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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不在身边,少了操劳,多了寂寞。
“明天去艳湖野炊吧?换个环境,也换个心境。”我提议。
“好啊。天天看得乏味吃得腻味。该换个味了!”这时候的老婆很听话。
晚秋时节,无风无雨的周末。一双艳湖常客麻溜地挤上公交车。嗬,坐的站的,满满一车人,乘客差不多都是奔艳湖去的。
车子拐弯,视角也随之变换。某一瞬间,兀见一座翠峰长在大楼顶端,黏合得天衣无缝。海市蜃楼般景象让我想起“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的名言,也想到十堰与山的关联:若把市区比客厅,艳湖不就是后花园?岂止艳湖,十堰的独特景观就在于,闹市之侧必有山林;山林之畔必有车间——东风商务车和重型卡车的现代化流水生产线!
大山于十堰,不是“出入之迂”的障碍而是大自然的恩赐。艳湖、牛头山、四方山……它们平衡城市生态,为市民提供远足野炊的绝佳空间。故而,这座城与城里的人,都喜欢开门见山。
艳湖是十堰最有野趣的山体公园。这里山水齐备,物种多样,原始形态保存完好——绿涧幽幽,石径弯弯;不见索道凌空,亦无公路盘桓;恰似大脚村姑,不施粉黛,素面朝天——郊游就为亲近自然,爬山最忌快捷方便。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景观,总让人兴味索然!
车轮滚滚,闹市的喧嚣正渐行渐远,我之一身疲惫、半生烦扰,似乎已经随风飘散。
老夫聊发少年狂,下车之后就爬山。
晚秋艳湖,景如其名,艳惊世人——
湖面游船如梭,山道游人如织;丛林里,艳丽的服饰时隐时现,山花一般灿烂,峡谷中,缥缈的情歌似近又远,流云一般缠绵。如诗如画的艳湖,随处可见人与人的亲密,人与自然的和谐。
艳湖艳美之至且不乏哲理:褪去了春光,熟而不衰的红叶,依旧把午阳浸成绚丽朝霞;不见了夏瀑,浅而不浊的清流,看似低调愈见其超俗脱凡。
灶下烤玉米,灶上烹鱼丸
爬山至正午,幸福的饥饿感终于出现。挑选一块足以防控火灾的近水滩地,我俩开始埋锅炊饭。这是一间天然厨房:一汪山泉,任我洗菜炖汤,刷锅涮碗;一山干柴,随你灶下烤玉米,灶上烹鱼丸。那一块巨石嘛,铺上台布,彼时为餐桌,此时切菜板。
炊烟袅袅,炉火正旺。鱼丸魔芋入锅煮,白菜豆腐留着涮,土豆地瓜为主料,蟹黄虾仁尝尝鲜。几分钟后老婆揭开锅盖,加葱花一撮,麻油少许,椒盐适量,一大锅香气四溢的“艳湖八鲜汤”,成了!
“荤素搭配,鲜而不腻,香。”馋得我直咽口水。
“一锅大杂烩能比我炖的鸡汤香?”她嫉妒了。
刚要申辩,一只鱼丸塞进了嘴巴——老婆重情调,野炊只带一匙
一碗。轻装简行只是个堂皇的借口。她爱说:珍肴玉馔或粗茶淡饭,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才算作两口子。
过往游人来到灶前,嗅嗅我们的鲜汤,再看看自己带的瓶装饮料和袋装饼干,每每羡慕不已:看人家,神仙伴侣,真会生活。看人家,老夫老妻,浪漫甜蜜。
艳湖野炊,羡煞游客
午后游人渐稀。一方艳湖山水,成了我们自由自在的二人世界。先作案板后为餐桌的那块巨石,铺上床单就是卧榻。栖身其上,慵懒地享受日光浴。来一阵秋风,我为妻披一件外衣,妻还我一个迷糊的微笑……
仰望白云蓝天,回味“艳湖八鲜汤”余香,我在想:
儿时吃不饱的饥饿感,咋就成了现今稀缺的幸福感?
道理很简单。饥饿是健康感觉,健康是幸福前提,适量劳作运动又是健康保证。城里人吃得好动得少,胃口不佳理所当然。想要幸福的饥饿感,就得爬山涉水亲近自然,就得挥汗如雨强身健体。坚持劳作运动,方有能吃能喝的福气。中老年人尤其如此。
城里烧饭,不用煤气就用电。清洁倒是清洁,方便也真方便,可我为什么总是留恋妈妈厨房里带着松木清香的袅袅炊烟?
久违的松木炊烟里有我久别的童年:灶膛里柴草哔啵作响,灶膛口火星美丽绽放。听到儿女打着饱嗝儿,笑容才会现在妈妈的脸上;哪怕煮一锅野菜,妈妈的厨房也永远弥漫母爱馨香。
儿时的饥饿感变成老来的幸福感
功能饮料、时尚烧烤为啥敌不过“艳湖八鲜汤”?
因为这锅鲜汤加有“恩爱”牌佐料,知道不?老公试探着提议,老婆高兴地响应,那是相知的默契;老公林中拾柴,老婆溪边洗菜,那是相敬的付出;老婆喂老公鱼丸,老公为老婆披衣,那是相爱的甜蜜……谁说浪漫只是年轻人专利,老夫老妻更懂得情爱真谛。播放器不正唱着嘛: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
夕阳是迟到的爱,夕阳是未了的情。
多少情爱,化作一片夕阳红。
正陶醉时老婆发出指令:浇灭火种,检查仔细。垃圾装袋,拎下山去!咱们回家——
2012年11月13日十堰寓中
(《武当风》2017年第1期发表,原标题为《艳湖野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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