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梅州籍画家陈缘督名震京华，家世却鲜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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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缘督（1902—1967），是20世纪中国著名的中国画画家之一，他于山水、花鸟、翎毛、人物无一不能，尤其以人物画驰名画坛。他长期活跃在北方画坛，曾加入中国画学研究会，1926年参与创办湖社画会，担任副总干事。历任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京华美术专科学校、辅仁大学美术系、北京艺术师范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讲师、教授。他曾开创民国时期的天主教画派，在新中国成立后，又在连环画创作领域开拓新探索。
在20世纪的中国美术史上，陈缘督可能是继林风眠之后，能在历史上留下一定影响的梅州籍人物，在这样的梅州书画艺术界，除了他，或许只有邹鲁、罗清桢、李金发等数人能与其比肩。近代中国出版的唯一一部《中国美术年鉴》（1947）收入的中国书画家中，梅州籍人士陈缘督、陈照、林风眠、梁俊青、梁留生、张公量、邹鲁榜上有名。然而长期以来，艺术史界对于只知道他是广东梅县人，而对他的家世和早年生涯了解不多。

陈缘督画作

日前，梅州地方文史研究人士廖志添君通过文献查阅，获悉陈缘督是梅县河田堡人。据查河田堡即梅县荷田堡，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该堡与邻近的泗都堡合并，统称荷泗，荷泗镇目前已经划入梅县南口镇行政区域。通过与廖志添君一起对梅县地情的摸查，笔者倾向于认为南口镇荷泗片的石陂村是陈缘督的家乡，经过与石陂村村干部陈琳的联系交流和初步调查，寻找当地的谱牒资料、碑刻，搜集当地年长老人的口述回忆，一位家名“陈奕官”的人士生平进入我们的视野，其情况与陈缘督最为吻合。
据陈琳介绍，位于石陂村的敦厚居老屋曾经出了几位善于作画的人物，在北京定居，很少回乡，其中一位名为陈奕官，一位叫陈照官。该村提供的草拟陈氏吊线简谱显示，陈奕官和陈照官是兄弟关系，是第二十一世陈登坤的儿子。据陈琳介绍，该村一位老叔婆回忆，解放前陈奕官兄弟曾经回过家乡一次：“照官个子很高，入老屋的大门要弯腰低头”。然而，石陂村《陈氏族谱》目前没有编修完成，陈奕官兄弟的祖父以上的名讳没有记录，族谱也缺乏对他们生平资料的详细记录，一时无法与陈缘督完全对接。
但是，笔者根据陈缘督的一些文献资料发现，陈缘督，原名陈煦，字缘督，号梅湖，又名路加。他有一位弟弟名叫陈照，也加入了北京的湖社画会。1947年的《中国美术年鉴》内记载：“陈照，字书明，广东省人，善画佛”与“陈煦，字缘督，号梅湖，广东省人，能诗文音乐”并列。因此基本可以推断，陈照应该就是陈照官，而他的哥哥陈煦（缘督）则是陈奕官了。从照片文献可以发现，陈缘督的身材非常高大，身高超过1.8米，在辅仁大学与校长、著名历史学家陈垣合影时，他的个子明显高出陈垣一个头之多。至于老叔婆的“照官个子很高，入老屋的门要弯腰低头”说法，或许陈照也与他的哥哥一样个子很高大，也可能因时间久远老叔婆记忆有误，将陈奕官误记成陈照官了。
通过北平辅仁大学相关资料，陈缘督先生在1930年时住所为东城皇城根三十八号，后搬至旧鼓楼大街双寺胡同28号院居住。据住在大石桥胡同的方彪先生介绍，因陈先生体型颀长，坊间有“陈大个”之称。在南方人中，陈奕官也即陈缘督的身材是非常罕见和突出的，难怪回乡一次，就给家乡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辅仁大学的天主教画派（1936年）左起：陆鸿年、王肃达、徐济华、陈路加（陈缘督）、陈垣（辅仁大学校长）、白立鼐修士、张怀（辅仁大学教育学院院长）、李智超。
然而，陈缘督为何年纪轻轻就能在北京居住，并拜名师金北楼习画，最终取得不凡的成就？荷泗石陂村的乡亲们已经对这位族中走出的文化名人非常隔膜，一时不能说出一点所以然，这也导致在前几年的广东省方志办组织开展的自然村落人文普查时，漏记了这样重要的人物。
2021年11月25日，陈琳告知笔者一个消息，在石陂村敦厚居后的山坡上发现一块清代的墓碑，墓主人属于第十八世祖妣，是陈缘督（奕官）祖居敦厚居的一位先祖。12月26日，恰逢周末，笔者约同时参加了“客家华侨与梅州侨乡学术研讨会”的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教授罗可群先生和青年学者廖志添君、郭锐君，前往陈缘督的家乡进行一次田野考察。

陈缘督故居

在石陂村，首先考察的是陈缘督（奕官）的祖居敦厚居，这座老屋已经非常破败，是一栋两堂四横的家客民居，目前因居民外迁没有人居住了。据一位族中长辈陈先生介绍，敦厚居的外大门曾经悬挂着“大夫第”匾额，门墙外的池塘边以前也竖有楣杆夹石。陈先生还透露，长辈曾经说过本屋的一位先祖还曾担任过知州的职位。这个说法在后山发现的碑刻上找到了印证记录。
笔者一行来到后山坡，空地安放的一块石碑是敦厚居十八世祖妣的墓碑，碑文经辨认释读如下：清诰封恭人显妣德襄懿善稀四寿陈母曹太君墓。该碑立于清同治八年（1869）。按碑文记录，陈母曹太君有六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功名比较显赫，也就是说得到任官的实缺，在光绪《嘉应州志》中也有相应记录。长子陈懋麟，为“军功六品衔补江苏高淳县广通分司”，光绪《嘉应州志》则记载他的职务为“江苏高淳县广通司巡检”；次子陈兆麟，为“钦加运同衔、赏戴花翎，特授唐县知县、调补清丰县知县、兼署蔚州知州”，光绪《嘉应州志》则记载他的职务为“直隶开州知州，保升花翎即补知府”。
蔚州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而开州位于今河南省濮阳市，墓碑与州志两者记载略有不同，大概是陈兆麟在葬母后仕途再度升迁，又担任了开州知州的实职。据查光绪《嘉应州志》，陈懋麟、陈兆麟的父亲为陈建猷，曾任直隶广宗县典史，这位陈建猷也就是曹太君的丈夫。
曹太君的墓碑还记载了二十世孙辈、二十一世曾孙辈的名字，但曾孙辈多数还未出生，族谱反映部分后来也没有采用起名。如光绪《嘉应州志》记载，陈兆麟至少有两位儿子陈毓英、陈毓莲，其中陈毓英“同知衔、直隶候补县丞，升知县署漳河县丞”，陈毓莲“兵部主事，武库司兼车驾司行走”。但墓碑上只有陈毓英的名字，而没有陈毓莲的名字，而有毓蘭、毓华、毓荪、毓荃、凤翔、凤辉等孙辈名字，陈毓莲应该是这些后人当中的一位，只是起名有变。州志还记载荷田堡还有一位陈毓崧担任广西兴业县典史，是否属于这个家族，则尚待考证。

这份记录透露了陈缘督的籍贯乡里信息

从这些为数不多的资料可以看出，陈缘督的祖上并非一个平常之家，他的高祖父陈建猷已经在清代中叶担任地方政府的下级官吏，他的高祖母曹氏能诰封恭人，则因为曾祖父辈出了一位知州，已经是正五品乃至从四品衔的中级官员。陈缘督祖上的家族地位较高，还可从一项家族联姻反映出来，同行考察的罗可群教授发现，他家乡星曜村的先辈举人罗清熙的孙女，也即晚清举人罗霭其的姐姐就嫁到敦厚居。由于谱牒资料的中断，我们目前无法知道陈缘督的父亲陈登坤的父亲、祖父是谁？与陈懋麟、陈兆麟，或者陈毓英、陈毓莲是什么关系，但陈缘督无疑是陈氏家族在近代走出的又一位佼佼者，他极可能从小就在北京生活读书，于这点来看，他可能与曾在北京为官的陈毓莲亲缘关系非常密切。他的祖辈在河北、河南以及北京做官，为他在北京开始艺术生涯，并最终扎根作了坚实的人生之路铺垫。
值得一提的是，在完成石陂村的考察后，笔者一行又来到荷泗的另一个村庄——过龙村（原泗都堡过龙坳）实地考察，这里是民国时期梅县地方历史研究知名人士管又新（瀚文、幼惺）的家乡，对他的生平和家世增加了更加感性的认识。管又新曾先后编撰出版了《宜俗新编》《客家平民文艺》等著作，推动出版范荑香的《化碧集》、吴兰修的《荔村吟草》，以文献支持罗香林对罗芳伯与兰芳大总制的研究、王漱薇编纂《梅联最话》等工作，于梅州乡土文献传承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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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豁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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