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2 乡村记忆之26

一文

同桌2　　乡村记忆之26
　　
　　二年级开学第一节课，老师调换了我的同桌，军远远的坐在教室后面，我依旧在第一位。李老师说，军的个子长高了啊，坐在前面会阻挡住后面同学的学习咧。他明明跟我是一般高的，唯有仔细比，用尺子量，才会发现只高一点点的。况且，现在的同桌是一个丫头片子，这尤其让我不喜欢。你得喊我姑姑，听到没？丫头片子瞪着眼睛，大大的眼仁黑白分明，近四十年后的今天，依然如此，第一家开办着武陵城文化书店，发展到今天的第一大书店。二十多年前，我刚刚参加工作时，在一所职业高中任教，在这所学校读书的她，眼睛没有什么变化，澄清明澈，黑得幽亮，白得洁净，与几位喜爱读书的同伴，来到我的寝室借书，最终的结果，是我搬出了自己的寝室，与另外一位同事挤在一间宿舍，让这位姑姑占据我的地盘。她还是那样有冲劲，有闯劲的。
　　你太调皮啦，李老师对我说，得有一个同学时时监督你，才能安心的学习。斐，班上的学习委员，我的姑姑担当了这个重任。拳头，小刀，竹签，三样武器摆在课桌前，拳头是每节课前晃一晃，在我眼前左右摇摆时，她的眼睛瞪着我，随即扫视着全班同学，这双眼下全班同学大多低下了头，黑，或者会昂起脑袋的。喊姑姑，走到黑面前时，双只手背在身后，这个样子与李老师在天井里讲话气派相似，有一点威严，让我检查你的作业，抄写的生字，做的算术题，都拿出来吧。一个铺陈卷筒，两个铺陈卷筒，又一个铺陈卷筒，这是课本与作业本，从书包里翻出，都卷成圆圆一棍，只是松桦散散的，内卷边角在黑用力的压平后，再次翻卷成筒样，课本书页的角，折回成记号样，没有一页不是如此，这就让课本的书脊薄而书边厚了。痛心的样子，姑姑点着黑的头，指头划来划去的，最终一一抹平了黑的书角折叠处，牛劲一来扭头歪脖的黑，倒是没有抵触。当然，黑的作业是没有做完，丢三落四的。斐一直是我们小学时的学习委员，班长，检查作业辅导同学，是不是耽误了她大量的时间，从而影响了学习成绩呢？可是，在小学五年的考试里，她一直稳居第一名的。几十名同学最终考试到武陵镇中学的，只有三名，有她一个，其中没有我的。三年初中读书生涯，她依然是班上干部，管理着大小小的杂事，成为老师的合格助手，那么，是不是这些事务才是影响了她成绩的决定性因素？然而，考试成绩真得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成就么？三位考取镇中的伙伴，最终泯然众人矣，倒是没考取的伙伴中，很多现在成就卓著，成为菜园子人的骄傲。一直潜心读书的她，虽说没有读过大学，但没有一天脱离过这些文化书籍的，甚至于成为武陵镇内第一大书商咧。这是不是与她一直在管理班级事务有关？锻炼磨砺了她的眼光与心劲意志与韧性？
　　坐第一位，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是最痛苦地一件事吧？特别对贪玩好动的小孩子们。每时每刻，老师总有意无意的扫视一眼，目光落在眼前三尺，双手背后的你，抬头挺胸，似乎在认真听着，其实有多少听入耳中咧。不幸的是，每讲一个问题时，提问时总会第一个提及我的同桌，你来回答这个问题，真正认真听讲的她，一点不打腾的，顺口说出一句，或者是上黑板演示着老师希望的答案。然后，老师的眼光落在她的同位，我的身上，你也回答一下，又一个问题从老师口中流出，这个问题似乎不太难，因为很多同学都举起了手，高高的伸在空中，一位女孩子，也要喊姑姑的大个子，站起来，在教室角落的她，很显眼很激动的说，我回答，老师。可是，呆呆地站在第一位的我，矗立于教室的前方，老师眼皮子底下，目瞪口呆无话可说。因为我一点也不知道，老师刚刚讲了是什么问题，甚至于提出的问题是什么，也没有听清楚的。木板柳条或竹根，轻轻的刷在掌心，这是老师的惩罚，然后坐一，姑姑的竹签来啦，这不是扬在眼前给大家看的，扎扎实实地刺入手臂，轻轻地刺一下，再一下，又一下，记得要听讲啊，嗯，听清楚没有？这样的情景无数次上演在教室里，拳头舞动，竹签扎下，只有那柄小刀没有发挥作用，可是它的确时时悬挂在我的头顶，时时刻刻地畏摄着我的。作业本拿来我看看，背背课文让我听听，里面有我，有很多她的侄儿侄女。
　　放学后的晒场上，抢山头，猴皮筋，跳房子，也不落人后，扬着小拳头，细声尖音的嘶哑格外显耳，第一或再次争锋中位居第一。只有钻队屋基下的那个洞，黑暗阴沉漫长的爬行时，身周一声怪叫露出白色的脸，一团火光下幽深的眼睛，大大张开的嘴巴，一圈黑色围绕一团白，让身后紧紧拉着衣角的手颤抖了几下，哪是不是她在小学时光里唯一的害怕与惊恐？次日教室里，让黑一次次背诵课文，是不是对他昨日钻洞时举动的回答？
　　外语课堂上叽哩咕噜的念书朗读，拉开了序幕，课余玩耍时捉弄她的黑们，痛苦的日子也拉开了序幕。与老师合作的她，每天放学时，总要我们背诵默写抄书，读音咬词吐字，书写规范格式，那是老师只在最末一节上课的班级的行为呢，怎么检查成为我们班的常规呢？这是报复，简直是一定的。中午不能回家吃饭，就在教室里背诵课文，一天，再一天，又一天，肚子饿得咕咕叫，家里人送来了饭菜，高高一碗堆得成尖的青菜，排满碗面洋芋块，还有稀稀疏疏的白米，如果在家里吃饭，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白米的，只会是清水煮洋芋块，青菜更是连想也不要想，更何况还散发出淡淡的油香味咧？油，每月几两菜油，只有在来客里，家里才舍得放小小的一调羹的。学习好外国人才会的话，多有出息呀，送饭的对于这个严格要求的小姑子，发出赞叹。只是，我的外语水平从小学二年级开始，中学又是几年，到丹江再次接触它，却在毕业考试时得了一个零。
　　是不是姑姑的高压政策造成阴影的后果呢？
　　
　　
　　
　　乡村记忆之一　　差点成为演员？
　　乡村记忆之二　　砚盘里的香味
　　乡村记忆之三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四　　学校大院
　　乡村记忆之五　　一池荷花
　　乡村记忆之六　　火柴盒里的世界
　　乡村记忆之七　　冰棍
　　乡村记忆之八　　榆钱儿
　　乡村记忆之九　　鸟语
　　乡村记忆之十　　小河沟
　　乡村记忆之11　　拾麦穗
　　乡村记忆之12　　守青
　　乡村记忆之13　　晒场
　　乡村记忆之14　　露天电影
　　乡村记忆之15　　队屋屋基下
　　乡村记忆之16　　队屋二楼
　　乡村记忆之17　　折杨柳
　　乡村记忆之18　　捉知了
　　乡村记忆之19　　河堤
　　乡村记忆之20　　梨园
　　乡村记忆之21　　自留地
　　乡村记忆之22　　同桌1
　　乡村记忆之23　　赤脚板
　　乡村记忆之24　　十月初一
　　乡村记忆之25　　茅草棚
　　乡村记忆之26　　同桌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