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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你写进了我的故事,却成不了我的传奇

已有 1857 次阅读2015-2-26 11:16 |个人分类:周宏翔执笔| 传奇, 故事

以默正在砧板上切葱姜末的时候,手机里突然跳出了他的信息,他说:“不知姜小姐周五晚上是否有空?”以默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立马回复,很快短信又跳了出来,她安静地炖着汤,最后一条信息是:“如果可以给我一次机会的话……”以默洗手,重新拿起手机,按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周五晚上有约,对不起。”
 
他出现在姜以默的世界无非是个意外,她也没有意料到突然身边多出一个追求者来。当天西装革履地站在旁边,听朋友介绍,他叫郑东辰。以默简单地点头,他的眼神从头至尾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是看起来却有些落拓,朋友说,他去年和朋友在深圳投资失败,又遇上女友劈腿跑路,挺倒霉的,但人是个好人,以默可以考虑。
 
以默回头看他时,两人四目相接,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的酒杯被旁边的人碰了一下,洒出的酒落在他的白色衬衣领上,以默转头,没有再去注意他。
 
不知道他从哪里要来了以默的电话,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一事无成,似乎过了潇洒的年龄,想找一个合适的女性安定下来。姜以默,广告公司市场部总监,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单身,温和,怎么看来都是贤妻良母的典范。然而以默并不感冒,陌生号码的突然闯入反而让她有些反感,她礼貌地和他交谈,却周旋在每一个话题边缘,既不彻底地拒绝,也不顺应地答复。
 
最终敌不过郑东辰的狂轰滥炸,以默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和他相会,他坐在她对面,说起自己那些并不成功的经验,“累了,是真的想安一个家。”以默笑着点点头,却装作没有听懂郑东辰的话,他说:“我知道姜小姐如今也是一个人,虽然我生意失败,但是,在上海还有一套房子……”
 
以默笑着摇头,“如果要说房子,我自己也能够支付,如果感情要用物品来量化,那或多或少都有些亵渎的意思。”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缺钱,我想你也知道。”以默说了句心里话。
 
剩下的半个小时几乎都是郑东辰的道歉。之后,又约过几次,姜以默知道郑东辰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一切似乎并没有太差,姜以默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上海,林林总总的建筑之后,是多少流离失所的寂寞和忧伤,她看着手机里的未读短信,知道都来自谁。半年的时间,郑东辰不止一次提出求婚,姜以默觉得太快,连男女朋友的关系都还没有建立,根本不可能立马升级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像你这么帅的男人,应该有很多人追吧。”姜以默在某个雨天和他共伞时问道。
 
“我吗?哈哈,年轻的时候,倒是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那时候打篮球,成绩也不差,你知道的,小女生都喜欢那样的。”郑东辰傻傻地笑道。
 
“特别能满足你的虚荣心不是吗?把那些女孩的情书扔进垃圾桶,然后得意洋洋地告诉别人,你要以学习为主,不谈恋爱,不是吗?”
 
“那时候倒是真的这样,不过,也没有你说的那样过分啦。”
 
“能送我回家吗?”这是第一次,姜以默邀请郑东辰去自己家,然而,事情都并非郑东辰想那样简单,姜以默在家楼下和他道别,也没有邀请他上楼去的意思,郑东辰难免有些失望,每次这种点到即止的克制,让郑东辰非常难受,他突然觉得姜以默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女子,更像是一个特别厉害的情场高手。
 
对于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姜以默去台北出差的时候,郑东辰请假去台北找她,原本想借机和姜以默在台北玩两天,谁知姜以默却告诉他工作很忙,基本没有时间。郑东辰找到她的酒店,看着她早早返回,并不像她口中说的那样忙,火急火燎地跑上楼去敲她的房门,她开门看见他,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喜悦的神色,姜以默换好衣服和他出去,夜里的台北比想象中热闹,郑东辰借来一辆自行车,说载姜以默逛逛,姜以默点点头。
 
还在上学的时候,郑东辰的单车后座不止坐过一个女生,她们都光鲜亮丽,和如今的姜以默一样,郑东辰的品味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爱的人,永远都是漂亮优秀的那一个。姜以默坐在后面,原本炎热的夏季,台北的风却并不燥热,反而有些清凉,她默默地靠着他,好像又回到念书的那些年。
 
“听说姜小姐也是无锡人?”
“不错。”姜以默果断地回答道。
“我也是无锡的,或许我们以前还见过呢。”
姜以默笑笑,摇头说:“我可没有那样的荣幸。”
“如果当年你认识我,没准儿就爱上我了。”郑东辰恬不知耻地笑了笑,敞开的衣裳随风鼓起来,姜以默闭上眼睛,却根本听不进郑东辰的话。
 
那一夜,姜以默吻了郑东辰,很淡,就像是一支薄荷烟。郑东辰抱着她,她没有拒绝,姜以默说:“如果早一些相遇,或许我们更不可能有这个吻。”
 
郑东辰发现他是彻底的爱上了姜以默,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她那娇俏的脸庞,但从台北回来之后,姜以默却越来越少联系郑东辰,他也不清楚这女子到底在忙什么,通过联系姜以默的朋友,得知她已经和公司的一位男同事订了婚。
 
郑东辰到姜以默公司楼下去找她,她并没有躲闪。
 
“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之前不都好好的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呢?这一年的时间我们不都相处得好好的吗?”
 
姜以默浅笑道:“你喜欢动作片,我喜欢文艺片,你喜欢卡布奇诺,我喜欢美式苦咖啡,你喜欢海滩,我喜欢城镇,其实,我们处处都不合适,而彼此刻意将就着对方,你不觉得累吗?”
 
“但是我喜欢你。”
 
“不,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我的样子,如果我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你还会喜欢吗?”
 
“什么意思?”
 
姜以默没有接郑东辰的话,绕过他,下了地铁站。
 
十分钟后,郑东辰收到姜以默的一条信息,那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的姑娘又胖又丑,但他却非常熟悉,那是他曾经的高中同学,姜静茹。
 
“十六年前你说的话,我现在还给你,我们不合适,不是爱与不爱的关系,而是我没有办法接受,只在意我容貌的你。”
 
姜以默关掉了手机,地铁进入了地道之中,十六年前,她和许多女生一样暗恋过那个个子高长得帅打球好的郑东辰,也像大多数傻乎乎的女生一样上前递过情书,当然,也和大多数女生一样被他无情地拒绝过,更重要的是,他私下也和其中一些女生交往,然后又抛弃掉她们,轮到自己,郑东辰曾当着许多男生的面指着她说:“像你这样的长相,真的很难让男生喜欢啊,你就不要像那些庸俗的女生一样,喜欢我的样子了!”然后笑着撕掉了她的情书。
 
那次之后,郑东辰把这个当作笑话不断翻出来说,到了毕业的那天,居然过分地把暗恋过自己的女生名字写到黑板上,最后写下“姜静茹”的时候,把三个字写得又大又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姜以默从韩国回来之后,不曾想过会遇见郑东辰,也不曾想过曾经那么高傲的家伙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然而,他依旧是那个他,只是再也认不出自己来了。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往时的人都不再熟知的另一个人。
 
她想过报复,也想过摧毁,但最终,她选择了放弃。在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渐渐成熟和宽容的时候,那些曾经许多的不可原谅和嫉恨至深的往事,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瑕疵,只是在发生的那一刻,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放大它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注定在当时不能容忍这一丝一毫地不完美,否则,事后我们怎么长大,又怎么去试着接受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
 
郑东辰的电话没有再打过来,自然后来也没有再出现过。姜以默的手机里,并没有删掉“郑东辰”的名字,在她看来,他就是我们人生中那些留下名字,却终究成不了传奇的人,但正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能更加认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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