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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后的第一眼,便是窗外。那里,不仅是风景,是律动,是气候,还是一种期待。
春天来了,即便还是乍暖还寒的时节。窗外的第一个律动,是谁呢,是鸟。我还没有醒来,它们的动作早已一致了。每一棵树的枝桠还没有脱去冬装,叶子也是陈旧的。无妨,从这一枝到那一枝,距离就是弹跳的空间。肆意的鸣声,不论是什么样的节奏,就像是院外的那条小溪,潺潺的流向远方,流向我的耳边。
我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脸颊,再快速地拉了几下耳垂,起床的前奏完成了。旭日正在启动之中,天空有些亮了,对面的楼也已看出了轮廓,只是没有色彩。
我翻身起来,走到窗下,捋着窗帘,想看个究竟,尤其是想看看这鸟的鸣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怪了,树枝静静的,道上静静的,什么也没看见。
但是,鸟鸣依旧,一串长箫去了,又是几声短笛,没有间歇,像是合奏成的交响乐。
我听着、听着,似入了迷,忘了没穿外套,忘了内急……
旭日露了点头,特别奇怪,鸟鸣声就像是被一脚踏下去的刹车,停止了。
我想了想,明白了,司晨的工作本来是大公鸡的事,可是,城市嘛,怎么能有鸡鸣犬吠呢。没有了公鸡,小鸟便自然的接替了叫我起床的任务。我起来了,它们便可以休息了。
太阳出来了,世界精彩纷呈。离我窗下不足十米的地方,便是一条小径。向左,是院内的道路,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停车场,上班的汽车正一辆接着一辆的悄然而去。向右,小径延伸的去处,步履匆匆,往来不息,大多是送孩子上幼儿园、上小学的家长。还有,手里提着袋子的,是去“呆萝卜”、“生鲜传奇”,为生活采购的忙碌之人。小径之外,是一片水域,名曰“苑湖”。
所谓“苑湖”,就是我们小区院内的湖,也就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水深不足一米。不过,建造这个湖时,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湖呈东西走向,狭长的形状,湖中心的南北两岸造了一道九曲十八弯的栈桥,让休闲的人,多了个去处,又增添了几多情趣。栈桥的下方,几乎与栈桥并行的是一道水坝,用毛石垒砌的,湖便被分成东西两个部分,又形成高低两个层级。湖便不再是平淡无奇的一汪水域,而是上湖如镜面,中间有落差,下湖有清流找寻出口。一湖三景,景景好看,不是公园,胜似公园。
湖中有红色的金鱼,平时是潜藏在湖底里的。有人经过时,金鱼就像是懂得人事似的,浮出了水面,还一群一伙的,结伴而来。要是有人投上几块饼干,几片面包,那就热闹了,争锋的场面就如同一锅滚烫的粥,沸腾着。
美中不足,没有供水的源头,湖便是死湖。当然,也可以用自来水作适当的补充,却需要一定的费用,便一直没有动静,只能靠天收。因此,大量的垃圾随着雨水来了,湖底淤泥太多,水便混浊,须要清除,却又没有下文。
但是,有水就有灵性,无论清澈,还是浑浊,都不可等闲视之。水边多种植柳树,苑湖也不例外。湖边的柳,稀稀的,围湖一圈。即便枝条还是枯的,但春意在萌动,生命的意蕴在缠绵,一切就都有了希望。
晚上,心中记挂着的,也是窗外,那里会发生什么呢?
窗下的小径边上有几个座椅,是为漫步的休闲者考虑的,既适宜,又恼人。有人专门乘我工作时,在椅子上聊天、打电话。
有一天,我正伏案写作,大脑高速运转,思绪沉浸在我营造的境界之中,却被“哎,哎,我是谁都听不出来吗?好家伙,好好想想,再想想,开动你那猪头脑子,大胆的想嘛!”
那声音比湖边草地上的广播喇叭强过百倍千倍,说话的人像是才拣了个金元宝,心情特别好,没人分享怎么行呢!只听他叫道:“哎呀,我是老B嘛,老同学呀,才几年没联系,就把我忘了。你也不想想,你成天跟着我屁股后面混的那些事,我都没跟你老婆说,够不够意思!这么快就把我甩到爪哇国去了,真是的,气人不气人!”
对方说了什么,不知道,因为这家伙简直就是连珠炮,那位“猪头”能插上一句吗。
“这几年你在哪发财呀,都干什么啦,怎么不跟我联系。我的老天爷,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你的电话。我主动给你打电话,你倒好,忘了我是谁,你个猪头,居然不把我老B放在心上,哎呀,气死我啦!”
我斜眼瞟过去,虽然有些朦胧,还是能够看得清的。一个年轻人,手机贴在耳朵上,一只脚在地下,一只脚在椅子上,另一只手像是在指挥一场音乐会似的,随着话语,狂放不羁的舞着。说的是什么,要对方干什么,要说到什么时候,无法预测。
楼上,不仅有我看着,别的窗户里也一定有人被他吸引着。湖边散步的人都忘了路,只看他了。
我看着、听着,本来还有些生气,但随着他的演绎,我忽然觉着不错嘛,这不就是很好的一个段子吗,说不定,哪一篇文章里就需要这样的情节。
如今,停车难已是社会问题。住宅小区里的停车位紧张,恐怕谁都知道,谁又无法解决。
半夜三更,我睡着了,停车场的战争却从没停息过。业主的车,基本都交了停车费,但大多数车没有固定的车位。每天晚上,谁先回来,谁就占了位子。可是,这个位子可能是别人经常用的,就觉着这是他专用的,怎么能容忍别人占有呢!于是,吵的,闹的,甚至大打出手了。保安来了,多是一番劝慰,各打五十板,了事。然而,问题没解决,动荡依然,不安犹在,遭罪的是窗内的“睡觉一族”。
其实,停车难的问题也不是无解。比如,小区内的楼与楼之间,绿化的区域可以调整一部分出来,改造成停车位,不就可以解决一部分车位了吗。再比如。小区与小区之间都是围墙圈着,都自认为是独立的王国。殊不知,隔绝的不是安全,而是吞噬了大量的空间,有这个必要吗?
苑湖之外便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紧靠湖岸的一排,是一遛的商业门面,有超市,有早点和理发店,是为方便居民生活考虑的,没有错。可谁知道,夹杂在之间的,还有棋牌室。说是棋牌室,其实就是麻将馆,是地下赌博的场所。还怪呢,白天没人,一到晚上七八点钟,便陆续上人了,这一干便是一夜。
打牌就打牌,赌博就赌博,你玩你的,别影响他人,谁管你!不然,比停车场的斗争震撼得多了。
夜半三更,睡着了。突然,被一阵阵敲击声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是一阵呼啦啦的和牌声,本来平静的心都要给搅和出来了。
能想到吗?经常因输赢计算不准而发生争吵。还有,输了没钱支付,便动手打架。而且,一闹就是一两个小时。有一回把警察都给弄来了,奇怪,警察居然不拿人,却是来劝架当和事佬的。原来,人家的背后有人撑腰。你说是可笑呢,还是可气。
这事,虽然烦人,对于我这个睡眠不错的人来说,倒也无所谓,最多少睡几个小时的觉而已。可是,像我太太那样,身体不好,又长期失眠。每晚睡觉都是踩着点的,早睡,没用;迟睡,整夜就不可能合眼了。好不容易睡着了,被他们这么一搅和,完蛋了,就是数遍了天上所有的星星,也不可能再睡个好觉了。
棋牌室的噪音,已经让她苦不堪言,再来个吵闹、打架的,简直就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窗外,与我是有距离的,却也与我息息相关。不仅是一个生活区域的存在,也是人间尘世的缩影。若是能够多一些靓丽的景观,少一些闹心的烦恼,这社会是不是就多了一份安宁与和谐呢!
2019年2月25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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