520特稿 | 旅拍：当旅行和爱情结合成了一门生意
腾讯广告发布的《2019婚纱写真摄影行业用户洞察报告》显示，2018年，我国1020万新人中81.82%的人会选择婚纱照。而近些年来，随着消费水平的升级，新婚爱侣们越来越不满足于场景单一的传统婚纱照拍摄。而作为将蜜月与婚纱照合二为一的产物，婚纱旅拍成为了越来越多年轻人纪念爱情成果的选择。十年间，婚纱旅拍的规模和业态都在飞速发展。传统的婚纱摄影公司逐渐转型为专业的旅拍公司，成立于2011年的伯爵旅拍正是如此，乘着互联网兴起之风，利用线上线下的合力营销和资源整合，如今已成为行业内的龙头。2019年国内婚庆市场规模已突破2万亿，从飞猪旅拍商品成交额来看，自2018年飞猪将旅拍列为独立类目后，当年同比增幅超240%，2019年增速更是超310%。
与此同时，更为小众个性的独立摄影师/工作室也纷纷涌现，为选择婚礼旅拍服务的新人们提供了更多选择。他们基于微博、小红书等社交平台的传播，也十分契合婚纱旅拍的主要群体——90后的消费习惯。诚然疫情对于旅拍行业打击严重，但2020年中以来，伴随着国内旅行的开放，婚纱旅拍行业又重新焕发生机。
最近，我们和几位在这个行业中的摄影师（@April_赵苑彤、@摄影师菠萝先生、@小五-日本婚纱旅拍摄影师）聊了一聊婚礼旅拍的经济模式与选择，也和几位旅拍消费者聊了聊旅拍的浪漫回忆与爱情结晶，希望能给面临类似抉择的你一些建议。
2015年，当时还是单身的月月遇到了刚开始拍写真的独立摄影师赵苑彤。经过短暂的沟通，两人一拍即合。尽管觉得当时苑彤的照片仍稍显稚嫩，但她认为苑彤能捕捉住女孩独特的性格，便约了时间拍私房写真。
时至今日，两人不仅仅是客户，更是早已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从单身的少女时代，到结婚怀孕再到宝宝诞生，六年间苑彤见证了月月的生活变化与长大，也透过镜头记录下了月月生活的点点滴滴。
“结婚那天，我在一片巨大的森林草坪上，感觉自己像是一位在逃公主。
四周就只有森林、草地和我们，很纯粹很单纯的感觉。那可能是我在旅拍中最开心的时刻，”月月说。
在森林间奔跑的月月与新婚丈夫。摄影师：赵苑彤 微博：@April_赵苑彤
这一路走来，苑彤记录着月月的人生轨迹。而月月同样见证着苑彤摄影风格的逐渐成熟。
像这样变成“一条龙”服务的拍摄案例对于苑彤还有很多。有些客户远嫁到澳洲，从写真、婚纱、婚礼到最后的孕照都定了她的拍摄。
点击观看：澳洲大洋路+旅拍=？
摄影师：赵苑彤 微博：@April_赵苑彤
“我现在算是很多家庭的‘御用’摄影师了。有些家庭重要的仪式或者出去玩也会叫上我，有时候甚至有一种我就是他们家庭中一份子的错觉。摄影锁定了很多美好的瞬间，也让我见证了时间的力量，” 苑彤说。
“当摄影师的这段时光，我见证了很多女孩变成独立女性，很多男孩一步一个脚印地勇攀自己的梦想高峰。他们都取得了傲人的成绩。有的成为了律师行业的头部，有的成了优秀的演员......同时她们也在见证我风格变化。与其说我们彼此见证，不如说我依附他们长大。”
18年，苑彤在香港为一对在美国领证结婚的同性恋人拍摄了一组婚纱照，是她至今她难忘的一段拍摄经历。摄影师：赵苑彤 微博：@April_赵苑彤
对于赵苑彤来说，进入婚纱旅拍这个行业纯属误打误撞。
“我是学教育专业的，这个专业90%都是女孩子。我读书的时候有很多当平面模特的机会，因为这些机会让我结识了很多摄影师，”苑彤说。“后来当模特的时间久了，便靠兼职赚的钱买一台微单，起初是为了拍自己，后来身边的同学们也很喜欢我的照片，就一传十这么传开了。喜欢的人多了，我也自然开始收费了。”
像这样类似的故事在旅拍产业屡见不鲜。五年前，摄影师菠萝先生在泰国考雅思的菠萝先生拍摄了一组东南亚儿童的纯真笑脸。这组照片被广为流传，意外地给他带来了流量与第一桶金。之后，菠萝先生便定居清迈，开起了影楼与民宿。
菠萝先生与他在清迈的团队。微博：@摄影师菠萝先生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婚纱旅拍还是一片陌生的水域。而对于很那些进入这个行业的年轻摄影师，他们同样是摸着石头过河，误打误撞进入了这个行业。如今，在抖音、微博、小红书甚至点评网站上都挂着琳琅满目的旅拍服务。从独立摄影师到小工作室再到诸如铂爵旅拍之类的大公司，让万千新婚爱侣挑花了眼。
那么，在面临这样开放且多元的行业服务选择时，新人们该如何挑选呢？
定居在日本京都的摄影师小五认为新人们首先应该认清需求，在拍摄初期做好交流与沟通，这样才能为自己定制想要的个性化旅拍。
点击观看：奈良若草山+旅拍=？
摄影师：小五 微博：@小五-日本婚纱旅拍摄影师
“这个东西还是消费者出钱。摄影师有可能自己的风格，但客人在选择了喜欢的风格以后可能会有一些自己的要求，”小五说。“然后就是需要互相协商磨合以达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满意的一个状态。因为这个行业确实没有什么行业标准，它就是一个可能需要两方相互磨合的一个行业。”
摄影师菠萝先生同样认为比起流水线的网红拍摄，在初期能够尽可能细分需求和业务会大大提高旅拍的品质也会减少对于价格不透明的疑虑。
点击观看：伦敦泰晤士河+旅拍=？
摄影师：菠萝先生 微博：@摄影师菠萝先生
“无论是你想拍短视频或者MV，或者是想要在拍摄过程中准备求婚仪式，我们都会尽可能去满足。所以针对每个小小的要求，我们都会有不同的定价。比方说之前在欧洲旅拍，我觉得客户不可能大老远跑过来拍完照就回家，肯定想要度个蜜月或者旅行一下。我们就会帮他们提供一些旅行线路的建议和指南，” 菠萝先生说。
五年前，小五从一家的日本大公司辞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对他来说，大影楼有着很多的局限性。
而赵苑彤同样认为大公司的流水化作业把摄影师变成了生产线上的螺丝钉。只需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失去了对图片风格审美的把控，使得照片出品千篇一律缺乏个性。
点击观看：京都清水寺+旅拍=？
摄影师：小五 微博：@小五-日本婚纱旅拍摄影师
“所谓独立摄影师也不是指只有一个人，他也有自己合作的化妆师、造型师、后期师等等协助。但区别在于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而非雇用关系，通常也都具有相同的审美认知和价值观，” 苑彤说。
“对比影楼摄影师，独立摄影师责任更大。一旦出错，客户不会说去找客服，也不会说是化妆或者服装搭配的不协调或者场景有问题，她会直接指出是摄影师的问题。你就是整个团队的那个‘大脑’。为了更好的协调团队，或者说让大家愿意跟着你，从构图到化妆到模特站姿，每在各个领域你都需要懂一些。这些综合素质会让独立摄影师更容易具有不可代替性。”
镜头中捕捉到温馨的瞬间。摄影师：赵苑彤 微博：@April_赵苑彤
相较大型机构来说，独立摄影师的个人时间成本较高，单价也通常会比机构贵不少。但在另一方面，比起独立工作室口碑营销的方式，大公司通常会将大量成本花在客服运营与社交媒体的广告上。因此，很多影楼看似优惠省事的套餐背后潜藏着价格陷阱。
对于旅拍行业不熟悉的消费者来说，旅拍行业最常见的陷阱便是各种服务的升级加价。服装、外景地费用、夜拍、差旅费、精修费......各种必要但又在合同之外的额外附加费时常打得消费者措手不及。
2019年，小孔购买了法国某知名摄影工作室3万元的拍摄套餐。套餐中，对方声明包含3套服装。然而到了那边，却发现能免费租的服装都非常难看，而好看的婚纱则需要起码五六千一天的额外租赁费。事后，在与婚纱店的朋友交流时，她甚至发现那些所谓的高定礼服也不是正版。
不仅如此，拍摄过程中对方同样出现了相当不专业的行为。在拍摄当天，摄制组只有摄影师、化妆师和一名司机，甚至没有使用任何打光设备及反光板。而本来承诺到场的知名化妆师也被掉包换人。
诸多明星的浪漫婚礼照推火了很多婚纱旅拍摄影师，但消费者不应该轻信样片与明星客照，与摄影师进行具体沟通才能一探究竟。摄影师：PETAR JURICA
面对这些价格陷阱与不专业行为，消费者应该保持谨慎。无论对面的名声有多大，样片有多好看，都应该尽可能在前期沟通中问清楚具体流程以规避雷区。
去年年初，突如其来的疫情席卷了全世界。对于婚纱旅拍行业，特别是专注于海外旅拍的工作室，疫情带来了相当大的冲击。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摄影师试图转型，试图探索国内市场的潜力。
菠萝先生的旅拍工作室之前一直在清迈，而他的客户基本上90%来自于国内。在疫情后，由于旅游业完全停摆，工作室与民宿都完全业务停滞。于是去年三月，他与他的化妆师爱人决定回国另起灶炉。
“因为我们之前的客源基本都是国内的客户。所以如果说他们没有办法出国旅行的话，也会选择在国内的一些热门或者是小众的目的地去玩儿，那么自然也是想找我们拍照的，”菠萝先生说。“目前来说呢，我们在鄂西北这边，青海，宁夏和敦煌的沙漠都会有一些旅拍的业务。然后目前我们在重庆也有另外一个工作室，主要做婚礼策划和婚礼跟拍之类的业务。”
博菠萝先生在中卫拍摄的花絮 摄影师：菠萝先生 微博：@摄影师菠萝先生
与此同时，在日本的小五则选择努力撑住。
“中国游客从去年开始就是零了。不过好在本地日本的结婚市场开始慢慢地恢复，还是有一些单子，再加上国家有一些补助金和一些无息贷款，现在可以努力维持。现在平时我主要给日本本土游客拍一些和服写真，也会给当地家庭拍一些家庭照亲子照。然后周末的话会去拍一些日本人的婚礼录像，”小五说。
上图：一场日本婚礼。
下图：夏日和服写真。
摄影师：小五 微博：@小五-日本婚纱旅拍摄影师
幸运的是，由于没有聘请固定的化妆师与造型师，小五可以按需外聘相关人员。这样子一人单干的工作室结构减少了不必要的人事开支。
与其他商业摄影不同，婚纱旅拍的标准十分难以界定。对于小五来说，比起照片本身，呈现正确的情绪与故事是更重要的事。
“你需要去跟客人聊天，跟他们交谈，了解他们是怎么相识相爱的，还有他和家人、兄弟姐妹间的关系。如果从女方的视角，可能就会注重一些她父亲的表情变化，”小五说
林间彼此牵引对方的二人 摄影师：小五 微博：@小五-日本婚纱旅拍摄影师。
或许每个人都希望在婚纱照中展现出自身最美好的一面，但或许最美好的却是爱情本身。赵苑彤觉得，旅拍这件事非常考验伴侣之间的关系与信任。
“行业内一般喜欢把新郎当'工具人'，我们更在意新娘是否对我们服务满意。但后来我发现很多时候新娘的满意程度取决于我们把她的爱人拍的帅不帅，在爱人的眼里，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镜头下琴瑟和谐的恋人。摄影师：赵苑彤 微博：@April_赵苑彤
“我们总是把旅行想象的过于浪漫，其实鸡零狗碎的事情非常多，我更愿意把它比喻成'一个穿着浪漫外衣的婚后生活'。作为旁观者，我一眼就可以鉴别出一对情侣是否合适 —— 他们是否愿意为彼此承担更多责任，给予彼此更多包容。我也从这个过程中学到，爱是一门如何付出的艺术，” 赵苑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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