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牢 鱼在鱼缸里因为不停的游动而不停的碰壁,因此很不愉快。主人仁慈为其更换大缸,过了一段时间后,鱼还是不停的碰壁,再换大缸,亦复如是。主人长叹一声将鱼放归大海,鱼大喜,以为终于到了广阔天地,可以畅游不止。不久后,鱼却比在鱼缸里那个小小的世界刚加失落,原来这个鱼缸太大,永远也游不到边。在那样默默不明答案的追逐里,也许追逐本身就是答案,只不过很多时候披着答案的外衣却在寻找问题。
猪生活在猪圈里,日有三餐,夜卧干草,但是举目萧索,但见灰墙黑顶, 怅惘不已,遂以拱地为乐。主人怕拱倒猪圈,只好将他独立的拴在树上。猪大喜,往来穿梭于树荫之下,却发现,他的世界也不过是以绳子为半径的圆而已。失落之余,拱地不止,树因此而倒,猪逃窜远去。至无迹荒野,食宿无定,终埋骨于虎口。葬身虎口和葬身人腹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人和猪的区别在于人会思考,在于人能通过行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猪却只有习惯。西哲有妙句“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安知上帝眼里的人和人眼里的猪是不是一样的可笑!当然在习惯这个问题上,人和猪有时并无太大区别。猪无论怎样挣脱,生而为畜,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逃向那条路,都是灭亡-----食他肉身的森林之王尚且免不了牢狱。人却常常习惯当做思考。往昔朋友说,你可能不会为曾经干过什么而后悔,但你将来肯定会为没干过一些事情而后悔。这句话绝对不错,但是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只猪的逻辑。进一步太过,退一步太远,走还是留,就是个问题。
安徒 生的童话里,小女孩因爱慕虚荣无意间穿上了被施了魔法的红舞鞋。穿上这个鞋子就得不停的跳舞,并且一旦穿上就再也脱不下来,小女孩只能随着鞋子不停地跳下去,不休不止,最后只好请屠夫砍掉了双脚,从此拄拐余生。有些东西看起来很美,身不由己踏入欲望的洪流,已经没法子回头,自断双足毕竟需要非凡的勇气,何况很多时候,连自断记忆都是件难事。随着舞鞋的弦律跳到疲累而绝未尝不是一间美事,当然,除非生命的浑沦里还有无法放下的眷念----比方是你,或者那双舞鞋不过是你幻影的一种!
世上有种天生没有脚的鸟,从出生开始,就只能展开双翅不停地飞下去,饿了在风里觅食,累了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生只能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这有别于童话里姑娘的舞鞋,只是没有脚也是舞鞋的一种。我的头脑里一直有这样一只不能落地的鸟,或者,不是他不能落地,是我从来没想过要他落地。没有了飞鸟的天空依旧是天空,没有了天空的飞鸟不再是飞鸟。
夸父立志追日,顺着太阳的轨迹从东到西疲奔不止。行至禺谷,口干舌燥,伏地喝干了黄河和渭河,犹不解渴,只好去最近的北方大湖,结果走到半路竟然渴死了。如果不纠缠时间逻辑,这个故事还有更深的背景------后羿还没有来的时候,天上有十个太阳。也许,夸父致死都不会想到,他追逐的并非一个太阳,他疲于奔命的在茫茫的大地上追逐,只是一场一个小孩儿闭了眼睛寻找另一群小孩儿的迷藏。目标太多不知抉择比没有目标更可怕。
风筝沐浴在阳光里,托举于微风之上。其风愈飓,其势愈高,风筝一心向上,但是始终有根线牵绊着。风筝心里愠怒,顺风一抖,挣断了丝线,随即却顺着风飘飘摇摇的落进远处的湖里去了。我时常回想风筝翱翔在风头云间的想法,要命的不是他多走了一步而已。风虽然是风筝的灵魂,却不是风筝的全部,牵着丝线负重的灵魂才能走得更远。你未必不是我的灵魂,仰望天空,我已经不在风里。
学生 称赞老师苏格拉底无所不知,苏格拉底却凛然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老师的悖论让学生摸不着头脑。苏格拉底解释到,假如把人所知道的知识比喻作一个圆圈,那么一个人知道的越多,那么这个圈越大,而圈外面接触的面积也越大。世界越大,问题越多,欲望越多,烦恼越多。这样的怪圈同样在迷惘里,真理和爱人往往都是越近越难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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