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风云：11、化家为国︳第三节：古都长安迎来了又一个春天
【题记：本文为长篇传记式历史小说《前秦风云》第一部「氐族少年」第十一章「化家为国」第三节】【导读】
◇上节内容回顾：苻雄赶回长安面见兄长，苻健先是与他和尚书右仆射王坠谈论关东的战事，然后将苻雄父子留下来，单独商议“五德历运”的事项，议定以“木德”继后赵“水德”，此举建立起北方胡族王朝更替的“五德历运”。最后苻健勉励侄儿苻坚要做大秦的栋梁之才。
◆本节内容简介：苻健因袭前、后赵的做法，于352年正月由天王改称皇帝。前秦终结匈奴汉国、前赵和羯族后赵实行的胡汉分治制度。丞相苻雄与太尉雷弱儿等元老重臣商议朝政，他们首先商议长安城的恢复重建。
★故事发生时间：352年正月。地点：长安小城（前秦宫城）。
前秦皇始二年（352年，东晋穆帝永和八年）正月，长安太极前殿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正名庆典，在以丞相苻雄为首的文武百官的山呼万岁声中，秦天王苻健登上了皇帝宝座。
一年前他称天王，追尊父亲苻洪为武惠皇帝，庙号太祖，将死去的父亲率先贴上皇帝的标签；定年号为皇始，与“千古一帝”秦始皇的称号，刚好掉了一个个。这些应当都不是巧合。
从匈奴族刘渊、刘曜，到羯族石勒、石虎，再到氐族苻健，这些胡族首领在中原地域建立王朝后，都十分在意自己的“正统”地位，并为此想出了不少对策措施。先称天王，然后将自己晋级为皇帝，就是其中的一个套路。此举首先当然是要满足和维护他们“化家为国”的家族和部落利益，但也表现出了他们追求文化认同和一统九州的意愿。
在此之前，他们在排斥偏居江左的东晋时，态度完全一致。不过，他们相互之间也不买账，所以后赵石勒宁可推倒重来，也不甘心将匈奴前赵视作正统。苻健在后赵以“水德”承晋朝“金德”的基础上，宣布以“木德”应运，终于开启了属于北方胡族王朝之间的轮回。
苻健的称号也采用了由天王到皇帝的步骤
这次上皇帝尊号，是由苻健的弟弟、丞相苻雄牵头发起的。与此同时，苻健将苻氏宗室诸公进爵为王，又把大单于的名号让给了太子苻苌，他给出的理由是，“单于所以统壹百蛮，非天子所宜领”。
“单于”原系匈奴最高首领的称号，全称“撑梨孤涂单于”。匈奴语“撑梨”为“天”、“孤涂”为“子”，“单于”为“广大”之意。西汉时匈奴分裂，出现了五个单于并立的情况；东汉时因其南北分裂，又有了南、北单于。
进入两晋，内迁的匈奴、鲜卑、羯、氐诸族首领，一旦打算独树一帜，都要往自己头上戴一顶“大单于”的帽子；在称王、称帝之后，又会将这个头衔让给太子或者其他的重要宗室成员；也有由晋朝册封的情况，例如晋成帝时曾将鲜卑族首领慕容皝册封为大单于。
310年（刘汉河瑞二年、西晋永嘉四年），刘渊设置“单于台”，作为专门统领各胡族的机构，正式确立对胡、汉实行分治的制度，史称“胡汉分治”。后赵继续推行这一体制。
苻洪虽然在枋头自称大单于，又将毛贵任命为单于辅相，但此举只是为了争取各胡族的认可支持，并未行胡汉分治之实。
丞相、东海王苻雄
在上皇帝尊号前，苻健和弟弟苻雄就大秦的国体和职官，曾作过多次商议。一开始，他有意将这有名无实的胡汉分治制度废除，后又担心引发本族和其他胡族的抵触和误解，便决定不妨暂由太子来挂个名。此举显示，这位氐族首领不仅希冀以正统的身份来君临华夏，而且还在有意淡化大秦王朝的胡族印记。
操办完兄长上皇帝尊号这件大事的次日，丞相苻雄将太尉雷弱儿、司空毛贵、尚书左仆射梁楞和右仆射王坠、太子太师鱼遵、太傅强平、太保段纯、散骑常侍吕婆楼等几位元老重臣，请到在小城的丞相衙署，一起商议朝政。他让李威和梁平老也参加，二人现在都是丞相的属官。苻坚刚好有事前来禀报，也被留下来。苻健和苻雄的舅父姜伯周年老多病，只是挂了个尚书令的头衔，很少参预朝政。
魏晋以来，太尉、司空、太师、太傅、太保这些居于公位的元老大臣，已经不预实政，只是作为一种尊宠。实权归于尚书、中书和门下诸省。前秦的官制虽大多因袭魏、晋，但上述诸公却属于实职，他们和百僚之首的丞相，一道组成朝廷中枢。
“丞相，你这衙署也该好好修缮一下了!”吕婆楼刚一落座，便对大秦丞相说。眼下他正在主持东、西二宫的修缮。
太尉雷弱儿
“婆楼，你不要怪我又责备你。圣上去年已颁布诏令，罢无用之器，去侈靡之服，对于宫内亟需的各项营建，也是一再压减。岂有帝王居卑宫，而臣下却大兴土木的道理呢？这话你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苻雄说话时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因为说话欠思虑，吕婆楼近来已多次受到大秦丞相的批评。他笑呵呵地说：“好、好，我不说了。年前呈报的今年宫内修治的清单，陛下已御览，将其减省了大半。这样也好，我可以少操点心了！”
“该操的心，你还得操。我们今日就不妨先议一议营建之事。太尉，请你先说。”苻雄说。
雷弱儿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陛下决意暂不修治宫室，那就先来修城吧，顺序自然是先小城、后大城。”
“天下未定，城防最要紧。这座汉城建起来已有五百多年，期间挖墙脚的多、添砖加瓦的少，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即或只是修治小城，也将费时费力。”鱼遵立即表示赞同。
雷弱儿接着说：“可以分年施行。今年先把那几处缺口堵上，将城门和道路整修好。”
毛贵和梁楞、强平、段纯等人都表态附议。
“婆楼，你的意思呢？”苻雄询问。
散骑常侍吕婆楼
“也只有如此了！那北阙和东阙，今年是否修缮呢？陛下的意思，可暂放一放。”吕婆楼答道。
见苻雄将目光投向自己，王坠说：“二阙的事，按理当遵循陛下的旨意。只不过它们毕竟是宫城的门面，既涉及皇宫禁卫又关乎礼制，修治还是不宜过迟。有汉一代，大凡上书奏事之官、谒见皇帝之士，都是到北阙之下等候召见，名曰‘诣阙’；此处还是斩决朝廷要犯的地方，当年楼兰王和南越王被斩后，都曾悬首于阙下。至于东阙，昔日汉帝入长乐宫见太后，即由东司马门和东阙出宫；王公来朝，也需经行此阙。”
苻雄思索一阵后说：“我朝开国才一年时间，百废待兴，百端待举，国力有限，也不可轻易劳动百姓，所以圣上要与民休息，力行薄赋卑宫。不过话说回来，窥一城而知兴替，我朝既以长安为都，就理当有固本之举，这样也有利于人心的安定。原本应当首先修缮太极前殿，因圣上有旨意只得暂放。那就先整修小城，分年实施，量力而行。既然修城，自然包括城门。小城有四门，又有掖门若干，掖门可暂缓一缓。安生先生说的在理，四门中当先修治北司马门和端门，也就包括两座门阙。北阙事关官民交结，东阙则关乎礼制，此点改日朝会我等可一道向圣上奏明。宫禁重地，修治之事还是由禁卫诸军来承担吧。一旦圣意下来，这件事就请太尉来主持。”小城的东司马门如今叫做端门。
“丞相，此事恐怕还得由你来躬亲。雷某并非推诿，这座小城当年就是由汉朝开国丞相萧何，亲自主持营建的啊！”雷弱儿谦让说。
龙骧将军苻坚
“唉，”苻雄叹息了一声，“身为丞相，我原本责无旁贷。无奈兵革未息，征战难免。今年究竟能在这衙署里面安坐几日，我自己都不知道呢！眼下司马勋虽退回南郑，但杜洪和张琚盘踞在宜秋城（今陕西泾阳县西北地带），距长安不过百里地。圣上又打算亲征。我这个丞相，总不能老让圣上去亲冒弓矢啊！未来数年，我恐怕都得以征战为主，朝中的事情，还得请你们诸位多操一些心。”
雷弱儿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苻雄继续说：“我们适才所议，都只是官家的事情。民间的里坊虽无需过多地插手，但大纲还是要把握。譬如道路、供水和排水这些事项，都得有一个事先的规划和通盘的安排。此类事情虽责在京兆尹，但朝廷也还得有人过问。婆楼，”他转向吕婆楼，“你呀，也是个操心的命，这事就交给你了，他们二位，”他用手指着李威和梁平老，“也是用心的人，遇有拿不定的事，你们可以在一起商议。营建的事今日就说到此吧。接下来，我想跟你们议一议关内外的守备。”
“开国以来，丞相宵衣旰食，日理万机，甚是辛劳。我等也要打起精神，克己奉公，共度时艰！”太尉雷弱儿心有感触地对在座的同僚说。
苻坚端起火炉上的茶壶，给大家续上茶水。
上节：苻氏兄弟破解“五德历运”难题
下节：谈笑间，丞相苻雄纵论天下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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