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5:21
“叫,为什么不叫?你姐是岚山市副市长,过去是江城团市委书记,杜书记他们都跟我打过招呼了,你的婚礼他们是一定要来参加的,你小子要是不叫,礼数上可就不周了。”
秦白道:“我总觉着不好,我跟他们又不是太熟。”
张扬大包大揽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该喊什么人,我掂量着办!”
虽然秦白觉着不合适,可张扬不这么认为,秦白不但是他的朋友,更是他事实上的小舅子,我小舅子结婚,就得要排场,就得要面子,在江城这地界上,杜天野亲临无疑会带给这次婚礼最大的面子,就是冲着秦清杜天野也得来。
张扬把喜帖放在杜天野的桌面上,杜天野拿起喜帖看了看道:“秦白结婚,这小子怎么自己不来给我送?”
张扬笑道:“人家跟你没熟到那份上,怕你说他巴结你。”
杜天野笑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送啊?”
张扬知道杜天野心里想的是什么,叹了口气道:“我说杜书记,你好歹也是一市委书记,咱的境界就不能高一点?”
杜天野道:“就你也配谈境界!”
张扬道:“话题别跑偏了,秦白结婚打算请你当证婚人,你答不答应?”
杜天野道:“当然答应,别说秦清过去是咱们这里走出去的干部,就冲着咱俩的关系我也得答应。”
张扬道:“你说常委里面我请谁合适?”
杜天野道:“荣鹏飞肯定必到,其他人你愿意喊谁,就给谁送帖子。”
张扬道:“李长宇、严新建、徐彪……那啥,干脆你把他们都叫上吧,给常委们专门开一桌,话说你们平时也没这样的机会一起喝是不是?”
杜天野笑了起来:“成,你把帖子给我,回头开常委会的时候我帮你发了。”
张扬把那摞空白帖子递给他:“你自己写啊!”
杜天野笑着摇了摇头,这厮给秦白帮忙果然不遗余力,江城常委全都参加某人的婚礼,除了某位常委的子女结婚,别人是无法享受到这个待遇的。不过想想秦清现在已经是岚山市副市长,她弟弟结婚,江城市委领导出席也是应该的。
张扬正想走,却被杜天野叫住。
杜天野道:“张扬,我想求你个事儿。”
张扬笑道:“杜书记,别,你吩咐就行,千万别用求这个字。”
杜天野道:“苏媛媛的母亲病了,我想你去帮忙看看。”
张扬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不解的看着杜天野道:“我说杜书记,你真的假的啊?上次还没被这个女人给害够?”
杜天野道:“张扬,你放心吧,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只是我觉着她也挺可怜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帮帮她就是!”
张扬道叹了口气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听我一句劝,苏媛媛能够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把你给卖了,证明这个人不值得帮,你千万别跟她再有什么联系。”
杜天野有些烦了,皱了皱眉头道:“你小子哪这么多废话,你到底帮是不帮?”
张扬道:“哟嗬,发脾气了,得,我帮你一次,不过你得答应我,别跟她联系,千万别,上次她可差点把陈老伯给折进监狱里去。”
杜天野抿了抿嘴唇道:“张扬,我真是同情她,没其他的原因。”
张扬道:“杜书记以德报怨,我只能成全你的美誉。”
杜天野道:“其实仇恨是最折磨人的东西,你无法原谅别人,其实就是无法原谅自己,你啊,境界太低,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张扬反唇相讥道:“我要是境界高还轮得上你坐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
第四百七十九章【张大官人的境界】(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七十九章【张大官人的境界】(下)
张扬本来是不想帮苏媛媛的,他对苏媛媛上次出卖杜天野的事情耿耿于怀,认为这种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可杜天野既然发话了,他怎么都得给杜书记这个面子。可他一个人去好像并不合适,想来想去,把于子良给叫上了,只说是让于子良帮忙给朋友看病,于子良并不知道内情,可冲着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他也无可推辞。
张扬的出现让苏媛媛感到十分的突然,一双美眸睁得滚圆,目光充满了惊奇和诧异。张扬道:“我听说伯母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苏媛媛用手把住门,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站在张扬身后的于子良有些纳闷,他不是说是朋友吗?怎么人家一点欢迎的意思都没有。
张扬心中有些不耐烦,可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又不能过多的表现出不满,耐着性子道:“杜书记让我过来看看,这位是著名的医学专家于博士。”
苏媛媛犹豫了一下,此时身后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媛媛……来客人了?快人家请到里面坐!”
苏媛媛这才拉开门,张扬和背着医疗包的于子良一起走入院落。
却见院落之中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坐在轮椅上,正在那里晒着太阳,裸露在外面的双脚有些浮肿,部分皮肤已经溃烂了,她就是苏媛媛的母亲沈静贤。
沈静贤一双眼睛黯淡无神,她冲着张扬和于子良的方向微笑道:“你们请坐,我行动不便,眼睛又看不到东西,没办法招呼你们,媛媛,快请客人坐,给他们倒茶!”
张扬笑道:“伯母,我是苏媛媛的朋友,今天专门请了一位专家,过来给您看病的。”
沈静贤道:“谢谢你们了!”
苏媛媛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张主任请坐,于医生请坐!”她还是像过去那样称呼张扬。她搬来了两张凳子,又转身去倒茶。
张扬向沈静贤道:“伯母,您今年多大年纪了?”
沈静贤道:“四十八了,身体不行,糖尿病,过去没有重视,现在并发症都来了。”
于子良不由得苦笑,他是一个外科医生,张扬把他拽来看糖尿病人,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厮是想拿他当幌子呢。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张扬如何表演。
张扬道:“伯母,让我们帮你看看行吗?”
沈静贤道:“媛媛带我去市里几家医院都看过,也找过不少专家,可效果一直都不明显。”
张扬道:“这位于博士是位名医,在国内外拥有极高的声望,他一定能够帮到你。”
沈静贤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你们了!”
于子良的主业虽然是外科,可他对这些常见的内科病也是懂得的,为沈静贤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糖尿病很重,眼和肾都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
苏媛媛端茶出来,看到张扬正装模作样的给母亲看病呢,她并不知道张扬的能耐,自然认为他是在装模作样,于子良道:“有没有过去的病历?”
苏媛媛回到房间内将母亲过去的病历拿了出来,于子良看了一下,治疗方案并没有错,内分泌疾病治疗并非是他的强项,他也拿不出更有效地办法,他看了看张扬,张扬这会儿已经洗完手在那儿喝茶了,于子良明白,自己跟来的目的就是给张扬打掩护,他轻声道:“苏小姐,我给你开张方子吧。”
苏媛媛道:“屋里坐吧,我给你拿纸笔!”
张扬和于子良跟着苏媛媛进了房内,苏媛媛家庭条件一般,三间平房,现在只有她和母亲住在一起,张扬和于子良来到客厅坐下,张扬向苏媛媛道:“你去陪伯母吧,我留下帮忙就行。”
苏媛媛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张扬行事有些让人费解。
其实开药方的人是张扬,并非于子良,张扬之所以让于子良跟来,主要是自己给人看病并不是那么让人信服,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并不想让苏媛媛知道自己拥有神奇的医术,可在于子良看来,张扬是做了好事不留名,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境界真是不容易。
张扬把方子写完,于子良拿过去看了看。
张扬笑道:“这方子对糖尿病有特效,你记住了,以后肯定能派上用场。”
于子良感叹道:“你啊,不做医生真是可惜了。”
张扬笑了笑,抬起头,却被客厅内挂着的一幅黑白照片所吸引,这张照片是1966年拍摄的,是一张集体照,照片上的那群年轻人多数都穿着军装,吸引张扬的并非是照片本身,而是照片上的一个人,他竟然在上面找到了王均瑶,王均瑶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保养得很好,这是张扬一眼就能从照片上找到她的原因,年轻时候的王均瑶还是很漂亮的,她和另外一位女同学紧贴在一起,王均瑶将下颌压在对方的肩头,张扬好不容易才认出和王均瑶站在一起的女同学应该是苏媛媛的母亲沈静贤,不过如今的沈静贤早已苍老的不成样子,和年轻时候完全不同。这一发现让张扬喜出望外,他到现在还没收到国安寄给自己的照片,想不到居然在江城找到了。
张扬从最后一排找到了年轻时候的许常德,许常德身材不高站在边缘处,脸上带着笑,远没有成为市委书记以后的城府,很阳光的一个青年。张扬仔细的端详着照片,希望从中找到其他熟悉的人,正看的时候,听到身后苏媛媛道:“于医生,晚上在家里吃饭吧!”
于子良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晚上还有事,张扬,咱们走吧!”
张扬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照片上转移,苏媛媛很警惕的看着张扬。
于子良将方子递给苏媛媛道:“药方我已经开好了,你按照上面抓药,给你母亲吃,一个疗程之后应该会有好转,到时候我会过来复诊。”
张扬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率先来到沈静贤的身边,微笑道:“伯母,刚才我在您客厅里看到一张老照片,上面有个人看着好像我们过去的市委书记许常德啊!”
沈静贤轻声道:“你看错了,那照片上没有许书记!我也不认识许常德!”
张大官人微微一怔,这事儿奇怪了,明明那个人就是许常德,可沈静贤非说自己不认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难道其中另有内情?张扬正想问呢,沈静贤道:“媛媛,送客!”
张扬内心暗自苦笑,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了,他和于子良对望了一眼,两人有些尴尬的离开,苏媛媛还是有些歉意的,把他们送到门外:“张主任,于医生再见!”
于子良挥了挥手,张扬连话也没说,大步走了,心说这母女俩一个德行,全都是恩将仇报的。
苏媛媛满怀纳闷的走回来,来到母亲身边,看到母亲的表情不对,小声道:“妈,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静贤道:“去把客厅的那张照片取下来给我!”
苏媛媛道:“是那张您下乡插队的照片吗?”
沈静贤道:“是!”她忽然又转了念头:“把那张照片烧了!”
苏媛媛不解道:“为什么?对了,刚才张扬说了什么?”
沈静贤道:“你不要问,把照片烧了!”
苏媛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转身来到客厅内,取下镜框,从镜框中取出照片,来到外面,正准备烧了,可看着那张照片,她又改变了念头,母亲为什么会对这张照片表现的如此敏感,难道这照片隐藏着什么秘密?
沈静贤的声音再度响起:“烧了没有?”
苏媛媛道:“在烧!”
张扬和于子良坐进皮卡车内,张扬愤愤然道:“母女俩都是一个样子,全都是恩将仇报,早知这样,我就不过来了。”
于子良笑道:“医者父母心,能帮人家还是帮一帮,佛祖不是都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种善因会得善果的。”
张扬笑道:“于博士什么时候信佛了?”
于子良道:“我不信佛,可是喜欢看佛经,佛经中有许多的道理都是发人深省的。”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半了,他向于子良建议道:“一起吃饭吧,现在回去,嫂子还得忙活。”
于子良道:“去我家小区门口吧,最近新开张了一间家常菜馆,味道好的很!”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给嫂子打个电话,让她别做饭了,一起吃饭!”
于子良道:“我把左院长两口子也叫出来,今晚别跟我抢,我来请客!”
张扬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左拥军,他本以为蒋心慧不会来,却没有想到这次蒋心慧和左拥军一起过来了,蒋心慧自从那场风波之后,人的性情改变了许多,在人前低调了许多,今天见到张扬,她发现张扬比起过去更加英俊潇洒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难言的悔意,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的缘故,张扬和女儿早已走到了一起,正是因为她的干涉,才让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最终导致了他们的分手,如今女儿去了美国留学。
张扬从昔日的卫校生如今已经成为丰泽市常委,丰泽市副市长,更担任了江城新机场工程的现场指挥,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作为,他以后的路还很长,可以用前途不可限量来形容,每每想到这里,蒋心慧都深深后悔着,是她的目光过于短浅,方才耽误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左拥军比妻子看得开,年轻儿女感情上的事情合则聚,不合则分,张扬和女儿没有走到一起,是有缘无分,左拥军很欣赏张扬这个年轻人。
几个人抵达的时候,周秀丽已经订好了包间,还把菜都点好了,张扬从车内拿了两瓶飞天茅台。
周秀丽看他拿酒进来,马上就道:“张扬,晚上不能灌我们家老于,他明天还有两台重要的手术呢。”
张扬笑道:“多喝点,正好连消毒都免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于子良道:“四两吧,多了不行。”
左拥军道:“我和张扬有日子没见了,今晚我承包六两,那一斤张扬自己喝。”
蒋心慧道:“小张不是开车了吗,还是少喝点。”
张扬笑道:“没事儿,回头我让司机过来接我。”他只是嘴上这样说,凭他的酒量,别说是一斤,就是再来一斤也用不着司机。
左拥军问起张扬的近况:“听说你前阵子病假,是不是工作太累的缘故?”
张扬道:“新机场刚刚筹建,什么事都压在身上,等招标完成了,感觉包袱突然卸下来了,却莫名奇妙的病了,所以我休了几天假,调整一下身体状况,现在好了,已经完全休息过来了。”
左拥军道:“年轻人就是恢复快,不过也得引起注意,你们这些官员整天忙着国家大事,不注意身体锻炼,现在年轻可能不觉得,等将来老了,就会后悔的。”
张扬呵呵笑道:“我算什么国家大事,左市长才是忙活国家大事的人。”
左拥军道:“我最近和他也没怎么见面,他当副市长那会儿还好,现在当了市长,整天忙得不着家,连弟妹都提意见了。”
于子良道:“所以说,当官太累,还是简简单单的当个医生好。”
左拥军道:“现在当医生也不简单,病人的维权意识提高了,社会舆论对医生也不利,搞得病人和医生之间跟天敌似的,医疗纠纷层出不穷。”
于子良道:“那是因为你当院长,已经脱离了我们普通医生的队伍。”
左拥军抗议道:“我还是医生啊,我仍然去手术室开刀,业务一样在抓。”
于子良道:“一心不可两用,你还是老老实实抓管理吧。”
左拥军和于子良之间的关系很熟,所以他们说话没必要存着太多的虚伪,左拥军感叹道:“是啊,一搞管理,业务就耽误了。”
张扬道:“听你们这么一说,以后我还是别带着几张偏方招摇撞骗了,老老实实混我的体制才是正本。”
于子良却笑道:“你是一个例外,你是两手都在抓,两手都很硬。”于子良对张扬的欣赏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张扬一直用祖传偏方来解释,可于子良在多次亲眼见证张扬的神奇之后已经对这个年轻人的医术推崇备至,他认为张扬的医术根本无法用现代的医学理念来解释。
张扬笑道:“于博士太抬举我了。”
于子良道:“前两天秦欢过来看我,他已经完全恢复了!”
张扬笑道:“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周秀丽道:“我最关心的还是常海心,不知道她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张扬道:“这两天就会过来参加秦白的婚礼,她会去医院专程感谢你们的。”
左拥军道:“等晓晴毕业了,我让她回江城,就跟周博士工作学习。”
周秀丽笑道:“可惜她今年回来呆的时间太短,我还有好多话都没跟她说呢。”
蒋心慧道:“女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选择,以后她还不知愿不愿意回来呢。”
张扬微微一怔,左晓晴暑假回江城了?自己居然不知道,左晓晴居然没有和自己联系,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低声道:“晓晴回来过?”
蒋心慧点了点头道:“八月初回来的,在家里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去了。”
张扬心中不觉生出惆怅,左晓晴显然在回避自己,她从美国回来居然没有和自己见面,难道现在他们之间已经完全成为陌路?
蒋心慧道:“本来晓晴是准备和你们几个同学聚聚的,可惜时间太短,没来及。”她为女儿解释。
张扬笑了笑道:“有机会的,一阵子没见,大家都挺想她的。”说出这话的时候,张扬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左晓晴的确陌生了许多,原来感情真的需要交流。
当晚的场合并不适合张扬发挥,他只喝了半斤酒,就起身告辞了,上了汽车,拿起手机翻到左晓晴在美国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拨出去。放下电话,张扬启动汽车,开到街心广场旁的时候,他将车停下,握着方向盘,忽然想起当初和左晓晴一起在春阳的日子,那段日子他刚刚重生,对这个崭新的世界充满了惊奇和迷惑,正是左晓晴陪他走过了那段时光,左晓晴在感情上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可张扬并不能苛求每个女孩都像他一样执着而坚定,他想起了两人漫步在春水河畔的情景,想起了雨天中的那个强吻,想起了左晓晴泪眼朦胧的俏脸,张大官人心头最娇嫩的地方被触动了,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始终都有左晓晴的位置,虽然因时光的逝去而蒙上了灰尘,可灰尘下的那段记忆,却始终没有褪色。
秦清在九月三十号下午方才抵达江城,她和常海心一起跟着常海龙的奔驰商务车一起过来的。因为家里巷口太窄,所以车只能停在外面,常海龙停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张扬的皮卡车,不由得乐道:“张扬早就来了!”
秦清淡然道:“他这人最喜欢凑热闹,这样的场合少了他才怪。”语气虽然平淡,可是心中却充满了对张扬的渴望和思念。
常海心对张扬的期待丝毫不次于秦清,可她懂得自己并不适合表露出任何的感情,轻声道:“这次我得好好谢谢他!”
秦清笑着搂住常海心的肩头,看了看她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俏脸,常海心恢复得很快,脸上烧伤处的皮肤只剩下浅浅的痕迹,如果不留意是看不出来的,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可以完全恢复。
常海心对担任伴娘还是有些没底,小声道:“要不我还是别跟着迎亲了,你看,我脸上的皮肤还没有完全恢复。”
秦清笑道:“已经够漂亮了,我害怕你明天把新娘子都要比下去了。”
常海龙停好车笑道:“清姐,没你这么说话的,弟媳妇还没过门呢就说人家坏话,要是让人家听到肯定不高兴。”
秦清道:“我可没说沈薇的坏话,小妮子挺可爱的!”她等车停稳了,拉开车门第一个走了下去。
常海龙拉来了不少的礼物,正准备去家里喊人的时候,看到杜宇峰和姜亮他们开着警车过来了,常海龙道:“哥几个,过来帮忙拿礼物!”
姜亮和杜宇峰看到他们,乐呵呵迎了上来,姜亮道:“秦副市长大家光临!欢迎欢迎!”
秦清笑道:“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家,搞得你跟主人一样。”
姜亮道:“东西别卸下来了,秦白在新房呢,把东西直接送新房去!”
秦清道:“你们先过去吧,我得先回去见见我爸!”
杜宇峰道:“去吧,张扬在家里陪老爷子聊天呢!”
秦清听出这厮话里好像透着一股暗示的味道,俏脸不禁一热,轻声道:“海心,咱们先回家。”
那边常海龙开车带着姜亮和杜宇峰一起去新房了。
秦清则和常海心两人走入小巷来到家门前,还没等她们进门就听到秦传良爽朗的大笑声,然后又听到张扬的俏皮话:“您老是看不出来,我跟您打赌,小沈怀上了,不出八个月,您一准把孙子给抱上了!”
秦清听到这里真是哭笑不得,张扬这家伙当真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常海心那边已经捂着嘴笑起来了。
两人的出现让张大官人惊喜不已,同时这厮又意识到自己最近功力减退的厉害,她们走这么近,都没有提前听到脚步声。
秦传良乐呵呵站起身道:“小清,你怎么才来,海心也来了!”
秦清叫了声爸,常海心道:“秦伯伯,秦市长今天上午开完常委会,十点多才启程的,我哥一路上都没敢停歇,就怕耽误了事情。”
秦传良心疼女儿,轻声道:“快去洗把脸,吃饭了吗?我去做!”
张扬道:“做什么饭啊?鱼米之乡都订好了,清姐她们休息休息,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秦清道:“外面的饭哪有我爸做的好吃。”
秦传良笑道:“还是我女儿会说话。”
张扬笑道:“好吃也得等以后吃,今晚五湖四海的朋友都来了,你秦市长怎么也得出面接待一下。”
秦清道:“什么五湖四海,我可没这么多朋友,海心,我们去洗洗脸,换身衣服。”
张扬笑眯眯来到常海心面前盯着她的俏脸看,这一看把常海心羞得俏脸通红,原本想做做样子说几句谢他的话都忘了,轻声啐道:“你没见过啊,看什么看?”
张扬笑道:“好了,好了,比我预想中恢复的还要快,看来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秦清道:“好了也不带你这么盯着人家看的,没礼貌!”她牵着常海心的手进房去了。
秦传良拉着张扬重新坐下,神神秘秘道:“张扬,你真不是跟我开玩笑?你说,沈薇她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您老还不相信我,我这双眼睛,火眼金睛,我看肯定有了!”
秦传良笑道:“这混小子,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我!”
张扬乐道:“您老这话就不对了,难不成秦白连这事儿也得跟你汇报?”
秦传良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秦清此时又从房内走了出来,向张扬道:“张扬,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啊,明天我弟弟才结婚呢。”
张扬道:“现在先上车后补票的多了,也不差秦白一个。”
秦清心中又羞又恼,这厮不是把他们也算进去了吧,秦清道:“别胡说,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张扬道:“行,秦市长放心,我一定保密,秦叔叔,你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秦传良乐呵呵点了点头。
秦清和常海心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常海天和常凌峰都到了,常凌峰负责明天的统筹,常海天则负责车队的调度,虽然他们平时都是统筹大事的人,不过这次对秦白的婚礼也是极为重视,常凌峰拿着流程跟秦传良商量。
秦传良道:“你们看着办就行,明天我就等着喝媳妇茶,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常凌峰道:“所有分工我都列好了,您老还是过过目,千万别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秦传良看到女儿出来,笑道:“我女儿回来了,什么事情都由她做主。”
秦清走过来接过流程,当她看到上面的嘉宾名单,江城市委常委全部都要过来出席婚礼的时候,就觉着这件事有些太过隆重了,咬了咬樱唇道:“杜书记他们全都要过来?”
张扬道:“杜书记是证婚人,他不来还不行呢!”
秦清向张扬看了一眼,轻声道:“小张,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张扬笑了笑,跟着她来到房间内,秦清撅起嘴唇,嗔道:“你啊,搞什么?秦白跟这些常委都不熟,你让他们全都过来干什么?”
张扬道:“你现在是岚山市副市长,又是我们江城培养的干部,你弟弟结婚,他们当然要到场祝贺。”
秦清道:“那也没必要全都来吧!”
张扬笑道:“杜天野过来那是因为我和他的私交好,你想想市委书记都出动了,其他常委肯定也得有所表示,要团结在杜书记为核心的组织周围,要积极参加党内活动,秦白的婚礼,就是党内活动。”
秦清啐道:“你啊,你和杜天野私交好,我和他可没这份交情,你勉强人家过来干什么?”
张扬低声道:“你跟我好啊,你是我女人啊,你弟弟是我小舅子啊,我小舅子结婚,我朋友能不来吗?”
秦清被他一连串的道理憋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虽然生气,可心里却荡漾着甜蜜。她小声道:“张扬,这件事弄得太隆重了,我害怕影响不好,搞不好有人会借着这件事做文章。”
张扬笑道:“谁他妈敢!我都安排好了,所有想趁着这个机会巴结秦副市长的,礼金一概不收,常凌峰操办这件事你放心,不会让人找到毛病的,秦白也准备把全部礼金捐给社会福利院,我刚好让人给他宣传宣传。”
秦清又爱又恨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就会做这些表面文章。”
张扬笑道:“大家都在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秦清又道:“你刚跟我爸说的事是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沈薇怀上了,你等着抱侄子吧!”
秦清笑道:“你这张嘴真够损的,什么叫先上车后买票啊?这话传出去,让秦白小两口多难堪。”
张扬向秦清凑了凑,低声道:“天下间哪有像你这么好的女人,肯让我一辈子免费乘车……”
秦市长俏脸一红,挥拳向张扬打去,这厮已经先知先觉的退出门外:“清姐,我记住了!”
第四百八十章【自作自受】(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章【自作自受】(上)
苏小红接手水上人家之后,重新将这里改名为鱼米之乡,乔梦媛也将新帝豪的管理权交给了她,在苏小红的经营下,两间酒店一改过去的竞争姿态,成为经营上互补关系,新帝豪的生意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而鱼米之乡的生意也蒸蒸日上,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苏小红在经营酒店上很有一套,新帝豪的经营思路以高端为主,面对的也大都是政府和企业机关,鱼米之乡针对的消费群更大众化。
秦白的婚礼选定在鱼米之乡,苏小红对此给予了相当的重视,亲自督办这件事。
当晚秦清和张扬一干人来到鱼米之乡的时候,苏小红正在给几位负责人开会,着重强调明天的婚宴务必要保证秩序,不可出现混乱,因为前来的宾客中有很多领导,张扬已经提前跟她打了招呼,市委常委全都会过来喝喜酒,秦清将市委常委们的那一桌安排在外面的水榭,这是避免常委们的到来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也是为了避免他们受到滋扰。
苏小红听说张扬他们过来,马上中断了会议,来到他们的包间内,秦白一家人以及各位帮忙的朋友都已经坐好,张扬最后走了进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江城酒厂的厂长刘金城,秦白这次婚宴用酒全都是清江特供,刘金城提前就让人把酒送过来了,张扬在门口遇到他把他也拽了上来。
秦白慌忙拿着香烟去上烟。
刘金城接过,正想点上,却听秦清道:“我说你们今晚都别抽烟了,女士多,别把我们给呛着。”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弟妹沈薇考虑,从张扬嘴里知道沈薇怀孕不久,害怕二手烟对胎儿造成影响。
刘金城笑了笑,把香烟放下。
在场的有几个烟瘾很大,要是不让他们抽烟,估计这酒也喝不痛快,张扬道:“这么着吧,分两桌,一桌太挤,隔壁再开一座,抽烟的全都去隔壁!”
苏小红笑道:“早就应该如此!”
秦清微笑道:“都是你们这些人给烟厂无私的奉献。”
刘金城笑道:“我打算生命不熄奉献不止,什么时候见马克思了,就把自个也给烧了。”
在场人都笑了起来。
基本上男士都去了隔壁,秦传良一家、常海心、苏小红、以及后来的苏强和朱晓云、田斌和程娟在这边坐下。张扬则和常海天兄弟俩、常凌峰、刘金城、姜亮、杜宇峰、牛文强几个人去了隔壁房间。
一来到房内,刘金城、姜亮、杜宇峰几个就忙不迭的把香烟给点上,牛文强这两天咳嗽也就没抽烟,把那箱酒打开,转身道:“刘厂长,你这酒换包装了?”
刘金城笑道:“今年工艺又改良了,青花瓷系列供不应求。”
牛文强拆了一瓶酒,看了看道:“是挺上档次的,批发价怎么算?”
刘金城笑道:“咱们这关系别提钱,想喝哪天我给你送两箱,你自己去厂里提也行。”
牛文强解释道:“我老爹现在退休赋闲在家,每天都要喝两盅,要是顿顿茅台五粮液我也供不起啊,所以打算弄点清江特供给他喝。”
刘金城道:“老爷子过去不是搞财政的吗?我们厂刚好缺一个财务顾问,要不改天我去和老爷子谈谈,请他过来给我当财务顾问,酒只管他喝个够。”
张扬笑道:“这倒是个很好的提议,让牛局长去发挥余热,也省得他在家里闲着难受。”
苏小红推门走了进来,扶着张扬的肩头道:“你们哥几个等一等啊,刚刚吩咐下去,得一会儿才能给你们上菜。”
张扬道:“没事儿,红姐往这儿一站我们就不用菜了!”
牛文强跟着附和道:“那是,秀色可餐啊!看到红姐,我三月不知肉味啊!”
苏小红笑骂道:“你们两个都该被掌嘴!”
姜亮道:“你让田斌过来喝酒,在那边掺和啥?”
苏小红道:“程娟来了,人家得跟着,人家小两口好着呢!”
牛文强道:“我今儿身体不好,不能饮酒,要不我去跟他换换,他过来喝酒,我去陪他对象。”
苏小红瞪了牛文强一眼道:“牛文强,这么大人了,别跟个色鬼似的,别人女朋友你也惦记啊!”
牛文强道:“没办法,我命不好,没女同志看上我。”
姜亮笑道:“让他去,不过我得提醒你,程娟可是格斗高手,就你这样的三五个都不是对手。”
牛文强吐了吐舌头道:“我还是留下吧!”
满桌人又笑了起来。
张扬道:“对了,让你把董欣雨叫来,怎么回事儿?到现在也不见人?”
牛文强道:“董欣雨和秦白又不认识,你叫人家过来干什么?”这厮眼珠子转了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想转移目标,想让我有所收敛,在秦白的婚礼上规规矩矩。”
杜宇峰道:“是啊,咱们之中境界最低的就是你,防你胜于防狼啊!”
牛文强道:“别介啊,秦白是这辈子头回结婚,怎么都得热闹热闹,咱们要是不闹还叫朋友吗?”
常海龙笑道:“是啊,就应该闹一闹!不闹这结婚也没气愤啊!”
张扬虽然平时是最能闹的人物,可秦白的婚礼他却不能闹,毕竟他和秦清的这层关系摆哪儿呢,小舅子结婚,你见哪个姐夫去跟新娘子闹的?所以他选择微笑旁观。
牛文强建议道:“让朱晓云跟着迎亲呗,反正她也快结婚了,刚好跟着学习观摩一下。”
苏小红照着他的脑袋给了一个暴栗:“你啊,还没跟董欣雨怎么着呢,就护成这样,以后就算真成了也得是个妻管炎。”
牛文强道:“我这人就是喜欢被虐,要是怎能成妻管严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张大官人给了他一个字的评价:“贱!”
苏小红笑了笑:“你们几个好好喝,但是不能喝多,明天都得干活呢。”
苏小红离开之后,服务员很快就把菜上来了。常凌峰趁着上菜的时候分派任务,张扬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接待市委领导,负责陪好这帮最重要的嘉宾,常海天兄弟俩负责接待从岚山过来的客人,因为秦清并没有张扬,所以岚山方面知道她弟弟结婚的人不多,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岚山各部门各企业的领导要是知道副市长的弟弟结婚肯定会有所动作,酒店方面专门预留了五桌以应付突发状况。
姜亮、杜宇峰负责招待公安系统的同事、牛文强的任务就是招呼春阳过来的客人。刘金城负责招待江城当地企业家,常凌峰统一调配,把事情分配的井井有条。
刘金城向张扬道:“张市长,我们酒厂的产品供不应求,今明两年我还想扩大生产规模,你得多多帮忙啊。”
张扬笑道:“你的事情不归我管,你应该去找严副市长。”
刘金城道:“这事儿还就得你管,我想把丰泽春晖酒厂给收购下来。”
张扬道:“春晖酒厂的效益好像还不错。”
刘金城道:“要是亏损反倒简单了,正是因为他们效益不错,所以人家不愿意。”
张扬点了点头:“这样啊,要不等过了节,我帮你问问。”
刘金城连连称谢。
几个人正喝着呢,秦白和田斌一起过来敬酒,牛文强吆喝道:“你们俩来干什么?田斌,敬酒也轮不到你啊,让沈薇过来。”
秦白笑道:“牛大哥,你是我亲哥,弟弟好不容易才结一回婚,求你这次手下留情。”
牛文强乐道:“第一回紧张,第二回就习惯了!”
姜亮笑着在他脑袋上给了一巴掌:“呸!大吉大利,大喜的日子,你这张破嘴真是没边儿。”
秦白笑了笑,挨着张扬坐下,端起酒杯道:“各位大哥,你们全都是我亲哥,这两天要辛苦你们了,这份盛情我会记着,咱们哥几个里面,除了姜哥、杜哥、刘厂长以外,其他人都没结婚吧。”
张扬乐了:“你小子在威胁我们啊,本来我还挺同情你的,打算劝大家对你手下留情,你居然敢威胁我们?”
牛文强道:“就是,咱们共产党员怕威胁吗?”
张扬看了他一眼道:“你算个屁的党员?”
牛文强笑道:“秦白,今儿你要是敢存着日后报复的心理,你可就倒霉了,嘿嘿,哥最不怕的就是报复。”
秦白知道说错了话,又拱手讨饶。
田斌端起酒杯和张扬碰了碰,微笑道:“我爸回来了,明天也要过来参加秦白的婚礼。”张扬笑道:“那敢情好啊,我也有一阵子没和田厅喝过酒了,借着这个机会要好好敬他几杯。”他向常凌峰道:“安排田厅去常委那桌。”
看到田斌,张扬不由得想起了刘五的事情,他问道:“刘五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头绪?”
姜亮道:“没什么进展,他知道的内情应该不多。”
张扬道:“说说看,也许我能帮的上忙!”
姜亮把张扬的这句话理解为,他要帮着刑讯逼供,张扬在这方面很有一套,姜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他知道的应该都说了。”
田斌道:“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说董德志可能有个女人。”
张扬微微一怔:“董德志有个女人?”
姜亮道:“他的话未必可信,董德志我还是有些了解的,生活作风方面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刘五给我们提供了一张很模糊的照片,上面的确是董德志和一个女人谈话的画面,我们把照片给了技术部门,并没有什么结果。”
张扬道:“有没有存档,给我一份,我这两天去北京,找权威技术部门帮你们鉴定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别人当然不会想到张扬所说的权威技术部门就是国安,姜亮点了点头道:“明天我给你带一份过来,估计没什么作用,那女人包裹的很严实,照片本身又模糊。”
牛文强端起酒杯道:“咱们今晚能不谈工作吗?大喜的日子,咱们聊点开心的行吗?”
姜亮笑道:“那你聊点开心的给大家听听!”
牛文强道:“前两天我去农贸市场买菜,看到一美貌少妇,她在那儿挑选了一根又圆又粗的黄瓜,喊摊贩过来过秤收钱,那小贩看到这少妇长得美貌,就主动帮她把黄瓜洗干净切成薄片了,谁想这下把那女人惹急了,她叫道:你以为老娘是存钱罐啊?”
杜宇峰一口酒刚喝到嘴里去,乐得噗地喷了出来,姜亮身手灵活,向后一仰,旁边的牛文强可倒了霉,一口酒全都喷在他脸上,牛文强狼狈不堪的拿起纸巾擦脸上的东西,不满的嘟囔着:“老杜,你也太绷不住紧了,刚开始,就射出来了!”
张扬乐道:“自作自受,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宇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牛文强,你就这点儿能耐,整天就会聊些黄色笑话……低级下流,我就是敏感,射怎么着?射你一脸!”
第四百八十章【自作自受】(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章【自作自受】(下)
秦白的婚礼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张扬因为负责接待市领导,所以也就没随着迎亲的队伍前往,而是直接到了酒店,金莎蛋糕店一早就将婚庆蛋糕运了过来,苏小红安排他们将蛋糕放好,笑着向张扬道:“你怎么想起去金莎订蛋糕?不是说你八字和金莎不合吗?”
张扬笑道:“这不是更显现出一个共产党人的胸怀吗?”
苏小红道:“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张扬道:“没有,这次真没有!”
苏小红道:“看人家结婚眼热了吧,还不抓紧,到时候我准保帮你办得比这还要热闹。”
张扬笑眯眯道:“低调,我这人喜欢低调。”
“拉倒吧,不过我还真有些为你发愁,你要是真结婚了,不知多少女孩子要伤心。”
张大官人语不惊人死不休道:“那就都娶回家,多盖几间房子,多买几张床的事儿。”
苏小红格格笑了起来:“你当自己是韦小宝啊!”
张大官人道:“韦小宝算哪根葱,我可是副处级干部!”
“人家可是一等鹿鼎公!”
张扬道:“古代皇帝还不如现在的市委书记威风呢!”
苏小红道:“尽瞎说!”
张扬道:“怎么是瞎说呢,古代皇帝才管多少人,现在市委书记管多少人?”
两人正聊着,乔梦媛和时维到了,两人和秦白都是泛泛之交,可秦清是岚山市副市长,有些关系是必须要顾及到的,张扬乐呵呵迎了过去:“乔总大驾光临,真是给我面子。”
时维揶揄道:“怎么搞得跟你结婚似的,你忙活个啥?”
张扬道:“我这不是没结过婚吗?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实习实习,你也没结过婚,要不咱俩配合配合,练习一下!”
时维跟他斗嘴十有八九都落在下风,气得瞪了瞪眼睛。
乔梦媛微笑道:“你身体复原了?”
张扬笑道:“好的很,有机会把钟长胜约出来,我跟他切磋切磋。”这厮仍然惦记着上次在东江吃亏的事情。
乔梦媛不无嗔怪的看了张扬一眼:“好胜心不要太强,上次的事情都说是误会了。”
张扬心说,误会才怪,分明是乔鹏飞背后捣鬼,这笔帐说什么都得跟钟长胜好好算一算,老子重生到世上什么时候被人打得这么惨过?
苏小红招呼乔梦媛去坐了,这时候外面来了十多辆汽车,苏强问明情况之后跑了回来,向张扬道:“张市长,岚山来客人了,好多,三十多个人呢,加上十多个司机就快五十人了。”
张扬也愣了,他也没想到岚山会来这么多人,秦清并没有将消息透露出去,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常海天和常海龙都跟着迎亲去了,张大官人只能亲自去看看。
走出酒店,第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蒋奇伟,他是飞捷公司的总裁,也是张扬的老朋友,他去岚山开发区创业,还是张扬从中牵线搭桥,如今飞捷发展势头很好,蒋奇伟的事业不断做大,他笑着向张扬伸出手来:“张市长,想不到我会来吧?”
张扬乐呵呵和蒋奇伟握了握手道:“你来或者不来,不是冲我,是冲着秦清秦副市长。”
蒋奇伟用力摇了摇张扬的手:“张市长,我可没那么现实!”
张扬和蒋奇伟握手的功夫,看到人群中竟然出现了岚山市委副书记吴明的身影。张扬虽然对这厮极其厌恶,可表面上还得惺惺作态,既然选择了玩政治就得遵从游戏规则。
张扬很热情的向吴明走去,和吴明握了握手,吴明道:“我专程代表岚山市委市政府过来参加秦白的婚礼。”
张扬心中暗道:真他妈能整词儿,就你这熊样也要代表岚山市委市政府。心中这么想,嘴上却热情洋溢道:“欢迎吴书记到江城来!”
张扬让苏强把这帮来自岚山的客人安排到里面坐了,又给常海天兄弟俩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过来招呼这帮岚山客人。
时维闲着没事儿又溜达到张扬身边,冷嘲热讽道:“知道的是秦白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结婚呢。”
张扬笑道:“现在结婚就是一形式,先上车后买票的多了。”
时维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啊!”
张扬道:“你白上我车多少回了,也没见你买一次票!”
时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的宾客,一定要冲上去扯烂这厮的嘴巴。
乔梦媛这会儿走了过来,她笑盈盈向张扬道:“婚礼蛋糕是金莎的。”
张扬点了点头:“我提议秦白去定的,还别说,蛋糕做的不错,老板说是友情赞助了,连钱都没收。”
乔梦媛意味深长道:“怕是人家不敢收吧!”
张扬唇角泛起一丝微笑:“爱收不收,谁也没强迫他们!”他想起王均瑶前两天找过自己的事情,向乔梦媛道:“海瑟夫人还专门为这件事找到了我,说江城挂金莎招牌的全都和她无关,你说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乔梦媛道:“海瑟夫人的胸襟还不止于此吧。”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昨天还见过她,她提起这件事,还说想在春阳投资一个大型的影视娱乐城。”
张扬道:“你帮她联络呗。”
乔梦媛道:“人家找的是你啊!”
张扬道:“我新机场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有那功夫管她的事儿。”
乔梦媛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发现张扬对王均瑶意见很大,不知是什么缘故。
十点多的时候,市委书记杜天野和公安局长荣鹏飞一起抵达了婚礼现场,他们两个是证婚人,所以要提前来一些,张扬迎上去和杜天野打了个招呼,把岚山市市委副书记吴明前来的消息告诉了他,虽然张扬打心底不待见吴明,可面子上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吴明现在毕竟还是岚山市委副书记,人家大老远来了,无论是本着谁来的,杜天野身为地方上的第一领导人都要过去问候一下。
杜天野在张扬的陪同下来到吴明所在的房间和吴明见了个面,吴明看到杜天野亲自过来,也觉着脸上有光,和杜天野热情的握了握手,两人来到隔壁休息室内坐下,杜天野笑道:“吴书记来江城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江城市委方面也好做好接待工作。”
吴明笑道:“我这次过来专程是为了参加秦白婚礼的,并不是官方拜访,怎么敢惊动杜书记。”
坐在一旁的张扬暗骂这厮装逼,刚才还说自己代表岚山市委市政府,这会儿又说不是官方拜访了。不过杜天野和吴明之间的谈话,他不好插话,毕竟人家的级别摆在那里,自己还不够格。
杜天野道:“岚山和江城是兄弟城市,秦清是岚山副市长,又是我们江城人,是江城走出去的干部,所以我们是秦市长的娘家人。”
吴明道:“秦清是江城培养出来的好干部,好女儿啊,如今这个女儿嫁给了我们岚山,把我们岚山打理的井井有条。”
张扬怎么听这句话怎么不顺耳,什么叫嫁给了岚山?吴明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杜天野谦虚的表示:“岚山的经济发展值得我们学习。”
吴明笑道:“岚山的发展和改革开放密不可分,当年省领导把岚山作为平海改革开放的试点,给了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良机,岚山的历任领导也为岚山的发展付出了艰苦的努力,所以才会取得现在的一点成绩。但是和江城老大哥相比,我们还有很多不足,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吴明的这番话谦虚的意味很明显了,现在岚山无论工农业总产值还是人均收入都超过江城。
两人正说着话,秦清也赶到了,她没想到岚山方面会过来这么多人,所以没什么准备,匆匆从家里赶到了这边。看到吴明她笑道:“吴书记怎么亲自来了?”
吴明道:“我过来一是代表了全体市委领导班子,二是代表我自己,就咱们这关系,你弟弟结婚居然都不跟我说,也太薄气了吧?”
张扬懒得听这厮在这儿矫情,起身道:“你们接着聊,我出去接待客人了。”他的目光和秦清接触,秦清顿时知道吴明惹他不悦了,心中暗自发笑,自己的这个小情郎醋劲儿还挺大。
秦清在张扬的位置上坐下,微笑着和杜宇峰打了个招呼。
杜天野道:“刚才正聊你呢,你是我们江城走出去的干部,给我们江城人争光了!”
秦清谦虚道:“多亏了各位领导的看重,给我这么大的信任,也给了我这么多的学习机会。”
杜天野哈哈大笑,吴明也笑起来,杜天野道:“说道谦虚咱们都不如小秦。”
此时外面鞭炮声响起,杜天野道:“新人来了,走,咱们去看看热闹!”
一身灰色西装的秦白从凯迪拉克吉普车内走出,车是张扬找乔梦媛征用的,秦白西装笔挺,打着红色的领带,满面春风,英俊潇洒。新娘沈薇身穿白色低胸婚纱,露出雪白粉嫩的香肩,眉目如画,妩媚动人。
牛文强在后面时不时的去撩婚纱,气得两位伴娘对他怒目而视。
鞭炮声中、欢笑声中,这对新人顶着彩带和祝福走入了酒店大堂。牛文强那边又跟伴娘闹上了,他倒是没好意跟程娟和朱晓云闹腾,毕竟都是自己哥们的女朋友,又是跟着迎亲的,沈薇的两位伴娘都是她一个医院的小护士,一会儿被牛文强搂一下,一会儿被他摸一把,气得两名小护士指着牛文强的鼻子啐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牛文强道:“男人不流氓纯属不正常!”
沈薇笑着提醒牛文强道:“牛哥,今天来得公安可不少,你要是表现太活跃,容易被盯上。”
常凌峰这会儿走了过来,抓住牛文强道:“我到处找你,你小子在这里干什么?春阳那边来人了,赶紧过去接待。”
牛文强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春阳那边来的人可不少,县委书记沙普源、县长徐兆斌、税务局长王博雄、黑山子乡乡长于秋玲全都到了,牛文强的老爹牛学东也来了,刚才他就看到儿子在那儿闹呢,看到牛文强过来,牛学东不禁笑骂道:“出不够的洋相,多大人了,也该稳重点了。”
牛文强乐道:“爸,遗传没办法!”
一群人都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
张扬也过来和新朋旧友们见面,他握住县委书记沙普源的手道:“沙书记,您也来了!”
沙普源笑道:“秦书记是我们的老领导,她弟弟结婚,我当然要过来!”
徐兆斌道:“张市长,今天我们一是为了恭贺秦书记的弟弟结婚,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跟你见面,借着这个机会和你好好喝一场。”
张扬笑道:“喝就喝,谁怕谁,不过得等我办完了正事儿,今天谁要是不喝趴下就不许走!”
于秋玲忍不住笑道:“瞧你这话说的,都喝趴下了,还怎么走啊?”
张扬笑眯眯道:“各位放心,今天有司机专门负责接送,所以大家只管敞开了喝,绝无后顾之忧。”
第四百八十一章【清白】(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一章【清白】(上)
秦清的本意是想让弟弟的婚礼在低调和平静中进行,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并不受她的控制,她发现当天的婚礼已经完全演变成了一场政治秀,这并非她所愿,到来的宾客之中秦白和沈薇的朋友同事有一些,但更多的人都是冲着她的面子过来的,秦清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本应该成为主角的秦白和沈薇,今天已经成了符号,只具有代表意义的符号。
秦清从心底发出感叹,很多事都非人力所能改变,刚开始的时候她认为是张扬的过度热情给张罗成了这个局面,可看到吴明和那帮来自岚山的商人,她就明白了,真正让这场婚礼变成这个样子的是她的地位,抢去秦白和沈薇风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常海心来到秦清的身边,催促道:“秦市长,叫你上去呢!”
秦清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原来到了新人敬礼的环节了,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要上去接受两人鞠躬敬礼,然后给他们发红包。
秦清笑着走了过去,听到主持人用夸张的声音宣布道:“现在欢迎新郎的姐姐,岚山秦市长讲话!”
秦清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主持人也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官衔,如果在平时秦清少不得要表现出不满,可今天是弟弟大喜的日子,就算心里在不舒服也得藏起来。
她微笑着走向前台,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道:“老实说,当着这么多人讲话,我不是第一次,可在我弟弟的婚礼上代表我的家庭说话,我是第一次,我认为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有人都报以善意的笑声。
秦清道:“昨晚我想了整整一夜,在我弟弟结婚的日子,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我应该说些什么话?我想过无数感言的开头,可最后都被我否定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希望秦白和沈薇白头偕老相敬如宾,在单位做好工作,在家里过好日子。”秦清并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因为她觉着这种场合并没有煽情的必要,秦白已经是大人了,对这个弟弟她一直都是放心的。秦清给了两千块的红包,按照时兴的方法叫磕头礼,不过秦清并没让他们真的磕下去,都什么时代了,鞠躬行礼就够了。
秦清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激动地声音道:“小薇!你不能嫁给他!”
在场人都愣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去,集中在声音的发出处,一名面色憔悴的青年男子站在那里,他穿着深蓝色的T恤,头发有些蓬乱,藏在眼镜后的双目布满血丝,不少沈薇医院的人都认得这位男子,他是精神病院的医生隋国梁,过去曾经和沈薇相处过一段时间。
沈薇看到隋国梁出现,一张俏脸登时变得煞白,紧紧咬住嘴唇,神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张扬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乐呵呵冲了过去,搂住隋国梁,想把这厮给拖出去。
隋国梁大叫道:“小薇,我知道你怀孕了,我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现场一片哗然,秦白一张脸顷刻间变得通红,沈薇却面无人色,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隋国梁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张扬和冲上来的杜宇峰姜亮他们给拖了出去,刚一拖出酒店大门,张扬就一拳砸在隋国梁的脸上,将这厮的眼镜给打飞了,落在地上顿时摔得碎裂纷飞,隋国梁被张扬的这一拳打得鼻血长流,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大理石地面上,没等这厮反过神来,张扬抬脚朝着他的下颌踢了过去。
张大官人是真火了,麻痹的,见过坏的没见过这么坏的,人家结婚他敢这么来砸场子,姜亮看到不妙,抢先一脚将隋国梁踹到在地,张大官人全力踢出的一脚顿时落空,要是真让他踢中了,估计隋国梁的下巴颏全都要碎了。
杜宇峰一把将张扬抱住,张扬怒道:“放开我,麻痹的,那蹦出来的这小狗日的,我今儿非弄死他不可!”
隋国梁一脸的血,眼镜也找不到了,视野变得一片模糊,哆哆嗦嗦去摸自己的眼镜。
张扬教训隋国梁的时候,婚礼现场也乱套了。
秦白木呆呆望着沈薇:“他……他胡说什么?”
沈薇摇了摇头,泪水却落了下来。
秦清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头,昨天张扬就说过沈薇怀孕了,当时因为秦清顾及弟弟的面子并没有方便问他,今天典礼的时候,居然突然冒出了一位男子,秦清还是很照顾大局的,不过,她的大局观再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吃亏,如果沈薇真的怀孕了,而肚子里的孩子和秦白又没有关系,这婚不结也罢。
秦清轻声道:“现在喜欢捣乱的人多,看样子沈薇也不认识他,是吧?”
沈薇用力摇了摇头,她转向秦白道:“对不起……”
秦白傻了:“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我配不上你……”
秦白懵了,沈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什么都明白了,他忽然扬起手狠狠给了沈薇一个耳光,沈薇捂着脸,哭着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秦清担心沈薇出事,示意常海心追出去,那边忽然听到扑通一声,却是父亲秦传良因为受不了刺激,又羞又辱之下竟然昏了过去,秦清尖叫道:“爸!”,现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张扬这辈子没那么恼火过,抓住隋国梁的头发,狠狠给了他两个耳光,杜宇峰和姜亮虽然也恨这小子,可两人身为公安,总不能知法犯法,生怕张扬出手太重,两人劝道:“别打了,有什么话,问清楚再说!”
后面跟出来的牛文强也冲上来踹了隋国梁一脚:“还问什么问?阉了这狗日的!”
此时沈薇穿着婚纱,发髻凌乱的从他们身边跑过,几个人都愣了,这事情变得有些明朗了,新娘子肯定有问题。
常海心跟着追了过去,张扬怒道:“你追她干什么?贱人,应该把她浸猪笼!”
常海心不无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是追了出去,她是害怕闹出人命。
张扬还准备找隋国梁算账,常凌峰匆匆赶了出来,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坏了,秦叔叔混过去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张扬这才恨恨瞪了一眼隋国梁,转身去了。
秦清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可这件事发生在她的家里,可以说让秦家颜面尽失,在场的嘉宾之中,不但有江城常委,还有专程从岚山过来的诸多宾客,原本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变成了一出闹剧,很多宾客已经识趣的退场了。
两位证婚人杜天野和荣鹏飞,你看我我看你,两人的表情都是同情而无奈,荣鹏飞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自重。”他在感情上自然是向着秦白。
杜天野没发表什么评论,在他的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初父亲正是撞破文玲和崔志焕在一起,才被气死,想起这件事,杜天野不由得一阵心痛。他向荣鹏飞道:“算了,咱们走吧,呆在这里只能添乱,徒增秦家人的困扰。”
荣鹏飞也和他一样的想法,他点了点头道:“我去跟大家解释一下。”
秦传良已经被人抬到了包间内,他脸色铁青,手足冰冷,双目紧闭,刚才的事情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好不容易才盼到了儿子结婚,昨天张扬还告诉他就要抱孙子的喜讯,可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儿媳妇是怀孕了,可肚子里的并不是秦家的种,秦传良一辈子没向任何人低过头,即使是在文革期间最难熬的日子也挺过来了,他最看重的就是气节和脸面,可今天的事情,把他们秦家弄得颜面扫地,如此剧变,秦传良无法承受,所以才会昏倒过去。
张扬来到秦传良身边,素来坚强的秦清此时也不禁泪眼婆娑,张扬轻声道:“没事儿!”他探了探秦传良的脉门,揉捏他胸口的几处穴道,秦传良舒了一口气,悠然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守在身边的女儿,秦传良虚弱的挤出一个笑容道:“小清,没事儿,我真没事儿。”
秦清含泪点了点头。
秦传良道:“帮我去送送各位来宾,跟人家说声对不起!”
“爸!我会的!”
秦传良道:“快去……让小白来,我有话跟他说!”
秦清此时方才留意到弟弟不见了,她没敢将这事告诉父亲,向张扬使了个眼色。
张扬跟着秦清走出门外,秦清低声道:“小白呢?”
张扬刚才只顾着教训隋国梁,根本没有注意秦白的动向,他安慰秦清道:“这么大人了,这点事儿应该顶得住,我这就去找他。”
秦清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向门前走去,宾客们已经悄悄离去,谁都知道这婚结不成了,婚礼还没举行完呢,秦白就被扣上了一顶绿帽子,他要是结婚才真成笑话了。
宾客们少有跟秦清打招呼的,毕竟这种事相当的尴尬,谁都不知说什么好。
吴明来到秦清的身边,关切道:“伯父怎么样了?”
秦清笑容显得有些苍白:“我爸还好,只是有些难过,已经安排他休息了。”
吴明叹了口气道:“谁都不想这种事发生,不过既然发生了,就看开点,你放心,我会专门交代的,尽量不让人胡说八道。”
秦清淡然笑道:“既然是事实就不怕人说,谢谢吴书记的关心,这次你从岚山大老远跑来,却连一杯喜酒都没喝成,真是对不住。”
吴明笑道:“见到你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秦清对吴明的这句表白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厌恶,轻声道:“走好,我不送了!”
吴明被秦清突如其来的逐客令搞得有些难堪,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虽然常海心紧追沈薇,可仍然没有能阻止她跳湖,她从亲水平台上跳到了雅云湖里。幸亏常海龙、常海天兄弟俩都跟着追了过来,两人二话没说就跳下去把沈薇给捞了出来,水并不深,不擅水性的沈薇还是呛了几口。被常海天兄弟俩拖到草地上,沈薇呕出了几口黄水,然后就趴在草地上接着哭。
常海心看着她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她并不同情沈薇,正是这个女人搞得秦清家里鸡犬不宁,她实在搞不懂,既然沈薇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要嫁给秦白,一桩从欺骗开始的婚姻能够幸福吗?
沈薇的同事和家人也找了过来,常海心把沈薇交给他们之后,和哥哥一起返回了鱼米之乡。
秦白失踪了,张扬发动几位朋友把鱼米之乡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秦白的影子,只在停车场找到了秦白的西服,几个人都开始感到担心了,姜亮道:“秦白脾气很倔,什么事都喜欢钻牛角尖,该不会想不开吧?”
张扬道:“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觉着这不是坏事儿,在事实没有造成之前被人揭穿,反而是好事!”
牛文强叹了口气道:“什么事实啊?证都领过了,秦白这次亏大了,绿帽子带定了!”
杜宇峰骂道:“牛文强,你他妈嘴巴能不能积点德?”
牛文强道:“我这不是为哥们抱亏吗?”
姜亮道:“都别吵了,现在咱们分头去找,一定要把秦白给找回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清白】(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一章【清白】(下)
张扬发动了身边所有的朋友,当天前来参加婚礼的警察也不少,姜亮将这批人也发动起来,所有人都去寻找秦白,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姜亮才发现秦白的影子,这小子没走远,一个人在湖边工地上呆着呢。
姜亮没敢惊动他,先给张扬他们联系了一下,张扬他们赶到现场,姜亮指了指前方的六层楼,这座楼房现在处于停工状态,建设方缺少资金,盖了六层没有能力兴建下去了,所以扔下了这座烂摊子。
姜亮道:“他一个人站在楼顶上呢,我担心他会跳楼,所以没敢过去。”
张扬道:“上去看看吧。”
牛文强道:“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个女人嘛,还真搞得要死要活的?”
杜宇峰瞪了他一眼道:“因为事情没摊在你头上,要是有这麽顶帽子给你戴上,我看你还能这么轻松。”
牛文强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秦白得亏发现得早,现在离还来得及,只要离婚了,这帽子就不用戴了。”
张扬和姜亮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张扬一个人先上去,其他人都在下面等着,免得人太多,秦白感情上接受不了。
张扬沿着楼梯来到了楼顶,看到秦白坐在水泥板边缘,给了他一个背影,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张扬轻轻咳嗽了一声,秦白仍然没有转脸,其实他早就看到这帮朋友过来了,秦白声音嘶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张扬道:“秦叔病了,我们刚刚把他送到了医院,你姐到处在找你,急得就快疯了。”其实秦传良并没有被送进医院,张扬是故意这样说,让秦白紧张。
秦白道:“我对不起他们……”
张扬在距离秦白三米左右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去,两条腿在空中荡来荡去,张扬故意道:“要是真从这儿掉下去,恐怕要摔得脑浆迸裂。”
秦白道:“你不用吓我,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张扬道:“其实这事儿怪我,如果我早点问你这件事,也许就不会闹成这种局面了。”
秦白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骗我?”
张扬叹了口气道:“这世上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你和她虽然走入结婚的殿堂,可你并不了解她。”
秦白道:“我知道她和隋国梁谈过恋爱,可我并不知道他们一直还有联系。”
张扬道:“秦白,其实这也算不上坏事,至少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没有沿着这条错误的道路走下去。”
秦白道:“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傻瓜一样,被人愚弄了。”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目望着张扬道:“你刚才打了隋国梁?”
张扬道:“是他自己欠揍,就算他说的是事实,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把这件事抖出来,他根本是想让你们秦家难看。”
秦白摇了摇头:“怪我自己没用。”
张扬心中暗自感叹,这件事对秦白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此时秦清接到消息也驱车来到了现场,她在楼下紧张的喊道:“小白……小白你快下来,别吓我好不好!”
秦清因为紧张美眸发红,目光中荡漾着晶莹的泪光。
秦白咬了咬嘴唇,终于站起身慢慢向楼梯走去。
张扬跟着秦白,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可看秦白还算正常,回到秦清他们面前,秦清扑了上去,死死抓住秦白的手臂,挥拳在他胸前打着:“小白,小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爸多担心你,我多担心你……”素来坚强的秦清此时也不禁泪流满面。
秦白眼圈红了,哽咽道:“姐,我知道错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姜亮那帮朋友,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又向姜亮道:“姜队,我想通了,我决定辞职!”
姜亮板起面孔道:“胡闹,等你冷静了再说。”
秦白道:“想通了,冷静了,所以才决定辞职。”
所有人都理解秦白的这个决定,发生了这种事,对秦白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换一个环境,所以他才会想到辞职,彻底切断和过去的联系。
张扬道:“就算想换环境,调动一下工作就是,何必要辞职,要不调去岚山吧,再不行就去南锡,我跟张德放说一声就行。”
秦清道:“先回去吧,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
秦白道:“我不想回去,姐,你们让我静一静,我保证不会乱走!”秦白一个人向湖边走去,秦清想跟上去却被张扬叫住,秦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姜亮道:“我们几个跟着他吧,秦市长放心,回头一定把他给你送回家去。”
张扬向秦清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去,秦叔身边需要人照顾,别让他太担心了。”
秦清点了点头,和张扬一起上了车,张扬将车驶入滨湖路,秦清道:“张扬,这件事对小白打击很大,我看应该给他换个生活环境。”
张扬道:“换换环境也好,江城这地方不愿意呆,去岚山可能有人还会说三道四,要不就去张德放那里吧,我回头跟他联系一下,把秦白给调过去,有了新的环境,他的心情会慢慢好起来,这件事也会忘了。”
秦清道:“我真不明白,沈薇为什么要这样做,小白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要欺骗小白?”
张扬冷笑道:“沈薇和隋国梁谈过恋爱的事情小白早就知道,我看这女人一直都是脚踩两只船。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估计她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到来,还没来得及去做掉吧!”
秦清道:“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用继续追究了。”
张扬道:“算了?如果隋国梁私下把这件事摆出来,倒是可以算了,可他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件事抖露出来,根本就是想制造影响,让你们秦家难看,这种人不能饶!”
秦清道:“张扬,人一生之中不可能没有挫折,小白栽了这个跟头对他也未必是什么坏事,以后他在感情上会更谨慎一些。”
张扬道:“你别管了,隋国梁的事情我来办!”
秦清皱了皱眉头,她知道张扬的性子,因为她的缘故,张扬把她们家的事情看得比他自己的事情还重要,这次张扬一定要为秦白出这口气了。秦清是个胸怀宽广的女人,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容忍一切,张扬说的没错,隋国梁选择在典礼现场曝光这件事根本就是在给秦家难堪,对他们一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隋国梁被张扬痛揍一顿,跑到医院处理完伤口,他家就住在精神病院宿舍,从医院回家的途中又被张扬给堵住了。见到张扬,隋国梁明显有些害怕,他颤声道:“你别乱来啊,我会报警的。”
看到这厮的贱样,张扬就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扬起手在他头顶拍了一巴掌:“报你麻痹!你他妈惹完事儿就想跑,这世上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隋国梁道:“我没惹事,我和沈薇是真心相爱的。”
张扬冷笑道:“去你妈的相爱,你们相爱把秦白坑进来干什么?你上辈子跟秦家有仇?要把人家弄得抬不起头来才甘心?”
隋国梁道:“我有点后悔了,我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件事,可是我太爱沈薇了,我害怕失去她。”
张扬道:“你跟沈薇之间的事情我不管,我就问你一件事,今天你跑到婚礼现场捣乱,目的是什么?”
隋国梁道:“我就是不想他们结婚。”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嘴巴够紧的,好,现在秦白的婚事让你给搅了,他还要辞职,隋国梁,我不怕告诉你,你和那个沈薇全都别想在单位呆下去,你们都得被开除。”
隋国梁难得的硬气了一把:“开除就开除,我还不信会被饿死!”
张扬道:“行,你跟我死硬,有种!”说着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隋国梁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捂着脸就跑,被张扬追上去一拳一脚给揍倒在地上。
因为事情是发生在精神病院职工宿舍,不少人都围上来看热闹,隋国梁惨叫着打人了。
张扬道:“你他妈接着叫,我就打你怎么着?”张扬朝着隋国梁踢了两脚,打得隋国梁捂着肚子弓着身子,在地上就像一个大虾米。
张扬指着隋国梁的鼻子道:“下贱东西,你准备准备,明天就给我从精神病院滚蛋!”此时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张扬接通电话,听筒中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张扬,是不是很生气啊?”
听到这声音,张扬马上分辨出打电话的人是许嘉勇,这厮消失了一阵子居然又出现了,而且主动给自己打了电话,张扬笑道:“生什么气啊?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许嘉勇道:“是不是觉着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跳出来捣乱?全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说过要让你不好受。”
张扬缓缓向远处走去:“让我不好受,许嘉勇,不要告诉我秦白婚礼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许嘉勇道:“是我又怎样,我要你亲眼看着身边人倒霉,你现在是不是特内疚?特恨我?”
张扬哈哈笑道:“内疚什么?我不但不恨你,还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让隋国梁这么做,秦白的绿帽子岂不是戴定了?你不是在害我,你是在帮我啊!”
许嘉勇冷冷道:“这只是开始,你跟我之间的这场战争只是开始!”
张扬笑道:“什么战争?什么开始?就你这熊样,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从来就没把你当人看过!”张扬故意刺激着对手的神经。
许嘉勇道:“你想激怒我!”
“你他妈配吗?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对绿帽子是不是特别感兴趣,真要是这样我送你一顶大的,乔梦媛是你未婚妻吧?”张扬的话的确有些不够厚道,可面对许嘉勇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张扬没必要摆出太高的境界。
许嘉勇被张扬戳中了最敏感的地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你什么意思?”
张扬道:“你他妈是个废物,这么好的女人你都守不住,既然人家不搭理你了,我索性做点善事,收了她,说真话,梦媛要是跟你太委屈了,好比那鲜花插在那啥上面?你他妈就是那一坨屎!”
许嘉勇明显被刺激到了,怒吼道:“你给我闭嘴!”
张扬道:“你没这个本事,我说到做到,我不但要收了她,我还要让她给我生孩子,我们俩的孩子,你要是有幸能活到那一天,满月酒我一定请你。”
许嘉勇被张扬气得要吐血,他大吼道:“你他妈敢动梦媛一根汗毛,我灭你全家!”
张扬哈哈大笑:“威胁我?我当然不会只动她一根汗毛,我要动她全身,你跟你老子一个熊样,属他妈王八的,你应该查查你祖上到底姓什么,你不该叫许嘉勇,应该叫王八勇!”
“混蛋……”许嘉勇还是被张扬成功激怒了。
张扬微笑道:“王八勇,这戴绿帽子的功夫,你们家是祖传,下次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背着一个龟壳出来,万一让我遇到,我会捏死你!”
第四百八十二章【仇恨】(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二章【仇恨】(上)
张扬清楚的很,许嘉勇之所以打电话过来告诉他这个事实,目的就是想打击他的内心,让他为秦白的事情感到内疚,两人在电话中的交锋硝烟四起,如果现在对面相逢,一定会拼个刺刀相见。
许嘉勇道:“张扬,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张扬道:“孙子哎,我等着你!”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许嘉勇狠狠将电话扔在办公桌上,此时门外秘书通报道:“许经理,有位海瑟夫人想要见你!”
许嘉勇道:“请她进来!”
王均瑶缓步走入许嘉勇这座位于南锡的办公室内,办公室很大,许嘉勇坐在一张大大的老板桌后,桌上放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许嘉勇起身微笑着迎了过来:“海瑟阿姨,您什么时候来南锡的?”
王均瑶走了过去,抬头看了看许嘉勇,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之色,她轻声道:“我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都想来看看你,前些日子听说你去了新加坡,后来我工作又忙,刚巧这次来南锡办事,所以顺便看看你咯!”
许嘉勇邀请王均瑶在沙发上坐下,过去他在美国留学期间,王均瑶曾经给他很多的照顾,所以许嘉勇对她一直都很尊敬。
“咖啡还是茶?”许嘉勇问道。
王均瑶道:“咖啡吧!”
许嘉勇回到桌前通知秘书送咖啡过来。
王均瑶看了看办公室内的环境,从许嘉勇的秘书手中接过咖啡,抿了一口咖啡道:“办公环境不错,星月集团真是大手笔啊!”
许嘉勇道:“这次我们星月在南锡深水港有大笔投资,总裁很看重这一项目,让我过来全程监督投资状况。”
王均瑶道:“范思琪很有能耐!”
许嘉勇点了点头。
王均瑶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轻声道:“江城新开的金莎蛋糕店和你有些关系吧?”
许嘉勇愣了一下,旋即又笑道:“海瑟阿姨的消息很灵通。”
王均瑶道:“嘉勇,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张扬?”
许嘉勇道:“对不起,这件事上给您带来了困扰,是不是他去找你麻烦了?”
王均瑶摇了摇头道:“嘉勇,我和你父亲是好朋友,在我眼中当你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怎么会怪你呢,只是我有些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许嘉勇笑道:“说吧,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王均瑶道:“张扬这个人很不简单,你没必要跟他冲突下去,你搞金莎蛋糕店,目的是让他难堪,可这件事不会永远瞒下去,他要是查到是你做的,一定会找你麻烦。”
许嘉勇道:“我就要他难堪,查到是我做的又能怎样?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逞心如意的活着!”
王均瑶叹了一口气道:“嘉勇,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你被仇恨蒙蔽双眼,仇恨会毁去你的生活,我想你的父亲泉下有知也不想看到你为仇恨而活着。”
许嘉勇大吼道:“是他毁掉了我的生活,是他逼死了我的父亲,他离间我和梦媛的感情,我的一切都毁在他的手里,我不会咽下这口气,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王均瑶的内心抽搐了一下,她轻声道:“嘉勇,作为你父亲的朋友,作为长辈,我必须劝你一句话,这世上是有报应的,有些事并不需要你去做,总有人会为你收拾他。”
许嘉勇摇了摇头道:“不,我不需要假手他人,我要看着他跪倒在我的脚下,我要亲手打败他,摧垮他!”
王均瑶黯然道:“嘉勇,你难道不清楚,仇恨是可怕的毒药,毒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当你真正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只怕太晚了。”
许嘉勇道:“我不在乎!”
张扬搞清楚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许嘉勇之后,他一口恶气全都撒在了隋国梁身上,冲上隋国梁居住的五楼一脚就将房门踹开,冲进去把隋国梁痛揍一顿,直到隋国梁亲口承认收了别人的十万块钱,让他去婚礼现场闹事,搅乱这场婚礼,让秦家难堪的事实。
隋国梁只是一个受人利用的小人,张大官人临走的时候在这厮的身上动了点手脚,你不是收了人家十万块吗?老子略施小计,让你这十万块全都买药吃。
秦清为了弟弟的事情在第二天一早专门约见了沈薇,她的内心深处对沈薇是不满的,可这件事必须要面对,秦白和沈薇之间需要一个结果。
沈薇眼睛有些红肿,隋国梁不但把秦家搞得难堪,也毁掉了她的生活,沈薇低着头,小声道:“清姐……”
秦清淡然道:“还是叫我名字吧,我没那个福分!”
沈薇红着眼圈点了点头道:“秦市长,对不起,我为对秦白,对你们家的伤害表示歉意。”
秦清道:“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必须要自己去承担。”
沈薇道:“我知道,我……我并不想欺骗小白,我喜欢他,可是隋国梁和我也相处了许多年,我一直想要和他断,可是他始终缠着我……我和他彻底断了一个多月了,可我最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我害怕,我想偷偷打掉这个孩子,可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我……”
秦清道:“你是个自私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秦白公平吗?一桩从欺骗开始的婚姻能够幸福吗?”
沈薇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
秦清道:“你过去怎样都好,可是你既然和小白相处,就应该把心收回,怎么可以这边和小白谈婚论嫁,背着他又和别人藕断丝连呢?”
沈薇含泪道:“我错了,我……我真的错了……”
秦清道:“你不必向我道歉,甚至不必向小白道歉,我约见你的主要目的是想替小白告诉你,他已经决定离婚。”
沈薇捂着嘴唇,泪水簌簌落了下来,她一边点着头一边道:“我会签字,我没脸去面对他,我自己种下的孽根,我应该……为这个错误买单。”
秦清叹了口气道:“你也是受害者,为这个错误买单的也并不是你自己。”
秦清和沈薇分手之后,离开了她们见面的茶馆,张扬坐在皮卡车内等着她,见到秦清过来,慌忙推开了车门,秦清上车坐下之后,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
张扬关切道:“问题解决了?”
秦清点了点头道:“她答应和小白离婚。”
张扬道:“那不就结了,只要离婚,她的浪荡事跟秦白就彻底没关系了。”
秦清不无担心道:“我看得出来,小白心里念着她,对她的感情很深。”
张扬道:“都被人给算成了这幅模样还深呢?绿帽子没这么好戴,秦白这傻小子还是趁早把这烫手的山芋给扔了吧。”
秦清道:“毕竟相处了这么久,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看小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了。”
张扬道:“秦白怎么样?”
秦清道:“还好,至少表面上很平静,在家里陪爸呢。”
张扬怜惜的握了握秦清的纤手:“你瘦了,一天的功夫就憔悴了许多。”
秦清道:“我总觉着这样的事情不该落在小白头上,他心肠这么好,用情这么专心,不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张大官人终于忍不住道:“清姐,有件事我……我得跟你说。”
秦清轻声道:“回去再说吧,我累了!”
张扬道:“要不去紫林金郡歇歇,我在那儿刚租了一套房子。”
秦清点了点头,张扬开车向紫林金郡驶去,他本想将许嘉勇的事情告诉秦清,却想不到秦清已经靠在副驾上睡着了。自从秦白的事情发生之后,秦清为了这件事也是心力憔悴,这会儿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却是张扬将她从车内抱了过来,秦清舒展了一下双臂,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外面传来饭菜的香气,却是张扬亲自下厨为她准备午饭。
秦清温婉的笑了起来,她来到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头发,起身走出卧室,听到张扬正在厨房内打电话:“嫣然,我得明天才能过去,这边遇到点事儿,忙!真的很忙!你别生气啊!”
秦清咬了咬樱唇。
张扬挂上电话,转过身,向秦清笑了笑。
秦清慢慢走了过去,从身后搂住张扬的身躯,俏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静静倾听着他的心跳。过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嫣然回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本来说好去机场接她的,可秦白的事情没解决,我现在不能走。”
秦清柔声道:“去吧,她走了这么久,回到国内,看不到你一定很失望。”
张扬笑道:“没那么严重,早一天晚一天的无所谓,再说了我现在走也不放心。”
秦清道:“我真没事儿,小白已经决定离婚了,等他处理完这件事,我把他的工作调到岚山,把我爸也接过去,远离这片是非之地,让他们换个环境,相信不久以后他们就会忘记的。”
张扬道:“我给你煮了碗面,先吃再说!”
两人来到餐厅坐下,秦清一边吃着张扬给她煮的面条,一边道:“这房子挺好的,你什么时候租下来的?过去那套房呢?”
张扬道:“住在市政府对过太招眼了,这边偏僻,远一些,这小区是电力系统的宿舍,房子的主人出国了,估计几年内都不会回来,我喜欢这里清净,又没人认识我,干点啥事儿也方便。”
秦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为了干坏事儿方便?”
张扬笑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这打算。”
秦清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色,她转移话题道:“对了,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张扬道:“是这样……”他将许嘉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清。
秦清的表情凝重起来,听完之后,也不禁怒道:“这个许嘉勇当真是过分的很,小白哪里得罪他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害小白?”其实她明白许嘉勇针对的是秦家,他就是想让秦家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和张扬的那层关系。
张扬道:“我觉着特对不住秦白,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连累。”
秦清握住他的大手道:“你不用自责,其实我们冷静看一看,许嘉勇虽然抱着害小白的心思,可实际上却是帮了小白,如果不是他戳穿沈薇的秘密,小白岂不是一直都瞒在鼓里?”
张扬道:“是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凭秦白的条件以后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秦清小声道:“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以后我会让小白多多小心的。”
张扬道:“许嘉勇是一条疯狗,他想对我的身边人下手,我不会给他机会!”
秦清察觉到张扬双目中流露出的凛冽杀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惊声道:“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他疯了,你不能陪着他疯。”
张扬不屑道:“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的分别,他不是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我先让他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第四百八十二章【仇恨】(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二章【仇恨】(下)
秦清道:“你刚才的表情好吓人!”
张大官人笑道:“我的报复心也是很重的,所以你最好别得罪我,否则我也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才不怕你呢!”
张扬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道:“当真不怕?”
秦清点了点头。
张大官人忽然一伸手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秦清一声娇呼,啐道:“干什么?刚刚才吃饱!”双臂却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张大官人道:“饱暖思淫欲,我郁闷了很久,需要发泄,需要狠狠地发泄一下!”
张扬有句话没说错,人在郁闷的时候需要通过一种适当的途径减压,有人喜欢运动,有人喜欢暴饮暴食,而张扬采用的却是最温柔直接的方式,秦清从开始的娇羞腼腆渐渐变得热烈而主动,他们通过自己的肉体给对方心灵上的慰藉。
秦副市长终于明白张扬所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感觉用另外一个词形容更恰当一些——欲仙欲死。
缠绵过后,张扬躺在床上,秦清侧身贴在他的身畔,一双修长的美腿常春藤一般缠在他的身上,娇声道:“你真想把我整死才甘心?”
张扬笑了笑,侧过脸去轻吻了一下秦清的樱唇,低声道:“最近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每件事的背后都藏着一些阴谋,你也要多加小心。”许嘉勇的这个电话让他提起了警惕。
秦清柔声道:“放心吧,我有你教给我的武功防身,普通人打不过我!”
张扬禁不住笑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岚山市委书记周武阳是不是要升任副省长了?”
秦清道:“组织部没有正式下文,不过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据我说知,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
张扬道:“岚山市的领导班子肯定要发生变动了。”
秦清点了点头,枕在张扬健壮有力的臂膀之上,一双明眸流露出清晰冷静的光芒:“如无意外的话常市长会接任市委书记,市长一职大概由吴明兼任。”岚山组织上的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为定局。
张扬道:“前两天我去江城,遇到了吴明。”
秦清的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轻声道:“他去省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扬道:“省纪委书记曾来州的家宴,请得是宋省长,表面上是家宴,可实际上是为吴明和宋省长牵线搭桥的。”
秦清微笑不语。
张扬又道:“吴明在省城做了这么多的工作,看来对市委书记的位置已经产生了觊觎之心,常市长如果不及时应对,会有阴沟里翻船的危险。”
秦清道:“常市长为人做事很耿直正统,这些手段他是不屑为之,不然他也不会当了这么久的市长。”
张扬道:“其实常颂当市委书记,你当市长,不失为一个最好的选择。”
秦清笑道:“你呀,我可没有那样的野心,我的资历尚浅,排在我前面的副市长多了,当市长有什么好?位置越高,越受到别人的关注,自己的生活完全沦为公众,而我和你在一起就得越发的小心,我才不希望那样。”
张扬感觉到秦清的美腿将自己越缠越紧了,他搂着秦清的纤腰,在她丰挺的胸膛上轻轻揉捏着:“可你总会升职的。”
秦清道:“我当副市长还没有多长时间,在这个位置上根本没有做出太多的成绩。”秦清所说的其实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随着她在官场之中的时间越久,她在心底深处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环境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越往上走,越会产生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张扬道:“吴明是个小人,这种小人要是让他得志,对岚山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秦清道:“公平的来说,他还是有些工作能力的,这次省里也把他作为市委书记的考察对象之一。”
张扬冷笑了一声:“就凭他!”他并没有将吴明和张立兰偷情的事情告诉秦清,这件事在体制内绝对拥有爆炸性的效果,你吴明不是想当市委书记吗?我就看你怎么跳,老子轻易不拉你,拉你就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我要让你颜面尽失,心机白费。张扬对吴明的恶感由来已久,自从吴明让岚山晨报社长刘文军玩跟踪偷拍,张扬就把这笔帐给记下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张大官人攒足劲要让吴明跌一个大跟头。
秦清紧贴着张扬道:“你啊,越来越像一个阴谋家。”
张扬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官场是这世上最险恶的地方,你不害人,别人却要害你,大家已经习惯了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这就是游戏规则。”
秦清道:“踏踏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不好吗?为什么要将精力花费在政治斗争上?”
张扬道:“国内的官员口口声声的要为人民服务,可多数人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投机专营,如何尽快升职,如果只是少数人想还好,现在多数人都存在这样的想法,往往一个位置会有十几个,上百个,甚至成千上万个人在惦记,竞争又如何能不激烈?”
秦清道:“斗来斗去有意思吗?”
张扬大官人道:“与人斗其乐无穷!”
秦清撅起樱唇道:“如果有一天,你的政治利益和我发生冲突,你也会跟我斗吗?”
张大官人想了想道:“干吗不斗,对你永远是,维维豆奶,欢乐开怀!”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胸膛落入这厮的一对大手之中。张扬翻身将秦副市长压在床上,凝望着秦清一双如水美眸,低声道:“我和你的斗争只限制在床上。”
秦清星眸半舒,霞飞双颊,娇羞之中透出无限妩媚,只觉着张扬正将那份灼热一点点侵入她的娇躯,随着张大官人的动作,秦清春葱般的十指深深陷入张扬的肌肤内。
在秦清的劝说下,张扬当天还是前往了京城,秦清不想张扬因为自己家的事情改变计划,更不想张扬和楚嫣然之间的感情因为自己而产生裂痕。
张扬驱车来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偏偏不巧又下起了雨,雨很大,张扬不得不放慢车速,他给楚嫣然打了一电话:“嫣然,我到京城了!”
楚嫣然此时正在秦萌萌的宿舍,张扬的电话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惊喜。她轻声道:“雨下得很大,你小心驾驶,太晚了,你就不要过来了,小欢睡了,你别来吵醒他!”
张大官人大老远从江城跑到这里,原指望给楚嫣然一个惊喜,可这会儿颇有点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感觉,他讪讪道:“我还没吃饭……”
楚嫣然道:“那就找一家酒店,吃过饭住下来,明天我和萌萌去找你。”
张扬还想说什么,那边楚嫣然道:“我累了,今天要倒时差,先睡了!”
张大官人听着嘟嘟嘟的忙音,不觉愣在那里。
楚嫣然挂上电话,俏脸之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幽怨。
秦萌萌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牛奶,轻声道:“睡前喝一杯牛奶能美容。”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看得出她的笑很勉强。
秦萌萌道:“怎么?生我哥的气了?”
楚嫣然道:“没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秦萌萌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热心肠,整天为别人的事情忙活,粗心,不注意细节。”
楚嫣然轻声道:“过去如果我有事,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秦萌萌没说话,她了解楚嫣然对张扬的感情,两人这么久没见,楚嫣然返回国内,当然想第一时间在机场见到张扬的身影,可张扬却让她失望了,表面上看只是一件小事,可感情最重要的却正是在细微之处。
楚嫣然道:“我知道他在为秦白的婚礼忙活,也许朋友比我重要得多。”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秦清的身影,楚嫣然忽然感觉到一阵委屈,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站起身,推开窗,外面秋雨正急。
秦萌萌道:“嫣然,我比你先回来,我跟张扬谈过,他心中始终在想着你!”
楚嫣然轻声道:“时间会改变一切,过去我信,可现在……”
秦萌萌笑道:“现在还是一样,相信我,我看得出来!”
楚嫣然道:“在美国的时候,我始终在想着他,这些天我都在期待走下飞机和他相见的一幕,当我知道他无法过来的时候,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可我却出奇的平静,只是有些失望,并没有感到难过。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会这么冷静,也许改变的不仅仅是他?”
秦萌萌道:“应该是你们太久没见,所以产生了一些陌生感,感情是需要维系的,再深的感情如果不去维护也变得生疏,也许你们见面之后就会好起来,一切的误会不复存在。”
楚嫣然美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但愿如此!”
张大官人来到秦萌萌居住的小区外,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按照秦萌萌给他的地址,一直开到了楼下,看到秦萌萌家里已经熄灯了,雨这会儿下得越发大了,张扬拿起电话,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打消了给楚嫣然打电话的念头,他驱车来到外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卤煮摊儿,要了点菜,开了瓶酒,在这个雨夜自斟自饮起来。张扬能够体谅楚嫣然内心的感触,自己答应她去机场接机,可因为秦白的事情耽搁了,让他的承诺落空,在楚嫣然来说,必然是极其失望的。
这样的一个雨夜,在昏黄的灯光下,张扬独自饮酒,这样的情景让他想起了许多的往事,在黑山子乡和楚嫣然邂逅的种种统统涌上心头,张扬忽然意识到,自己和楚嫣然之间的感情或许面临着一场危机,从宋怀明得到他和时维的照片开始,有人就试图在其中制造着矛盾,从眼前来看,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许嘉勇,张扬暗下决心,从京城返回之后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找到许嘉勇,让他尝到痛苦的滋味,这个小人试图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给他使绊子,张扬并不怕,可是他担心许嘉勇将魔爪伸向他的亲人。
老板是位头花花白的老头儿,他笑道:“小伙子,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张扬笑道:“刚从外地过来,没吃饭呢!”
“空肚子喝酒可不好,先吃点东西垫垫!”
张扬友善的笑了笑。
老头儿又问道:“你在京城没有朋友吗?”
“很多,可是太晚了,不忍心打扰他们。”
夜深了,楚嫣然却仍然没有入睡,她静静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她知道张扬就在京城,一定就在距离她不远处,可是她内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回国之后,听说了太多张扬的事情,这些事都让她原本就郁闷的心情雪上加霜,她知道张扬之所以没去机场接她是因为秦白的婚礼出现了变故,可归根结底,却是因为秦白的姐姐秦清,楚嫣然听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声,心中默默自问着:“在他的心中是不是秦清要比自己重要得多?”
第四百八十三章【舍不得】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三章【舍不得】
这个夜晚无论对张扬还是对楚嫣然来说都是无比漫长的,天亮的时候,楚嫣然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已醒来的秦萌萌推开一条门缝向里面看了看,然后蹑手蹑脚回到客厅,向儿子秦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干妈刚睡,别吵醒她!”
秦欢点了点头,跑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向外看了看,雨仍然没有停,秦欢撅起小嘴,看来今天又要窝在家里了,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惊喜道:“妈,爸的车!”
秦萌萌不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来到窗前,秦观惊喜的指着楼下,秦萌萌举目望去,果然看到张扬的那辆皮卡车停在雨中。
楚嫣然并没有睡实,秦欢的那一嗓子已经将她惊醒,她坐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脖子,来到窗前,看到那辆雨中的皮卡车,秀眉微微颦起,轻轻咬了咬下唇,美眸之中笼上了一团迷蒙的雨雾。
张扬凌晨时候才睡,躺在车厢里,蜷曲在后座上,睡得很香甜。车窗敲响的声音惊动了他,他睁开双眼,发现秦欢穿着雨衣,小脸紧贴在车窗上。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他坐起身,推开车门冒着雨一把抱起秦欢,此时方才看到站在楼梯口处的秦萌萌和楚嫣然。
楚嫣然望着张扬,望着他在秋雨中一点点淋湿,望着雨水沿着他英武的面庞缓缓滑落。
张扬看着楚嫣然,看着她憔悴而苍白的俏脸,望着她充满幽怨的双眸,张扬笑了,虽然天空阴雨绵绵,可是这厮依然笑得阳光灿烂。
楚嫣然流泪了,见到张扬,她才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注定是离不开他的,无论他可恶也罢,可恨也罢,只要见到他,心中的那点儿幽怨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
两人一个站在雨里,一个站在门廊下,秦萌萌不知何时牵着秦欢的手先回去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仿佛全世界也只剩下他们两个。
虽然彼此相望,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迈动步子。
楚嫣然抽抽噎噎道:“混蛋!没心没肺的混蛋,看到我哭,你居然这么开心!”
张扬笑道:“开心!你哭证明你在乎我,证明你心里有我!”
楚嫣然道:“我想忘了你……”晶莹的泪水簌簌落下:“可我没用……忘不掉……”说完她就拼命向雨中的张扬冲了过去,冲入绵绵的秋雨之中,张扬也跑向她,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雨中,张扬找到楚嫣然微凉的唇,霸道而深深的吻落下去,品尝着她泪水的咸涩。
秦欢趴在落地窗前想看,却被母亲蒙住了眼睛,秦萌萌的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望着雨中紧紧相拥的一对,这幅画面如此的熟悉,她无数次在爱情片中看到过这样的一幕,可是只有这一刻的感触是真实的,她能感觉到,楚嫣然和张扬之间的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恋。
秦欢想要扒开母亲的手,秦萌萌轻声道:“乖,让干爸和干妈多聊一会儿!”
秋雨将张扬和楚嫣然全身都淋湿了,可他们的心却因为彼此而温暖。
两人回到秦萌萌的家中,落汤鸡一样狼狈,可脸上却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秦萌萌笑着打趣道:“你们两人小孩子一样,这么大雨都不知道躲。”
秦欢眨了眨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道:“这叫浪漫!”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张扬乐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浪漫?”
秦欢道:“就是又浪又慢!”
张扬差点没笑破肚皮,楚嫣然红着俏脸回房去换衣服了。
秦萌萌这儿没有男人衣服,张扬又回到车内把皮箱拿下来,来到秦欢房内换上了干衣服。秦欢爬到他肩膀上:“爸,干妈昨天生你气了!”
张扬乐道:“没有,我们好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背着秦欢来到客厅。楚嫣然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套装,正坐在沙发上吹干头发。
秦萌萌笑道:“我就说过,你们两个见面就好!”
张扬道:“我们什么时候也没坏过!”他凑到楚嫣然身边想坐下,楚嫣然撅起樱唇道:“一边儿去,我还没原谅你呢。”
张扬笑道:“刚不是都原谅了吗?你说这人生苦短,眼一睁一闭就是一天,再一睁一闭就是一辈子,有生之年还是尽量开心,千万别生气,生气催人老啊,你楚大小姐绝代芳华,要是生气,你倾城倾国之色不得大打折扣,到时候我上哪儿买后悔药去?”
楚嫣然美眸圆睁道:“你嫌弃我老啊?”
张大官人慌忙摆手道:“不老,嫩着呢!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水灵水灵的!”
楚嫣然俏脸绯红道:“这还差不多。”
秦萌萌道:“行了,我求你们俩了,别在这儿肉麻了,千万别把小欢给带坏了。”
张扬微笑道:“成,我不说了,什么话我都藏在心底,嫣然,你昨晚没睡好,先去休息一会儿,回头咱们一起去吃饭。”
楚嫣然道:“不了,我不累,今天说好了要去罗阿姨那里去,我外婆专门让我给她捎来了礼物。”
张扬一听楚嫣然要去干妈那里,也点了点头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秦欢一听他们两人要出门,也嚷嚷道:“我也要去,爸,干妈,带我一起去。”
秦萌萌嗔道:“小欢,有你什么事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玩。”
秦欢委屈的扁起了小嘴。
张扬道:“萌萌,让小欢跟着我们去吧。”
秦萌萌摇了摇头道:“不行,他就快上学了,差了一个月的功课,必须要抓紧补上,不然就会跟不上人家的进度。”
张扬却知道秦萌萌说这些只是借口而已,她不想让秦欢跟随他们同去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文浩南。
楚嫣然还是第一次坐上张扬的皮卡车,对这辆车感觉到十分的新奇,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到后来,干脆把张扬赶下了驾驶座,单纯论到驾驶技术,楚嫣然要撇开张扬十几条街。
张扬想起他和楚嫣然初次邂逅在清台山的时候,不由得笑道:“去美国之后你好像文雅了许多,过去就像一个野丫头。”
楚嫣然笑道:“有吗?你是喜欢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张大官人装出冥思苦想的样子:“这个问题很没有意思啊!”
“回答我!”
张扬道:“好比你穿裙子还是穿裤子,反正我知道无论你穿什么,里面装的都是你,都是我的野丫头,对我来说,哪怕是你一丝不挂,我一样喜欢。”
楚嫣然又羞又气,伸出手想去拧他的耳朵:“臭小子,又偷换概念。”
张大官人道:“安全驾驶,安全驾驶!”
罗慧宁国庆节十分的繁忙,今天才得到闲暇,来到女儿的身边照顾,文浩南今天也在姐姐这边。张扬的本意是不想见文玲的,可他从来就不是喜欢逃避的人,陪着楚嫣然来到了康复中心,抵达康复中心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楚嫣然在途中买了一束鲜花。
两人的到来让罗慧宁十分欣喜,楚嫣然专程从美国带来了一幅郑板桥的扇面儿,这是她外婆玛格丽特特地拍下,专门赠给罗慧宁的礼物,罗慧宁喜欢书法,对这扇面儿爱不释手。
楚嫣然将鲜花插在文玲床边的花瓶内。
文玲看起来和过去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张扬还是看出了些许的不同,文玲的皮肤似乎更薄了,透过她的皮肤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青色的血管,张扬探了探她的脉息,确信文玲仍然处于和过去相同的状态。对文玲张扬没有丝毫的同情,这种女人还是让她长眠不醒的好。
虽然罗慧宁很关心女儿,可是她并没有问关于女儿的病情。文浩南道:“张扬,我姐怎么样?”
张扬摇了摇头:“还是那个样子!”文玲如今的情况其实是拜他所赐,张扬抬头看了看干妈罗慧宁,发现罗慧宁的表情平静依旧。
罗慧宁道:“我已经习惯了,你们说奇不奇怪,过去她醒着的时候,我反倒不安心,我害怕她时刻都可能出事,现在她虽然昏睡了过去,可我觉着她始终在我身边,我的心里要踏实许多。”
楚嫣然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谁也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罗慧宁道:“你外婆身体怎么样?”
楚嫣然道:“还好,本来这次她想一起过来,又有朋友约她一起去夏威夷,她去了那边。”
罗慧宁笑道:“京城的天已经开始变凉了,这里的天气是不如夏威夷舒服,不过十月可是京城最美的时候。”
文浩南道:“我妈说的没错,抽空去看看红叶吧,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真的很壮观美丽!”
张扬道:“打算多呆两天,一定会去。”
罗慧宁道:“不要去别的地方,你去天池先生的那座宅子就行,别忘了那座宅院天池先生已经送给你了。”
张扬笑道:“干妈不说我还真忘了,我是应该去看看。”
罗慧宁和楚嫣然聊天的时候,文浩南将张扬悄悄叫到外面,他低声道:“张扬,秦萌萌是不是回来了?”
张扬一听他提起秦萌萌就有些头大,苦笑道:“这里是京城,你消息应该比我灵通。”
文浩南道:“张扬,她是你干妹妹,她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
张扬叹了口气道:“浩南,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还是放手吧,别给干爸干妈添心事了。”
文浩南道:“你不用害怕,我说过不再想那件事,就不会再想,我只是关心秦萌萌,即便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朋友,我表示一下关心未尝不可吧?”
张扬道:“秦萌萌好的很,现在秦欢的病也好了,人家母子俩就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浩南,这事儿我看算了吧,让人家清静清静。”
文浩南道:“我只是想她过得快乐平安!”
张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他害怕文浩南再求自己带他去见秦萌萌,文国权夫妇不可能接受一个秦萌萌这样的未婚母亲当他们的儿媳妇,而秦萌萌现在已经完全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了出去,为此她已经决定离开北京,离开过去生活的环境,去东江展开一段全新的生活。无论为了秦欢还是秦萌萌,张扬都不想他们再受到干扰。
罗慧宁问了楚嫣然在美国的情况,微笑道:“你外婆将贝宁财团全都交给了你,只怕你以后会很忙。”
楚嫣然笑道:“没办法,我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再去搞管理工作?这次回来,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因为我过去没有在公司呆过,所以什么都要熟悉,一切都要从头做起,我外婆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我在两年内熟悉公司所有的运作,真正成为公司的掌舵人。”
罗慧宁道:“这两年时间只怕你要辛苦学习了,等你熟悉财团的运作之后,想必会轻松许多。”
楚嫣然道:“其实公司的运作都有一个完整的团队,就算我不管,公司仍然会很好的运作下去,不过,我外婆坚持要我了解所有的一切,她说了,要是我不踏踏实实的学习,她老人家要死不瞑目。”
罗慧宁哈哈笑了起来,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正在谈话的张扬和儿子,不由得蒙上一层忧色,虽然听不到张扬和文浩南具体在谈什么,罗慧宁仍然可以判断,他们的话题一定和秦萌萌有关。
罗慧宁轻声道:“嫣然,听说秦萌萌母子俩也从美国回来了?”
楚嫣然微微一怔,她知道文家和秦萌萌之间的那段渊源,想了想方才道:“她这次回来是办理档案的事情的,很快就会离开京城,准备去东江定居了。”
罗慧宁从楚嫣然谨慎的言辞听出,她心存顾忌,害怕自己会对秦萌萌有所不利,不禁笑道:“嫣然,你放心,我不会去扰乱她的生活的,对了,秦欢现在身体怎样?”
楚嫣然道:“很好,张扬医好了他,在美国经过科学的康复,现在和同龄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十一过后就上学了。”
罗慧宁欣慰道:“真好,那孩子很可爱,我也喜欢得很。张扬是他干爸,说起来他应该叫我一声奶奶。”
楚嫣然笑了笑,心中暗想,如果文浩南和秦萌萌真成了一对,秦欢可不就是您的亲孙子吗?只是这番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罗慧宁道:“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相知相爱的人很不容易,你和张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楚嫣然含羞道:“还早呢,我们都还小。”
罗慧宁笑道:“不小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前些日子我去东江的时候和你爸曾经谈起这件事,他对你的婚事也很紧张呢。”
提起父亲宋怀明,楚嫣然的表情就变得不那么自然了,她垂下黑长的睫毛,显然并不像提这件事。
罗慧宁拉起楚嫣然的手道:“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有些事是应该看淡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亲情。”
楚嫣然默然无语。
罗慧宁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有原因的,宋怀明夫妇将会在明天抵京,一是为了开会,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面见文国权,罗慧宁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帮助他们父女两人重归于好。
楚嫣然道:“其实我并不恨他了,但是我对他实在也爱不起来,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每当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我的妈妈,我的心会很痛。”
罗慧宁爱怜的拍了拍楚嫣然的手背,她轻声道:“有些话不要始终憋在心里,你想不通,可以当面去问他。”
此时张扬和文浩南走了进来,张扬道:“干妈,咱们中午吃点什么?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罗慧宁笑道:“你整天忙不完的事情,官不大,事情不少,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楚嫣然没好气道:“现在都是副市长了,当然有很多事要忙!”
罗慧宁想起一件事:“对了,秦清的弟弟结婚,我让你帮我给礼金你做了没有?”
张扬苦笑道:“用不着了,人家给过的都退了!”
罗慧宁愕然道:“怎么了?”
张扬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能先吃饭不?我快饿晕了!”
文浩南笑道:“咱们去二军招待所,距离这里不远,我订好饭了。”
张扬是真饿了,昨天下午从江城出发来到京城,直到现在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来到招待所,他先要了碗面条垫底,这才端起文浩南给他倒得白酒:“肚子里有货就是舒坦,干妈、浩南哥我敬你们。”
罗慧宁端起小酒杯抿了一口道:“少喝点,喝多了怎么开车?”
张扬道:“我有专职女司机,嫣然的车开得比我要棒得多!”
罗慧宁笑道:“嫣然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人家是主客,我们应当让她喝两杯才是!”
楚嫣然笑道:“罗阿姨,我还是喝茶吧,刚回来国内,可能有些不适应,胃不是太舒服。”
张扬关切道:“你胃部舒服啊,回头我帮你扎一针。”
罗慧宁不无嗔怪道:“你这孩子是越来越粗心了,要是委屈了嫣然,我可不会饶你!”
张扬连连点头。
罗慧宁想起刚才张扬没有说完的话题:“张扬,你还没有告诉我秦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扬叹了口气道:“事情有点复杂,不过秦白跟她未婚妻闹翻了,结婚当天就决定离婚了,过了节就去办离婚手续。”
罗慧宁眉头颦起道:“怎么会这样,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把婚姻当成儿戏?”
张扬没有将真实的原因说出来,毕竟这件事关乎于秦白的面子,越少人知道越好,张扬道:“感情不和,可惜发现晚了,直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分开也好,免得以后相互落下埋怨。”
楚嫣然道:“看到秦白这样,你有什么感触啊?”
张扬乐道:“我能有什么感触?我就觉着婚姻是一神圣的事情,咱们国家提倡晚婚晚育是对的,一男一女走入婚姻的殿堂,是必须要考虑清楚,这是一辈子的事情,按照干妈的说法,绝不是儿戏。”
楚嫣然道:“你得想好了,以后千万别干后悔的事儿。”
张大官人笑眯眯望着楚嫣然道:“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啊?”
罗慧宁笑道:“行了,你们俩就别斗嘴了,别人痛苦别人的,你们幸福你们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谁也不能怪别人。只有真心相爱,这样的婚姻才能稳固。”
文浩南低声道:“就算真心相爱也未必能够走到婚姻的那一步。”
罗慧宁心中一沉,想不到自己无意说出的一句话却又触动了儿子敏感的神经。
罗慧宁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时间有精力还是专注在事业上,整天情了爱了的,你们不腻,我听得都腻了。”
张扬笑道:“我双手赞成,我决定把我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楚嫣然冷不防来了一句:“为女性人民服务吧!”
张大官人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噎住了,老脸发烧道:“嫣然,这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平等了!”
罗慧宁望着这对小儿女拌嘴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发笑,她看出张扬和楚嫣然之间一定遇到了一些问题,这也难怪,自己这个干儿子实在太多情了一些,嫣然这么好的女孩子跟着他的确受了些委屈,罗慧宁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人和人之间真的很不一样,儿子和干儿子似乎走到了两个极端。虽然文浩南听从张扬的话回了家,最近和父母的关系也融洽了许多,可罗慧宁却知道,儿子仍然没能将秦萌萌忘怀,从一个母亲自私的角度来考虑,她曾经希望秦萌萌永远不要再从美国回来,可人家的根在这里,终有一日是必须要回来的。罗慧宁只希望这次秦萌萌的回归,不要和儿子发生任何的联系,希望她如楚嫣然所说,长久的离开京城这片土地。
吃完午饭,张扬饶有兴趣的跟着文浩南去靶场打靶。
楚嫣然和罗慧宁坐在遮阳伞下,远远望着张扬和文浩南的背影。
罗慧宁微笑道:“男孩子的天性,多数都对枪械感兴趣。”
楚嫣然道:“男人崇尚武力,他们的心里都有英雄情结,都把自己当成英雄。”
罗慧宁笑道:“把自己当成英雄的人很多,可真正有英雄气概的没有几个,我这个干儿子应该算一个。”
楚嫣然道:“他的英雄情结全都用在救美上了!”
罗慧宁被她的这句话引得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方才停下笑声道:“嫣然,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楚嫣然小声道:“没有!”可她的表情已经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罗慧宁微笑道:“嫣然,张扬这小子的确是很讨女孩子喜欢,不过他对你是真心真意的,你比我认识他的时间还要久,应该比我还要了解他,他就是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整天嬉皮笑脸的,喜欢胡说八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楚嫣然道:“我要是真能和他一般见识就好了,我就能放下他,随他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罗慧宁听出了楚嫣然的怨念,她对张扬五彩缤纷的感情生活早有所闻,在张扬的感情态度上她也是颇有微词的,可有些话作为长辈不方便说,罗慧宁认为张扬是年轻的缘故,也许以后结了婚,心就会收回来,在她看来楚嫣然无疑是最合适约束张扬的人选。罗慧宁道:“感情如同种花,必须要有阳光要有空气还要有水,一旦你们疏于对它的灌溉,这朵花就会枯萎。”
楚嫣然咬了咬樱唇。
罗慧宁轻声道:“嫣然,我知道张扬很在乎你,也看得出你很在乎他,你们应该走到一起,我相信,你们会得到属于你们的幸福。”
靶场的枪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张大官人站在那里单手握枪,给包括文浩南在内的三名解放军表演了他的速射绝技,十枪打出了96环,文浩南看得目瞪口呆,当他确信这成绩无误的时候,方才感叹道:“你小子应该去参加奥运会。”
张扬乐道:“看来今天我手气好,回头去买彩票去!”
文浩南端起步枪,瞄准了远方的靶子,一旦进入射击状态,文浩南就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的目光聚焦在前方的目标上,果断有力的扣动了扳机。95环,比张扬的差了一环,可是文浩南的枪法也已经让周围人相当惊艳了。
张扬转过身,向楚嫣然招了招手道:“嫣然,过来试试!”
楚嫣然道:“你们都是神枪手,我就不献丑了!”
罗慧宁鼓励道:“去吧!放松心情,好好玩一下!”
楚嫣然这才起身走了过去,张扬把手枪交给了她,楚嫣然从小在部队长大,靶场射击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上膛握枪的动作十分标准,双手握枪瞄准了靶心,第一枪打了六环,可第二枪只打了四环。
张扬笑眯眯来到她的身后,用双臂圈住她的肩头,大手握住了楚嫣然的纤手,当着这么多人和他如此亲近,楚嫣然颇有些不好意思,用仅仅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大色狼,又占我便宜!”
张扬道:“专心点,看着靶子!”
楚嫣然道:“很久没有打枪,生疏了!”
张扬微笑道:“没事儿,相信你的天分,集中精神,你把靶子想象成一个最可恨的人。”
楚嫣然闭上眼睛,低声道:“你!”然后她睁开美眸,扣动扳机一股脑将剩下的子弹全都射了出去。
报靶员回报的最终成绩是89环,楚嫣然不无得意的看了看张扬:“谢谢,果然有效啊!”
张大官人一脸无辜道:“我至于被你恨成这样吗?”
楚嫣然笑道:“爱之深恨之切!”她重新将子弹上膛道:“放开,这次我要自己打一次!”
缺少了张扬的帮助,这次楚大小姐的成绩出现了大幅滑坡,只打出了58环。楚嫣然撅着樱唇闷闷不乐的来到张扬身边:“这次不灵了!”
张扬仰起脸,乐呵呵看着她。
楚嫣然道:“我怎么想像都是你冲着我笑,满脸龌龊淫贱的笑,我……我下不去手……”
张大官人道:“可你还是开枪了,丫头,真要是冲我开枪的时候,瞄准点儿,别打歪!那玩意儿才叫折磨!”
楚嫣然小声道:“舍不得……”
第四百八十四章【排斥反应】(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四章【排斥反应】(上)
离开靶场之后,罗慧宁返回康复中心,张扬则陪着楚嫣然去了天安门,原本答应要和她一起看升旗,今儿晚了,不过也得补救一下,楚嫣然挽着张扬的手臂,两人来到广场之上,国庆期间这里是节日气氛最为浓厚的地方。
望着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张大官人满脸肃穆,楚嫣然看到他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干嘛这么严肃?”
张扬道:“自然反应,每次当我看到五星红旗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特纯洁,思想中最纯净最单纯的那部分情怀全都被勾了出来。”
楚嫣然轻声道:“我曾经看过一次升旗,还是外公带我过来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老人家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的时候居然流泪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在想我妈妈。”
张扬道:“只有经历过战争年代,亲自参与新中国成立的人才会有那份感动,那份情结,你是不会体谅到的。”
楚嫣然啐道:“说得跟你亲身经历过一样。”
楚嫣然站在广场中让张扬帮他照了几张照片。
张扬取景的时候,发现取景框中走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王学海的妻子田玲,张扬抬起头,田玲也看到了他,因为王学海的事情,田玲和张扬之间也并不愉快,看到张扬她显得有些错愕,还是张扬主动向她走了过去,微笑道:“田姐,这么巧啊,你也来广场玩!”
田玲笑得有些生硬:“是挺巧的,我陪父母来天安门看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对老人,她的父母都是部级高官,不过现在都已经退下来了,远处还有一个年轻人,是田玲的弟弟田国强,当初在新景园的时候还被张扬揍过一顿。
张扬给田玲的父母打了一个招呼,又将楚嫣然介绍给田玲:“我女朋友,楚嫣然!”
田玲笑道:“真漂亮!”
张扬乐道:“那是,不然怎么能把我迷住?”
楚嫣然俏脸微红,这厮从来都不知道谦虚。
田玲道:“不耽误你们谈情说爱了,我还得陪他们去毛主席纪念堂。”
张扬道:“那好,有机会一起吃饭。”
田玲点点头,转身和家人一起走了。
看着她离去,楚嫣然方才问道:“她是谁?”
张扬道:“王学海的妻子,人挺不错的,可惜找错了人家。”
楚嫣然叹了口气道:“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现在就有些害怕了。”
张扬把自己的手臂伸出去,乐道:“别怕,我实行三包,等以后咱们结了婚,你什么时候不满意,随时就能退货。”
楚嫣然挽住他的手臂道:“收不收货我还没决定呢,你要是再不听话,我拒收。”
张大官人亮了亮手上的钻表道:“咱俩可是签了合同的,你要是拒收,我得收你违约金。”
楚嫣然扬起秀眉道:“违约就违约,怕你不成?”
楚嫣然发现刚刚回国时候的顾虑和担心根本是多余的,无论她和张扬多久没见,心中的那份感情依然如故,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变淡。
和田玲的相遇,让张扬想起了王学海,没听说这厮最近有什么动静,想来是被自己虚张声势的截阳掌给吓住了。张扬和楚嫣然在广场上玩了一会儿,又去王府井转了转,当晚两人去鼓楼吃夜市,走到鼓楼的时候,张扬忽然想起一个人,老厨师曹三炮就在附近,那老爷子的厨艺绝对是一流水准,想起来都有些口舌生津,不过时间太晚了,去拜访人家有些唐突,于是张扬打消了念头,和楚嫣然两人在附近想找一家特色餐馆,发现前方一座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前挑着一道酒帘,上面写着三炮酒家。
张扬心说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一阵子不见,曹老爷子也开了餐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啊,过去曹三炮是给中央首长做饭的人,根据张扬的推测,曹三炮十有八九是给乔老服务的,现在退休在家,正是享清福的年纪,老爷子什么都不缺,又没什么牵挂,不可能再开餐馆这么辛苦。
带着满怀的好奇,张扬和楚嫣然走近了酒馆,进入四合院方才发现回廊之中有不少人都在排队,里面已经客满了,楚嫣然从服务员那里拿了一个号牌20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算了,咱们还是换别家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扬向那服务员道:“这间酒馆的大厨是曹三炮曹老爷子吗?”
那服务员不无骄傲道:“就是曹老爷子!”
张扬一听乐了:“麻烦您通知他老人家一声,就说他老朋友过来找他了。”
那服务员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满脸的质询,张扬实在太年轻,说是曹老爷子的朋友,有点不靠谱。服务员道:“老爷子忙着呢,只怕没工夫见你。”店大欺客,饭店的生意好了,连带着伙计都傲慢了起来。
楚嫣然看着那服务员就有点来气,将那号牌仍还给他,牵住张扬的手就走,不就是吃饭吗,我们是来消费的又不是来受气的。
张扬也犯不着跟一个小服务员一般见识,正准备和嫣然一起走呢,却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这不是张扬吗?”
张扬转过身去,却见身穿灰色粗布唐装的曹三炮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刚刚去厨房转了一圈,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张扬,张扬笑道:“曹大爷,真是您呐!”
曹三炮乐呵呵的走过来抓住张扬的手臂:“来了可不能走,上去,我请你们吃饭!”
那服务员看到曹三炮对张扬如此热情,方才知道这年轻人没有撒谎,脸上的表情不觉有些尴尬,楚嫣然狠狠瞪了他一眼,和张扬一起跟着曹三炮来到后面的小楼,曹三炮专门有一间小屋,里面已经摆好了凉菜,因为位于小楼的东侧,三面都有窗户,木格窗全都打开。
张扬看出曹三炮一定还有客人,慌忙道:“曹大爷,我们还是别叨扰您了!”
曹三炮哈哈大笑道:“什么叨扰,你又不是不认得,就是那个吃白饭的史沧海!”
张扬一听原来是八卦门的掌门史沧海,今天真是很巧,想不到在这儿会遇到他。说话的时候史沧海已经走进来了,看到张扬他也是惊喜非常,乐道:“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有贵人到来。”
曹三炮道:“你少拽词儿,这鼓楼一代老鸹倒是有不少,何曾见过喜鹊?”
史沧海笑眯眯道:“曹三炮,今晚做佛跳墙了?我嘴馋了!”
曹三炮道:“这么大年纪,这么好吃,也不怕被人笑话!”他邀请客人们坐下,拿出两瓶内贡茅台,乐呵呵道:“老首长给我的!”
史沧海道:“我那儿也有一箱,刚才想着给你拿过来,可临出门却忘了。”
曹三炮道:“乔鹏飞孝敬你的?”
史沧海点了点头,乔鹏飞是史沧海的小徒弟,尽孝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张扬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曹三炮对乔鹏飞如此熟悉,他稍一琢磨忽然醒悟,难道曹三炮过去服务的老首长就是乔老?
张扬把酒打开,楚嫣然起身帮助他们在小黑碗里倒满酒,自己也倒了小半碗。
曹三炮端起酒碗道:“今晚真是高兴,新朋老友汇聚一堂,好久没见面了!来!喝!”
张扬一口把酒给喝干了,史沧海也是一饮而尽,曹三炮现在年事已高,酒量大不如前,只喝了一口,楚嫣然更是浅尝辄止。
张扬微笑道:“曹大爷怎么会想起开饭店?”
曹三炮笑道:“这饭店不是我开的,我徒弟徐常志开的,他害怕生意不好,所以请我过来给他指导,其实我只是挂个名儿,什么事情都不做,每天在我这间小屋里饮酒喝茶,倒也逍遥自在。”
史沧海道:“你的招牌就是无形资产!”
曹三炮道:“什么无形资产,我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无儿无女的,根本没有什么牵挂,退休工资我都花不完。”
这几道凉菜都是曹三炮亲自做的,楚嫣然吃得赞不绝口,曹三炮并没有见过楚嫣然,张扬将楚嫣然介绍给他们。史沧海听过楚嫣然的名字,上次自己的徒弟乔鹏飞就是因为骚扰这女孩儿,方才被张扬狠揍了一顿。直到现在,八卦门的诸多弟子都视将张扬视为仇敌。
史沧海大有宗师风范,他主动向楚嫣然敬酒道:“楚姑娘,我对徒弟约束不严,过去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楚姑娘多多谅解。”
楚嫣然微笑道:“史老伯别客气,事情跟您没有关系,你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一天到晚都盯着他们。”
曹三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一探究竟:“怎么回事?”
张扬笑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算了,不提了!”
史沧海道:“张扬的胸襟比起我那帮徒弟要强!”他端起酒碗和张扬喝了一碗。张扬喝完这碗酒,却感觉小腹一疼,他不禁皱了皱眉头,马上察觉到丹田处真气有些异动,这种情况最近已经发生过几次。
史沧海就坐在张扬的对面,他观察入微,张扬刚才的表情变化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史沧海道:“你不舒服?”
张扬笑道:“可能是这两天有些累了,不胜酒力!”说完这句话,腹部却疼得越发厉害了,张扬强忍着痛,起身道:“对不起,失陪一下。”
楚嫣然关切道:“你怎么了?”
张扬笑道:“没事,人有三急。”
张扬走出门外,向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却感觉到丹田处如同刀绞般疼痛,单手扶住墙壁,强行支撑没有倒下去,自从为常海心疗伤之后,体内的真气就恢复的极其缓慢,而且更让张扬费解的是两股不同的真气相互冲突,彼此间无法抵消。
身后一人扶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住了张扬的脉门,张扬转脸望去,却是史沧海跟着他走了出来,想必自己刚才的一幕全都被他看到了。
史沧海探查了一下张扬的脉象,不由得大惊失色,低声道:“你练了什么功夫,真气走岔,走火入魔之兆!”
张扬知道史沧海的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苦笑道:“说来话长!”
史沧海道:“你先调息,缓过气来再说!”他手掌抵住张扬的后心,一股浑厚的内力送了过去,帮助张扬将体内冲突的内息导气归元。
过了一会儿,张扬方才睁开双目,舒了一口气道:“好险!”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史沧海道:“你现在的功力和我当初见你的时候相差太多,连那时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了。”
张扬道:“前些日子,我修习了一种武功,想不到和我的内功相克,扰乱了我的内息,让我的功力大打折扣。”
史沧海叹了口气道:“什么功夫这么厉害?”
张扬道:“就好像药物中的排斥反应,现在后果已经造成,我后悔也没用了。”
史沧海点了点头道:“回去再说,在你没有找到化解方法之前,最好不要妄动内力,否则只会重创你的经脉,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第四百八十四章【排斥反应】(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四章【排斥反应】(下)
张扬对自己的情况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阴煞修罗掌和他本身的内功相克,他为了帮助常海心修复容颜,冒着风险又修炼此功,如果仅仅如此,他还可以很快恢复,可是后来为了营救安语晨,打通她闭塞的经脉,又不惜使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激发潜能,让内力成倍增加,内力增加的同时,对自身的伤害也是成倍增加,张扬本以为通过一段时间的修炼,可以让受损的经脉得到缓慢的复原,可现在看来复原的速度非但极其缓慢,而且充满了危险。张大官人并不后悔,博爱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珍视身边的每一位女孩子,就得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代价。他的复原过程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功力恢复,体内异种真气的冲突也会加剧,有些像笑傲江湖中修炼吸星大法的令狐冲,不同的是,给令狐冲造成困扰的是别人的真气,而张扬的困扰却从自身而来,相对前者而言他的问题应该更好解决一些。
如果不尝试恢复内功,那么张扬的身体就不会存在内息冲突的问题,可是在眼前的这个世界中,武力仍然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张大官人在身体状态最差的时候就遇到了乔老的保镖钟长胜,并在他手下吃了亏,让张扬放弃武功,他肯定不会心甘情愿。
张扬和史沧海返回房内之后,两人对刚才的事情都只字不提,张扬依旧谈笑风生,他不敢继续逗留下去,生怕自己还会发生刚才的状况,小坐一刻,便起身告辞。
楚嫣然看出张扬有些不对,上车之后,柔声道:“你怎么了?”
张扬道:“我没事,可能中午饭菜油水太足,吃坏了肚子。”
楚嫣然哪里肯信,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道:“是不是淋雨的缘故?”
张扬笑道:“我身体壮得像头牛,那点雨根本不能把我怎样!”
楚嫣然道:“回去吧,咱们先去萌萌那里!”
张扬道:“两室过道的房子,我睡哪儿?”
楚嫣然笑道:“当然是过道!”
张扬道:“算了,天池先生把他那座位于香山的宅子给了我,要不,咱们去那里住!”
楚嫣然俏脸绯红,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道:“可萌萌知道我们出来。”
张扬道:“那我跟你回去住过道,要是半夜我真的破门而入,不会把你吓着吧?”
楚嫣然格格笑道:“你敢!你和小欢睡,我和萌萌睡!”
“真是嫉妒秦萌萌啊!”张大官人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情却有些低沉,如果不尽快找出控制体内真气冲突的方法,搞不好真的会像史沧海所说的那样走火入魔。
回到秦萌萌家里,张扬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这里太窄,还是回香山去住,楚嫣然看到他举止如常,渐渐放下心来,轻声道:“你回去小心一些。”她将张扬送到楼下,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张扬道:“回去吧,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他知道楚嫣然虽然大方,可心底却是矜持,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认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迈出最后一步的原因之一,对张扬来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出克制真气冲突的方法,他不想让楚嫣然为自己担心。
楚嫣然点了点头,转身走上楼梯,走了几步,又依依不舍的转过头来。
张扬笑着挥了挥手,他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带她一起走,楚嫣然一定不会拒绝,可张扬不敢,他生怕自己万一真气冲撞,吓到了楚嫣然。
张扬驾驶着他的皮卡车,驶入深沉的夜色,驶向香山的方向。
来到天池老人留给他的那套宅院,已经是夜晚11点钟了,张扬从手套箱中找出了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走了进去。天池老人逝去之后,这套宅院赠给了张扬,而张扬身在江城,不可能在北京久住,所以平时维护打扫这座宅院的任务就交给了陈雪。
张扬刚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书房内的灯光,他心中一怔,难道陈雪会在这里?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果然看到陈雪从书房内走了出来,陈雪看到张扬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毕竟有这座宅院钥匙的人并不多。
陈雪穿着一身蓝色运动装,刚刚洗过头发,黑色秀发流瀑般披在肩头,越发映衬的肤如凝脂洁白无瑕,一双明眸一如秋月般清冷,和张扬异地相逢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欣喜,仿佛张扬本来就该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一般,淡然道:“你来了!”
张大官人不禁有些好奇了:“你知道我来吗?”
陈雪摇了摇头。
张扬重生后不久就认识了陈雪,自从两人相识以来,陈雪的冷漠就从未改变过,张扬已经习惯了她的性格,他虽然玩世不恭,游戏风尘,可是在陈雪面前却很少开玩笑,这和陈雪冷淡的性格也有关系,他轻声道:“我打算在这儿借宿一宿,不知可不可以?”
陈雪淡然道:“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房子!”她指了指东边的房间道:“住在那里吧,房间我打扫过了!”
张扬点了点头,陈雪回房取了钥匙之后,打开了房间,张扬走入其中,陈雪道:“浴室内的水我刚刚插上,一会儿才能使用。”她拉开柜橱,抱出一床毛毯道:“山里夜晚清冷,要多盖一些。”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懂得照顾自己。”
陈雪道:“早些睡吧!”说完她翩然离去。
倘若在平时,张扬或许要和她好好说几句话,可现在他是实在没有那样的心情,他正面临着重生以来身体上最大的一个难题,想要克服异种真气的冲撞,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内力完全散去,从头修炼而起,可那样就意味着他会变成一个普通人,张大官人从大隋朝穿越到这会儿内力都没有完全失去,可现在却要将内力散去,心底的确有些不舍得。可如果不推倒重来,内力恢复越多对他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就越大,真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日后可能会变得无可收拾。
张扬暗自叹了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就算是散去内力,从头再来,也没什么,毕竟他年轻,武功的根基仍在,只要勤于修炼,三年内必有所成。
张扬关上灯,盘膝坐在床上,双手交叉在一起,修炼武功要花费无数寒暑,可化去内力却只需要一瞬之间。张扬反反复复犹豫着,就在他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顶传来轻微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仍然没有逃过张扬的耳朵。
张扬穿上鞋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霜华漫天,月光在青色细瓦之上反衬出青蒙蒙的光华,一只黑色的野猫蹲在屋檐之上,凄厉的叫了一声。
张扬摇了摇头,自己这双耳朵也不济事了,居然没能听出是野猫在上面。
张扬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野猫突然发出一声惊骇的尖叫,一道紫色的光芒宛如急电般向他射来,张大官人心中骇然,想不到那闪电貂竟然会出现在天池先生的旧宅。
张扬想都不想,一掌就拍了出去,闪电貂身法灵活到了极点,在虚空中变幻身形,躲过张扬的这一掌,一口就咬在张扬的脖子上。
张扬大骇,只觉着闪电貂白森森的利齿已经刺入他的血肉,他右手抓住闪电貂的躯体,死命捏了下去,张大官人虽然功力大不如前,可是生死存亡之时,他的潜力全都爆发了出来,几乎用尽全力,那闪电貂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只听到咔吧之声响起,它周身的骨骼竟然被张扬硬生生捏碎,临死之前,又一口咬在张扬的手背之上,疼痛让张扬发出一声闷哼,双手举起闪电貂,狠狠摔向不远处的墙壁,闪电貂在墙壁之上撞得脑浆迸裂,成了一滩肉泥。
陈雪听到动静从书房内冲了出来,却见张扬手上全都是鲜血,脖子上,身上也都是鲜血,他转过脸向陈雪笑了笑,月光将他的面孔映衬的无比惨白,张大官人身躯晃了晃,双腿一软向地面倒去。
陈雪古井不波的美眸终于藏不住关切之色,她轻呼一声冲了上去,一把将张扬抱住,避免他一头栽倒在地面之上。她拖着张扬回到他的房间,将他放在床上,却见张扬脖子上仍然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流出,陈雪当年曾经被闪电貂咬中肩头,是张扬救了她,她一望就知道是什么缘故。
陈雪顾不上多想,俯下身去,樱唇贴在张扬脖子的伤口上,一口口将毒血啜吸出来,闪电貂以食毒虫为生,咬过的创口腥臭无比,陈雪只吸了几口,便趴在一旁吐了起来,她吐完又继续为啜吸伤口,直到伤口的鲜血由黑转红,方才停下,转而去为他手上的伤口吸出毒血。
张扬的手机不停响起,铃声将昏迷的张大官人唤醒,他低声道:“别……有毒……”
陈雪一言不发,脱掉张扬的T恤,发现他的胸膛之上还有两个被闪电貂咬噬的伤口,陈雪俯下身,对着张扬胸膛的伤口,用力吸啜。
张扬伸出大手,捧住陈雪的俏脸:“不要……”
陈雪美眸中的光芒坚定而笃信,这世上无人能够改变她的念头,她轻轻拉开了张扬的手,低下头去,嘴唇再次贴在张扬赤裸的胸膛上。
外面似乎有物体落下,陈雪回头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的动静,望着张扬胸膛伤口上的鲜血终于转红,她擦拭了一下樱唇,起身走出门去,却见门外地面上绿色的光芒不断闪烁,走近一看,却是一个手机,陈雪不禁颦起了眉头,大门并没有开,应该是有人翻墙而入,她匆匆走向门外,拉开大门,正看到一辆汽车渐行渐远,尾灯在远方的山路上变得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张扬再度苏醒的时候,发现陈雪正用毛巾为自己擦拭着身上的血污,他虚弱的咳嗽了一声,挣扎着坐起身来:“扶我去浴缸里,我……我要运功逼出余毒……”陈雪搂着他的身躯,张扬中毒之后身体虚弱无比,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陈雪的身上,好不容易才挪到浴室内,陈雪按照他的吩咐将浴缸内放满热水,张扬坐了进去,向陈雪道:“我给你开过的药方你还记得吗?”
陈雪道:“记得,那些草药还有一些,就在书房内。”
张扬欣慰的点了点头道:“赶紧……赶紧去熬好喝了……快去……”
陈雪道:“你不必担心,我没事。”
张扬闭上双目:“快去……”
陈雪不敢影响他用功逼毒,走出门外望着那依然闪烁的手机,芳心之中不禁蒙上一层忧郁。
张扬几经尝试都无法聚拢体内的真气,他原本就犹豫应不应该把功力散去,可这闪电貂将他咬得功力涣散,现在根本不用犹豫了。
陈雪不久后就将草药熬好,张扬喝了一些,陈雪也喝了一碗。张扬看到陈雪并无不适这才放下心来,陈雪虽然为张扬吸出了大部分的毒血,可仍然有毒素随着血循进入了张扬的体内,张扬苦笑道:“想不到这闪电貂竟然是专门来寻仇的!”
陈雪道:“你感觉是否好一些了?”
张扬从浴缸中水淋淋站了出来,脚步虚浮,在陈雪的搀扶下方才站住,他低声道:“我无法聚拢内力,无法将残存的毒素逼出来。”
陈雪道:“那岂不是麻烦,要不,我来帮你!”
张扬道:“你怎能帮到我?”
陈雪道:“我的内力也有小乘,如果在过去,你内力浑厚,我自然无法帮到你,可现在,你体内真力所剩无几,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我帮逼出毒素倒是有些把握。”
张扬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如果任由毒素留在体内,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他曾经领教过陈雪的内力,陈雪修炼的内功从老道士李信义那里得来,以她淡漠性情刚好可以做到心无外物,修炼早有所成,让她试一下倒也无妨。
张扬重新坐回浴缸内,向陈雪道:“你去天池先生的书房,我过去曾经留下一盒金针在那里。”
陈雪点了点头,不多时拿回了那盒金针,点燃酒精灯放在浴台之上。
张扬将金针在火上炙烤消毒之后,刺入自己的身上的七处大穴,然后道:“可以开始了。”
陈雪来到他身后在水中坐下,纤手贴在张扬坚实的脊背之上,美眸闭起,潜运内力,她的一双手原本就洁白如玉,此时变得越发晶莹,流露出青蒙蒙的玉质光华。一股清凉的气流透入张扬的经脉之中,张扬的身躯为之一震,陈雪的功力虽然并不浑厚,可是如同涓涓细流,送入他的经脉之中,张扬心中惊喜不已,没想到陈雪的修为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心情的波动马上被陈雪察觉。陈雪道:“专心一些,出了岔子,咱们恐怕都要没命。”
张扬内心顿时一凛,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功力大打折扣的同时定力也比过去差了许多,在这种时候更应该心无旁骛才对,否则不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陈雪的不负责。
如果说陈雪的内力宛如清流,那么张大官人现在的经脉就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她的内力柔和纯净,对张扬眼前的状况却是最为适合的。
随着陈雪将内力透入张扬的经脉之中,张扬的脸上的黑气越来越浓,运行两个周天之后,黑气开始转淡,从金针刺入的地方流出一缕缕黑色的血流,到最后,张扬的肤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可他左手五指的指甲却变得漆黑如墨,张扬睁开双目,一手捻起金针,依次刺入自己的指尖,疼痛让他的意识变得越发清醒,张扬将左手垂入浴缸之中,黑色的血雾在水中弥散开来,很快就将浴缸中的水全都染黑。
陈雪感觉自己的内力开始受到了阻滞,张扬自体的防御机能开始恢复,陈雪的内力将他体内沉睡已久的内息成功唤起,两股冷热不同的内息在张扬的丹田内酝酿升腾,彼此剧烈的冲撞让张扬骨骸欲裂,痛不欲生。
第四百八十五章【晨光里】(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五章【晨光里】(上)
张扬心中无比烦闷狂躁,恨不能出声大叫,他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痛苦的折磨,就要站起身来,陈雪提前看出他的异状,手指点中他的大椎穴,左手环围他的身躯紧贴在他的丹田之上,内力再度灌注张扬的体内,张扬在关键之时得到她的帮助,宛如饥渴的人遇到甘霖一般,精神为之一震,重新收敛脑海中纷乱的念头,静心坐下。
陈雪却感觉到张扬体内的气息形成两股正反不同,冷热迥异的漩涡,她的那些内息尽数被张扬纳入体内。紧贴在张扬赤裸的后背之上,感觉他的身体半边冰冷半边灼热。作为一个外人都能感觉到张扬如此巨大的变化,张扬身处其中,所承受的压力和煎熬更是难以形容。
张扬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分成了两半,一般被放在冰天雪地之中,另一半却被放入炎炎烈日之下,冷热不同的两股力量同时作用,让他的肌肉骨骼似乎要从中撕裂开来,剧痛之中,感觉一股清流浸润在两种不同的内息之间,抵消了相互间的激烈冲撞,陈雪修行的这股内力起到了神奇的疗伤作用,不但唤醒了张扬体内沉睡的内息,而且还让这两种迥异的内力相互融汇,在其中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此时陈雪的痛苦丝毫不在张扬之下,她的娇躯如同被黏在张扬身体之上,体内那些内力已经变得不受控制,飞速向张扬的体内流逝,陈雪的内力虽然已经有了很好的根基,可是和张扬相比却是天渊之别,张扬之前功力受损,并非是永远消失,只要在合适的机会下,他就会迅速复苏,而陈雪恰恰用内力激活了他沉睡的内息,让张扬沉睡的内息得以复苏。
陈雪感觉到自身的内力变得越来越弱,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软绵绵倒了下去。张扬体内的两股内息却在陈雪的唤醒下开始觉醒,内息由内而外开始循环流动,带动浴缸中的水流飞速旋转,水流越旋越快,到最后,竟然形成一道透明的水螺旋,将张扬全身都包围在其中,陈雪望着眼前这奇异的一幕,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水幕之中,张扬的轮廓变得影影绰绰十分模糊,陈雪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摸在水幕之上,水幕上泛起一圈涟漪,一圈圈扩展开来,张扬的轮廓也随之扭曲摆动起来。
陈雪担心自己会对张扬造成影响,用尽最后一丁点力量离开了浴缸,靠在墙边,却见那浴缸已经见底,螺旋水幕在张扬身体周围越转越疾,范围也开始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贴附在张扬的身体周围,形成一层半透明的黑色水膜,水膜完全停止了转动,贴在张扬的身体上迅速凝固成冰。
陈雪不觉有些害怕,比起寻常少女,她的内心更为坚强一些,可是眼前诡异的景象也让她担心不已,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张扬身体外周的那层东西,寒冷异常,果然是冰。陈雪顿时惊慌起来,她颤声道:“张扬……张扬……”连她自己几乎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此时虚弱到了极点,眼前的景物忽然变得模糊,焦虑疲乏之下,陈雪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而这时张扬身体外表的半透明黑色冰层开始龟裂,在噼噼啪啪的冰裂声中,一块块黑色的冰块从他的身体外周剥脱,短短的半分钟之内,笼罩在他身体外的冰壳已经完全脱落,张扬缓缓睁开双目,双眉上的冰屑已经融化成细密的水珠,他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刚才被闪电貂咬过的地方已经结痂。身上的几处伤口也已经没有麻痒感,他跨出浴缸,看到浴缸周围散乱着不少的冰屑,陈雪脸色苍白秀发散乱躺在地面上,张扬不由得一慌,探了探她的脉息,发现陈雪体内真气微弱,想起刚才的情景,这小妮子冒险为自己逼毒疗伤方才会到如此的地步,心中有是感动又是心疼,虽然陈雪平素对他不假辞色,可关键时刻陈雪的作为却证明她对自己的关心完全可以舍弃个人安危。
张扬抱起陈雪将她放在床上,此时方才感觉到周身十分腥臭,想来是逼出闪电貂余毒没有来得及洗去的缘故。
回到浴室中,发现刚才从身上剥落的冰块已经融化,张扬打开热水脱去衣服,将身上冲洗了一遍,只觉着之前的郁闷难受一扫而光,周身每一个毛孔都变得无比通透清爽,张扬尝试着运用了一下内息,只觉着体内气息生生不息,循环不断,虽然能够感觉到仍然有两种冷热不同的内息,可彼此之间却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强烈冲突,两种内息可以融会在一起,张扬心中暗喜,小心翼翼的将内息运行一周,只觉着体力极其充沛,昔日的功力似乎恢复了大半,他欣喜之下从浴缸之中跃出,忘形之下,发力有些过猛,身体竟然凌空飞掠而起,脑袋险些撞在天花板上,幸亏他及时反映了过来,双手撑住天花板,发出蓬地一声,力量再大一些只怕连房顶都要被他给击穿了。
张扬又惊又喜,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除了走火入魔的隐患,可有一点能够断定,陈雪修行的内功对他体内的真气冲突刚好有辅助治疗的作用,昔日的功力竟然在陈雪的帮助下恢复了大半,他修炼的阴煞修罗掌乃是至阴至寒,升龙拳又是至刚至猛,两种武功刚好是正反两极,而陈雪的内力刚好起到了将两者融会贯通的桥梁作用。
张扬来到院落之中,看到了那只被自己摔成肉酱的闪电貂,想起刚才凶险的状况,不由得暗自庆幸,如果不是遇到了陈雪,就算自己没有中毒而死,恐怕也逃不过走火入魔的命运,回到车内换了一身衣服,发现远方的天空已经现出一丝鱼肚白,黎明就要到来了,张大官人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走出皮卡车,望着远方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踩着飘零的红叶走回了院落。
黎明的天光下,这座山间的小院静谧而美丽,薄纱般的晨雾飘荡在院落之中,张扬的目光落在那闪电貂的尸身之上,这一堆血腥明显破坏了这里的和谐。张扬拿起靠在墙角的花铲,在墙角掘出一个土坑,将闪电貂的尸体深埋了下去。
张扬做完这一切,返回房内去看陈雪的时候,方才看到地上的手机,张扬微微一怔,弓下腰拾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发现上面一连串的号码都是自己的,张扬的内心笼罩了一层阴云,他的心中验证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嫣然来过,就在昨晚陈雪为他疗伤的时候,嫣然来过!张扬默默摁下了重播键,像是为了证实什么,很快就听到自己的电话铃声在室内响起。
陈雪在铃声中悠然醒来,她仿佛经过一场长途跋涉,周身软绵绵,说不出的辛苦。铃声中张扬缓步走入房内,合上电话,铃声中断。
陈雪也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轻声道:“昨晚有人来过……”
张扬点了点头,他笑了笑,在陈雪的床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嫣然!”
陈雪道:“快去找她,向她解释清楚,我想她会明白!”
张扬伸出手摸了摸陈雪的额角,感觉到她的体温稍烫,轻声道:“你病了,昨晚为了帮我逼毒,功力损耗过度,我要帮你疗伤。”
陈雪摇了摇头道:“不用,向她解释要紧。”
张扬低声道:“只怕现在已经晚了。”他的话刚刚说完,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陈雪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让他接电话,或许是楚嫣然打来的。
张扬拿起电话,打来电话的是秦萌萌,电话刚一接通,秦萌萌就愤怒的质问道:“哥,你究竟怎么回事儿,嫣然昨晚就不辞而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扬道:“我不知道!”
“哥,嫣然昨晚说要去找你一夜未归,刚才才给我传呼上留言,说她回美国了,怎么会这么突然,难道你一点儿都不知情?”
张扬听到楚嫣然回美国的消息,稍稍放下心来,他仍然重复答道:“我不知道!”
秦萌萌开始意识到张扬和楚嫣然之间定然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她轻声道:“嫣然对你这么好,你不懂得珍惜,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张扬没有说话,将手机合上,遇到陈雪充满歉意的目光,陈雪轻声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误会。”
张扬笑了起来,人世间阴差阳错的事情实在太多,一只闪电貂造成了楚嫣然对他的两次误会,第一次是陈雪被咬,他为了帮助陈雪疗伤,在春阳驻京办刚巧被楚嫣然撞破,那次楚嫣然走得不远,他的解释获得了谅解,第二次就是昨天,被咬的变成了他,而救人的变成了陈雪,他们之间变换了一个位置,可谁都不会想到楚嫣然又会在这个时候到来,看到了两人之间的这一幕。也许是老天爷故意的在捉弄他们,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总是充满了波折起伏。
陈雪小声道:“有机会,我会向她解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张扬摇了摇头:“有关系,你救过我,我救过你!”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陈雪忽然意识到,有些事并非可以抹去的,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患难与共。
楚嫣然的离去虽然让张扬倍感失落,可是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绝不会因为一场误会而分开。
陈雪的心境远非一般女孩可比,她很快就恢复了昔日的冷静,向张扬道:“我需要时间休息一下。”
“我帮你!”
陈雪摇了摇头。
张扬并没有坚持,通过昨晚的事情他已经意识到陈雪修行的内功十分奇特,对经脉的修复能够起到奇效,他不觉想起安语晨的天生绝脉,如果陈雪能够达到一定的修为,或许会对安语晨起到一定的帮助。陈雪的内功得自于老道士李信义给她的图谱,而自己也从老道士那里得到了一幅阴阳双修的春宫图,难道这其中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陈雪运功调息的时候,张大官人跑到厨房内熬了一锅清粥,因为楚嫣然的缘故,这厮有些心不在焉,好好的一锅清粥被他给煮糊了。
张扬叹了一口气,端着这锅烧糊的清粥走出门外,倒在花园内,却看到陈雪已经从房内出来了,她刚刚沐浴过,穿着白色甩帽衫,蓝色牛仔裤。静静站在晨光中,俏脸苍白,容颜憔悴,只有一双明澈的美眸清冷依旧。
张扬看着晨光中的陈雪,下意识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唇,不意将锅灰抹在了嘴唇之上,看起来多了一撇小胡子,陈雪看到他滑稽的模样,禁不住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她的笑容宛如春光般明媚,让晨光也为之黯淡下去,张大官人望着陈雪的样子,不觉痴了。
陈雪轻声道:“让我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晨光里】(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五章【晨光里】(下)
张大官人在烹饪方面的确没什么天分,人无完人,他也不是万能的。碗里香喷喷的清粥,却让张大官人浮想联翩,他发现自己不可能面面俱到,很多事他做不好,比如做饭,又比如他在感情方面的处理,楚嫣然的离去不仅仅以为是误解,事实上他在感情上对嫣然始终都有欺瞒的成分,如果他五彩缤纷的情史全都被嫣然知道,那么她肯定更要暴走了。
张大官人一直以为自己在感情上处理的很好,很低调,他的地下情根本没有暴露于人前,就算有些风言风语也都毫无证据,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偏偏有些没影的事却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他和时维之间没有什么情感上的纠缠,可让人偷拍到了照片,他和陈雪之间清清白白,可两次都被楚嫣然看到他们相拥疗伤的场面,张扬回想起昨夜的情景,自己半裸着身子,陈雪不顾安危帮他吸毒,可楚嫣然只怕不会这么想。
陈雪看到张扬端着饭碗呆呆出神,猜到他一定在想着楚嫣然的事情,小声道:“不用担心,我会解释清楚这件事。”
张扬的性情向来豁达,他笑了笑道:“你身体怎样?”
陈雪道:“好多了,你怎样?”
张扬道:“没有你帮我,恐怕现在已经是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陈雪淡然笑道:“你命这么大,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一样会逢凶化吉,再说了,你之前也救过我。”
张扬喝了那碗清粥,想起今天宋怀明夫妇要前来北京的事情,见到他们又不知要怎样解释楚嫣然的事情。张扬正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
张扬双眉一动,心中暗忖,难道是嫣然去而复返了?没等他站起身来,就听到房门被咚咚敲响了。
敲门声很大很无理,张扬起身道:“我去看看!”
陈雪点了点头。
张扬刚刚来到院子中,房门就被人从外踹开了,从门外涌入十多名大汉,正中簇拥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身穿黑色功夫衫,白色棉袜,圆口布鞋,身材十分的魁梧,膀阔腰圆,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光秃秃的头颅,肤色黝黑,往哪儿一站,宛如一座铁塔戳在院落之中。
周围十多名汉子围拢在他身边,其中一人张扬是认得的,八卦门的熊开滦,当初因为和乔鹏飞一起围攻张扬被张扬教训过一顿,把他的手臂给弄脱臼了,让熊开滦吃尽了苦头。不但如此,还被师父史沧海好一通训斥,从那次起,熊开滦就将仇恨埋在心底,始终想寻找机会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可熊开滦知道自己并不是张扬的对手,也不敢自讨苦吃,史沧海门下弟子众多,除了儿子史英豪以外,最得到他真传的应该是二弟子佟开泰,也就是秃头的这个,佟开泰自小师从史沧海,一直到三十岁的时候结婚离开了京城,倒插门去了老婆的家乡北原,在北原当地开武校,这十多年倒也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已经是北原武协副主席,算得上是武林知名人物,张扬击败他一帮师兄弟的事情佟开泰也早已听说,佟开泰憋着一口气想要为同门讨回这个公道。
本来熊开滦也认为二师兄未必是张扬的对手,可后来听小师弟乔鹏飞说起在东江,钟长胜将张扬打得吐血的事情,认为张扬的功力大不如前,所以就有了趁火打劫的念头。昨晚张扬和他们师父喝酒的时候,熊开滦一帮师兄弟也在三炮酒家喝酒,张扬没有注意他们,这帮人却盯上了张扬。张扬离开的时候,熊开滦就悄悄一路跟踪。
张扬送楚嫣然返回因为体内真气冲撞的缘故,并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所以从他送楚嫣然离开,一直到他晚上回到香山别院居住,熊开滦全都看在眼里,他回去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几位师兄弟,怂恿佟开泰当晚就跟他们一起过来找张扬讨还公道,可佟开泰毕竟是武林知名人物,他认为挑战就得堂堂正正,所以直到天亮之后,方才带着一帮师兄弟前来香山上门挑战。
这其中的具体情形张扬并不知情,看到熊开滦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认出熊开滦是八卦门的弟子,冷冷道:“大清早的,踢坏我的房门,闯入我的宅院,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熊开滦冷笑道:“不跟你讲规矩,你现在早就躺在医院里了。”他充满骄傲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身边的佟开泰道:“这是我二师兄,今天登门向你挑战!”
佟开泰双手抱拳,声如闷雷道:“在下佟开泰,今日登门特来以武会友,切磋一二。”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些人何以会找到香山别院,可他认为,八卦门的这帮弟子肯定是前来趁火打劫的,张扬过去一直对八卦门掌门史沧海抱有好感,可今天他却完全推翻了对此人的既往印象,知道他功力大减,极有可能走火入魔的人就是史沧海,昨晚他知道这件事,今天一早他的徒弟便上门来讨还公道,十有八九是他向徒弟们透露了自己的情况。
想到这里张大官人不禁怒从心生,冷冷道:“我要是不比呢?”
佟开泰还没说话,熊开滦抬起左腿道:“怕了,就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给我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此时陈雪听到动静从房内走了出来,她知道张扬现在的身体状况,眼看这帮人凶神恶煞般冲上门来挑战,她不禁为张扬的处境深深担忧。陈雪怒道:“他病了,你们这个时候上门挑战根本就是趁人之危!”
熊开滦不屑笑道:“病了?怕了才对!”
陈雪挡在张扬面前,指着那群人道:“你们出去,不然我马上报警!”
熊开滦讥讽道:“你当初的英雄气概呢?我算看清了,你张扬也不过是躲在女人身后的一个小白脸,遇到事情了,居然要一个女人来保护。”所有人齐声哄笑起来,他们在试图激怒张扬。
陈雪气得俏脸煞白,她的情绪很少出现这样的波动,一是因为她为张扬疗伤功力损耗太多,定力有所下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关心则乱。
张扬轻轻拍了拍陈雪的肩头道:“小雪,人家既然大老远来了,我要是拒绝也说不过去。”一股内力透入陈雪的香肩,陈雪转过俏脸,美眸之中充满错愕之色,从张扬刚才表现出的内力,陈雪已经察觉到他的功力已经神奇的恢复了大半,她顿时明白张扬为什么要接受他们的挑战,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要小心!”
佟开泰用力抱了抱拳,张扬道:“这里的东西全都是天池先生的遗物,打破了你赔不起。”
佟开泰道:“我赔得起!”
张扬摇了摇头道:“拳脚无眼,万一伤了你们怎么办?”
佟开泰听到张扬口出狂言,冷笑道:“你要是伤了我,怨我自己学艺不精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张扬道:“小雪,去书房拿笔墨纸砚出来,今天我要跟他们立一张生死文书!”
熊开滦讥笑道:“拖延时间吧,比武切磋而已,犯得着如此大张旗鼓吗?”
陈雪转身回到书房已经将笔墨拿了出来,张扬将白纸铺在石桌之上,写下了一张生死状,佟开泰虽然武功不错,可是认字不多,看到张扬龙飞凤舞的几行大字,不觉有些眼晕,低声向熊开滦道:“师弟,他写个啥?”
熊开滦道:“就是生死文书,比武切磋过程中如果有伤亡各安天命,跟对方没关系,呃……无论输赢都让咱们赔大门!”
佟开泰爽快道:“我赔!”
张扬写完生死文书,在上面首先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转向佟开泰道:“你!”
佟开泰接过毛笔在张扬的名字旁边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张扬这还不算完,又向熊开滦道:“你们全都要签字。”
熊开滦不满的瞪了张扬一眼,认定了他在拖延时间,嘴上道:“签就签,怕你不成?”不但熊开滦,今天所有前来的八卦门人全都在纸上签了字,张扬将那张生死文书交给陈雪收好,微笑道:“谢谢啊!”
佟开泰一帮人被这厮一句谢谢给搞糊涂了,他们又怎么知道,现在张大官人正因为楚嫣然不辞而别的事情恼火呢,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这群想要趁火打劫的倒霉蛋刚巧撞了上来,挨揍找窍门就是说得这帮人。
张扬举步离开了院子,外面的道路上落满了一层层的红叶,秋风舞动,片片枫叶从空中飘落下来,随风打着旋儿悠悠荡荡的落在张扬脚下的地面上。
张扬来到门前空旷的地方站好,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却没有望向跟着他走过来的那帮人,抬起头望着高远的天空,双手负在身后,这些天来,他的身体状态从没有这么好过。
在熊开滦和那帮八卦门弟子看来,张扬的表现实在太过骄傲自大,他们的脸上都充满了愤怒的神情。
佟开泰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怒意,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十分凝重,刚才出门的时候,他留意张扬的步伐,不紧不慢,从中寻找不到任何的慌乱,无论张扬的武功如何,单单是他在强敌面前的这份心态已经让人佩服,佟开泰在距离张扬一米开外站定,拱手道:“请了!”
张扬微笑道:“你还算有些规矩!”他的表情就像教训一个孩童。
佟开泰左脚向后移动了一步,却猛然动作起来,宛如下山猛虎一般,一掌向张扬劈去,他自小修炼八卦,一身功夫非同小可,手掌在风中竟然挥出猎猎破空之声。一片飘飞的枫叶被他的掌风激起,倏然向空中激扬而起。
张扬的双目陡然一凛,没有人能够形容他的速度,只觉着眼前一花,佟开泰的手腕已经落入他的执掌之中,一牵一扯,佟开泰胸口空门大开,张扬随即一拳击中他的胸膛,佟开泰闷哼一声身体宛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向后方倒飞而去,摔倒在落满红叶的地面上,宛如做了喷气式一般,屁股在地面滑出足足五米的距离。
张扬冷笑一声,如影相随,佟开泰还没有来得及站起,张扬的右拳已经闪电般击向他的面门,佟开泰避无可避,眼看着对方的拳头已经来到距离面门不到半寸处,张大官人收放自如,这一拳停滞在距离佟开泰的鼻尖还有一厘米的地方,拳风吹得佟开泰睁不开双眼,面皮宛如刀割般疼痛。
张扬化拳为抓,捏住他的手腕,一推一送,佟开泰的右臂顿时脱臼。
熊开滦和那帮师兄弟全都傻了眼,谁都没想到张扬只用了一招就将二师兄击倒在地,这帮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着张扬一拥而上。
张大官人冷笑道:“自己找死怨得谁来?”压在心中的一口恶气今天全都发泄出来,他出拳如闪电,顷刻之间已经将六人击倒在地,其他人看到他如此强悍,谁也不敢继续向前,他们虽然不敢向前,可张扬却不能放过他们,张扬对这帮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行为极为憎恶,首当其冲的就是熊开滦,这次的事情就是由他挑起,今天一定要这厮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四百八十六章【真正实力】(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六章【真正实力】(上)
看着张扬宛如神兵天将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熊开滦吓得面无人色,还没来得及出拳,就被张扬一巴掌拍在面门之上,打得这厮满脸开花,熊开滦一个踉跄,不过下盘还算稳当,没有被一巴掌给拍到在地,他抬脚向张扬踢去,张扬拿住他的足踝,连捏带拿,熊开滦的右腿关节被他弄得立时脱臼。
张扬扬起拳头欲打,熊开滦吓得直挺挺倒了下去,惨叫道:“我败了,我败了!”他表现的倒是能伸能屈,只可惜张大官人不吃他那一套。
张扬冷笑道:“你有资格吗?”抓住他的手指,推送之间,熊开滦两条手臂的关节也被他完全错开,疼得面无人色,惨叫不已。张扬虽然厌恶这帮人趁火打劫,更有生死文书在手,可他也明白现在并非是大隋朝那会儿,有了生死文书也不能大开杀戒。咱是国家干部,不能带头违法,有了这一原则作指导,张扬就没有下重手,可也不能轻饶了他们,除了一名司机以外,张扬利用独特的手法将其他人全部弄得脱臼,其中要以熊开滦最重,从手指到大腿,有关节的地方几乎都被张大官人卸了个遍。
张扬望着那名面色惨白的司机道:“把你的师兄弟全部带回去,下次再敢闹事,我绝不会留任何的情面。”
包括佟开泰在内的十五名弟子铩羽而归,一个个呻吟不断,场面惨不忍睹,八卦门在史沧海的手上还没有蒙受过这么大的挫败和羞辱,这帮人回到本门,门中百余名弟子全都围拢上来,掌门史沧海并不在,事实上他已经很少在这里出现,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家里修心静养。教导门下弟子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他的儿子史英豪。
史英豪看到眼前情景,目眦欲裂,握住佟开泰的臂膀道:“二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佟开泰双臂都被张扬弄得脱臼,一张面孔痛得毫无血色,他表现的颇为硬气,忍痛道:“我败了,不是人家的对手!”
史英豪并不知道他们去张扬门上挑战的事情,可是比武切磋就算落败也不至于下这样的重手,去了十五名同门,有十四人被弄得关节脱臼,人家根本没有给八卦门任何的颜面,摆明是要羞辱他们。
伤得最重的是熊开滦,他惨叫不已道:“张扬……他太狠了……口口声声说要踏平我们八卦门……”
史英豪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转身道:“严重,马上去接我爹过来!”
一个愤怒的声音道:“奇耻大辱,他根本是侮辱我们八卦门!”小师弟乔鹏飞听说消息从后院赶了过来,他怒道:“咱们要是忍下这口气,以后八卦门还怎么在京城武林立足,是汉子的站出来,跟他拼了!”他对张扬的怨念最深,看到这种情况,新仇旧怨全都激发了出来,他的话顿时让八卦门中所有的弟子都激动了起来,他们大声嚷嚷道:“跟他拼了!走,找他讨还公道去!”
史英豪怒吼道:“都给闭嘴,掌门没来之前,谁都不准去找他报仇!”史英豪和张扬交过手,他知道以张扬的武功,除了父亲以外,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虽然八卦门弟子众多,可是依多为胜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乔鹏飞道:“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你忍得住,我忍不住,就算你们都不去,我也要去!”他大步向门外走去,他一带头,其他弟子纷纷跟着他出去了。
史英豪毕竟不是掌门,他在这帮师兄弟中的威信明显不够,眼睁睁看着他们出门找张扬算账去了。
乔鹏飞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之所以敢挑起这场事端,一是因为和张扬之间素有旧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看到同门被张扬羞辱,面子上的确挂不住,他在八卦门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除了三师兄史英豪,他没服过别人,就算二师兄佟开泰他也没放在眼里,认为佟开泰比自己强不了多少,败在张扬手下并不意外。这次跟着乔鹏飞去找张扬的一共有七十多人,乔鹏飞心说你张扬再厉害,这七十多名八卦门弟子一拥而上你也抵受不住。虽然如此他还是给钟长胜打了个电话,让钟长胜过来助拳,当初钟长胜击败张扬是他亲眼目睹,只要钟长胜过来,他们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张扬把佟开泰一帮人打发走之后,并没有急于离开,他算准了八卦门要过来报仇,刚才的出手已经让张扬的信心完全恢复,他的功力虽然没有达到昔日的巅峰状态,但是至少已经恢复了八成,对付史沧海的那帮弟子,张大官人有足够的把握。
陈雪并不想多事,她劝张扬道:“走吧,那些人被你弄得这么惨,八卦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难道要等他们杀上门来吗?”
张扬微笑道:“就是要等他们杀上门来,今朝恩怨今朝了,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他们磨蹭!”
陈雪看出张扬今天的心情明显因为楚嫣然的离去受到了影响,芳心中不禁暗自叹息,张扬刚才的出手已经证明他的武功得到了恢复,那些八卦门人只怕要吃苦头了。
张扬道:“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去看书,我到外面等他们,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我送你回去。”
陈雪点了点头,转身向书房走去。
张扬拿了一瓶茶,拎着一张椅子,来到外面,坐在红枫树下,悠然自得的品茶观看风景,等待着八卦门前来报仇。
没过多久,看到陈雪拿着一本书踩着红叶走了出来,她在距离张扬不远处的石台上坐下,轻轻拢起被风吹散的秀发,目光专注的看着书本。
张扬心头一暖,陈雪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知道,她的内心深处是关心着自己的。他和陈雪之间的交流虽然不多,可是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默契,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说出口。
一片枫叶从空中飘零而下,落在陈雪柔顺如同丝缎的秀发之上,又顺着她的秀发继续滑落下去,陈雪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秋水般的明眸荡起涟漪。
张扬的手停顿了,然后接着将茶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茶。
十多辆汽车驶向这座宁静的别院,张扬皱了皱眉头,轻声叹了口气道:“要是天池先生泉下有知,一定会怪我叨扰了他的宁静。”
乔鹏飞带着七十多名八卦门的师兄弟走向这座山中小院,他们的脚步让地上的红叶翻飞而起,钟长胜和乔鹏飞一起前来,本来这是八卦门的事情,他是不应该插手的,可乔鹏飞是乔老的孙子,他请钟长胜过来助拳,钟长胜当然不能拒绝,在钟长胜眼中张扬只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他对八卦门如此兴师动众深为不解。
张扬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不禁笑了起来,他的目光从八卦门每一名弟子的脸上扫过,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是群情激奋,他们的这种反应并没有让张扬感到意外,师兄弟被张扬弄成了那副模样,不生气才怪,武林中人多少还是有些血性的。让张扬意外的却是钟长胜,确切地说应该是意外惊喜,自从东江被钟长胜打伤之后,张扬一直都想找机会出一口心头的闷气,想不到他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张大官人真的有些感谢上天了,心里不好受的时候,老天爷专门派了这帮人过来让自己出气,天从人愿啊!
七十多人呈扇形分散开来,环围住张扬,张扬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缓缓站起身道:“这么快就来了?”
乔鹏飞怒道:“张扬,你欺人太甚!”
张扬哈哈大笑,他扬起手中的那张生死文书:“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刚才那几个人是不是先跟我签订了生死文书?他们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是自取其辱,跟我毫无关系!”
乔鹏飞怒道:“张扬,你根本不讲江湖规矩,武林之中切磋比武,哪有像你这样做的?分出胜败就算了,你竟然利用这种阴毒的手段伤人!”
张扬脸上笑容猛然收敛,冷冷看着乔鹏飞道:“他们十多个人跑到我家门口挑战,就得遵照我的规矩,你们也一样!”他的目光落在钟长胜脸上,不无嘲讽道:“钟长胜,你什么时候也加入八卦门了?”
钟长胜道:“我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释!”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够卑鄙,上次趁着我有伤在身偷袭我,这次又跟着这么多人过来,想倚多为胜,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有什么颜面去保护乔老?送你三个字不要脸!”
钟长胜被他骂的脸上发热,他向前跨出一步道:“我先来领教你的高招!”
张大官人斜睨钟长胜道:“你配吗?”
当着这么多人钟长胜被他羞辱,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他冷冷道:“逞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跟我一对一试试。”
张扬仍然坐在椅子上:“你只管攻过来吧,如果我要是挪动一下位置就算我输了!”如果不是张扬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他绝不敢如此托大。
钟长胜以为张扬是在故意激起自己的怒气,他大步走了过去,来到张扬近前,点了点头道:“我要出手了!”
张扬不屑道:“少他妈废话,上次阴我的时候,你打招呼了吗?”
钟长胜冷哼一声,抬脚向张扬的腿部踢去,他是想逼张扬站起来,张扬抬腿将钟长胜的来脚挡住,笑眯眯道:“软脚虾吗?一点力气都没有?”
钟长胜再不留情,一拳攻向张扬的面门,张扬单手挡住,赞道:“这拳还有这么一点意思。”
钟长胜暗暗心惊,距离他上次和张扬交手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对方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自己攻出的两招都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化解。他原本还自重身份,可连续两次攻击落空之后,开始有些害怕,看来张扬上次表现出的并不是真正实力,如果自己不使出全力恐怕今天会败得很难看。钟长胜想到这里,顿时放下矜持,拳脚如疾风暴雨般向张扬招呼过去。
张扬一手举着茶杯,一手不慌不忙的化解着钟长胜的攻击,他明显采取守势,见招拆招。钟长胜一连串的攻击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张扬跟他对了几招之后,已经看出他的路数,故意迈出一个空门,钟长胜一脚直取他的小腹。
张扬的右手倏然向下探去,闪电般抓住钟长胜的足踝,力量到处,竟然将钟长胜整个人凌空扬起,一个反拧,钟长胜的身体失去平衡,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张扬面前的土地上。
钟长胜想要爬起,却被张扬泼了一脸的茶叶,好不狼狈,他怒吼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而起,右拳划出一道弧线,从右向左攻向张扬的面颊。
张扬弃去茶杯,左手轻扬,反手拂落在钟长胜的脉门之上,钟长胜顿时感觉到右臂酸麻无比,凝聚的力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张扬化掌为抓,牵住钟长胜的右手,向怀中一带,他的右拳结结实实打在钟长胜的小腹之上,一拳击中,左拳随即跟上,只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张扬双拳轮番击出,看得众人眼花缭乱,钟长胜短时间内胸腹之上已经挨了数十拳,然后张大官人又化拳为掌,狠狠在钟长胜的左颊上抽了一记耳光,抽得他踉踉跄跄向后退去,身形好不容易方才站定,只觉着胸口一窒,一股热流顺着喉头喷了出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真正实力】(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六章【真正实力】(下)
钟长胜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短短一个月内,对方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武力竟然提升的如此迅速,张扬微笑道:“你!不是对手!”他缓缓站起身来,环视八卦门的七十多名弟子:“打算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乔鹏飞怒吼道:“跟这种卑鄙小人不用讲什么武林规矩!上!”在他的鼓动下,七十多名八卦门人一窝蜂向张扬围拢而去。
张扬右足一顿,地面被他踏得震动起来,脚下的红叶无风自动,被他的内力所迫,排浪般向周围飞腾而去。
一直都在看书的陈雪,将身边的一根青竹竿掷向张扬,张扬一把接住,青竹竿不过拇指粗细,长却两丈有余,梢头还带着数片青竹叶,陈雪道:“他们既然不跟你讲规矩,你又何必和他们讲规矩!”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手中青竹竿横挥出去,在虚空之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啪!地一声抽打在仍然呆立在原地的钟长胜脸上,打得钟长胜脸上一道长长的淤痕,头颅向后一仰,火辣辣的疼痛。
青竹竿韧性十足,在张扬的舞动下,虎虎生风,如有神助,时而柔韧如鞭,时而笔直如椽,转瞬之间现场已经有十多名八卦门弟子被击倒在地。
张扬的目标却早已锁定了乔鹏飞,手中青竹竿刚将一名八卦门弟子抽得满脸开花,然后竹竿一抖,梢头直刺乔鹏飞的面门。
乔鹏飞身躯后仰想要躲过张扬的一击,却想不到对方只是虚招,更厉害的后手还藏在后面,张扬竹竿向上微微挑起,然后从上到下抽打在乔鹏飞的胸腹之间,这一击蕴藏了极强的内力,只听到蓬!地一声,乔鹏飞被抽得噗通一声摔倒在地面之上。
有五人同时逼近张扬,张扬竹竿一个回旋击出,只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竹竿梢头逐一抽中他们的面庞,将这五人抽打的满脸开花。
八卦门虽然来了七十多人,可是竟然没有一人能够逼近张扬周围一丈的范围内。张扬虽然对八卦门动了火气,可他出手还是极有分寸,除了给他们造成一些皮外伤,最多就是点中他们的穴道,虽然如此,张扬的竹竿多数都问候在这帮人的脸上,打人不打脸,张大官人今天就是存心要打这帮人的脸,要让他们知道不讲规矩的下场。
张扬手中青竹竿第二次向乔鹏飞抽落的时候,一道银色的亮影从旁闪出,宛如灵蛇般和青竹竿纠缠在一起。却是八卦门掌门史沧海带着儿子几人及时赶到了,他一出手就用上了九节鞭,挡住张扬志在必得的一击。
史沧海刚刚收到消息回到八卦门,看到二徒弟佟开泰那帮人的惨状,心中也是郁闷不已,听说乔鹏飞率领七十多名同门过来围攻张扬,他马上过来阻止,可惜来得还是稍晚,现场已经有近二十名弟子被张扬击倒在地。
史沧海手中的九节鞭和张扬手中的青竹竿纠缠在一起连成了一条直线,史沧海叹了口气道:“张扬,有什么话不能摆在桌面上?”
张扬心里有气:“八卦门人多势众,我哪有说话的机会。”
史沧海虽然知道这件事是他的徒弟主动上门挑战,可是看到徒弟们的惨状,也觉颜面无光,佟开泰那帮人被张扬弄得手足脱臼,这帮弟子一个个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日后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自己还号称是京城武林的泰斗之一呢,如今门下弟子被人家打得屁滚尿流,他这个当师父的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史沧海道:“他们纵然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找我说,由我教训他们就是!”
张扬笑道:“您老年纪这么大,我怎么敢麻烦您啊!”这句话张扬明显带着气,他认定了史沧海把自己有可能走火入魔的消息透露给了这帮门人,所以他们才敢上门找他的晦气,认为史沧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句话让史沧海越发的不爽,心说你小子不给我面子就算了,打人不打脸,你看把我门下的这帮弟子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就算他们有他们的不是,你向我说,我肯定会帮理不帮亲,可你打了他们就算了,还非得挑脸打,根本就是要别人都看我笑话,现在还嘲笑我老迈无用,我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的京城武林界,我史沧海还有什么脸面立足?
史沧海两道花白的浓眉凝在一起道:“年纪虽然大了,可这帮徒子徒孙我还教训得动!”他松开手将九节鞭扔到一旁。
张扬看到史老爷子扔掉兵器,明显是要和自己空手过招,他也将手中那根青竹竿弃去,微笑道:“这件事和史老爷子没有关系吧?”
史沧海淡然道:“八卦门的任何事都和我有些关系。”他向张扬做了一个手势,老爷子自重身份,虽然知道张扬这个年轻人的实力不容小觑,还是给他一个先出手的机会。
身后史英豪道:“爹,我来领教他的高招!”
史沧海闷哼了一声:“退下!”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陈雪从石台上站起身来,合上书本道:“张扬,为什么你不单独向史老先生解释清楚呢?”
张扬微微一怔,马上就明白了陈雪的意思,张扬向史沧海道:“史老爷子请了!”他转身先向院中走去,史沧海也跟着他走入院子,史沧海环视这间院落低声道:“这里过去是天池先生的宅院吧?”
张扬点了点头:“天池先生将院子赠给了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留有先生的印记,我应不应当爱惜?”
史沧海道:“应该!”
张扬道:“你徒弟砸坏了我的房门,我应不应该让他们赔偿?”
“应该!”
张扬站在古树之下,向史沧海抱拳道:“老爷子,切磋之时还请爱护院中的花草!”
史沧海深邃的目光凝视张扬的双目,虽然仅仅只过了一个夜晚,张扬的目光已经变得平和淡漠,想起昨晚他散乱的脉息,涣散的目光,史沧海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改变,他徐徐一掌拍出,张扬也是一掌迎击过来,双掌相遇发出蓬!地一声闷响,他们脚下的红叶纷飞而起,身躯都是微微一震,他们这一掌是在对方实力的试探,都没有使出全力。
张扬暗赞史沧海老而弥坚,轻声道:“武者尚德,趁火打劫的事情,一个真正的习武者不屑为之。”
史沧海开始明白张扬为何要向他的弟子下这样的辣手,虽然他不占理,可是想起张扬把八卦门羞辱到了这番地步,而且这小子分明在认为是自己把他的状况告诉弟子,让徒弟们前来寻仇,史沧海再广的胸怀,此时也不禁动气,他冷哼一声,八卦掌大开大合行云流水般使了出来,一时间疾风呼呼,掌影已经将张扬的全身裹住。史沧海毕竟是一代宗师,武功比起他的门中弟子不知要强出多少的级数,张扬虽然经过恢复,可武功仍然没有恢复到他的巅峰状态,不过他正当年富力壮,史沧海的年龄却已经不小了,八卦掌虽然刚猛,但是招招都需要使用真力,所以张扬认为只要撑上一段时间,随着史沧海的气力下降,他就能够转守为攻,可是史沧海十八路掌法使完,竟然丝毫不见气力减弱的征象。
张扬也不禁暗暗称奇,他今天已经经过两场大战,现在又遭遇史沧海这样的强手,硬碰硬的比拼竟然始终落在下风。张扬意识到如果硬拼下去,说不定会输在史老爷子的手里。
当下双掌平伸和史沧海对了一掌,并没有全力相拼,借着史沧海的力量,向后倒飞出一丈左右。史沧海年纪虽然很大,可武功仍然走刚猛勇武的路子,不给张扬任何的喘息机会,冲上去一掌劈向张扬的肩头。
张扬没有选择和他硬拼,改变了应对的方法,用道家空明拳化开,空明拳重在柔韧,是从道家宝典《道德经》中化出来的拳术,《道德经》中有言道:“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坚强处下,柔弱处上。”又云:“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史沧海的掌法刚猛无比,可是在张扬抽丝剥茧延绵不断的柔韧拳法面前,始终无法发出全力,如同面对一只打满气的皮球,你给他的力量越大,他反击的力量就越大,其实所有的力量都是借力打力。
史沧海看出张扬的目的,这小子分明是想耗尽自己的气力,然后再行反击,史沧海虽然出手力道十足,可他也知道长此下去,自己必然会气力衰减,他决心尽快结束这场争斗,脚下步法突变,宛如游龙,步步逼近,刚才有条不紊的出掌速度陡然增加了数倍,一时间化成漫天掌影,将张扬的身躯笼罩在其中。
站在一旁观战的陈雪也不禁为之色变,张扬的身体刚刚复原,不知能否招架得住史沧海这轮狂风暴雨的攻击。
张扬的空明拳虽然柔韧,可是也无法抵挡史沧海倾尽全力的一击,面对这样的一击,唯有硬碰硬接下。张扬从漫天掌影之中分辨出史沧海的双掌所在,双臂挥出,硬生生接下了史沧海的这一招。
这次的交锋不同于初次试探,史沧海使出十分力量,他出掌之后不由得有些后悔,以自己的年纪何苦向一个后辈全力相拼,如果伤了张扬,自己也不好看,可这一招已经使出,想要收力已经不能了。
双掌交错,发出蓬!地一声巨响,张扬蹬蹬蹬连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了身子,史沧海脚下虽然没动,可是胸膛也是一阵气血翻腾,张扬这么年轻竟然能够接下他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击,史沧海不禁心头一阵黯然,难怪他的弟子会全部败在张扬的手下,以张扬的实力,如果身体处在巅峰状态,即使是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陈雪失声惊呼,再看张扬,他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不过表情还算正常,张扬被史沧海这一掌震得胸口隐隐作痛,体内两股内息激荡起来,随即融汇在一起,痛楚迅速减轻,这在过去是从没有过的现象,异种内息如果被鼓荡起来,只会加剧疼痛,而现在彼此间居然没有引发冲突,张扬心中暗喜,看来陈雪昨晚的疗伤对化解自己体内的异种内息大有裨益。张扬调息了片刻方才道:“史老爷子,还要继续吗?”
史沧海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道:“我胜不了你!”
张扬道:“我也赢不了你!”
史沧海道:“我史沧海一生遇到过无数对手,真正称得上武学奇才的只有你一个!”他双手缓缓落下:“昨晚的事情,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光明磊落,可是这样卑鄙的行径,我史某人还不屑为之。”
史沧海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适时收手,这份胸襟绝非普通人能够拥有,张扬也知道自己一定误解了他,深深一躬道:“史老爷子,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史沧海道:“武者尚德,你这句话说得不错,可是你的做法却和说法不符。”
张扬听出史沧海对自己的作为颇有微词,他将刚才佟开泰那帮人签好的生死文书交给了史沧海。
史沧海接过那张生死文书看完,沉默了下去,好久都没有说话。二徒弟佟开泰登门挑衅方才引发了这一连串的争端,而且他们争斗之前还签下了这份东西,虽然生死文书在法律上没有任何的效力,可对他们这些武林人士来说还是很有约束力的。
史沧海暗自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他们八卦门不对在先,他将那份生死文书收好了,低声道:“今天所有的损失全都包在我的身上,是我对弟子约束不严,方才出现了今天的争端。”
张扬对史老爷子的气度和胸襟还是深表佩服的,他拱手道:“史老爷子,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出手有些重了。”
史沧海道:“你分筋错骨的手法很奇怪,我那些被你弄脱臼的弟子现在还躺在家里,天下没有化解不开的冤仇,张扬,如果他们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史沧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扬自然不能再无动于衷,他微笑道:“冲着史老爷子的这句话,我和八卦门之间的过节打今儿起就全部清了,您老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史沧海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宅院,走出门外,他的一帮弟子全都关切的围拢了过来,乔鹏飞被张扬抽得此刻身上仍然火辣辣的疼痛,他迎上来道:“师父,有没有教训他?”
史沧海冷冷看了乔鹏飞一眼,忽然扬起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他出手很重,打得乔鹏飞半边面庞立刻就红肿了起来,乔鹏飞捂着脸,双目之中充满羞愤和难堪,史沧海过去一直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小徒弟,可今天的事情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史沧海当着众位弟子的面,一字一句道:“乔鹏飞,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八卦门的弟子!”
乔鹏飞听到师父竟然要将自己逐出门墙,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史沧海面前:“师父,我错了,您千万不要把我逐出师门。”在现在的时代,师徒关系早已没有过去那么重要,可乔鹏飞从小就跟随史沧海习武,深得他的宠爱,乔鹏飞本身又极爱脸面,被师父逐出门墙显然是让他无法接受的。
史沧海抬脚就将乔鹏飞踹到在地:“孽障,我没你这种徒弟!”他说完之后便大步向远方走去。
史英豪不误同情的看了小师弟一眼,等到父亲走远之后,方才拍了拍乔鹏飞的肩膀道:“老爷子正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我和师兄弟再帮你说情。”
乔鹏飞点了点头,跪在那里迟迟不愿起来。
钟长胜此时靠在枫树之上,面孔惨无血色,胸口沾染了一滩殷红色的血迹。在东江他偷袭得手,把张扬打得吐血,如今现世报来了,张扬打了他几十拳,还给了他一记耳光,钟长胜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甚至连挪动脚步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他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绝不会跟着乔鹏飞过来凑热闹的。
八卦门的弟子很快都散去了,门前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钟长胜和乔鹏飞充满悲愤的对望着。
张扬和陈雪此时走出了大门,乔鹏飞充满怨毒的向他望去。
张大官人仿佛没看到他一样,向陈雪道:“我送你回去!”
陈雪点了点头,上了张扬的皮卡车,张扬启动汽车驶过钟长胜身边的时候,落下车窗道:“有条件的话,还是去医院输点血,可能还要反复吐两天,万一失血过多就不好了。”说完他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钟长胜气得胸膛起伏,噗!地一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现在轮到他吐血了。
张扬将陈雪送回清华园之后,方才去了八卦门,他的本意就是要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多吃一些苦头。
佟开泰和那十几名同门已经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熊开滦更是惨叫不断,其中最硬气的还要数佟开泰,虽然他也很痛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声。
史沧海望着这一个个弟子,脸色阴沉,事情是他们跳起来的怨不得人家,史沧海怒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不要仗着自己有些武功就跟别人争强斗狠,要知道这世上强中更有强中手,遇到真正的高手你们就会栽跟头。”
佟开泰道:“师父,我堂堂正正的向他挑战,败了也没有……什么……”
史沧海呵呵冷笑道:“好一句堂堂正正,人家内伤未愈,你们挑选了这个时候去找人家挑战,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我八卦门的弟子哪个不是堂堂正正,趁着别人重伤未复去落井下石,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意义?”他怒视熊开滦道:“上次我已经说过这件事已经过去,谁都不可以继续追究,你明知故犯,当我说话是放屁吗?”
熊开滦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史英豪担心父亲气大伤身,一旁劝道:“爸,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也都知道错了!”
此时有人过来通报,张扬到了。
史沧海让史英豪出去迎接。
八卦门上下对张扬还是充满敌意的,毕竟他今天扫了八卦门的颜面,在场的多名弟子身上脸上都带着伤,这全都是拜张大官人所赐。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史沧海也不会请张扬来到这里,张扬分筋错骨的手法很独特,以史沧海的见识都无法为弟子们将关节复位,最惨的一个是熊开滦,他脱臼的关节是最多的,皆因张扬最厌恶的就是这小子。
张扬跟史沧海打了一个招呼,也没多说话,伸手抓住一名八卦门的弟子,揉捏两下已经将他错位的关节复原。
史沧海观察张扬的复位手法,看似随意其中却蕴含相当的技巧,不由得感叹,到底是英雄出少年,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张扬帮助佟开泰将两条手臂复位之后,最后才来到熊开滦面前,他并没有马上帮助熊开滦复位,微笑道:“有件事我很奇怪,你怎么会知道我昨晚住在香山别院?”
熊开滦已经被疼痛折磨的濒临崩溃,张扬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将昨晚自己跟踪他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他这么一说,史沧海气得浑身发抖,恨不能一掌拍死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张扬问明情况的目的就是让史沧海听清楚,也认清楚他门下的这帮弟子良莠不齐,今天的事情全都是因为他们才挑起来的。问完这番话,张扬也没继续难为熊开滦,为他将脱臼的关节全都复位。做完这些事,张扬拍了拍双手道:“史老爷子,您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做完了,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史沧海拱手道:“多谢,英豪,帮我送送客人!”
史英豪送张扬出门,史沧海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冷冷盯住熊开滦,熊开滦在他的逼视下垂下头去,慌忙跪倒在史沧海的面前,刚才乔鹏飞被逐出师门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害怕这样的事情同样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史沧海道:“今天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因为,这一天,我同时失去了两个徒弟!”
史沧海难忘这一天是因为失去了两个徒弟,而张扬同样难以忘记这一天,因为他失去了嫣然,楚嫣然突然人间蒸发了,张扬不知她是否去了美国还是仍然留在国内,总之楚嫣然在看到昨晚一幕之后,甚至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就选择离开。
秦萌萌不知道楚嫣然的下落,从楚嫣然不辞而别来看,张扬和她之间一定出现了相当严重的问题,秦萌萌尝试着给美国方面打了个电话,借着问候玛格丽特,看看能否从中得到一些什么消息,可结果相当失望,从玛格丽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应该不知道发生在楚嫣然和张扬之间的事情,她还问秦萌萌,是不是楚嫣然和张扬玩得太开心,把她这个外婆给忘了。
张扬听秦萌萌说完,心情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如果嫣然没有返回美国,那么她去了哪里?
秦萌萌看出张扬的担心:“哥,你放心吧,嫣然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不会做傻事的。”
张扬叹了口气,将楚嫣然的手机放在茶几上,低声道:“你帮她收着。”
秦萌萌小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扬道:“如果我说是一场误会,你相信吗?”
秦萌萌道:“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误会,可我相信你对嫣然的感情是真的!”
张扬又道:“你信不信一个人的心里可以装得下很多人?”
秦萌萌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信,因为我自己做不到!”
张扬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的手机响了,自从嫣然离开之后,每次手机响起,都会带给他一丝希望,可接通电话之后,张扬又不禁有些失望,电话是柳玉莹打来的,她和宋怀明已经抵达京城,让张扬如果方便的话,带着嫣然一起来平海驻京办和他们见见面。
张扬道:“嫣然和朋友出门逛街了,我联系不到她。”
柳玉莹显得有些失落,静默了一会儿方才道:“明天中午我们和文副总理一家吃饭,你带她过来。”
张扬不知应该怎样回应她,犹豫了一下道:“等她回来我问问她的意见。”
这边刚刚挂上电话,干妈罗慧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的也是明天中午两家人一起吃饭的事情,对罗慧宁张扬不敢隐瞒什么,他老老实实将楚嫣然负气出走的事情说了,罗慧宁听说这个消息不由得生气起来:“你这个混小子,说过你多少次你都不听,嫣然这么好的女孩子你都不懂得珍惜,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张扬苦笑道:“干妈,您狠狠骂我一顿吧,我心里难受的很,我发现自己不是东西,你骂我我才会舒服一点。”
罗慧宁说了他两句,也知道他心里并不好过,叹了口气道:“你当他们夫妇俩大老远从平海过来是为了见我们?人家是惦着见女儿,你小子把人家闺女给气走了,该怎么交代,你自己掂量。”
张扬道:“就算嫣然没走,也未必乐意见他们。”
罗慧宁无奈道:“明天你自己过来吧,未来岳父岳母都过来了,你不露面是不是有些太失礼了。”
张扬嗯了一声,罗慧宁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张扬握着电话呆呆出神。
秦萌萌充满同情的望着张扬,轻声道:“哥,再深的感情也禁不起反反复复的伤害,嫣然心中只装着你,我不明白你的感情观,可是我觉着,你应该对她负责。”
张大官人端起茶几上业已冷却的凉茶,咕嘟灌了一大口道:“我发现自己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他说得的确是大实话,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秦萌萌却从中听出了沮丧,柔声道:“哥,我给你续点热茶。”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回去了,有了嫣然的消息,别忘了马上通知我。”
第四百八十七章【小黑屋】(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七章【小黑屋】(上)
张扬开着他的皮卡车徜徉在夜晚京城的车河之中,他漫无目的的在车流中穿梭着,打开收音机,里面传来一首优美的钢琴曲,张扬听着有些熟悉,眼前不觉浮现出一幅画卷,楚嫣然身穿红色长裙,坐在钢琴前为他弹奏的情景,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还是张扬在春阳驻京办的时候,嫣然专程飞来京城给他过21岁的生日,想起楚嫣然对他的诸般好处,张扬心中越发感到难受,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当初嫣然给他过生日的路易莎法式餐厅前,橘色的灯光透过墨绿色卷帘投射到一旁的街道上,玻璃窗后,可以看到一对对时尚男女的剪影,他们三三两两的交谈着,餐厅内的气氛浪漫而温馨。
换成平时张扬一个人是不会主动光顾这种地方的,他宁愿去烧烤摊,宁愿去吃卤煮,刀叉不适合他,可今晚,心里始终印着楚嫣然倩影的张扬,带着歉意,带着对往事的怀恋,一个人走入了路易莎餐厅,找了个角落坐下,他的心中也抱着一丝期望,希望楚嫣然仍然没走,希望嫣然就在京城,就坐在这间餐厅之中。
张扬要了份牛排,要了瓶红酒,听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昏黄的灯光下,红酒摇曳着琥珀色的光芒,张扬回忆着那个生日的夜晚。
他向侍者招了招手,递给侍者一张卡片,水边的阿德丽娜,侍者很礼貌的向张扬道:“先生,今晚钢琴师没来,您可以点一首小提琴曲。”
张大官人没好气的翻了翻双眼道:“那让他给我拉一首二泉映月!”
侍者苦笑道:“先生,他拉的是小提琴!”
张扬拉开手包,抽出五张老头票塞给了那名侍者:“拉,我想听!”
侍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钱转身去了,来到琴手面前小声说了两句。
小提琴手也是一怔,心说这人真够操蛋的,让我给他拉二泉映月,你丫的应该去天桥找拉二胡的。不过看在人民币的份上咱也认了,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不就是二泉映月吗?只要是有曲谱,咱一样拉的出来。
于是法国餐厅内很快就响起了一首悲悲切切的二泉映月,不得不承认这位琴手的水准还是不低的,二泉映月本来是二胡最能诠释出其中的味道,可小提琴手用提琴演绎的也相当不错,好听是好听,可并不适合人家餐厅的氛围,张大官人原本心情就不好,越听越是郁闷,自个今天是怎么了?根本是自己找虐啊!
小提琴手总算将这首二泉映月给拉完了,张大官人端起红酒,大口喝完了,正准备起身结账走人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向琴台,张扬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楚嫣然。
楚嫣然明显憔悴了许多,身穿黑色长裙,俏脸略显苍白,纤纤十指落在键盘之上,一串忧伤而动人的旋律在她的指尖流淌出来,她这次弹奏的是《秋日的私语》,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心情,这样的一首钢琴曲更能表达楚嫣然的幽怨。昨晚楚嫣然克服了重重的心里障碍,准备去夜会张扬,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可一路之上给张扬打电话始终都没有人接,抵达香山别院楚嫣然从门缝内看到里面有灯光,敲门也无人应声,只能翻墙而入,她生怕张扬出了什么事情,可谁曾想刚好让她看到了张扬和陈雪在床上缠绵的场面,楚嫣然悲痛欲绝,含泪离开了那里。
她本想返回美国,可是以她现在的情绪回到美国十有八九会被外婆看出,她不想给外婆添心事,她又想前往北原去看外公,也担心自己的心思被外公发觉,只好孤零零在北京找了家酒店住下。
楚嫣然下定决心要将张扬彻底忘了,可从昨晚到现在她的脑海中却始终晃动着张扬的影子,往事历历在目,她不相信过去发生在两人之间的事情会是假的,正所谓斩不断理还乱,楚嫣然也是在京城漫步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看到路易莎餐厅,她忽然想起前年张扬生日的情景,想起张扬柔情脉脉的眼神,想起那晚的烛光和浪漫。
楚嫣然弹奏这首钢琴曲的时候,倾注了全部的感情,情到深处人孤独,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和孤独感笼罩了楚嫣然的内心,她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滴滴落在钢琴之上。
张扬望着楚嫣然孤单而完美的倩影,一种怜意油然而生,他从花瓶中抽出一支玫瑰,缓步走了过去,站在楚嫣然的身后,当楚嫣然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将那支玫瑰放在钢琴之上,低声道:“我一直都在找你……”
楚嫣然的娇躯下意识的挺直了,旋即晶莹的泪水又涌出了她的眼眶,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必要回头,因为她知道谁来了,楚嫣然分不清内心中究竟是欣喜还是愤怒,她有些慌乱的站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张扬生怕楚嫣然再次从自己的眼前走掉,匆匆跟在身后。
走出餐厅大门,餐厅经理追了出来:“先生,您还没结账呢……”
张扬从手包中掏出一沓钞票随手扔了出去,然后大步追逐上去。
楚嫣然已经开始沿着人行道一路小跑起来,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惜她的双脚上穿着高跟鞋,这影响到了她奔跑的速度,楚嫣然弯下腰,迅速脱下了高跟鞋,赤着脚奔跑在人行道上。
张扬大叫道:“嫣然,你停下,听我解释!”
楚嫣然捂着嘴唇埋头奔跑着,她的速度不足以甩脱张扬的追踪,小妮子一咬牙,忽然向快车道跑去,她要横穿马路。
因为是东西主干道,马路上车来车往,楚嫣然的突然冲入,让许多司机避之不及,有人踩下急刹车,有人突然改变了方向,有两辆车为了躲避则突然冲入道路的少女,而撞在一起。
张扬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心,高声道:“别跑!别跑!”
楚嫣然根本不听他的,她甚至不去看道路上的车辆,只是一味的向前奔跑。
张大官人腾空飞跃而起,一脚踏在一辆黑色沃尔沃的引擎盖上,旋即又飞掠而起,大鸟般掠向空中,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身,赶上了楚嫣然,一把将她抓住。
一辆大货车因为刹车不及,向他们直冲而来,张扬用身体护住楚嫣然,心里巴不得大货车撞过来,只要沾着自己,自己就飞出去,刚好可以演一出苦情戏,感动一下楚嫣然。
可是老天爷不能老顺着他的意思,大货车吭哧吭哧吭哧连续几下,终于成功停在距离他们一米左右的地方。
楚嫣然吓得够呛,张扬被闪得够呛,心说你在往前凑一点,我还没来得及演戏呢!他低声道:“你有没有事?”
楚嫣然冷冷挣脱开他的怀抱。
司机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指着楚嫣然骂道:“你他妈找死啊?”
楚嫣然愤然转过头去,忽然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扬起砖头狠狠砸在大货车的挡风玻璃上:“我就是想死,有种你撞我啊!”她觉着还不解恨,双手用力拍着汽车的引擎盖。
大货车的挡风玻璃被砸得四分五裂,那司机火了,推开车门就冲了下来:“小泼妇,信不信我抽死你丫的……”
狠话还没说完呢,张扬一抬胳膊肘,捣在这厮的脸上,那司机魁梧的大个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被张扬这一肘砸得眼冒金星,晕天倒地。
这货车司机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从驾驶室内又跳出来两名大汉,后面还有三辆货车,一看同伴被打了,冲出来十多个人,他们上前把张扬和楚嫣然给围住了。
楚嫣然原想着闹出点事把张扬给牵制住,想不到自己也身陷囫囵了。
张扬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在!”
楚嫣然可不领情:“你谁啊?滚一边去!”
他们这一闹腾,现场交通阻塞起来,很快就有交警赶了过来,怒道:“干什么干什么?马上把车开走,在这儿闹事,信不信把你们都弄警局里去。”
那些司机围着警察嚷嚷了起来,被张扬打倒的那名司机捂着流血的鼻子,指着张扬大声抗议着。楚嫣然瞅了一个空子,想要溜走,却被一名警察给拦住了:“你给我站住,惹了事就想走?没那么容易!全都跟我回去调查情况。”
张扬和楚嫣然一起被带到了附近派出所,这次的纠纷根本就是他们挑起的,现场目击证人很多。
负责他们案子的一名黑脸警察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重重一拍,威严十足的冲着他们道:“说说吧,怎么个情况?我们政府的政策从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楚嫣然根本不理会他,把俏脸转到一边,黑脸警察冲着张扬努了努嘴。
张扬道:“那司机欠打,他差点把我女朋友给撞了,还出言不逊!”
楚嫣然怒道:“谁是你女朋友,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黑脸警察道:“嗬,都把我们派出所当成什么地方了?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你们打人就是不对!”
张扬道:“谁让他嘴贱来着!”
黑脸警察道:“你少跟我耍横,京城这地面上什么人物我都见过,你们两人闹气也罢,谈恋爱也罢,没事儿跑到大马路上找什么乐子?”他冲着楚嫣然道:“你这小姑娘脾气挺大,你要是生他的气,你拿起砖头拍他啊,人家货车司机又没得罪你,你冲着人家汽车扔什么砖头?”
楚嫣然没说话,不砸都已经砸了,你爱咋地咋地。
张扬道:“事情跟她没关系,砖头是我拍得,人是我打的,要处理,你冲着我,让她走吧。”张大官人在关键时刻表现的高风亮节,把楚嫣然的事情一力承担了下来。
楚嫣然怒道:“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黑脸警察乐了:“你们少跟我在这儿演戏,觉着这么一来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做梦!你们不是不认识吗?好,那就认识认识,一起去小屋里蹲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过来找我。”他叫来一名警察,把张扬和楚嫣然弄到小黑屋里蹲着去了。
张大官人求之不得,心说平时都说谁是最可爱的人,今儿我算发现了,人民警察啊,什么叫急老百姓所急,想老百姓所想,这黑脸警察就是典范。
楚嫣然可不乐意了,抗议道:“凭什么要把我跟他关一起啊?他不是个好东西,我不同意。”
黑脸警察道:“现在知道后悔了,你早干嘛去了,我们派出所地方紧张得很,你想要单间啊?没有,凑合点吧。”
楚嫣然怒道:“万一他耍流氓呢?”
黑脸警察乐了:“耍流氓?你当我们派出所什么地方,借他一胆子,他敢!”
张扬冲着黑脸警察道:“警察同志,您真是英明,我真不敢,我是共产党员还是国家干部,从来都是被流氓,主动耍流氓的事儿,打死我我都干不出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小黑屋】(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七章【小黑屋】(下)
黑脸警察道:“就你那觉悟还国家干部,去小屋里好好反省反省吧!”京城内的国家干部多了,随处都能抓出一大把。
于是张大官人和楚大小姐被关进了小黑屋,楚嫣然被关进去之后,气得直踹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张扬贴着墙根坐下了,乐呵呵望着楚嫣然,心说这下我可不怕你跑了。
楚嫣然距离张扬远远的,靠在墙边站了,目光看着墙角的那扇小窗户。
张扬道:“咱俩还真是有缘,那么大的北京城都能遇上。”
楚嫣然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扬道:“我现在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缘分这回事儿。”
楚嫣然道:“我没空搭理你!”
张扬道:“昨晚真是一误会……”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我这么说,你信吗?”
楚嫣然捂住了耳朵蹲在那里,一副要将张扬隔离在外的架势。
张扬知道她就算捂住了耳朵也一定听得到,叹了口气道:“我事先并不知道陈雪在那里,天池先生离世之前把那座宅院送给了我,把他的藏书送给了陈雪,而我又不经常在北京,所以将平时维护宅院的事情交给了陈雪。昨天晚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害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开车返回香山别院居住。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谁曾想,突然冲出一直闪电貂,在我身上咬了好几口,那东西有剧毒,我当时就中毒昏迷了,所以没听到你的电话,陈雪为了救我,趴在我伤口上吸出了毒液。”
黑暗中楚嫣然咬了咬樱唇,她冷冷道:“这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张扬道:“怎么会没有关系,你是我未婚妻,我当然要向你解释清楚。”
楚嫣然淡然道:“都过去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中感到莫名的酸楚。
张扬道:“我和陈雪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她过来向你解释!”
楚嫣然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已经到了需要让第三者帮忙解释的地步了吗?”
张扬微微一怔,楚嫣然的这句话让他心中一沉。
楚嫣然道:“张扬,我很怀念在你黑山子乡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想得很少,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也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可能是因为我们年轻的缘故,可现在我们都在长大,有些事,不能不去想,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有了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隐瞒,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在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身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在你身边?也许你没有意识到,可是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我生分了许多,疏远了许多。”
“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楚嫣然忽然变得无比平静,她轻声道:“恋人之间,如果只能分享喜悦,而不能分担忧愁,那么他们的感情还会牢固吗?”
张扬无言以对,楚嫣然的这番话忽然让他意识到,他有了太多太多隐瞒楚嫣然的事情,他们之间之所以走到现在的地步,并非是因为陈雪,也不是因为这一次的误会,而是因为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隐瞒方才造成的无形隔阂。张扬低声道:“对不起!”
楚嫣然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我究竟喜欢的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我无论怎样努力的去想,想得最多的都是和你在黑山子乡的片片断断,至于以后的记忆,却远不如那时深刻和清晰。张扬,我依然爱你,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爱的究竟是不是现在的你?”
张扬抿起嘴唇,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面部轮廓。他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给楚嫣然造成了多大的困惑。张大官人发现坦白从宽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却很难,如果自己把所有的情事都向嫣然坦白交代,只怕她要悲痛欲绝。张扬向楚嫣然望去,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庞,却捕捉到一丝清冷的泪光。
张扬鼓足勇气道:“嫣然,我很爱你!”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对其他人也这样,比如……”楚嫣然停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秦清!”
张大官人想起了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的那点事儿,嫣然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揭穿罢了,现如今问题终于被摆到了桌面上,张扬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阐述自己的爱情观和婚姻观吗?大隋朝带来的那一套,嫣然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少女肯定接受不了,现如今都男女平等了,想要一夫多妻,想要大被同眠,人家不觉着你脑壳被烧坏了才怪,张大官人心中很是郁闷,为毛阿拉伯人可以?为毛非洲n多国家可以,我为啥不可以呢?这厮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早已不是大隋朝人了,一个共产党员,一位国家干部,满脑子都是封建残余思想,他的思想正在和现代社会的意识形态发生着激烈的冲突,谁对谁错?真是拎不清啊!大隋朝三妻四妾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如今得判一个重婚罪,大隋朝左拥右抱那叫风流,现如今那叫作风问题,叫耍流氓。
张扬耷拉着脑袋过了好半天方才道:“嫣然,我太善了!”
楚嫣然道:“自私才对,只想着自己,不想着别人!”
张扬道:“我占有欲特强!”
“这话你说到点子上了。”
张扬小心翼翼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对待我?”
楚嫣然又沉默了下去,张扬仿佛一个等着宣判的罪犯,眼巴巴看着楚嫣然的侧影,两人在黑暗中沉默着,足足过去了十五分钟,楚嫣然方才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忽然意识到,感情不应该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你也不应该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我有外公,有外婆,我有义务让他们快乐。”
听到楚嫣然的这句话,张扬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楚嫣然道:“一直以来我都想做一个为你而活的女人,把你当成我世界的全部,经历这件事之后,我忽然明白了,想通了,一个女人那样的话只会失去自我,我曾经见证过我母亲的悲剧,悲剧之所以发生,就是因为她把一切依托在我父亲的身上,而他……却辜负了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楚嫣然流泪了,可她的内心却变得坚强起来。
张扬道:“我不是个好人,但我对你……”
“我知道!”楚嫣然轻声道,把积压在心里的话说出之后,她感觉到舒服了很多,直到现在她依然相信张扬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楚嫣然道:“我想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空间,让我们看清自己,好吗?”
张扬点了点头:“对你,我永远不会放手!”
楚嫣然道:“这世上根本没有永远这两个字!”她转过身,冲着门外大声叫道:“警察同志,放我出去!”
值班的黑脸警察把他们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就冲着张扬问道:“你耍流氓了?”
张大官人满脸无辜道:“没有,我发誓没有!”
“没有就好,想通了?”
张扬点了点头:“想通了,我打人不对,我赔钱!”
“赔钱就行了?那这世上所有的有钱人打人都不犯法了!”
楚嫣然道:“打都打过了,你还想怎样?”
黑脸警察道:“嗬,说话挺嚣张啊!”
张大官人这会儿脾气出奇的好,他笑眯眯道:“分局的程志伟和梁联合都是我朋友,要不我给他们打一电话?”
黑脸警察愣了,望着张扬,心说你认识我们头儿你他妈不早说?非得等我把你关进小黑屋,到现在才把这件事透露出来,这两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张扬果然拿出手机给程志伟打了一电话,大半夜的程志伟被张扬吵醒相当的不悦,可当他听出张扬的声音,马上不悦的情绪就一扫而光,听说这件事之后,让张扬把电话交给那名值班警察。
黑脸警察接到分局局长的电话显得诚惶诚恐,放下电话,面对张扬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笑容:“呵呵……呵呵……”
张大官人也是:“呵呵……呵呵……”
楚嫣然没好气的看着他们,她是真看不惯这帮当官的嘴脸。
黑脸警察笑得多少有些尴尬:“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呢?”
张扬笑道:“早说也是一样,犯了错误也得承担后果不是?”
黑脸警察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帮着你们调解一下,人民内部矛盾嘛,不要搞得动静太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好。”
张扬点了点头。
经过黑脸警察的协调,最终敲定,张扬和楚嫣然赔给对方修车费外加医药费一共二百元,原本那货车司机是不愿意的,可黑脸警察指着他的鼻子恐吓道:“你差点把人家给撞死,人家没找你要精神损失就是好的了,现在还赔你医药费,知足吧!”现如今,在哪儿都得有人,那司机看出肯定人家找人了,搅和下去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委屈的拿着二百块走了。
张扬和楚嫣然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午夜零点了,中途出了这件事,楚嫣然冷静了许多,张扬也冷静了,至少他知道楚嫣然心中还在爱着他,但是她接受不了他的多情。
京城的秋夜已经有些寒冷,张扬脱下外套给楚嫣然披在身上,楚嫣然并没有拒绝,张扬看着她的高跟鞋已经跑丢了,只穿着丝袜站在人行道上,担心她会着凉,关切道:“我背你!”
楚嫣然摇了摇头。
张扬也没有勉强,他躬下身,解开了运动鞋的鞋带,脱下鞋子,不由分说的抓住楚嫣然的脚踝。
楚嫣然倔强的想要摆脱他,可她的力量毕竟无法和张扬抗衡,最终还是顺从的套上了张扬那双对她来说大得离谱的鞋子,张扬单膝跪在地面上,很仔细很小心的帮楚嫣然系好鞋带。
望着张扬一丝不苟的动作,楚嫣然的眼圈忽然红了,她抬起头,望着黑暗无云的夜空,让泪水在秋风中慢慢风干。
张扬轻声道:“鞋子虽然大了一些,可是能够保证你不被扎到脚。”
楚嫣然道:“你怎么办?”
张扬为她系好了鞋带,仰起头,依然是阳光灿烂的笑容:“我皮糙肉厚,没事儿!”
他站起身,楚嫣然向前走了一步,张扬低声道:“别跑,你跑我还会追!”
楚嫣然的眼泪差点儿又要掉下来,她小声道:“鞋子太大,我跑不动!”
张扬道:“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沿着脚印儿追过去。”
楚嫣然望着张扬的脚板,轻声道:“很晚了,回去吧!”
张扬道:“车还在路易莎门口!”
楚嫣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天源大酒店:“我很快就到了。”
“我陪你过去!”
楚嫣然摇了摇头,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踩着张扬的这双大鞋子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张扬光着脚板默默在身后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灯时而把他们的身影贴得很近,时而又把他们拉得很远。
第四百八十八章【家宴】(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八章【家宴】(上)
路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楚嫣然知道他走在自己的身后,安心!张扬看到她走在自己的前方,放心!有些事根本不用说出口。
来到天源大酒店的旋转门前,楚嫣然并没有停顿脚步,轻声道:“不必送了!”
张扬站在天源大酒店门前的大理石路面上,望着楚嫣然就这么走了进去,走入旋转门后,她终于转过身,旋转门让她的倩影变幻在光影之中。
张扬就这么站在外面插着口袋,笑眯眯看着楚嫣然,他的表情让楚嫣然打心底想骂他,想骂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想起他的可恶,想起他的可恨,同时也想起了他的可爱。
楚嫣然的目光垂落了下去,看到了脚上的那双鞋,芳心内最娇柔的部分被融化了,她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要被轻易感动,可有些事却并非受她的意志所控制,抬起头,却发现旋转门外已经失去了张扬的身影。
楚嫣然咬了咬樱唇,终于还是推门走了出去,看到了夜色中的张扬,他坐在喷泉池边,呆呆望着水面,双手捧着头。在楚嫣然的印象中,他还从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沮丧。
她小声道:“为什么还不回去?”
张扬道:“我怕我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楚嫣然的手轻轻落在张扬的肩头,张扬的目光仍然望着水面:“嫣然,我放不下你。”
楚嫣然张开双臂,紧紧将他拥入自己的怀中:“张扬,我一样放不开你,但是……我说服不了自己……”
“我明白!”
楚嫣然道:“给我时间!”
“我会等,永远等下去……”
文国权安排这场家宴的缘由就是张扬和楚嫣然,虽然他和宋怀明都很清楚,这顿饭拥有着太强的政治目的,可人一旦到了他们的位置,很多事必须需要理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虽然文浩南很不喜欢这样,但是身在体制中,就必须遵从一定的规则。
文国权一家最早到达了金王府,是儿子文浩南提议将宴请地点安排在这里,文国权最近和儿子的沟通很少,虽然他知道儿子有心事,可父子两人却始终没有开诚布公的沟通过,文国权太忙,而文浩南又很少找父亲主动谈话,他的笑容和话语也一样越来越少,这让文国权不由得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宋怀明和柳玉莹在中午十一点五十五分准时抵达了金王府,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五分钟,太早了显得太过殷勤,太晚了又不够尊重,普普通通的一顿宴请对官员来说,往往会赋予太多的意义。
文浩南在门外等待,引着宋怀明夫妇走入房内,文国权和妻子罗慧宁笑着站起身去迎接他们。文国权走了两步便停在那里,作为主人他要表现出热情好客,还要自重身份,宋怀明的步子自然要迈的比他多一些,伸出手,握住文国权早已等待在那里的右手,笑道:“不好意思,让文总理久等了。”
文国权呵呵笑道:“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罗慧宁已经和柳玉莹手挽手坐在了一起,女人之间的交流虽然不如男人深刻,可表面功夫总是做得要比男人更好。好比罗慧宁和柳玉莹之间,她们缺少深厚的感情交流,也没有打算很深的相处下去,可是她们一样能够表现的亲如姊妹,究其原因,全都是因为自己的丈夫,她们知道怎样相处。
柳玉莹率先道:“嫣然还没有来?”
罗慧宁听她这样问,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楚嫣然负气出走的事情,楚嫣然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她是知道的,从柳玉莹的问话也能够听出,他们两口子目前还不知情,罗慧宁不由得有些埋怨张扬,这小子偏偏要在这种时候闹出事情,宋怀明要是知道女儿负气出走,不知心中又会作何感想?罗慧宁表面上却仍然不露声色,微笑道:“年轻人贪玩,不知道她和张扬又去哪里玩了!”她向文浩南道:“浩南,去通知酒店上菜,咱们到时候就开饭,不等他们两个了。”
宋怀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女儿,他微笑道:“不急,咱们说会话。”言外之意就是要等女儿的意思。
文国权笑道:“怀明有阵子没见过嫣然了?”
宋怀明道:“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整天都守在父母的身边。”
柳玉莹笑道:“怀明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最念着嫣然的,他恨不能女儿每天都守在自己的身边才好。”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文国权感叹道:“都是这样,儿女小的时候盼着他们赶紧长大成人,可等他们长大成人了,又开始矛盾了,既希望他们有出息,早日有自己的事业,又害怕他们不在自己的身边,天下间哪个父母不是这样患得患失的。”
宋怀明向文浩南看了一眼道:“文总理好福气,有这么一位聪明能干又听话的儿子。”
文浩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罗慧宁道:“儿子有儿子的好处,女儿有女儿的好处,我看你们家嫣然就好的很,又漂亮又乖巧,我那个干儿子不知哪辈子修得福分才能认识嫣然这么好的女孩儿。”
宋怀明笑了笑。
柳玉莹道:“张扬怎么回事儿?都几点了还没来!”
罗慧宁道:“浩南,你给张扬打个电话,催催他!”
文浩南拿起电话正准备打的时候,张扬推门走进来了,让罗慧宁惊喜不已的是,不但干儿子张扬来了,连楚嫣然也跟着一起来了,看到他们两人又走到了一起,罗慧宁心中充满了欣慰,到底是一对斗气冤家,没有隔夜仇啊!
张扬乐呵呵道:“不好意思啊,这京城的交通实在太堵了,红灯又多,我一路上塞了三次车,遇了三百多个红灯,所以才来晚了。”
罗慧宁格格笑道:“你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就等你们了!”她向楚嫣然招了招手道:“嫣然,到我这儿坐!”
楚嫣然点了点头,来到罗慧宁和柳玉莹之间坐下,叫了声罗阿姨,又小声叫了声柳阿姨。虽然只是一声平淡的称呼,已经让柳玉莹的内心中充满了喜悦。
张扬在文浩南身边坐下了,先冲文国权叫了声干爸,然后又笑着冲着宋怀明叫了声宋叔叔。
文国权笑道:“迟到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张扬道:“谨遵领导教诲!”
罗慧宁笑道:“在场的没有领导,都是你长辈!”
文浩南看到人齐了,起身出去叫菜,罗慧宁和柳玉莹一人牵着楚嫣然的一只手说个不停,文国权和宋怀明谈得都是一些国内形势,张扬和文浩南之间也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两人端起酒杯连喝了几杯,发现他们两人才是今天的陪衬。
既然这顿饭是家宴性质,就少不得提到张扬和楚嫣然之间的终身大事,罗慧宁道:“嫣然,你在美国的时候,张扬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你回来,现在总算回来了,你们两人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罗慧宁并不清楚张扬和楚嫣然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一问,这句话一说出来,张大官人顿时愣了,心说干妈啊干妈,您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今天楚嫣然跟他一起过来根本就是为了应景,他们之间虽然感情仍在,可陈雪的事情明显伤到了楚嫣然,有些伤害并不是说能弥合就能马上弥合的,楚嫣然都提出了让他给她一些时间,张大官人也答应,其实他也不知该怎么向楚嫣然交代自己的缤纷情事,总之他的感情现在就是一个字——乱,连他自己都整理不出头绪来,现在干妈又跟着添乱,真是要乱上加乱了。
张扬眼巴巴看着楚嫣然,他是害怕这丫头受不了刺激,控制不住情绪,万一当场大哭起来,自己肯定要成为众矢之了。
楚嫣然表现的很好,向张扬看了一眼,微笑道:“罗阿姨,我们还小,他是个官迷,一心想当大官,想做一番大事业,我外婆又把贝宁财团交给了我,短时间内我还无法将集团的全部事务上手,你们这些长辈不是时常说,年轻人要趁着年轻多做事,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投入到儿女私情上去吗?”楚嫣然表现的虽然很好,可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目光如炬的人物,他们善于从细微之处看到问题的实质,楚嫣然自以为的从容自然,在这些长辈的眼中却是破绽百出,罗慧宁马上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
在场人中最为关心楚嫣然的当然要数她的父亲宋怀明,宋怀明从女儿走入房内的一刻起就发现女儿的表情并不自然,虽然他很少见到女儿,可是对女儿仍然可以做到观察入微,女儿胖了瘦了,开心还是难过他一眼就能够看出,这次见到嫣然的第一眼印象就是憔悴,而且女儿的眼睛微微有些浮肿,显然昨晚没有睡好,应该可能哭过,嫣然是个坚强的女孩儿,能让她伤心落泪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扬,这是让宋怀明相当无奈的一件事,张扬在嫣然心中的地位甚至已经超过了自己这个亲生父亲。
宋怀明道:“嫣然,是不是刚从美国回来,还没有倒好时差,没休息好啊?你看起来好疲惫,好憔悴!”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向张扬看了一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张大官人现在心虚啊,宋怀明的这一眼看得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心说老宋肯定看出来了。
楚嫣然道:“没事,我很好!”
这下连柳玉莹都看出来了,楚嫣然和张扬之间肯定出了问题,她笑了笑道:“行了,咱们别说这些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别让这对年轻人不好意思。”
宋怀明淡然道:“都什么时代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是很开明的,儿女之间嘛,合则聚,不合则散,感情的事情,谁也不会勉强他们。”宋怀明见不得女儿受委屈,从女儿的这番话,他认定女儿受到了委屈,联想起之前听说的种种,他的内心中顿时变得不好受起来,这番话已经明显流露出不悦了。
文国权笑着举起酒杯道:“一家人聚会,别老围绕着年轻人做文章,怀明,这次你一定要在北京多呆几天,咱们哥俩得好好聊聊。”
宋怀明道:“身不由己啊,平海那边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想要放松放松都没有时间。”
罗慧宁道:“好不容易过来玩,别急着就走,我和玉莹还有话说呢。”
柳玉莹点了点头,她也觉着今天宴会的气氛有些不对,宋怀明对女儿的关心实在太过外露了,想起自己,柳玉莹心中感到一阵难过,也许是情绪触发了她的反应,她慌忙站起身,捂着嘴向门外走去,罗慧宁有些诧异的看着柳玉莹,原本想要起身,楚嫣然道:“罗阿姨坐,我去看看!”
柳玉莹呕吐完之后,来到水池旁洗了把脸,从镜中看到了一旁的楚嫣然,她有些不好意识的笑了笑:“我受凉了……”
楚嫣然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递给她一张纸巾,柳玉莹擦了擦嘴,舒了口气道:“呕出来,感觉好了许多!”
第四百八十八章【家宴】(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八章【家宴】(下)
“你真的没事?”楚嫣然有些担心道。
“没事!”柳玉莹说完这句话,忽然感觉小腹隐隐作痛,她顾不上向楚嫣然解释,转身向洗手间内走去。
楚嫣然担心她有事,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等了好一会儿方才见到柳玉莹面色苍白的从里面出来,目光显得十分惊慌。楚嫣然慌忙上前搀住她,柳玉莹有些紧张的抓住楚嫣然的手臂,小声道:“你把张扬叫出来!”
楚嫣然点了点头,扶着柳玉莹在外面的休闲区坐下,转身去找张扬的时候,柳玉莹又叮嘱她道:“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楚嫣然把张扬叫了出来,也没有声张柳玉莹的事情,张扬来到外面,在柳玉莹身边坐下,关切道:“柳阿姨,你怎么了?”
柳玉莹伸出手腕道:“帮我诊诊脉,我是不是有事?”
张扬探了探她的脉息,双眉紧锁,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动了胎气!”他的话让旁边的楚嫣然吃了一惊,楚嫣然从柳玉莹刚才的表现中已经怀疑她生病了,可是毕竟没有往这方面想,张扬一说,她方才明白过来,柳玉莹的表现根本就是妊娠反应。
柳玉莹不无嗔怪的看了张扬一眼,责怪他当着楚嫣然的面点破这件事,其实张扬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他觉着宋怀明两口子的事情不应该瞒着楚嫣然,毕竟嫣然是他的女儿,无论现在他们父女关系怎样,嫣然都有知情权。
楚嫣然小声道:“你怀孕了?”
柳玉莹俏脸红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被后辈追问这件事毕竟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点了点头。旋即又道:“我已经决定了,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等回去就做手术。”
楚嫣然不解道:“你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为什么不要?”
柳玉莹没说话,她的表情却显得有些伤感。
楚嫣然道:“是不是因为我?”
柳玉莹慌忙摇了摇头:“不是!是……是因为我和你爸年龄都这么大了,再要孩子让人家笑话。”
楚嫣然道:“可你们没有自己的孩子啊!”
这句话正说中了柳玉莹的痛处,她是如此的渴望拥有这个孩子,可宋怀明的态度让她伤心失望,这些天她没有一刻好过过,就在见到楚嫣然的时候,她忽然下定决心要流掉这个孩子,可谁曾想突然又有了反应,难道这孩子并不想走,所以才折腾出一些风浪,让他的姐姐知道吗?
柳玉莹道:“我刚刚出了血,就算勉强留下,这孩子也未必……”
张扬道:“没事,我探过你的脉息,只要我给你开几付安胎药,你调整好心情应该没事!”
柳玉莹道:“可……”
这时候他们看到宋怀明从里面走了出来,宋怀明是看到妻子出去这么久都没有回去,担心她有什么事情,所以才出来看看。看到张扬和楚嫣然围在柳玉莹的面前,看到柳玉莹苍白的脸色,他不禁内心一沉,宋怀明隐约猜到了什么,低声道:“玉莹,你怎么了?不舒服?跟孩子们说什么?”
柳玉莹看到宋怀明,不知为何,忽然感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委屈,眼圈突然红了。
宋怀明看到她的神情心中暗叫不妙,他轻声道:“要不,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休息?”
柳玉莹点了点头。
楚嫣然却冲着父亲道:“你有时间吗?我有话问你!”
宋怀明皱了皱眉头,女儿直到现在连爸爸两个字都吝惜说出口。
张扬主动请缨道:“我送柳阿姨回去休息吧!”
柳玉莹道:“不用,不能让文总理他们一家久等了,太失礼了。”
张扬搀住柳玉莹,从她掌心送入一股温暖的内力,帮助柳玉莹放松精神,稳定情绪,他看得出柳玉莹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想起当初自己在东江道破柳玉莹怀孕时宋怀明的表现,作为一个丈夫,他缺少应有的惊喜,也许宋怀明夫妇之间的隔阂就是因此而产生。
张扬和柳玉莹回去之后,宋怀明道:“嫣然,有话快些说,你文伯伯一家还在等着。”
楚嫣然道:“政治权力在你的眼中难道这么重要,当初你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放弃了我的母亲,现在又要放弃你的孩子吗?”
宋怀明的内心宛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他泥塑一般呆立在那里,充满悲怆的望着女儿,过了许久方才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看我?”
楚嫣然道:“别人怎样看你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怎样做!”说完她转身走了回去。
文国权安排的这场家庭宴会气氛并不和谐,他看出大家貌似平和的气氛下暗潮涌动,这暗潮并非来自于他的家庭,而是来自于宋怀明一家,文国权自然不会想起这件事还和柳玉莹有着一定的关系,只是认为张扬和楚嫣然出了很大的问题。
午宴在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后结束,宋怀明和柳玉莹辞别文国权一家后前往平海驻京办。
文国权也有重要事情去办,很快离去,罗慧宁让儿子文浩南先走了,她让张扬送自己回去,楚嫣然和张扬与她同车,这是罗慧宁故意创造的谈话机会,罗慧宁和楚嫣然坐在后座,她望着楚嫣然道:“嫣然,张扬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如果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向我说,我这就教训这个臭小子。”
楚嫣然淡然笑道:“没有,他说过,以后不再惹我生气了。”
罗慧宁听出楚嫣然话里有话,握住楚嫣然的手轻声道:“嫣然,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憋在心里,不但伤身,而且会伤感情。“楚嫣然道:“罗阿姨,谢谢您的关心,我和张扬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当时订婚只是因为年轻冲动,很多事都没有考虑清楚,所以经过我们的审慎考虑,决定取消婚约。”楚嫣然说完这番话,将装着祖母绿项链的那个首饰盒交还给罗慧宁,这是当时她和张扬订婚的信物,她低声道:“罗阿姨,这项链本来我想让张扬转交给您,可是既然您问起这件事,我还是亲自还给您的好。”
罗慧宁柳眉颦起:“嫣然,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发生些小摩擦是难免的,可是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
楚嫣然轻声道:“罗阿姨,我们已经考虑好了。”
罗慧宁望着前方开车的张扬,怒道:“混小子,你怎么不说话?嫣然都要跟你一刀两断了!”
张扬此时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楚嫣然说过让自己给她时间空间,可没想到这次丫头玩真的了,又是取消婚约,又是退还定情信物,张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笑了笑道:“也许是该冷静一下。”
罗慧宁怒道:“停车!”
张扬把车停下,罗慧宁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怒道:“你们全都给我下车!”
张扬和楚嫣然对望了一眼,还是老老实实走了下去,罗慧宁抓着张扬的手,又抓住楚嫣然的手,强迫他们将手放在一起,她大声道:“我女儿的感情那样,我儿子的感情也是一塌糊涂,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干儿子的感情也以悲剧结束,我是你们的长辈,我看得出,我看得出你们彼此明明深爱着,既然彼此相爱,为什么要分开?你们是不是存心想要气我,是不是想气死我?”罗慧宁的情绪激动起来,她的眼圈有些发红。
张扬看到干妈激动成这样,慌忙劝道:“干妈,您别急,我们开玩笑的,嫣然,你把项链拿回去,别逗干妈了。”
楚嫣然却摇了摇头:“张扬,我不想伪装下去,既然我们已经说好了要分开,何必瞒着他们,你可以做戏,你习惯了做戏,可我不行,我做不到!”说完她向罗慧宁深深一躬道:“对不起,罗阿姨,真的很对不起!”她转身走向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一上车楚嫣然抑制许久的泪水就落了下来,她轻声道:“开车!”
罗慧宁呆呆看着出租车远去,她愤怒的冲着张扬叫道:“你为什么不去追?”
张扬道:“就算我把她追回来,她一样会走,还是给她一段时间,我不想逼她太紧。”
罗慧宁望着张扬,一时间怒从心来,她扬起拳头狠狠捶打在张扬的身上:“你这个混小子,混小子,嫣然这么好的女孩子你都留不住,你……你们一个个让我好失望……”
罗慧宁流泪了,本来就算张扬分手,她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她忽然联想起了女儿,想起了儿子,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让她接应不暇,她发现自己的儿女在情感上都没有幸福的归宿,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和失落,她即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叹,也是为张扬和楚嫣然的分手而惋惜。
张扬默默跪在了地下:“干妈,您心里不舒服就狠狠打我吧。”
罗慧宁扬起手,却缓缓落在他的头顶,揉搓着他的短发,充满慈爱和怜惜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嫣然是个好女孩,你不可以放弃。”
张扬点了点头。
罗慧宁掏出纸巾擦干泪水道:“快起来,让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张扬这才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却发现一辆蓝色宝马mini停在不远处,车内一位女孩正远远向他看着,虽然戴着墨镜,张扬还是一眼认出她是查薇,查薇是从金王府一路跟过来的,看到自己的行藏被张扬识破,吓得吐了吐舌头,开着汽车一溜烟跑了。
张扬佯装什么都没看到,为罗慧宁拉开了车门,轻声道:“干妈,我送你回去。”
张扬送罗慧宁回家后,紧接着来到了平海驻京办,途中他给楚嫣然打了一个电话,楚嫣然告诉他自己已经前往北原探望外公了,让他最近不要和自己联系,她想静一静。
张扬并没有做太多的表示,只是低声答应下来。
张扬前往平海驻京办是为了给柳玉莹开安胎药方,来到驻京办,宋怀明已经出去办事了,柳玉莹刚刚去医院做超声波检查回来,检查的结果很好,胎心正常。
张扬写好了药方,将药方交给了柳玉莹。
柳玉莹道:“你和嫣然是不是吵架了,今天总感觉你们有些不对。”
张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低声道:“我和嫣然已经取消婚约了。”既然罗慧宁都已经知道,他也没必要将这件事继续隐瞒下去。
柳玉莹吃惊的瞪圆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充满错愕道:“为什么?”
张扬道:“我们分开了这么久,这次见面感觉有些不适应,而且我这人毛病太多,嫣然有些接受不了。”
柳玉莹小声道:“是不是因为时维的事情?”
张扬摇了摇头道:“跟她无关,是我们俩自己的问题。”
柳玉莹叹了口气道:“我一直都以为,你和嫣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可是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走到这一步……”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看得出,你们还有感情的,应该会有挽回的机会。”
张扬苦笑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还年轻,都有自己的事业,也许感情的事情应该先放一放。”
柳玉莹道:“这件事你宋叔叔还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真不知要作何感想?”
张扬道:“宋省长那边我不方便说,您有机会还是向他说清楚吧,对了,柳阿姨,这付安胎药一定要吃,如果你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话,情绪方面千万要保持稳定,心境上不可以有太大的起伏。”
柳玉莹道:“我现在已经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安慰】(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九章【安慰】(上)
宋怀明对女儿和张扬解除婚约表现的出奇的冷静,他听柳玉莹说完,点了点头道:“年轻人有爱的自由,也有不爱的自由,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
柳玉莹充满惋惜道:“我总觉着这两个孩子很般配,如果因为一些小事就分开,实在太可惜了。”
宋怀明道:“我相信嫣然,她既然向张扬提出分手,就应该有充分的理由,张扬是什么样,我不了解,可我了解自己的女儿!”宋怀明的这番话充分表现出对女儿的回护。
柳玉莹点了点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宋怀明对楚嫣然的爱,每每想到这件事,她就不由得想起自己腹内孩子的命运,既然宋怀明不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许她不应该坚持下去。
宋怀明道:“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怎样?”
柳玉莹道:“做过超声波了,医生说没事,张扬刚刚过来给我开了安胎药。”
宋怀明点了点头没说话。
柳玉莹低声道:“怀明,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等咱们回到东江,我就把这个孩子做掉。”
宋怀明的两道浓眉凝结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方才道:“为什么?”
柳玉莹道:“因为……因为我害怕这个孩子会影响到你的前程,也会影响到你和嫣然之间的……”
宋怀明打断她的话道:“玉莹,我这两天一直都在考虑,我不该太自私,不该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而牺牲掉你做母亲的权力,而且……”他抬起头,灼热的目光望着柳玉莹道:“我也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宋怀明突然转变了主意却是因为嫣然的那番话。
这许多天以来,柳玉莹一直最期望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如今听到宋怀明亲口说出,一时间百感交集,泪水之不足的落了下来,宋怀明看到妻子的摸样,也不禁歉然,他揽住柳玉莹的肩头,轻声道:“好好保养身体,为我生下一个健康活泼的宝贝儿。”
查薇跟踪被张扬撞破之后,感觉很不好意思,她回到金王府叔叔查晋北的办公室,气呼呼道:“都是你,要让我去找张扬,这下好了,人家还以为我跟踪他呢。”
查晋北哈哈大笑:“你们不是朋友吗?什么话不好说?我就是让你跟着他,方便的时候给他打电话,帮我约他见个面,谁让你一直跟踪追击了?”
查薇道:“这下我可糗大了,文夫人说不定也看到我跟踪他们了。”
查晋北建议道:“还是跟张扬打个电话吧,刚才他们两家家宴,我没好意思过去。”
查薇道:“你想打电话干嘛不自己打?非得要劳动我?”
查晋北道:“江城新机场的投资的事情上我有些对不住他,总想找个机会向他单独表达歉意。”
查薇道:“算了,我才懒得管你生意上的事情,我走了啊!”
离开了金王府,查薇想来想去还是给张扬打了个电话。她调整了一下心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张扬,听说你来京城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这帮朋友打声招呼?”
张扬这会儿刚从平海驻京办出来没多久,不禁笑道:“查薇,刚才你不是一路跟着我吗?你要是这么想见我,怎么又掉头就跑呢?”
查薇被这厮揭穿,俏脸不由得有些发热,干咳了一声道:“刚才只是凑巧看到,觉着那个人像你,可想想又不像,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张副市长是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死的好汉,怎么可能当街给人下跪呢。”
张扬对她的揶揄并不介意,微笑道:“做儿子的给妈下跪,天经地义,到哪儿说也不丢人。”
查薇道:“好好的,你跪什么?是不是做错了事?文夫人教训你了?”
张扬道:“我烦着呢!是朋友的话出来陪我喝点儿。”
查薇格格笑道:“不成,我和江光亚他们约好了下午去打网球,再说了,现在也不是吃饭的点儿,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张扬把自己所在的位置说了,等了约莫十五分钟左右,就看到查薇开着她的那辆宝马mini驶了过来。
汽车在张扬的身边停下,查薇落下车窗,除下墨镜,一双灵动的美眸在张扬的脸上转了一圈:“怎么着?受委屈了?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张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伤心了!急需安慰!”
查薇啐道:“你不该找我,我可没耐心听你诉苦。”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却是江光亚那帮同学催她过去打球。
张扬从饮料架上拿起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
查薇挂上电话道:“喂!那瓶我喝过了!”
张大官人懒洋洋躺在副驾上:“急什么?我又没嫌你脏!”
“你才脏呢!恶心,一阵子没见你觉着还有点想你的,可一见你就开始烦你!”
张大官人又灌了口水道:“别说你了,现在就连我自己都烦我自己。”
查薇觉察到张扬低落的情绪,本想要借着刺激他两句的念头顿时打消了,小心翼翼道:“怎么了?情绪这么低落,该不是失恋了?”
张扬道:“差不多!”
“楚嫣然不要你了?”
张扬道:“查薇,哥们都惨到这份上了,你不至于还要幸灾乐祸吧?”
查薇道:“我可没那工夫,走吧,去运动运动,出一身汗,冲个澡,保你什么烦恼都忘了,晚上,我让江光亚请你吃饭。”
张扬道:“成,今天吃饱喝足,明天我打道回府。”
江光亚和几名同学都在网球馆等着查薇,查薇虽然是女孩子,可在这帮同学中却起到了领头的作用,这帮同学给查薇起了个很贴切的称号——武林盟主!
查薇却宁愿他们叫自己舞林盟主。
江光亚看到张扬同来,乐呵呵迎了上去:“张扬,你什么时候到北京的?”
张扬道:“前天到的,办点小事儿,听查薇说你们在这儿所以过来见个面。”
江光亚笑道:“你也不够意思,跟薇姐单线联系,也不联络我们。”
查薇美眸圆睁道:“欠揍是不是?我跟他也是在路上遇到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在路上遇到的,我在前面走,她在后面一路跟着。”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查薇羞得红了脸,这厮就是可恶,心说活该你失恋。
运动的确有助于舒缓郁闷的心情,张扬把打网球当成了是一种发泄,和江光亚打了几局,江光亚根本接不住他的发球,气喘吁吁的摆了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你打球是要人命!”
查薇格格笑了起来,张扬道:“接着玩嘛,我还没出汗呢。”
正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张扬拿起电话,打电话过来的却是乔鹏举,想不到他也在北京,张扬本以为乔鹏举是想追问他打钟长胜和乔鹏飞的事情,却想不到乔鹏举对那件事只字未提,只是说要请张扬过去给爷爷复诊,为乔老复诊当然是无法拒绝,张扬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乔鹏举电话中和张扬约定,明天一早过去春阳驻京办接他。
休息的时候,查薇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张扬,张扬拿起矿泉水,目光下意识的在查薇两条雪白纤长的美腿上扫了一眼,笑道:“腿挺长啊!”
查薇白了他一眼:“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流氓?”
张扬道:“我哪儿流氓了?你穿一短裤衩露着两条大腿到处乱晃,这么招眼,也由不得我不看啊?”
查薇伸出网球拍在他屁股上抽了一下:“要死了你,小心我告你调戏良家妇女!”
张扬乐道:“你不是少女吗?啥时候变成妇女了,也没顾得上通知我!”他和查薇说话随便惯了,知道查薇生性大方,不拘小节。
查薇气得举起网球拍往他身上连抽了几下子,不是当真打,只是做做样子,查薇道:“我算看出来了,你自己被人伤了,所以想在别人身上找乐子,再胡说八道,我也不搭理你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查薇,你说我做人是不是特失败?”
查薇道:“挺好的啊,年轻有为,前途无限,长得虽然不是英俊潇洒,倒也凑合,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啊。”
张扬道:“你这么一说,我有点信心了!”
查薇道:“那是,我就见不惯男人因为失恋就要死要活的,不就是什么爱情吗?感情这种事,合则聚,不合就散呗,有什么了不起,中华儿女千千万,不好咱就换!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些话你都忘了?”
张大官人乐了:“嗯,你还别说,我还真给忘了。”
查薇道:“别忘啊,你这么年轻,要把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社会主义改革大业中去,整天情了爱了的,有意思吗?你不觉着自个儿太狭隘了吗?你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你的培养吗?你浪费了社会主义这么多的粮食,就是为了谈恋爱,而不是为国家和人民多做点事,你惭愧不惭愧?”
张扬道:“惭愧!我真惭愧了!”
查薇笑道:“早就知道你境界不行,不是看你今儿可怜,我真不愿意教育你。”
张扬道:“你好好教育我吧,言传身教,我一定洗耳恭听。”
查薇白了他一眼,听出这厮没说什么好话,她拿起桌上的那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一不留神拿了张扬的那一瓶,张扬道:“那瓶是我的!”
查薇接连呸了两口,瞪着张扬道:“你怎么不早说!”
张扬道:“我还当你喜欢喝我剩的!”
查薇恨不能举起网球拍打爆他的头,不过她还是没有做出更为过激的动作,小声道:“回头,帮忙把顾养养约出来吧!”
张扬一听就有些头大:“你什么意思啊?”
查薇道:“江光亚求你的,你帮不帮啊?”
张扬道:“不帮,我自己事儿都没忙完,哪顾得上管这么多的闲事!”其实他不是不想帮江光亚,是他害怕见到顾养养,这位小姨子对自己可有些不一般,张大官人很理智的,他知道和顾养养之间怎么都得保持距离,他可不想再有什么误会发生了。
查薇可不知道张扬心里再想些什么,有些生气道:“都是朋友帮忙撮合一下嘛!”
张扬道:“得,我没心情,你们玩去吧,我回去了,明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做。”他说完起身就走了。
查薇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被他晾在那里有些愣了,她起身追了出去,在门前追上了张扬:“喂!生气了?”
张扬道:“没有,我就是有点心烦。”
查薇道:“一大老爷们,心眼不会这么小吧?”
张扬道:“我真没生气,就是有点心烦,查薇,晚上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回去!”
张扬的皮卡车放在停车场,他也懒得回去取车,直接打车去了春阳驻京办,来京城虽然有两天了,他还没有到这里来过。春阳驻京办的原址已经拆迁,现在的办公地点在山塘街的明远招待所,这里是春阳驻京办临时租用的地方,合约只签了一年,因为最近要撤除县处级驻京办事处单位的消息很盛,谁也不敢做长久打算。
于小冬出去办事了,并不在驻京办,不过春阳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没有不认识张扬的,他们给张扬安排了一个豪华标准间,这房间都是县委书记县长他们过来时候专用的。
张扬回到房间内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蓝色运动装,这才想起自己的运动鞋给了楚嫣然,现在反倒没有搭配这身衣服的鞋子。有些事情不能多想,越想只会越烦。
张扬穿着拖鞋,溜达到驻京办对面专卖运动服饰的小服装店里,以三百二十块钱谈下了一双耐克,正在那儿试着鞋子呢,春阳驻京办主任于小冬找了过来,她笑道:“张市长,这双鞋可衬不上你!”
第四百八十九章【安慰】(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八十九章【安慰】(下)
于小冬的交际能力很强,这一带的店老板都跟她很熟,看到她过来,方才知道张扬是她的熟人,于小冬道:“林大姐,这是我们领导,您可不能拿高仿A货蒙他,要正品!”这一带的小商贩良莠不齐,看到陌生客,就会以次充好,牟取暴利,于小冬对他们的经营手法很熟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那店老板这才去后面拿了几双越南出产的鞋子,张扬挑了一双,穿着刚好合适,准备结账,于小冬道:“不用,先记着,林大姐,月底给你一起结账。”
张扬穿着那双新鞋子跟着于小冬走了出来,一阵子不见于小冬略显富态,出门之后她赶紧把墨镜给戴上,张扬发现她的手上多出了一颗钻戒,不由得好奇道:“戒指不错!”
于小冬笑道:“还是你眼尖,我未婚夫送的!”
张扬道:“未婚夫?于姐,你这么快就找到未婚夫了?”
于小冬笑道:“快什么快?我都三十岁的人了,再找不到对象,就要成老姑娘了。”
张扬道:“我未来姐夫是哪位啊?”
于小冬道:“军人,挺老实的。”说到这里,她有些歉意道:“晚上我和他约好了看电影,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
张扬笑道:“赶紧去,当然是陪我未来姐夫要紧,我这两天挺累,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于小冬走后,张扬回到房内,马上就觉着孤单了起来,这次楚嫣然走后带给他的失落感是清晰而深刻的,张大官人开始后悔,自己还不如留在网球馆和查薇那帮同学凑个热闹,张扬正琢磨着是不是偷偷出去买醉,就听到敲门声。
拉开房门一看,门外站着查薇,张扬有些意外,诧异道:“你又跟我玩跟踪追击?”
查薇道:“我是怕你情绪低落,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
张扬笑道:“我是那种人吗?”
查薇道:“少说废话,走,喝酒去!”
张扬道:“咱们俩?”
查薇没说话已经率先下楼去了。
张扬跟查薇走了出去,发现她没有动车的意思,有些诧异道:“去哪儿啊?”
查薇道:“青岛啤酒花园,江光亚都订好位子了。”
张扬道:“谁请客啊?”
查薇横了他一眼道:“你真俗,我请行了吧?”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你们都是学生,花得都是家人的血汗钱,还是我请吧。”
查薇道:“我怎么觉着你今天说话句句带刺啊?”
张扬道:“我是说真话,你千万别多想。”
查薇道:“我才懒得多想呢,你别觉着我们一个个都跟二世祖似的,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毕业了,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张扬乐道:“能自力更生比什么都强。”
查薇道:“我怎么听你的话还是讽刺我呢?”
张扬的目光却被远处的一个人所吸引,他看到顾养养来了,张扬有阵子没见过顾养养了,这丫头比过去出落得越发美丽了,过去到哪儿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身体状况的恢复让顾养养充满了健康和活力,红扑扑的俏脸上,一双明眸充满了自信的光芒,这是过去在她身上找不到的。
她远远向张扬挥舞着手臂,一溜小跑奔过来了。查薇小声向张扬道:“不好意思,我打着你的旗号把养养约出来了。”
张扬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搁在古代也是一奸妃,假传圣旨的事情肯定不会少干!”
如果不是在大马路上,查薇肯定要向张扬拳脚相加,不过她没这么做,得注意个人形象,淑女气质害死人!
顾养养跑到张扬面前停下脚步,俏脸越发显得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跑得急了还是羞涩,一双明眸秋水般温柔,洋溢着欣喜的光芒:“张哥,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到了两天了,办事呢,所以也没顾上去看你!”
顾养养笑道:“总算还知道请我吃饭,没把我这个妹妹忘了!”
张扬忍不住向查薇看了一眼,查薇一脸的笑意。除了江光亚之外,还有五名同学都过来了,其中除了顾养养是低两届的学生,其他人都已经毕业了。
江光亚已经点好了菜,看到顾养养如期而至,他笑着迎了过来:“养养,有阵子没见过你了!”
顾养养对他却不怎么客气,淡然道:“上周六你不是到学校去过吗?”
江光亚脸上一热,慌忙岔开话题道:“最近学习忙吗?约你都不出来。”
顾养养道:“还行!”马上转向张扬道:“张哥,你来京城呆几天?这两天我休息,要不我陪你到处转转?”
张扬笑道:“呃,明儿就走了,没时间玩了。”
顾养养芳心中一阵失落。
查薇看在眼中,心中暗叹,感情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江光亚对顾养养如此殷勤,顾养养却对他不假辞色,顾养养对张扬明显青眼有加,可张扬却又时刻保持距离。查薇道:“都坐下再聊啊!”
张扬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喝酒的时候,往往是别人找他才端起杯子,很容易走神,连顾养养都看出来了,关切道:“张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
查薇道:“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咱们今天也早点结束!”
张扬歉然道:“你们喝你们的,别因为我干扰到你们的心情。”他本来以为自己想喝点酒,想借着热闹把楚嫣然的事情尽快给忘了,可越是在这种场合,他的心底却生出一种难以描摹的孤独感,张扬决定尽快离开。
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江光亚道:“薇姐,张扬这是怎么了?”
顾养养也望着查薇,期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查薇笑了笑道:“他说工作挺忙的,人家好歹也是一副市长,可能公务在身吧。”
张扬并没有马上返回春阳驻京办,而是沿着这条街道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这一天他过的很糊涂,几乎可以用浑浑噩噩来形容,他讨厌这种状态,急于摆脱,他甚至不想继续在京城呆下去,也许只有回到江城,尽快回到工作中去,才能让他从这种低迷的状态中彻底摆脱出来。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查薇开着汽车从后面追了过来,张扬无可奈何的苦笑道:“查薇,你今儿看来是要把跟踪追击进行到底了。”
查薇一边开车,一边道:“当你是我朋友才跟踪你,你要是一路人,我才懒得理你。”
张扬停下脚步,查薇把车停在路边,推门走了下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过去一直都觉着你是个没心没肺的货色。”
张扬道:“你可着劲的糟蹋我吧,咱俩好歹也有一场旧情,你就算做不到雪中送炭,可也不能落井下石吧?”
查薇啐道:“谁跟你一场旧情啊?美得你!”
张扬道:“今晚没影响你们这帮同学吃饭的心情吧?”
查薇道:“主要是为了请你,你走了,大家当然就散了。”
张扬道:“拉倒吧,你还不是拿我当借口撮合江光亚和顾养养,我算看出来了,没戏。”
查薇道:“事物是在发展变化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戏?我就看不得你这种人,自己的感情悲剧了,就巴不得全世界所有人比你还要悲剧。”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前面的酒楼:“走,我请你喝酒!”
查薇道:“没劲,吵吵闹闹的,听着就烦!”
张扬道:“要不我去买点卤菜,咱们去我房间喝!”
查薇道:“你该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吧?”
张扬道:“别逗我了,我至多想听你安慰我两句,又不是求你慰安我!”
查薇红着脸骂道:“流氓!”
张扬买了点油炸花生米、卤牛肉、油烫鸭,查薇点名要了两瓶二锅头,两人回到了春阳驻京办,现在的春阳驻京办租用的是明远招待所的五六两层楼,查薇突发奇想要到楼顶天台上喝酒,六楼刚好有铁楼梯通上去,两人爬到楼顶天台,就坐在楼顶喝了起来,张扬灌了一大口二锅头,因为没有酒杯只能对着酒瓶喝,他喝完将酒瓶又递给查薇,查薇也没推辞,对着酒瓶喝了一口。
张大官人乐道:“咱俩这是间接接吻吧!”
查薇呸了一口:“你再这么说话我可就走了,好歹也是一国家干部,动不动就耍流氓,难怪楚嫣然把你给甩了。”
张扬道:“就兴你往我伤口上撒盐,不许我耍流氓,这是什么道理?”
查薇道:“你是不是挺难过的?想哭吧?哭一个给我看看,反正这儿只有咱们俩,我向你保证,跟谁都不说!”
张扬又喝了一大口酒,捏了一颗花生米放在自己嘴里:“查薇,你觉着我这人怎么样?”
查薇道:“痞气太重,不过总体来说,还算是一好人,称不上风流倜傥,可跟低级下流也挨不上。”
张扬道:“你对我评价这么高,真是让我感动。”
查薇接过他递来的酒瓶又喝了一小口,皱了皱眉头,这二锅头的确有些不好下咽。张扬掰了条鸭腿递给她:“多吃点菜!这油烫鸭挺好吃的。”
查薇笑道:“今晚,我发现你有些爱心泛滥。”
张扬道:“所以你得小心了,千万别有趁着我悲观失望的时候,趁虚而入的打算,搞不好就得作茧自缚。”
查薇道:“拉到吧你,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整天就会甜言蜜语,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你这种男人,根本就是女人公敌!”
张扬愣了下:“你就这么看我?”
查薇道:“我怎么看你并不重要,关键是你女朋友怎么看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俩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张扬灌了口酒道:“查薇,我要是说实话,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查薇道:“应该不会!”
张扬道:“我有毛病!”
查薇多少带了点酒意道:“别说了,我对你的生理问题不感兴趣!”
张大官人真是佩服查薇的想象力:“我说查薇,我生理上没毛病,我是心理上!”
查薇道:“说吧,本小姐最擅长的就是帮人分析心理问题,你说!你究竟有什么毛病?”
张扬道:“我见一个爱一个!”
查薇道:“最讨厌你这种喜新厌旧的人。”
张扬道:“我不是喜新厌旧,我是喜新不厌旧,我同时喜欢好几个女人,你明白吗?”
查薇道:“那就是花心,那就是不对,你也不想想,你这样做,对别人公平吗?就算你管不住自己感情泛滥,可婚姻你只能给一个人,如果你结婚了,其他人会怎么想?她们会不会因为你而受到伤害?”
张扬道:“就是因为害怕伤害到其中任何一个,所以我才觉着难办,真的,我谁都放不下!”张大官人咕嘟灌了一大口酒,借着一点酒意道:“我恨不能把天下间的好女人全都据为己有。”
查薇柳眉倒竖,美眸圆睁,这是她听过的最厚颜无耻的一句话了,于是她送给张扬三个字的评价:“不要脸!”
第四百九十章【挥斥】(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章【挥斥】(上)
张大官人道:“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这么说,你居然骂我!你还有点阶级感情吗?”
查薇道:“骂你是轻的,凭什么啊?天下好女人全都让你一人霸着,你以为你是谁啊?皇帝老子啊?”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有些自私,可我又管不住自己,我有时候在想啊,幸亏我是一男的,万一我不幸托生成一女人……”
查薇接口道:“你要是女人,就是一做鸡的料!”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起来,查薇这妮子损起人来嘴巴可够毒的。
查薇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儿就是存心找骂呢,越骂你,你心里越舒服是不是?”
张扬道:“你还别说,被你这一骂,我心里还真舒坦!”
查薇道:“你就是犯贱,不虐不舒服斯基!”
张扬道:“你别看我是个共产党员,多少也算个国家干部,可我满脑子都是封建残余,我是一大男子主义,我崇尚一夫多妻。”
查薇喝了口酒,将酒瓶重重塞给了张扬,一双妙目充满不满的看着他:“你在我心目中仅有的那点儿高尚印象已经完了,彻底崩溃了,我开始鄙视你了。”
张扬道:“没关系,你越是鄙视我,我心里越舒服。”他将剩下的小半瓶酒,一口气灌到了肚子里,舒了口气,捏了片牛肉塞到嘴里,闭上眼睛砸吧砸吧的,表情相当的惬意。
查薇道:“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自己的道德准绳,我们的任何行为都要在道德准绳的约束之下,离开这个约束范围的事情就是不道德的,你正在偏离道德的方向。”
张扬道:“人不一样道德观也不一样,我凭什么要遵从于你们的道德标准,我凭什么要符合公众的道德观?我他妈就是我,我为我自己活着,人生在世短短百年,能让我自己舒服,让我爱的人舒服,让爱我的人舒服,这他妈就是我的道德标准!”
查薇道:“你是个不择不扣的大混蛋,大疯子,你活在现实世界里,你就必须照顾到周围人的感受,你的一切话都是在为你的滥情找借口。”
张扬又拧开了一瓶二锅头,他先递给查薇,查薇喝了一口,他接过来灌了一大口:“人活得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什么都要照顾到别人的感受,累不累?你说这样活着累不累?”
查薇道:“跟你这种人没法谈!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心里面怎么可能同时装着这么多人?”
张大官人道:“因为你是女人,女人的心胸永远无法和男人相提并论,你或许只爱一个,可我跟你比起来好比大海和小溪,明明我拥有这么大的胸怀,为啥不可以海纳百川?”
查薇又骂了句:“无耻!就你也配海纳百川!”
张扬咕嘟灌了口酒:“好比酒量一样,有人能和二两,有人能喝三斤,你非逼着一个只能喝二两的去喝三斤,他得醉死,可你非要限制这喝三斤的去喝二两,他这辈子都不能快乐……”张大官人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哥就是那个能喝三斤的……”
查薇明知道这厮说得毫无道理,可一时间也想不出反驳他的理由,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我只是说说,我也帮不上你。”
张扬笑道:“别尽说我了,说说你自己,你对感情怎么看?”
查薇抿了口酒,抬头望着夜空,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星光之下,西餐红酒,面朝大海,乐曲声中,翩然起舞……“想什么?”
“在想一个梦!”
张大官人是个现实的人,自从他重生之后,这一点变得尤为明显,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命的珍贵,虽然他仍然会感到失落,情绪上会有波动,但很快就会过去,因为他始终相信,活在这世上已经是相当美好的事情,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有机会。
乔鹏举在第二天上午九点来到春阳驻京办接张扬,张扬昨晚和查薇一直喝到凌晨一点钟,醒得很早,乔鹏举来找他的时候,张扬正站在六楼的天台上练功,看到乔鹏举的大切,张扬停下动作,穿着背心在楼上向乔鹏举挥了挥手。
乔鹏举戴着墨镜,仰起头看着晨光中的张扬:“吃饭了吗?”
张扬道:“吃了,炸酱面!”他转身下了楼,去房间内洗了把脸,换了衬衫西裤,这才来到楼下,毕竟今天是去见乔老,穿着方面还是要重视一下。
乔鹏举等张扬上了车,马上就启动了引擎:“怎么住这儿啊?条件好像不怎么样!配不上你这位副市长的身份。”
张扬道:“我一副处级干部能有什么身份?过去我在春阳驻京办呆过,对这里有感情了,住这儿也习惯。”
乔鹏举笑道:“搞了半天你跑这儿怀旧来了。”
张扬笑道:“可以这么说。”他本以为乔鹏举会提自己和乔鹏飞、钟长胜之间的事情,可乔鹏举表现的好像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样子,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张扬道:“咱们是去中南海吗?”
乔鹏举摇了摇头道:“密云清溪谷!我爷爷在那儿疗养呢。”他向张扬笑着看了一眼道:“现在是吃虹鳟的好时候,中午我安排你好好吃一顿。”
张扬道:“昨儿喝大了,今天没多少食欲。”
乔鹏举哈哈笑道:“就你那酒量,喝多才怪!”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该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张扬马上意识到乔鹏举在说什么,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乔鹏举的父亲乔振梁是平海省委书记,宋怀明是平海省长,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肯定瞒不过乔家的耳目,乔鹏举十有八九也听说自己和楚嫣然分开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乔鹏举紧接着就问道:“我刚来京城就听到一爆炸性的传闻,说你和楚嫣然解除婚约了?”
张扬点了点头,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乔鹏举道:“挺为你可惜的,楚嫣然很不错的一个姑娘。”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他可不想和乔鹏举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探讨下去。张扬转移话题的方式很独特,直接问道:“你弟在吗?”
乔鹏举明显愣了一下,方才悟过来,张杨问的是乔鹏飞,乔鹏飞的事情很少瞒他,已经将和张扬发生矛盾,后来被打,又因为这件事被师父逐出了八卦门的事情告诉了他。
乔鹏飞的伤并不重,相比较而言钟长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但被张扬打得吐血,而且脸上被抽得鼻青脸肿,这两天都请病假没有上班。
乔鹏举笑道:“你和小飞之间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干什么?”他其实比张扬也大不了多少,不过口气却十分的老成。
张扬笑道:“你弟大概觉着我好欺负吧。”
乔鹏举笑了笑没说话,乔鹏飞和钟长胜的惨样他都看到了,他虽然不做评论,可心底也认为张扬的出手太重了。
乔鹏举道:“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闹下去大家都不好看。”
张扬懒洋洋躺在座椅上:“我没闹,一直都是你那个兄弟再闹啊!”
乔鹏举微笑道:“好,以后我说说他。”
汽车驶入密云清溪谷,远远就闻到一股香味儿,则香气淡远温和,虽然不如其他的香气那般浓烈,可是这香气却清新隽永。
张扬看到道路两旁到处都生长着淡蓝紫色的小花,到了开花时节,一片片的花田一直延续到前方的庄园内。张扬认出这小花是薰衣草。,汽车从花间的道路驶过,车厢就留着一种清冷的香味儿,遥远的得像初恋时的心情。
西方人对薰衣草香的爱是种情结——种依恋怀旧的情结。在林林总总的薰衣草香中,它没有玫瑰花那样浓烈的情绪,也不像百合花那样淡然,却怎样都抹不去,是清风过后还在心中的余香,是清朗静夜中淡淡的月光,是从小提琴弦中流淌出来的音乐,更是未完成的梦,醒来只有浓的化不开的惆怅……乔老的背后是大片的花田,前方是一条曲折回转的小溪,他此刻正在小河边钓鱼,一名警卫员站在大树下,远远看着乔老,并不时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乔鹏举将吉普车在警卫员身边停下,张扬推门走了下去。
乔老听到身后的动静,向他们招了招手道:“小赵,帮我钓一会儿!”
警卫员匆匆跑过去了,乔老将鱼竿交给他,然后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来到张扬面前笑道:“张扬,来了!”
再见乔老,他的精神明显比上次东江时候好了许多,从他面部的表情来看,乔老的面瘫已经彻底治愈了,所以老爷子也不用时刻卡着个大口罩了。
张扬恭敬道:“乔老好!”
乔老笑道:“好,最近很好!”他指了指前方树影掩映中的红色小楼:“回去说话。”
张扬和乔鹏举陪在他的两旁,乔鹏举伸手想要去搀扶爷爷的手笔,却被乔老推开:“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这句话,乔老健步如飞,很快就把他们两个甩在身后。乔鹏举望着好强的爷爷,连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红色小楼是建筑于七十年代末的建筑,欧式风格,门前草地上摆放着白色的桌椅。
乔老来到桌前坐下,乔鹏举慌忙为爷爷移开板凳,乔老坐下后,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两人都坐下,张扬在乔老对面坐下了,乔鹏举道:“张扬,你陪我爷爷先聊着,我去让人准备茶水,上好的铁观音!”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
乔老道:“给鹏飞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饭。”
乔鹏举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张扬心中暗叫不妙,越是不想和乔鹏飞见面,可越是要见到,看来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
乔老道:“我喜欢这片地方,空气很新鲜,来到这里精神好了许多,感觉我都好像年轻了几岁。”
张扬笑道:“乔老最近身体怎么样?”
乔老道:“很好,自从你治好了我的面瘫,我终于敢摘下口罩见人了!再不怕被人当成花匠了。”
张扬乐了起来,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乔老也有幽默的一面,他微笑道:“乔老雪中送炭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乔老哈哈大笑:“送的可不是炭!”
张扬跟着他笑了起来,他提出为乔老诊脉,乔老愉快的将手腕放在桌上,张扬的手指放在乔老脉门之上,望着乔老微笑的面庞,张扬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取得了乔老的信任,这位政坛上的风云人物事实上已经将他的安危放在了张扬的掌心,这让张扬感到欣慰。
张扬的手从乔老的脉门上移开,轻声道:“乔老,您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
乔老点了点头道:“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一天不如一天了,过去可以一夜睡到天亮,可现在往往在凌晨三点多就会醒,翻来覆去睡不着。”说这话的时候,乔老的表情有些失落,纵然强势如他,也不得不面对逐渐老去的现实。
第四百九十章【挥斥】(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章【挥斥】(下)
张扬道:“您老体质还不错,想要改善睡眠情况一是用药,二是练气,这样,我交给您一个简单易学的练气法门,您要是愿意学的话咱们这就开始,只要您能够坚持锻炼,保您一周内改善睡眠质量。”
乔老点了点头道:“不吃药如果能够改善睡眠质量当然最好不过,是药三分毒,年龄大了,身体器官的机能都不行了,肝肾都承受不了太多药物的负担了。”
张扬于是向乔老传授了一个静坐调息的方法,其实过去他也教过很多人,主要是帮助乔老改善呼吸。乔老仅用了一遍就记住了练气的口诀,有张扬这位名师指点,一会儿功夫就把静坐调息的方法学会了,不过乔老对张扬所说的神奇效果将信将疑。
乔鹏举打完电话之后,看到爷爷和张扬两人都盘膝坐在草地上,宛如老僧入定,他看出来了,张扬正在指导爷爷练功呢,乔鹏举笑眯眯看着他们没有打扰。
张扬早已察觉到他的到来,睁开双目向乔老道:“您老再练十分钟!”他起身走向乔鹏举,向他使了个眼色,乔鹏举知道他有话要说,两人来到前方的树下,张扬低声道:“乔老知道我和乔鹏飞他们之间的事情吗?”
乔鹏举道:“我没说!”他这话的意思是我没说,别人说跟我没关系。
张扬道:“我在这儿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乔鹏举笑道:“多大点事儿还始终记在心里啊。”两人说话的时候张扬的电话响了,张扬看了看电话号码是秦萌萌住处的电话,他不好意思的向乔鹏举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打开电话。
电话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道:“爸!”
张扬微微一怔,想不到打电话给他的是秦欢,张扬笑道:“小子又淘气了,没事打电话玩啊!”
秦欢道:“爸爸,我想你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张扬道:“你妈妈呢?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家里啊?”
秦欢道:“妈妈去买菜了,让我在家里看动画片等她,可我都看两集了,她还没回来,爸爸,你来陪我玩吧。”
张扬笑了,两集动画片也就是半小时的时间,秦萌萌一个单亲母亲带孩子也不容易,他轻声道:“乖啊,爸爸今天有要紧事去办,等我忙完再去看你。”
秦欢有些失的嗯了一声。
张扬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叮嘱道:“你一个人在家不能调皮,乖乖看电视,你妈妈马上就回去了。”
秦欢道:“知道!”
张扬又道:“不要乱碰东西,不要一个人出去,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秦欢道:“爸爸放心吧,我知道!”这才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
张扬挂上电话,发现乔鹏飞和钟长胜都已经到了,两人都已经听乔鹏举说张扬来这里的消息,可既然乔老让他们来,他们不敢不来。
对张扬乔鹏飞现在是又恨又怕,如果那天不是他师父及时赶到,恐怕他受到的教训还要惨痛一些,因为张扬的事情,师父已经将他逐出师门,乔鹏飞想起这件事牙都恨得痒痒的。
钟长胜是怕了,他对张扬倒没有多少仇恨,一是不敢恨,二是心亏,上次他在东江偷袭得手,一度以为张扬的武功不过如此,可这次张扬身体恢复之后,表现出的真正实力把他给震住了,钟长胜不是傻子,现在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张扬了。
乔老向乔鹏飞招了招手道:“小飞,你过来!”
乔鹏飞走了过去笑着叫了声爷爷,他到现在后背还疼呢,让张扬那一竹竿抽得着实不轻。
乔老道:“你和张扬认识吧?”
乔鹏飞点了点头,看了张扬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色:“我当然认识!”他想在爷爷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的道行显然不够,还不会很好的掩饰自己的内心情绪。
乔老道:“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让张扬过来?”
乔鹏飞道:“请他复诊啊!”
乔老淡然笑道:“许多事我不问不说,并不代表着我不知道,你和张扬之间是不是有过矛盾?”
乔鹏飞想不到爷爷居然会主动问起这件事,脸上一红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乔老的目光转向钟长胜,声音陡然变得严厉道:“在东江,张扬帮我治病的时候,你是不是打伤了他?”
钟长胜被乔老看得胆颤心惊,他额头冒汗道:“当时我……看到他是个陌生人,担心他危及您和家人的安全所以……”
乔老道:“东江的事情,张扬不愿说,就证明他不想追究,既然他有这样的胸襟,我把事情说破了也不好,所以我打算成全他,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来到京城,你们两个还会不知进退!”
钟长胜的脸白了,乔鹏飞恨恨然望着张扬。
乔老道:“你不必看他,东江的事情是时维告诉我的,至于你们刚刚做过的好事,是你师父说的,他向我解释把你逐出师门的事情,小飞啊小飞,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乔鹏飞一张脸涨得通红,当着张扬的面被爷爷一通训斥,他的确有些下不来台。
乔老道:“我给过你们机会,可是你们自己不懂得珍惜。”他向钟长胜道:“长胜,我不能让你继续留在我的身边。”
钟长胜面如土色,他想不到乔老会把自己给辞掉,对他们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他苦苦哀求道:“乔老,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老给我一次机会……”
乔老淡然道:“长胜,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
钟长胜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乔老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说过的话想让他收回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他恭恭敬敬向乔老鞠了一躬,双目之中饱含热泪。
连张扬看到他这番模样都有些不忍心了,向乔老道:“乔老,事情都过去了,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就别再追究了。”
乔鹏举也跟着说情:“爷爷,人家张扬都不计较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乔老道:“长胜,你还年轻,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钟长胜恭敬道:“乔老,我明白,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做人!”说完他又恭恭敬敬向乔老鞠了一躬,向乔鹏飞和乔鹏举兄弟俩笑了笑,张扬本以为钟长胜会恨自己,不过这会儿钟长胜的表现还算拿得起放得下,他冲着张扬点了点头道:“对不起了!”
看到钟长胜被爷爷毫不留情的赶走,乔鹏飞一颗心顿时变得忐忑起来,他不知道爷爷会怎样惩罚自己。
乔老道:“小飞,我跟你爸妈都说过了,他们也认为你的脾气性格并不适合经商,把你送到西藏去参军,到部队里锤炼几年。”
乔鹏飞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好嘛,爷爷真够狠心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发配到青藏高原了。他深知爷爷的脾气,争辩也没用,唯有接受现实。他低声道:“爷爷,我先回去了。”
乔老也没拦着他,换成谁现在心里也不好过,他点了点头道:“去吧,回家好好准备准备!”
乔老的这一出是张扬没想到的,当着他的面把钟长胜给辞了,又把乔鹏飞给发配边疆,张扬总觉着乔老这么做够得上大义灭亲了,不过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乔老没必要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自己帮他治好了面瘫,这借口好像有些解释不通。
乔老看出了张扬的迷惑,微笑道:“我是借题发挥,其实我早就想敲打鹏飞这孩子了。”
乔鹏举叹了口气道:“爷爷,鹏飞可没吃过苦,您把他发配到西藏,他能受得了吗?”
乔老道:“就得让他吃点苦头,不然还不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张扬心说,您老教育孙子,没必要借着我的事情,现在好了,乔鹏飞和钟长胜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在我头上了,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就算没有乔老出面,这两人也恨透了自己。
乔老道:“该吃饭了吧!”
乔鹏举道:“厨师在做,我去看看。”
张扬道:“乔老,我还有事儿,今天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乔老微笑道:“怎么?吃不下?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影响到心情了?”
张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那倒不至于,我不知道来密云这么远,答应了干儿子下午陪他玩,不早点走,恐怕要失信了。”他其实没什么事,不过一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张扬也觉着不适合继续呆下去了。
乔老看到他去意已决,也不再勉强,轻声道:“鹏举,你送张扬回去吧,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吃饭。”
乔鹏举挽留道:“饭都做好了,怎么也得吃完中午饭再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反正到哪儿也得吃中午饭,既然这样还是陪着乔老吃点吧。
虹鳟鱼很好吃,可张扬吃得并不自在,陪着这位政坛风云人物吃饭,肯定要处处陪着小心,没有平时那么自在。而且乔老吃饭的时候没有说话的习惯,总之这顿饭吃得很沉闷,张扬也没喝酒,扒拉了一碗米饭就起身告辞。
乔老也吃完了,微笑道:“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张扬只能打消了马上就走的念头,跟乔老来到客厅内喝茶。
乔老道:“听说你在江城新机场工地树了一块牌子,把我写给你的那幅字给弄上去了?”
张扬狡黠笑道:“乔老的那幅字就像是为我们新机场工程量身打造的一样,我们江城的各级领导干部看到您的那幅字都深受鼓舞,现在从上到下的干劲都很足!”
乔老道:“形式主义要不得!”
张扬道:“不是形式主义,自从我把您老的那幅字给树起来,前往江城投资的投资商络绎不绝,过去困扰我们的资金问题现在已经全部解决了。”一句话把乔老说得哈哈大笑,他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年轻人,脑子很灵光嘛!”
乔鹏举笑道:“那是,张扬是能力和头脑兼而有之,新时代年轻干部的楷模。”
张扬笑了笑道:“别这么夸我,我特容易骄傲,新机场还没建起来呢,等建起来你再夸我。”他向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道:“我真得走了,乔老,以后有空我再来陪您聊天啊!”
乔老笑眯眯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还要你指点我一些健身的方法呢。”
张扬辞别乔老,上了乔鹏举的吉普车,乔鹏举笑道:“我爷爷很少对别人这么客气,他老人家很喜欢你啊!”
张扬却叹了一口气道:“今儿我不该来!”
乔鹏举当然知道他说这句话的原因是乔鹏飞和钟长胜,乔鹏举道:“我们兄弟姐妹中,爷爷最疼的是我妹妹,男孩子里面最喜欢的就是小飞,女孩子娇生惯养一些总是好的,可男孩子要是这样,容易惯出毛病,爷爷曾经跟我说过,小飞现在的傲气都是他给惯出来的,所以今天的事情是爷爷早有准备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觉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张扬倒不是心里过意不去,他是不甘心被乔老这么利用。张扬想起答应过秦欢的事情,拿起电话给秦萌萌打了个电话,可秦萌萌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张扬不禁有些奇怪,秦萌萌难道没带手机?他不放心秦欢一个人在家,又往秦萌萌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还是秦欢,听到是张扬的声音,他可怜兮兮道:“爸,我妈还没有回来!”
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秦萌萌怎么回事,出去这么久,把秦欢一个人扔在家里,她倒也真能放心的下。都十二点多了,秦欢还没有吃饭呢,张扬道:“小欢,你别怕,爸马上过去陪你!”
秦欢嗯了一声。
秦萌萌的确去市场买菜了,她本来不会耽搁这么久的时间,可是当她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她的大哥秦振东。
秦振东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许多,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被良心折磨着,过来见秦萌萌,他是费了好一番努力的:“萌萌……”秦振东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秦萌萌冷冷看着他,美眸之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愤怒:“你来干什么?滚开!”
秦振东低声道:“萌萌,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请你滚开,滚得远远的,我不想见到你,不想见到你们秦家的任何人!”
秦振东的内心充满了痛苦,他低声道:“萌萌,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我发誓,我说完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秦萌萌有些担心的向楼上看了看,她害怕被儿子看到,终于点了点头道:“你说!”
秦振东道:“我在对面有房子,我们去那儿说!”
秦萌萌警惕的看着秦振东。
秦振东道:“自从你们母子两人回到京城,我就在对面租下了一套房,每天都会站在窗前看着你们……”
秦萌萌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你住嘴!”
秦振东道:“我求你,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秦萌萌跟着秦振东向对面的楼房走去,她决定给他一个机会,看看这个无耻之徒要说什么,看看这个毁掉她青春和人生的畜生还有什么可以解释。
他们走入单元门的时候,却没有留意到,停在小区内的一辆军用吉普车内,文浩南正充满疑惑的看着他们。
第四百九十一章【被遗忘的时光】(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一章【被遗忘的时光】(上)
秦振东租下的房子就在秦萌萌的对楼,从他的房内可以看到秦萌萌家里的情景,秦萌萌面无表情的在他的房内看了看,然后怒视秦振东:“卑鄙,你居然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偷窥我们!”
秦振东忽然双腿一曲跪了下去,他低声道:“萌萌,对不起,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你,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感到好过,我是个畜生!”
秦萌萌冷冷道:“现在你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思?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抵消你所有的罪孽,就能抹煞你所有的过错?”
秦振东痛苦的闭上眼睛:“萌萌,我做错了事,是我毁掉了你的青春,是我毁掉了你的幸福,可是小欢是无辜的,他是我们的儿子……”
“你住嘴!”秦萌萌尖叫起来,然后扬起手狠狠给了秦振东一记耳光,她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记住,小欢是我的,他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秦萌萌的这个耳光让秦振东反而感到好受了一些,他低声道:“无论你怎样恨我,你都不能否认这个事实,我是他的父亲……”秦振东所说的无疑是一个事实,可这却激怒了秦萌萌。
秦萌萌的眼睛红了,她就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狼,愤怒的目光盯住秦振东的面庞:“秦振东,如果你敢碰小欢一根汗毛,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振东惨然笑道:“萌萌,你真的这么恨我?我虽然罪恶滔天,可是我又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
秦萌萌怒道:“住口!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秦振东的这番话越发让她感觉到这个人的无耻。
秦振东黯然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许多的苦,这么多的痛苦,这么多的艰辛全都要你一个人来背,这段时间,我经常站在窗前望着你们母子俩的一举一动,萌萌,我恨我自己……”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手枪,抓住秦萌萌的手,把手枪塞入她的手里。
秦萌萌用力摆脱他的手,扬起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你是个疯子!”
秦振东叫道:“萌萌,如果你可以原谅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他举起手枪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秦萌萌鄙夷的看着他:“你死你活跟我毫无瓜葛,我现在要回去了,我儿子还在家里等着我。”
秦振东痛苦的叫道:“萌萌……”他用枪抵紧了自己的头颅,手指贴在扳机之上,双目紧闭,可是他却始终没有扣下去,其实自杀也需要勇气。
秦萌萌走到门前,缓缓回过头去,轻声道:“你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你不但是个畜生,你还是一个懦夫!”
秦振东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额头上的冷汗簌簌落下,他冲上前去一把将秦萌萌抓住,大吼道:“萌萌,你不要走……不要走,从你小时候我就喜欢你,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点一下头,我就带着你,带着我们的儿子小欢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只有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秦萌萌拼命甩脱他,却被秦振东一把死死抱住,秦萌萌望着秦振东疯狂的表情,她感到有些害怕:“放开我……你再这样,我要呼救了……”
秦振东双目布满血丝,他的情绪极其激动:“我不放手,除非你答应我,除非你答应我……”
秦萌萌怒道:“你让我恶心,你从头到脚都让我觉着恶心!”她拼命挣脱着,抬起脚狠狠踢在秦振东的下体上,秦振东痛得猛一松手,秦萌萌却突然失去了平衡,直挺挺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她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秦振东痛得躬下身,看到秦萌萌摔到,他强忍着疼痛爬了过去,伸手抚摸着秦萌萌苍白的俏脸,却看到秦萌萌的脑后流出了鲜血,秦振东颤声道:“萌萌……萌萌……你醒醒,我不是有心的,我爱你……你醒醒,我们带着我们的儿子一起离开,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一道阴影出现在阳台之上,文浩南英俊的面孔因为愤怒和仇恨而变得扭曲,因为刚才在门外听到秦振东兄妹两人的争吵声,出于对秦萌萌的担心,他沿着下水管道爬了上来,对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而言,爬上三楼并没有太多的难度。可文浩南并没有想到现实竟然是如此的残酷,他无法想像,秦振东和秦萌萌这对兄妹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实,而秦欢竟然是秦振东的骨肉,文浩南的内心宛如被毒蛇咬噬,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悲哀和痛苦。
看到秦振东的双手在秦萌萌的脸上摸索,文浩南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缓缓推开房门。
沉浸在痛苦中的秦振东并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
文浩南阴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畜生!”
秦振东还没有回过头,就被文浩南一拳击倒在地,秦振东想要爬起身,文浩南又是一拳重重击打在他的颈侧,秦振东在这意外的突袭下,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文浩南望着昏迷不醒的秦萌萌,又看了一眼脚下的秦振东,他用力咬了咬唇,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秦萌萌会拒绝自己,现在他总算清楚了,总算明白了,文浩南的唇角泛起,苦涩的笑意,他忽然看到了地面上的那把手枪,慢慢走了过去,拾起了那把枪。
秦振东此时慢慢睁开了双眼,他想要坐起来,可机敏的文浩南马上就发觉了,冲上去,用枪托砸在他的下颌上,砸得秦振东仰头又倒了下去,他颤声道:“别……”
文浩南冷冷望着秦振东,拿起手枪,枪口抵在秦振东的额头上。
秦振东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惶和恐惧,他没有去死的勇气,当他面对枪口的时候,精神都快要崩溃了,什么胆色和气概全都让他丢到了一边,秦振东哀求道:“不要……不要杀我……”
文浩南压低声音道:“你毁了萌萌……毁了我……”
秦振东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他颤声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文浩南依然没有放下枪口。
秦振东道:“浩南……你别冲动……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事实……浩南……”
文浩南恨到了极点,调转枪托砸在秦振东的面门上,将他砸得昏倒在地。然后文浩南打开音响,将一片蔡琴的CD推入其中,按下了重复播放键,在蔡琴低沉沙哑的歌声中向沙发走去,拿起沙发海面靠垫,放在秦振东的胸膛上,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看了看地上的秦萌萌,又看了看秦振东,然后果断的扣下扳机,他接连射了三枪,秦振东的手脚抽搐了一下终于不动。
文浩南站起身,来到秦萌萌面前,望着她苍白的俏脸,用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她的俏脸,然后摇了摇头,回到沙发前重新拿起了一个海绵靠垫,文浩南的目光向已经死去的秦振东看了一眼,他却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放下沙发靠垫,用毛巾擦去手枪上可能留下的指纹,然后将手枪放在昏迷不醒的秦萌萌的手中。
文浩南完成这一切的时候冷静而理智,他清醒的计算着每一步,务求没有忽略任何一个细节,退出门外的时候,望着仍然倒在血泊中的秦萌萌,文浩南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内疚之色,可很快他的表情重新变得坚强起来。关好房门,看了看四周,确信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现,刚才的枪声应该没有惊醒周围的邻人。
文浩南重新戴好墨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下楼去。
回到自己的吉普车内,文浩南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开手套箱,从中取出了一支香烟,点燃之后用力抽了几口,现在正是中午午睡的时间,这小区的住户本来就不多,这个时候更是很少有人走出来,文浩南启动吉普车,缓缓驶离了这个小区,他刚才是从排水管爬上去的,因为秦振东所住小区的后面就是院墙,对面是一片废弃的厂房,早已荒废多时等待拆迁,文浩南在重新观察了环境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开着汽车驶出小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微笑道:“妈,晚上我回家吃饭,想吃您亲手做的红焖猪手了。”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那缓缓飘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蔡琴深情的歌声唤醒了秦萌萌,她感觉头疼的厉害,伸手想去摸自己的额头,手中一个沉重冰冷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秦萌萌这才意识到那是一把手枪,然后看到自己双手上的鲜血,看到地上流满的鲜血,看到秦振东一动不动的躺在她的面前,秦萌萌以为是场噩梦,她捂住嘴唇,却闻到了手上真实浓烈的血腥,这血腥刺激的她就要呕吐出来,她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惶恐无助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和秦振东之间发生了一场争吵,挣脱中自己摔倒在地,然后她什么都忘了,秦萌萌跑到洗手间中,打开水龙头拼命洗刷着手上的鲜血,可她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秦萌萌无助的哭泣起来。
她听到了手机铃声,秦萌萌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却是空荡荡一片,内心中一个声音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我杀人了,我杀死了他……秦萌萌不敢去拿电话,望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秦振东,她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颈动脉,秦振东的皮肤已经变冷,心跳也早已停止,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秦萌萌机械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要离开这里,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秦萌萌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却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走向窗前,望着对楼的自己家中,家里窗帘没拉,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景。
儿子秦欢正抱着一只泰迪熊玩具,眼巴巴的看着窗外,他的目光充满着期盼,他在等待母亲回来,秦萌萌忍不住又哭了,她决定,无论怎样都要先回家,秦欢还没有吃饭,他一定饿了,她要给儿子做好饭,让他吃饱,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秦萌萌拾起了地上的手机,她拉开房门,最后看了一眼秦振东的尸首,把他和蔡琴忧伤的歌声一起关在房内。
秦萌萌走出单元门,却看到远处一辆警车缓缓驶了过来,她原本想回家,可是那警车刚好停在她家的单元门前,秦萌萌眼巴巴向自己的家中看了看,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决不能被他们抓住,如果我被抓住,我就永远见不到我儿子了,秦萌萌低下头,走入树荫中,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做,可是她知道,为了儿子,她必须要活下去……
第四百九十一章【被遗忘的时光】(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一章【被遗忘的时光】(下)
乔鹏举的吉普车中途爆胎了,原本换胎是件简单的事情,可这车他也是借来开的,拿出备胎方才发现备胎瘪瘪的早已经没气,这下麻烦打了,乔鹏举只能临时打电话叫救援,等救援来到帮他把车胎补好,耽误了一个多小时,重新上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张扬又接到了秦欢的电话,秦欢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这孩子从早晨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他可怜兮兮道:“爸,我妈妈还没回来。”
张扬皱了皱眉头,秦萌萌也太不像话了,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这么长时间,他安慰秦欢道:“小欢,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了,等爸到了,带你去吃大餐!”
秦欢嗯嗯答应着,可明显没了精神。
张扬挂上电话,乔鹏举笑了起来:“看不出都有儿子了!”
张扬笑道:“干儿子!”说话的时候他给秦萌萌打了个电话,对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张扬开始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对了,他向乔鹏举道:“你能不能开快点,我真有事儿。”
乔鹏举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再有一个多小时怎么都到了。”
秦振东死后一个多小时就已经被人发现了,房东过来收房租,敲门没人答应,所以就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想不到看到了如此血腥的一幕,房东是个中年妇女当时吓得就尖叫了起来,小区的居民很快就被惊动了,短短十分钟之内,当地派出所分局的人马都已经赶到。
秦振东的身上有身份证和军官证,现场还有手枪,查明他的身份并不难,分局局长程志伟听说死者是秦司令的大儿子,顿时意识到事态严重,带着分局所有的精英人马来到命案现场。
分局副局长梁联合已经先行来到了现场,根据初步勘查的结果可以认定秦振东是他杀,杀死秦振东的手枪就是他自己的配枪,上面有不少指纹,鉴证科已经将指纹资料收集好,现场还有一篮菜,地上找到了一些女人的头发,在卧室内发现了不少照片,都是秦萌萌和秦欢的,从照片的取景角度来看,这些照片很多都是偷拍,有一些是利用长焦相机直接拍摄的对面。
梁联合将程志伟叫到一边,低声道:“程局,死者是秦振东,秦鸿江司令的大儿子。“程志伟也是一脸的无奈:“这次麻烦大了,什么事情一旦让军方的人掺和,就不好办。”
梁联合道:“根据我刚才调查的情况,秦振东在这儿租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照片拍摄的地方就是对面的二楼,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叫秦萌萌,是他亲妹妹,这小孩子的身份我们还没搞清楚。”
程志伟从窗口向对面看了看,低声道:“有没有派人去对面调查一下?”
梁联合道:“已经让人控制了情况,暂时我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件事涉及到秦司令的家事,所以打算等你过来再做决定。”
程志伟也是一筹莫展:“我能做什么决定?”他随即又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说实话,根据现在的情况谁的嫌疑最大?”
梁联合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会儿方才谨慎的说道:“有邻居看到死者和秦萌萌在楼下说话,好像两人还争吵了几句,随后就看到他们进了这个单元,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程志伟道:“马上把秦萌萌找来,我要单独问她情况。”
梁联合建议道:“去她家里看看吧。”
程志伟点了点头:“一起去!”
程志伟和梁联合敲了老半天房门,并没有人给他们开门。
秦欢听到了敲门声,也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警车声,他感到有些害怕,可妈妈仍然没有回来,外面响起一个沉闷的男声:“家里有人吗?我们是警察!”
秦欢紧张的握着拳头,手心都快捏出汗来了,他跑向电话,想给张扬打电话,刚刚来到电话前,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秦欢拿起电话:“爸爸……”
电话那端却传来秦萌萌的哭声。
秦欢听到母亲的哭声,顿时愣了:“妈妈!妈妈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
电话那端秦萌萌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小欢,你好好呆在家里,无论谁敲门都不要开,除非你干爸过去,别人……全都不能相信……”
“妈妈,你为什么不回来……我好想你……我好饿……”
听到儿子稚嫩凄凉的声音,秦萌萌一颗心宛如刀割,她含泪叫道:“小欢,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我就是要你回来!”
秦萌萌哽咽道:“会的……会的……一定会……”秦萌萌不忍心再和儿子说下去,她迅速挂断了电话,捂着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拨通了张扬的号码。
张扬的归程不顺到了极点,刚进三环又遇到堵车,秦萌萌是利用公用电话打给他的,所以张扬没想到会是她,秦萌萌只叫了一声:“哥……”便哭得说不出话来。
张扬听出是秦萌萌,原本窝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呵斥她,可听到她的哭声顿时感觉到不妙,他低声道:“萌萌,你冷静一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萌萌抹着眼泪道:“哥……你要帮我照顾好小欢!”
张扬愣了,这话分明不对啊,他一颗心顿时收紧了:“萌萌,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
秦萌萌道:“哥,这世上我找不到别人可以信任,你答应我,要照顾好小欢,不可以让任何人欺负他!”
“萌萌……”
“你答应我!”秦萌萌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张扬被吓了一跳,连一旁开车的乔鹏举也听到了,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向张扬看了一眼,然后手指继续敲击着方向盘望着前方拥挤的车队。
秦萌萌哭着道:“哥……答应我,小欢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我怕没人照顾他,我怕有人会欺负他……”
张扬道:“我答应你,这世上没人敢欺负他,谁敢欺负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一样要他好看!”他轻声道:“萌萌,你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用怕,有我在……”
秦萌萌含泪道:“哥,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你,下辈子结草衔环报你的大恩!”说完她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拿着手机整个人呆在那里,他已经意识到肯定出大事了,转向乔鹏举道:“开车!”
乔鹏举指了指前方的车流,无奈道:“寸步难行!”
张扬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他甚至顾不上向乔鹏举道别。他伸手拦下一辆从身边驶过的破破烂烂的50踏板,拉开手包,将其中的两千块全都塞给了对方:“钱给你,车给我!”不等对方反应,他抢过小踏板骑着就冲了出去。
那驾驶者显然还没有反过神来,望着手中的两千块,又追了上去:“我靠啊!我车里面还有一包玉器呢,你他妈明抢啊!”
从后面赶上来的乔鹏举拍了拍对方的肩头:“哥们,多少钱,我买下来!”
五辆军用吉普车鱼贯驶入小区,秦振远、秦振堂兄弟俩陪着哭得泪人一样的母亲常玉洁走下吉普车。二十名荷枪实弹的军人也从吉普车内走了下来。
马上有人将这一情况通报给了分局长程志伟,程志伟慌忙赶了过去,他和秦家老二秦振远认识,拦住秦家人的去路道:“振远,楼上正在勘查现场,你们暂时不能过去。”
常玉洁尖声叫道:“为什么不可以?死的是我的儿子,我要亲眼见到他,我要见他……”
程志伟看到常玉洁的情绪如此激动,有些为难的向秦振远道:“振远,要不,你一个人上去,你母亲情绪这么激动,恐怕受不了刺激。”
秦振远虽然悲痛可是他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点了点头道:“我跟你上去!”他向弟弟秦振堂道:“三弟,你在这儿陪妈,不要冲动。”
秦振堂点了点头。
秦振远跟着程志伟走上楼,程志伟走到裹尸袋前,拉开拉链,露出秦振东惨白的面孔,秦振远看清大哥的面容时候,顿时痛哭着扑了过去:“大哥……大哥……”
程志伟慌忙将他拦住:“振远,你要冷静,你一定要冷静。”
秦振远含泪道:“志伟,谁杀死了我大哥?谁?”
程志伟道:“目前仅仅能够断定你大哥是他杀,他死于自己的配枪下,手枪指纹的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停顿了一下方才低声道:“手枪上的指纹是秦萌萌的……”
秦振远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双眼道:“不可能,萌萌是我妹妹……不可能……”
程志伟道:“现在只是证明手枪上有她的指纹,并不能证明死者就是被她射杀。”
秦振远道:“你们一定搞错了!”
程志伟道:“秦萌萌就住在对面的二楼,你应该知道吧?”
秦振远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因为妹妹和家里的关系很差,他并不知道秦萌萌住在这里。
程志伟叹了口气道:“振远,我知道你们都很痛苦,可是悲剧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要保持足够的冷静,我希望你们能够信任我们公安机关,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保证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破获此案。”
秦振远含泪回到楼下。
母亲常玉洁看到儿子悲痛欲绝的表情,内心中存在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完全破灭了,她嚎啕痛哭道:“振东……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子啊……”
秦振堂和秦振远兄弟也是含泪挽住母亲,跟随他们前来的那群军人也一个个是表情悲痛。
常玉洁含泪道:“你哥怎么死的?你哥怎么死的?”
秦振远摇了摇头:“不知道……警方说,手枪上有萌萌的指纹……还说,今天大哥来找萌萌,原来萌萌一直都住在这里……大哥在这里租了房……妈……大哥是不是想劝萌萌回家?妈……”秦振远发现母亲的目光正注视着对面二楼的方向。
阳台上一个小孩子抱着泰迪熊正惊恐的看着下面,当他遇到常玉洁的眼光的时候,吓得有些手足无措,手中的泰迪熊失手落下,他转身向房内跑去。
常玉洁一字一句道:“那个就是秦萌萌的儿子……去!去!把他给我带过来!”
秦振远兄弟两人都是一愣,他们都是见过秦欢的,常玉洁尖声叫道:“快去!”
秦欢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他吓得到处寻找躲藏的地方,最终看到了床下,爬到了床底下,不停的流泪。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已经是在撞了,房门终于无法承受住不停的冲击,被人从外面打开,秦振堂带着人冲了进来。
他们几乎没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床下的秦欢,秦振堂伸手想把他从床下拖出来,却被秦欢一口咬在手臂上,秦振堂痛得闷哼了一声,身边的两名军人合力把床给架了起来,秦振堂将秦欢抱起,秦欢拼命挣扎着,哭喊着:“救命!救命!”
这帮军人冲入室内强行将一个小孩子带走,自然引人关注。
连程志伟也觉着他们的行为有些太过火,走过去劝了两句,常玉洁红着眼睛歇斯底里道:“他是我孙子,我带走我们秦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对?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一)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一)
秦鸿江坐在书房内,目光久久凝视着桌上的那张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他们一家五口人站在慕田峪长城之上,那时候大儿子秦振东刚刚参军,一身戎装,英气十足,二儿子三儿子正在读中学,女儿秦萌萌还在上小学,带着红领巾,一切恍如昨日,可一切却又遥不可及,照片上的人再也凑不齐了,秦鸿江拿起照片,手指轻轻摩挲着儿子的面庞,嘴唇紧紧抿起,他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心头如同压着一座大山,沉重的让他透不过气来。
电话铃又一次响起,秦鸿江还是没有接,浓密的双眉紧皱着,在他的眉心形成一个川字。他拉开抽屉,摸出一盒香烟,从中抽了一支点上,秦鸿江一生经历过无数凶险的场面,可他从没有像现在紧张和痛苦过。
秦鸿江听到了常玉洁的哭声,然后房门被重重推开了,妻子满脸是泪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她的声音已经嘶哑,泣不成声道:“老秦,振东没了……我们的儿子振东他没了……”
秦鸿江用力抽了口烟,却没有说话,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我知道了……”语气虽然平静而舒缓,可是谁都能感受到他话语中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常玉洁发疯一样冲了上来,抓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摇晃着:“老秦,我们的儿子死了……”
秦鸿江望着妻子悲痛欲绝的表情,轻声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常玉洁的手背道:“我知道了……”
常玉洁哭喊着一拳一拳捶打在秦鸿江的肩头:“你知道了……你知道了还能这样冷静?你知道……你知不知道是那个贱人杀死了我们的儿子,是她干得,是她干得!”
秦鸿江抿起嘴唇,妻子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叹了口气道:“案情还没有明朗,你不要胡说。”
常玉洁含泪道:“我胡说?有人看到振东去找她,他们一起上了楼,枪上……枪上沾着她的指纹……她杀死了振东……”
秦鸿江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常玉洁尖声道:“我没胡说,如果不是她干得,她为什么要逃,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为什么要逃?”
秦鸿江怒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振东是我们的儿子,萌萌也是我们的女儿!”
秦鸿江的话明显刺激到了常玉洁的神经,她发疯般叫嚷道:“她不是!她从来都不是!当年如果不是你救了她,我们的亲生女儿就不会死,我们的儿子就不会死……”
秦鸿江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了一下,他扬起手狠狠给了常玉洁一个耳光,打得常玉洁懵在那里,随即哭喊着向秦鸿江一头撞了过去,秦鸿江怒道:“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一直在外面偷听动静的秦振远和秦振堂兄弟慌忙冲了进来,一人抱住母亲,一人拦住暴怒的父亲。
常玉洁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我下去陪振东,我去陪他……”
秦鸿江转身向办公桌走去,秦振远以为父亲真的要去拿枪,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抱着他的双腿:“爸!爸,您别生气,您别生气!”
秦振堂道:“妈,你说什么?你说萌萌不是亲生的?真的还是假的?”
常玉洁指着秦鸿江道:“你们应该去问他?去问你们正义凛然……大义灭亲的父亲……他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救……却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可惜……他救了一只狼崽子……一个贱人……她害死了你们的亲妹妹,现在又害死你们的亲哥哥……”
秦鸿江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向常玉洁砸了过去,秦振堂用身体护住母亲,秦司令的手劲也是非同小可,砸得秦振堂好不疼痛,他好说歹说方才将母亲劝出了书房。
秦鸿江无力地坐倒在藤椅之上,二儿子秦振远看到了桌上的那张照片,红着眼睛问道:“爸,我妈说得难道全都是真的?”
秦鸿江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摸出了一支香烟,拿起桌上的火机一连几次都没有点着,秦振远掏出自己的火机为父亲将烟点燃。
秦鸿江道:“她说的没错,萌萌并非是我们亲生的……你们的妹妹出生不久就被我们送到了宁安跟着你们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二十年前,宁安发生大地震,我接到中央指示,率领部队前往宁安救灾,那场地震中,你们的外公外婆一家几乎都死于地震,当时你妹妹萌萌就在当地的机关幼儿园,幼儿园的那场营救是我亲自指挥的,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惨痛的场面……”
秦鸿江用力抽了口烟,深邃的双目中流露出难言的悲痛:“这么多的孩子被压在倒塌的教室下,两位老师用她们的身体护卫着孩子们,我是现场的指挥,我更是一个军人,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必须要做出抉择,现场就要发生二次倒塌的时候,我必须要做出抉择,一个是那位死亡女教师的女儿,还有一位就是你们的亲妹妹萌萌……”秦鸿江无法继续说下去,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此时天空中阴云密布,正如同他现在的心情。
父亲虽然没有说完下文,秦振远已经知道了,父亲当时救了那位女教师的女儿,而放弃了亲生女儿的生命,秦萌萌,这个名字虽然属于他们的妹妹,可秦萌萌和他们却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秦振远低声道:“爸!你做了一个军人应该做的事情,换成我,在那样的环境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秦鸿江将烟灰弹落在地面上,低声道:“你母亲知道你妹妹遇难的消息,整个人几乎要疯掉,当时萌萌只有两岁多,她的母亲死了,也联系不到她的父亲,我只能把她带回家,把她交给你们的母亲照顾,也许是因为你们母亲心理面始终存在着阴影,她不喜欢萌萌,一直对她表现的很排斥,后来我给萌萌请了保姆……”
秦振远道:“爸,大哥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秦鸿江点了点头道:“他知道,当时他已经十几岁了,自己妹妹的样子又怎么会不记得……而且你妈妈整天以泪洗面,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秦振远道:“爸,萌萌自己知不知道?”
秦鸿江用力抽了一口烟:“开始不知道,直到她十四岁那一年,你妈妈因为一件小事狠狠打了她,我知道后大发脾气,和你妈妈大闹了一场,当晚我们在书房吵架的时候,没想到被萌萌听到了……”秦鸿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萌萌从那时起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秦振远叹了口气道:“爸,我真是太麻木了,从小我就觉着妈妈一直不喜欢萌萌,还以为妈妈不喜欢女孩子,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这个缘故。”
秦鸿江道:“也许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把萌萌带到这个家庭里来,我忽视了你妈妈的感受,这二十年来,你妹妹的死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秦振远低声道:“爸,大哥在萌萌和秦欢居住的小区租了房子,就在他们的对楼,根据警方初步掌握的线索,今天下午我大哥和萌萌在楼下发生了争吵,后来萌萌跟着他去了楼上,大哥死于自己的配枪下,枪上沾满了萌萌的指纹,近距离开枪,用沙发垫作为缓冲消音,凶手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对着心口……连续三枪……这是怎样的仇恨……爸……我不相信会是萌萌,可……”
秦鸿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痛苦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自如,蔓延到他的脸上,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部分,握烟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
秦振远继续道:“大哥在那儿应该住了一段时间,警方在他的房内找到了相机,望远镜,还有不少的照片……”秦振远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照片:“我要了一张。”
秦鸿江接了过去,看到照片上是秦萌萌和秦欢母子在阳台嬉戏的情景,一看就知道这张照片是在他们母子二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拍摄的。
秦鸿江将烟蒂扔在地上,他平时是个很注意整洁的人,突如其来的噩耗已经让他悲痛莫名,方寸大乱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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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振远道:“爸,萌萌失踪了,妈让我们把秦欢带回来了。”
秦鸿江内心一震,他霍然站起身道:“孩子在哪儿?”
秦振远明显觉察到父亲的紧张和关切,他低声道:“我让红梅哄他呢。”
秦鸿江道:“快,带我去看他!”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二)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二)
秦振远带着父亲走出门外,他们刚刚出来,就听到一声惊呼,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秦振远的房间内夺门而出,身后跟着他的妻子李红梅,捂着手腕追了出来,手腕上被咬了一个血糊糊的口子。
看到秦振远和秦鸿江出来,秦欢吓得颤抖了一下,脚下一绊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秦鸿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起秦欢,却想不到秦欢一口就咬在他的手臂上,秦鸿江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他紧紧抱着秦欢,双目竟然有些湿润了:“小欢……小欢,别怕,我是你……外公……”
秦欢因为外公这两个字愣了一下,终于松开了嘴,可秦鸿江的手臂已经被他咬出血。
李红梅跟上来愤怒道:“这孩子真是没教养,属狗的吗?”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公爹秦鸿江怒冲冲看着她,大吼道:“滚!”
李红梅也不明白自己一句话怎么招惹到他老人家了,可老公爹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噙着泪一扭身回房去了。
秦欢愤怒道:“你骗我,你不是我外公,你们都是坏人!”
秦振远道:“小欢,我们没骗你,我是你舅舅,这是你的外公!”
秦欢用力摇了摇头,他虽然年纪小,可是记得母亲说过的话,除了干爹张扬以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他竭力想要摆脱秦鸿江的双手:“放开我!”
秦鸿江望着眼前对自己充满抗拒的孩子,心中实在是复杂到了极点,事实上秦欢是他的孙子,唯一的孙子,秦鸿江一直都想有一个孙儿,可是三个儿子剩下的全都是女儿,这让心底重男轻女的秦鸿江始终引以为憾,大儿子秦振东当年因为醉酒强暴了秦萌萌,秦萌萌离家出走,秦鸿江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秦欢的存在,直到后来才知道秦萌萌竟然怀孕了,而且生下了一个儿子,人生总是悲喜无常,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秦鸿江,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家庭风暴,儿子死了,究竟是不是秦萌萌所杀?如果凶手真的是萌萌,那么他将如何面对?望着秦欢那双单纯清澈的泪眼,望着这孩子宛如受伤小鸟般惶恐的表情,秦鸿江的内心收紧了,无论怎样,他们都不该让秦欢受到太多的波及,都不应该让秦欢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秦鸿江低声道:“小欢,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不是坏人,你放心,很快你妈妈就会过来看你。”
秦欢用力摇头,肚子却因为饥饿发出咕噜一声。
秦鸿江叹了口气,向秦振远道:“给小欢弄点好吃的!”
张扬骑着小踏板来到秦萌萌所在小区的时候,现场仍然围着很多人,张扬把小踏板停好了,分开人群挤了进去,迎面被一名警察拦住:“同志,我们正在办案,你靠后一点,不要妨碍公务!”
张扬道:“我儿子在里面,我得去看他!”
“不行!”
张大官人现在心急如焚,哪有那么多的耐心跟这小警察解释,一把就将那名警察推了一个踉跄,大步向单元门前走去,几名警察看到势头不妙,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分局长程志伟就在现场,看到张扬冒了出来,不由得暗叫麻烦,这厮的惹事能力程志伟是深有领教的,他慌忙走了过去,制止手下,来到张扬面前道:“怎么着?你跑这儿掺和什么?”
张扬道:“你们办你们的案,我找我的人!”他顾不上和程志伟多做解释,大踏步向秦萌萌家里跑去,张扬来到秦萌萌家门前不由得愣了,房门大开着,从门锁的情况来看,这道房门是让人强行撞开的,张扬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大声道:“小欢!”
房间内无人回应他。
程志伟和梁联合都跟了进来,程志伟道:“张扬,你找那个孩子?”
张扬点了点头:“你见过?”
梁联合道:“张扬,你知不知道秦萌萌的下落?”
张扬两道剑眉顿时皱了起来,他充满疑窦道:“你们这么多警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秦萌萌?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刚才秦萌萌在电话中说得十分含糊,张扬也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志伟道:“秦振东死了!”他指了指对面的楼房:“在他租住的房间内,被人朝着心口开了三枪,手枪上沾满了秦萌萌的指纹,下午有人看到他们兄妹两人发生过争吵。”
联想起刚才秦萌萌打给自己的那个电话,张扬忽然悟出了点什么,他低声道:“你们怀疑秦萌萌杀死了她的亲哥哥?”
梁联合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她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
张扬道:“我没见过她!”
程志伟道:“张扬,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你和秦萌萌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张扬道:“你们警察的毛病就是怀疑一切,知道吗?没有证据之前,你们不要捕风捉影,我不认识什么秦振东,我和秦萌萌的关系很简单,朋友,她是我妈的干女儿,秦欢是我的干儿子,就这么简单,现在该你们告诉我了,你们把我干儿子弄到哪里去了?”
程志伟和梁联合对望了一眼,程志伟道:“秦司令的家人来过,他们把秦欢带走了!”
张扬指了指房门道:“这房门是被人踹开的,你们警察为什么不管?”
梁联合道:“人家的家务事我们怎么管?”
张扬恨恨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傍晚的京城阴云密布,天空终于承受不住越来越多云层的堆积,雨水一滴滴落了下去。
罗慧宁夹了一只猪蹄给儿子,笑道:“多吃点,最近你都瘦了!”
文浩南笑了笑,正准备吃的时候,罗慧宁却咦了一声,因为她看到儿子衬衫的袖口上有一滴血迹。
文浩南从母亲的目光中意识到了什么,他垂下头,看到那一滴血迹,内心不由得一惊,可他的表情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惊慌,而是皱了皱眉头:“最近天气太干燥,今天流了鼻血!”他站起身:“妈,我去换衣服!”
罗慧宁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文浩南换了件黑色T恤走了下来,直接将换下的衬衫扔到了垃圾桶内。
罗慧宁道:“要是让你爸看到又得说你浪费了。”
文浩南道:“还好爸不在家。”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个毛病,做任何事情都追求尽善尽美,哪怕有一丁点的瑕疵,你都不会满意。”
文浩南道:“我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臭水坑里,从那时起心里就落下了一个阴影,我讨厌看到脏东西。”
罗慧宁道:“所以你的衣服只要稍稍破烂了一点,你就会扔掉,你的玩具只是缺少了一个零件,你也会将它扔到垃圾堆里,我记得我给你和你姐姐两人每人买了一个鱼缸,你的鱼缸豁了一个缺口,你竟然把鱼缸给摔碎了,为了那件事我还狠狠打了你一顿。你爸以为你是被我惯出来的毛病,可我却知道,你是从小心里留下阴影了,你太追求完美无缺,浩南,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这世上根本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
文浩南点了点头道:“妈,我过去一直都相信这世上会有完美两个字的存在,可现在我不相信了,其实,残缺也是一种美。”
罗慧宁笑了起来:“你这孩子,今天像个哲学家一样,满口都是大道理。”
文浩南道:“妈,我不想在部队里继续呆下去了。”
罗慧宁微微一怔:“为什么?”儿子在部队中可谓是前途无量,为什么他要突然放弃?
文浩南道:“我在部队呆了这么多年,对一切都感到枯燥乏味了,我对我现在所从事的事业完全失去了兴趣,我想换个环境。”
罗慧宁道:“你想……”
文浩南笑道:“我其实挺羡慕张扬的。”
提起张扬罗慧宁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轻声道:“他的性子你可学不来,转业到地方可是关乎到你前途的大事,这样吧,等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三)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三)
文浩南点了点头道:“好,妈,如果我转业后,陪你们的时间会多出许多。”
罗慧宁道:“比起官场,军队里面其实单纯了许多,以你的性情,在官场中未必能够适应。”
文浩南微笑道:“其实我已经开始改变了!”
罗慧宁道:“无论你怎样变,都是我儿子,我这个当妈的最大的心事就是看着你早日成家!”
文浩南笑道:“知道了,妈,我保证尽快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秦萌萌,内心中却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澜,文浩南发现自己终于从感情的困扰中走出来了,虽然走出的方式是如此残酷,他喝了一口啤酒,他可以承受痛苦,却不可以承受这样的侮辱,他人为自己纯洁的感情被人无情的亵渎了,爱对他而言,永远不会再有!
罗慧宁望着儿子,如果儿子真的能够做到答应自己的事情,她将会何等的欣慰,罗慧宁又夹了块猪蹄给儿子。
文浩南笑道:“妈,您别只顾着我,您也吃!”
罗慧宁道:“张扬说过,上年纪的人,荤腥还是少吃为妙!”
此时保姆过来通报,何长安来访。
何长安与文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前来走动。
罗慧宁也没把他当成外人,笑道:“老何什么时候回京城的?不是说你去非洲挖矿了吗?”
何长安笑道:“真香,一定是文夫人亲自下厨了!”
罗慧宁笑道:“你没吃饭啊,坐下一起吃,刘妈,给何先生装饭!”
文浩南叫了声何叔叔。
何长安也没客气,在文浩南身边坐下了,接过米饭,罗慧宁帮着他盛了碗汤,何长安夹了只猪蹄咬了一口,赞不绝口道:“文夫人的厨艺比起过去大内皇宫的御厨也不遑多让,难怪我们文总理保养的这么好。”
罗慧宁笑道:“你少贫了,今天突然登门为了什么事情?”
何长安道:“我今天过来是有事相求,最近星钻和我的金钻世家大搞恶性竞争,查晋北真是杀敌一万自损五千。”
罗慧宁格格笑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可帮不上忙。”
何长安道:“我想跟他谈谈,这么搞下去,市场就乱了。”
罗慧宁道:“可我听说这场争端是你先挑起来的。”
何长安笑了笑道:“开始只是想分一杯羹,现在好了,人家宁愿把锅给打翻了,都不给我这口汤吃,我想来想去,准备退出来,我来找您的目的是您出面帮我约查晋北好好谈谈。”
罗慧宁对何长安还是极为了解的,生意上何长安很少有认输的时候,不知他现在又有了什么新的计划,所以才会放弃金钻世家这块已经到手的肥肉,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帮你约他!”
说话的时候,罗慧宁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当她听完对方所说的话,脸色陡然变了,低声道:“真的?”
何长安和文浩南都看出一定发生了事情。
罗慧宁放下电话之后道:“坏事了,秦萌萌涉嫌杀死了她大哥秦振东,秦欢被秦家人带走了,张扬这个混小子听到之后发了疯一样去军区大院了!”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接连拨打了张扬的电话,可张扬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罗慧宁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道:“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文浩南道:“妈,您并不适合出面!”
罗慧宁经儿子提醒也清醒了过来,她着急的跺着脚道:“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混小子,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
文浩南道:“还是我去看看!秦司令那里我很熟悉,我出面还好一些。”
罗慧宁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你赶紧去,一定要抢在他闹事前阻止他,他是个混蛋脾气,火气上来什么事都能够干得出来,要不……我先给秦司令打个电话。”
何长安道:“千万不要,秦司令那个人的脾气您知道的,文总理未必同意您这样做!”,何长安婉转的提醒道。
罗慧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乔老的关系,军方和丈夫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丈夫肯定不想自己介入军方的事情。
何长安道:“这样吧,我和浩南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阻止他!”
上了何长安的汽车,文浩南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干弟弟可真是不省心。”
何长安道:“浩南,回头你一定要控制情绪,军界这帮人不好惹,你的一举一动或许会影响到你爸爸和他们的关系,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清楚。”
文浩南点了点头道:“萌萌为什么要杀她大哥?秦家为什么要带走那个孩子?”
何长安冷笑道:“有些事根本是我们无法想象到的,秦家的隐私我们外人无权过问,不过他们带走那个孩子的目的只有一个!”
文浩南好奇的望向何长安。
何长安点燃一支雪茄,抽了一口道:“秦萌萌逃走了,唯一能够逼她回来的方法就是掌握住这个孩子,秦家人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文浩南心中有些奇怪,何长安的话语中流露出对秦家人的不满,却不知他和秦家又有怎样的过节?
夜幕降临,雨越下越大,张大官人宛如幽灵般出现在军区大院内,以他的武功,绕过警卫的监视,翻越围墙,并不是什么难事,张扬身穿灰色T恤,深蓝色牛仔裤,雨水将他的衣服紧紧贴附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健美的轮廓,雨水沿着他的面庞不停流下,张扬握紧了双拳,凝望着秦家的大门。
秦鸿江一个在军界响当当的名字,一个战功显赫的将领,张扬不知秦家和秦萌萌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记得一件事,他答应了秦萌萌要照顾秦欢,他答应过秦萌萌,不让秦欢受到任何人的欺负,男人大丈夫,答应了就应该做到,张大官人不想假手任何人,秦欢是他的干儿子,作为义父,他有责任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张扬按下门铃。
警卫员警惕的双目透过小窗看着外面的张扬:“你有什么事?”
张扬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请转告秦司令,我是秦欢的干爹,我要接他回家!”
警卫员关上小窗转身去了。
秦家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之中,老二秦振远出门去料理大哥的身后事了,秦鸿江把自己锁在书房内,妻子常玉洁不吃不喝在卧室里哭,两个儿媳妇都在劝她,和她一样不吃不喝的还有秦欢,这孩子出奇的倔强,无论秦家人怎么劝他都不吃饭,嘴里只是叫着妈妈。
秦振堂和他的几位朋友正在商量大哥的后事,此时警卫员过来通报张扬的事情。
秦振堂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解道:“这个人是怎么混进军区大院的?”他过去曾经和张扬交过手,知道张扬的厉害。周围几名朋友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振堂怒道:“来找事的,小欢是我妹妹的孩子,他一个外人凭什么上门要人?让他滚蛋!”
那名警卫员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秦振堂又叫住他道:“你等等!”他意识到张扬来者不善,低声道:“通知警卫连,把他轰出去!”
张扬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克制和忍耐,在秋风秋雨中等待了五分钟,仍然不见有人过来开门,这时候,远处响起汽车的声音,四辆军用吉普车向他驶来,在他的面前停下,雪亮的灯柱照射在他的身上,张扬眯起双眼,透过层层的雨幕看着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战士。
为首那名军官大声道:“双手抱在头上,转过身去!”
张扬摊开双手,却并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将双手抱在头上,淡然道:“我来,不是为了上门挑事,我是来找我儿子!秦司令带走了我的儿子,我现在要接走他!”
那军官怒道:“举起手来,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张扬道:“我是张扬,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别告诉我这里不是中国的土地,我一个守法公民走在中国的土地上有什么不对?”
“举起手来!”军官厉喝道。
张大官人笑道:“我没犯法,你好像没这种权力,仅仅是因为我走入了军区大院吗?这里难道是军事禁区,这里难道不是中国的土地?”
二十多名士兵齐刷刷举起了步枪,瞄准了中心的张扬。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四)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二章【伤不起】(四)
张扬冷笑道:“我以为这天下的事再大,都大不过一个理字,现在看来理算什么?狗屁不是!”
“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马上离开这里!”
张扬道:“我这人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威胁我!”
那名军官闪电般掏出了腰间的手枪,他自认为掏枪的速度已经出类拔萃,可是他并没有想到对方比他更快,没等他举起手枪,张扬已经欺近他的身边拧住他的手臂,抢下他的手枪抵在他的下颌上。
二十多名士兵虽然都端着枪,可保险都上着,他们刚才的举动只是威慑一下对方罢了,谁也没有想到张扬居然真的敢动手。
那名军官虽然被张扬制住,可还是很有些胆色的,英勇无畏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有种的朝我开枪,我不信你能够离开这里!”
张扬冷笑道:“想当烈士吗?就你他妈这熊样,我还不给你享受待遇抚恤金的机会。”张扬环视那帮严阵以待的战士,大吼道:“全他妈把枪都给我放下!”
秦家的大门在张扬的身后缓缓打开,秦振堂和五名军官出现在大门处,看到眼前的情景,秦振堂也是一惊,他向张扬走了一步道:“张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放下枪,离开这里,我不会追究。”
张扬将手枪塞给那名军官,一把将他推开,那名军官得到自由之后,马上举枪瞄准了张扬。
张大官人眯起双目看着眼前的这帮军人:“我听说军人是最重视荣誉和尊严的,可今天发现……不过如此!”他以轻蔑的口气说出这番话,顿时激得现场的战士怒火填膺。
秦振堂道:“张扬,我劝你赶紧走人,今天我们家有事,没工夫跟你一般见识!”
张扬道:“你们家的事我不管,可秦欢是我儿子,我现在要把他带走!”
秦振堂怒道:“你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跑到我们家门口撒野?”
张扬道:“我就是一普通人,可谁要是惹到我头上,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秦振堂身边的一名军官再也忍不住了,怒道:“振堂,跟他啰嗦什么,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就该狠揍一顿扔出去!”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起来,他的手臂伸直了,指向那军官的鼻子:“你还算有种,来啊!你们一起上来,让我掂量掂量你们这帮军人的份量!”
秦振堂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的那名朋友已经冲了出去,这名军官叫赵全增,是一名格斗高手,他挥拳向张扬打去,赵全增出拳凌厉,拳头在路灯和风雨下卷起一片雾蒙蒙的光晕,呼啸攻向张扬的右颊。
张扬左手一分,稳稳将赵全增的右腕握住,用力一拧,赵全增因为吃不住疼痛,身躯蹲了下去,张扬抬起左脚踢中赵全增的胸口,赵全增魁梧的身躯腾云驾雾般倒飞了出去,撞击在秦家的大门之上,将两扇大门撞得大开,重重摔倒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
秦振堂看到朋友被张扬一脚踢飞,顿时红了眼,张扬有句话没有说错军人都很看重荣誉和尊严,面对张扬的登门挑衅,他们无法容忍。
秦振堂虽然吃过张扬的亏,可是那次是单打独斗,在眼前人数占有的情况下,他认为胜券在握,无论张扬的出发点何在,他闯入军分区大院就是站不住理儿,大哥的被杀让秦振堂也郁闷到了极点,他想要寻找一个发泄的途径。秦振堂冲着张扬狠狠点了点头道:“是你自己不要机会!同志们,上!”秦振堂头脑可不糊涂,单凭自己肯定拿不住张扬。
张扬踢飞赵全增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所以秦振堂的这一句话刚一说出口,二十多名警卫连的战士一拥而上,军人有军人的血性,我们不用枪一样能够痛揍你一顿。
这正是张大官人的聪明之处,如果人家当真用枪,今天他还真有些麻烦,论到赤手空拳的搏斗,就算八卦门七十多名弟子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这二十多名警卫连的战士。
张扬来此之前已经充分考虑到了可能会引起的后果,在体制中混了这么久,他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仔细的斟酌考虑,可是张扬始终都不是一个理智到可以忘记亲情和正义的人,人如果太现实,那么就会变得自私而冷血,张扬永远都学不会,及时他知道怎样做是明智的,可是他绝不会去做,男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为了自身的利益选择隐忍那他就不是张扬!
张扬腾空跃起,双脚轮番踢出,将两名战士踢到在地,一名战士怒吼着从他身后扑了上来,抱住张扬的身躯,却被张扬双臂震开,反手一拳击打在那名战士的面部,将他打得仰首倒了下去。
这帮警卫连的战士全都是胆色过人的年轻人,他们虽然没有八卦门弟子那样的武功,可是从入伍之后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近身搏击方面都是一把好手,张扬拳打脚踢击倒了五名战士,这帮战士很快就看出张扬的厉害,他们一拥而上,一个刚刚被击倒,另外一个又冲了上去,张大官人虽然厉害,可是也架不住人多,被六名战士成功近身,他们抓手的抓手,抱腰的抱腰,还有人搂住了张扬的大腿。
秦振堂觑定时机,大步冲了上去一拳向张扬的小腹攻去,面对这么厉害的对手,谁想单打独斗才是傻子。张扬硬生生吃了他的一拳,怒吼一声,虎躯一震,将抱着他的六名战士甩了出去,刚刚甩脱这六人,又有数名战士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死命将张扬抱住,颇有些黄继光堵抢眼的精神,军人之中从来都不缺乏知难而上的好汉。
张大官人此时也动了真怒,他腾空跃起,带着死死缠住他的五名战士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最惨的是两名抱着他后腰的战士,他们充当了垫底的角色,差点没被压得闭过气去,张扬的右臂甩脱了一名战士,扬手就是一拳将他砸到在地,飞脚将抱着自己大腿的另外一名战士踹开。
秦振堂看到张扬还没有从几名战士的纠缠中站起身来,他大步冲了上去,抬脚向张扬的面门踏去,张扬用右肘挡住秦振堂志在必得的攻击,扬起的左拳狠狠砸在秦振堂的小腹之上,打得秦振堂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张扬趁机从几名战士的纠缠中摆脱开来。
秦振堂看到他冲着自己过来了,忍痛挥拳向张扬打去,却被张扬用右臂格开,双拳如雨点般击落在秦振堂的胸口,打得秦振堂连连后退,张大官人在雨中步步紧逼,猛然一个停顿,随即一拳狠狠击打在秦振堂的下颌之上,秦振堂的头颅甩鞭一样后仰,鼻血抛物线般飞向半空中。
张扬跟上去的一拳凝而不发,虎目森寒,望着秦振堂直挺挺倒了下去,怒吼道:“挡我者,死!”
整齐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向这边集结而来,张扬站在那里,环视着冒雨赶来的近百名战士,他的唇角露出冷漠的笑意:“一起来吧!”
秦振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摸出了手枪,用手枪指着张扬,怒吼道:“你不怕死?信不信我崩了你?”
张扬眯起双目看着他:“你有种就试试,如果你敢开枪,我保证你会比我先死!我怕你伤不起!”
秦振堂的手指落在扳机之上。
张扬冷冷看着他,周身的神经却已经绷紧,他虽然有把握夺下秦振堂的手枪,可是他并没有把握从身后百余名战士的枪口下逃生。可是张扬很快就从秦振堂的眼中找到了一丝犹豫。
秦振堂不敢开枪,张扬的背景他是知道的,他是文副总理的干儿子,就算他无礼闯入,就算他上门挑衅,可是罪不至死,如果自己开枪杀了他,恐怕不好交代,文国权的实力他是清楚的。
张扬向前走了一步,秦振堂退了一步,张扬道:“我只想带走我的儿子!”
秦振堂摇了摇头道:“办不到!”
雨夜中忽然响起一个让人心碎的童声:“爸!爸爸!”
秦欢从秦家小楼中冒雨冲了出来,他不顾一切的冲向张扬,身后保姆慌忙追赶了上去。
秦欢还没跑出多远就被那名保姆给抓住。
张扬看到秦欢满面泪水的样子,目眦欲裂,大吼道:“小欢!”他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秦振堂,向秦欢追去。
那保姆扯着秦欢向楼内退去,秦欢又踢又打,喉咙都叫破了:“我要爸爸……我要我爸爸……”
一百多名战士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愣住了,敢情人家真是父子两个啊,则秦司令也真是为什么要让人家父子分开呢?其中有几个人知道一些秦家的事情,暗想,秦司令的女儿原来跟这人有一腿啊,这小孩子是他们两人的儿子。
秦振堂的两位朋友想要阻拦张扬进入秦家,被张扬三拳两脚放倒在地。
秦振堂怒吼道:“你给我站住!”
秦欢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爸爸!”
张大官人看到那保姆抓着秦欢不放,恨得咬碎钢牙,大吼道:“放开我儿子!”
“你给我站住!”
张扬仍然向秦欢冲去。
“呯!”清脆的枪声撕裂了这躁动的雨夜,枪声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一)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一)
张扬的身躯停滞了一下,子弹擦着他的肩头飞过,擦伤了他的肌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肩头。
秦振堂这一枪并没有瞄准张扬的要害,他大声道:“给我站住!”
张扬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宛如两把尖刀直刺秦振堂的内心,在他的目光下,秦振堂不由得有些慌张,张扬伸手摸了摸肩头上的伤口,点了点头道:“这一枪,我记下了!”
秦振堂再度举起了手枪,张扬看都不再看他,继续走向秦欢,秦振堂握着枪,手指却始终不敢扣动扳机。
秦欢终于挣脱开那名保姆的双手,哭喊着扑入张扬的怀中,张扬抱着秦欢瘦小的身躯,感觉到他在微微的颤抖着,张扬温言劝慰着:“没事,爸爸回来了,没事!没人敢欺负你!”
“爸爸……爸爸……”秦欢喜极而涕,他紧紧抱着张扬的脖子,生怕张扬会从身边走掉。
张扬抱起秦欢,在雨中站起身来。
秦家人全都从小楼内冲了出来,常玉洁尖声道:“把孩子放下!”
张扬环视众人道:“小欢是我儿子,我要带他走!”
秦鸿江也从楼内赶了出来,他怒吼道:“小欢是我外孙,我看你敢!”
秦欢紧紧抱着张扬,他惊恐的看着周围,颤声道:“我不要跟你们在一起,你们都是坏人,我要爸爸,我要跟我爸爸走……”
在场的所有军人都不由得生出了隐恻之心,在他们看来张扬一定是不容于秦家。
秦鸿江望着自己的孙儿,内心中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常玉洁怒道:“把他抓起来!”
张扬道:“秦司令,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上门闹事,秦欢是我儿子,我要带走他!”
秦鸿江冷冷道:“可是我并没有你这样的女婿!”
张扬道:“秦司令,无论发生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的,我只希望把秦欢从这里带走,让他不要受到惊扰,让他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生活,如果你真的把他当成外孙,你就应该放过这可怜的孩子。”
常玉洁怒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小欢是我们秦家的骨肉,跟你这个外人毫无关系!”
张扬道:“秦夫人,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给你一个面子,你让人冲入萌萌家里,将小欢带走,这对一个孩子来说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还口口声声说他是秦家的骨肉?”
常玉洁怒道:“把他抓起来!”
张扬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以为利用小欢就能吸引她回来,我不明白,一家人为什么可以冷血到这种地步,对自己的女儿,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信任?”
“你住口!”常玉洁尖声叫道,她试图冲上去抢回秦欢,却被秦鸿江一把抓住手臂。
常玉洁有些吃惊的望着丈夫道:“你干什么?”
秦鸿江道:“让他走!”
常玉洁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秦鸿江一字一句道:“我说,让他走!”
常玉洁歇斯底里般尖叫着:“不行,不可以!”
秦鸿江冷冷看着常玉洁道:“你试试看,要么他走,要么你走!”说完秦鸿江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回小楼。
张扬抱着秦欢,大步向门外走去,没有人再上前拦住他,虽然常玉洁哭喊着追上去,却被儿子一把给抱住,秦鸿江轻易不说话,可他说出的话,没有人敢违背。
常玉洁泣不成声,秦振堂附在母亲耳边小声道:“妈,你放心,我会让人盯住他,他跑不掉!”
秦鸿江站在书房的窗前,默默望着张扬抱着秦欢走入风雨之中,他的双目忽然变得有些潮湿,一种难言的情绪堵在了他的心头,秦鸿江忽然扬起右拳狠狠砸在玻璃窗上,碎裂的玻璃刺破了他手掌的皮肤,鲜血汩汩流了出来……曾经无数次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秦鸿江,望着自己的鲜血,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意。
张扬在百余名军人的监视下离开了军区大院,走出大门的时候,何长安的宾利刚刚来到门外,其实他是故意让司机放慢了速度,张扬最近可没少跟他作对,在何长安看来,这次张扬闯入军分区,一定会栽跟头,而且会栽很大一个跟头。让何长安奇怪的是,文浩南也没有表现出过于迫切的心情,对营救张扬的事情淡定得很,何长安隐然猜到,文浩南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也许是文国权夫妇对这个干儿子太好,引发了亲生儿子的不满。
文浩南此时的心情非常的复杂,他流露出的表情没有瞒过何长安的眼睛,何长安故意叹了口气道:“张扬实在太冲动了,做事之前从来都不去想后果。”
文浩南道:“我担心这件事会给我爸带来一些麻烦。”其实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他的脑海中正在努力回忆着今天杀死秦振东的细节,在考虑自己还有没有疏忽的地方。
此时张扬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何长安惊声道:“张扬!”他看到张扬怀中的秦欢。
文浩南从沉思中惊醒,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快步跑到张扬身边,大声道:“张扬,你有没有事?”
张扬抱着秦欢,用手捂着他的头,帮着他遮挡着秋雨,看到文浩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张扬心头也是一阵温暖,他摇了摇头:“没事!”
文浩南看到张扬肩头的血迹,他叹了口气道:“上车再说!”
张扬抱着秦欢来到车上,这才看到了何长安,他不由得笑了笑道:“何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豪车给弄脏了。”
何长安笑道:“钱财和我们的友情相比只是浮云,不过你得给我写一幅字充当车费!”商人的狡黠之处显露无疑。
张扬对何长安虽然没有多少好感,可现在他的出现还是有些雪中送炭的意思,张扬点了点头,从何长安手中接过毛巾,帮助秦欢擦了擦头发,秦欢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双手还是紧紧抱着张扬。
文浩南拿起电话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向她通报张扬平安无事把秦欢带回来的消息,罗慧宁让文浩南将手机交给张扬。
张扬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干妈,给您添麻烦了。”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有没有和秦家的人发生冲突?”
张扬并没有将刚才的详情告诉她,一是害怕罗慧宁担心,二是他和那帮军人大打出手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标榜的,他微笑道:“放心吧妈,秦司令还是很讲道理的,我一说秦欢是我的干儿子,他就答应小欢让我带走了。”
罗慧宁听他说得轻松,心中却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他说得这么简单,秦鸿江也是在军界响当当的人物,张扬闯入他家里想要将他的外孙带走,哪有那么容易,可张扬既然不愿说,罗慧宁也不好问,只要他平安回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已经心安了,罗慧宁道:“要不,你回来住!”
张扬看了看怀中的秦欢,想起文浩南和秦萌萌之间的关系,还是别给文家添麻烦了,他轻声道:“干妈,我还是带小欢去驻京办吧,他受了点惊吓,不想见太多人。”
罗慧宁也没有勉强,叮嘱了张扬几句,挂上了电话。
文浩南知道张扬不愿意去自己家里,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他在附近的公寓,他的心情也是颇不平静,当晚不想回家了。
张扬原本想让何长安将他送到春阳驻京办,何长安却道:“张扬,我在附近有套房子,就我一个人住,房子大的很,里面洗澡也方便,你看,雨下这么大,这孩子又困又累的,就别折腾他了。”
张扬看到秦欢苍白的小脸,顿时生出无限怜意,抱着他用体温温暖着他,轻声道:“好,那就打扰了!”
汽车驶入何长安这座位于京城中心的豪宅,在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何长安能够拥有一座三层小楼,还有私家花园和私人泳池,这一切都在证明着他雄厚的财力。
张扬抱着秦欢走入房间的客厅,这套豪宅是美式乡村风格装修,原木为主,给人的感觉相当温馨。
何长安一边抽着雪茄一边道:“张扬,一楼有浴室,你带孩子先去洗一洗,我给你们准备一些衣服,马上给你们送过去。”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牵着秦欢的手走入浴室。
浴室很大,装修的十分豪华,浴池内的水很清,张扬伸手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合适,他帮助秦欢脱下衣服,秦欢这会儿方才平静了一些,小声道:“爸爸,我妈妈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二)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二)
张扬微笑道:“她陪你干妈去北原了,过两天就会回来,放心吧!”
秦欢小心翼翼的进入水池中:“爸,你没有骗我吧?”
张扬道:“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脱去自己的衣服,秦欢看到他肩头的伤口:“爸,你受伤了!”
张扬看了看肩头的伤口,这是刚才秦振堂那一枪所致,秦振堂只是为了震慑他,这一枪并没有伤到他的骨头,张扬笑道:“没事儿,皮外伤,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一点都不疼。”虽然这一枪的擦伤并不重,可还是有些烧灼的痛感。
何长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伤口还是要及时处理一下,万一感染就麻烦了!”他将药箱放在一边,脱去浴袍,走入水池中,很惬意的浸泡在水池里,望着对面的秦欢,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故意这么问,逗秦欢玩的。
秦欢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瘦小的身体都缩在水里,只露出一颗大脑袋,对何长安他感到有些陌生,充满了警惕。
何长安笑道:“你怕我啊,别怕,我跟你爸爸可是最好的朋友哦!”
秦欢望向张扬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张扬笑道:“是啊,你这位何爷爷跟我的关系很好,好朋友!”他一边说,一边清理着伤口。
秦欢这才小声道:“秦欢!秦朝的秦,欢乐的欢!”
“好名字!你几岁了?”何长安趁机向秦欢靠近了一些。
秦欢抿了抿嘴唇:“六岁!我就快上学了!”
望着秦欢单纯的小脸,何长安忽然感到一种恻隐之情,孩子是无辜的,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秦欢的头顶,秦欢却有些害怕,向后缩了一下,躲过何长安的抚摸,然后站起身来。
何长安笑了起来,可是当他看到秦欢脖子上挂着的平安佛的时候,笑容顿时凝结在了脸上,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向秦欢靠近,想要看清那小小的玉佛。
秦欢被何长安的表情吓到了,惊恐的向后退去:“爸……爸……”
张扬也愣了,他慌忙走了过来,看到何长安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秦欢脖子上的平安佛,他伸出手,手指不断颤抖着:“小欢……你……你能让我看看……看看这玉佛吗?”
张扬心说这何长安可够贪的,看到一件玉器就激动成这幅模样。
秦欢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取下玉佛,交到何长安手中。
张扬道:“何叔,您老别只顾着看玉,把孩子给吓着了!”他知道何长安喜欢收藏,难道秦欢戴的这平安佛也是一件珍品?
何长安看着那玉佛,整个人宛如傻了一般,他缓缓摇了摇头,眼圈竟然都红了,强忍心中激动道:“小欢……小欢……这玉佛是谁给你的?”
秦欢有些害怕,他握着张扬的手,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这才小声道:“我妈妈,我妈妈说她从小就戴着,说这佛能够保佑我平安。”
何长安握着那玉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水池。到上面穿上浴袍之后,就离开了浴室。
张扬看得莫名其妙,心说这何长安究竟中了什么邪?为什么看到这个玉佛之后表现的如此反常?
秦欢小声道:“爸爸,何爷爷把我的玉佛拿走了!”
张扬从没有见过何长安如此失态,他隐然觉察到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安慰秦欢道:“没事!”帮着秦欢洗净身上,两人换上何长安为他们准备的浴袍,走了出来。
何长安坐在客厅内,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刚才的镇定,可是张扬还是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些异常,何长安看到他们出来,微笑着站起身:“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欢饿了吧!”
秦欢点了点头,事实上这可怜的孩子已经饿了一天了。
张扬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何长安先带着秦欢过去吃饭,自己则来到外面的花园中,拨通了邢朝晖的电话。张扬之所以找上邢朝晖是有原因的,负责秦萌萌案件的是程志伟,想要从他嘴里得到案情的具体进展,就必须通过他的老战友邢朝晖,还有一个原因是邢朝晖的国安身份,国安如果能够出面帮自己调查这件事或许会顺利许多。
邢朝晖听张扬说完就埋怨道:“你可真是麻烦啊,秦司令什么人物,他家的事情你也敢掺和!”
张扬道:“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我不但已经掺和了,还去他家把秦欢给抢出来了。”
邢朝晖道:“张扬,你做过什么我不管,可现在你要是聪明的话尽快收手,把孩子给秦家送回去,他是秦司令的外孙,人家怎么都不会为难一个孩子,你跟着掺和什么劲儿?”
张扬怒道:“你是没见到那家人,他们根本就没把秦欢当成外孙对待,之所以把他抢回去,目的就是想用秦欢把秦萌萌给引出来。”
邢朝晖道:“这件事很麻烦,在秦振东死亡一事上,秦萌萌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别跟着掺和,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张扬道:“我也没打算掺和,可是谁要是想欺负我干儿子就是不行。”
“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
何长安充满慈祥的望着秦欢,他轻声道:“吃吧!”
秦欢怯怯的看着何长安,感觉和这个人还是有些陌生,他实在太饿了,忍受不住饭菜诱人的香气,终于端起饭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何长安看着秦欢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看到秦欢的小脸上沾了一粒米,何长安伸手想为他抹去。
秦欢却警惕的迅速向后缩起,何长安望着这受惊的孩子,眼泪差点没留出来,他挤出一丝笑容道:“小欢,别怕……慢慢吃……”
秦欢不小心噎到了,何长安慌忙去给他倒水。
张扬回到客厅,远远看到何长安紧张关切的样子,不觉又是一愣,在他的印象中,何长安从未表现出过这样的温情,难道秦欢的不幸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怜悯。
张扬哄着秦欢入睡之后,何长安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他将平安佛小心地放在秦欢枕边,目光久久凝视着秦欢的小脸,张扬向他做了个手势,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何长安指了指自己的书房。
张扬跟着何长安一起来到了书房内,何长安今晚的表现相当的怪异,可张扬也不方便去问。
两人在茶海前坐下,何长安给张扬倒了杯茶,端起茶盏自己抿了一口道:“张扬,有没有秦萌萌的消息?”
张扬摇了摇头,悄悄观察着何长安的表情,看得出何长安在竭力伪装出平静,可是他纠结复杂的目光仍然暴露了他的紧张和关切。张扬故意叹了一口气道:“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对她很不利,杀死秦振东的手枪上沾满了她的指纹,她的菜篮子还落在房间内。有人还看到她和秦振东在楼下发生了争吵,然后他们一起进入了出事的那个单元。”
何长安道:“你真的相信秦萌萌杀了秦振东?杀了她的大哥?”
张扬摇了摇头道:“秦萌萌当时是去买菜,小欢在家里还没有吃饭,她和秦振东的相遇肯定在意料之外,根据我的分析,应该是秦振东找到了她。至于兄妹两人为什么要发生争吵,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只能去问当事人。”
何长安道:“就算是两兄妹发生争吵,也不至于闹到要杀人的地步,秦萌萌有什么理由开枪杀死她的大哥,她对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会恨到这样的地步?”
张扬满怀深意的看着何长安道:“何叔叔,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有些话我不想拐弯抹角。”
何长安点了点头道:“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你说!”
张扬道:“当初你告诉我文浩南和秦萌萌的事情,是不是出于某种目的?”
何长安没有说话,抽出一支雪茄点燃,用力抽了两口,他的面孔笼罩在缭绕的烟雾之中。
张扬道:“你故意透露给我秦萌萌有一个私生子的事情,想通过我告诉文家,因为你想破坏文浩南和秦萌萌之间的感情!”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三)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三)
何长安被一口烟呛到了,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气来,低声道:“我告诉你的初衷并非是因为我想破坏他们的感情,我和文家的关系很好,的确不想看着浩南被人骗!”
张扬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直接说,反而要通过我。”
何长安叹了口气道:“是我的自私心使然,我不想承担责任,不想以后被浩南埋怨,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帮助秦萌萌。”
张扬道:“秦欢得了脑瘤,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知道秦萌萌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他停顿了一下,锋利的目光直视何长安道:“你这么对待秦萌萌,究竟是你和她有仇还是你和秦家有仇?”
何长安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用力抽了口雪茄道:“张扬,我给你讲个故事!”他的目光变得虚无而飘渺,他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惨绝人寰的日子……“二十年前,宁远发生了里氏8.5级的地震,当时我刚巧在外地出差,我的妻子是宁远机关幼儿园的老师,我的女儿佩佩当时只有两岁五个月,就在我妻子的那个班级。我听说地震之后,马上就从外地赶回宁远,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平陵站,从平陵到宁远因为地震道路中断,我只能依靠步行,五十多公里的路程,我走了整整的两天,进入宁远城区眼前到处都是倒塌的建筑,痛苦嚎哭的人们,道路裂开了一条一条的大缝,整个城市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我的妻子,我要找到我的女儿……”何长安说到这里,他的眼圈有些红了,又抽了口雪茄,稳定了一下情绪方才道:“我跌跌撞撞,一路之上边走边问,途中又发生了数次余震,等我到达机关幼儿园的时候,发现教学楼全都坍塌了……”何长安的眼睛湿润了,他用力咬着嘴唇,这二十年来,每当回忆起这件事,他的内心中就如同刀绞一般难过,那一天已经成为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张扬拿起茶壶为何长安和自己蓄满茶水,何长安的故事已经吸引住了他。
何长安道:“现场负责救援的解放军开始撤离,他们已经放弃了救援,我查过幸存者的名单,我的妻子,我的女儿都还在废墟下面,我哭喊着祈求那帮军人再去救人,我找到了带队的军官,我给他跪下,我给他磕头,我的额头都磕出了鲜血……可是他们仍然没有答应我!”何长安双目之中满是热泪,这件事压在他的心底多年,这二十年来他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说起过这件事。
张扬深表同情的看着他,可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何长安。
何长安抽出一张纸巾,擦去泪痕,低声道:“救援人员都走了,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大雨,我没有放弃,我的妻子和女儿都在下面,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我在现场扒了整整两天两夜,周围的老百姓看到我这个样子,都过来帮我,我终于从废墟中找到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当时是夏天……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的尸体已经腐烂变形,面目全非了……”何长安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簌簌而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张扬喝了口茶,他的心情也因为何长安的遭遇而沉重起来,低声道:“后来……”
何长安擦干眼泪,吸了口气道:“后来,我查到那个军官叫秦鸿江,他的女儿也在我妻子所在的班级。”
张扬内心剧震,此时他方才明白何长安为什么会设心处虑的对付秦萌萌,为什么要将秦萌萌的隐私透露给他,何长安无疑将秦鸿江视为害死自己妻子和女儿的罪魁祸首,他对秦家充满了仇恨,就算没有他和文家的这层关系,他也想毁掉秦萌萌的生活。可这么隐秘的事情,何长安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何长安道:“张扬,刚才我看到了秦欢戴的平安佛!”
张扬点了点头,刚才洗澡的时候,何长安看到平安佛之后举止失常,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
何长安道:“那平安佛是我送给女儿的!”
张大官人虽然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不禁觉得匪夷所思,何长安送给女儿的平安佛又怎么会落在秦欢手里,只要稍一琢磨就能想出其中的关系,难道秦萌萌才是何长安的亲生女儿?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那么何长安算来算去,竟然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张扬道:“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何长安道:“我不知道,可是……我见到小欢的时候,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真实的,我看到他惶恐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他停顿了一下道:“这些年我自问早已是铁石心肠,早已经忘记了感情是什么滋味,可是我见到他……”
张扬明白何长安的感受,他点了点头道:“我一直都觉着秦家对萌萌缺少应有的亲情,如果仅仅是因为未婚生子这件事,似乎也解释不通,这次秦振东被杀,常玉洁表现的极其激动,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秦萌萌身上,如果萌萌是她的亲生女儿,一个做母亲的绝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何长安心中已经认定秦萌萌是自己的女儿无疑,张扬说的没错,如果秦萌萌真的是常玉洁的亲生女儿,就算她杀了秦振东,常玉洁也不会表现的如此绝情。何长安道:“张扬,我们必须要联系到萌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到她。”
张扬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秦振东真的是萌萌所杀,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做?”
何长安的脸色变了,他低声道:“帮我查清这件事,我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
张扬轻轻拍了拍何长安的肩头道:“想证明你和秦萌萌之间的关系并不难,可以做亲子鉴定,你只要提供一份血样,我就能够帮你查出这件事。”
何长安道:“平安佛已经证明了!”
张扬道:“咱们今晚说的事情,你不可以向任何人提起。”
何长安郑重点了点头,张扬看了看时间,起身道:“等不及了,咱们马上采取血样,我这就去查清你和萌萌之间的关系。”
邢朝晖对张扬真是有些无可奈何,大半夜的又把他给折腾起来,邢朝晖满腹怨言道:“我真是后悔认识你,更后悔把你弄进了国安。”
张大官人乐道:“当初可是你求我加入组织的,用我的时候想起我来了,现在我有了难处,组织想往后撤,还有点阶级感情吗?”
邢朝晖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张扬把自己的目的说了,邢朝晖听说大半夜的帮他做亲子鉴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更了解这厮的性子,只要张扬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邢朝晖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来到了国安秘密基地。
张扬趁着秦欢熟睡采取了他的几滴血样,何长安的血样采集也不费事,秦萌萌虽然不在场,无法收集她的血样,可是有了他们两人的血样就可以做隔代亲子鉴定。
张扬并没有告诉邢朝晖这血样属于谁,邢朝晖也懒得问,将血样交给化验员之后。满脸疲倦的邢朝晖和张扬来到办公室内等待,邢朝晖道:“我让你查刘庆荣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进展,不为组织出力,组织的资源你倒是会充分利用。”
张扬笑道:“没点福利待遇,我怎么甘心为你们出力啊!”
邢朝晖横了他一眼,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我刚才和程志伟联系过了,案情很明朗,基本上已经能够断定秦萌萌杀了她的大哥,根据现场调查,当时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而且事前他们应该发生过争执,地上有些血迹属于秦萌萌,两人应该是因为某件事发生了争执,秦振东拿出了手枪,在争执中,秦萌萌打昏了秦振东,得到了这把手枪,然后利用沙发靠垫消音,在秦振东的胸口开了三枪。”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四)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三章【轮回】(四)
张扬不屑笑道:“真佩服你的想象力,秦萌萌就算受过一些军事训练,可她的力量怎么可以和训练有素的秦振东相提并论?她能够把秦振东打昏?”
邢朝晖道:“这不是我的分析,警方目前就是这么认为,他们仔细调查过周围的邻居和室内的现场情况,确信当时并没有第三者在场,有些时候不能单凭个人的战斗力来判断,也许秦振东并没有想到秦萌萌会突然出手。”
张扬道:“秦萌萌为什么要杀他?她已经决定离开北京了,要带着秦欢开始新的生活,就算想杀秦振东,为什么不做的更隐蔽一点?”
邢朝晖道:“我们不是警察,她的杀人动机和我们无关。你是秦萌萌的干哥哥,又是她孩子的干爹,当然会帮着她说话,如果秦萌萌没有杀死秦振东,她为什么要逃?”
张扬无言以对。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这是秦家自己的事情,我们都是外人,管不了,也别去管!”他诚心诚意的奉劝道:“张扬,这可能是一潭浑水,你千万别跟着掺和。”
张扬点了点头道:“头儿,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亲子鉴定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何长安和秦欢之间的确有着血缘关系,隔代亲子鉴定验证了一件事,秦萌萌绝非秦鸿江的亲生女儿,何长安才是她的父亲。
张扬将这个结果告诉何长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何长安一夜未眠,这一夜之间,他的鬓角竟然多出了许多白发。何长安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他黯然道:“如果真的有轮回报应,为什么不报应在我的身上?”
张扬颇为同情的看着何长安,这个在商界上无往不利的巨贾,却有着这么惨痛的经历,这二十年来,何长安一直都将秦鸿江视为仇人,想尽一切办法揭露秦家的丑事,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秦家,却想不到却报复到了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
何长安看起来老了许多,他站起身,走向张扬,低声道:“我一定要救萌萌!”
张扬其实跟他抱着一样的想法,可是秦萌萌自从昨天打完那个电话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跟他联系过。张扬道:“现在警察在到处找她,她一个孤身女子不可能逃得太远,而且……”张扬停顿了一下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欢。”
“张扬,萌萌一定会联系你,她既然将小欢托给你照顾,就证明她在这世上信任的只有你,你帮帮她!”何长安低声肯求道。
张扬望着一脸担忧之色的何长安,缓缓点了点头道:“我会尽量帮她,她不但是小欢的母亲,还是我的妹妹!”
张扬在当天上午接到了程志伟的电话,警方需要他配合调查一些情况,张扬对此表现的还是很配合,他驱车来到警局,程志伟是邢朝晖的老战友,和张扬也有些交情,对他还是相当的客气,程志伟道:“张扬,这次请你过来只是为了协助我们调查一些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张扬笑了笑道:“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
程志伟请他在沙发上坐下,这对张扬已经是相当的礼遇,一位漂亮的女警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泡好的茶递给张扬和程志伟,然后在一旁坐下,担任了现场记录。
张扬向那名女警看了看,心说程志伟啊程志伟,你说得轻巧,还是找我问话,该不是怀疑我也和这件凶杀案有关吧?
程志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能不能把昨天你的行踪向我简略说明一下?”
张扬道:“我昨天上午九点从春阳驻京办出门,乔鹏举接我去密云清溪谷,中途我们没有分开过,抵达清溪谷之后,我陪着乔老说了一会儿话,中午和他一起吃饭,一直到午后一点左右离开了密云,乔鹏举送我离开的,中途因为汽车爆胎耽搁了,进入城区又遇到塞车,后来我前往现场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程志伟没想到张扬搬出了乔老为他作证,想必张扬没有撒谎,他微笑道:“你放心,我们并没有怀疑你和这起凶杀案有关。”
张扬淡然笑道:“还是说清楚的好,哪间庙里没有冤死的鬼?”
程志伟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秦萌萌家里的电话从昨天中午到下午拨出了四次,除了一次打给秦萌萌,其他三次都是打给你。”
张扬点了点头道:“不错,秦欢是我干儿子,他看到秦萌萌久出未归,一个人在家里害怕,所以才给我打电话。”
程志伟又道:“我们查过你的通话记录,昨天在火车站附近有人用公话给你打了电话,而这个电话恰恰发生在你前往秦萌萌家里之前,这个电话是不是秦萌萌打给你的?”
张扬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冷淡起来,他盯住程志伟的眼睛,带着不满道:“你凭什么调查我的通话记录?我又不是嫌疑犯?你们警方有什么权力调查我?”
程志伟笑道:“张扬,别生气嘛,这只是我们必须走的形式,只要你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张扬道:“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同事,他来京城开会,想约我喝酒来着!”
程志伟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笑道:“你的朋友真的很多!”他向那名负责记录的女警察使了个眼色道:“好了,就到这里!”
那名女警退出去之后,张扬也站起身来,他向程志伟伸出手去:“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程志伟跟他握了握手道:“张扬,咱们都是老朋友了,其实我也想帮助秦萌萌,但是案子已经发生了,我们必须要查明真相,如果你能够联系上她,还是劝她尽快来局里自首。”
张扬道:“自首?你就这么认定,这件事就是秦萌萌干的?”
程志伟道:“我没必要瞒你,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秦萌萌是最大的嫌疑人!”
张扬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杀秦振东?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哥哥?”
程志伟道:“我今天去过秦家,了解到了一些他们的家庭情况,秦萌萌和家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她性情叛逆,十六岁那一年,结识了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青年,后来她怀孕了,因为害怕被家人责骂所以离家出走,长达一年之久。秦欢是她的私生子,因为这件事她和家里产生了很深的隔阂,秦司令是个爱面子的人,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当然是无法容忍,将秦萌萌逐出家门,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秦萌萌因此对家人产生了怨恨……”
张扬哈哈大笑道:“你学过犯罪心理学吗?分析的好像头头是道,就算你的猜测有些道理,秦萌萌就算对家人不满,她也不至于仇恨自己的家人。”
程志伟道:“现实社会中不乏性情扭曲的人存在。”
张扬道:“算了,你们警方的事情我也不感兴趣!”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程局,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程志伟道:“说吧,我尽力而为!”
张扬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程志伟面露难色,犹豫了好一阵子方才道:“好吧!”
张扬提出的要求是想去秦振东租住的房间看看,因为这套房内刚刚死了人,警方暂时查封了这里,刑侦科和鉴证科的都已经过来收集过证据,房内并没有警察,程志伟打开房门,房间内仍然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秦振东的尸体已经被带走,客厅的地面上还有两滩已经凝固的血迹,程志伟指了指较小的那滩血迹道:“这些血是秦萌萌的,当时应该是她在争执中摔倒,后脑被磕出了血。”他又指了指一旁的大滩血迹:“这是秦振东的!秦振东死于枪击,连续三枪射击在他的心口,枪手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利用沙发靠垫抵在秦振东的胸口上,缓冲子弹发出的声音。”
张扬走到阳台上看了看。
程志伟道:“我们仔细查看过阳台,窗户扣得很紧。”
张扬又来到卧室内,拉开卧室的窗帘,从卧室的窗口能够清楚的看到秦萌萌位于对面二楼的家。
程志伟道:“我们在房间内发现了望远镜和照相机,还有一些照片,秦振东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一直都在关注秦萌萌和秦欢的生活。”
张扬道:“当大哥当成这样,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上)
程志伟道:“我们问过秦振东的母亲,她说是她让秦振东过来观察秦萌萌和秦欢的,据她所说,秦萌萌经常虐待孩子,她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外孙受苦,所以想让秦振东找机会把他们母子劝回家,如果秦萌萌坚持不想回去,也想把孩子带回去,以免孩子受到委屈,我想这就是他们兄妹之间产生矛盾的原因。”
张扬不屑的笑了笑,他对常玉洁的印象很不好,在他看来即便秦萌萌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不应该表现的如此绝情,她对警方所说的这番话分明在刻意隐瞒着事情的真相,常玉洁到底在害怕什么?张扬的目光投向窗外,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秦萌萌家里的情况,就算秦振东想劝秦萌萌回去,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仅仅是为了搜集秦萌萌虐待孩子的证据吗?
两人返回客厅,张扬蹲在那滩秦振东的血迹前方看了看,趁着程志伟没有注意,他采取了一些早已凝固的血块。
程志伟道:“当时室内一直重复的播放蔡琴的那首《被遗忘的时光》,看来秦萌萌很喜欢听这首歌。杀人者很冷静,每一步都考虑的十分周到。”
张扬道:“我认识的秦萌萌是个善良的女人!”
程志伟意味深长道:“任何人都有两面性,即使是十恶不赦的凶徒,他的内心中也有柔弱的一面。”
张扬从凶杀现场离开之后,又找到了邢朝晖,他得到了秦振东的血样,他想要鉴定的是秦欢和秦振东之间的关系,秦振东租下了秦萌萌对楼的房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偷窥秦萌萌母子,即使作为一个大哥来说,他的举动也有些耐人寻味。如果说秦振东真的死于秦萌萌之手,秦萌萌为什么要杀他?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迫使秦萌萌走出这一步,张扬开始怀疑秦振东的动机,也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DNA鉴定的结果让张扬无比震撼,秦振东竟然是秦欢的亲生父亲,早在他走入秦振东房间的时候,就有这种预感,可他始终不愿相信事情最终的结果会是如此残酷。张扬已经可以推测出事情的全部真相,秦萌萌怀孕的时候才十六岁,秦振东一定知道了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无耻的强暴了她,秦家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隐瞒了真相,秦萌萌离家出走,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不知怎样该处理这件事,最终生下了这个孩子,张扬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萌萌会杀死秦振东。
当张扬将最终的结果告诉何长安的时候,何长安痛苦的握紧了双拳,他无法想象,女儿这些年竟然承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和痛苦,而这一切都是秦家给造成的,在他刚刚得知秦萌萌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时候,还对秦家生出一丝愧疚,可现在他剩下的只有仇恨。
何长安低声道:“道貌岸然的一家,他们毁掉了我的女儿,残害了我女儿的一生,我绝不会放过这帮畜生。”
张扬在得知这一真相之后,也认为秦振东死于秦萌萌之手,他叹了口气道:“无论起因怎样,萌萌杀死了秦振东是事实。”
何长安激动道:“一定是那个畜生逼她,不然她不会杀死他,杀得好,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活该下地狱。”
张扬道:“秦家显然早就知道真相,可他们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只要公诸于众,他们秦家必然颜面扫地。”
何长安道:“我不管什么颜面,我只要我女儿平安。”
张扬道:“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和我联络过,不知她在哪里?”
秦萌萌坐在蓝雨咖啡馆内,呆呆望着窗外,秋雨又飘了起来,外面的景物变得朦胧和模糊,让秦萌萌忽然感觉到身边的这个世界变得虚幻而不真实。她的眼前晃动着秦振东毫无生气的面孔,耳边仍然回荡着蔡琴低沉舒缓的歌声。我杀了他?秦萌萌苦苦思索着,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的想,都想不起自己向秦振东开过枪。
秦振东死了,可是他带给自己的屈辱和痛楚仍然存在,秦萌萌抿了口咖啡,让咖啡的浓香在口腔中慢慢浸润开来,她紧张的神经似乎也随之放松了一些,从秦振东房内跑出来之后,秦萌萌的脑子里浑浑噩噩,她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在想什么,昨晚她在小区不远处的桥洞下呆了一夜,天亮之后,她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走到这间咖啡馆,她需要冷静,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
到现在为止,秦萌萌都没有好好的考虑过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意识到秦振东死亡的事实之后,她脑子里想到的只有儿子,这正是她没有报警的原因,她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想起儿子,秦萌萌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道张扬有没有和儿子在一起,儿子有没有吃饭?有没有想妈妈?秦萌萌咬了咬嘴唇,眼圈儿红红的望着窗外。
一辆警车缓缓驶过,秦萌萌下意识的垂下头,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躲藏下去,她要去警局,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可是,在此之前,她必须要见见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张扬接到秦萌萌电话的时候,正在陪秦欢看动漫,秦欢明显有些情绪低落,不时的询问妈妈的事情,张扬慌忙将手机交给秦欢。
听到儿子叫妈妈的声音,秦萌萌顿时流泪了,她捂住嘴,害怕儿子听到自己的哭声,好一会儿方才控制住情绪轻声道:“小欢,你要听干爸的话,不可以调皮。”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秦萌萌道:“妈妈在外地出差,过两天才能回去。”
秦欢道:“妈妈,我好想你!”
秦萌萌又忍不住流泪了,她强忍酸楚道:“小欢,妈也想你,乖……把电话给你干爸……”
秦欢将电话递给了张扬。
张扬接过电话,走到一旁,低声道:“萌萌,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秦萌萌流泪道:“不用,听到小欢的声音,我就放心了,待会儿……我就去自首,我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我受够了!”
张扬看了看身后的秦欢,又向远处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秦振东是不是你杀的?”
秦萌萌用力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记得,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张扬道:“秦家人到处在找你,警察也到处在找你,他们认为你杀了秦振东。”
秦萌萌道:“也许真的是我做的。”
张扬道:“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可以帮你。”
秦萌萌含泪道:“不用,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萌萌,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
秦萌萌道:“既然所有人都想我死,我何必让他们失望!”
张扬劝道:“别忘了,你还有小欢,你要是出了事情,他怎么办?”
“哥,照顾好小欢!”秦萌萌说完这句话就挂上了电话。
何长安端着亲手包的虾肉馄饨走了出来,他将混沌放在秦欢面前,秦欢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他已经熟悉了许多,开心的对他道:“何爷爷,刚才我妈妈打来电话了。”
何长安内心一震,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喜。
张扬让秦欢自己吃饭,他向何长安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向门外。
何长安迫不及待的问道:“萌萌怎样?”
张扬叹了口气道:“现在没事,不过,她好像要准备自首了!”
何长安紧张道:“她怎么这么傻?不可以自首,秦家人不可能放过她,赶紧联系她,我可以想办法安排她出国,只要离开这里,一样可以重新生活。对了,她刚才的电话号码是什么?找到号码,我们就能够找到她的位置。”
张扬道:“她用公用电话打来的,就算我们找出她的位置,等到了地方她也早就走了。”
何长安道:“她一定不能出事,她要是出了事,小欢怎么办?我怎么办?”
张扬望着阴郁的天空打心底叹息了一声,听刚才秦萌萌的口气应该已经下定了决心,因为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想要阻止她应该很难。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二)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二)
素来冷静的何长安现在也不禁失去了冷静,从来都是关心则乱,知道秦萌萌就是自己的女儿之后,何长安也明显乱了方寸。
比起何长安,张扬要冷静许多,从现在掌握的证据来看,只要秦萌萌落入警察手中,她就很难摆脱困境,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在秦振东被杀一事上,她是最大的嫌疑人。秦家不可能对秦振东的死坐视不理,一定会追究这件事。
何长安道:“我会发动所有人去寻找萌萌,一定要在她自首之前阻止她!”
张扬道:“京城这么大,你上哪儿去找她?现在你和她的关系并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看这件事还是先不要暴露的好,如果让秦家知道反而会更加的麻烦。”
何长安怒道:“别人怕他们秦家,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让他们老秦家所有的人陪葬!”素来沉稳的何长安发起火来也洋溢着一股暴戾之气。
张扬叹了口气道:“跟军方硬拼,你就算再有钱也没有任何的胜算。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在明,你在暗。他们并不知道你和萌萌之间的关系,现在萌萌还没有被抓,咱们还有希望在警察之前找到她。”
何长安道:“张扬,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欠她实在太多,你一定要帮我,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就算拿我的性命去换,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扬低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萌萌将秦欢托付给了我,她认为我会好好照顾秦欢,所以才放心去自首,才会去警局说清楚这件事,我们必须想个法子让她主动联络我。”
何长安眨了眨眼睛,他何其精明,马上领悟到了张扬话里的意思,低声道:“你是说,让萌萌知道小欢出了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们将小欢失踪的消息散播出去,以你的能力做到这件事应该不难。”
何长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张扬的头脑果然灵活,如果秦萌萌知道儿子失踪的消息,一定会紧张牵挂,她就会改变投案自首的念头,秦萌萌肯定会主动找上张扬询问秦欢的下落。何长安道:“我马上将消息散播出去,广博、电视、报纸、传单、京城所有的广告屏会遍布小欢失踪的信息。”他又想到一件事:“萌萌会找你,可这样一来警察和秦家也会盯住你。”
张扬微笑道:“那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秦萌萌坐在出租车内,她望着车窗外的雨景,落下了车窗,任凭丝丝秋雨落在俏脸之上,用力呼吸了一口空气,也许走入警局之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收音机广播内忽然插播了一条消息——现在插播一条紧急启示,今天上午一名六岁男童在金和苑小区走失,身穿绿色上衣,蓝色运动裤,灰色旅游鞋,身高一米二零左右,偏瘦,名叫秦欢,如果有市民见到符合特征的男童,请拨打电话85……当秦萌萌听到儿子的名字时,脸色顿时变了,她尖声道:“停车!”
司机吓得一脚踩住了刹车,秦萌萌匆匆从钱包中取出车费交给司机,然后推开车门冒着雨冲了下去。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将秦欢托付给张扬,这还没过去几个小时,张扬就把他弄丢了,秦萌萌紧张到了极点,她把儿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她已经看到了对面公安局门前金灿灿的警徽,秦萌萌摇了摇头,她放弃了自首的念头,如果没有儿子的消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去自首。
秦萌萌冒着雨跑到了最近的公用电话亭,她拿起电话,却发现这电话已经损坏了,秦萌萌懊恼的将听筒重重摔打在电话机上,离开公话亭,向道路对面的电话亭跑去,也许是过于心急,她的钱包掉落在地上。
秦萌萌并没有察觉,仍然走入了电话亭。她拨通了张扬的手机,张扬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秦萌萌哭着质问道:“你怎么把小欢弄丢了?”
张扬道:“小欢没事,如果不这样,我怎么能够联络到你?”
“真的?”秦萌萌这会儿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含着眼泪问道。
张扬笑道:“我骗你做什么?小欢真的没事,我把他安顿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吧!”
秦萌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轻声道:“真的没事?”
“没事!你在哪里?有些事我必须要当面对你说。”
秦萌萌道:“警局外面的公话亭内。”说话的时候她向外面看了看,看到一名警察正向她所处的位置走来,秦萌萌顿时紧张了起来,她颤声道:“有警察朝我走过来了!”
张扬内心一沉,低声道:“不要慌,不要看他,继续打你的电话。”
秦萌萌转过身去,可很快公话亭外就传来了敲击玻璃的声音,警察已经来到了外面,他敲击着公话亭的玻璃门。
秦萌萌紧张道:“怎么办?”
张扬道:“只有他一个人吗?”
秦萌萌道:“只有他一个!”
张扬道:“你笑着朝他走出去,别忘了把胸口拉低点,拉大一点,趁着他看你的时候,狠狠踢他的下阴,他一定会痛得弯下腰去,你在他弯腰的时候用膝盖狠狠顶他的下颌!”
秦萌萌犹豫道:“可是……”
张扬道:“没什么可是,你如果还想见到小欢,就不能被警方抓住,你还想不想小欢?”
秦萌萌用力点了点头。
张扬道:“记住我的话,笑着走出去,然后给他狠狠地一击,摆脱他的纠缠之后,一路向正西逃走,找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现在就去接应你!”
秦萌萌挂上电话,有些难为情的皱了皱眉头,解开了胸前的纽扣,将雪白粉嫩的胸脯尽可能露得多了一些,然后转过身去,俏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意,推开公话亭的玻璃门,那名警察的目光顿时被秦萌萌半露的雪白酥胸所吸引,似乎忘了自己前来的本来目的,目光傻呆呆看着秦萌萌粉颈酥胸。
秦萌萌忽然用力挺了挺胸,趁着那名警察魂不守舍的时候,抬起右腿,狠狠踢在那名警察的下阴之上,那警察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袭击自己,被秦萌萌踢了个正着,痛得惨叫一声,躬下腰去,秦萌萌屈起膝盖,全力顶在他的下颌之上,秦萌萌是位女军人,过去就接受过一些搏击训练,现在有了张大官人这位高手的指导,更是如虎添翼。
那警察被她连续两次重击打得顿时失去了反抗能力,软绵绵倒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手上一件东西落在一旁,却是秦萌萌的钱包,人家是好心好意给秦萌萌送钱包来的。
秦萌萌击倒那名警察之后,方才知道自己可能是过于紧张了,她拾起地上的钱包,居然还不忘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朝着正西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警察好半天才缓过起来,摸出对讲机呼唤救援。
也许是因为雨天的缘故,出租车的生意格外火爆,秦萌萌沿着大路跑了近五百米都没有拦到一辆出租车。
而与此同时警方也接到了消息,以分局副局长梁联合为首的追捕队伍迅速集结出发,根据他们掌握到的情况,秦萌萌刚才在分局外出现过,她竟然击倒了一名警察,并在这名警察的眼皮底下逃走,简直是对他们公安系统的极大讽刺。
秦萌萌听到远处急促的警笛声,她无助的伸出手臂,可是一辆辆的出租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没任何一辆车有停下来的意思,秦萌萌就快绝望了。她冲入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再次拨通了张扬的电话:“哥,我逃不掉了……”
张扬从手机的听筒内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他低声安慰道:“别怕!我一定能够把你救出来!”
秦萌萌哭了起来,她放不下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她还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她还没有看到儿子长大成人。
听到秦萌萌的哭声,张扬心如刀割,他大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三)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三)
警笛声越来越近,秦萌萌止住了哭声,她小声道:“哥,帮我照顾好小欢!告诉他,我永远爱他!”
张扬道:“你不可以放弃!为了小欢,绝不可以放弃!”
秦萌萌噙着眼泪,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而倔强:“哥,我不会放弃!”
十多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集结在公用电话亭外,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环围住公用电话亭。秦萌萌抹去眼泪,平静的放下电话,她推开公用电话亭的玻璃门,缓缓走入风雨中,宛如一朵秋雨中的雏菊,美得让人感到凄凉,让人感到心碎……鉴于秦萌萌的案情严重,对她的审讯在她被捕后马上进行,分局局长程志伟和梁联合亲自组成了审讯小组,对秦萌萌进行突击讯问。
此时的秦萌萌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静静坐在灯下,双手的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
在场的公安人员都诧异于秦萌萌的冷静,一个杀人犯在落网后多少都会表现出惶恐不安,可秦萌萌没有,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我没有杀人!”秦萌萌平静道。
程志伟扬起塑料袋中装着的关键证物——那把致秦振东死亡的手枪,冷冷道:“秦振东死于他杀,而在他死亡的当天,你和他在楼下发生了争吵,然后你们两人一起进入秦振东的租住房谈话,这是不是事实?”
秦萌萌点了点头:“是!”
程志伟道:“你们谈了什么?为什么发生争吵?”
秦萌萌道:“我们的谈话内容跟案件没有任何关系!”
程志伟道:“秦萌萌,请你注意你的态度,我希望你尽量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样有助于我们搞清这起案件的真相!”
秦萌萌没有说话。
程志伟继续道:“根据你母亲所说,你大哥前往小区的目的是为了劝你带着儿子回家,是不是?”
秦萌萌道:“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程志伟举起手中的一沓照片:“这些照片是我们在你大哥房间里发现的,他一直都在关注你们的生活,你是不是对他的这种干涉十分不满?所以今儿产生了一种怨恨?”
秦萌萌道:“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你们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对,我和家里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他们想要干涉我的生活,为了这件事我和秦振东发生了争吵,我要走的时候,他想要阻止我,我摔开他的手,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秦萌萌指了指自己的脑后道:“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死了,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
程志伟和梁联合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显然都不相信秦萌萌的说辞。
梁联合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现场除了你和秦振东以外,并没有第三人出现的痕迹。”
秦萌萌道:“我没有杀他,我醒来的时候,手枪在我的手里,我很害怕,我去洗手间洗净了手上的血迹……”
程志伟打断她的话道:“你既然没有杀他,为什么要逃?”他认为自己的这个问题切中了要害。
秦萌萌果然犹豫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这件事我说不清楚,别人都会以为我杀了秦振东,我之所以逃走,是不想让我儿子看到我被你们抓走的场面,我不想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永远的阴影。”
程志伟道:“你和你的大哥究竟有什么矛盾?是什么原因让你走到杀死他的地步?”
秦萌萌怒道:“我没有杀他!”
程志伟道:“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一点是,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审讯结束之后,程志伟和梁联合并肩走出门外,程志伟低声道:“你怎么看?”
梁联合道:“秦萌萌显然没有说实话,她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们。”
程志伟道:“到底是秦司令的女儿,心理素质非同一般啊,看来想让她说实话并不容易。”
梁联合道:“证据都摆在那里,她想抵赖也不行!”
程志伟道:“我总觉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秦萌萌不愿说,秦家人都没有说实话。”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秦萌萌落网的事情有没有通知秦家?”
梁联合道:“早就通知过了!”
程志伟道:“安排他们家人见见面,希望能够让秦萌萌感到内疚,从而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秦振远和秦振堂兄弟俩陪着母亲常玉洁第一时间来到了分局,常玉洁提出要单独见见女儿。
秦萌萌虽然并不想和常玉洁见面,可是考虑了一下之后,还是打算和她见上一面,有些话始终要说开。
应常玉洁的要求,她和秦萌萌的见面是单独进行的,秦萌萌带着手铐坐在那里,目光平静望着满脸悲怆的常玉洁,她对这位养母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从她小时候起,常玉洁就表现出对她的排斥,多数时候甚至表现为对她的厌恶,秦萌萌小的时候觉着很委屈,可是当她无意中听到父母的谈话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当年父亲为了救自己,而放弃了亲生的骨肉,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养母一直都厌恶她排斥她,认为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秦萌萌对养母的厌恶源自于秦振东的恶行,秦振东强暴了自己,常玉洁知道这件事之后,非但没有大义灭亲,反而跪着乞求她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从那时起,秦萌萌对秦家彻底死了心,在她心中早已悄然断绝了和秦家的任何关系。
常玉洁选择单独和秦萌萌相见是有原因的,虽然她恨极了秦萌萌,可是她也害怕一件事,秦欢是她的孙子,当年大儿子秦振东强暴秦萌萌是一个无可否认的事实,对秦家来说,这是家丑,如果秦萌萌豁出一切,把这件事给揭发出来,他们秦家的面子肯定要荡然无存,常玉洁几经思量,还是决定和秦萌萌先谈一谈。
秦萌萌从养母的目光中看出她对自己刻骨铭心的仇恨,她直视常玉洁,对秦家她并没有任何感到亏欠的地方。
常玉洁红着眼圈道:“你好狠的心,竟然杀死你的大哥……”
秦萌萌道:“我没杀他,尽管我认为他早就该死,可我没杀他,因为我怕他的血玷污我的双手!”
常玉洁被秦萌萌冷漠的语气刺激到了,她尖声道:“贱人!”
秦萌萌平静看着常玉洁道:“既然你认为我杀了你的儿子,就没必要过来见我。”
常玉洁道:“我就是想当面问问……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的母亲,可我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她流泪了。
秦萌萌道:“谢谢,其实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六年前已经完了!”
常玉洁咬牙切齿道:“你在要挟我?”
秦萌萌摇了摇头,她忽然明白了养母前来见自己的目的,她害怕自己将那件家丑宣扬出去,她害怕自己会让秦家颜面无存,秦萌萌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略带嘲讽的微笑:“你放心,那些事我永远不会提,你认为是家丑,对我来说,却是人生永远洗刷不去的耻辱!”
常玉洁低声道:“所以你杀了振东……”
秦萌萌站起身:“我想我们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她走到铁门前的时候,回过神,望着满脸仇恨的常玉洁道:“你的儿子不是我杀的!”
张扬秦萌萌被抓后的第二天才获准和她见面,虽然只是被关押了一夜,秦萌萌却明显憔悴了许多,看到张扬,她笑了笑:“哥!”
秦萌萌表现出的镇定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等秦萌萌坐下之后,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秦欢和何长安的合影,两人笑得都很开心。
秦萌萌望着那张照片,看到儿子的天真无邪的笑容,鼻子一酸,美眸顿时湿润了,张扬道:“我临来之前给他们照的,为的是让你看到小欢,为的是让你放心。”
秦萌萌含泪点了点头。
张扬道:“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利用这么拙劣的方法逼你出来,你就不会被他们抓住。”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四)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四章【家丑】(四)
秦萌萌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和你无关,本来我已经走到警局门口,如果不是听到小欢失踪的消息,我已经走入警局自首了。不过,正是因为你的原因,我又增加了一项袭警的罪名。”
听到秦萌萌这样说,张扬不禁笑了起来。
秦萌萌道:“我没有杀他,虽然中间我一度昏迷,可是我清醒的记得那天发生过的事情,我没杀人!”
张扬道:“我相信你!”
秦萌萌有些诧异的望着张扬道:“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张扬道:“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准备重新面对人生,你要照顾小欢,要看着他茁壮成长,你要负担这么多的责任,怎么可能选择这条不归路?”
秦萌萌的双目湿润了,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比信任更为珍贵的东西,她不无感慨道:“可惜只有你相信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我杀了他,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是我杀了他!”
张扬摇了摇头道:“相信你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小欢,还有他!”他用手指了指何长安。
秦萌萌虽然知道这位京城巨富,可是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交往,轻声道:“别人信不信我,我已经无所谓了。”
张扬指了指照片道:“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笑起来很像?”
秦萌萌微微一怔,她听出张扬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张扬低声道:“我查到了一些事!”
秦萌萌咬着樱唇,充满问询的看着他。
张扬道:“一切都要从小欢戴着的平安佛说起,那平安佛是何长安当年给他女儿的!宁远大地震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死于那场地震,可是帮小欢洗澡的时候,他看到了平安佛!”
秦萌萌一双美眸因为惊奇而睁得滚圆,她也不知道平安佛的来历,只是知道自己从小就带着它。
张扬道:“当年秦司令恰恰率领部队前往宁远救灾,他的女儿和何长安的女儿都在同一所幼儿园。”
秦萌萌已经明白张扬在说什么了,她无法相信世界上的事竟然会这么凑巧,自己在走入牢笼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她二十二年的生命中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存在,她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摇了摇头道:“也许只是巧合,世上一样的东西太多了!”
张扬道:“你知不知道有种隔代亲子鉴定?根据DNA可以鉴定出隔代血缘关系?”
秦萌萌的脸色变了。
张扬道:“对不起,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出于对这件事的谨慎,我采取了小欢和他的血样进行了鉴定,结果证明了他们之间的确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张扬压低声音道:“何长安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
秦萌萌一时间不知是该欢喜还是难过,美眸之中满是泪水,她喃喃道:“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拿出纸巾递给秦萌萌。
秦萌萌擦去眼泪,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张扬既然查出何长安和自己的关系,那么他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并非秦家女儿的内幕,她轻声道:“哥,这件事你不可以说出去!”
张扬充满怜惜的望着秦萌萌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许多的委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秦萌萌黯然道:“哥,谢谢你,我知道自己没希望走出去了,他们掌握了许多所谓的证据,认为是我杀了秦振东,而我却无法证明什么!”
张扬道:“我相信你没杀他!”
秦萌萌含泪笑道:“警方相信的只是证据!枪上沾着我的指纹,我说不清楚!”
张扬道:“何先生很想过来看你,我没让他过来,我害怕你们的关系被别人知道,情况就会对你更加的不利。你放心,他已经帮你聘请了国内一流的律师来为你辩护。”
秦萌萌明白张扬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是秦家亲生女儿的秘密泄露出去,警方一定会猜想到她和秦振东之间的关系,如果查出秦振东当年曾经强暴过她,她杀死秦振东一事更会显得理所当然。秦萌萌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声道:“哥,秦振东是小欢的亲生父亲……”说出压在心头的这个秘密对秦萌萌来说是极其艰难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低声道:“你放心,我会永远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张扬在分局院内遇到了文浩南,文浩南同样过来探望秦萌萌,可是秦萌萌不愿见他,看到张扬,文浩南慌忙走了过来,关切道:“张扬,萌萌怎么样?”
张扬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
文浩南道:“我是说她情绪怎么样?”
张扬知道文浩南一直对秦萌萌余情未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总之很麻烦,萌萌说自己没杀秦振东,可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秦家也不肯善罢甘休。”
文浩南道:“萌萌心地善良,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亲哥哥!”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愧疚,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牺牲秦萌萌,可想起那天的情景,他不由得又生出仇恨,他感到自己被秦家侮辱了。
张扬还以为文浩南念着秦萌萌,轻声道:“要不你帮忙想想办法。”
文浩南苦笑道:“我跟我爸我妈都提过,可是他们不愿介入这件事,只说是秦家自己的事情。”
张扬打心底叹了口气,这件事的确错综复杂,外人是不适合介入的。
文浩南装出一脸痛苦道:“看到萌萌现在的处境,我好难过!”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张扬是不会再去找邢朝晖的,他特地在国安基地附近的小酒馆请邢朝晖吃饭,邢朝晖听说是秦萌萌的事情,马上就起身要走。
张扬拦住他,拖着他重新坐了下去,邢朝晖苦笑道:“早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请我吃饭,我今儿就不该来!”
张扬道:“我请你吃饭是一码事,求你办事又是另一码事,就算你不帮我办事,饭还是要吃的。”
邢朝晖道:“成,就算是糖衣炮弹我也认了!”
张扬给他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端给他。
邢朝晖颇有些受宠若惊:“干嘛这是?你有话好说,别来这套!”
张扬道:“这杯酒我是敬你对我的知遇之恩!”
邢朝晖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道:“有点儿意思,我勉强算得上你的伯乐吧!”,两人对干了这杯酒。
张扬又给他斟满酒端起来敬他。
邢朝晖道:“这又是为什么?”
张扬道:“秦萌萌是我干妹妹,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送上绝路,人我一定要救。你怕我连累你们,喝完这杯酒,我和你的组织彻底划清界限,咱们一刀两断,就算我以后出了什么事,也和你们国安没有任何关系。”
邢朝晖把酒杯放下道:“张扬,你可不可以冷静的看待一下秦萌萌的问题,抛开个人感情不谈,根据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秦萌萌是杀死秦振东的最大嫌疑人。”
张扬道:“她说过她没杀秦振东!”
邢朝晖道:“很少有杀人犯会主动承认杀人,她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吗?”
张扬道:“难道警方仅凭着枪上的指纹就能认定她杀人?”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这是警方的事情,你能不能对警方多一点信心,让他们去查?”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对他们没有信心,头儿,你说句真心话,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认为这次秦萌萌无罪获释的可能性有多大?”
邢朝晖想了想,低声道:“几乎为零!”
邢朝晖道:“你不觉着这件事中存在着太多的疑团?秦萌萌为什么要杀死她的亲哥哥,生长在同一屋檐下,究竟是什么才使得他们变得这样仇视?秦家显然有很多事情不愿说,警方也无权干涉他们的家事,警方所需要做的就只能是尊重证据,利用证据找出杀人凶手,至于杀人的动机并不是警方需要解决的范畴。”
张扬对这件事的内幕相当的清楚,其实他认为秦振东死有余辜,秦萌萌有一千个一万个杀死他的理由,可是秦萌萌既然坚称自己没有杀死秦振东,张扬还是倾向于相信秦萌萌,他认为如果秦萌萌想要杀死秦振东报仇,没必要等到现在,而且她已经决定彻底摆脱过去的生活,要让秦欢改换环境,现在正在办理工作的事情,没理由选择这条绝路。有一点邢朝晖没有说错,警方尊重的是证据,就算以后上了法庭,法官看重的仍然会是证据,手枪上的指纹,以及目击者的口供都让秦萌萌成为最大的嫌疑人,想证明她无罪很难。
第四百九十五章【不惜代价】(一)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五章【不惜代价】(一)
邢朝晖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遇到这种事情,最为难的反而是秦家,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要介入为好。“张扬冷笑道:“秦家?只怕秦司令夫妇心中早已当这个女儿死了!”
秦鸿江这几天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书房,书房内充满了烟草的味道,他的胡子已经几天没刮,整个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常玉洁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自从两人发生冲突之后,期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可看到丈夫如此痛苦,常玉洁也不禁有些担心,生怕他的身体会垮掉。
常玉洁将那碗粥放在书桌上,转身默默走了。
秦鸿江将她叫住,常玉洁站在那里,没有转脸,她仍在生丈夫的气。
秦鸿江道:“你去警局看过萌萌?”
常玉洁转过身来,她充满愤怒道:“我是去过,我就是想当面问问她,她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杀死振东?”
秦鸿江的火气消褪了许多,他并没有生气,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道:“玉洁,你坐下!”
常玉洁没有挪动脚步。
秦鸿江低声道:“儿子死了,你心里难受,我这心里何尝不是也难受?”
常玉洁听到丈夫这句话,眼圈不由得红了,她默默来到秦鸿江身边坐下。
秦鸿江道:“二十年了,萌萌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们一手将她抚养长大成人,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孩子,我清楚,你也清楚!”
常玉洁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恨振东,她一直记着振东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振东已经知道错了,他这些年又何尝好过过?一个人犯了一次错,不能为此遭受一生的谴责吧?”
秦鸿江道:“振东是我们的儿子,你有没有想过,萌萌也是我们的女儿?”
常玉洁道:“她不是,她从来就不是!”
秦鸿江叹了口气:“萌萌从小善良单纯,是振东毁掉了她的人生,毁掉了她一生的幸福,当初如果不是你求我,我早就一枪崩了这个畜生。”
常玉洁道:“他就算错了,可是罪不至死!”
秦鸿江冷冷道:“慈母多败儿,如果不是你宠着他护着他,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常玉洁道:“你永远都是这样,在你眼中,外人总是要比自己的孩子更亲近,更好!”
秦鸿江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警局做什么?你害怕萌萌说出真相,你害怕家丑外扬!”
常玉洁尖声道:“是!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要保存你的颜面,保存秦家的颜面!”
秦鸿江道:“你从未将萌萌当成自己女儿看待,可是萌萌却没有像你这样绝情!”
常玉洁愤怒道:“她可以杀死自己的哥哥,还不够绝情?”
秦鸿江道:“如果她心中没有念着旧情,早已揭穿振东做过的丑事,如果她没有念着旧情,现在我们秦家早已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常玉洁道:“秦鸿江,你还当她是你的女儿吗?”
秦鸿江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常玉洁含泪尖叫道:“她不是我的女儿,不是!从来都不是!”
秦鸿江亲自前来探望自己是秦萌萌没有想到的,望着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的养父,秦萌萌心底不由得生出怜悯。从她记事起,养父对自己一直都是很好的,可自从六年前的那件事之后,秦萌萌斩断了和秦家的一切联系,再也没和养父见过面。
秦鸿江望着面前的秦萌萌,六年多的时间,他和养女还是第一次面对着面,望着秦萌萌苍白憔悴的面容,秦鸿江感到一阵酸楚,他低声道:“还好吗?”
秦萌萌淡然笑了笑,自己现在的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小声道:“你是来指责我的?”
秦鸿江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秦萌萌道:“警方认为是我杀了你的儿子,他们已经准备对我提起公诉!”
秦鸿江道:“你有没有做过?”
秦萌萌摇了摇头:“他不值得!”
秦鸿江抿起嘴唇,目光中掠过一丝悲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一句话!”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对不起!”
秦萌萌道:“没必要!”她站起身准备离去。
秦鸿江低声道:“萌萌,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秦萌萌的脚步顿了一下,用力咬着嘴唇,她控制着自己的感情,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不是!过去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程志伟再次来到凶案现场,这次和他同来的是邢朝晖,这位老战友主动要求要来现场看看,程志伟对此颇有些无奈,他有些抱怨道:“什么时候你们国安局对刑事犯罪也有兴趣了?”
邢朝晖道:“事关国家安全,没必要向你解释!”他拍了拍程志伟的肩膀道:“我们只是了解一些情况,不会干涉你们办案,你只管放心。”
程志伟在沙发上坐下,凶杀案已经发生两天了,室内还是过去的模样,相关证物已经被鉴证科搜集拿走,现场留下的只有两滩血迹。
和邢朝晖同来的还有两名国安技术科的专家,他们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对有可能找到的指纹、血迹、毛发全都进行了采样。
程志伟和邢朝晖来到阳台,他摸出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了邢朝晖。
邢朝晖摆了摆手,自己掏出了一盒三五:“我习惯抽这玩意儿,有劲!”
程志伟骂道:“崇洋媚外!”
邢朝晖道:“你对这案子怎么看?”
程志伟道:“证据不是明摆着吗?秦萌萌是最大嫌疑人,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已经准备正式向她提起公诉。”
邢朝晖道:“她杀人的动机何在?”
程志伟道:“那是法官的事情,我所需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找出嫌疑人,将她送上法庭。”
邢朝晖道:“秦萌萌始终不承认她杀了秦振东,咱们可以做一个假设,假设秦萌萌说的属实,她没有杀秦振东!”
程志伟道:“老战友,你的假设并不成立,毫无疑问,秦振东是死于他杀,绝不可能是自杀!按照你的推论,当时还有第三者存在!”
邢朝晖道:“如果真的有第三者存在呢?”
程志伟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警方仔细搜查过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查到第三者的痕迹,而且根据调查周围邻居的结果,他们也没有看到有第三者进入房内。”
邢朝晖道:“我虽然不是警察,可是有几件事我觉着很奇怪。”
程志伟点了点头道:“说来听听!”
邢朝晖道:“第一,秦萌萌缺少杀死秦振东的动机,第二,手枪是秦振东的,可以说秦萌萌根本没有预谋去杀他,第三,根据你们所说的情况,当时秦振东和秦萌萌发生过肢体冲突,秦振东是先被秦萌萌打昏,然后秦萌萌抢到了他的手枪,瞄准他的胸口开了三枪。可据我了解,秦萌萌并不擅长格斗,而秦振东却是一个格斗高手。”
程志伟道:“可能秦萌萌缺少杀死秦振东的动机,可是他们明显发生了冲突,在冲突的过程中,秦萌萌无法控制情绪,所以袭击秦振东并杀死了他。”
邢朝晖道:“秦振东的手枪上为什么只有秦萌萌一个人的指纹?”
程志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方才道:“也许秦萌萌故布疑阵,想利用这件事将我们引入误区。”
邢朝晖道:“你解释不清,这件事很奇怪,秦振东的手枪上不可能没有他的指纹,咱们设想一下,如果这样是不是更有合理性。当时秦萌萌和秦振东回到房内,秦萌萌发现秦振东一直在偷窥她和儿子,所以情绪十分的激动,于是和秦振东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进而产生了肢体上的冲突,秦振东失手将秦萌萌推倒在地,秦萌萌昏迷,秦振东十分惊慌,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有第三者潜入了房内,趁他不备将他击倒。然后拿起手枪,瞄准秦振东的胸口连开三枪。凶手在杀人之后,决定嫁祸给秦萌萌,于是用毛巾擦净手枪上的指纹,再将手枪放在了秦萌萌的手中。秦萌萌苏醒之后,发现秦振东已经死了,她惊慌失措,跑到洗手间洗净手上的血迹……“程志伟哈哈大笑起来:“老战友,我看你应该改行去写侦探小说,第三者?脚印呢?指纹呢?我们仔仔细细搜查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根本没有发现第三者出没的痕迹,假设真的有这位第三者存在,他为什么要杀秦振东,又为什么要嫁祸给秦萌萌?你不觉着自己的假设根本禁不起推敲吗?”
第四百九十五章【不惜代价】(二)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五章【不惜代价】(二)
邢朝晖道:“我只是觉着秦萌萌杀死秦振东这件事太过牵强,很多事都显得不是那么的合理。”
程志伟道:“也许是秦萌萌故意造成这种错觉,让我们的办案过程受到阻碍。”
邢朝晖道:“照你这样说,秦萌萌的心机一定复杂到了极点。”
程志伟道:“她是怎样的人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有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起诉她!”
邢朝晖道:“你们警察的天职绝非是把别人送进监狱。”
程志伟道:“这次或许会是刑场!”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恕我直言,你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杀人者就是秦萌萌!”
程志伟道:“还是那句话,她有没有罪是法官的事情。”
何长安咬牙切齿道:“秦家果然够狠,他们是铁了心要把萌萌送上刑场!”他已经动用各方面的关系为女儿的案情进行奔走,可从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秦萌萌想要免罪很难,就连他请来的律师也表示这场官司的胜算很小。
张扬道:“我问过干妈,因为这件事涉及到秦家,他们也不好过问。”
何长安道:“秦振东罪有应得,别说不是我女儿杀了他,就算杀了他又怎样?他该死!”
张扬道:“可法官不会这么想!”
何长安怒道:“这次要是萌萌获罪,我豁出去了,将他们秦家的丑事全都抖落出来,大家拼个两败俱伤!”
张扬道:“萌萌不想说出这件事,秦家也不想外人知道。”
何长安道:“我去找秦鸿江谈谈,只要他肯放过我的女儿,多少钱我都愿意拿出来!”
张扬摇了摇头道:“现在并不是钱的问题,秦振东被杀的事情震动京城,现在外人都认为是秦家的家事,如果让人知道萌萌并非是秦鸿江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何长安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萌萌被他们治罪?”
张扬道:“现在所有人都在质疑萌萌杀害秦振东的动机,如果让他们知道萌萌并非秦鸿江的亲生女儿,好事者一定会抓住这件事不放,萌萌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何长安黯然道:“我问过律师的意见,萌萌无罪获释的希望极其渺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去坐牢,我不能让小欢这么小就失去母亲。”他下定决心道:“就算是劫狱,我也要把女儿抢出来!”
张扬微微一怔,眼中却是一亮,其实他也过何长安一样的想法,根据眼前的情况来看,秦萌萌很有可能被判有罪,根据国内的法律,每个人都清楚杀人罪意味着什么。张扬摇了摇头道:“何叔,越是这样,越是需要理智对待,萌萌已经这样了,如果你也违反了法律,小欢以后交给谁去照顾?”
想不到何长安回答的倒是干脆:“你喽!本来你就答应了萌萌!”
张扬不禁苦笑道:“现在萌萌是警方重点照顾的对象,你想要把她解救出来谈何容易?以为是香港警匪片吗?”
何长安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坚信没有钱做不到的事情。”
张扬虽然对何长安的这句话并不苟同,可也没有出言反对,何长安对女儿看重到了极点,为了秦萌萌,他不惜铤而走险。
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秦欢坐在花园内的秋千上,轻轻荡漾着,一双眼却呆呆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小脸上充满了忧郁。
张扬伸手握住了秋千的钢索,秦欢这才觉察到他的出现,望着张扬,眼圈儿有些发红:“爸爸……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张扬摇了摇头,捧住他的小脸道:“怎么会?你妈妈最疼的就是你,她怎么可能不要你?”
秦欢的眼中泪光闪烁,可怜兮兮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妈妈不要我了,她说不喜欢我,再也不想见到我了……”话没说完,秦欢就伤心地哭出声来。
张扬抱着秦欢,轻声劝慰着他。
何长安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情景,双目不由得有些湿润了,他拿起电话,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道:“情况怎么样?”在听对方说完之后,何长安又道:“钱不是问题,只要他们为我办成这件事,多少钱都可以!”
邢朝晖主动找到了张扬,前往凶案现场调查,并没有让他发现第三者的证据,可是有一个发现却让他相当的震惊,根据现场采取的血样来看,秦振东的血样和张扬后来送来做亲子鉴定中的一份相同,让邢朝晖感到震惊的是,秦萌萌的血样竟然和另外一份血样也有着直系血缘关系,换句话来说,张扬提供的其中一份血样,竟然是秦萌萌和秦振东共同的后代,邢朝晖并不是个八卦的人,可是他仍然根据这条线索,进一步验证了秦萌萌和秦振东之间的关系,当结果证明两人之间并无任何血缘关系的时候,邢朝晖开始对这件案子有些明白了。
张扬望着邢朝晖递给自己的那份文件,有些奇怪道:“里面是什么?”
邢朝晖道:“自己看!”
张扬打开文件,看到其中的检查结果,不禁皱了皱眉头。
邢朝晖道:“一份血样是秦振东的,一份是秦萌萌的,还有一份是你之前拿来鉴定的。”
张扬道:“你居然查我?”
邢朝晖道:“不是查你,是我想帮你,我通过和程志伟的战友关系去了凶案现场,想要帮忙找出对秦萌萌有利的证据,可是警方已经收集过一遍物证,现场能够找到的东西太少,所以我让技术部的专家采集了一些现场的血样。”
张扬点了点头。
邢朝晖道:“你口口声声让我帮你,可你对我并不坦诚,我想起你之前两次拿血样来做亲子鉴定的事情,于是就拿秦振东的血样做了对比,发现他的血样就是其中一份,所以我不难推测出秦振东有个孩子,出于好奇,我又将秦萌萌的血样进行了化验排查,让我惊奇的是,秦萌萌和其中两份血样都有血缘关系,唯独和她的大哥秦振东没有任何关系。”
邢朝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小子,你想我帮你,还对我隐瞒了这么多的事情,秦振东和秦萌萌竟然不是亲兄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而他们居然还有一个孩子,我想那孩子一定就是秦欢了!”
张扬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姜是老的辣了,邢朝晖一出马就将所有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他尴尬的笑了笑道:“头儿,你果然厉害。”
邢朝晖道:“秦振东和秦萌萌之中有一个不是秦司令的亲生骨肉,我想我没必要去采取秦司令的血样了。”
张扬道:“秦萌萌并不是秦司令的亲生女儿!”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已经明白这件事了!”
张扬道:“秦振东是个畜生,当年他强暴了秦萌萌,而秦家为了顾全颜面,所有的痛苦都让萌萌一个女孩子承担,萌萌求助无门,只能离家出走,后来生下了秦欢。”
邢朝晖道:“所以她对秦振东的仇恨早就种下了,这就是她杀人的动机!”
张扬大声道:“不是!”
邢朝晖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秦振东显然没有忘记秦萌萌,他在秦萌萌居住地方的对面租下了房子,利用望眼镜偷窥他们母子的生活,还用照相机拍下许多照片,秦振东的这些行为应该被秦萌萌撞破,因此他们兄妹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秦萌萌愤怒之下和秦振东发生了厮打,秦振东在厮打的过程中不慎被打晕,秦萌萌利用他的手枪射杀了他!”
张扬怒道:“你怎么跟警方一个论调?”
邢朝晖道:“现场的证据表明秦萌萌是最大嫌疑人也是唯一嫌疑人,无论是现场物证还是周围目击者都无法提供第三人在场的证据。根据这些血样,已经能够证实秦萌萌和秦振东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不难推测到秦萌萌杀死秦振东的动机!”
张扬愕然道:“你已经将这份东西交给警方了?”
邢朝晖摇了摇头道:“除了你之外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我将这件事公诸于众,不但秦家的颜面一扫而光,而且对秦萌萌只会更加不利。”
张扬道:“秦振东死有余辜,秦萌萌虽然不是他的亲妹妹,可是当年她还不到十六岁,这畜生竟然强暴了她,秦家对这件事竟然保持沉默,任由这畜生逍遥到现在。秦萌萌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生活,他仍然不肯放过他们母子,居然去偷窥他们,纠缠他们,这种人渣就算再死一次,也不足惜!”
第四百九十五章【不惜代价】(三)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五章【不惜代价】(三)
邢朝晖道:“无论他是畜生也罢,人渣也罢,能够制裁他的只有法律,秦萌萌无权决定他的生死。”
张扬道:“头儿,秦萌萌不会撒谎,她是个理智的女人,她懂得法律,如果她出了事,秦欢怎么办?她本已决定离开京城,告别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选择杀人?”
邢朝晖道:“这件案子的确有着很多的疑点,根据秦萌萌的口供和现场的一些情况,我怀疑凶杀现场很可能还有第三者,可惜我们目前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
张扬道:“警方已经对秦萌萌提起正式公诉,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脱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邢朝晖道:“你准备放弃吗?”
张扬摇了摇头。
邢朝晖道:“张扬,我不仅将你当成下属,也把你当成朋友,作为朋友我必须劝你一句,任何事都必须遵从于游戏规则。”
张扬反驳道:“规则是人定的,我凭什么要遵从别人制订的规则?”
邢朝晖道:“因为你没有选择!”
张扬道:“我在很多人的眼中可能是一个异类,但是至少我还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知道什么叫公理什么叫正义,在你们所谓的规则和法律与公理正义相冲突的时候,我会选择后者!”
邢朝晖低声道:“选择后者就意味着对抗法律!”
张扬淡然笑道:“不要忘了,我国现阶段的法制仍不完善,维护正义就是维护法律!”
邢朝晖道:“如果你过界,谁都保不住你!”
张扬道:“如果我对秦萌萌不闻不问,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他的电话忽然响了,张扬拿起电话,电话是何长安打来的,何长安低声道:“萌萌今晚会被转移到北松山看守所!”
张扬嗯了一声:“回去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邢朝晖端起红茶喝了一口,然后平静的望着张扬道:“谁的电话?”
张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个普通朋友!”
邢朝晖道:“是不是何长安?”
张扬内心一震,充满警惕的望着邢朝晖道:“你在跟踪我?”
邢朝晖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手机已经被我们监听。”
张扬愤怒的看着邢朝晖:“为什么要这样做?”
邢朝晖道:“组织要确保每一位重要成员的安全,我今天之所以要见你,是想告诉你警方已经发现有人策划劫狱,我希望这件事和你无关!”
张扬道:“如果和我有关呢?”
邢朝晖道:“那就放弃计划,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开玩笑!”
张扬道:“我一定要做!头儿,可不可以帮我一次?”
邢朝晖望着张扬:“为什么?”
张扬道:“因为秦振东该死,因为秦萌萌是冤枉的,因为我们内心深处都有正义感!”
邢朝晖道:“何长安跟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关系?”
张扬如实答道:“秦萌萌是他的亲生女儿!”
邢朝晖道:“我在程志伟的手机上做了一些手脚,通过监听他的通话知道,有人试图从警方内部打开缺口,贿赂警察,企图在秦萌萌前往北松山看守所的途中协助她越狱,他们找到的警察假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上级,现在警方已经严阵以待,只等将你们一网打尽。”
张扬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不是邢朝晖提醒,今晚恐怕真的要被警方连锅端起了。
邢朝晖道:“永远不要低估警方的能力,更不要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他叹了口气道:“张扬,我真的不想看你就此毁掉!”
张扬道:“那就帮我一次!只要你帮我救出秦萌萌,以后我为你们国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邢朝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现在表忠心不嫌太晚了吗?”
张扬道:“你还有什么条件?”
邢朝晖道:“我们国安的技术部和培训部严重缺少资金!”
张扬笑了起来,邢朝晖的这句话让他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只要他肯提条件,就证明他愿意出手相助。
张扬道:“我想何先生会很乐意出一大笔钱!”
秦萌萌被押上警车,透过装着铁栅的窗口望向夜空,明月宛如薄冰般挂在黑天鹅绒一样的夜空中,秦萌萌想起过去搂着儿子指着月亮给他讲故事的情景,美眸不由得有些热了,也许那样的机会永远不会再有,那样的情景永远不会再现。
警车缓缓启动,秦萌萌的心随着旋转的车轮不停的沉落了下去,她闭上眼睛,陷入无尽的黑暗中,两颗灿如晨星的眼泪顺着她的俏脸缓缓滑落。
通往北松山看守所的道路上,三辆警车缓缓行进着,进入山区弯道的时候,车速更是放慢到40以下,一辆货车迎面驶来,就在车辆即将会车的时候,那辆货车似乎突然失去了控制,车身歪斜了以下,突然停在道路的中心。
警车因为无法通行不得不停下来,警车内,分局副局长梁联合冷冷看着那辆大货车道:“准备行动!”
身后警车内向他汇报道:“报告局长,后面有一辆货车把我们的道路堵住了!”
梁联合低声道:“冷静,全体戒备,随时准备行动!”
从大货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他们刚刚来到警车前,警车侧门被拉开,藏身在其中的十多名警察神兵天降般一拥而上,将来人摁到在地面上。
那两人惨叫道:“干什么?我们车坏了!我们车坏了!”
与此同时后面两辆警车内的警察也展开行动,将堵住他们后面道路的司机擒获。
梁联合下令搜查他们的车辆,让他失望的是,两辆货车内并没有潜伏任何其他人员,车内装载的也是一些普通的货品,梁联合有些失望的拿起电话,他打给了亲自负责押送秦萌萌的局长程志伟,将发生的情况通知了程志伟。
程志伟听到梁联合的回报也有些奇怪,低声道:“消息应该不会错,难道有人走露了风声?”
梁联合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我们严密封锁消息,不可能泄露!”
程志伟道:“把那几名司机带回去好好审问!”说完这番话,程志伟挂上了电话,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五十,距离三河看守所还有十多公里的路程。
一旁司机道:“程局,咱们为什么放着大路不走,非得走这条烂路啊?”
程志伟微笑道:“为了以防万一!防止有人劫狱!”
司机哈哈笑了起来:“程局,现在是和平年代,谁敢干那事儿?不要命了吗?”说话的时候,一辆汽车迎面高速行进而来。
程志伟惊声道:“小心!”司机慌忙向一旁改变方向,可是那辆汽车仍然擦着他们的车身挤了过去,两辆车都因为这突然的摩擦改变了方向。
那辆汽车车身横在他们后方的马路中心,将后面负责接应的那辆警车和前方隔断开来。
程志伟内心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迅速掏出手枪,正准备推开车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嗖!地一声,从一旁的山坡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催泪瓦斯射了下来,整条路段顿时烟雾弥漫,程志伟用衣袖捂着嘴,可催泪瓦斯刺激性的味道熏得他睁不开眼。
邢朝晖站在山坡上,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下方的情景,拿起对讲机低声道:“行动,千万不要伤害到任何人!”
张大官人头戴防毒面具,身穿黑色野战服,宛如一头矫健的猎豹般从潜伏的树林中冲了出去,他的目标直奔秦萌萌所在的囚车,和他一起行动的还有国安的两名特工。
程志伟跌跌撞撞摸索到车门处,还没等他将车门打开,脑后就挨了一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张扬从他身上摸出手机,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用枪托砸开车门,里面的两名警察也被呛得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张扬没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秦萌萌,秦萌萌因为双手被拷,无法掩住口鼻,吸入的瓦斯气体比其他人还要多一些,已经咳嗽的就快闭过气去。
张扬抱起她,将事先准备的防毒面具罩在她的脸上,然后迅速撤离现场。
从采取行动到他们全部撤离仅仅用去了五分钟。
瓦斯气体消散之后,几名警察鼻涕眼泪一大把的爬了起来,他们搞明白发生什么之后,马上往总部打电话汇报这件事,局长程志伟醒来之后,咳嗽了好半天方才缓过起来,他摸了摸仍然有些发懵后脑,过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秦萌萌被人劫走了,他慌忙去摸自己的电话,连电话都不见了。程志伟摇摇晃晃站起身,愤怒咆哮着:“给我追,就算翻遍整个京城,也要把秦萌萌找出来!”
秦萌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纯白的房间内,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家具,这让秦萌萌感觉到十分的不真实,她缓缓坐起身,感到头有些痛,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
她赤着脚走下了床,感觉脚下的地面并不是那么的真实,伸出手,推开椭圆形的舱门,刺眼的阳光让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她闻到了略带闲腥气息的海风,听到鸥鸟的鸣叫。
秦萌萌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她小心地走上甲板,看到了蔚蓝的天空,深蓝色的大海,阳光下,银色的海鸥在海天之间尽情的翱翔,划出一道又一道银色的弧线。
秦萌萌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扬起手,发现手上的手铐早已不知去向,海风吹起她丝缎般的长发,一切都是如此的生机盎然,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望去,却看到一位身姿窈窕的妙龄女郎笑盈盈望着她。
秦萌萌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道:“你好,我……我这是在哪里?”
那女郎微笑道:“前往韩国的轮船上!”
“可是……”
那女郎笑着向她伸出手去:“我叫丽芙,张扬的朋友,他把你从监狱中抢了出来,从今天起,你自由了,等到了韩国,你会有一个全新的名字,全新的国籍,如果你想要的话,还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容貌。”丽芙笑着提醒秦萌萌道:“韩国整容手术的水平可是世界一流的哦!”
秦萌萌对她所说的一切都不关心,她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我的儿子?”
丽芙微笑道:“现在他们应该在釜山等待了!”
张扬救出秦萌萌之后,将她交给了邢朝晖,安排一个人人间蒸发是国安的强项,张扬之所以这样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和秦萌萌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人尽皆知,秦萌萌被救,他肯定要首当其冲的成为被各方面怀疑的对象。不但张扬这么认为,邢朝晖也这么认为,让他做好思想准备,应对警方的调查。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张扬就被叫到警局协助调查,他对此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并不怕警察的询问,他提供了可信的不在场证明,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扬离开。
张扬刚刚走出警局大门,一辆军用吉普车就停在他的身边,秦振远、秦振堂兄弟从车上走了下来。
望着两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张扬不禁笑了起来,此一时彼一时,秦萌萌如今已经脱困,张扬的心态自然平和了许多,他微笑道:“两位找我有事?”
秦振远点了点头道:“秦欢在哪里?”
张扬反问道:“跟你们有关系吗?”
秦振堂怒吼道:“你最好马上把秦欢交出来,否则我们就告你拐带少年儿童!”
张扬道:“你想告只管去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们秦家干不出来的?”
秦振远怒视张扬道:“秦欢是我们秦家的骨肉,你无权将他带走!更无权决定他的生活!”
张扬微笑道:“我无权带走秦欢,可是秦萌萌有权带走他!”
秦振堂指着张扬道:“我早就知道,秦萌萌逃狱和你有关?“张扬道:“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秦振堂道:“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我们不会善罢甘休!”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脚,一脚就将秦振堂踹倒在地上,秦振堂没想到他竟敢公然向弟弟出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手枪。
张大官人冷冷道:“试试看,你再敢掏枪,我就折断你的手腕!”他不屑的向秦振远兄弟两人摇了摇头:“我最恨别人在我的背后开枪,那笔帐还没完!”
张扬当天专程去拜会了文国权夫妇,起因是罗慧宁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务必去一趟。
从干爹文国权低沉的表情,张扬已经意识到自己最近在京城的行为已经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他老老实实在文国权的对面坐下。
文浩南也在家,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为张扬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
罗慧宁暗自叹了口气,率先问道:“张扬,你把秦欢弄到哪里去了?”
张扬道:“干妈,这个问题我并不方便回答。”
罗慧宁有些焦急道:“你这孩子,做事可不可以多考虑一下,秦欢是秦司令的外孙,你闯入军区大院,强行带走了他,现在又把秦欢藏了起来,秦家要告你!他们是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暂时没有将事情闹大,如果将这件事告上法院,你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张扬道:“他们想告只管去告,我还怕他们不成?”
文国权冷冷道:“谁给你的底气?你带走别人的外孙,在法理和人情之上,你究竟哪一点能够站住脚?”
张扬道:“秦家从来没有把秦萌萌当成女儿看待,他们想要秦欢的目的,根本是想通过掌握秦欢把秦萌萌找出来!”
文国权道:“你是越来越出息了,别人的家事你也要管?”
张扬道:“秦萌萌将秦欢托付给了我,我既然答应了她就要管到底!”
文国权点了点头道:“秦家要把你告上法庭,如果你不把秦欢交给他们,他们就告你拐带儿童,你真想吃官司?”
第四百九十六章【太阳照样升起】(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六章【太阳照样升起】(上)
张扬道:“干爸,男儿立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在秦欢的立场上不会改变!”
文国权对张扬的倔强深感不快,他低声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固然是一件好事,可在做事的时候要分清利害关系,真性情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任意胡为却是对自己的放纵!”文国权起身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张扬知道自己的话让文国权十分不悦,他甚至不愿和自己继续谈下去。
文国权走后,罗慧宁语重心长道:“张扬,我们是为你好,如果是别人,我们才懒得说他,你不把秦欢交给人家,在那一点上都说不过去。”
文浩南道:“其实将秦欢交给他们也没什么,秦司令是他的亲外公,秦欢是他们家的骨肉,他们还会虐待一个孩子不成?”
张扬道:“秦家要这个孩子并不是出于对他的关心,而是想利用他逼迫秦萌萌现身。”
文浩南叹了口气道:“秦家对萌萌实在太绝情了一些,秦振东和秦萌萌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女儿,都是他们的骨肉,他们为什么要厚此薄彼啊!”
罗慧宁忽然感到一阵心绪烦乱,她大声道:“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秦家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过问!”
秦鸿江没想到张扬居然敢主动找上自己,这个年轻人给秦鸿江留下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只身闯入军区大院,一人单挑警卫连几十名训练有素的战士,从他的家里抢走了秦欢,这样的胆色的确少见。秦鸿江一向欣赏有胆色的年轻人,虽然这个年轻人处于他的对立面上,秦鸿江还是决定和张扬见上一面,他想听听这个年轻人怎样说。
张扬走入秦鸿江的办公室,很恭敬的叫了声:“秦司令!”
秦鸿江点了点头:“坐!”
张扬道:“我还是站着吧,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秦鸿江摆了摆手,他的警卫员退了出去,反手将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下张扬和秦鸿江两个。
秦鸿江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他知道妻子已经通过文副总理的关系对张扬进行施压,让他交出秦欢,想起秦欢,秦鸿江的内心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痛楚,孩子是无辜的,他当然知道妻子想得到秦欢的真正目的,可秦鸿江的心底,也想孙儿生活在自己的身边,这些天,他始终处于痛苦和矛盾之中,秦鸿江低声道:“你说吧!”
张扬道:“秦司令,我想请你们放弃秦欢!”
“为什么?”
张扬道:“如果把秦欢交给你们,他生活在你们这个家庭绝不会快乐!”
秦鸿江冷哼了一声,表情不怒自威,张扬也不由得感到呼吸一窒,秦虹江冷冷道:“秦欢是我的外孙,怎样对待他,是我们秦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过来指手画脚?”
张扬寸步不让道:“秦欢是我的干儿子,萌萌把他托付给了我,我当然有权决定他的生活!”
秦鸿江道:“可惜法律上并不承认!”
张扬道:“很多事法律根本无法做出公正的评判,秦欢六岁了,这六年中你们秦家可曾给他一丝一毫的关心,他得了脑瘤,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们秦家又有谁伸出援助之手,你们口口声声说萌萌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对她可曾有过公平二字?”
秦鸿江怒吼道:“住口!”
张扬微笑道:“秦司令,我这次过来,并没有得罪您的意思,可是有些话我必须说,必须问,你们一家人认定是秦萌萌杀死了秦振东,既然他们是同胞兄妹,以萌萌的善良她为何会这样狠心,对自己的亲大哥也会下此辣手?秦振东为什么要偷窥自己的妹妹和外甥?”
秦鸿江的脸色变了,他已经听出张扬这番话的言外之意。老司令忽然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支手枪,指向张扬的胸口。
张扬面无惧色道:“杀人灭口?你以为可以用血迹抹去事实真相?这些年,这么多悲剧的发生只有一个原因,你明知道谁做了错事,却碍于这张面子不去制止,只能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坏,秦振东不是死在萌萌的手里,是死在你们对他的放纵下,萌萌亡命天涯,也是拜你们所赐,你们秦家想要女儿为儿子偿命?现在又想让秦欢这个小孩子付出代价吗?我不答应,决不会答应!”
秦鸿江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双目布满血丝,神情骇人的瞪着张扬,过了好一会儿,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啪!地一声将手枪拍在桌上,低声道:“滚!从我这里滚出去!”
张扬转身走了。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秦鸿江才缓缓睁开双目,他痛苦的捂住头,双手揪扯着花白的头发,张扬的话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张扬并没有说错,儿子死于他们的放纵,如果当年他给萌萌一个公平,如今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他真的要让女儿为儿子偿命吗?萌萌逃走了,难道他们就要让孙子付出代价吗?
从京城返回江城的一路之上都在下雨,进入江城市区的时候,雨总算停了,张扬打开车窗,让新鲜清冷的空气从上方灌入车内,京城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可是后续的影响将会长时间的存在,他虽然将秦萌萌成功解救出来,却因此而得罪了秦鸿江一家,在秦欢事情上的坚持,也让干爹文国权深感失望。
真正让张扬感到失落的是他和楚嫣然的关系,楚嫣然主动解除了婚约,让他们的感情重新回到了原点,给彼此一个空间,给彼此一段时间,这对张扬来说似曾相识,他忽然想起了左晓晴。他和嫣然的感情会不会也像从前一样渐行渐远?
秋天是个让人伤感的季节,素来开朗的张大官人在这样的季节也不禁多出了许多的心事,人在有心事的时候,总想找一个知心朋友倾诉一下,张扬也未能免俗,所以他回到江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杜天野。
杜天野听说张扬回来了,让他直接来自己家里,身为江城市委书记,在人前威风八面的同时也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烦恼,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别人关注,所以即便是和朋友喝酒,多数时间都要偷偷躲在家里。
张扬来到杜天野家的时候,杜天野已经准备好了酒菜。
张扬笑道:“这么快啊,转眼的功夫弄出这么多菜来!”
杜天野笑道:“凉菜都是在门口卤菜店买来的,我懒得弄!”
张扬去洗了手,来到桌旁坐下,杜天野已经在两个玻璃杯中倒满了酒。张扬想起自己车里还带了几只烤鸭呢,正准备去拿,杜天野摇了摇头道:“真空包的不好吃,咱们江城也买得到,别去了,菜够了!”
张扬这才坐下,端起酒杯跟杜天野碰了碰。
杜天野笑道:“这杯酒给你接风洗尘,祝贺你从京城凯旋归来!”
张大官人苦笑道:“凯旋谈不上,勉强算得上全身而退!”
两人喝了一口酒,杜天野夹了颗花生米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道:“惹了不少麻烦吧?”
张扬缓缓落下酒杯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来你听说了什么!”
杜天野道:“我爸生前和秦司令的关系不错,你跟他们发生了冲突,我怎么会不知道?”
张扬不想再提这件事,摇了摇头道:“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杜天野又道:“听说你和嫣然解除婚约了?”
张大官人纠正道:“是嫣然和我解除了婚约,我是被动!”
杜天野笑道:“玩火必自焚,早就提醒过你,感情不是那么好玩的,你又是一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嫣然是个追求感情完美的女孩子,你的那些风流韵事,她能容忍才怪!”
张扬道:“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都惨到这份上了,你好歹也安慰我两句!”
杜天野道:“我应该骂你才对,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看到张扬神情落寞,杜天野也不忍心再骂他,端起酒杯道:“一醉解千愁,今儿好好喝一场,睡上一觉,明天你就会发现,太阳照样升起!”
张扬从睡梦中睁开双眼,首先听到的就是雨声,拉开窗帘发现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又下起雨来,杜天野的那句太阳照样升起没有应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张扬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这么久。
杜天野已经去上班了,在客厅茶几上给张扬留了个条,让他把房门给带上。
张扬洗了把脸,从杜天野厨房里翻出一包方便面吃了,拉开房门冒着雨跑向自己的皮卡车,刚刚启动汽车,却看到人大主任赵洋林的红旗车迎面驶了过来。
赵洋林也看到了张扬的皮卡车,他还以为张扬仍在京城没回来,毕竟张扬的假期还没满,后天才是他正式上班的日子,赵洋林隔着车窗向皮卡车张望着。
张扬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这一折腾,身上已经被淋湿了一大片。
赵洋林看到张扬,慌忙让司机把车停下,推开车门,张扬钻了进去,笑眯眯道:“赵主任,您怎么没去上班?”
赵洋林咳嗽了两声道:“这不,正打算去新机场工地呢!”
张扬听出他沉重的鼻音,关切道:“您生病了?”
赵洋林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嘛!这两天天气变化无常,我突然就感冒了,在家歇了一天病假,可刚才新机场工地打电话过来,说出了点问题,这不正打算过去嘛!”说话的时候,赵洋林又摸出纸巾擦了擦鼻涕。
张扬看到他这副摸样也不禁有些同情:“赵主任,要不您还是回家歇着吧,我去看看!”
赵洋林道:“你不是还没放完假吗?”
张扬道:“咱们国家干部哪有什么放假的观念,24小时全都是工作时间。”
赵洋林道:“那好,我这头昏昏沉沉的,现在体温还38℃以上,真去了也顶不上事儿,你赶紧去!”
在遇到赵洋林之前,张扬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才好,一听到有事儿做,这厮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开着他的皮卡车直奔丰泽新机场工地而去。
从江城到新机场工地路况很差,机场路正在修建之中,要到今年年底才能正式通车,现在的这条老路坑坑洼洼,因为下雨的缘故,路面积水很多,张扬进入丰泽境内的时候又遇到了堵车,等他来到新机场工地已经是中午了。
常凌峰并没有想到张扬回来了,他又惊又喜道:“还以为你在京城呢,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扬道:“心里总是牵挂着工地的事情,归心似箭啊!”
常凌峰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敬业了?他向张扬汇报道:“候机楼工地打桩的时候发现下面有流沙,正在跟施工方讨论应对的方法。”
张扬道:“不是有龟博士吗?让他想办法就是!”常凌峰道:“龟田刚刚拿出了一个方案,采用钻孔灌注桩,加强护壁,提出了三个解决方法:增加钢护筒的深度;增加泥浆的粘度,在泥浆中加入膨润土;采用冲击钻,在孔内抛入大量粘土,通过冲击将泥浆糊在孔壁上!”
张扬道:“那不是问题已经解决了?”
常凌峰道:“可这样会提高造价成本,所以施工方提出要变更合同,增加预算!我们做不了主,所以得请示领导。”
张扬骂道:“这帮商人真他妈的势利,动不动就是要钱!”
第四百九十六章【太阳照样升起】(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六章【太阳照样升起】(下)
“儿子,你爸是书记,你要低调啊!”
“老妈,我已经很低调了。”
“给老师写情书,这叫低调吗?”
“这个……是失传了!”
“砸了人家的大奔,这是低调?”
“这个……是失手了!”
推荐浮沉年度大作《极品太子爷》<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a href=" target="_blank">常凌峰笑道:“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平中建设的那帮人因为合同没谈妥,暂时停工了。涉及到合同变更的事情,我们也做不了主,所以要请示领导,商量一下应该怎么办。”
张扬道:“都说过了,机场建设具体的事情你来抓,这方面我原本就是个外行!停工?那帮人怎么动不动就停工?”
常凌峰看出张扬的心情不是太好,低声道:“北京的爱情之旅怎么样?”张扬和楚嫣然解除婚约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所以才会这样问。
张扬咧开嘴笑了笑:“我们分了!”
常凌峰微微一怔,正想安慰他一句,却见龟田浩二和平中建设的现场执行经理李东海一起走了过来,李东海见到张扬回来了,马上就叫苦不迭道:“张市长,您回来就好了,候机楼工地下面是流沙层,根据施工要求,我们必须要采用全新的建设工艺,这样我们的施工成本就会增加不少,所以我们得重新商谈一下……”
张扬不等他说完,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道:“要钱是吧?”
李东海笑道:“是想找你重新商榷一下合同上的事情。”
张扬眯起双眼道:“我负责整个新机场建设,如果每件事都要我来过问,我就算二十四小时不休息也顾不过来。”
李东海被他呵斥了一顿,脸上有些挂不住,咳嗽了一声道:“张市长,我这不是想解决问题嘛!”
张扬道:“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干活,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工程给我干好,其他的事情全他妈都是扯淡,钱,不会少给你们一分,可你一个项目经理凭什么跟我谈?要谈也让你们吴总找我!动不动就给我玩停工,干什么?还他妈想干不想干?不想干赶紧滚蛋!”
李东海被张扬抢白的无话好说,点了点头道:“那……那我先回去。”
李东海走后,常凌峰和龟田浩二都笑了起来,对付李东海这种人的确不能客气,不过张扬也太不客气了,真的是一点情面都没给人家留。
龟田浩二道:“平中建设这帮人真是不好搞,他们对合同抠得很死,只要是合同没规定到的地方,一点儿都不愿多干。因为流沙的事情,上午就停工了,我虽然把解决方案提出来,他们还是不愿马上开工。”
张扬心情原本就不怎么好,听到龟田这么说,顿时就火了,他拿起电话直接给平中建设的老总吴中原打了过去。
吴中原其实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提出变更合同也是他授意的,张扬找他兴师问罪,吴中原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他向张扬道:“张市长,最近建筑材料飞涨,候机楼工程我们原本就不怎么赚钱,而且前期工程款都是我们垫付,现在打桩遇到流沙,我们的投入肯定又要增加不少,这次我们肯定要亏损了。”
张扬道:“吴总,我们一直都是按照合同上办事的,首期款要在一期工程验收合格之后才能给付,至于建筑材料飞涨跟我们无关,打桩遇到流沙,工艺改变,成本增加,可以坐下来谈变更合同的问题,可你们不能随便给我停工。如果因为你们影响了机场的建设进度,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吴中原道:“张市长,双方合作要建立在彼此信任和谅解的基础上,您要是对我们施工方这么苛刻,我们真的没法合作下去了。”
张扬道:“你什么意思?”
吴中原笑了一声道:“没什么意思,工程如果想要继续下去,就必须重新谈合同,我们也不可能做赔本买卖!”
张扬道:“吴总,你在要挟我?”
吴中原道:“不敢,张市长,咱们都是朋友,可我也不能为了友情出卖公司的利益。”
张扬怒道:“吴总,你们平中建设要是想干下去,立刻给我复工,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来到江城再谈。”
吴中原道:“还是先谈好条件,合约谈不好,我们的工人也无法安心干活。”
张扬真是有些火了,冷冷道:“你爱干不干!”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龟田浩二和常凌峰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
常凌峰道:“看来这次的事情不仅仅是打桩遇到流沙这么简单,最近国际原材料市场飞涨,建筑成本增加不少,平中建设的利润空间因此而被压缩的幅度不小,我想遇到流沙的事情刚好给了他们一个借口,他们想借着这件事提些条件。”
张扬怒道:“做生意就要讲究诚信,当初既然签了合同,就得履行。吴中原他敢反悔,我就敢起诉他!”
常凌峰看出张扬心情不好,轻声劝他道:“这件事的处理不能操之过急,工程都已经开始了,真正闹翻了影响不好,还是好好谈一谈,争取和平解决这件事。”
张扬道:“我算看透了,这帮商人全都是蹬鼻子上脸的角色,你给他们好脸,他们只会觉着你好说话,在他们眼里只认识钱!”
因为下雨的缘故,张扬当晚留在机场指挥部没走。
晚上吃饭的时候,常凌峰让食堂炒了几个菜送到了张扬的办公室,发现张扬正在那儿写字,常凌峰凑了过去,看到张扬写得是让三分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由得笑了起来。
张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笑个屁!”
常凌峰道:“今天气不顺啊!我可没得罪你!”
张扬把毛笔扔在办公桌上,将写好的那幅字团起来扔入了字纸篓里。常凌峰走过去拾起来,惋惜不已道:“这么好的字,怎么说扔就扔了!”
张扬道:“心境烦乱,写出的东西自己都看不过眼,还是别留下来丢人了。”
常凌峰道:“看出来了,你这叫失恋综合症,得有个过渡期。”
张扬不由得笑道:“你什么时候成恋爱专家了?看来有了小章同志就是不一样。”
常凌峰道:“你少说我,我今天是特地过来安慰你的,你再寒碜我,我马上走人!”
张扬拉着常凌峰在办公桌前坐下,看了看他端来的几道菜,笑道:“你还算有心,对了,我车里还有烤鸭呢,我下去拿来!”
常凌峰道:“不用,菜够了……”话没说完呢,张扬已经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真空包的烤鸭走了进来,扯开包装后,在微波炉里热了热。
常凌峰开了瓶清江特供给他倒上,自己则开了瓶啤酒。
张扬道:“陪我喝点白的!”
常凌峰摇了摇头道:“这两天胃不舒服,我还是来点啤的!”
张扬道:“工作再忙也得按时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常凌峰道:“老毛病了,一到秋天就犯,这两年回国后还好多了。”
张扬道:“你喝白开水吧,啤酒也别喝了,那玩意儿凉,对胃没好处。”他对这位革命战友还是很关心的。
常凌峰笑道:“没事儿,看到你心里不舒服,陪你喝两杯!”
张扬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常凌峰道:“你和楚嫣然这么登对,不会真的分了吧?”
张扬喝了口酒道:“咱能不提这事儿吗?大老爷们当以事业为重,咱谈工作,谈事业,就是别谈感情!”
常凌峰笑道:“成,那就谈工作!”他抿了口啤酒,掰了一只烤鸭腿,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道:“这真空包就是不如刚出炉的好吃。”
张扬笑道:“废话!”
常凌峰道:“我刚才一琢磨,平中建设停工不是偶然现象,当初我们签订合约,多数建筑分包商都是以包工包料的形式进行,最近建材涨势惊人,根据原有的合同,他们的利润空间被压榨的幅度很大,所以这帮建筑商如今是怨声载道,不过他们的底气都不如平中建设,吴中原开了停工的头,我害怕其他的建筑商会跟上。”
张扬缓缓放下酒杯道:“我早就说过,这帮建筑上都是一帮势利小人!对他们决不能给好脸色。”
常凌峰道:“这也不能怪他们,商人以逐利为先,如果失去了利润,赔本的买卖谁愿意去干?”
张扬道:“谁让他们签合同来着?他们签合同就活该倒霉,就得按照合同办事。”
常凌峰笑道:“国内近几年建材市场相对平稳,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这帮建筑商谁都没想到今年建材市场会突生波澜,上涨的幅度如此惊人,上涨的速度如此迅速。”
张扬道:“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这世上压根就没有稳赚不赔的事情,他们自己没有预见性怨得谁来?”
常凌峰道:“话虽然这么说,可你让他们亏损,他们宁愿不做!”
张扬道:“不做就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罚到他们倾家荡产。”
常凌峰道:“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刚才你写的那幅字是什么?让三分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写的这么好,可一旦你做起来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张扬道:“你好像在教训我啊!”
常凌峰道:“生活中的情绪千万不要带到工作中来,你不是整天都说咱们的任务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保证质量,圆满完成新机场的建设任务吗?所以和这帮建筑商搞好协调工作很重要。”
张扬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推翻自己已经签订好的合同,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常凌峰道:“如果在这件事上和建筑商达不成谅解,那么我们的机场建设进度肯定会受到影响,你可以赶走一个平中建设,不可能把所有的建筑商全都赶走,就算你都能赶走,重新招商,条件也肯定不会低于他们。”
张扬道:“听你这意思是要我给他们补偿了?”
常凌峰道:“机场工程分期开发,开始定下的合同不能更改,这涉及到政府的尊严和公信力,可是这些建筑商的利益得不到保障,他们势必会产生对抗心理,我们可以考虑在后续的工程上给他们一定的补偿。”
张扬道:“你是说,现在的工程让他们赔钱,以后给他们一些赚钱的工程,这样就能够找平衡。”
常凌峰道:“就是这个意思!”
张扬道:“真是笑话,合同都签过了,我还得考虑他们的感受,还得想办法让他们赚钱?保证他们不亏损!”
常凌峰微笑道:“当今的时代做任何事都要兼顾双方的利益,尽量做到共赢,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工程进展顺利,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圆满完成市里交给我们的任务。”
张扬道:“咱们用得上考虑这帮奸商的感受吗?”
常凌峰呵呵笑道:“机场建设如果是一场战争,你就是指挥部队的元帅,我们这些人是你手下的军官,那些承包商就是一个个的雇佣军,想要指挥这支复杂的队伍打赢这场仗,就必须要兼顾每一个人的利益,必要的让步也是一种政治智慧,如果这些承包商的利益得不到保障,他们怎么可能认认真真的完成建设任务,工程的质量如何能够得到保障,民工的工资如何能够得到保障?”
张扬叹了口气道:“政治智慧,所谓的政治智慧就他妈是阴谋诡计!”
常凌峰道:“领导们想要看到的是结果,他们不会在意过程,如果新机场建设不能顺利而稳定的进行,他们追究责任的话,第一个就会落在你的头上!”
第四百九十七章【盗割背后】(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七章【盗割背后】(上)
张扬明白常凌峰所说的都是事实,他又倒了一杯酒,握着酒杯摇曳了一下道:“你是说,我只要带好队伍,打赢这场仗,其他的细节都不用考虑?”
常凌峰道:“我记得我大哥曾经说过,一个好干部首先要保证不出事,领导都喜欢少惹麻烦的下属,你出的事情越多证明你的领导能力就越差。”
张扬笑了起来:“按照你大哥的说法,我这个人就是一无是处,不但经常出事,还经常给领导惹麻烦。”
常凌峰微笑道:“不是给领导惹麻烦,而是为领导惹麻烦,我见过这么多的干部,能够为领导两肋插刀的只有你一个。”
张扬哈哈大笑,常凌峰指的是他和杜天野的关系,他为了杜书记的确称得上两肋插刀。
常凌峰道:“新机场工程意义重大,当初杜书记将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你,就受到了不少的非议,从新机场工程启动到现在,虽然波折不断,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在商场上,风险越大利益越大,其实政治上也是亦然,利益越大,风险越大。”
张扬喝了口酒道:“都看到了新机场工程可能带来的政绩,可是多数人都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其中的辛苦又有谁知道?”
常凌峰道:“新机场工程如果圆满完成,带来的政绩可想而知,可是如果出了差错,承担的责任也是极其严重的,如果处理不善,极有可能因此而永世不得翻身。”
张扬知道常凌峰并非危言耸听,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情绪因为楚嫣然而受到了影响,现在是该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一下。政治这条道路并不好走,他从黑山子那个计生办主任一路走来,这两年多的历程中虽说磕磕绊绊,可总体却还算得上顺利,如今已经成为丰泽市常委,丰泽市副市长,江城新机场现场总指挥,以他不到二十三岁的年龄已经达到这样的政治高度,放眼平海只怕找不出第二个。可能是过快的提升,让他产生了一些骄傲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上已经带有太多太多强势的作风,处理问题的时候,更喜欢利用以暴制暴。张扬低声道:“凌峰,在你看来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常凌峰笑道:“你是个幸运的人!”
张大官人有些不满道:“你认为我走到今天的位置仅仅只靠了幸运?”
常凌峰道:“你的身上带着太多的光环,市委书记的哥们,省长的未来女婿,副总理的干儿子,如果没有这一层层的光环,你的仕途绝不会走得如此顺利。”
张扬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这些背景,他在政治上就失去了许多的助力,他忽然想到自己和楚嫣然的分手,苦笑道:“现在我身上的光环已经开始褪去了。”
常凌峰道:“别人之所以在政治上对你进行避让,他们其实怕得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这些背景,如果失去了这些背景,你就会发现,你的身边原来埋伏着这么多的敌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将杯中的那杯啤酒喝完,意味深长道:“很多时候对付敌人最好的方法并不仅仅是依靠拳头!”
张扬反问道:“你认为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常凌峰微笑道:“少树敌,把敌人变成朋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哲学,常凌峰的人生观并不适用于张大官人,可是他的话却让张扬沉思,这次的京城之行,让张扬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政治基础上建立的任何关系都是不牢靠的,秦萌萌事件之后,干爹文国权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而他和楚嫣然的分手,也等于在公众面前撇清了和省长宋怀明之间的关系。张扬意识到,这些事对自己的未来道路都会有着极大地影响,常凌峰说的没错,如果没有这一层层的光环,他的仕途不会走得如此顺利,在这些光环逐渐褪色之后,他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张扬醒来的时候,决定听从常凌峰的建议,召集新机场建设的承建商开一个见面会,其目的就是安定军心,保证机场建设工作能够稳定进行。
可拿起电话机,却发现听筒内没有任何反应,张扬连续摁了几下话机,还是那个样子,他拉开房门叫来了秘书傅长征。
傅长征苦笑道:“张市长,今天一早咱们指挥部的照明电路和通信线路就全部中断了!”
张扬道:“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有关部门捣鬼?”最近这厮变得十分多疑。
傅长征道:“刚才跟电信局联系过了,检修人员正在前来的途中,他们说可能是昨天下雨,可能有雨水进入充气电缆的缘故!电业局方面也派人来了,他们否认停电是他们造成的。”
张扬道:“这事儿得让他们抓紧点,机场建设工程这么重要,通信和电力中断了可不成,一定要让他们尽快修复!”
傅长征点了点头。
张扬又道:“你去通知新机场各单位建筑商,让他们下午到指挥部来开个座谈会!”
傅长征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他给张扬带来了一个相当不好的消息,通信中断和下雨无关,而是人为造成,连通新机场工地的通信电缆昨晚被人盗割了,根据初步检查的结果,被盗割的通信电缆在1322米,损失在百万元以上。至于照明电路中断的原因还在检查之中。
张扬听到事态如此严重,马上让傅长征报警。
鉴于案情严重,当天丰泽公安局局长程焱东亲自带队前来,江城公安局刑侦大队也派人前来了解情况,被派来了解情况的警员恰恰是秦白。
张扬本以为秦白在经历和沈薇的那场婚礼之后已经决定调走,离开江城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却想不到秦白不但没走,而且这么快就已经投入到工作之中,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看来秦白的内心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脆弱。
张扬原定下午召开的座谈会也临时取消,让常凌峰去代表他和那帮建筑承包商沟通,他则在小会议室内和前来的警察商谈这起突发事件。
照明电路终端的原因也已经被查明,也是被盗割。程焱东道:“根据现场的情况已经初步认定这是一起盗割电缆的行为,我们已经派警员前往全市各个废品回收站,争取尽快找到赃物。”
张扬道:“关键是要搞清楚,这究竟是一起故意破坏新机场建设事件,还是偶然发生的为牟利为目的的盗割电缆行为。”
程焱东道:“今秋发生的盗割电缆事件很多,应该只是一起偶然事件,并不是刻意破坏机场建设的行为。”
秦白却不这么看,他提出不同看法道:“照明线路和通讯电缆在一夜之间被盗割,在盗割电缆的同时,汇通公司为新机场提供的部分通信设备也受到人为破坏,如果这些窃贼单纯是为了牟利,为什么要破坏通信设施?我认为很可能是一起有目的的破坏新机场建设的行为。”
张扬道:“不管这些人盗割电缆的目的何在,抓住他们一定不能轻饶,他们为了卖废品,一百多万的损失就这么造成了,性质何等的恶劣!”
程焱东能够体谅到张扬的愤怒,他主动检讨道:“通信电缆被盗,设备被毁,和我们的安防措施不够完善有关,我们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
张扬道:“现在并不是讨论谁该承担责任的问题,我们首要的任务是要尽快恢复通信,然后尽早抓住那些犯罪分子,同时加强保安措施,确保新机场建设不会再受到破坏和影响。”
案情讨论完毕,张扬又用手机跟丰泽电力、电信部门的领导联系了一下,着重强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照明和通信。
散会后,张扬和秦白一起来到盗割电缆的现场,几辆抢修车都在现场忙活,电信部门的抢修负责人听说领导来了,过来向张扬汇报情况。
张扬问道:“你预计什么时候能够恢复通信?”
“报告张市长,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张扬点了点头,对他们的抢修速度表示满意。
抢修负责人道:“张市长,我们能够恢复的只是电话通信,那些汇通提供的设备要求专业人士解决。”
张扬向傅长征道:“有没有联系汇通公司方面?”
傅长征道:“联系了,他们公司很快就会派维修人员过来!”
张扬看了看几辆检修车,发现并没有电力系统的检修车在内,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电力局还没来人?”
傅长征道:“说是已经来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还没到!”
张扬道:“从上午停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就算是走也要走到了,给他们局长打电话,半个小时内,再见不到检修车过来,让他们自动辞职。”
傅长征已经习惯了张扬的做事方法,他笑了笑,慌忙去一边打电话了。
秦白道:“这些窃贼既然是盗割电缆牟利,为什么要破坏通信设备?”
张扬道:“你怀疑这是一起有目的的破坏行为?”
秦白点了点头。
张扬道:“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偷走这么多的电缆一定会出手,只要找到这些电缆,顺藤摸瓜就能把背后的指使人挖出来。”
秦白道:“如果他们是刻意破坏,就不会把电缆卖到废品回收站。”
张扬向秦白看了一眼,不知他为何认定这次的事情是人为破坏。
傅长征拎着两份盒饭走了过来,因为处理这起盗割电缆事件,张扬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吃中午饭。张扬接过盒饭和秦白一起蹲在土坡上吃饭,望着秦白清瘦的面庞,张扬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调走?”
秦白愣了一下,然后扒拉了一大口米饭,他面颊的肌肉因为用力的咀嚼而不断蠕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不走了!”
张扬诧异的看着他。
秦白道:“我决定不走了,逃避不是办法,就算我走到天边,有些事发生了毕竟是改变不了的,我生在江城长在江城,让我离开这里,我舍不得。”
张扬笑了起来:“其实有句话我始终想对你说,人不能只为感情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秦白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我姐也这么劝我,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的确想不通,觉着别人都在以异样的眼光看我,都看不起我,可现在我想通了,我这辈子不是为别人活着,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并不重要,趁着年轻,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套用别人的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张扬哈哈大笑,此时看到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开了过来,后面的一辆车正是乔梦媛的凯迪拉克吉普车,张扬站起身迎了过去。
乔梦媛这次前来是听说他们汇通提供给新机场的通信设备被毁,所以特地到现场查看损毁情况,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公司的两名高级工程师。
张扬从京城回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乔梦媛,她新剪了短发,身穿黑色套装,白色衬衣,显得十分干练,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女强人的味道。乔梦媛一双明眸在张扬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她本以为他失恋后应该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摸样,可看到他那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乔梦媛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厮压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第四百九十七章【盗割背后】(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七章【盗割背后】(下)
张扬笑着伸出手去:“欢迎乔总亲自前来指导工作!”
当着这么多人,乔梦媛也不好意思拒绝他,伸出纤手跟他握了握,张扬的手心很热,握着乔梦媛的手不留痕迹的捏了捏,乔梦媛俏脸微微一热,将手从张扬的大手中抽了出来,轻声道:“情况怎么样?”
张扬道:“通信电缆和照明电缆都被盗割了一千多米,今天下午应该可以修复了,不过你们汇通提供的一些设备被人为破坏,具体损失还不太清楚。”
乔梦媛点了点头,跟她一起过来的两名工程师已经开始检查情况。张扬让傅长征拿来几瓶矿泉水,他亲自拿了一瓶送给乔梦媛。
乔梦媛接过张扬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她向前走了几步,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现场地面十分的泥泞,乔梦媛的高跟鞋不小心陷到了里面,身体一歪,险些摔倒,幸亏张扬及时赶上,一把搀住她的手臂,乔梦媛抬起脚,脚拔出来了,高跟鞋却陷到了泥地里。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躬下身把高跟鞋拽了出来,帮乔梦媛穿在脚上,当着这么多人,乔梦媛的脸不由得红了,这厮这样的举动也过于亲密了一些,让外人看在眼里不知道要作何感想。乔梦媛挣脱了一下,俏脸含愠道:“放开我!”
张扬听她这样说,果然放开了她,不但放开了她,还转身走到了一边。
乔梦媛向前走了一步,这只脚拔了出来,可另外一只脚又陷了进去,她暗暗叫苦,早知道这样子,自己就不该穿高跟鞋过来。
张大官人抱着膀子乐呵呵看着乔梦媛,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乔梦媛瞪了他一眼,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出来,虽然她很小心,高跟鞋上还是沾满了泥泞,更倒霉的是,就要走出泥地的时候,一脚踩到了稀泥里,半截小腿都陷了进去。
张扬这才跑了过去,这次乔梦媛没有拒绝他的帮助,脚从泥地里拔出来之后,半截裤腿都沾满了泥巴。张扬道:“没经验吧,知道来工地还穿着高跟鞋!”乔梦媛一手扶着他,沾满泥巴的右脚悬空翘着,鞋子陷入了泥地里。
张扬又躬下身,手探入泥地里摸出了乔梦媛的高跟鞋,笑道:“我背你过去吧!这鞋不能穿了!”
乔梦媛摇了摇头,当着这么多人弄得如此尴尬,她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居然一躬身将左脚的鞋子也脱了下来,只穿着袜子向自己的吉普车走去。
张扬看到乔梦媛做出如此举动,慌忙提醒道:“别啊,小心扎到脚!”他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乔梦媛痛苦的叫了一声,娇躯弯了下去。
张扬慌忙赶了过去,果然让他给说中了,乔梦媛的左脚踩在了一块玻璃碎片上。
张扬在乔梦媛身前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过去!”
乔梦媛这下不再逞强了,左脚疼痛无比,鲜血都冒了出来,她趴在张扬背上,张扬把她背到了她的吉普车旁,打开后备箱,让乔梦媛在后尾箱坐下。看到乔梦媛左脚仍然在滴着鲜血,玻璃还在扎在脚掌里面,张扬让傅长征去自己的皮卡车内把医药箱拿来,从中取出剪刀,小心地将乔梦媛的袜子剪开,然后用清水帮乔梦媛将脚掌上的泥巴冲洗干净,却见乔梦媛白嫩的玉足不大不小,脚底的皮肤柔柔的,整个玉足丰腴却不肥厚,清秀而不枯瘦,五枚玉琢般精致的脚趾头长短有致,颗颗晶莹,极其诱人。
乔梦媛因为自己的玉足被张扬握在掌心,不禁有些脸红心跳,连疼痛都忘记了,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扬一双眼睛盯住乔梦媛的玉足,看得有些失态,被乔梦媛的这声咳嗽给提醒,他有些不好意识的笑了笑,从急救箱中取出镊子,小心将刺入乔梦媛脚掌的玻璃碎片取了出来,伤口很深,接近两厘米,难怪出了这么多的血,张扬在她的伤口上涂上自制的金创药,关切问道:“疼吗?”
乔梦媛咬了咬樱唇,轻轻点了点头。
张扬道:“所以说,女人不能太好强,刚才让我背你出来不就没事了?”
乔梦媛小声道:“这么多人,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背我?”
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乔梦媛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没有这么多人,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他知道乔梦媛的性情向来矜持,所以也没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取出纱布为乔梦媛把脚掌包扎好。
乔梦媛敷上金创药之后,伤口麻酥酥的不再疼痛,她有些好奇道:“怎么你车里随时还带着急救包?”
张扬笑道:“你知道的,我责任性子急,隔三岔五的和别人动手,受些皮外伤是难免的,所以带着急救包,遇到轻伤自己能够及时处理。”
乔梦媛忍不住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张扬帮她包好之后,也和乔梦媛并肩坐在后备箱上,远处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谁也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
乔梦媛道:“小飞哥去了西藏参军,钟长胜被我爷爷辞退了,这两件事都和你有关吧?”
张扬道:“跟我没关系,我发誓我根本没在乔老面前说他们一句坏话。”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小飞哥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
张扬道:“他娇纵惯了,送到西藏吃点苦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乔梦媛道:“听说你在京城惹了不少事!”
张扬道:“外界传言不可信,其实都是别人惹我!”
乔梦媛笑了笑,她自然不会相信张扬的话。
汇通的两名工程师很快就查明了损失情况,过来向乔梦媛汇报,乔梦媛在现场跟他们说了几句之后,转向张扬道:“我们会尽快把新的设备运来,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
张扬对乔梦媛还是相当感激的,毕竟这笔通讯设备都是她无偿赞助的,张扬道:“感谢乔总,感谢汇通对我们新机场建设的支持。”
乔梦媛向远方看了看,轻声道:“我已经决定退出汇通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在张扬听来却不失为一个晴天霹雳,他愕然道:“为什么?汇通的前景不是很好吗?”
乔梦媛道:“你知道的,汇通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张扬默然无语,他当然清楚,汇通是乔梦媛和许嘉勇共同创办,许嘉勇在其中占有一半的股份。
乔梦媛道:“自从他走后,我一个人支持着汇通,还好汇通的业务一直蒸蒸日上,现如今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新加坡星月集团已经提出买下我手上汇通的股权,等完成股权交易之后,我会彻彻底底的从公司退出去,我厌倦了!”
张扬望着乔梦媛道:“星月集团?岂不是许嘉勇所在的那家集团?”
乔梦媛双手交叉在一起向前方舒展了一下,轻声道:“是哪一家并不重要,主要是我厌倦了,想要结束了!”
张扬明白乔梦媛之所以想要结束汇通,其真正的原因是想和许嘉勇彻底划清界限,想起许嘉勇的所为,张扬不禁怒从心生,他利用金莎一事反复挑衅自己的忍耐底线,而后又揭穿沈薇的隐私,让秦白在婚礼之上颜面无光,张扬对许嘉勇已经忍无可忍,他清楚的知道,许嘉勇将自己视为杀父仇人,如果自己对他听之任之的话,以后许嘉勇对自己的报复将会变本加厉,如果是明打明的报复,张扬并不害怕,可事实证明,许嘉勇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龌龊手段层出不穷。张扬决不允许这个危险人物继续存在下去,危及自己的亲人,危及自己的朋友。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辛辛苦苦将汇通搞到现在的规模,转让给星月,岂不是等于白白便宜了许嘉勇?”
乔梦媛微笑望着张扬道:“我生意上的事情,自己会拿主意,感情上的事情也和你无关,你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哦!”
张扬道:“就算是朋友,相互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乔梦媛道:“有时间还是多去关心一下楚嫣然,也许能够让她回心转意。”乔梦媛也听说了张扬和楚嫣然解除婚约的事情。
张扬苦笑道:“你这么一说,咱俩还真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味道。”
乔梦媛道:“别跟我套近乎,我还没到那么悲惨的地步。”
这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程焱东打来的,那些被盗割的电缆已经在一家废品收购站找到了,现场抓住了两名盗割电缆的罪犯,经过初步审问,他们已经将同伙供出来了,警方正在展开行动,争取将这帮盗贼一网打尽。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次的盗割电缆事件并没有多少幕后因素,只是这帮窃贼为了牟取利益的犯罪行为,并不是刻意破坏。
秦白在这次的事件中表现的很坚持,他仍然认为不是一起普通的盗割事件,这帮犯罪分子盗割电缆能够解释清楚,可是他们破坏通信设备就有些解释不通了。
这起盗割电缆事件让江城市政府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市里着重强调了要加强新机场治安,确保新机场工程平安稳定的进行,杜绝同类事件发生,在公安局长荣鹏飞和张扬谈话之后,决定增派警员加强机场工地的治安管理,秦白主动请缨,前来机场工地负责现场治安工作。
张扬第一时间将秦白调来新机场工地的事情告诉了秦清。
秦清从江城返回岚山之后,一直都在为弟弟的事情担心,现在听说他被派往新机场工地工作,也从心底松了一口气,毕竟沈薇的事情对秦白的打击很大,如果他继续在江城公安局内呆下去,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会非常大,免不了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流言蜚语,这正是当初秦清想要把他调来岚山或者是南锡的原因,可惜她的提议被秦白拒绝,秦白坚持留在江城继续工作。现在秦白去了新机场工地,虽然还在江城,可是毕竟离开了他过去工作的环境,换一个新环境,对他心理康复有很大的好处。秦清叮嘱张扬道:“秦白去了你那里,你以后要多多开导他,帮助他早日从低谷中走出来。”
张扬道:“你放心吧,我最会做思想工作,等你再见到秦白的时候,一定让他重新鼓起对生活的希望和勇气。”
秦清笑道:“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张扬道:“那啥……我要是帮你劝好了他,你怎么报答我?”
秦清啐了一声道:“跟我你还要提条件?你可真够无耻的!”
张扬道:“我最近发现啊,人无耻点可以活得更好!”
秦清小声道:“下次见你的时候,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秦副市长也只有在张扬面前才会表现出如此的柔情似水。
张扬心中一乐,他低声道:“你说的,说话一定要算话啊!”
虽然隔着电话,秦清仍能听出他这番话中的暧昧味道,俏脸不由得一热,小声道:“大白天的,别说这些,好了,马上就要开常委会了,该挂了。”
张扬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市委周书记走了没有?”
秦清道:“没有啊,省里只是有说法,到现在组织部都没有下文。”
张扬道:“吴明最近蹦跶的挺欢,帮我提醒常市长小心一些,千万别阴沟里翻船!”
秦清不禁笑了起来:“你啊,真该去多管局当领导,岚山的事情你也要管吗?”
张大官人道:“岚山我只能管住秦副市长,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第四百九十八章【胸怀】(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八章【胸怀】(上)
挂上张扬的电话,秦清长舒了一口气,此时房门被敲响,秦清道:“进来!”
却是常海心走了进来,她是专门过来提醒秦清去开常委会的,看到秦清满脸绯红,常海心有些诧异道:“秦市长,你脸好红!”
秦清内心一慌,急忙用双手捂住面颊:“有吗?”掌心感到双颊火烫。心中暗骂张扬,都是他电话骚扰的自己心绪不宁的缘故。
常海心当然不知道秦市长刚才正躲在办公室内情话绵绵,将文件放在秦清的办公桌上,提醒她道:“还有半小时要开会了。”
秦清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张扬刚才提醒的事情,轻声道:“常市长去东江开会回来了吗?”
常海心道:“没呢!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秦清笑了笑,虽然省组织部到现在没有正式下文,可岚山市市委书记周武阳要去省里任职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岚山未来的市委书记应该要落在这位老市长的肩上了,市委副书记吴明虽然近期活动频繁,可是无论从资历还是政绩上他和常颂都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他虽然也是考察对象之一,估计到最后也只能充当陪太子读书的角色,张扬让自己提醒常颂千万不要阴沟里翻船,其实没有任何必要,张扬并不了解常颂在岚山的威信,从上任市委书记洪伟基到现在的周武阳,他们的威信都无法和常颂相提并论,常颂早就应该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之所以在市长的位置上原地踏步,其根本原因是坏在他耿直的性情上,现在的干部想要青云直上,不仅要有工作能力,不仅要有政绩,更要学会和上层领导沟通,你不懂的沟通,上层领导又怎么会了解到你的能力?又怎么会欣赏你,从而会提升你?
常海心小心翼翼的问道:“秦市长,听说周书记要当副省长了?”常海心虽然对政治上的事情兴趣不大,可是事关自己的父亲,她自然非常关心。
秦清微笑道:“省组织部一天没有正式下文,一天就没有确定!这件事等你爸回来应该就会清楚了。”
岚山市市长常颂此时正坐在省组织部长孔源的办公室里,虽然常颂已经担任岚山市长多年,见惯风浪,可是到了这里,心里也难免感到有些紧张,常颂一向以做好官办实事为做人的原则,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看破功名,七年前,时任岚山市委副书记的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担任岚山市委书记,可是洪伟基的来临让他在岚山市长的位置上做了下去,洪伟基离任之后,他以为这次应该轮到自己了,可组织上派来了更为年轻的周武阳,以常颂的年龄,他本以为自己再也无望市委书记,可周武阳在岚山两年之后就要面临提升,任何人都有缺点,常颂也不例外,市委书记已经成为他的一个心结,如今这个心结总算要解开了。
省组织部长孔源满面春风,他很亲切的和常颂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孔源来平海的时间不长,平海各级干部对这位组织部长的了解也不深,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孔源在静海被人打脸的事情,那件事让孔源在干部们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不过从那件事之后孔源明显低调了许多,他表现的更加平易近人。
孔源微笑道:“常市长,岚山搞得不错嘛,在你们这些干部的带领下,岚山已经成为我们平海的一颗璀璨明珠,成了我们平海改革的象征!常市长辛苦了!”
常颂谦虚道:“岚山改革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全体干部群众努力工作的结果,我可不敢独自居功。”
孔源笑道:“真是好同志,要是我们所有的干部都像你这么有觉悟,我们的明天将会更加美好。”
常颂是个不喜欢喊口号的人,孔源说话透着一股假大空的味道,常颂很不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可人家是领导,就算他不喜欢,不习惯也得忍着。
孔源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终于把话题转向正题,他微笑道:“常市长啊,我是代表各位省领导来听取你的意见的。”
常颂笑道:“孔部长别这么说,领导们怎么说我们怎么做,我没什么意见!”
孔源笑道:“想必你已经听说了,组织上已经决定,提升岚山市委书记周武阳同志担任平海副省长一职。”
常颂道:“早就听说了,不过组织上一直没有正式下文,我们还不能确定。现在孔部长这么说,就证明传言有时候不一定都是假的。”常颂的这番话回答的很聪明。
孔源哈哈大笑,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常市长很幽默嘛,周书记走后,以后你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常颂听孔源这样说,心中不由得暗自欣慰,孔源这句话等于是暗示他要接周武阳的班,组织上要任命他当岚山市委书记。常颂觉着自己应该要有所表示,他笑着道:“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不会辜负各位领导的厚爱,我会带领岚山走向新的辉煌。”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只是平时常颂不屑说罢了。
孔源道:“我就欣赏你这样的老同志,有责任心,有胸怀,有使命感!”
常颂听到孔源把自己定义成了老同志,心中有些不爽,心说我五十出头还不算老吧,距离退休还好几年呢,不过他还是谦虚的表示:“现在时代发展的太快,我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以后要不停的学习才行。”
孔源道:“能够认识到自身的不足是好事,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缺点,可是能够认清自身缺点的却不多。”他又笑了一声。
常颂很不喜欢孔源的这种谈话方式,他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默默等待着孔源切入正题。
孔源道:“常市长,你觉着吴明同志怎么样?”
常颂微微一怔,孔源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向了吴明,把自己大老远从岚山叫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听他说说对吴明的看法?常颂知道吴明也是省里考察的对象之一,不过常颂从没有把吴明当成过自己的对手,常颂是个坦荡的人,组织上让他评论竞争对手的时候,常颂道:“吴明同志年轻有干劲,在岚山工作期间做出了不少的成绩,是位优秀的年轻干部。”
孔源微笑道:“常市长和我们的看法一致啊!”
常颂内心一沉,作为一个在政坛上打拼多年的老将,他已经从孔源的话锋中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可是他并不相信,省里会在他和吴明之间会选择后者,毕竟吴明的资历和政绩远远无法和他相比。
而孔源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常颂的心情从云端瞬间跌入了深谷,孔源道:“组织上考虑到你的身体,也考虑到岚山未来的持续发展,决定提请吴明同志担任岚山市新任市委书记,相信常市长会发挥老同志的经验和能力,为吴明同志保驾护航,我开始还担心常市长会有一些不同想法,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哈哈……”
常颂重重将茶杯顿在茶几上,两道浓眉拧在一起,听完孔源的这番话,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不服,常颂还是表现出相当的克制,依着他的脾气,早就将茶杯砸在了地上,常颂道:“我身体没什么问题,用不着组织上担心,孔部长的话,我听不懂,我的存在影响到岚山市未来的持续发展了?”
孔源早就听说常颂是个倔脾气,是个犯了脾气敢跟任何人顶撞的主儿,所以他今天尽量说得委婉,可仍旧触及到了常颂的逆鳞。孔源笑道:“老常啊,不要生气嘛,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说说出来啊,我可以解释!”
常颂道:“孔部长,我请问你,你跟我说的这番话是你的意见,还是所有省领导的意见?”
孔源笑道:“当然是省领导们讨论后的一致意见!老常啊,你是老同志,有些东西不要太看重嘛!机会应该让给年轻人发挥一下,未来的舞台早晚都是他们的!”
常颂霍然站起身来,他瞪圆了双眼道:“孔部长,你不要口口声声的老同志,我还没退休,我今年五十二岁,还有八年的干头,我的身体没毛病,我还想为祖国继续奉献我不多的力量,我看重什么了?我在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干了五年,我在市长的位置上干了七年,我在这儿撂下一句话,岚山的情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岚山应该怎么发展,怎样才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我不是在乎市委书记的位置,可是我没老啊,你一句组织上的决定,我就要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我就要从岚山的舞台上退出去?凭什么啊?我是犯了错误还是没有这个能力?”
孔源表情尴尬道:“老常啊……你别激动,坐下说,坐下说!”
常颂道:“我常颂在岚山十二年,我对岚山的感情超过任何人,七年前,我曾经有机会担任市委书记,可是我学历所限,组织上没有选择我,我没啥可怨的,我努力学习,本科有了,EMBA我也拿到了,两年前,我又成为候选者之一,我当时痛风病缠身,身体状态的确不能担负这样的重任,我有自知之明,我向组织上表示我主动让贤,现在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的学历也拿得出手,组织上说我老了,老了!”
孔源笑道:“别生气啊,现在国家的干部政策就是要年轻化……”
常颂怒道:“扯淡!吴明他还不够格,把岚山交给他,我不放心!”
孔源被常颂吼得灰头土脸,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板起面孔道:“老常,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个共产党员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让吴明同志接手岚山的工作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省领导共同讨论的结果。”
常颂道:“我不服!”
孔源道:“我只是负责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来听取你意见的!”
常颂道:“拿得起放得下,我常颂做得到,可是我想不通你们这些领导们究竟是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干部?一座城市的领导人,关系到一座城市的未来发展,关系到数百万民生,你们一句年轻化,一句给他们机会,就这么决定了?你们有没有尊重过我,有没有尊重过岚山这座城市?”
孔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他把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道:“一位合格的干部首先要有胸怀!”
常颂道:“胸怀不是自己说的,要老百姓说,要同志们说,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看几份报纸,喝两杯茶,就有了胸怀,胸怀是要急百姓所急,苦百姓所苦,我常颂,对待人民要有胸怀,对待不公平绝不会有任何的胸怀,明知不公平,我若屈从,就是对岚山的不负责,就是对老百姓的不负责,就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
孔源冷笑了一声道:“老常,你真是自信啊,你就这么认为自己比吴明同志优秀的多?”
常颂点了点头道:“他比我年轻,意味着他会不断地进步成长,可是在现在来说,我比他更了解岚山,我比他更适合领导岚山。”
孔源不屑的笑了一声。
常颂转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又停下脚步,转身道:“还有一件事,以后别叫我老常,你好像比我还要大上许多,老孔同志!”
第四百九十八章【胸怀】(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八章【胸怀】(下)
常颂咆哮组织部的事情被孔源在省委常委会上说了出来,孔源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道:“我真是没想到,一位党和国家培养这么多年的老干部,一位老党员,对官位这么看重。”
省委书记乔振梁皱了皱眉头,他对常颂了解不深,但是听说过他的火爆脾气,乔振梁低声道:“老同志了,可能觉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思想上想不通也是难免的,老孔啊,你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孔源苦笑道:“常颂的思想工作可不好做,我只是把组织上决定让吴明担任市委书记的情况通报一下,他便瞪着眼睛跟我吼了起来,你们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他恨不能把我给吃了。”
市委宣传部长陈平潮和常颂私交不错,这个时候,他还是要为老朋友说几句话的,陈平潮道:“岚山这十多年的发展有目共睹,岚山的经济发展和常颂同志的辛苦工作有着直接的关系,比起其他干部,常颂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他在岚山呆了十多年,对岚山的情况十分的了解,干部群众中的基础也相当的好。”
省纪委书记曾来州道:“我不赞成一个干部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呆下去,这样容易让干部的目光产生局限性,也容易滋生个人崇拜,很多干部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大搞家长制,从短期来看,可能是熟悉情况,管理起来相对容易,可从长期来看,对城市的发展并没有好处。曾来州是吴明父亲的老下级,在吴明担任岚山市委书记一事上,他是坚决力挺。也帮着吴明做了不少的工作,他的女婿王华昭目前在岚山担任农业局局长,吴明如果当上岚山市市委书记,王华昭以后的发展必然会顺利许多,这些事都是互利互惠的。
陈平潮道:“从对岚山的贡献上来说,常颂也比吴明要大的多,所以组织上的决定他才不会心服。”
省长宋怀明开口道:“常颂同志对岚山的贡献十分突出,咱们都看在眼里,不过从长远的观点来说,吴明担任岚山市委书记,有利于保持岚山领导团队的年轻和活力,由他和常颂同志搭班子,刚好能够以老带新。”宋怀明在常颂和吴明之间的态度保持中立,根据他的观察,吴明善于走上层路线,这段时间没少走动,不过对一个干部来说,走走关系算不上什么毛病,搞政治的如果固步自封,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得到提升的机会,吴明对改革的很多观点和看法还是符合宋怀明的心理的,再加上有曾来州帮忙。其中还有一层微妙的关系,曾来州即将退休,他会提名刘艳红成为他的继任,这也是宋怀明想要的,利益多数时间都是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前提上,在这一点上,政治和商场并无区别。
乔振梁难得和宋怀明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乔振梁个人并不喜欢不听话的干部,常颂在这件事上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
陈平潮看到两位大佬都这样说,知道自己再说也没有什么作用,组织上决定的事情,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扭转。岚山的事情已成定局,他没有回天之力,常颂的性格秉性决定他最终被淘汰,如果常颂能够拿出吴明一半的精神去和领导沟通,这件事必然不会是眼前的结果。
这两天乔梦媛一直躲在家里养伤,时维去了京城,汇通公司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只等星月集团方面来人签订移交手续,乔梦媛感觉自己猛然清净了下来,清净的近乎无聊,张扬给她敷的药很灵验,伤口已经基本长好,可乔梦媛还是不敢脚掌用力,在家里一瘸一拐的走,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在整理过去的东西,翻出了不少她和许嘉勇当年的照片,找到了已经被她丢掷在角落中即将尘封的信笺。
望着两人照片上的笑颜,乔梦媛不禁生出些许的感叹,她和许嘉勇在感情上纠缠了这么多年,终于走到了尽头。
一张在美国时期的合影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上是一群美国留学生,其中有许嘉勇,有她,还有刚刚去美国的左晓晴,这张照片之所以吸引她,是因为许嘉勇在这张照片上笑得格外阳光灿烂,最初正是他的笑容吸引了自己,不知为何乔梦媛想到许嘉勇笑容的时候,心中却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乔梦媛知道许嘉勇对左晓晴曾经一度有过好感,事实上,正是因为左晓晴拒绝了他,许嘉勇才转而追求了自己。
乔梦媛此时方才留意到一件事,许嘉勇和她的每张合影虽然也在微笑,可是笑容中似乎充满着忧郁,她突然意识到,许嘉勇可能从没有真心的爱过自己。乔梦媛拿着那些信笺和照片一起,一瘸一拐的来到门前花园内,将这些东西和落叶一起点燃,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乔梦媛用力的抿住嘴唇,是时候该埋葬这一切的记忆,对一个不懂得珍惜她,甚至从未爱过的男人,她早已无须留恋,乔梦媛是个理智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抉择。
等到照片和信笺燃尽,乔梦媛直起身子,此时方才看到站在篱笆外的张扬,他手里拿着一束鲜花,拿着一个礼盒,笑眯眯看着她。、乔梦媛俏脸有些发红,想必自己刚才在做什么都已经被他看见。
张扬推开院门,乐呵呵走了进来:“打扫卫生呢”,他是何等眼力,虽然离得很远,可是看得很清楚,可他也明白,有些事涉及到乔梦媛的隐私,点破了反而不好。
乔梦媛看到他手中的那束黄色康乃馨,微笑着主动伸出手接了过来,凑在鼻翼前闻了闻道:“很香,谢谢你来看我。”她邀请张扬去房内坐。
张扬走在乔梦媛身后,望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道:“伤口还没好吗?我的金创药是很灵验的啊!”
乔梦媛笑道:“长好了,可能是我还有些心理阴影,总是不敢用力。”
张扬点了点头,忽然惊声道:“老鼠!”
乔梦媛尖叫了一声,噌地一下就跳到了沙发上,身手之灵活,启动之迅速丝毫不逊色于一个武林高手。听到张扬的大笑声,乔梦媛方才知道自己被这小子给骗了,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无聊透顶!”
张扬乐呵呵在沙发上坐下:“事实证明,这方法百试百灵!”其实他想要的后果不仅如此,一般女孩子听到老鼠的正常反应是尖叫一声然后寻找到最安全的地方扑过去寻求安慰,乔梦媛并没有这样做,看来在她的眼里沙发要比张扬安全得多。
乔梦媛从沙发上下来,看到张扬手中的那个大礼盒:“什么东西?”
张扬将礼盒递给她,乔梦媛拆开之后,里面却是一双运动鞋。
乔梦媛有些诧异道:“为什么要给我买鞋子?”
张扬道:“你那双鞋子弄脏了,怎么说也是为了我们新机场的缘故,我想来想去,女孩子家最爱美,还是给你买双鞋最合适。”
乔梦媛又看了看他的脚上,发现他穿的这双运动鞋居然跟自己同款,不由得怀疑起这厮的动机了。
张扬从乔梦媛狐疑的眼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笑着解释道:“我给你买鞋的时候,看到这鞋子不错,所以顺便帮自己也买了一双,别说咱们这普通老百姓了,就是大明星撞衫的多了,你别多想啊。”
乔梦媛道:“平时我很少穿运动鞋。”
张扬道:“穿高跟鞋虽然好看,可始终不比运动鞋舒服。”
乔梦媛道:“我个子不高,所以喜欢穿高跟鞋弥补自身不足!”
张扬笑道:“有一米六吧。”
乔梦媛道:“一米六二。”
张扬道:“你虽然个子不高,可是身材比例很好,娇小玲珑很有小家碧玉的风范。”说完张扬自己就觉着不对了,人家明明是名门千金,自己把她给降格了,慌忙改口道:“你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
乔梦媛笑道:“得了,你这人三斤的鸭子斤半的嘴,就会说好听的。”
张大官人一脸愤怒状:“你说谁是鸭子呢?”
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张扬却蹲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左脚,乔梦媛惊呼一声,俏脸绯红道:“干嘛你?”
张扬笑道:“帮你看看伤口,长好了!”他用手指触了触乔梦媛粉红色的脚底板,乔梦媛有些敏感,心中又有些羞涩,想要把脚缩回去。
张扬拿起运动鞋帮她穿上,试了试刚刚好,张扬笑道:“我就觉着你穿着刚好,看来我的眼力不错。”
乔梦媛不无责怪道:“你那点儿精神头全用到这上面去了。”
张扬乐道:“要是在古代啊,女人脚要是被男人摸过了,这辈子可就休想跑了。”
乔梦媛抬起那只受伤的左脚,崭新的运动鞋轻轻踏在张扬的胸口,张大官人装腔作势的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恩将仇报啊!”
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她起身道:“懒得跟你贫嘴,你等着,我换身衣服请你吃饭去。”
还别说,张扬买来的这双运动鞋真是合脚,踩在脚下软软的相当舒服。乔梦媛回到房间内换好了衣服,想起张扬刚才的那番话,不由得甜甜笑了起来,这厮真是厚颜无耻。不过他无耻归无耻,可毕竟给心情郁闷的乔梦媛带来了轻松快乐。乔梦媛望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那双运动鞋,踮起脚尖,原地转了一圈,从高跟鞋中释放出来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乔梦媛正想下楼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拿起电话:“喂!”
对方没有应声,乔梦媛皱了皱眉头,正准备挂上电话的时候,听筒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梦媛!”
乔梦媛娇躯一震,她万万没有想到打来电话的会是许嘉勇。
乔梦媛稳定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你好!”自从许嘉勇离开江城之后,还是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
许嘉勇道:“我很好,我已经来到江城,现在我在市政府一招,我们集团董事长范思琪小姐也来了。”
乔梦媛淡然道:“是为了谈汇通股权的事情吗?”
许嘉勇嗯了一声,然后道:“中午一起吃饭吧!”
乔梦媛道:“范小姐和许先生来到江城,我理当尽地主之谊,这样吧,中午去新帝豪吧,我让他们准备一下。”
许嘉勇道:“那好,咱们就中午见!”
张扬明显感觉到乔梦媛的情绪低落了许多,他并不知道是因为许嘉勇一个电话的缘故,乔梦媛的目光在张扬的脸上看了看,有些为难道:“刚接到电话,有客人从外地过来,所以……”
张扬笑道:“没关系,你忙你的,我出去随便吃点。”
张扬告辞乔梦媛离开,刚刚来到他的皮卡车前,却听到乔梦媛在身后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张扬转身道:“不合适吧,你谈生意,我跟着去算干什么的!”
乔梦媛道:“就说你是我的助理!”
张扬挠了挠头道:“混饭的助理?”
这两天的书评区给章鱼的感觉就是墙倒众人推,诚然很多读者提出了真诚宝贵的意见,可其中也有一些人的用心并不是那么单纯,可笑的是还有那么几位看盗贴的作者。
章鱼承认之前京城的章节没有写好,现在正在努力改进之中,这也是在双倍期我放弃拉月票的原因,章鱼想静下心来,好好写出让大家满意的故事情节,又有人说话了,说医道完了,进不了前十,章鱼已经不想对某些人说什么了。
任何一个作者都会有低潮期,一个负责的作者会尽可能的调整自己,章鱼这两天一直在努力,现在书评区一味的反对之声,很多人已经将挑毛病当成了一种习惯,章鱼如果只看书评,十有八九要太监不写了,还好章鱼够坚持,我还有点自信,医道写到今天四百八十万字,得来的成绩不是偶然的。
这两天自问每一章都很认真的完成,自问写的还算对得起我的读者。
至于什么副书记不能升书记的话,自己多去看点新闻,我懒得解释。
医道我还会认真的写下去,希望我拿出诚意的同时,大家对我多一点宽容,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作品,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作者,看书也是一种缘,合则来不合则去,顺便提醒某些别有用心的作者,有当喷子的功夫,不如考虑考虑怎么去写自己的书,我这里轮不到你们操心。
第四百九十九章【化敌为友】(上)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九章【化敌为友】(上)
当张扬见到许嘉勇的时候,才明白乔梦媛把他叫来的真正目的,乔梦媛是让他当挡箭牌来了。
新加坡星月集团总裁范思琪今年二十八岁,身材颀长,也许是长期接受东南亚阳光照射的缘故,她的肤色棕黑,有着女性很少见到的两道浓黑剑眉,眼睛很大,鼻梁高挺,嘴唇略显丰厚,面部轮廓略显坚硬,整个人显得十分干练,英气逼人,虽然她也留着短发,却和同样留着短发的乔梦媛气质完全不同,乔梦媛温柔而娴静,范思琪却流露出一种野性和果敢。
张扬见到范思琪的第一眼就感觉这位董事长更像个假小子,女人不像女人,过去张扬一直这么评价时维,可时维要是跟范思琪摆在一起,时维的女人味道就会彰显出来,这就是对比。
真正让张扬感兴趣的是许嘉勇,他真是想不到许嘉勇还敢踏足江城这片土地。
许嘉勇冷冷望着张扬,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张扬和乔梦媛居然穿着同款的运动鞋,一种难以描摹的嫉恨咬噬着他的内心。
乔梦媛和范思琪握了握手,微笑道:“范小姐只说派助理过来签订股权转让书,想不到自己竟然亲自过来了。”
范思琪道:“本来想让嘉勇一个人来的,可是我又不放心他一个人过来。”她的手伸向许嘉勇,许嘉勇微笑着握住范思琪的手,张扬这才留意到两人的手上都带着同款的钻戒,这次轮到张大官人惊奇了,许嘉勇这厮什么本事?怎么一转眼就能把星月集团的董事长给勾搭上?麻痹的,按理不可能啊,这厮现在就是个活太监!
许嘉勇微笑向乔梦媛道:“梦媛,忘了告诉你,我和思琪已经注册结婚了!”
乔梦媛刺痛了一下,许嘉勇的话显然打击到她了,虽然没有想象中这么严重,可毕竟还是一种打击。
张扬及时挽住了乔梦媛的手臂,关切道:“梦媛,你的脚伤还没完全好,坐下再说!”
乔梦媛感激的看了张扬一眼,在他的搀扶下坐了。短短的时间内,乔梦媛已经很好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礼貌笑道:“范小姐请坐,许先生请坐!”望着许嘉勇和范思琪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乔梦媛忽然明白,许嘉勇此次是来者不善,他不但要拿回汇通,还要利用他和范思琪的婚姻打击自己。
张扬打心底唾弃许嘉勇,这厮的报复心实在太重了,就算他和乔梦媛分手,也不是乔梦媛造成的,他竟然利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打击乔梦媛,这种人的胸襟也过于狭窄了,难怪他会对自己如此仇视。
范思琪道:“乔小姐看过股权转让协议书了?”
乔梦媛点了点头道:“看过了,开出的条件很公平!”
范思琪微笑道:“如果乔小姐没有异议的话,我想尽快签署股权转让协议书,我和嘉勇还要去欧洲度蜜月,不想在江城耽搁太久的时间。”这番话就有些显摆了。
乔梦媛很有风度的说道:“忘了恭喜两位了!”
范思琪微笑道:“谢谢,我知道你和嘉勇过去曾经有过一段感情,我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也不会影响到我们成为朋友。”
张扬已经听不下去了,范思琪和许嘉勇根本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这小公母俩算什么东西?勾搭就勾搭了,偏偏还要拿出来显摆,这就碍着张大官人的眼了。张扬道:“范小姐,人不一样价值观也不一样,在你眼里千金难买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一钱不值,我不清楚你们新加坡人的性情脾气,不过新加坡人多半都是华人的后代吧,我们中国人讲究含蓄讲究谦虚,就算真捡到宝也没必要拿出来显摆,万一捡到的是一坨屎,岂不是贻笑大方?”
范思琪皱了皱眉头,只觉着张扬这个人很没有风度。
乔梦媛却是心中一暖,张扬之所以这样说是为她抱不平。
许嘉勇冷冷道:“张副市长什么时候成了乔小姐的助理了?我离开汇通的时间并不长,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张扬笑道:“亏你也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助理有许多种,有工作助理,有生活助理,有感情助理,我是梦媛的感情助理!”
乔梦媛俏脸一热,可是并没有出言反驳。
许嘉勇道:“感情助理,真是新鲜的词儿,可惜我们今天谈论的主题是汇通的股权,和张先生好像没有任何关系。”
张扬道:“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
范思琪道:“乔小姐,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乔梦媛道:“他好像并没有说错啊!”
范思琪微微一怔。
乔梦媛轻声道:“汇通的董事长目前还是我,汇通的事情……”她的目光冷冷看了许嘉勇一眼道:“你说了不算!”
范思琪道:“股权转让的事情……”
乔梦媛淡然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范思琪霍然起身道:“不想谈让我们过来干什么?之前你又说要签!”
乔梦媛道:“一天没有签字,那张转让协议书一天就是废纸一张!”
范思琪连吃饭的兴趣都没有了,转身气冲冲离去,许嘉勇脸色铁青的跟了出去,张大官人在后面阴阳怪气道:“祝两位早生贵子啊!”
两人登上门口的那辆加长林肯车,许嘉勇关上车门,忽然扬起手狠狠给了范思琪一个耳光,打得范思琪一下跌倒在后座上,不等范思琪爬起身,许嘉勇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目露凶光道:“贱人!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激怒乔梦媛,你想破坏我的计划!”
范思琪被他扼得就快窒息过去,拼命抓着许嘉勇的手臂,许嘉勇看到她翻起了白眼,这才放松了双手,范思琪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喘着。
许嘉勇一把抓住她的短发,附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贱人!信不信我将你的那些丑事全都抖出去,到时候你还有你那该死的家族全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范思琪愤怒的望着许嘉勇,她的目光中又充满了畏惧,许嘉勇用力撕扯着她的头发:“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怎么能够扮演好这个丈夫的角色?”
乔梦媛端起酒杯,一仰首将杯中酒全部喝了下去,喝完这杯酒,倒满了一杯,又准备喝下去的时候,却被张扬一把抓住了手腕,乔梦媛愤怒的看着张扬道:“放开我!”
张扬道:“为了这样一个小人伤心,值得吗?”
乔梦媛道:“我不是伤心,我是愤怒!”
张扬笑道:“你是不是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乔梦媛道:“他有资格吗?”
张扬道:“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他带着那女人到你面前来耀武扬威,其实是因为他自卑,他想刺激你,你要是生气就中了他的圈套。”
乔梦媛没有说话,张扬分析的并没有错。
张扬道:“所以你非但不应该感到生气,你反而应该感到庆幸,你应该谢谢他放过了你!”张扬嘴上开导着乔梦媛,心里却明白,乔梦媛和许嘉勇这么多年的感情并不是说能放下就能放下的,许嘉勇利用这样的方法刺激乔梦媛未免卑鄙了一些。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他想怎样就怎样吧,等会儿我就签署了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书,以后和汇通分得清清楚楚。“张扬道:“凭什么?汇通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从成立到现在,你为汇通的付出比他要多得多,你又出力又出钱,没理由最后都便宜了他!”
乔梦媛道:“我真的累了,我不想跟这个人再有任何纠缠!”
张扬道:“许嘉勇想干什么,你应该清楚,你把汇通让给他,他会洗心革面好好经营吗?”张扬摇了摇头道:“不会,他的内心中只有仇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复,报复一切他认为对不起他的人!”
乔梦媛黯然道:“我心里很乱,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张扬却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许嘉勇想要借助星月拿下汇通,就算他达到了目的,他的复仇行动也不会到此为止,秦白的事情发生之后,张扬已经领略到了许嘉勇的疯狂,他认识到绝不能任由许嘉勇的疯狂报复持续下去,否则还会有身边人受到伤害。
袁立波的昌吉货运最近生意不错,自从经历了上次被张扬诬陷偷车的事情,袁立波整个人老实了许多,他悟到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明明自己和偷车事件没有关系,可张扬就认定了他,这口气他只能咽下。过去袁立波一度认为自己能够在江城横着走,老爷子是江城主管农业的副市长,又是市委常委,自己又是形意拳协会主席梁百川的弟子。可现在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家张扬的靠山比他更大,拳头比他更硬。所以他就只有吃瘪的份儿,就算偷车案被冤枉了,袁立波却没有感到太多的委屈,实力不如人家,自认倒霉吧。
袁立波通过这件事之后,已经拿定主意,对张扬这种煞星,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老老实实做我的货运生意,以后再也不跟你发生冲突,甚至连面都不见,你总不能再欺负我了?所以袁立波最近收敛了许多。
张扬出现在昌吉货运的时候,袁立波正在给工人发工资,听说张扬来找他,吓得手里的一把钱都掉在了地上,袁立波正躬身去拾钱的时候,张扬走进来了,乐呵呵道:“袁经理在吗?”
袁立波看到人家找上门来了,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把发工资的事情交给了货仓经理宋日东。望着张扬,他一脸警惕道:“你找我有事?”
张大官人拿捏出一脸友善的笑容:“袁经理啊,我这次是专程过来向你道歉的!”
袁立波听到他这么说,颇有点受宠若惊,上次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揍了一顿,还诬陷自己偷车,现在忽然间张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袁立波有点接受不了了,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扬。
张扬还是一脸的笑:“袁经理啊,我请你吃饭!”
袁立波道:“我还有事……”
张扬已经搂着他的肩膀拖着他向门外走去:“再忙也得吃饭,上次的事情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顿饭你说什么都得吃!”
袁立波不是害怕吃饭,他是对这厮摸不清楚,害怕张扬把他拖出去再揍一顿。
张扬下面的一句话让他打消了顾虑,张扬道:“我还请了你哥,不远,就在老城墙边上的古城公鸡馆。”
袁立波这下有些相信张扬是要请自己了,不过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袁立波虽然称不上精明,可毕竟在社会上打拼多年,什么事都见过,再说张扬是什么人物,他早已领教过多次,平时都是别人请他吃饭,哪有这厮请别人吃饭的道理?再说了,张扬打人什么时候顾忌过,他要真想揍自己一顿,根本犯不上这么麻烦,估计早就大打出手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化敌为友】(下)
风生水起 第四百九十九章【化敌为友】(下)
张扬和袁立波来到古城公鸡馆,袁立波一下车就看到他哥哥袁立刚平时开得那辆警车停在外面,看来大哥早就已经到了。
张扬笑眯眯拍了拍袁立波的肩膀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袁立波勉为其难的笑了笑,可心里还是犯着迷糊,这厮为什么要请自己吃饭?他给自己道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袁立波还下意识的向天空中看了看,今儿阴天,压根就没出太阳。
姜亮和袁立刚已经先到了,现在姜亮是袁立刚的上级,又是荣鹏飞眼前的红人,他喊袁立刚出来,袁立刚当然要给面子。袁立刚其实和弟弟一样迷糊,张扬请客?我该不会听错吧?
张扬和袁立波一起走了进来,这厮今天是春风拂面,走进来之后,主动和袁立刚打招呼道:“袁大队,来了啊!”
袁立刚挤出一个笑容,他没说话,因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亮道:“还有你这种请客的,说好十一点五十,现在都十二点多了,让客人等!”
张扬笑道:“我这不是去请立波了吗!”
袁立波心里这个纳闷啊,我什么时候跟你变得这么亲近了,连立波都喊上了。
张扬招呼袁立波坐下,他事先已经让店老板炖上老公鸡,姜亮点好了四道凉菜,张扬道:“四道凉菜怎么够啊,再来俩!”
袁立刚道:“不用这么隆重,咱们就四个人吃饭!”
张扬道:“我好不容易请你们吃顿饭,也不能太简单啊!”他又点了两道凉菜,将带来的那箱茅台打开。
袁立刚和袁立波兄弟俩交递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出对方的迷惑,张扬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的饭可没那么好吃。
倒好酒之后,张扬端起酒杯道:“说起来惭愧,我跟你们哥俩认识这么久,还没坐在一起吃过饭呢。”
袁立波心中暗道,认识的时间是不短了,可过去咱们一直都是仇家,我跟你坐在一起吃饭不是找虐吗?这番话现在是不能说出来的。袁立刚笑道:“这不已经坐在一起了吗?”
张扬道:“咱们先干了这杯!”在他的倡议下,四个人共同将这杯酒喝完了。
张扬亲自给袁立刚哥俩倒酒,这让他们兄弟俩有些坐立不安,张扬道:“我知道你们肯定纳闷,好好的我请你们喝什么酒?”
袁立刚笑了笑:“是有点奇怪!”
张扬笑道:“我刚跟立波都说了,上次我车丢了的事情,是我冤枉他了,这件事我得向他正式道歉,我又害怕立波不接受,所以才让姜亮把你这个当大哥的请出来。”
袁立刚笑道:“这事啊,都过去了,既然是误会,咱们就不要提了,立波也不会往心里去。”
袁立波心里头其实窝囊啊,上次被人冤枉偷车,还被张扬在大庭广众之下痛揍一顿,说一点儿都不记恨,那是不可能的,可今天张扬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得有所表示,袁立波道:“张市长别这么客气,其实我过去也有不对的地方。”
张扬端起酒杯道:“别介啊,是我不对,今天我先给你陪个不是,你要是肯原谅我,咱俩就喝个和好酒,如果你觉着心里头憋屈,我就撅屁股让你踹两脚,等你消了气,咱们再喝!”
袁立波倒是真想踹他几脚,想起之前被他欺负的那个惨,真是恨得咬牙,可张扬拿出了这么高的姿态,说出了这种话,就是算准了袁立波不会太过分,其实张扬是算准了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袁立刚对张扬刮目相看,张扬的确是个人物啊,人家这才叫能屈能伸,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袁立波端起酒杯道:“张市长,我袁立波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既然之前是误会,我也不会再记在心上,这杯酒我喝了,过去的事情,咱们一笔勾消。”他跟张扬碰了碰酒杯,一仰脖把那杯酒喝了。
袁立刚心中暗赞,弟弟的表现也很有风度,丝毫没有落在下风。
张扬喝了那杯酒,忙着给袁立波倒酒,袁立波伸手去抢酒瓶子:“张市长,您别这么客气!”
张扬坚持给他倒满酒道:“分明是你客气,你年龄比我大,口口声声叫张市长,分明是没把我当朋友,这么着,你叫我张扬,或者叫我兄弟都成。”
袁立波听他说的亲热,可心里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熟到这份上,这声兄弟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
姜亮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忍不住想笑,张扬这货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他把自己叫来配合演戏,把袁立刚兄弟俩给蒙的一愣一愣的。
酒的确是个好东西,随着几杯酒下肚,酒桌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和谐,袁立刚兄弟俩的酒量都不错,可他们跟张扬是无法相比的,张扬要是存心想把谁灌醉的时候,他一定能够达到目的,就算他一杯一杯的跟袁立刚兄弟俩喝,他们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敲边鼓的姜亮。
酒至半酣,袁立波心中的那点儿芥蒂已经被酒精消融的差不多了,他端着酒杯主动跟张扬碰了碰杯道:“张扬啊,过去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其实咱们都是性情中人……如果早坐在一起,把事情说开了,也就没这么多的矛盾了。”酒壮英雄胆,袁立波虽然不是英雄,这几杯酒下肚,胆子自然就大了,现在居然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
张扬道:“立波啊,其实咱俩这骨子里都有点傲气,谁都不服谁?咱们这种人遇到一起,肯定会论个高低,过去都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人太好胜,让哥哥你受委屈了,你打我,你打我!”这厮装出三分酒意,抓着袁立波的拳头,朝自己胸口捶。
袁立波慌忙把手挣了回来,激动地拍了拍张扬的手臂道:“张扬啊……你能叫我这声哥哥,我这心里……感动啊……感动……什么疙瘩都解开了!来!咱哥俩喝酒!”袁立波真的眼圈红了,人一旦喝多了酒,泪点就变得特别低,特别容易感动。
姜亮那边也没闲着,他知道自己来得任务是什么,跟袁立刚喝了几杯之后,低声道:“立刚啊,文渊区分局最近人事变动你知道吗?”
袁立刚点了点头:“听说了,薛局长上调到市局当副局长了……”说到这里他似乎悟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道:“姜大队,你该不是要去负责那边的事情?”
姜亮笑了笑,他并没有否认,在袁立刚的眼里姜亮的微笑意味着是一种默认,他真是羡慕姜亮的好运,如今姜亮是公安局长荣鹏飞眼中的红人,获得提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文渊区是江城经济最发达的行政区,能够当上文渊区公安分局局长,意味着以后前途无限。
袁立刚端起酒杯道:“恭喜姜大队,不,应该是姜局了!”
姜亮笑道:“我对文渊区并不熟悉,一个人去哪里展开工作肯定要面临很大的困难,立刚啊,你有没有兴趣?”
袁立刚愣了一下,随即内心中涌起一阵惊喜,自从荣鹏飞来到江城之后,他始终原地徘徊,虽然他的父亲袁成锡是江城市常委,江城副市长,可荣鹏飞根本不给他老爷子面子,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嫡系,姜亮无疑是荣鹏飞的嫡系,袁立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向上提升一步,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只要他攀上姜亮,就等于间接搭上了荣鹏飞这条线,他的前景肯定会一片光明。袁立刚想得还要深远,他开始考虑张扬今天请吃饭的用意,难道张扬是想通过拉拢他们兄弟俩,达到和老爷子和解的目的。袁立刚显然想错了,在张大官人眼里,袁成锡根本没那么重要。
袁立刚端起酒杯:“姜局,承蒙你看得起我,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姜亮微笑道:“那就说定了,我回头跟荣局提,咱们俩搭班子!”
对袁立刚来说,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姜亮说得清清楚楚是他们俩搭班子,也就是说,姜亮会帮自己争取文渊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的位置,袁立刚想升官都快想疯了,想不到机会真的就出现在眼前。
姜亮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给袁立刚好处,他是在帮张扬添柴烧火。姜亮酒喝的最少,头脑是最清醒的一个,看到袁立刚激动地满脸通红,这兄弟俩都有了三分醉意,姜亮故意叹了口气道:“说起来,上次的偷车案,我也有对不住立波的地方。”
袁立刚现在已经把姜亮视为自己的贵人了,他摇了摇头道:“姜局哪里的话,是那帮偷车贼一口咬定了立波,咱们当公安的当然要秉公处理,调查清楚才对。”
张扬道:“那帮偷车贼真是可恶,根本是故意在诬陷立波嘛!搞得我们出现了这么大的误会,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呢?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关系?”
姜亮道:“这事啊,你不能怪别人,谁让你平时得罪了这么多的人,人家想利用这件事破坏你和立波的关系,让你和立波反目,他们乐得坐山观虎斗,你们斗个两败俱伤才好。”
袁立波现在有些酒气上头,气得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姜大队,你说……到底是谁他妈这么坏啊?为什么……要分裂我和张扬……分裂我哥俩的关系?”好嘛,几杯酒下肚已经成哥俩了,这感情发展的可够迅速的。
姜亮笑了笑:“算了,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咱们喝酒!”他越是不说,袁立波心里越是好奇,可随便他怎么问,姜亮就是不说,彻底把这厮的胃口给吊了起来。
张扬的诚意今天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不但请袁立刚哥俩吃饭,吃完饭,还专门请他们去皇家假日洗桑拿。
袁立波虽然醉了,可心里面始终惦记着姜亮说的那档子事,和姜亮一起泡池子的时候,又问了起来:“姜哥,你跟我透个底儿,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
姜亮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件事跟你的关系不大,你是被连累了,别问了啊!”他越是这样,袁立波越是难受:“姜哥,我求你了,你就给我说说。”
姜亮看了看四周,张扬和袁立刚钻进了桑拿屋,周围也没别人。姜亮道:“也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那些偷车贼供出了一个人。”
“谁啊?”
姜亮道:“这人跟张扬有仇,和你的关系还不错。”
袁立波皱了皱眉头,跟张扬有仇,跟自己的关系不错,谁呢?他忽然想起了许嘉勇,许嘉勇和自己是老同学,他和张扬有仇,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难道真的是他?
姜亮道:“你也别瞎想,我们也没有掌握切实的证据,总之你以后别这么冲动,不要让别人利用,你想想,自己和张扬之所以关系搞到这么僵究竟是什么原因?要不是被人挑唆,你们两人怎么可能产生矛盾,所以,以后交朋友千万要慎重,不要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听姜亮说完这番话,袁立波心底已经基本上能够确定了,这个人肯定是许嘉勇。也只有他对张扬恨到这个份上,可许嘉勇做事太不厚道了,你跟张扬有仇干吗把我扯进来?
第五百章【就是让你怒】(上)
风生水起 第五百章【就是让你怒】(上)
面对不择手段的许嘉勇,张扬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许嘉勇重返江城肯定是善者不来,拿回汇通的管理权只是他的第一步,接下来他还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手段来报复张扬。
张大官人下定决心这次绝不会给他机会,跟袁立刚兄弟俩化敌为友只是张扬的第一步,他要激怒许嘉勇,要让许嘉勇方寸大乱,要让许嘉勇自己将缺点完全暴露出来。
袁立刚兄弟俩洗完澡出来,头脑都清醒了许多,坐在大哥的警车里,袁立波长舒了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刚想点上,却被袁立刚一把给抢了过去:“少在我车里抽烟,我最烦这个味儿。”
袁立波笑了笑:“哥,今天中午你跟姜亮都说什么了?”
袁立刚道:“没什么,局里的事情。”虽然姜亮已经许诺帮他搞定文渊区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可这件事毕竟还没有落实,即使是对自己的亲弟弟也不能说。
袁立波道:“哥,你说张扬今儿给我道歉是真心的吗?”
袁立刚笑了起来:“别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种人咱们惹不起,即使成不了朋友,也别跟人家当敌人。”这是袁立刚通过几件事之后得出的结论。
袁立波道:“姜亮跟我说了,上次偷车贼一口咬定是我主谋偷车,背后指使人是许嘉勇。”
袁立刚皱了皱眉头道:“这件案子一直都是姜亮亲自负责,我也不清楚,不过他应该不会撒谎。”他想了想又道:“你说张扬今天请咱们哥俩吃饭,是不是就想把这件事透给咱们?”
袁立波道:“许嘉勇跟他有仇,说起来我和张扬的梁子就是因为他才结下的。”
袁立刚叹了口气道:“所以说你傻,被人当枪使了,他许嘉勇过去是省长公子,可现在就是一无根草,屁都不是,他拿什么跟张扬比?你说你小子,帮他出头,几次都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袁立波道:“哥,我他妈越想越窝火,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跟张扬斗成这样。”
袁立刚道:“立波,不是哥教你诈,其实现在这时代就得学得现实点儿,张扬什么人物?人家是杜书记的死党,有杜书记给他撑腰,江城哪儿不是横着走,你过去跟他作对,惹了多少麻烦?害得咱们老爷子整天帮你擦屁股,你说咱爸都这么大年纪了,咱们就算不能帮他做点什么,也不能始终给他添心事吧?”
袁立波道:“哥,我明白了,今天我不是跟张扬一笑泯恩仇了吗?以后我跟他做朋友还不成吗?”
袁立刚道:“立波啊,人家不会无缘无故请咱们吃饭的,这世上能让人走到一起的只有两件事,要么是共同的利益要么是共同的敌人,咱们和张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共同的利益。”
袁立波从大哥的这番话中似乎悟到了什么,他低声道:“可是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袁立波充分领会了张扬的精神,而且他很快就表明了态度。
许嘉勇这次返回江城并没有刻意低调,这两天他重返了汇通,多数时间都放在了解汇通这段时间的业绩上,为接手汇通公司做着最后的准备,乔梦媛对此选择了回避,这两天都没去汇通上班。许嘉勇还政府一招宴请了昔日的一些同窗好友,一是为了宣布自己的回归,二是为了将自己已经结婚的事情公诸于众。
田斌和袁立波都在许嘉勇的邀请之列。
许嘉勇将范思琪介绍给各位同学认识,田斌笑道:“想不到你出去兜了一圈,回来就已经结婚了,真是羡慕你们,天生一对,郎才女貌。”
袁立波跟着来了一句:“应该是女财男貌才对,听说嫂夫人的家庭是新加坡首富。”
范思琪笑了笑:“外面的传言不可信。”
田斌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嘉勇跟吃软饭的似的。”他应该是在开玩笑,可这句话在许嘉勇的耳朵里是特别的不舒服。
一群同学都笑了起来,其实大家都认为是开玩笑,可许嘉勇对此却是异常的敏感,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他,他虽然保持着风度,可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僵硬了。
范思琪道:“你们别这么说嘉勇,嘉勇和我是真心的。”
袁立波乐呵呵道:“嫂夫人,以后你可得把嘉勇看住了,嘉勇特有女人缘,千万别让其他女孩子把他给勾跑了。”
许嘉勇笑着指了指袁立波道:“你小子就会胡说八道,我心里只有思琪,我们俩是一见钟情,其他女孩子再漂亮我也不会动心。”
袁立波忽然来了一句:“你突然就结婚了,乔梦媛知道后应该会很伤心吧。”
许嘉勇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不高兴了。
田斌在袁立波肩头拍了一巴掌:“大喜的日子,咱能不乱说话吗?”
范思琪笑了笑道:“我见过乔梦媛,的确很漂亮。”
袁立波道:“听说最近张扬在追乔梦媛,嘉勇,他该不是故意追给你看的吧?”
许嘉勇听到这句话顿时火了,瞪着眼睛道:“袁立波,你什么意思?”
袁立波道:“没什么啊?就是跟你说说,咱们老同学,不是关心你吗?”
许嘉勇道:“你是关心我吗?老在我面前提他们干什么?故意气我是不是?”
袁立波道:“我这人脾气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在别人背后搞小动作,怎么了?别人做了,我还不能说了?”他今天过来就是想找茬儿的,他怕张扬,可他不怕许嘉勇。
田斌当和事老道:“都少说两句,立波,你小子也真是,前两天去局子里接受教育,还没得到一点教训?”
许嘉勇道:“就他这张嘴,应该判个无期才对!”平心而论,许嘉勇的这句话并没有多大恶意。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袁立波冷笑道:“你当然巴不得我进去了!”
许嘉勇越听越是不对,他冲着袁立波道:“袁立波,我没得罪你吧?”
袁立波道:“没啊,你从来不得罪人,你是一好人,好事都让你干了!”
许嘉勇道:“你他妈什么意思?我坑你了还是害你了?”
袁立波道:“你没坑我,你也没害我,是我自己傻,别人把我给卖了我还帮他数钱!”
许嘉勇的确利用过袁立波,所以听到这番话他有些心虚,可嘴上却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袁立波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迸发点,他抓起酒杯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玻璃酒杯被摔得粉碎,吓得一旁的服务员尖叫了一声,袁立波指着许嘉勇的鼻子骂道:“你他妈什么东西?看别人不顺眼,你有种去找人家单挑,背后使绊子算什么本事?”
许嘉勇也火了,袁立波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这么做根本就是让自己下不来台,他怒道:“袁立波,我看出来了,你存心来闹事的。”
袁立波指着许嘉勇的鼻子骂道:“你他妈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压根看不起你这种小人,难怪乔梦媛把你给蹬了!就你这种吃软饭的货色根本配不上人家。”恨一个人其实很容易,袁立波也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家伙,他想得很透,共同的仇恨能够让他和张扬走到一起,既然跟许嘉勇翻脸,干脆翻得彻底一点,反正这厮过去也没少利用过自己,袁立波心里有口恶气,其实这口气不单是许嘉勇给他造成的,甚至他将张扬带给他的尴尬和耻辱都一并发泄在了许嘉勇的头上,人在心里憋屈的时候,去踩别人也能得到一种发泄的快意。
袁立波骂完之后,感觉到舒服了许多,人一旦撕开了脸皮,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他的这番话全都骂在了许嘉勇的痛处,许嘉勇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一拳朝着袁立波的面门就砸了过去。许嘉勇出拳的时候他忘了一件事情,袁立波虽然不是张扬,可他也是个会家子,从小修练形意拳不是白练的,袁立波在张扬的手上吃瘪,可面对许嘉勇他还是有足够的取胜把握,他身体一侧抓住许嘉勇的右手,一拧就把许嘉勇的手臂拧得反转过来,许嘉勇吃不住疼痛,身体向前倾斜,失去平衡趴倒在饭桌上,袁立波一手摁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掌压着许嘉勇的头,压得许嘉勇的右脸紧贴在桌面上,袁立波骂道:“麻痹的,就你也敢跟我动手,一个吃软饭的怂货,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
田斌和几位同学看到真打起来了,慌忙上去分开他们。
许嘉勇揉着酸痛的手臂,气得脸都青了,范思琪拉住他的手臂,另外一名同学拉住他的另外一条手臂。田斌则推着袁立波走出去,袁立波不依不饶的指着许嘉勇道:“别他妈以为自己聪明,干得缺德事没人知道,你他妈干了坏事往我头上栽赃,想坑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田斌劝道:“行了,你喝多了!”
许嘉勇气得嘴唇发抖,张扬和姜亮在袁立波面前一唱一和把矛盾指向许嘉勇,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可巧的是,偷车事件的幕后指使者却恰恰正是许嘉勇,许嘉勇自己都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让袁立波知道的。
田斌也是在演戏,他对许嘉勇没多少好感,在他和张扬之间,当然田斌会站在张扬那一边。袁立波觉着还不解恨,冲着范思琪道:“许夫人,你也小心点,别被人卖了还帮他查钱!”
许嘉勇怒吼道:“我操你大爷!”
袁立波听到他骂自己,冲上去又想揍他,被田斌死命抱住给推了出去。
来到外面,田斌苦笑道:“我说袁立波,你今儿是什么邪火给烧得?大家一场同学,你至于搞成这样?”
袁立波道:“他许嘉勇太不是东西,他跟张扬有仇,干我屁事?三天两头的利用我,拿我当枪使,我他妈就这么好欺负?”
田斌心说,你现在是给张扬当枪使呢。他也不点破,叹了口气道:“行了,你今天也够过分的,人家衣锦还乡,在老同学面前想展示展示,这下好了,你弄了这么一出,什么面子都被你给扫完了。”
袁立波道:“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这种吃软饭的小人,我羞与为伍!”说完他转身走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所有的同学都失去了逗留下去的兴致,一个个起身告辞,许嘉勇气得差点没闭过气去,还好范思琪表现的还算不错,一边向这帮同学致歉,一边把他们送出去。
田斌最后一个离去,拍了拍许嘉勇的肩膀道:“算了,袁立波就是那个臭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许嘉勇嗯了一声,挤出一丝笑容道:“他喝多了!”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袁立波今天就是来闹事的。
田斌又向范思琪笑了笑道:“我先走了,嫂夫人别往心里去啊!”
范思琪笑道:“同学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没关系的!”
田斌走后,范思琪瞥了一眼正在生闷气的许嘉勇,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许嘉勇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眼神,站起身道:“你先回去,我心里很烦,出去走走!”
范思琪道:“你喝酒了,别开车!”
许嘉勇冷冷道:“不用你管!”
第五百章【就是让你怒】(下)
风生水起 第五百章【就是让你怒】(下)
许嘉勇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他一向高傲,从没把袁立波这种角色放在眼里,可今天在这么多同学面前被袁立波侮辱,让他感到颜面全无,他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可当许嘉勇来到汽车前的时候,却发现汽车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小广告,这种小广告并不难见到,街头巷尾的电线杆上,公厕的墙面上,随处可见,这种被成为城市牛皮癣的东西,上面印着祖传秘方,包治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久而不射、射而不稠、稠而不多……#@$……许嘉勇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小广告的时候,差点没被气得吐血,他发疯般冲了上去,去揭去撕上面的广告,可这种不干胶沾上的玩意儿极难清理,许嘉勇很快就放弃了,他气得抬起脚就向车门上踹去,一脚、两脚、三脚……范思琪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看到许嘉勇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嘉勇,这车可是自己的。”
许嘉勇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了一眼范思琪,他指着那辆贴满小广告的汽车怒吼道:“弄干净,给我弄干净!”
张扬和杜宇峰一起并肩站在一招迎宾楼508房间的窗前,望着许嘉勇气极败坏的样子,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杜宇峰叹了口气道:“你小子可真够损的,这种招儿你都能够想出来!”
张扬得意的笑了笑,此时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袁立波打来的,袁立波明显在向他卖好:“张扬,我刚才在同学聚会上把那狗日的揍了一顿,操他大爷的,给他脸他都不要,居然阴我,以后这江城有我没他,我见他一次就打他一次。”袁立波的这番话充满了献媚的味道。
张扬笑道:“立波,其实咱们犯不着跟那种小人一般见识,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
袁立波道:“是啊,打他我都嫌脏手!”
张扬心中暗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袁立波也不是傻子,从他老爷子那里多少遗传了一点见风使舵的基因,现在已经坚定而明确的站在自己这一边了,张扬忽然想起投名状的故事来,今天袁立波在同学聚会上揍了许嘉勇,就是在向自己立投名状,经过这件事袁立波已经和许嘉勇彻底翻脸,忠心可嘉,其勇可嘉。张大官人向来是赏罚分明的,他不会让袁立波白白劳动,张扬道:“立波啊,咱们正是该做事业的时候,不能被这种小人影响了做事的心情,最近新机场工程很忙,货运压力也比较大,你的货运公司能不能给我帮帮忙啊,放心吧,运费我肯定会先付的。”
袁立波听到张扬这句话,心里差点没乐开了花,他顿时感觉到今天出手对付许嘉勇值了,新机场怎么会有货运压力,就算有了,想挤进去的运输公司多了去了,哪儿轮得到自己,人家现在分明是给自己论功行赏,这就是胸怀,这就是气度,张扬会做事,没有让他白白付出,袁立波甚至想到,这就是知己啊,士为知己者死,以后张扬再有什么事儿,自己肯定要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张扬听到袁立波半天没有反应,还以为他不乐意:“立波,你不方便啊?”
袁立波这才从惊喜中清醒过来:“方便,方便,你放心,我一定圆满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
张扬呵呵笑道:“自己哥们用得上这么客气吗?”
挂上电话,张扬笑得越发开心。
杜宇峰道:“真阴险啊!”
张扬道:“对付许嘉勇这种阴险小人用的上客气吗?”望着下面乱了方寸的许嘉勇,张扬冷冷道:“这混蛋私地下做了多少坏事,偷拍我照片,借着金莎搞事,想让我难堪,秦白的婚礼也被他给搅和了,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南霸天?想要东山再起?去他妈的,在江城一亩三分地上,还轮不到他说话。”
杜宇峰道:“你想把他从江城赶出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要激怒他,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理智,会干出许多蠢事,许嘉勇也不例外。”
杜宇峰提醒张扬道:“小心他狗急跳墙!”
张扬微笑道:“所以我让你们帮忙,他在江城期间,给我24小时盯紧他,他只要敢做坏事,就把他给弄起来,我就怕他不跳,跳得越高,我就让他摔得越重!”
许嘉勇离去很长一段时间,范思琪都站在那辆车前,这件事也惊动了一招的值班经理,范思琪提出严正抗议,的确这辆车就停在停车场内,怎么会让人贴上这么多的小广告,而且贴得密密麻麻,一辆车被贴得到处都是,而旁边的汽车连一张都没有。
范思琪正在抱怨的时候,听到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道:“范小姐,这么巧啊!”她转过身,却是张扬到了。
范思琪对张扬的了解仅限于他是许嘉勇的仇人,就范思琪本身而言,她对张扬并没有什么恶感,如果不是被许嘉勇胁迫,她不会来到江城,更不会遭遇这么多的尴尬事。范思琪单单点了点头道:“张先生也来这里吃饭?”
张扬笑道:“我是政府公职人员,这里是政府招待所,所以经常会光顾这里。”
范思琪道:“我住在这里。”
张扬道:“你家先生呢?”
范思琪道:“他出去散步了!”
张扬微笑道:“范小姐没跟着一起过去?”
范思琪摇了摇头,她并不想和张扬做过多的交谈,轻声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张扬点了点头,忽然道:“范小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收购汇通?”
范思琪道:“对商人而言,只要是有利益的事情我们都会去做。”
张扬道:“汇通是你先生和乔梦媛一起联合创办,许先生真是一个很念旧的人。”
范思琪警惕的看了张扬一眼,冷冷道:“张先生,我和我先生之间的感情很牢固,并不是有心人可以挑唆的。”
张扬哈哈大笑:“范小姐,希望你的头脑像你表现出的那样清醒,爱情很多的时候是盲目的,可为了爱情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无疑是可悲的。”
范思琪道:“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张扬道:“帮我告诉许先生,珍惜生命,远离江城!”
范思琪怒视张扬道:“你在恐吓我!”
张扬微笑道:“不是恐吓,是奉劝,而且奉劝的是你家先生!”他看了看那满车的小广告叹了口气道:“多好的车,真是可惜,可惜!”
许嘉勇已经出离愤怒了,他认为这一切都和张扬有关,张扬正在利用一切手段激怒自己,他提醒自己需要忍耐,这次前来江城的主要目的是签下乔梦媛手中的股权,重新执掌汇通,在这件事没有完成之前,他不可以乱了方寸。小不忍则乱大谋,许嘉勇默默提醒自己,无论是张扬还是袁立波,这些人必将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乔梦媛坐在天台之上,静静望着星空,许嘉勇的出现让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内心再度升起波澜,许嘉勇当初想要对她用强,乔梦媛感到伤心感到难过,认为许嘉勇那样做既是对他们感情的亵渎,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许嘉勇那次离去之后,乔梦媛在心底还对他有些怜惜,潜意识之中还在为他开解,许嘉勇的影子在她的心底依然挥抹不去。
可许嘉勇利用和范思琪的婚姻刺激她的时候,乔梦媛感到的并非是伤心,而是一种愤怒和失望,乔梦媛之前虽然已经开始质疑他的人品,可从没想到他会下作到这种地步,乔梦媛意识到自己长久以来对他的感情,可能被他利用了,许嘉勇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复仇的工具,想要利用她对付张扬。
乔梦摇曳着手中的那杯红酒,星光在深红中闪烁,她美目迷离,终于明白自己和许嘉勇之间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
她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的响着,乔梦媛没有去接电话的意思,可手机铃声仍然执著的响着。
乔梦媛叹了一口气,放下酒杯慢慢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电话,接通之后却是沉默,虽然对方没有说话,可是乔梦媛仍然从呼吸声中听出他是许嘉勇。
乔梦媛轻声道:“有事?”
许嘉勇站在雅云湖畔,遥望着远处那栋位于湖边的别墅,依稀可以看到天台上乔梦媛的身影,乔梦媛仿佛融入月色之中,这完美的剪影给人一种不在凡间的感觉,许嘉勇忽然感觉到自己距离乔梦媛从未有过的遥远,他低声道:“对不起!”
乔梦媛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的话而感到触动,可事实上她的内心无比的平静,不知从何时开始,许嘉勇的声音已经让她无动于衷,究竟是自己被他伤害的麻木,还是她已经对许嘉勇失去了昔日的感觉?乔梦媛不知道,她平静道:“没什么,你快乐就好。”
许嘉勇咬了咬嘴唇,很想说自己并不快乐,可努力了一番这句话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低声道:“谢谢你能把汇通交给我。”
乔梦媛笑了,心中却越发的冷了,许嘉勇果然在乎的是汇通,他打来这个电话,害怕的是自己会改变主意。
许嘉勇道:“这两天为什么没有到公司来?”
乔梦媛道:“不想去!”
许嘉勇道:“股权转让的事情你看……”
乔梦媛道:“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去公司。”
许嘉勇道:“那我准时到达。”
乔梦媛淡然道:“随便!”说完就挂上了电话。一阵夜风吹来,乔梦媛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的手很冷,心更冷,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一旁,那双张扬给她买的运动鞋洗好了晾在那里还没有收拾。乔梦媛走了过去,拿起那双鞋入神的看着,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把鞋子放下,穿好,感觉心里温暖了许多踏实了许多。乔梦媛又拿起了电话,按下张扬的号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按下了红色的按键。不知为何,此时乔梦媛很想听到张扬的声音,她一个人静坐了一会儿,又拿起了手机,迅速拨通了张扬的号码。
“喂!梦媛,这么晚还没睡?”
乔梦媛听到张扬的声音,从心底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可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着电话保持着沉默。
张扬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乔梦媛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忽然想起你给我买的那双鞋子,到现在我还没有对你说一声谢谢!”
张扬道:“没事儿,现在谢也来得及!”
乔梦媛笑道:“希望不是太晚!”
张扬道:“你在干什么?”
乔梦媛抬起头,望着满天闪烁的繁星道:“看星星!你呢?”
张扬道:“我在想一个人……”
乔梦媛没来由感到一阵慌乱,不等张扬的这句话说完就道:“我困了,明天还得一早到公司,先睡了!”乔梦媛匆匆挂上了电话,可挂上电话之后乔梦媛马上就感到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挂电话,张扬想一个人,可人家又没说想的是自己,乔梦媛感觉到自己现在似乎失去了自我,变得越来越敏感了,可她刚才和许嘉勇说话的时候却为何如此淡漠?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乔梦媛想不明白,她也不敢继续想下去。
第五百零一章【攻心】(上)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一章【攻心】(上)
乔梦媛依然坐在那里,她以为夜的宁静会帮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她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烦躁,让她奇怪的是,自从这个电话之后,她的脑海中始终浮现着张扬的那张笑脸,没心没肺的笑脸。
乔梦媛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正准备返回房内休息的时候,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乔梦媛看了一眼号码,是张扬的电话,她没有马上去接,等铃声又响了几次方才接通电话:“喂!”
“你怎么还不睡啊?”
乔梦媛道:“已经睡了,你要是没吵醒我,我都睡着了。”
张扬呵呵笑道:“撒谎,你明明坐在天台上啊!”
乔梦媛愣了一下,她站起身向周围望去,别墅门前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并没有看到张扬的身影:“你怎么知道?”
张扬道:“我猜得!”
乔梦媛一边向四周张望着,一边道:“你在哪儿?为什么还不睡?”
张扬道:“才十点钟,睡不着!你好像也睡不着啊!”
“跟你有关系吗?”
张扬笑道:“反正都睡不着,要不咱们一起出去溜达溜达!”
乔梦媛有些诧异道:“现在?”
“现在!”
乔梦媛看到小区的大门处灯光闪烁了两下,然后听到张扬道:“我在小区外,穿厚实一点,别忘了穿上我送你的运动鞋,晚上冷。”
乔梦媛正酝酿着拒绝的话,可张扬已经挂上了电话,她内心中充满了犹豫,都十点钟了,实在太晚了,可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很想去,乔梦媛咬了咬樱唇,下定决心还是要拒绝张扬,可电话打过去,对方的手机已经处于关机的状态之中,不会这么巧吧!他究竟是故意关机还是恰巧没电了?
张扬在门外等了整整二十分钟,这才看到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乔梦媛走了出来,脚上果然穿着他送得那双运动鞋。张大官人笑了起来,露出满口整齐而雪白的牙齿。
乔梦媛也笑了,有些不满的质问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张扬道:“上车!”
乔梦媛道:“干什么?”
张扬道:“上车再说!”
乔梦媛警惕的看着他。
张扬道:“你怕我?害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乔梦媛不屑的切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刚一坐进去,张扬启动油门就窜了出去,乔梦媛一声惊呼:“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扬呵呵笑道:“今儿几号?”
乔梦媛道:“十月十二!怎么了?”
张扬道:“我问的是阴历!”
乔梦媛想了想方才道:“九月初八!怎么了?有什么特殊?”
张扬道:“再过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呢?”
乔梦媛道:“那就是明天了,九月初九……重阳节!”
张扬哈哈大笑道:“对,就是重阳节!”
乔梦媛道:“重阳节又怎么了?”
张扬道:“重阳登高,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能一个人独享呢,咱们去爬山!”
乔梦媛咬了咬樱唇,美眸中露出几分惊奇:“爬山?到哪儿爬山?”
张扬道:“清台山青云峰!”
“你不是发神经吧!大半夜的!”
张扬微笑道:“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乔梦媛骂了一声神经病,却闭上了眼睛,以实际表现默许了张扬的邀请,她从小到大一直在传统的家庭中长大,这造成了她的性格中理性远大于激情,可以说乔梦媛的每一步都是循规蹈矩的完成的,她是家人眼中的掌上明珠,她是外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可是她在感情上却是一个失败者,一个不择不扣的失败者。
乔梦媛看到了张扬的手机放在操控台上,她拿起看了看,手机果然是关机了,乔梦媛有些愠怒的看着张扬:“为什么要关机?”
张扬呵呵笑道:“害怕你拒绝我,所以我不给你拒绝的机会。”
乔梦媛真是拿他无可奈何,乔梦媛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登上张扬皮卡车的时候,许嘉勇正在阴暗的角落中看着他们,一双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张扬的唇角荡漾着会心的微笑,他的手机刚刚打开,杜宇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杜宇峰嚷嚷道:“好好的关什么机?有没有跟许嘉勇打起来?”
张扬笑了:“没有!”
“你够毒啊,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乔梦媛带走,这厮恐怕是要疯了!”
张扬道:“我在开车,你帮我留意就是!”
挂上电话,乔梦媛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这么晚了还有朋友找你?”
张扬笑道:“自从接下新机场建设工程,我累得就像头不停拉磨的驴,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乔梦媛不禁笑了起来:“你啊,整一个官儿迷,舍得吗?”
张扬道:“我不仅是官迷,我是爱江山更爱美人那种!”
乔梦媛听出他话中的暧昧,只当没有听到,打了个哈欠道:“我倦了,先眯一会儿,等到了清台山叫醒我!”
许嘉勇失魂落魄的返回了政府一招,打开房门,看到范思琪正坐在床上笑着打着电话,许嘉勇直愣愣的看着她。
范思琪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挂上电话,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许嘉勇布满血丝的双目盯住范思琪道:“你在笑我?”
范思琪起身道:“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帮你冲杯咖啡。”她经过许嘉勇身边的时候,被许嘉勇抓住手腕:“你为什么要笑我?我是不是很可笑?”
范思琪怒道:“你有毛病啊,我不朝你笑,难道要朝你瞪眼睛?”
许嘉勇扬手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打得范思琪摔倒在地毯上,还没等范思琪从地上爬起来,他跟上去狠狠一脚踹在范思琪的小腹上,范思琪被他踹得喘不过起来,脸都白了。
许嘉勇抓着范思琪的头发,恶狠狠道:“女人,全他妈都是水性杨花,没一个好东西!”
范思琪怒视许嘉勇,她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喘过气来:“许嘉勇,你这个畜生……你斗不过别人,拿我出气,你是不是男人?”
许嘉勇咬牙切齿道:“贱人,你倒是把自己当成男人,可惜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不把自己当成女人,可你又不是男人,哈哈……名门望族,大家闺秀,要不要我把你的那些激情四射的照片公诸于众?让大家都看看星月的美女总裁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啊?”许嘉勇撕扯着范思琪的头发。
范思琪狠狠咬着下唇,嘴唇就快被她咬出血来了:“许嘉勇,你是个不择不扣的禽兽,你算不上男人,你不配当一个男人!”
许嘉勇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乔梦媛的影子,他想起了乔梦媛在办公室内骂他的一幕,他的眼神变得疯狂而可怖,他一把推到了范思琪:“贱人,婊子,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你这个贱人!”他发疯的撕扯着范思琪的衣服,范思琪一边咒骂着一边和他拼命抗争着。可是她的力量毕竟无法与许嘉勇相比,范思琪放弃了抗争,她望着许嘉勇发出不屑的笑声。许嘉勇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了,他抓住范思琪的头发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范思琪却笑得更加的欢畅,她充满讥讽道:“你不是男人,我就算给你,你有那个本事吗?”
许嘉勇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范思琪望着他两腿间随着他动作同样摆动的东西,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你要为难自己,明明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许嘉勇抬起脚狠狠踹在范思琪的小腹上,踹得范思琪虾米一样躬在那里,他一边脱去衣服,一边走向洗手间,就这么赤身裸体的走了进去,打开淋浴,让冷水兜头盖脸的浇了下来,许嘉勇感到嘴唇边流过的咸涩,他知道那是他自己的眼泪。他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呐喊,张扬,我和你势不两立!
乔梦媛并没有睡,可是她始终闭着眼睛,不是不愿和张扬说话,而是不敢,她害怕张扬再说出什么暧昧的话来,这种气氛让她感到不安。皮卡车停了,乔梦媛感到张扬正在凑近自己,他灼热的呼吸一喷一喷的落在她的脸上,乔梦媛霍然睁开双目,望着张扬近在咫尺的面孔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张扬佯装被她吓了一跳的样子:“人吓人吓死人,不是你让我喊你的吗?”
乔梦媛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秀发,看到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分了。张扬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乔梦媛望着黑漆漆的外面,推开车门跟了下去,看到张扬正在把后备箱内的登山包拿了下来。
乔梦媛小声道:“半夜三更的你要爬山,你确定?”
张扬笑道:“放心吧,这山里没有老虎,最多只有一些恶狼!”
乔梦媛道:“吓我!”
张扬锁好皮卡车,看了看时间,还剩下四十五分钟,想在零点攀上青云峰是不可能了。看到乔梦媛将他车内的一根球棒带了出来,张扬好奇道:“你带那玩意儿干吗?”
乔梦媛道:“防狼!”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恶狼还是色狼?”
乔梦媛居然很有兴致的唱了一句:“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球棒!”
张大官人紧接着高声应喝道:“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灿烂的阳光……”张大官人的音乐天赋的确一般,最后高音还唱破了嗓,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音起高了,拔不起来了!”
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她轻声啐道:“你小心真把狼给招来了!”
山区的夜晚要比城市清冷得多,两人沿着石径踩着月光向山上攀爬而去,首先经过的是奔龙瀑,瀑布冲击水潭的声音在静夜里有些动人心魄,仿佛野兽的嘶吼,又如天空中的雷霆,乔梦媛初始的时候的确有些害怕,可是跟在张扬的身边,踩着星光,沐浴在清凉的夜风下,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张大官人对清台山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他的仕途始于清台山,正是从黑山子乡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他喜欢这种步步登高的感觉,官场比起爬山更有味道,其中的争斗让张扬找到了无尽乐趣,与人斗果然其乐无穷。
夜空之中,深灰色的云层遮住了月亮,月亮很快就挣脱了云层的包围,露出自己皎洁的真容,云层在月光下败下阵来,无力的四处消散,将深蓝色的夜空完全交给了月亮,月光如水,尽情流泻在这一方山水之中。
薄薄的轻雾在山间草丛中渐渐升起,山路上树影斑驳,花影迷离,月光与轻雾柔和在一起,夜风和花香陪伴,一曲无声优美的自然夜曲将这对年轻的男女包容在其中。
乔梦媛沉醉于这样的月色之下,她脚步轻盈,生怕惊醒了清台山的美梦,没走一步,轻雾散去,很快又聚拢回来,此时的乔梦媛宛如云中漫步的仙子。
张扬静静望着乔梦媛,乔梦媛仰起头,似乎对他的目光有所不满,可遇到张扬如同月光般明快的笑容时,却忽然把责怪的话儿全都丢在风里……
第五百零一章【攻心】(下)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一章【攻心】(下)
月上中天之时,张扬和乔梦媛来到青云峰顶,山顶风很大,张扬找到一个避风的石凹,脱下身上的夹克衫披在乔梦媛的身上。
乔梦媛并没有拒绝,她感觉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场梦一样,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着张扬来到了清台山,重阳登高,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青云峰上,难道仅仅是为了登高?
张扬解开背囊,他向乔梦媛笑了笑,从中取出了一瓶白酒,变魔术一样变出了几样小菜,居然还有六只蒸好的螃蟹:“这山上夜冷风寒,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咱们相互取暖,要么饮酒取暖,你选哪一个?”
乔梦媛笑着咬了咬樱唇,这厮真是无耻,可无耻的话儿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透着一种可爱,她怎么就气不起来。
张扬将拧开的酒瓶递给她:“将就点儿,我身体健康,没啥传染病!”
乔梦媛听到这句话不禁想起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误会张扬得性病的事情来,她俏脸不由得有些发热,接过酒瓶灌了一口:“哈……什么酒,这么烈?”
张扬笑道:“江城酒厂的原浆,纯粮酿造,口味醇正,别人想喝都喝不到。”他掰了一个鸡腿递给乔梦媛。
乔梦媛接过咬了一口,因为酒精的原因,身体感觉温暖了许多,可一阵风吹来,她刚刚得到的哪点儿温暖顷刻间被吹得一干二净,禁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张扬道:“你等等啊!”他从背囊中取出帐篷,很快就支好用地钉固定妥了,又在帐篷顶部挂了一盏小灯,乔梦媛钻了进去,望着一脸笑意的张扬道:“你看来做足了准备。”
张扬道:“你只管放心,君子不欺暗室,我虽然不是君子,可我是一老实人。”
乔梦媛一脸的不相信。
张扬拿了只螃蟹递给她:“重阳节的螃蟹肉肥黄满,六只全是母蟹,每只半斤朝上,丰泽老乡送给我的,好东西我当然要和朋友一起分享。”
乔梦媛拨开蟹壳,吃了口蟹黄道:“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扬道:“梦媛啊,你读的书比我多,还出过国留过洋见识比我多,可我总觉着你活得比我累。”
乔梦媛道:“说清楚,别说一半藏一半。”
张扬道:“我要是对你好点吧,你觉着我对你有想法有目的,我要是对你不好吧,你觉着我目中无人,说不定自尊心还会受到伤害。”
乔梦媛啐道:“切!我是那种人吗?”
张扬道:“你嘴里说不在乎,可心里指不定在想,像我这么青春这么美貌,这么多金,这么贤惠的女孩子怎么就没人关注呢?”
乔梦媛笑了起来:“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张扬啊!我什么时候说你对我抱有目的了?如果我真的那么认为,我根本不会跟你出来,半夜三更的爬山,你以为是在制造浪漫啊?告诉你,如果没有这帐篷,我就快被冻死了。”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乔梦媛夺过他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口,秀眉情不自禁的颦了起来,一脸的痛苦。
张扬道:“你到底是喝酒痛苦还是和我的口水痛苦?”
乔梦媛红着脸啐道:“你在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青云峰上踹下去。”
张扬道:“你不怕我把你拉下去,当一对同命鸳鸯?”
乔梦媛的目光依旧清醒而理智,她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这人嘴上虽然很贫,可心里却是很善良,尤其是对女孩子,心软得很,有什么委屈,你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意拖累别人,你说是不?”
张扬接过她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口道:“知我者,梦媛也!”
乔梦媛道:“我可不了解你,也没打算了解你,你啊就是一火坑,有的是人向往里面跳,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张扬乐道:“跳呗,其实早晚都要跳,跳谁的火坑还不是一样,咱俩好歹也是老熟人老朋友了,你要是跳下来,我肯定接着你,决不让你摔着。”
乔梦媛咬了口鸡腿,又把张扬手中的酒瓶夺了过来:“你不觉着我已经摔得遍体鳞伤了,再跳一次可能连命都没了。”
张扬道:“你过去摔着是因为你眼睛不好,看准了地形再跳,跳进火坑怎么也能灿烂一次,可要是一头栽到水泥地里,只能碰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了。”
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她又喝了一大口白酒:“张扬,别以为我看不清你,你想把我往沟里带。”
张扬道:“我这人其实很透明,很容易看穿,在你面前,我毫无保留,连遮羞布都不会留。”
乔梦媛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少来,我最讨厌你胡说八道,你知道这样说话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觉得,我是尊重你才这么说,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圣女,我就算脱光了,你也不会用一丝一毫的色情眼光来看我,你太纯洁了,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是一符号!”
乔梦媛道:“你是问号还是惊叹号?开始我觉着你挺直爽的,可后来我发现你藏得很深的,很多时候,热血冲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故意给人鲁莽冲动的印象,其实你是想伪装自己,掩饰你的阴谋诡计,藏在这样的伪装下,你才方便给别人使绊子。”
张大官人瞪大了眼睛:“你就这么看我?”
乔梦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笑得阳光,可你心里一点都不阳光,你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可你心中其实很多事都在乎。”
张扬道:“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乔梦媛的表情忽然一黯:“人都是这样,我是说你,也是说我自己。”她双眸之中竟然荡起两抹让人心碎的泪光。
张扬望着乔梦媛的样子,心头不禁升起一阵怜意,他柔声道:“别喝了,喝多了不好,这里四下无人,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乔梦媛瞪圆了一双美眸道:“你敢怎样?”
张大官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不是我的问题,我酒量大,清醒着呢,你酒量不行,这酒能乱性,你真要是喝高了,看到我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样子,万一要是见色起意,你说我从是不从呢?要是从吧,指不定你酒醒了会后悔,可要是不从,你对我用强,这荒山野岭的谁能救我,我这清白……”
乔梦媛忽然一伸手将自己啃剩下的那半拉鸡腿塞到了张扬的嘴里,张大官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张扬从未见过她如此明艳的笑颜,一时间看得呆了。
乔梦媛道:“你不是君子,也不小人,我信你!”
张大官人把那半拉鸡腿从嘴里扯出来,啃了一口道:“别信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乔梦媛道:“知不知道你身上最让我欣赏的地方是什么?”
张大官人倒是想说某个部位,可面前是乔梦媛,对她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张扬没醉,头脑清醒得很,所以又咬了口鸡腿道:“头脑还是身体或者兼而有之?”
乔梦媛道:“你是个离经叛道的人,认识你之前,我从没有想过一个人会按照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可世上偏偏就有你这样的人。”
张大官人把鸡腿已经啃光了:“你骂我?”
乔梦媛道:“没有,过去我一直是家里的乖女儿,学校的好学生,可如今回忆起来,我长这么大始终都在循规蹈矩的生活着。”
张扬道:“能像你这样活着已经是一种幸福,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
乔梦媛道:“我唯一背离家人意愿的一次,却以失败告终,现在证明我是错的!我真的好失败!”
张扬笑道:“你不失败,至少你睡不着觉的时候,还有人给你打电话,还有人陪你爬山,还有人陪你赏月,陪你喝酒,给你螃蟹吃,鸡腿啃,你吃剩的东西还有地儿塞!”
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你是在表功还是在诉苦?”
张扬道:“也许现在你不觉得,因为你只想到过去的痛苦,可等今晚过后,你就会回忆起现在的幸福,也许你会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享受今晚的幸福,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所以,咱们还是别去想任何不开心的事情,清风、明月、美酒、佳肴,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帅的掉渣的猛男陪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幸福的人吗?”
乔梦媛道:“我郑重纠正,今晚本来我能睡个好觉,是你打电话搅了我的好梦,开车硬把我拉到这空无一人的清台山,我冒着寒风,披星戴月的跟你走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山路,陪你喝酒,陪你吃肉!”
张大官人苦笑道:“你很痛苦?”
乔梦媛摇了摇头,俏脸之上泛起两个浅浅的极为诱人的梨涡:“我很开心!”
张扬道:“你开心,我就开心!”
乔梦媛道:“真是高风亮节!”
张扬道:“先梦媛之忧而忧,后梦媛之乐而乐,随你怎么看我,我都愿意为你分忧解难,任何时候!”
乔梦媛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让我感动,可我怎么就感动不起来呢?”
张扬道:“酒精让你麻木,如果不是喝酒的缘故,你现在肯定趴在我怀里唏哩哗啦的哭!”
乔梦媛道:“跟酒精没关系,我这人早就麻木了。要不,我现在开始喝水,等我清醒了你再感动我。”
张大官人真挚道:“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我宁愿你这辈子都别感动,可是我不愿你冻着。”
乔梦媛愣了一下,黑长的睫毛宛如风中蝴蝶翅膀一般悸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两颗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皎洁的俏脸滑落下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别让我煽情,你看,非得搞到要掉眼泪,何必呢!何苦呢!”
乔梦媛一边流泪一边道:“你唾沫星子崩到我眼睛里了,好辣,辣死我了!”
张大官人窘到了极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真是对不住,我激动了,一时没控制住,水土流失了。”
乔梦媛还是泪流不止:“有你这样的吗?流失的全是辣椒水,害人啊!”
张扬道:“要不我帮你吹吹!”
“不用,再让你吹指不定要瞎了!”
张扬道:“覆水难收,喷出去的口水也收不回来啊!”
乔梦媛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流泪,一双妙目果然有点发红了,张扬正要说话,乔梦媛道:“别看我,把脸侧过去说,我害怕被你暗算!”
张大官人被她这么一打岔,想说的话一下全忘光了,他拿起酒瓶咕嘟灌了一口。
乔梦媛轻声道:“我签完股权转让书之后,打算离开江城,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张扬内心中不由得生出难言的留恋:“江城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乔梦媛道:“有,可是我想彻底挥别过去。”
“发生过的事情,永远没有办法彻底抹去,那段经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力,正是一段段的经历让人成熟,让人清醒,梦媛,留下吧!”这还是张扬第一次当面说出挽留的话。
乔梦媛的手指勾了勾,示意张扬把酒瓶递给她,她喝了口酒道:“这理由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
第五百零二章【激化】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二章【激化】
乔梦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靠在张扬的大腿上,应该是昨晚说得困极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张扬老僧入定般盘膝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仍在熟睡,乔梦媛小心地从他身上移开,揉了揉酸麻的脖子,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夜,根本没有考虑到一个孤身女子所要面临的危险因素,她忽然发现自己对张扬还是挺信任的。
乔梦媛并没有惊扰张扬,拉开帐篷蹑手蹑脚的钻了出去,她本以为能够看到日出,可山间晨雾弥漫,根本看不到远方的景致,乔梦媛向前走了几步,山风吹来,晨雾时而聚拢时而飘散,演绎出浓淡不同的效果,这让乔梦媛看到的景物越发的虚幻不定,她甚至怀疑自己仍在梦中,早晨的清冷却是无比真实的,乔梦媛用力裹紧了张扬的夹克,这夹克对她来说有些大了,包住了她的臀部,像一件小大衣,乔梦媛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不知不觉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至少在此刻她已经不再烦恼。
乔梦媛向前方走去,晨露沾湿的岩石十分湿滑,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到,一只有力的手臂在她即将失去平衡之前揽住了她的纤腰,却是张扬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
乔梦媛笑了笑,如阳光般明媚,可是她的明媚并没有冲淡山顶的晨雾,雾气越来越浓。张扬道:“观海石是观看日出云海的好地方,不过你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小心一失足顿成千古恨,下面可都是万丈深渊。”
乔梦媛微笑道:“只有看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害怕。”
张扬点了点头,乔梦媛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清晨六点半了,她想起上午还要返回公司签署股权转让协议,轻声建议道:“咱们收拾一下,马上下山吧,十点钟我必须赶到公司。”
张扬道:“这么急?”
乔梦媛黑长的睫毛垂落下去,低声道:“我答应了他们今天签署股权转让协议。”
张扬道:“还是打算要离开江城?”
乔梦媛没说话,脑海中却回忆着张扬挽留她的那番话。
张扬道:“这会儿雾大,等雾散了再回去。”
乔梦媛小声道:“看得见路!”
张扬看到她离去的态度十分坚决,只能收拾好帐篷,两人在山泉中洗漱之后,沿着山路下山。经过紫霞观的时候,张扬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山门仍然紧闭着,看来老道士李信义在躲懒睡觉。
乔梦媛道:“你看来有些依依不舍,要不,我一个人走,你留下!”
张扬道:“我要和你共同进退,你走了我留下也没意思!”
乔梦媛的心头泛起涟漪,张扬的这句话若有所指,她轻声道:“无论一个人怎样重要,只是他人世界中的过客吧了!”
张扬道:“你的话怎么充满了一种禅意!”
乔梦媛笑道:“可能是受了我妈妈的影响,最近她给了我不少的佛经!我正在努力做到四大皆空!”
张扬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做不到四大皆空!”
乔梦媛接口道:“你已经做到四大皆色了。”和张扬在一起乔梦媛明显开朗许多,俏皮话也多了许多。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你跟我这四大皆色的危险分子,孤男寡女共度长夜,胆色可真不是一般!”
乔梦媛微笑道:“你不是让我把你当成一个符号,所以我就如你所愿,把你当成一个省略号,省略掉!”
张扬苦笑道:“不会吧,我这么没地位!”
张扬将乔梦媛送回汇通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刚到江城就下起雨来,张扬的车速始终是不急不缓,乔梦媛知道他是存心故意,中途公司打来了几个电话,乔梦媛都没有接,她算准了许嘉勇不达到目的,肯定不会离去。
张扬的皮卡车驶入汇通公司办公楼前的停车场,乔梦媛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张扬慌忙跟了出去,展开自己的夹克帮着乔梦媛遮挡天空中的落雨。
乔梦媛相信这厮有关心的成分在内,不过肯定也有做戏的成分,他十有八九是想利用这种方式刺激许嘉勇。
许嘉勇此时正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向外面张望着,当他看到张扬护着乔梦媛跑进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气得青紫了,范思琪冷眼看着他,虽然今天她涂了很厚的粉底,仍然可以看到脸上的青色伤痕,她的内心对许嘉勇实则已经恨到了极点。
乔梦媛还是穿着昨晚出门时的运动衣,穿着和张扬同款的鞋子,两人走入会议室的时候显得很搭。
让许嘉勇愤怒的是,乔梦媛的唇角居然还带着会心的笑意。
乔梦媛笑着向范思琪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事情所以迟到,让范小姐久等了。”
范思琪微笑道:“没关系!到了就好!”
乔梦媛的目光连看都没看许嘉勇,她又向范思琪道:“范小姐稍等,我去趟办公室,有些文件都在那里。”
范思琪点了点头。
乔梦媛离去之后,张扬居然大剌剌的在许嘉勇旁边坐了下来,许嘉勇充满怨毒的看着他:“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张扬笑道:“我是梦媛的助理!”
许嘉勇怒道:“我怎么不知道?”
张扬微笑道“我们之间的事情用得上向你解释吗?”,他向许嘉勇凑近了一些,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昨晚我好像在梦媛的小区外看到你了!”
许嘉勇一双眼睛蒙上了一层血色,他恨不能将张扬撕碎,将他的血肉一口口吞下去,他提醒自己应该保持镇定,冷冷道:“你看错了!”
张扬低声道:“是你,我不会看错,难道你一点儿都没有感到好奇,昨晚我们两人发生了什么?”
许嘉勇道:“我没兴趣!”
还好乔梦媛此时走了进来,许嘉勇濒临爆发点的怒火硬生生压了回去,他意识到拿回汇通才是最主要的,乔梦媛早已不属于他,她发生了什么,她的事情早已和自己无关,许嘉勇悲哀的意识到,他的世界中如今只剩下了复仇这两个字,根本无法容纳感情的存在,这次回到江城之后,许嘉勇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对乔梦媛前所未有的渴望,他发现自己真正正正的深爱着乔梦媛,可过去他从没有清醒的认识到,太深的仇怨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竟然忽略了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感情。
乔梦媛的双眸平静无波,将文件放在桌上,微笑道:“我们可以开始了!”
许嘉勇道:“公司的内部业务,无关的人应该离开!”他的目光直视张扬。
范思琪也点了点头附和道:“应该的!”
张扬也没有坚持留下,笑着站起身来,向乔梦媛道:“梦媛,我出去等你,你把协议书签完,我送你回去休息。”
乔梦媛没说话,向张扬笑了笑,她知道张扬是在故意刺激许嘉勇,乔梦媛对张扬的这种做法还是颇有微词的,她不喜欢被人利用,更不喜欢两人的争斗把她牵扯在内,所以乔梦媛才会决定将汇通交出去,彻彻底底的的交出去,从此撇清和江城的关系,许嘉勇和张扬想怎样斗都好,从今天起和自己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张扬转身离去,却悄然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许嘉勇道:“以后不许再打梦媛的主意,从昨晚起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张大官人已经察觉到许嘉勇此时对他就要忍无可忍了,继续向他进行挑衅。
乔梦媛道:“好了,咱们准备签字!”可她忽然发现许嘉勇一双眼睛迸发出疯狂而凶残的目光,他大吼了一声,抓起桌上的花瓶,重重砸在张扬的脑后:“畜生!”
向来武功超群的张大官人对许嘉勇的突袭竟然没有觉察,花瓶砸在张大官人的后脑上被震得四分五裂,张扬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谁都没想到现场的情况竟然会风云突变,乔梦媛惊呼一声,第一时间冲到张扬的面前,一把将许嘉勇推开,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的力量,居然将许嘉勇推得一个踉跄,险些坐到在地上。
乔梦媛望着双目紧闭的张扬,急切之下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许嘉勇也愣了,这两天他被张扬逼得就快疯了,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张扬刚才的那句话目的就是激怒他,许嘉勇以为别人都听到了,可张大官人使了个阴招,用上了传音入密的功夫,也就是说只有许嘉勇能够听到,其他人根本听不见,在外人看来,张扬好好的走出去,许嘉勇莫名奇妙的冲上去用花瓶砸他。
许嘉勇咬了咬嘴唇,向前走了一步,他这会儿头脑有些清醒了,自己终究还是被张扬给激怒了,刚才竟然失去了理智。
乔梦媛以为他要对张扬不利,尖声道:“滚开!给我滚出去!”
许嘉勇听到乔梦媛如此呵斥自己,一颗心痛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点,如果他手上有枪,肯定会一枪杀了张扬。
范思琪上前拉了拉他,歉然道:“对不起,嘉勇太冲动了!”
乔梦媛看了看范思琪又看了看许嘉勇,一字一句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汇通的股权我不会转让!”
许嘉勇怒道:“可你之前已经答应了。”
乔梦媛道:“许嘉勇,汇通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本想将汇通给你,可是看看你现在的举动,你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分别?为了仇恨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你的心中剩下的只有恨,对不起,我不可以拿汇通数千名员工的命运冒险,我想清楚了,你的资金我会一分不少的退给你,你应得的红利也会一并奉上,但是你给我记住,汇通不会交给你,绝不!”
许嘉勇的眼前一黑,他感觉到一种窒息般的痛感,低声道:“你凭什么这么做……汇通不是你的!”他听到张扬低声道:“你就是一傻逼,给我滚的远远的。”
许嘉勇大吼道:“张扬,你能不能表现的像个男人,跟我堂堂正正的解决这件事,利用这样的卑鄙手段,欺骗梦媛,你是不是人?”这番话轮到谁也轮不到他说。
六名保安接到消息之后冲到了会议室内,乔梦媛毫不客气的说道:“把他们请出去,汇通不欢迎他们,以后决不允许他们踏入汇通半步。”
张大官人心中这个畅快啊,他一心想要阻止乔梦媛将汇通的股份转让给许嘉勇,想来想去最后才想出这个阴招,张扬还是有些内疚的,感觉自己利用了乔梦媛的善良,利用了她对自己的关心,可如果不这样做,乔梦媛无疑就会将汇通交给许嘉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乔梦媛辛苦创下来的基业被许嘉勇给夺走,张大官人给自己的解释就是善意的欺骗。
许嘉勇怒到了极点,他向乔梦媛大吼道:“梦媛,你睁开眼睛,他是一个混蛋,他在欺骗你,他根本都是装出来的!”
乔梦媛冷冷道:“送客!”
范思琪叹了口气,举步先离开了会议室,许嘉勇也被保安连推带搡的赶了出去。
许嘉勇失去了昔日的涵养,他极尽恶毒的咒骂着张扬,可他今天的噩运并没有完全结束,刚刚走出汇通公司的大门,三辆警车就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身警服的杜宇峰威严的走到许嘉勇面前,正义凛然道:“许嘉勇,你涉嫌人身伤害,现在我们要拘捕你,这是你的拘捕令,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许嘉勇恶狠狠看着杜宇峰道:“你有什么证据?你凭什么抓我?”
杜宇峰充满嘲讽的笑道:“就凭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你在中国的土地上犯事儿,我抓你是天经地义。”
许嘉勇怒道:“我要告你,你算什么警察,你和张扬蛇鼠一窝,陷害我!”
杜宇峰笑道:“陷害你?你配吗?殴打政府工作人员,你胆子可真够肥的,跟我们回去再说!”
张扬缓缓睁开双目,表情一副茫然,看到乔梦媛脸上关切的表情,他故意装出诧异万分的样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梦媛明澈如秋水般的双眸望着张扬,她马上就察觉到了其中的表演成分,如果是别人她会相信,可张扬的武功她是清楚的,一个能够单挑八卦门众多高手,一个敢单枪匹马独闯军区大院的人物怎么会被许嘉勇一下给砸倒。乔梦媛轻声道:“你没事就好,回去休息吧!”说完她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乔梦媛刚才对张扬流露出的关心是情之所至,可随即她就想到张扬这次被击倒有太多伪装的成分在内,乔梦媛并没有点破,可心中感到难以描摹的失落。
回到办公室内,关上房门,乔梦媛黯然坐在大班椅上,转向落地窗,正好看到许嘉勇被带上警车的情景,她开始意识到今天从一开始张扬就在有意识的触怒许嘉勇,乔梦媛没来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伤心,她的眼眶湿润了,抽出一张纸巾默默擦拭眼泪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女秘书急切的声音:“张市长,你不能进去……”
张扬已经推门闯了进来。
乔梦媛柳眉倒竖,美眸之中的泪光仍然未来得及隐去,俏脸之上余怒未消。冲着跟在张扬身后赶过来阻止的秘书道:“没事,你先出去!”
女秘书点了点头,不满的向张扬看了一眼,这才退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带上。
张扬道:“你哭了?”
乔梦媛表情冷淡道:“没哭,只是被灰尘迷了眼睛。”
张扬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张扬也看到了楼下闪烁的警灯,他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我明明可以躲开许嘉勇的攻击,可我并没有躲,我故意捱了他那一下,我是想让你认清他的面目,我想阻止你将汇通的股权转让给他!”
乔梦媛的鼻翼抽吸了一下,她明显感到委屈,乔梦媛道:“如果你的目的是那样的话,恭喜你,你已经达成了目的。”
张扬道:“我没想骗你!”
“骗子常常会伪装的很诚实,可嘴里说的却没有一句真话!”
张扬道:“我不知道怎么阻止你,汇通是你的心血,我不想看到你辛苦创立的基业被这个阴险的家伙白白夺走。”
乔梦媛望着张扬,她情绪忽然变得愤怒而激动:“张扬!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放弃汇通?因为我不想夹在你和许嘉勇的中间,被你们利用,你们恨对方,你们像两条狗一样相互撕咬相互较劲,你们自己去斗,和我没关系!为什么一定要扯上我,为什么一定想要利用我?”
张扬无言以对。
乔梦媛的眼圈又有些红了:“其实在今天回来江城的路上,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决定留下汇通,留在江城,我知道许嘉勇想掌握汇通的目的并不单纯,他根本不是想将汇通发展壮大,而是只想着将汇通当成他报复的工具,我不想汇通成为他的武器,不想这数千名员工成为他的炮灰,也不想江城沦为你和他之间的战场!”
张扬道:“你明白就好!”
乔梦媛愤怒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们男人为什么都这么善于欺骗,除了谎言和欺骗你们还擅长什么?你口口声声是我的朋友,言之凿凿的要和我同进退,可你做了什么?许嘉勇卑鄙,你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着和他一样的事情!”
张扬道:“他的欺骗是为了利用,是为了报复,而我是为了保护你!我是善意的!”
“我不需要!”
张扬充满怜惜的看着乔梦媛:“对不起,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不够光明磊落,可是我真的很关心你,许嘉勇是个疯子,我害怕他会对你不利,我害怕他会对我的家人和朋友不利,无论用怎样的手段,我必须要击败他,彻底打倒他,让他远离这里!”
乔梦媛冷冷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我也不感任何的兴趣,现在,在我没叫保安之前,你自己走吧!”
张扬点了点头,一步步退了出去,来到门前的时候,他低声道:“昨晚我很快乐!”
乔梦媛望着办公室的房门缓缓关上,一时间悲不自胜,趴在办公桌上低声啜泣起来。
许嘉勇被带到了审讯室,杜宇峰一个人走了进去,关上房门,杜宇峰拉了张板凳在许嘉勇的对面坐下,眯起眼睛打量着他。
许嘉勇的双手被反铐着,他怒视杜宇峰道:“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我的妻子是新加坡星月集团总裁,我的国籍申请很快就会获得批准,你抓我是要造成国际影响的。”
杜宇峰笑道:“谁会在乎?”
许嘉勇道:“我要请律师!”
杜宇峰提醒他道:“这里是中国,别把从外面学来的那点东西在我面前卖弄。”他站起身,去拿墙上挂着的警棍。
许嘉勇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知法犯法,我会投诉你!”
杜宇峰笑了他一边用警棍敲击着手心一边绕到了许嘉勇的身后,忽然扬起警棍狠狠砸在许嘉勇的脊背上,砸得许嘉勇噗通一声趴倒在地上,杜宇峰不屑道:“投诉我?你这个垃圾,秦白是我兄弟,你这么搞他是什么居心?你恨张扬,所以你就想不择手段的报复他身边的所有人?”杜宇峰说到可恨之处,又是一脚踹在许嘉勇的小腹上,许嘉勇痛得虾米一样躬起了身子。
许嘉勇惨叫道:“我要告你……”
杜宇峰道:“你可以告我,可你现在在我手里,在你告我之前,我要给你一些告我的理由。”他将电警棍通电后戳向许嘉勇的身体,许嘉勇痛得浑身抽搐起来。
范思琪的林肯车在公安局前停下的时候,张扬的那辆皮卡车也刚好停在她的车旁。张扬走下车冲着范思琪笑了笑,他是来警局提供证据的,而范思琪过来的目的是为了保释许嘉勇。
范思琪脸上的表情木然,并没有对张扬的笑容做出回应。
张扬道:“范小姐是来保释许嘉勇的?”
范思琪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保释他!”
范思琪怒视张扬道:“你真的很过分,非要害死嘉勇你才甘心吗?”
张扬望着范思琪脸上的淤青道:“如果他死了,你是伤心呢还是开心呢?”
范思琪怒道:“你什么意思?”
张扬道:“可能你会觉着我很没有礼貌,可我从不打女人,范小姐,谁这么狠心居然对你大打出手?”
范思琪下意识的捂住半边面庞,充满警惕的望着张扬道:“你让开,不然我告你骚扰!”
张扬笑道:“我只是好奇,没有其他的意思。”他向后退了一步又道:“根据宾馆服务员反映,你们两夫妻的关系并不好,范小姐,你对他真是忍让啊!”
范思琪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两夫妻的感情可不是你能够诋毁分裂的,你给我让开!”
张扬笑道:“夫妻有很多种,挂名夫妻还是事实夫妻?范小姐,我很同情你!”
范思琪的内心仿佛被鞭子抽了一记,她怔怔的望着张扬,此时她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真的很不简单,许嘉勇的隐私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张扬的这句话根本是在暗示他已经知道了这一点。范思琪一直将许嘉勇视为恶魔,可现在这个恶魔在张扬的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范思琪开始相信张扬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战胜他。
第五百零三章【恶胆】(上)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三章【恶胆】(上)
张扬道:“其实这件事跟你没有多少关系,范小姐何不作壁上观呢!”张扬是劝说更是一种试探,他总觉着范思琪和许嘉勇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隐约猜到许嘉勇十有八九利用什么事情要挟了范思琪,不然以范思琪的家世和身份根本不可能对许嘉勇言听计从。
范思琪望着张扬低声道:“我先生究竟怎么得罪了你,你这样害他?”
张扬道:“不是我害他,是他自己找虐,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到江城找不自在。”
范思琪道:“乔梦媛已经拒绝出让汇通了,你已经达到了目的,为什么还要对嘉勇步步紧逼?”
张扬道:“收购汇通是许嘉勇自己的主意吧,他是一个疯子,得到汇通并不是为了发展和经营,而是想要汇通变成对付我的工具,你是星月集团的董事长,在商业上比我看得更透,我想问你,收购汇通对你有什么意义?”
范思琪无言以对,张扬说得不错,星月的主要经营方向就是船舶业和投资,对IT行业基本不了解,如果不是许嘉勇一力撺掇,自己才不会来到江城花钱收购一个她本不熟悉的行业。张扬说的没错,许嘉勇就是一个疯子,他已经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范思琪惧怕许嘉勇,恨不能他即刻死去,可许嘉勇手中握有她的证据,如果他将那些东西公诸于众,她的家族多年经营起来的清誉将会毁于一旦。范思琪莫名奇妙的来了一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完她转身又上了林肯车。
张扬来到杜宇峰的办公室,杜宇峰正在和田斌说话,看到张扬进来,田斌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正说起你的事情呢。”
张扬笑道:“说我什么?”
杜宇峰道:“说你的坏话!”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接过杜宇峰扔来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喝了一口。
田斌道:“就凭你的身手许嘉勇能偷袭到你?鬼才相信!”
杜宇峰道:“医院的验伤证明带来了吗?”
张扬把验伤证明交给他,他让医院出具了一张轻微脑震荡的证明,这种病本来就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事情。凭张扬的关系和人脉弄这样一份证明很容易,就算写得更重一点,他也能够做到,尽管他一点伤都没有。
田斌道:“你真打算借着这件事把许嘉勇整进监狱?”
张扬道:“我还真没把他放在心上,可这厮就像牛皮糖一样黏在我身上,我很不爽,他要是乖乖滚出江城,我也能做到眼不见心不烦,可他非得像只苍蝇一样在我面前飞来飞去,时不时的恶心一下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宇峰道:“我们不可能扣留他太长时间。”
田斌道:“你们聊吧,我还有案子要办!”他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杜宇峰等到田斌走了,方才把他整治许嘉勇的事情说了,张扬听得心头颇爽,微笑道:“对这孙子就是不能手下留情,这次我一定要把他彻底打垮,让他再也不敢动我身边人的念头。”
杜宇峰道:“就凭他偷袭你,好像还不够治罪,你有没受多重的伤。”其实杜宇峰心明眼亮,张扬压根就没受伤,只是做戏罢了。
张扬道:“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了,我估计,他肯定要狗急跳墙。”
杜宇峰道:“你得小心点,一个人要是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张扬微笑道:“我就是要不停的逼他,逼他狗急跳墙!”
杜宇峰道:“我的压力也很大,最近有不少人打电话过来说情,他老爷子毕竟是江城前市委书记,还是有些人脉的。”
张扬道:“现在这种时候能为他说情的还算是有些良心。”他停顿了一下道:“差不多就放他走吧,反正也治不了他的罪!”
杜宇峰道:“你放心吧,我会让人盯紧他,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马上就要他好看。”
杜宇峰让田斌代为释放了许嘉勇,这也等于是送给田斌一个人情,田斌陪着许嘉勇走出警局,许嘉勇头发凌乱,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在里面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遭受到的折磨可不小。
许嘉勇声音嘶哑道:“我要告他!”
田斌叹了口气道:“嘉勇,我劝你一句,别留在江城了。”
许嘉勇怒视田斌道:“为什么?我生在江城长在江城,为什么不可以留在江城?”
田斌道:“张扬什么脾气你应该清楚,他现在一心想让你离开这里,你留下来面临的情况肯定会更加糟糕。”
“我不在乎!江城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让我走?我真是不明白,这世上竟然会有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他根本就是故意设圈套让我钻。”
田斌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作评论,可是你破坏秦白的婚礼,利用金莎做文章,让袁立波对付张扬,在背后搞风搞雨,还偷拍张扬和其他女孩交往的照片寄给宋省长,这些事也有些过分,张扬恨你也可以理解。”
许嘉勇道:“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可你不用帮他当说客,我不会走,我在汇通还拥有一般的股权。”
田斌暗暗叹息,许嘉勇真是没救了,田斌对张扬的能耐很清楚,一个人能和张扬做朋友无疑是幸运的,可一个人如果和张扬做敌人,那只怕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了。
范思琪的汽车停在警局大门处,许嘉勇和田斌道别之后上了汽车,范思琪向里挪动了一下,许嘉勇上了车,关上车门,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范思琪幸灾乐祸的打量着许嘉勇,从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在警局中吃了不少的苦头。范思琪恨不得他死在警局里,从此人间蒸发,再也不要烦她。可这种心里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范思琪道:“乔梦媛真的决定反悔了,她要留下手中的汇通股权。”
许嘉勇嗯了一声,接过范思琪递来的电话,打开之后没多久,海瑟夫人就打来了电话。
海瑟夫人身在东江,她也听说了许嘉勇因为攻击张扬被抓走的事情,而且还通过大哥王伯行给江城方面施加了一些压力,否则许嘉勇不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
许嘉勇礼貌的称呼道:“海瑟阿姨!”
王均瑶听到许嘉勇的声音关切道:“嘉勇,你出来了吧,在里面警察有没有难为你?”
许嘉勇并没有将杜宇峰打他的事情说出来,轻声道:“没事,我好的很!”
王均瑶道:“嘉勇,不要再和张扬斗下去了,那个人根本就是一条地头蛇,你再强也不能压住他,你回东江,我有事要对你说。”
许嘉勇道:‘汇通的事情还没有搞定,我暂时不会离开。“王均瑶叹气道:“嘉勇,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做生意多好,跟张扬争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
许嘉勇道:“我不信这种人始终都有运气,我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这种人总会有倒霉的时候。”
王均瑶苦口婆心的劝道:“他是他你是你,我身为你的长辈,实在不忍心看着你的生活全部被仇恨填满。”
许嘉勇道:“谢谢您的关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范思琪等到许嘉勇挂上电话,轻声道:“我要尽快去南锡一趟,那边出了一些小问题。”
许嘉勇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看来古人说的话果然有几分呢道理。”
范思琪道:“星月在南锡深水港投了这么多的钱,我不可能为了一些私人恩怨就置家族的利益而不顾。”
许嘉勇道:“你的理由果然充分!女人是这世上最善变的动物!”
范思琪已经受够了许嘉勇的做派,每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将这种郁闷转嫁到她的身上,他真的是范思琪命中的魔星。
许嘉勇伸出手臂一把将范思琪搂了过来,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想摆脱我?做梦!我有任何事你也要倒霉,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打着什么主意,看到我这一样子你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高兴?你恨不能张扬把我害死了才好,这样你就自由了?”
范思琪用力摇着头:“我从没这样想过。”
许嘉勇冷笑道:“你在撒谎,骗子,女人全他妈都是骗子!”许嘉勇的目光充满了杀机,看得范思琪不寒而栗,她竭力摆脱许嘉勇的手臂,却被他越搂越紧。
“放开我……”范思琪小声乞求道。
许嘉勇缓缓摇了摇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老老实实听话,否则……嘿嘿……”
第五百零三章【恶胆】(下)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三章【恶胆】(下)
许嘉勇回到一招后不久,服务生就敲门送来了一封信,许嘉勇打开那封信,却见上面写着他父亲许常德贪赃枉法的事实,将许常德在江城担任市委书记期间的所作所为写的清清楚楚,许嘉勇看完气得火冒三丈,看到信尾落款处还大模大样的签上了张扬的名字,许嘉勇将这封信撕得粉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张扬的手机。
“许嘉勇,你找我道歉吗?现在不嫌太晚了吗?”
张扬懒洋洋的语气让许嘉勇越发的不舒服,他怒吼道:“向你道歉,除非我死,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再大力一点,为什么没把你给砸死!”
张扬笑道:“注意你的措辞,酒瓶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告你恐吓!”
许嘉勇道:“除了栽赃陷害你还有什么本事?口口声声说自己光明正大,我看,你只不过是个阴险小人!”
张扬道:“栽赃陷害?我怎么不觉得?你老子突发心脏病不假,可他死得幸运,至少保住了他的名声,他在江城可没少贪污,其实中纪委早已掌握了他贪污腐败的证据,要不是考虑到政府官员的公信力,早就追究他的责任了。”
许嘉勇气急败坏,在他心中父亲是不容玷污的,他怒吼道:“你放屁!”
张扬道:“你怎么都是一海归学子,怎么一开口就是粗话呢?”
许嘉勇道:“卑鄙,你利用梦媛的善良,欺骗她,你想利用她来打击我报复我!”
张扬笑道:“梦媛是个理智聪明的女孩子,你以为我做什么她看不出来?她其实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仍然心甘情愿的帮我!利用梦媛的人是你吧!你爹死了,你把他死的这笔帐算在了我的头上。你想报复我,又觉着没有靠山,就开始转而追求梦媛,和她订婚,想依靠乔家发展,想借用他们的力量对付我,可惜乔家早就看清了你的嘴脸。”
许嘉勇咬牙切齿道:“是你从中挑唆,是你破坏我和梦媛之间的关系。”
“梦媛当初的确喜欢过你,可她只是被你的表象所欺骗!”
许嘉勇大吼道:“我承认我并不高尚,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对付你需要高尚吗?许嘉勇,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滚出江城,滚得远远的,跟在你女人的屁股后面滚出中国,去做新加坡人也好,美国人也好,总之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张扬停顿了一下又道:“对了,晚上我约了梦媛一起吃饭,你是不是想一起来?”
“混蛋!”许嘉勇挂上电话,气得来回踱步,一双眼睛就快冒出火来。
范思琪望着震怒的许嘉勇,从心底生出一丝快意,现在的许嘉勇就像是濒临发狂的野兽,如果他明智的话应该离开江城,调整心情充分冷静下去,继续留下去做困兽犹斗无疑是极其愚蠢的事情,作为旁观者,范思琪已经看出许嘉勇根本不是张扬的对手,商场、情场、战场之上许嘉勇全面处于下风。
乔梦媛开车回到别墅前,看到张扬的皮卡车停在自己的门口,却没有见到张扬,乔梦媛有些诧异的向周围看了看,确信他不在周围,这才将车驶入车库,正准备开门的时候,看到张扬拎着一双鞋走了过来,那双运动鞋是乔梦媛上午扔到垃圾堆去的,张扬对她的利用让乔大小姐怒从心来,一口气全都发泄到了鞋子上,把这双运动鞋扔到了垃圾箱里。却想不到张大官人居然看到了,又给捡了回来。
乔梦媛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张扬道:“好好的鞋子干嘛扔了?”
乔梦媛道:“别人送给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当然就扔了!”
张扬道:“浪费可耻,就算有钱咱也不能这么糟蹋!”
乔梦媛道:“可耻的有一个,但绝不是我!”
张扬把那双鞋子摆到她的门口,乔梦媛抬起脚,一脚将鞋子踢开,开门打算进去,张大官人道:“鞋子能扔掉,可记忆却扔不掉,当时我送你这双鞋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吧!”
听到这句话乔梦媛回过头来,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是,当时我是挺感动,可现在看到这双鞋子感到的就只有恶心,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虚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去欺骗别人利用别人,你和许嘉勇有什么分别?”
张扬道:“梦媛,我承认我不对,可是如果再给我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我仍然会选择这样做!”
“你……”望着死不悔改的张扬,乔梦媛真是无可奈何,她顿了顿足道:“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张扬道:“我在逼他,我要逼他离开江城!”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你难道看不出许嘉勇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他把我视为杀父仇人,曾经威胁我要让我尝到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梦媛,我不可以任由他疯狂报复下去,为了报复我,他不惜牺牲你,不惜牺牲汇通,不惜做任何事,他根本不知悔改,我担心你会受到他的伤害……”
乔梦媛愤然阻止张扬的话:“伤害我的不是他,是你!”
张扬望着乔梦媛泪光荡漾的美眸,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乔梦媛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许嘉勇的位置,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自己对她的伤害要比许嘉勇大得多。
张扬道:“梦媛,我以后绝不再欺骗和利用你,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乔梦媛摇了摇头:“你让我冷静冷静……我再不要介入到你和许嘉勇的是非之中!”
张扬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乔梦媛望着皮卡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这才转身去开门,走入房内之前,又想起了什么,躬身将地上的那双运动鞋拾起,却发现鞋子里面居然塞着一张纸条儿,上面写着——喜欢你!乔梦媛咬了咬樱唇,美眸却如同轻风中的湖水泛起涟漪。
范思琪主动约见了张扬,许嘉勇的表现让她越来越感到害怕,她害怕许嘉勇在毁掉他自己的同时也会把她一起拖入深渊。
张扬很礼貌的笑道:“范小姐喜欢咖啡还是茶?”
范思琪道:“咖啡,不加糖!”
张扬向侍者交代了一声。
范思琪有些不安的向窗外看了看,他们正在清心茶馆的二楼,从这里可以看到雅云湖秀美的景色,时近黄昏,夕阳的光辉洒满整个湖面,微风轻拂,湖水泛起微波细浪,一时间满湖金鳞闪烁不停,范思琪此时的心情也颇不平静。
张扬看出了这一点,不由得笑道:“范小姐放心,没有人跟踪你!”
范思琪舒了口气,端起咖啡品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这咖啡的味道不好,苦的发涩。
张扬道:“不好喝,我让他们换掉!”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只是想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张扬道:“你说,我听着。”
范思琪道:“他……快被你逼疯了,张市长,你能不能收手?”
张扬喝了口茶道:“你应该清楚,应该收手的不是我,而是他!”
范思琪道:“他认为你毁去了他的一切,他恨你!”
“我知道,我不想跟他计较,可是根据现在来看,他不会放弃对我的仇恨!”
范思琪道:“可这样下去,他会发狂,他会崩溃!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张扬道:“你和许嘉勇虽然是夫妻,可你并不如我了解他,他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搞背后的小动作,当初他和梦媛订婚,并不是因为他真心爱梦媛,而是因为他想要利用乔家的势力,他为了报复我,什么手段都用过了。”
范思琪道:“他就快疯了……”
张扬道:“面对一个这样的人,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陪着他发疯,二是站出来阻止他!”
范思琪咬了咬嘴唇道:“他让我感到害怕!”
张扬直截了当的说:“范小姐,既然你能主动约我出来,我说话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许嘉勇生理上有毛病,你们根本只是挂名夫妻,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你接受他,接受一桩无性婚姻,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胁迫?”
范思琪的脸色变了,她想不到张扬一语就道破了事情的真相,她颤声道:“我不知该怎么办!”
张扬道:“我可以帮你!”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你帮不了我!”
张扬道:“一味的退缩只能越陷越深,范小姐想一辈子都被人威胁吗?”他同情的看了范思琪一眼道:“永远不要相信他会良心发现放过你。”
范思琪道:“他很有才华,正是出于对他能力的欣赏我才让他进入我的公司,并委以重任,可是他的心思并不在工作上,而是……”她停顿了一下,费了好大努力方才说出:“他进入星月只是为了接近我了解我,他让人跟踪我,发现了我的一隐私,并以此来胁迫我……”
张扬道:“你为什么不告他?”
范思琪痛苦无比道:“我不敢,我不能拿着我家族的声誉当赌注……”
张扬叹了口气,范思琪无疑又是一个受害者,许嘉勇当真是一个祸害,无论范思琪有怎样的隐私,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许嘉勇利用他掌握的东西去要挟范思琪,这种人实在太过卑鄙,张扬道:“想要制止他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送入监狱!”
范思琪道:“我怕他不但会毁掉他自己,还会毁掉我。”
张扬道:“不会,他没有那个本事!”
范思琪下定决心,将手中的一张准备好的字条交给张扬,张扬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串银行账号。
范思琪道:“他让我往这个账号中打了三百万,我担心他可能要对你不利,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张扬点了点头。
范思琪站起身,她准备走,临走之前又俯下身在张扬耳边小声道:“我真的很想他死!”她的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其中却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想要查找这笔钱的下落,张扬只能求助于国安,国安方面很快就回馈了消息,这笔钱汇入这个账户之后,随即又被转走,几经周转最后汇入到一个叫杨桂云的女人那里。这女人并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但是有一点还是引起了张扬的注意,杨桂云有个前夫是郑寿国。
这个人是东江公安局前任局长方德信的小舅子,张扬当初在查许常德贪污案的时候,郑寿国就曾经策划杀他,张扬因此而查过他的资料——郑寿国今年四十三岁,籍贯平海江城,十八岁入伍,退伍后进入江城公安局文渊区分局,后来因为工作能力出色,进入江城公安局重案组,七年前调入东江市公安局刑警队,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误伤了一名无辜群众,从此精神上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五年前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从公安局辞职,此后郑寿国被雇佣,几次想杀张扬灭口,都被张扬化险为夷。在方德信被抓之后,郑寿国就宛如人间蒸发一般不知所踪,张扬也逐渐淡忘了这个人的名字。
想不到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在张扬的面前,许嘉勇给杨桂云三百万,其背后肯定有阴谋,他不会平白无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张扬将这一连串的关系串通起来,整件事已经渐渐变得清晰而明朗,许嘉勇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和郑寿国之间一定没有中断过联系,他要买凶杀人,他的目标就是张扬!
第五百零四章【碰瓷】(上)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四章【碰瓷】(上)
张扬就是要许嘉勇铤而走险,不过他并没有想到这次居然会有这样意外的发现。
姜亮和杜宇峰听张扬说完这件事,两人都表现的十分紧张,姜亮道:“不行,张扬,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派人24小时保护你。”
张扬笑道:“别这么夸张行吗?许嘉勇狗急跳墙,他买凶想杀我,这次刚好人赃并获,抓住那个郑寿国,过去许常德事件中一直悬而未决的案子也能够得到彻底解决。”
杜宇峰道:“以身作饵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兄弟,你武功虽然很好,可再厉害也比不过枪子儿,郑寿国那个人的资料我看过,是个神枪手,过去在江城公安系统内很有名气。”
张扬道:“我要是躲起来,他找不到我怎么办?抓不住郑寿国就不能指认许嘉勇,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个机会,我不会放弃!只要能让他从此消停下去,就算冒一些险也是值得的。”
范思琪走入房间内,发现许嘉勇正在整理皮箱,她不由得有些诧异道:“你要出门?”
许嘉勇道:“是!不过不是我,是我们!”
范思琪道:“去哪里?”
许嘉勇道:“你不是说要去南锡吗?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范思琪有些诧异的看着许嘉勇。
许嘉勇冷冷道:“看什么看?你是不是不想走啊?”
范思琪这才回过身来,慌忙转身去了里面的房间。
许嘉勇整理皮箱的时候,发现皮箱夹层内还有一张乔梦媛的照片,望着照片上的乔梦媛,许嘉勇一时生出无限感触,他抿了抿嘴唇,想将那张照片撕碎,可扯了一小半,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收藏在衣袋里。离开江城并不是他害怕张扬,他只是暂时离开,他要尽可能的避免嫌疑。
范思琪悄悄拨通了张扬的电话,她故意道:“嘉勇,咱们什么时候走?”
许嘉勇道:“现在!”
张扬听完这番话,电话就已经中断了,范思琪正在利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许嘉勇走了,张扬几乎没怎么费脑筋就已经猜到许嘉勇想要在杀手对付自己的时候离开江城,他想要避免嫌疑,张扬不觉笑了起来,许嘉勇还是有些头脑的,他分明是在准备后路,如果郑寿国胜利得手,他自然不会离开,如果郑寿国万一不幸被捉,他也要留有一条退路。
张扬并不担心许嘉勇逃到哪里,只要他抓住郑寿国,就会抓住许嘉勇的犯罪证据,自然会将许嘉勇逼入绝境。
范思琪之所以通知他,更证明范思琪想借助自己置许嘉勇于死地而后快的想法,只有彻底解决掉许嘉勇,范思琪才能从他的控制中解脱出来。
张扬马上给袁立波打了一个电话,拖住许嘉勇的任务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张扬刚刚放下电话,岚山市农业局局长王华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是专门通知张扬,自己16号结婚的事情的,张扬慌忙道:“恭喜恭喜!”
王华昭笑道:“你早就恭喜过了,我怕你工作忙忘了过来,所以打电话再提醒你一生,后天啊,你一定得到!”
张扬道:“放心吧,再大的事情我都推了,后天中午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王华昭道:“你明晚就得到,我还打算让你给我当伴郎呢。”
张扬笑道:“明晚可能不成,你最好别打我的谱!”跟王华昭聊了一会儿放下电话,张扬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许嘉勇影响了,仇恨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一旦牵涉其中等于被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许嘉勇和范思琪刚刚离开二招,林肯车速度并不快,汽车刚刚拐弯,突然一道人影斜刺里冲了出来。司机吓得慌忙踩下刹车,可外面还是传来一声惨叫,那人软绵绵倒了下去。
司机愣了,一时间呆在那里。
许嘉勇怒道:“怎么开车的?”
“我没碰着他……”司机一脸无辜道。
范思琪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还不赶紧下去看看!”
他们推门走了下去,却见一个剃着秃头的大汉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还没等他们凑过去看个清楚,从周围呼啦一下拥上来十多条汉子,为首一人正是鸿翔洗浴的老板狗脸强,他和袁立波关系很好,过去多次吃过张扬的亏,袁立波让他折腾一下许嘉勇,狗脸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谈到耍无赖,却是一把好手。
许嘉勇和范思琪哪见过这种阵势,看到十多名大汉围上来范思琪脸都白了,许嘉勇道:“你们干什么?”
狗脸强道:“你他妈问我干什么?装逼啊?没见过你这种装成傻逼的,你把我兄弟给撞了,今儿怎么办?”
司机道:“我根本就没撞着他,他突然冲着我们的汽车冲过来,我已经刹住车了,可他还是倒了下去……”
狗脸强双眼一翻,走到那司机面前,抡圆了右手啪!地给了他一记嘴巴子:“放屁!我们这么多人,几十只眼睛都看着呢,你把我兄弟给撞了,你还敢不承认!”
那秃头呼天抢地的惨叫起来:“疼死我了……强哥……我……我腿可能断了!”
许嘉勇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物,他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帮地痞无赖,则秃头十有八九是碰瓷的,许嘉勇没想这么多,他并没想到这件事会和张扬有关系。但凡这些地皮无赖闹事,多数都是为了求财。
许嘉勇走了过去:“你们说怎么解决吧,要么就送医院,要么我们赔钱你们自己去医院。”
狗脸强上下扫视了许嘉勇一眼,许嘉勇虽然不认识狗脸强,可狗脸强知道他,过去江城市委书记的公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狗脸强今天就是抱着来找事的目的来的,当然没那么容易说话,他狞笑道:“麻痹的你什么玩意儿?撞了人还牛逼了?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儿,我兄弟只要有事,我让你们出不了江城这一亩三分地。”
许嘉勇怒道:“你当自己是谁?中国是法治社会,你们耍无赖吗?”
此时交警也赶到了,国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发生了这种事情,马上就有人围了上来,交警赶到的时候,纠纷双方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狗脸强也不是傻子,虽然知道许嘉勇的老爹已经死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官二代肯定还是有些关系的,所以不敢当真动手,十多个人对许嘉勇一方撕扯不断,许嘉勇气得脸都青了,他这次回到江城可没少生气,什么晦气事都让他遇到了。看到警察过来,许嘉勇像是找到了救星,他大声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们来评评理!”
交警听到双方讲完事故的前后经过,其中一人马上对现场进行了拍照,还有一人向上级汇报情况。狗脸强在江城颇有些名气,交警也认识他,看到纠纷的一方有他,马上就猜到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狗脸强故意敲诈人家。
狗脸强振振有辞道:“撞了人他还占理了,人民警察爱人民,现在人民被他们给撞了,你们管不管?”
看到警察过来,秃头叫得越发凄惨了。
许嘉勇向其中一名交警道:“警察同志,我们又不是推卸责任,汽车根本就没撞到他,明明是他主动冲上来的……”
狗脸强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情绪激动的围了上去:“你他妈说什么?”
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也跟着七嘴八舌,不过真正看清情况的没几个,就算看清了也不敢说,狗脸强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谁也不敢得罪他们,而且人多数都是同情弱者的,狗脸强这帮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许嘉勇他们坐着豪车,衣着光鲜,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物,跟他们相比被撞得自然成为弱者了。
“撞了人就给人看呗!”
“就是,有俩钱了不起啊!”
狗脸强还是头一次获得了这么多群众的支持,他抱拳道:“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仗义执言,我们虽然没钱,可我们不怕,撞了人就得给看病!”
“对,给人家看病!”狗脸强的话又得到了齐声响应。
许嘉勇有些急了,他向警察道:“警察同志你看……”
那交警叹了口气道:“多大点事儿,反正又没什么重伤,你们私下协商解决不好吗?非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向同伴道:“先叫120伤者送到医院,然后把车开到停车场去,你们跟我回事故大队处理!”
第五百零四章【碰瓷】(下)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四章【碰瓷】(下)
许嘉勇愣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事情会搞得这么复杂,他大声道:“警察同志,我还有急事儿,能不能让司机留下来处理。”
交警道:“不行,你们既然不愿意协商解决,就都得跟我回大队调查情况。”
许嘉勇道:“我的时间很宝贵!”
狗脸强道:“你的时间宝贵,我们的时间就不宝贵?警察同志的时间就不宝贵?今天事情不调查清楚,你们还真别想走!”
许嘉勇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他指着仍然躺在地上那个哼哼叽叽的秃头道:“他连皮都没擦破,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没事,行,今天我认倒霉,你们要多少钱?我给,这件事我认倒霉行吗?”
狗脸强道:“真大方啊!那好,你既然这么痛快,我也不难为你,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半月,我这兄弟平时一个月收入两千多,算上医药费,怎么得一万多。”狗脸强是狮子大开口,就他那秃头跟着他混,平时在鸿翔给他看场子,一个月最多就是五百块,狗脸强看出许嘉勇急于脱身,干脆痛宰他一刀。
许嘉勇点了点头,他二话不说,回到车内拿出一万块现金扔给了狗脸强。
现场围观的百姓看到许嘉勇出手如此阔绰都是一片哗然,许嘉勇出钱这么痛快,反倒让围观群众觉着他肯定理亏。
狗脸强也没想到许嘉勇出手这么痛快,只恨自己刚才少要了,看许嘉勇的表现,估计要个三五万他也会给,可说出去的话总不能自己咽回去,狗脸强点了点头,向交警道:“警察同志,我们谈妥了,我们私了!”
交警也懒得管他们的闲事儿,眼前摆明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情,交警点了点头挥手驱散人群,他们也很快就走了。
许嘉勇憋了一肚子火,整个纠纷过程中范思琪始终都在冷眼旁观,她一句话都没说。司机心中最委屈,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碰那个秃头,这帮无赖就是设圈套敲诈他们的。
此时狗脸强拿着那一万块,来到秃头面前,用钱在他脸上拍了一记道:“起来吧,哥哥带你去医院看病去。”
秃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了,这帮人实在有点太猖狂,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避讳,秃头道:“疼死我了,看来这次惨喽!”
这帮人一起笑了起来。
范思琪雇佣的这名司机也是一个老实的退伍军人,骨子里十分的倔强,他一辈子开车都没出过什么事情,今天被人家给这样冤枉,心中憋屈到了极点。
那秃头还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晃了晃脑袋,用手指着他的鼻尖道:“操你大爷的,下次把招子放亮点,居然敢撞我!”
人谁能没点脾气,司机再也受不了了,他一拳就砸在秃头的鼻梁上:“操你妈的,老子拼着不干了,也得教训你这混蛋!”这一拳可点燃了战斗的导火索,狗脸强那帮人一拥而上,他们围攻司机的同时也没忘了招呼许嘉勇,一时间拳脚如雨点般向许嘉勇和那名司机攻击过去。
范思琪看到形势不对吓得尖叫了一声就逃到了车里,把中控锁上,这边拨打电话报警。
110赶到的时候,双方还在缠斗,狗脸强那帮人也都有数,谁也不敢当真下手,不过即使如此,许嘉勇和司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到了极点。许嘉勇心中这个憋屈啊,他倒是想忍一时之气,钱也给人家了,可司机没忍住,把他也给连累了进来。
范思琪躲在车里虽然逃过了一劫,可狗脸强那帮人并没有放过那辆汽车,用水果刀把四条轮胎全都放了气。
许嘉勇垂头丧气的坐在马路上,伸手擦去唇角的血迹,他意识到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别想离开江城了,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张扬,眼前似乎看到张扬的心口被子弹射中血浆喷射而出的情景,他仿佛看到了张扬在他面前缓缓倒下,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把两间不相干的事情联想在一起。
许嘉勇摸出了电话,他拨通了乔梦媛的手机号码,响了数声之后,乔梦媛终于接通了电话,淡然道:“许先生有什么事?”
许嘉勇黯然道:“梦媛,我错了!”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决定放弃汇通!”
乔梦媛显然没想到许嘉勇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有些诧异道:“真的?”
许嘉勇的声音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沮丧和颓废:“我承认,我累了,我不想玩了,我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我承认,我他妈不是张扬的对手!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事业没了,感情没了,你也没了……我他妈活着就是一个悲剧,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张扬决定用自己当成诱饵引诱郑寿国向他出手,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杜宇峰特地给他配备了一件防弹背心,张扬穿在夹克衫内。虽然如此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他不被袭击,防弹衣不可能防护到头部。
张扬嘴上说的轻松,心中还是有些紧张,郑寿国在暗处,他在明处,郑寿国是个神枪手,如果他采用狙击步枪远距离袭击自己,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躲过子弹。
自从知道许嘉勇要向自己下杀手之后,张大官人谨慎了许多,他打算在这件事彻底了却之前,不再去找乔梦媛,给她冷静的时间,也避免连累到她。
可张扬并没有想到乔梦媛会主动约自己见面。
乔梦媛见张扬的目的只有一个,她刚刚又听说了许嘉勇今天上午被打的事情,虽然她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依然断定这件事一定是张扬做的,难怪许嘉勇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会如此的沮丧。
在汇通公司内部的咖啡厅内,两人坐在东边临窗的位置,因为是下午上班时间,整个咖啡厅内只有他们两个。
乔梦媛轻声道“张扬,你放过他吧,让他离开江城!”
张扬叹了口气道:“梦媛,我并没有拦着他!”
乔梦媛望着张扬,似乎想看透他的心底,张扬很坦然的和她对望着,在官场上混了两年,这厮的心理素质修炼的是越来越好了。
乔梦媛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我不想骗你,刚才许嘉勇给我电话!”
张扬道:“他说什么?是不是又想骗你?”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他说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我早已不在乎,张扬!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他把你当成杀父仇人,一直都想找你复仇,可以说他如今的状况根本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他愿意放弃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相信我一次!”
张扬道:“他跟你这样说的,他说自己错了,他说要放下仇恨?”
乔梦媛道:“他答应放弃对汇通的收购,还要把汇通剩余的股份转让给我,张扬!算了,这世上有什么恩怨放不下?非得要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呢。”
张扬微笑望着乔梦媛,他没想到乔梦媛会主动为许嘉勇求情,他喝了口咖啡,轻声道:“梦媛,你记得吗?我曾经说过,我不会再欺骗和利用你。”
乔梦媛没说话,她默默看着张扬,她也说过自己不再介入许嘉勇和他之间的事情,可乔梦媛真的不忍心看着他们斗个你死我活,许嘉勇打来那个电话的时候,乔梦媛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许嘉勇早已失去了昔日的关爱,许嘉勇这个名字再也不会让她感觉到任何心动,她只是觉着许嘉勇可怜,现在的许嘉勇,输掉了事业,输掉了感情,几乎输掉了整个人生,在张扬的面前,许嘉勇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能让向来自视甚高的许嘉勇说出认输的话,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既然他已经要离开,张扬为何还要穷追不放?乔梦媛只是想张扬能够做到胜利者的宽容。
张扬低声道:“我承认,许嘉勇现在很多的麻烦都是我制造出来的,可是我不会就此罢手,因为你并不了解他,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为了报仇他不惜一切代价!他不会停手的!”
乔梦媛怒道:“你口口声声说他失去了理智,他是一个疯子,可你何尝不是这样,你一样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张扬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我从不怕别人正面的挑战,如果许嘉勇所有的仇恨只冲着我一个人来,我会给他一个公平决战的机会,可他不是这样,他想要伤害我的朋友,我的亲人,甚至还有你,我决不答应,为了你们,我会尽早消除这个隐患,我要让他一蹶不振,一败涂地!”
乔梦媛尖声道:“够了!你只是在为自己的报复心寻找借口罢了!”
张扬道:“对!我是在找借口,可是我根本不相信他!梦媛,你被他骗得还不够?你想想他的所为,你相信他会改过吗?”
乔梦媛道:“我也累了,我不想看着你们争来斗去,既然他要走,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乔梦媛忽然感觉有些头晕,她咬了咬嘴唇,双手撑住桌面。
张扬又喝了口咖啡,发现乔梦媛的脸色有些不对,愕然道:“梦媛!你怎么了?”
乔梦媛摇了摇头,她感觉自己异常的虚弱,强撑着站起身道:“不行了,我累了,我……我要回公司……”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双腿一软就摔倒在地面之上。
张扬见状大惊失色,他顿时意识到这咖啡中可能有问题,自己真是太麻痹大意了,居然没有及早发现,张扬正准备去扶起乔梦媛的时候,也感觉到气息不宁,两只眼睛变得酸涩无比,眼皮似乎有了千斤重量。张大官人拿出手机,此时嗖嗖两声,两颗麻醉弹分别射入了他大腿和臀部的肌肉,张扬软绵绵倒了下去。
张扬无数次构想过自己遇袭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5:54
的情景,却从没有想到过暗算者会在他喝的咖啡中下药,连同乔梦媛一起暗算,如果在外面张扬的警惕性或许还会高一点,可这是在乔梦媛的公司内部,他并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下手。
张扬潜运内力想要将这不知名的麻药从体内逼出去,可他此时却提不起半分气力。张大官人深厚的根基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他并没有昏迷,耳朵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却是两名身穿保洁服的男子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过来,两人先抱起了张扬,将张扬扔在了车内,然后又将乔梦媛放在了张扬的身上。上面盖上拆洗的窗帘布。
张扬的手足此时虽然麻痹,可是他的头脑却还保持着清醒。
其中一人声音沙哑道:“你去地下停车场,我走楼梯下去和你会合!”
另外一个男子道:“有辆警车在外面呢。”
那名声音沙哑的男子桀桀笑道:“这帮警察全都是废物!等他们发现,咱们已经离开江城了。”
张大官人很是奇怪,自己的头脑居然能够保持的如此清醒,外面的对话他能一字不漏的听清楚,可是他的手足却不能动弹,乔梦媛的右侧胸膛压在他的脸上,好在没有堵住他的鼻孔,否则张大官人只要香艳的窒息而死了。
第五百零五章【以卵击石】(上)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五章【以卵击石】(上)
推车从电梯直接来到了地下停车场,那两人打开一辆依维柯的后门,将装着张扬和乔梦媛的杂物箱抬了上去。
张扬此时已经不再考虑其他的事情,专心致志的调息,力求将麻药尽早从体内排遣出去,汽车在行进了约半个小时之后,道路开始变得颠簸起来,张扬猜想到他们应该出了江城,麻药不于毒药,以张大官人之能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力量,他暗叫不妙,虽然做足准备,仍然着了许嘉勇的道儿,许嘉勇盘算的很清楚,利用乔梦媛把自己吸引出来,趁着他麻痹大意,在咖啡中下了麻药,不仅如此,还用麻醉弹射中了他。只是这帮人并没有想到,这么大的麻醉剂量居然没有把张扬麻翻,他的头脑仍旧清醒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汽车行进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驶入了丰泽境内的一座采石场。一名戴口罩的男子将蒙在杂物箱上方的窗帘揭开,和另外一名同伴将乔梦媛和张扬先后抬了出去,为了稳妥起见,还用手铐将他们反手铐起来。
张扬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恢复,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沙哑的男声道:“怎样了?”
一个男子瓮声瓮气的说:“准备好了!”
张扬感觉自己的领子被人揪住拖进了一个铁笼子里,乔梦媛很快也被拖了进来,伴随着咣当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他们用大锁将铁笼锁住。
其中一名男子端起一盆冷水向铁笼中泼去,乔梦媛被冷水一激,醒了过来,张扬本来就没有晕过去,也装出被激醒的样子。
乔梦媛看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得惊慌失措,一张俏脸完全失去了颜色。她随即又发现了身边的张扬,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被锁在铁笼里面,说来奇怪,看到张扬的目光之后,乔梦媛反倒变得安定了一些,不像刚才醒来时那般恐惧。
张扬望着铁笼外面的四名男子,其中一人身材高大,他走到铁笼前,用一根铁管狠狠捅在张扬的胸口,冷笑道:“避弹衣!其实弄死你不一定要用手枪。”
张扬的嘴唇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那男子道:“笑什么?你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我想弄死你和弄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分别。”
乔梦媛心中一阵黯然,她此时方才回忆起晕倒之前的一切,是她把张扬请去公司咖啡厅里为许嘉勇说情,想让张扬放过许嘉勇一马,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赴自己的这场约会,而让张扬身陷囫囵,她想起张扬在咖啡厅内的坚持,事实证明许嘉勇仍然在利用她,而她却因为心软而付出了代价,不仅如此还连累了张扬,想到这里乔梦媛心头一酸,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张扬温柔而怜惜的看着她,此时张扬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从这帮劫持者的举动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想简单的杀死他和乔梦媛,其中一人正举着摄像机对他们两人录像,显然是想将虐杀他们的全过程录制下来,以后好向雇主交差。
乔梦媛很想对张扬说声对不起,可此时她却发不出声音,美眸之中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一辆小型吊车缓缓开了过来,吊臂慢慢下垂,一名歹徒用铁钩勾住铁链,铁笼在司机的操纵下缓缓升起。
张扬从高出向下望去,不远的地方是一个水潭,这帮家伙是要把他们沉入水中活活闷死,张扬想起过去不少地方为了惩罚奸夫淫妇,对他们浸猪笼,想不到这件事居然轮到了他和乔梦媛的身上。
乔梦媛也意识到了这帮人要做什么,她此时不再哭了,俏脸之上犹自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在夕阳的映照下璀璨生光。铁笼被越吊越高,司机转动起重臂,让铁笼对准了下面的水潭。
乔梦媛虽然发不出声,可是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嘴形分明是在说——对不起!
张扬微笑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恢复着,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乔梦媛道:“别怕,他们把我们当成奸夫淫妇了,要把我们浸猪笼。”
乔梦媛美眸中流露出错愕和惊喜交织的神情,张扬居然能够说话,她真的听到了张扬的声音。
张扬道:“入水后你尽可能屏住呼吸,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挣脱出来,记住,一定要冷静,屏住呼吸,不要被水呛到!”
乔梦媛眨了眨眼睛。
铁笼缓缓下降,那位负责摄影的歹徒端着摄影机看似很专业的拍摄着眼前的画面。
领头的男子道:“闷死他们,然后拍下来,坑准备好了吗?”
一旁的男子道:“准备好了,等他们死了,就把他们葬在一起,让这对奸夫淫妇永生永世都在一起,用混凝土把他们粘在一起,永远封存起来,让他们黄泉路上不寂寞。”说到这里他哈哈笑了起来。
张扬听得清清楚楚,这帮人计划的很周密。
领头的男子叹了口气道:“真是麻烦,如果不是雇主太想看到他们死去的惨状,我才不愿花费这么大的功夫。”
铁笼已经入水,张扬和乔梦媛感到下半截身体浸入了冰凉的水中,这让他们的头脑变得越发清晰,也明白了这帮歹徒弄醒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让他们感受到临死前的恐惧。
张扬和乔梦媛四目相对,乔梦媛此刻已经不再感到害怕,她的唇角居然露出淡淡的笑意。水一点点浸没铁笼,在水淹没乔梦媛口鼻的刹那,她迅速屏住呼吸。
铁笼仍然向下沉去,池水很浑,上面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这为张扬的逃脱创造了便利条件,他趁着这会儿功夫内力已经回复的七七八八,双膀用力,硬生生将手铐挣断,张扬知道乔梦媛支持不了太久的时间,他抓住乔梦媛,在水中找到乔梦媛的位置,捧住她的俏脸,嘴唇印上她的樱唇,乔梦媛已经就快支持不住,行将放弃之时,忽然感到张扬的嘴唇吻在她的唇上,乔梦媛芳心剧震,想不到这厮在这种生死关头居然还不忘轻薄自己,可她马上就想到张扬不会荒唐到这种地步,一股男性气息度入她的喉头,乔梦媛的窒息感稍稍减轻,张扬伸手在乔梦媛的腰椎处胸膛处摸索。
乔梦媛这会儿有羞又急,刚才还能用张扬帮助她呼吸做解释,可现在他竟然在自己浑身上下乱摸,可乔梦媛的意识转瞬之间就消失了,张扬按下她身体的穴道,让她暂时陷入龟息状态之中。
张扬双手抓住拇指粗细的铁笼,内力灌注双臂,一下就将铁棂拉开,他从扩开的洞口中游了出去,然后又将铁棂拉回原状。
铁笼在水中浸泡了十五分钟之后,吊车方才将铁笼吊上来,在这群歹徒看来张扬和乔梦媛必死无疑,没有人可以在水中生存这么久的时间。
乔梦媛一动不动的躺在铁笼里,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让所有人诧异的是张扬竟然不见了,这不是魔术,不可能上演大变活人?就在他们还没反过神来的时候,张大官人从水面下腾跃而出,两道寒芒从他的手中射出,几乎在同时钉入了两名歹徒的前额,刺穿他们的颅骨深深射入其中。
那名驾驶吊车的男子看到情形不对,慌忙推开车门向远方逃去。
为首的那名男子已经掏出了手枪,他出枪的速度也是奇快,手指扣动扳机,可是张扬也是一刀扔出,飞刀瞄准了对方的手指,在对方还没有按下扳机之时,锋利的刀刃已经将那人的食指齐齐切下,那男子爆发出一声惨叫。
张扬已经在短时间内欺近他的身边,一拳砸在他的下颌之上,打得那男子腾空飞起,然后重重落在地上,口中鲜血混合着牙齿飞了出来。
张扬又向前一步,制住他的穴道,从地上抓起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瞄准远处正在逃离的吊车司机,用力砸了过去,石头宛如出膛的炮弹一般飞了出去,正中那司机的脑后,砸得他连声息都没有发出来,就狗啃屎般扑倒在地上。
张扬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在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已经将四名歹徒全部击倒。
他不顾上去看地上的敌人,先爬上吊车,将铁笼缓缓放了下来。他必须要尽快解救乔梦媛,确保她平安无事。
第五百零五章【以卵击石】(下)
风生水起 第五百零五章【以卵击石】(下)
解除乔梦媛的龟息状态之后,乔梦媛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醒来,她想睁开双目看看周围的状况,却被张扬的大手蒙住双眼,张扬道:“不要睁开双眼,就这样闭着,一直等到警方过来。”张扬之所以不让乔梦媛睁开眼睛,是害怕乔梦媛看到眼前惨烈的场面,受到惊吓。
乔梦媛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相信你!”她的声音还有些紧张,可是她相信有张扬在她的身边,她就会平安无事。
扶着惊魂未定的乔梦媛来到一旁坐下,乔梦媛果然按照他的吩咐闭着双眼,拨通电话报警之后,静静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张扬来到那名被他一刀削去手指的男子面前,扯下他的口罩,看到他的脸,很快就认出这个人就是郑寿国,过去张扬曾经见过他的照片,所以并没有花费太大的功夫就认出了他。
张扬解开郑寿国的哑穴,冷笑道:“郑寿国!你好大的胆子,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居然还敢返回江城。”
郑寿国一脸惶恐的看着张扬,他算得上久经沙场的老将,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透张扬是怎样从铁笼手铐的双重束缚中逃脱的,要知道,他们不但在咖啡中下了麻药,还用麻醉弹接连射中张扬两次,麻醉的剂量足以放倒一头大象,可对张扬却毫无作用。郑寿国黯然道:“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还不是你说了算。”
张扬道:“什么人派你来的?”
郑寿国虽然被张扬打得口中都是鲜血,可是骨头颇为强硬,他哈哈笑道:“没人派我来,你害了我姐夫,我当然要找你复仇!”
张扬点了点头:“嘴还挺硬,可你嘴再硬,我也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
警察在三十分钟后赶到了现场,因为采石场地处丰泽,首先赶到这里的是丰泽公安局局长程焱东、副局长丘金柱,现场情况两死一伤,带头的郑寿国被张扬成功俘获,应张扬的要求丰泽警方暂时封锁郑寿国被抓的消息。
张扬在现场做完笔录之后,来到救护车前,换了一身女警服的乔梦媛接受了全面体检,她只是受了些惊吓,精神有些紧张,身体上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张扬也穿着一身警服,现场能找到的替换衣服只有警服,要么就是白大褂,张扬想了想还是警服不至于太突兀。
乔梦媛的脸色有些苍白,捧着一杯水靠在警车上,望着脚下的土地呆呆出神,虽然张扬叮嘱她不要睁开眼睛,可刚才她还是不小心看到了死者的惨状,乔梦媛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
张扬来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跟她并排靠在警车上。
乔梦媛喝了口水,低声道:“死了好多人!”
张扬道:“两个,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望着乔梦媛惶恐不安的表情,张扬叹了口气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大意就不会让你受到惊吓。”
乔梦媛道:“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把你约到汇通的咖啡厅,所以才会被人设计……”说到这里乔梦媛忽然感觉心中一阵难过,事实证明许嘉勇给她打那个电话只是在做戏,他仍然在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对付张扬,乔梦媛发现自己始终没有摆脱夹在他们之间的命运,两个人之间的争斗都将她作为对付对方的武器,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张扬脱下自己的警服,为乔梦媛披在身上。
丰泽公安局长程焱东向他走了过来,张扬向程焱东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程焱东低声道:“刚刚联系江城方面,许嘉勇刚刚离开警局。”
张扬点了点头,伸手向程焱东要来手机,他给杜宇峰打了个电话:“杜哥,他在干什么?”
杜宇峰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前面的加长林肯车道:“闹腾了一个下午,他也够狼狈的,刚才王厅长亲自打电话过问这件事,局里也不好继续留他,毕竟他又没有犯罪。”
张扬道:“盯住他,郑寿国已经落网了!”
杜宇峰惊喜道:“真的?”
张扬道:“真的!随时告诉我他的动向,我这就去找他。”
许嘉勇脸色阴沉的坐在林肯车内,他想要离开江城,可是这一天从出门就不顺利,交通事故,斗殴事件接踵而来,他的时间都在不知不觉中消磨的干干净净,外面天色已经渐渐黑暗下来,许嘉勇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
范思琪小声道:“我们还要走吗?”
许嘉勇摇了摇头,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低声向司机道:“去汇通看看!”
汽车来到汇通门前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等到停好车,许嘉勇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站在道路的中心望着汇通办公大楼上的灯火。他搜寻着乔梦媛办公室的位置,窗口漆黑一片,许嘉勇静静望着窗口,似乎看到房间的灯亮着,乔梦媛就在房内,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的情景,许嘉勇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有收到消息,不知道郑寿国有没有完成自己交给他的任务。
就在许嘉勇准备上车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许嘉勇打开电话,听到张扬的冷笑声,许嘉勇的脸色顿时变了,他颤声道:“你是谁?”
“我是鬼,我是被你杀死的鬼!”
许嘉勇怒吼道:“你撒谎!”
张扬道:“你雇佣郑寿国杀我,你恨我,只管冲着我一个人来,为什么要伤害梦媛,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曾经爱过你,曾经为你付出这么多,一个真心想要帮助你的人!”
许嘉勇握着电话他向四周张望着,可他并没有发现张扬的身影:“你出来,你给我出来!”许嘉勇发狂的叫道。
张扬道:“你明明可以活得更轻松一些,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许嘉勇怒吼道:“是你逼我!”
张扬道:“知不知道今天梦媛约我干什么?”
许嘉勇用力摇了摇头。
张扬道:“她约我去汇通公司的咖啡厅,是为了劝我放过你,是让我给你一条生路,就算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仍然还想帮你,她觉着你可怜,她可怜你!”
许嘉勇怒吼道:“我不用她可怜,我不用任何人可怜!”
张扬道:“现在就算你想让她可怜你,也没有机会了……”
许嘉勇内心一沉,虽然他早就决定要将乔梦媛和张扬一起杀死,可此时听到张扬这样说仍然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心痛,他发现自己是错的,他在内心深处仍然是爱着乔梦媛的,他为什么要杀她?真想杀死的张扬仍然好端端的活着,可是梦媛却……许嘉勇眼含热泪的抬起头,让他诧异的是,乔梦媛办公室的灯光居然打开了,一个身影站在窗前,虽然相隔很远,许嘉勇仍然能够认出那是张扬。许嘉勇死死握着电话:“你还活着……”
张扬道:“看到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许嘉勇,我明白的告诉你,郑寿国已经落网,他已经将你买凶杀人的事情全都招供出来了,你以为自己很高明,可以瞒过所有人,做梦!”
许嘉勇死命攥住电话,此时他听到了远方的警笛声。
许嘉勇转身望去,有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正向汇通的方向驶来,他几乎在瞬间就下定了一个主意,他大步向汇通走去,冲着听筒大声道:“你等我,你有种就等着我!”
张扬道:“我等你,就坐在梦媛的办公室内等着你。”
许嘉勇不知哪来的勇气,他来到乔梦媛的办公室前,抬脚就将办公室的房门给踹开了。
身穿警服的张扬坐在大班椅上,平静注视着从门外闯入的许嘉勇。
许嘉勇双目红的就像染血一样,他咆哮道:“是你害死了梦媛!”
张扬叹了口气:“许嘉勇,你永远都上不了台面,你像你死去的老爷子一样,全都是废物,全都是社会渣滓败类!郑寿国和他的同伙已经把你供出来了,你等着坐牢吧!”
许嘉勇宛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大吼着冲了上去,不计后果的冲了上去。张扬一闪身,许嘉勇扑了一个空,可接下来张扬的举动却出乎许嘉勇的意料之外,他并没有和许嘉勇一对一的比拼,而是一转身向门外逃去。
许嘉勇怒吼道:“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张扬越走越快,张扬即将走出汇通大门的时候,忽然一转身将一件东西扔给了许嘉勇:“给你!”
许嘉勇看到那黑乎乎的物体迎面飞来,出于本等伸手就将那物体抓住,可当他看清那东西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张扬扔给他的竟然是一把手枪。
此时的许嘉勇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之中,他的情绪无法控制,握住武器,跟着张扬就追了出去,瞄准张扬的后心,连续扣动扳机,锵锵的空枪声让许嘉勇冷静了下来,张扬根本就没往手枪中放子弹,或者这根本就是一把假枪。
“嗖!”一颗子弹划破夜空准确无误的射击在许嘉勇的左膝之上,然后又是连续两枪,许嘉勇张开双臂,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的弹孔,一点点,宛如电影慢镜头般跪了下去,他捂住胸口,看到殷红色的鲜血从手指缝总缓缓留出来,许嘉勇在笑,似乎有种解脱后的轻快感,他又看到了乔梦媛。
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头部,许嘉勇终于趴倒在地上,他的手足四肢还在不停抽搐着。
张扬望着许嘉勇,望着这个一心想要报复自己的对手终于拜倒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中非但没有取胜后的胜利感,反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许嘉勇原本不应该走到这种地步。
全副武装的警察从周围包围上来,这次行动由姜亮和杜宇峰联合指挥。
姜亮拾起地上的手枪,皱了皱眉头道:“仿真枪!他竟然拿了一只仿真枪!”
杜宇峰没说话,偷偷和张扬交递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一名特警队员探了探许嘉勇的鼻息,忽然大声道:“头儿,他还有口气,!”
姜亮道:“马上叫救护车!”
张扬望着许嘉勇,许嘉勇的身体在血泊中仍然不断抽搐着。张扬蹲了下去,低声道:“梦媛还活着,她没事,郑寿国已经把你给他三百万雇用他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许嘉勇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他的笑容在他最后的时间里,长久的定格在他的脸上。
许嘉勇的手机不停的响,姜亮拾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一个关切的女声道:“嘉勇,你有没有事啊?不要留在江城了,离开吧,斗下去没有任何意思……”听到这边始终无人应声,那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嘉勇……你怎么了?”
姜亮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对不起,许嘉勇……”
杜宇峰蹲下去,摸了摸许嘉勇的颈动脉,确信他已经死去,转向姜亮摇了摇头。
姜亮长久的停顿之后,方才道:“……他死了!”
第五百零六章【活着真好】(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六章【活着真好】(上)
乔梦媛从警局中出来的时候,感觉到很冷,她裹紧了那套并不合适的警服,望着云层笼罩的夜月,感觉腮边微微有些发凉,她抬起手,抹去腮边的泪水。
张扬站在她的身后远远看着她,却没有走近,这种时候,应该让她静一静。
乔梦媛终于还是意识到了张扬的存在,她转过身向他走来,来到他的身边,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想回家!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梦媛忽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张扬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家,现在就走,你想去哪里,我就送你去哪里!”
当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张扬和乔梦媛已经来到了东江,张扬将皮卡车直接开到了长江边,车后座的乔梦媛仍然在熟睡,张扬小心地推开车门,害怕惊醒了她的好梦,看到乔梦媛苍白的俏脸之上,仍然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张扬的内心中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怜意。
他轻轻将车门关上,一步一步走向江滩,站在江边,江风将张扬的衣衫扯起,黎明下的长江还是青黑的颜色,浩浩荡荡,滚滚滔滔,浪花相接,万里奔腾,汽笛声将这宁静的清晨撕裂开来,东方的天际,一抹金色的光华悄悄探出头来,江面瞬间被染红,远方一道道鱼鳞似的金光不断跳跃着,向张扬所在的位置迅速接近,金光扩展着,一直扩展到江心的轮渡,长江两岸的建筑,扩展到东江的一草一木,扩展到每一寸地方。
张扬仰起头,紧闭着双眼,沐浴在这金色的晨光里,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感受着清晨阳光空气带给他的这份新鲜,如同一个正在接受洗礼的婴儿,他的表情庄重而虔诚。
乔梦媛早已醒来,这一夜,她又怎能安然入睡,她原本关注着张扬的一举一动,可是当日出的刹那,她也被这美丽绝伦的景象所吸引了,她忽然发现这世界一直都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欣欣向荣,无论什么时候,始终存在着希望。
乔梦媛推开车门,走下车,江风将她的短发吹起,她感觉有些冷,双手紧抱着肩头。
张扬回过头,虽然背着阳光,他的笑容依旧灿烂。
乔梦媛来到他的身边,她仍然记得昨晚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想回家,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到哪里去,张扬也没问,开着车一直把她带到了东江。
张扬眯起双眼望着已经开始变得强烈的阳光,轻声道:“喜欢吗?”
乔梦媛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从没有发现,江边的日出原来如此美丽。”她躬下身去,抓起一把江沙,任由沙在她的手中缓缓泻落,一片红色的枫叶树上落下,悠悠荡荡的打着圈儿,掠过张扬的面前,落在乔梦媛的脚下,还没停稳,又被风吹起,在空中翻腾着,落入滚滚江水之中。
张扬大声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乔梦媛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突然之间诗兴大发的小子,不知是不是眼前的景象触动了他。
张扬笑道:“能活着是一种幸运!”
乔梦媛没有说话,默默品味着张扬的这句话,能活着是一种幸运,想起已经死去的许嘉勇,随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昔日的那份感情,乔梦媛拍了拍手,迎着阳光舒展了一下手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张扬道:“还记得清台山吗?”
乔梦媛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忘了,过去的事情我全都忘了”
……张扬将乔梦媛送到省委家属院,乔梦媛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张扬望着她的倩影一步步走远,一直走到她家门前,他方才驾驶着皮卡车离去。
女儿一早就回到东江是乔振梁夫妇都没有想到的,看到女儿憔悴苍白的样子,孟传美慌忙冲了上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梦媛,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
省委书记乔振梁关切的望着女儿,他低声道:“传美,梦媛可能还没吃饭,快去准备!”
乔梦媛笑了笑,她轻声道:“爸,妈,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家了,于是就回来了。”
乔振梁微笑着走了过去,揽住女儿的肩头,温暖着她单薄的身躯,充满慈爱道:“想家就回来,爸想你,你妈也想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吃早餐!”
乔梦媛点了点头,她感觉到鼻子有些发酸,只有回到家里她才能感觉到内心变得踏实起来。
以乔振梁的睿智当然能够觉察到女儿发生了变故,不过身为父亲,他最应该做的是安抚女儿的情绪,而不是要搞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把女儿送回房间之后,乔振梁回到客厅。
妻子孟传美慌忙走了过来:“老乔,女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振梁有些责怪的看了妻子一眼,孟传美小声嘟囔着:“不问清楚,我这心里堵得慌,真的很担心。”
“不许问!”乔振梁说完就走向沙发。
孟传美叹了口气,只能转身去了厨房。
乔振梁拿起电话直接拨给了江城公安局局长荣鹏飞。
荣鹏飞一大早接到省委书记的电话,马上就意识到乔书记找自己是干什么的,昨晚这件案子把荣鹏飞惊出了一身冷汗,到现在他仍然心有余悸,许嘉勇胆子太大了,他雇凶杀人不仅仅是针对张扬,而且还把乔梦媛给算进去了,如果不是张扬凭着出众的本事逃出生天,救出了乔梦媛,乔梦媛要是出了意外,恐怕他这个公安局长也要倒霉。
荣鹏飞不敢瞒乔振梁,将这件案子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
乔振梁听他说完,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根本没有想到女儿昨天会遭遇到这样的凶险,乔振梁怒不可遏道:“荣鹏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荣鹏飞陪着小心道:“乔书记,我们也是事后赶到地方的,当时乔小姐已经安全了,是她坚持不要让我们把消息告诉您,害怕你们担心,而且我们也害怕打草惊蛇,如果许嘉勇得到了消息,他可能会及时出逃……”
乔振梁怒道:“荣鹏飞,你这个公安局长是管什么吃的?买凶杀人这么大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眼皮底下,你竟然在事后才知道,我女儿发生了事情,你竟然不第一时间通知家人,你是害怕,害怕承担责任!”
荣鹏飞听出乔振梁真的发火了,低声道:“对不起乔书记,真的很对不起,我承认,我没有保护好乔小姐的安全……”
乔振梁冷冷道:“保护好江城的每一个市民,每一个投资商都是你应尽的责任,不单单是我女儿的问题!”乔振梁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乔振梁已经基本上理出了大概的头绪,许嘉勇买凶想要杀死张扬和自己的女儿,最终的结局是许嘉勇被警方击毙,张扬和梦媛平安无恙,他能够体会到女儿现在的心情,乔梦媛一度为了许嘉勇不惜和父母决裂,又倾尽她的所有帮助许嘉勇建立了汇通,乔振梁一直都不喜欢许嘉勇,这不仅仅是因为许嘉勇的父亲许常德政治上存在污点,更因为他始终认为许嘉勇接近女儿的目的就是为了倚重他们乔家,乔振梁不希望女儿嫁给一个拥有太多机心的年轻人,听到许嘉勇的死讯,乔振梁愤怒之余也感到些许的惋惜,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为了仇恨最终毁掉了自己,许嘉勇根本没有认清人生的价值。
电话铃声把乔振梁从沉思中惊醒,他皱了皱眉头,拿起电话,却是省委秘书长阎国涛打电话过来,提醒他今天上午要去视察开发区的事情。
乔振梁道:“取消了,今天上午我没时间。”
阎国涛颇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里乔书记很少随便改动计划:“乔书记……可我已经通知开发区领导准备了。”
乔振梁道:“他们是领导我是领导?你怎么越过越回去了呢?”
阎国涛尴尬的僵在那里,大清早的乔书记显然心情不好,刚好让自己给赶上了。
乔振梁挂上电话,发现女儿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站在楼梯的一半处。乔振梁笑了笑,拍了拍沙发:“梦媛,来,陪我坐一会儿!”
乔梦媛走了过去,来到父亲身边坐下,乔振梁摸着女儿潮湿的头发,微笑道:“昨晚没睡好吧,都有些熊猫眼了,吃完饭好好睡一觉。”
乔梦媛点了点头,小声道:“爸,你该上班了!”
乔振梁道:“上午不去了,我就想在家陪我女儿说两句话。”
“你旷工啊!”
乔书记呵呵笑道:“旷工就旷工呗,在平海,有人给我打考勤吗?”
张扬离开省委家属院,开着皮卡车漫无目的的在东江大街上徜徉,路过胖嫂皮肚面的时候,进去扒拉了一碗面条,填饱肚子,盘算着要找个地方住,可脑子里一直都是乱糟糟的,东江的朋友虽然很多,可张扬现在并不想联系他们,顾佳彤也不在东江,自从顾明健出狱之后,接手了顾佳彤的蓝海计算机公司,顾佳彤反而比过去更忙碌了,很多的关系她都要亲自带着顾明健交接,她对这个弟弟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要亲手带他上路,不过顾明健现在明显好多了,比过去懂事,工作也十分的努力。
张扬不知不觉来到了秋霞湖,来到了秋霞湖畔的别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就是觉着心绪不宁,想起了秋霞湖畔茵茵的草地,今天的阳光很好,张大官人想躺在草地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既然想了,就去做。
张扬把皮卡车停在湖边的道路上,脱下鞋子,走到草地上,毕竟是深秋了,原本绿色的草地也开始变得斑驳,青黄相接,湖边的枫树很多,蓝色的湖泊,火焰一样的树木,青黄相间的草地,宛如油画中的场景。
张扬走在松软的草地上,享受着阳光,他发现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自己特别喜欢宁静,望着远方的湖水,张扬伸展双臂,然后慢慢躺倒在草地上,这样的机会对他而言并不是太多。
张扬闭上双眼,他听到了轻风吹过树木的声音,听到了落叶随风飘落的声音,听到了湖水泛起波浪的声音,听到了波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听到了鸟儿悦耳的鸣叫,听到了鸟儿扑动翅膀的声音,他甚至可以听到阳光落在草地上的声音。
张大官人笑了,笑得很开心,他的郁闷他的烦恼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释放,活着真好!
就在张大官人陶醉于自然之中,享受这种天人合一境界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充满节奏,每一步都很精准很有力度,张扬睁开双眼,看到阳光中一个人正俯视着自己,正是平海前任省委书记,顾佳彤的父亲顾允知。
张扬笑招呼道:“顾书记!”
顾允知摇了摇头:“你忘了!”
张扬一骨碌从草地上坐了起来:“顾伯伯!”
顾允知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孺子可教也!”
第五百零六章【活着真好】(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六章【活着真好】(下)
顾允知头上带着蓝色遮阳帽,身穿一套深蓝色运动服,一手拿着渔具,一手拿着塑料桶,他出门准备去钓鱼,正看到张扬躺在这里。顾允知笑道:“从江城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晒太阳,你小子好大的闲情逸致。”
张扬笑道:“我其实是来看您的!”
顾允知笑道:“好啊,这两天就我一个人在家,寂寞的很,走吧,跟我钓鱼去!”
张扬道:“我开车带您过去!”
顾允知摇了摇头道:“不用,走过去,前面不远就到了,生命在于运动,对我这种年龄来说,现在不动以后想动都动不了了。”
张扬哈哈笑道:“顾伯伯,您是老当益壮,我感觉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您好像又年青了许多。”
顾允知道:“官场中呆久了你的真性情也开始变味了,没说两句话呢,就拍起了马屁,不由自主吧!”
张扬点了点头道:“顾伯伯明察秋毫,在这个染缸中呆久了,行为举止不知不觉就沾染上了官场上的习气,您看到我这样,听到我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种亲切感?会不会感觉到有些怀旧呢?”
顾允知笑而不语,他的步幅很大,虽然顾允知已经离休,张扬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尊重,落在他后面半步左右,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虽然张扬和顾允知的交流也不算多,可是他对顾允知始终有种说不出的钦佩和尊重,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宋怀明。相比现任省委书记乔振梁,顾允知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接近,可是张扬还是觉着顾允知更亲近一些。
两人走了一里多路,来到林木掩映的一条小河之中,秋日的树林色彩缤纷,河水也被渲染的丰富多彩,顾允知选好地方,将水桶放下,取出他的渔具,开始拴线。
张扬蹲在一旁给他帮忙。
顾允知道:“还有一根手杆,你也玩会儿!”
张扬道:“我看您钓吧,我性子燥,坐不住!”
顾允知微笑道:“在丰泽坐得很安稳啊,当县太爷的感觉不错!”
张大官人苦笑道:“顾伯伯,您别寒碜我了,我在丰泽连前五名也排不进去。”
顾允知拴好了线,将鱼饵投入小河之中,坐在小马扎上,目光很专注的盯着河面。
张扬在他一旁的草地上坐下了,两只脚盘在一起。
顾允知道:“来东江有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明天纪委曾书记的女儿曾丽萍结婚,我特地过来参加婚礼。”
顾允知哦了一声:“你不说,我几乎忘了,老曾也给我打过电话,等会儿你帮我把礼金带过去,我就不去了。”
张扬道:“为什么不去啊,您真想与世隔绝啊?”
顾允知微笑道:“那倒不是,平日里我常去书画院棋院,和这帮同事也经常接触,不过这种太热闹的场合我不想去,我去了人家还得抽出功夫接待我,很多过去的老同事老下属,看到我必须要考虑怎样面对我,我是个过气的领导,让人家虚情假意的奉承我,我不舒服,人家也不舒服,何必让自己不爽,让别人难做呢?”
张扬暗暗佩服顾允知的明智,他笑道:“我怎么听着您是在影射我呢,我现在还真是改不了了,溜须拍马已经养成习惯了。”他故作惊奇道:“过去您没退下来的时候,其实我也经常在您面前溜须拍马,您怎么不说,现在反倒说起我来了。”
顾允知笑道:“过去我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整天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的话,你可能也说了一些奉承的话,可我的耳朵已经麻木了,根本听不出来,现在我退下来了,所奉承话的人少了,这耳朵又变得敏感起来了。”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张扬笑得很大声。
顾允知瞪了他一眼道:“小声点,别吓跑了我的鱼!”
张扬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顾伯伯,还记得许常德的案子吗?”
顾允知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正是张扬搜集到了许常德的犯罪证据,许常德为了毁灭证据,指使当时东江公安局局长方德信阻杀张扬,张扬在送证据给自己的途中,还在省政府对面的茶社遇到了爆炸案。想起往事,顾允知平静的心湖不由得泛起了些许的波动,此时渔浮沉了沉,终于扯了下去,顾允知一甩竿,一条两寸长的鲫鱼离开了河面。
张扬过去帮忙把鱼儿从钩上取下来,望着那条小鱼不由得笑道:“顾书记,您鱼线够长,可钓上来的鱼太小了。”
顾允知微笑道:“这条小河内很少有大鱼,我钓上来最大的也不过是八两多重的鲫鱼,不过这些小鱼都是野生的,没有任何污染,无论油炸还是做汤,味道都鲜美得很,中午,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说这番话的时候,顾允知忽然想起许常德出事之前,自己曾经去他家里吃饭,当时曾经想到过治大国如烹小鲜那句话,自己虽然是个蹩脚的厨师,可是在政治上的火候一直掌握的相当精准,而许常德恰恰相反,许常德虽然死于心脏病突发,可是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他的政治生涯也会走到尽头,他的收场只怕会更加的惨淡。
张扬将小鱼放在铁筒中,看着小鱼游来游去,他低声道:“许嘉勇死了!”
顾允知正在往钩上拴饵,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继续将鱼饵拴好,重新将鱼饵投入河心,双目又恢复了一贯的古井不波,轻声道:“很年轻,很可惜!”
张扬道:“他把父亲的死归咎到我的身上,一直都对我纠缠不休,他想让我在痛苦中渡过一生。”
顾允知淡然笑道:“其实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张扬点了点头:“他的疯狂让我感到害怕,我不害怕他对付我,我害怕他会出手对付我的亲人,我的朋友!”
顾允知道:“你在告诉我他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张扬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是我逼他出手的,我一步步触怒他,逼他失去了镇定,逼他向我出手,他终于忍无可忍,雇佣杀手想要把我杀死……于是……”
顾允知道:“你把他仇恨发作的期限提前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一个悔悟的机会。”
顾允知微笑道:“这句话让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
张扬道:“我是个矛盾的人!”
“每个人都很矛盾,你这样,我这样,所有人都这样,即使是再英勇的革命烈士他们走向刑场的时候,内心中也充满着矛盾,人的一辈子无时无刻不在面临着选择。”
张扬求教道:“顾书记,在您的人生面临选择的时候,您会怎么做?”
顾允知微笑道:“我离休之前,我面临选择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国家的利益,任何违背国家利益人民利益的事情都是我不能容忍也不会去做的,别笑我说得冠冕堂皇,事实上我就是这么在做,在我退下来之后,我已经很少矛盾和彷徨,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张扬默默望着顾允知,顾允知一扬竿,抱怨道:“只顾着跟你说话,鱼儿咬钩了都不知道!”
张扬笑道:“您不是已经没有抱怨了吗?”
顾允知笑道:“有人可以抱怨也是一种幸福!”他重新拴好了鱼饵:“换个角度看问题,总会有所收获。”
这个上午顾允知收获颇丰,虽然没有钓到什么大鱼,可小鱼加起来也有三斤多。只是吃鱼显然不够,张大官人也没闲着,抓了几颗小石子,顺便练习了一下弹指神通的功夫,打了两只野鸡。
中午顾允知和张扬回到别墅,顾允知虽然谢绝了省里的特殊照顾,也不愿住在省委家属院,可顾佳彤为了父亲生活起居方便,还是专门给他请了一位厨师一个保姆,顾允知最近学习厨艺,倒也突飞猛进,政治管理上的高手,烹小鲜自然不在话下。
当天的午餐是顾允知亲自做的,一部分小鱼油炸,一部分做汤,炖了一只张扬打来的野鸡。
顾佳彤藏酒颇丰,这栋别墅在过去是她和张扬经常幽会的地方,张大官人好饮,佳彤自然投其所好,后来顾允知搬过来住,酒还窖藏了许多,顾允知开了一瓶茅台,和张扬对饮起来。
虽然离休,顾允知对江城的发展仍然关注,他问了几个感兴趣的问题,其中包括江城新机场的建设,听说江城新机场建设资金已经全部到位,基建工程正在如火如荼的开展,顾允知表示欣慰,他向张扬道:“当务之急是要修建机场通往临近各省市的道路,建立起快速通道,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区域优势,让江城成为平海北部地区的真正核心。”
张扬道:“等我回去一定向杜书记转达。”
顾允知笑道:“你和杜天野真是相交莫逆,新机场这么大的工程,他敢把宝压在你身上,顶着的压力一定很大。”
张扬道:“顾伯伯,这新机场可不是什么好活儿,当初决定新机场建设的时候,资金问题根本没有落实,省里也没有表态要把江城新机场作为重点工程,杜书记是抱着空手套白狼的念想把我给树起来了,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接招,可没办法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顾允知微笑道:“政治上可不仅仅是敢打敢拼就能行的,开拓疆土的未必能够治理好这片疆土,你的火候还欠缺,新机场建设启动需要你这种人,可是想要把新机场建好,凭你自己还不够!”
张扬心悦诚服的点了点头道:“还是您了解我,我的确不是搞管理的料,所以我把常凌峰请去了,还请了日本监工,现在的新机场建设管理层是个完整的团队,分工配合都很默契,我现在已经轻松多了。”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事情一旦上了轨道就容易处理了,只要正常运作,谁坐在你的位置上都一样。”
张扬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顾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喝了口酒道:“顾伯伯,我怎么听您这句话有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意思?”
顾允知哈哈笑道:“我是就事论事,你这把弓杜天野可舍不得藏,他在政治上也不够成熟,不过从他新近处理的一些事来看,比起过去应该是有进步了。”
张扬道:“他现在心情也不怎么样,新近省里风起云涌的,岚山市委书记周武阳要来省里当副省长,其实杜书记也有希望的。”
顾允知道:“比起周武阳杜天野的政治阅历要差上许多,就算是我在任,两人之间我也会选择前者。”顾允知自从离休之后很少评论平海政坛上的事情,今天一是开心,二是喝了一些酒,当着张扬的面也就毫无顾忌的说了一些。
张扬道:“我没那么深的政治素养,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副处,不过我也能感觉到这次省里应该会有大变动了。”
顾允知笑道:“什么大变动?无非是站队的问题!”
张扬道:“您是说站在乔书记那边还是站在宋省长那边吗?”
顾允知用筷子指着张扬道:“你这话问得很没有水准,无趣之极!”
第五百零七章【至于吗?】(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七章【至于吗?】(上)
张扬道:“政治上我对顾伯伯是高山仰止,我这辈子要是能爬到您脚面子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允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是爬到我脚面子上,我就一脚把你踢出去!”说归说,他还是指教了张扬两句:“在很多人看来政治斗争无处不在,所以体制中的多数人首先看到的是斗争,可是你们忽略了斗争的目的,斗争是为了什么?”
对张大官人来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喝了口酒道:“斗争就是为了把对手打败!”
顾允知笑道:“你以为政治斗争就是两个小孩子打架,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不是!如果我们的官员始终为了政治利益和政治权力做斗争,我们的事业将会存在一个巨大的危机,我看到更多的斗争,是为了政治理念,而今的时代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对官员的头脑和认识都是一个极大地考验,他们的认识不同,理解不同,产生矛盾在所难免,政治斗争不仅是权力的斗争更是思想观念的斗争,是改革发展的必然产物……”顾允知喝了口酒道:“虽然这产物并不好。”
张扬道:“我曾经听过一个说法,一切的政治斗争就是以民生为旗帜、以权利为目的、以经济为后盾,必要时以军队为保障的战争!”
顾允知淡然笑道:“我也听说过,的确有人想这么做,会这么做,可是在和平年代,在新时代的中国,这种概念并不适用。”
张扬壮着胆子道:“您在任的时候斗争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顾允知道:“我政治斗争的目的是以民生为旗帜,以民生为目的,以经济为后盾,以发展为前提!”他说完笑了笑道:“我是不是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
张扬道:“我认为您是!”
“是什么?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以民生为目的?”
张扬笑了笑道:“当然是后者。”
顾允知道:“谅你也不敢说别的!”他缓缓落下酒杯道:“我所经历的政治斗争,多数是政见不同,我认为我的思路是对的,在政治上,说教是没用的,唯有用斗争的方法让对方心悦诚服,就算不能让他心悦,也必须让他臣服!”
顾允知的这句话真是大爱,张扬端起酒杯道:“顾伯伯,我敬您!”
顾允知喝了他敬得这杯酒,而后又道:“我离开之后的平海,矛盾始终存在,又始终没有激化,政坛如同一座不定期爆发的火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喷发一次,喷发或小或大,可每次新老交替的时候总会喷发,只有喷发之后,才能再次进入平静。”
张扬道:“其实哪里都是这个样子,我看应该更像是地震,省里大地震,省内各地市内部发生小地震,总有劫后余生的,总有被糊里糊涂给砸死的。”
顾允知哈哈笑道:“你好像有些开窍了。”
张扬道:“在中国当干部不容易,不但要抓好经济,体谅民生,还得时刻做好斗争的准备,就算咱不想坑谁害谁,总得防着千万别被误伤。”
顾允知意味深长道:“没有人永远能够找准自己的位置。”
张扬道:“很多事我都看着不舒服,孔源那个老色鬼为什么能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坐得这么舒坦?高仲和为什么能从南武市过来担任公安厅副厅长的职位,荣鹏飞无论能力还是成绩都很出色为什么不能出头?还有……”
顾允知笑着阻止他道:“这些轮不到你操心!”
张扬道:“我看不懂省里的干部选拔标准。”
顾允知道:“因为你喜欢凭感情去看待问题,等你学会用理性看待问题的时候,你会了解别人的做法。干部当到一定的地步,都要培养自己的班底,选拔干部的标准,我可以打个比方,为什么有些地方并不是最有能力的人选担当?领导看不见吗?”顾允知摇了摇头道:“看得见,可是一个班子首先是一个团体,第一要素是什么?是配合,虽然某个位置不是最有能力的,可是他恰恰是最适合这个班子的,你想想,我明明在做一道淮扬菜,你非得给我放上两颗朝天椒,你说这道菜是不是被你毁了?”
张扬愣了一下,顾允知所说的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顾允知道:“做事不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如果把我们这些官员比喻成一个个的厨师,我们做菜并不是给自己吃,而是要给大家吃,我们就要考虑到大家的口味,什么该放,什么不该放,即使这道食材再好,再美,可是照顾到大家的口味也唯有舍弃。”
张扬眨了眨眼睛:“可您这样想,未必别人都有您的境界!”
顾允知微笑道:“相信党,相信人民,党和人民的眼光不会错的。”
张大官人心中对顾允知的这句话很不服,要是没错,就不会有这么多作奸犯科的干部。
顾允知又道:“岚山市委书记周武阳这个人是个不错的干部,他虽然在魄力上有所欠缺,可是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平和,干部队伍中需要这种人。”
张扬知道当年顾允知舍弃常颂选择了周武阳,他故意道:“您觉着常颂怎么样?”
顾允知笑道:“我在任的时候,他就是颗朝天椒!”
张扬跟着笑了起来,常颂的脾气的确有些冲。
顾允知道:“不过他现在年龄也不小了,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也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省里应该会用他。”
张扬道:“乔书记做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说的。”
顾允知微笑道:“江城新机场和南锡深水港两件事能够看出振梁同志的能力,很漂亮,希望他和怀明同志能够早日找到默契,我相信他们的任期内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张扬憋了半点劲儿方才又问出了一句很没有水准的话:“那啥……顾伯伯,面对他们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
顾允知这次并没有笑他没有水准,端着酒杯抿了口酒:“两个小孩子如果打了架,被父亲看到,父亲会怎么做?是帮着儿子去打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伸手打自己的儿子?”
张扬有些明白了:“当然是打自己的孩子!”
顾允知微笑道:“很多时候,打也是一种保护,可还有一种情况,客人来了,你打自己的孩子,打在孩子身上,客人却很难堪。”
张扬道:“那,我究竟该怎么做?”
顾允知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当真长进了,现在看来,还是过去那副摸样。”
张扬道:“您就教我一次,把我当孩子看!”
顾允知喝了那杯酒,深邃的双目盯住张扬道:“别当那个倒霉孩子!”
张扬离开顾允知别墅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心情好了许多,常颂是颗朝天椒,自己何尝不是?顾允知的话让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与人斗其乐无穷,张大官人是个天生的斗士,可斗士也有疲惫的时候,他应该成长起来,是时候不当那个倒霉孩子了。乔振梁、宋怀明斗与不斗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喜欢斗,也要选择可以斗争的对象。
张大官人一边开车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佳彤打来了电话。其实是张扬前脚刚走,顾佳彤电话就打到家里,从父亲口中知道张扬去她家的事情。
顾佳彤道:“你陪我爸吃饭了?”
张扬道:“是啊,我这次来东江专门倾听顾书记教诲来了。”
顾佳彤格格笑道:“他老人家未必愿意指导你!”
张扬道:“每次面对你爸的时候,我总感觉他是大海,我是小溪!”
顾佳彤啐道:“你啊,是一条被污染的小溪!”
“这么糟蹋我,等我见到你非收拾你不可!”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最近忙得很,蓝海和药厂两边都要问,明健完全上手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张扬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过去你对明健就是管得太宽,经历了这么多,他应该已经吸取到教训了,我看能够放手的,还是应该放手让他去做。”
“知道!对了,我听说许嘉勇死了!“张扬道:“是,死了!”
顾佳彤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你打算在东江呆几天,我大后天回去!”
张扬道:“应该会多呆几天,这样吧,我等你!”
“等我干什么?”顾佳彤明知故问,情人之间有些时候就喜欢在这些简单的问题上弯弯绕绕。
张大官人道:“就是干没有什么!”
顾佳彤啐道:“要死了你,不耍流氓不会说话是不?”
张扬乐道:“我觉着这样有情趣!”
“低俗!你小心点儿,咱们国家可是有流氓罪的!”
张扬道:“没事儿,我是党员,关键时刻还能抵三年呢!”
顾佳彤道:“越说越不像话,不跟你聊了,回去再说!”她心底深处当然是希望张扬留在东江等她。
张扬道:“别急着挂啊,我还没说完呢。”
顾佳彤道:“客户来了,回头再说!乖!”她冲着手机悄悄亲了一下,然后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被顾佳彤的千里一吻,吻得心花怒放,可这一走神,没留意前面的道路情况,只听到蓬!地一声,张扬意识到出了事情,慌忙去踩刹车。可他现在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张扬看到路人们纷纷围了上来,这年月但凡一点热闹都能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张扬暗叫倒霉,也担心撞到了人,慌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却见右前轮下一片血泊,可看清之后,张大官人稍稍放下心来了,被他压死的是一条狗,一条苏格兰牧羊犬,虽然是狗,可毕竟是条生命,张扬也有些内疚,如果不是他注意力不集中,边打电话边开车,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张扬挠了挠头,正准备寻找狗的主人,却听到一个人痛苦哀嚎道:“宝贝,宝贝,你死了让爸爸怎么办!”
张扬听到这话又吃了一惊,我靠,难道我还撞着别人了?他又低下身向车轮下看了看,不对啊,只有一条死狗,没有啥孩子啊!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红着眼睛冲了过来,一把就揪住了张扬的衣领子,按理说张扬没那么容易让他抓住,可这会儿张大官人心亏啊,把人家的狗压死了,他的确不占理儿。张扬赔着笑,握着那男子的手腕道:“大哥……大哥,不好意思,我没留神,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男子怒视张扬道:“说你妈!你他妈把我的宝贝撞死了,怎么说?怎么说?”
张大官人听到他张口爆粗,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我说你嘴巴干净点儿,不撞也撞了,大不了我陪你钱,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那男子瞪着他道:“赔我钱?你他妈赔得起吗?我这条狗是稀有品种,花了我三万多块,钱还是小事,我从小看着它长大,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它拉扯大,我把它当成亲人对待,你弄死了我的狗,赔钱就算了?我在乎钱吗?”
张扬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对方情绪激动也可以理解,可能他真把狗当儿子待,刚才听到他自称爸爸来着,自从许嘉勇死后,张扬时刻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冲动,他不想多生事端,可今天事情还是找到头上了,张扬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道:“那你说怎么办?”
“跪下!你他妈给我的狗跪下,磕三个响头,我们再谈赔偿的事情!”
第五百零七章【至于吗?】(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七章【至于吗?】(下)
张大官人觉着这世道真是有些怪了,现在的人莫不是都疯了?不就是撞死了一条狗,居然让自己给他的狗下跪,至于吗?换成平时张扬早就大耳刮子扇过去了,可现在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微笑道:“太过了吧!不就是死了一条狗吗?我赔!”
那男子抓住张扬的衣领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扬起拳头一拳朝着张扬的脸上砸了过来,口中恶狠狠道:“你他妈赔得起吗?”
他压根没看清怎么回事,张扬已经从他的手中逃脱出来,闪电般来到他的身后,只是轻轻一推,那男子就失去平衡,蓬的一声,脑袋撞在张扬的皮卡车上,立时肿起了一个大包。
他揉着被碰疼的脑袋,用力眨了眨眼睛,转过身,张扬还是笑着:“有话好说,你别动手啊!”
那男子咬牙切齿道:“今儿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我就跟你姓!”
张大官人笑道:“我可不敢让你跟我姓,狗是你儿子,谁敢收你这样的孩子啊?那不是找骂吗?”
周围人群哄然大笑起来,那男子又羞又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这会儿又有他的几个同伴赶了过来,他原本就住在附近,相熟的街坊朋友不少,看到来帮手了,那男子的胆气顿时又壮了起来,他挥拳向张扬打去。
张大官人一闪身躲过他的拳头,这厮一拳砸空,蓬!地一声砸在张扬的车门上,车门被他砸出一个凹坑,痛得他呲牙咧嘴。张扬笑眯眯道:“你他妈倒霉了,我这辆车可是价值百万,你打坏了我的车,等着赔钱吧!”
“赔你妈!”这厮扬起拳头又是一拳,张扬一把拉开车门,挡住他的这一拳,然后用力将车门关上,将这厮的胳膊夹在其中,痛得他杀猪般惨叫起来,嘴里不干不净道:“我操你……妈……”话刚一说完,张扬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张大官人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抽完一个嘴巴子之后感觉心头舒坦了许多,于是张大官人接连又赏了他几记,打得这厮两颊高高肿起,嘴巴肿的连骂都骂不清楚了。
刚才跟过来的几名街坊朋友,看到眼前情景,没一个赶上前的了,有人慌慌张张去报警。
张扬原本是不打算跟这种惫懒人物一般见识,可这货的嘴巴实在太不干净,不给他点教训他不知马王爷几只眼。
警察过来的时候,现场人已经围了很多,其中一名警察走过来问情况,张扬指了指地上的那条死狗,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连警察也觉着那名男子太过分,那男子被张扬打得猪头一样,他冲上来指着张扬道:“他……他不讲理还打人!”
张扬道:“打你是因为你骂我家人,你再敢嘴巴跟我不干不净,我还得打你!”
警察道:“都别闹了,不就是死了条狗吗?至于吗?”其实不但是这警察,谁都这样认为。
那男子不依不饶道:“今儿这事情没完!我给吴所打电话,不信掰扯不出理来。”
说话的时候,丁兆勇开车赶到了,他是接到张扬的电话过来解围的,看到那男子,丁兆勇是政法委书记丁巍峰的儿子,公安系统认识他的人很多,巧的是,他认识那名狗的主人,丁兆勇道:“梁德光啊,我还当是谁闹事呢!”
那名叫梁德光的男子看到丁兆勇明显愣了一下,他愕然道:“丁……丁老板!”
丁兆勇咧开嘴笑了笑,他拍了拍梁德光的肩头道:“撞死你狗的是我哥们,怎么着?让他给你的狗下跪,你好大胆子啊!”
梁德光嗫嚅道:“我……我……我的狗也不能白死了!”
丁兆勇道:“多少?说个数,我给你!”
梁德光道:“既然丁老板出面,那我给你个面子,给一万块吧!”
周围一片哗然,丁兆勇心中也有些恼怒,这狗日的嘴上说给他面子,可根本一点人情不讲。一条普通的京巴狗要一万块,他妈还真敢要。
张扬道:“狗死了我赔,我车被你砸了怎么说?”
梁德光不屑道:“不就是辆皮卡车吗?连钣金带补漆三百块都富余。”
张扬不想跟这种无赖一般见识,这种人层次太低,纠缠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反而会贻笑大方,可这个梁德光实在有点不是东西,无赖不说,嘴巴还不干净。
警察看到人越围越多,忍不住了:“我说,你们能不能换个地儿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吗?”
丁兆勇道:“这样吧,梁德光,你明天来我公司!”
梁德光道:“今天的事情今天解决,不然他就别想走!”这厮倒是干脆,直接就躺在张扬皮卡车前面了,一副大无畏的样子,闭上眼睛道:“今儿不把钱给我,你这辆车就得留下,想把车弄走,除非从我身上压过去!”
丁兆勇颇为无奈的看了张扬一眼,低声道:“他是省电力局局长刘晓忠的小舅子,出了名的无赖!”
张扬笑了笑,忽然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丁兆勇对张扬是了解的,这厮要是火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果然张扬启动了皮卡车,现场围得人不少,可张扬一启动引擎,都向周围撤开,张扬把车向后倒了一点,然后一脚踩下油门,朝着梁德光压了过去。
梁德光躺在那里,似乎闭着眼睛,可实际上他始终从眼睛缝里往外看着,没想到张扬居然真的敢压他,吓得这厮魂飞魄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想逃,可腿软软的没有力气,皮卡车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梁德光面如土色,惨叫道:“妈呀!”
张扬一脚扪下刹车,皮卡车良好的制动性能表现无遗,在距离梁德光身体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梁德光吓得软绵绵瘫倒在地上,屁股下湿了一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尿了裤子。
围观人群齐声哄笑起来,张扬落下车窗,探起头,微笑道:“刚才是跟你玩玩,这下是真的,你他妈在蹲在地上,我这次真压过去……”话还没说完呢,梁德光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
丁兆勇向身边的警察笑道:“没事了,事情解决了!”
梁德光眼睁睁看着张扬和丁兆勇驾车远去,身体吓得仍然在不断地发抖。
张扬跟着丁兆勇一起来到了他的公司,直接把车送到了对面的万里汽修厂。万里汽修厂的余川和他们都是老相识了,马上将车交给了工人处理,保证不耽误张扬用车。张大官人用车比较泼辣,车身凹坑不少,小刮痕更是不计其数,余川听说他暂时不急着走,先从汽修厂临时给他调了一辆路虎揽胜用着,张扬的那辆皮卡刚好可以做个全面保养护理。
余川之所以对张扬这么殷勤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和飙风汽车商贸的马力都是白手起家,他们这种人没什么背景,现在这年月做生意没有背景很难有长足的发展,余川之前从丁兆勇那里买电脑,帮助张扬免费保养,其目的就是想跟他们套近乎,争取搞好关系进入他们的圈子。
余川主动提出晚上为张扬接风洗尘。
张扬笑道:“怎么可以让你总是破费,你帮我修车,还借给我车用,我都不知怎么谢你了,可今晚我真没时间,一哥们结婚,我得去帮忙,反正我也不急着走,这么着吧,这两天我来做东请你。”
余川道:“在东江一定得我请,等什么时候我去了江城,张市长再请我!”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余川这个人很会来事儿。
修车工人走了过来,因为看到车轮上的血迹,害怕张扬这辆车是不是肇事逃逸,张扬笑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余川也不禁笑了起来,他笑道:“梁德光那个人我也见过,一个无赖,扶不上墙的人物,他仗着姐夫是省电力局局长,在外面招摇撞骗,其实他姐夫不待见他,连他亲姐妹都不待见他。”余川指了指车间内正在做钣金的一辆奶油色甲壳虫道:“这辆车就是梁孜的。”
提起梁孜,丁兆勇不禁想起了一件事,和张扬一起从修车厂走出来,丁兆勇道:“回头你给梁成龙打一电话,他和梁孜亲如姐弟,只要他开口,那个梁德光肯定服服帖帖的。”
张扬也有日子没见梁成龙了,提起梁成龙就不能不想到他和林清红两口子的事情,张扬道:“他和林清红离婚了没有?”
丁兆勇道:“没呢,梁成龙不愿意,这官司有日子打了,他现在基本上都扎在南锡,平时很少回来,对了,明天曾书记女儿结婚,他应该会过来。”
张扬点了点头,曾来州是省纪委书记,平海常委,他女儿出嫁,但凡有点头面的人物都要给他面子,想去的人多,曾来州未必愿意请,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地位的。
丁兆勇道:“我和曾丽萍也很熟,明天也会去参加她的婚礼。”
张扬道:“曾丽萍还是很性感的。”
丁兆勇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知这厮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一句。
张扬说曾丽萍性感是有理由的,当初他刚到丰泽,王华昭当时还在丰泽挂职副市长,那一晚和曾丽萍的盘场大战,张大官人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曾丽萍叫得哀艳凄婉,差点没把张大官人的血管给叫爆了。
丁兆勇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层,他笑了笑:“还行,人家都要结婚的人了,你别瞎打主意。”
张大官人有些纳闷道:“我不能夸人家了?一夸就是我要打主意,你什么思想?”
丁兆勇笑道:“晚上把小斌赵静他们约出来一起吃饭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真没空,说了去王华昭那里帮忙,改天吧!”
丁兆勇叹了口气:“成!那就改天,明儿咱们中午争取坐一桌,好好喝两杯,晚上我来安排,接着喝!”
张扬笑道:“陈绍斌在东江吗?”
丁兆勇道:“去上海了,林清红借给了他一大笔资金,这货眼里只剩下钱了。”
两人正说着话,王华昭的电话打过来了,他笑道:“张扬,你到东江怎么也不跟我联系?”
张扬有些诧异,自己今天来东江也是突然做出的决定,他怎么会知道?
王华昭紧接着就做出了解释:“刚才我和丽萍遇到乔梦媛了,是她说你来到了东江。”
张扬笑了起来:“正准备往你哪儿去呢。”
王华昭把自己新房的地址说了,是位于东江碧波区的积翠小区。
张扬道:“我还以为你新房在省委家属院,幸亏我没去!”
王华昭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自己要是住在省委家属院岂不是倒插门了,不过他娶了曾丽萍,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他攀了高枝儿,王华昭道:“张扬,你赶紧来吧,我临时找的伴郎病了,就得让你出马!”
张扬笑道:“伴娘漂亮吗?”
向来很少开玩笑的王华昭居然道:“包你满意!”
张扬道:“我满不满意无所谓,关键是你们两口子要满意。”
王华昭催促道:“赶紧来,很多事都得交代,我现在是纷乱如麻,结婚这事儿看着简单,真到了自己头上,还真是麻烦!”
第五百零八章【婚前紧张症】(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八章【婚前紧张症】(上)
张扬开着那辆余川临时给他使用的路虎来到积翠小区,王华昭的新房并不大,12号楼2单元301,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也有五年的历史了,王华昭结婚前新近才装修。
等到了地方,张扬才明白王华昭为什么要让自己过来,新房里只有三个人在,除了王华昭自己,其他的两个都是他的同事,王华昭平时为人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未来岳父就是省纪委书记曾来州,这也是当初他在丰泽那么久,都没多少人知道他背景的原因。王华昭开门见到张扬来了,乐呵呵把他迎了进去,向那两位同事介绍道:“这就是张扬,我的好朋友!”说这话的时候王华昭的心中颇有些骄傲,说实话,他还真没有什么朋友,这和他不温不火的性格有关,也和他不即不离的处事原则有关,王华昭进入机关之后和过去的同学基本上就断了来往,后来和曾丽萍谈了恋爱,因为岳父是省常委,他越发的小心谨慎,这也导致他的朋友越来越少,同事中有知晓这层关系的,想跟他套近乎的不少,可王华昭的戒心太重,对别人的示好基本无视,最后人家也懒得跟他联络。
王华昭把张扬当成朋友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王华昭认为张扬不图他什么,自己的岳父是省纪委书记,可张扬的未来岳父是省长,一点儿也不必他差,更何况人家还有个当副总理的干爹,有了这种想法,王华昭在和张扬的相处之中就坦然了许多,戒心也就少了许多,所以看到张扬过来,他是发自心底的高兴,才会向别人介绍说,张扬是他的好朋友。
王华昭的两名同事也笑了笑,他们心底却是不信,和王华昭认识的,谁相信他能有朋友?
王华昭带着张扬参观了一下他的新房,张扬嘴上说着不错,心底却给出了一个评价,简朴,简朴的甚至有些寒酸。他稍一琢磨就明白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原因,曾来州是省纪委书记,他显然不想婚事搞得太铺张,曾来州也没多久可干了,眼看就要到点,干纪委工作这么多年当然懂得怎样处理这些事,总体原则就是低调,让别人的闲话越少越好。
王华昭和张扬来到阳台,他掏出一盒烟给张扬抽,张扬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抽烟的。”
王华昭道:“喜烟,多少得意思一下,抽两口!”
张扬摆了摆手道:“真不抽,回头我多喝点就是!”他向客厅张望了一眼道:“怎么?就来这么点人,明天就要结婚了,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
王华昭笑道:“没啥可忙的,本来依着我的意思旅游结婚最好,可丽萍坚持要搞个结婚仪式,我们商量了一下,一切还是从简,除了一些必请的亲朋好友,其他人都没说。”
张扬道:“害怕铺张大了影响不好吧?”
王华昭点了点头:“混体制有混体制的难处,我总得要为岳父那边考虑考虑。”
张扬笑道:“还是你们考虑的多,如果是我,才不管这么多,我娶媳妇干别人什么事?礼金有多少我收多少,两厢情愿的事儿,别人都行,为什么我们不行?”
王华昭笑道:“你别怂恿我,真到你结婚的时候,还不知会怎么做呢。”他回去给张扬拿了瓶矿泉水出来,又道:“今晚这边没多少事,就是晚上把喜字给贴了,明天一早从这儿走。”
张扬点了点头道:“成,贴喜字的事儿交给我吧。”
王华昭道:“我爸妈就住在后面那栋楼,晚上你别走了,就在这儿睡,反正没别人,大床上,沙发上,足够你们几个住的了,我晚上回父母那边住。”
张扬笑道:“我还没找酒店呢,好今晚权当帮你滚床了。”
王华昭笑道:“滚床可不能找你这样的,待会儿我姐带我外甥过来。”
王华昭这边的确显得冷清,张扬有些后悔来太早了,不过他的到来却让王华昭很开心,晚上的时候,王华昭的姐姐带着小外甥过来,看到王华昭虎头虎脑的小外甥,张扬不由自主想起了他干儿子秦欢,现在秦欢和秦萌萌母子两人应该已经在一起吧,自从秦萌萌前往韩国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和他联络过,也许是为了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王华昭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了,邀请张扬和他那两名同事一起去吃饭,可那两名同事都说有事要回家里吃,待会儿在过来帮忙,王华昭苦留之下人家仍然走了,他只能和张扬一起到小区外面的酒店吃饭。
王华昭这边的冷清是张扬前来之前没有想到的,可以想象,现在曾丽萍家里一定热闹非凡,有些时候,娶了高干的女儿未尝是什么好事,对方光环太盛,更映衬的自己黯淡无光,不过王华昭还算有些本事,至少能在床上把曾丽萍伺候的呼天抢地,张大官人发现自己已经落下了毛病,一想到王华昭和曾丽萍,就想起那天晚上他们两人的激情大战,张扬意识到自己最近阳气太盛,是时候该败败火了。
对张扬而言,王华昭这个人有些无趣,他之所以前来参加王华昭的婚礼,一是冲在他岳父是曾来州,二是因为王华昭在丰泽的时候曾经帮他背过黑锅,张扬对王华昭还是很感激的。
王华昭叫了四道菜,开了瓶东江春,这也是他明天的婚宴用酒,给张扬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小半杯:“张扬,你多喝点,我明天都是事儿,不敢多喝,怕误事!”
张扬道:“除了我这个伴郎,其他还得有人帮忙啊!”他感觉王华昭这边帮忙的人实在太少了。
王华昭道:“明天一早还会过来几名同事,汽车八点钟准时到!”有一点他并没有说,其实一切都是岳父大人安排好了,他用不着操心,明天只要坐上汽车,准时去迎接曾丽萍就行,不知为何,王华昭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太多对婚礼的期待和喜悦。
张扬看出王华昭的情绪并不高涨,微笑道:“怎么?明儿就要结婚了,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太高兴啊!”
王华昭道:“结婚只不过是个形式,只是多了张文书罢了。”
张扬道:“不一样啊,你娶得是曾书记的女儿,从此你就会蒙上一层光环,仕途之上肯定会顺风顺水。”
王华昭道:“我还有些自知之明,官场上我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我和你不一样。”
张扬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当官的料,我反而觉着你比我强多了,你冷静沉稳,又耐得住性子,我性子急,官场中最忌讳的就是我这种。”
王华昭道:“混体制的首先要学会处理关系,我在人际关系方面不行,没多少朋友……”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应该看得出来,我这边都没什么人来。”王华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失落的。
张扬道:“没人来也不一定是别人不愿意来,可能有人想来,人家又觉着高攀不上你,所以就不来了。”
王华昭苦笑道:“我看得很清楚,多数人参加我的婚礼都是冲着我岳父的面子,我算什么,岚山的一个处级干部,放在平海根本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谁会主动跟我拉关系?”
言者无意听者有意,张大官人心说我到现在还只不过是个副处,在平海岂不是更没有我的位置。
王华昭喝了杯酒道:“张扬,我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场婚礼好像跟我没啥关系。”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我过去常听说婚前紧张症,可是没见过,今天总算见着真的了。”
王华昭道:“可能我真的得了婚前紧张症。”
张扬道:“其实敢娶高干闺女的都得要有相当的勇气,我记得古时候的驸马娶公主,就跟请一尊菩萨回家似的,必须小心翼翼的供着,生怕哪点儿做的不好,万一惹老岳父不高兴,大刀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在自己的头上,到时候不但自己倒霉,搞不好连一家子都连累了。”
王华昭没说话,虽然张扬说的夸张了一点,不过的确有几分诚惶诚恐的味道。
张扬又道:“我能体会你的难处,不但要让嫂子心里舒服还得让她身体舒服,哪一点要是做不好,嫂子回家一说,曾书记肯定会雷霆震怒。”
王华昭笑道:“我还不至于那么惨,什么心里舒服还要身体舒服,你小子,少说流氓话。”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他向王华昭道:“知足吧,咱们平海还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死你了,曾丽萍家世又好,长得又漂亮,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王华昭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多了,我和丽萍结婚可真没看中她的家世,我主要是喜欢她这个人。”
张大官人相信才怪,肯定有曾书记的因素在内。
此时从饭店门外走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人大笑道:“华昭啊华昭,你喝酒也不叫上我!”
王华昭和张扬都向门口望去,没想到发笑的那人竟然是岚山市委副书记吴明,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岚山市的几名干部。吴明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已经从张立兰那里知道省里已经决定让他接替周武阳担任岚山市委书记一职,不过组织上到现在还没有找他谈话,一天没有正式公布消息,吴明心头的这块石头就不能落地。常颂从东江回去之后,对他的态度也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一如从前,这让吴明感到困惑,按理说,常颂应该知道市委书记已经被自己抢去了,对他应该是苦大仇深才对,可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平时的相处上,都看不出常颂有任何针对他的地方。
吴明这次前来东江参加王华昭的婚礼,一是为了向曾来州表示谢意,而是为了搞清楚这件事,周武阳什么时候走?任命自己为岚山市委书记的文什么时候才能下达?
王华昭起身相迎,张扬却仍然坐在那里,他对吴明没有任何的好感,压根也没把吴明放在眼里,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吴明和张立兰的证据,只要一根小手指就能把吴明打入深渊。
吴明却不知道这件事,看到张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有些不爽,心说你不就是有点背景靠山吗?过去我敬你因为你是宋怀明的未来女婿,现在人家把你给蹬了,你还有什么依仗?有个副总理干爹不假,可人家文副总理日理万机,顾得上你这个副处级干部的干儿子?想到张扬的级别,吴明打心底生出一种蔑视,一个副处级干部,给老子提鞋我都嫌你手粗!你他妈得瑟什么?
吴明这个人能够在这样的年龄登上这样的位置也不是偶然,他做官已经很有了一套,心里把张扬骂了个狗血喷头,脸上却带着温暖的笑意,仿佛见到知己好友一样,主动走了过来:“张扬啊!真是没想到你比我来得还早!”
吴明主动过来打招呼,张扬再坐在那里不动就说不过去了,他笑着站起身:“吴副书记,怎么你也来了!”
这声副书记喊得吴明很是不爽,可转念一想,周武阳一天没走自己还是副书记,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人家喊他副书记也没错,不过他能够察觉到张扬是故意的,吴明仍然笑容满面。
王华昭招呼他们坐下,又叫来服务员加菜。
吴明道:“华昭啊,不用麻烦,我们都吃过了。”
王华昭道:“吃过了喝两杯嘛,我酒量不行,正愁没办法陪张市长进行呢!”
吴明笑道:“张副市长的酒量我是知道的,海量啊!”六月的债还得快,别看现在是十月,还债方面也不含糊。
张扬笑眯眯望着吴明,麻痹的,这就给我还回来了,行啊,让你狗日的蹦跶,有你哭的时候。
王华昭给吴明他们倒满酒,倡议干了一杯。
吴明又主动和张扬碰了两杯,他一向都很会做面子功夫,从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他对张扬有所不满。
张扬这方面的修为不如吴明,让人感觉到这年轻人有些傲慢,面对级别比他高出许多的吴明,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不过张扬有不尊敬吴明的理由。人前道貌岸然的吴明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张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你丫现在装得文字彬彬的,背着人跟张立兰勾搭的时候,可是一个十足的下流胚子。张大官人倒不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人家风流他倒说不出什么,可是吴明也太下贱了点,勾引有妇之夫,利用张立兰和孔源的关系做动作,这种小人行径又怎能让人看起。想当初他追求秦清不遂,居然派人跟踪秦清,这厮虽然长得也算仪表堂堂,可做事的手段实在太卑劣了一点。想到这里张大官人不由得有些得意,你他妈不是派人偷拍我和秦清吗?老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你和张立兰的火爆视频全都在我手里,要是这些东西落在孔源手里,不知孔源会作何感想?
吴明笑道:“咱们还真是有缘,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在一起喝喜酒了。”他说得不错,上次是秦清的弟弟秦白结婚,这次是王华昭结婚。
张扬笑道:“这个月好日子多,结婚的多。”
吴明道:“明天秦市长也会过来!”
张扬听说秦清也要来,心中不由得一喜,可当着吴明的面自然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信息,嗯了一声道:“华昭是你们岚山的干部,你们那边肯定要有不少人过来。”
吴明笑道:“华昭结婚可是我们岚山干部系统的大喜事。”
张扬故意道:“对了,听说周书记要来省里当副省长了,这消息靠不靠谱?”
吴明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扯到这上面来,微微楞了一下,而后笑道:“我也听说了,不过省里还没正式下文,消息还没有证实。”
张扬道:“应该是真的,要是周书记走了,肯定是常市长接替他的位置吧?”他说这番话是存心刺激吴明来着。
第五百零八章【婚前紧张症】(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八章【婚前紧张症】(下)
吴明焉能听不出张扬这番话中充满了打击自己的意味,他笑了笑道:“我看也是,常市长是我们的老领导,为岚山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干部群众中的口碑也很好,如果他担任市委书记,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
张扬暗骂这厮口是心非,如果常颂当了市委书记,这吴明怕不是要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吴明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讨论下去,他笑着转向王华昭,端起酒杯道:“华昭啊,借着你的酒先恭喜你了,祝你和小曾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王华昭笑着端起酒杯,他把这杯酒喝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曾丽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从电话中可以听出曾丽萍家热闹得很,曾丽萍专门叮嘱王华昭不要多喝酒,明天有太多事情要做,王华昭连连答应。
吴明和张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虽然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可目光中却充满了可以看透对方的意味,吴明道:“我听说江城新机场项目搞得不错,上次去江城参加秦白的婚礼有些匆忙,没来及去参观学习。”
张扬笑道:“吴副书记想参观学习有的是机会,我保证会将机场建设的经验毫无保留的教给你。”
吴明哈哈大小,跟他过来的几名岚山官员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厮不过就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要给吴明当老师,把自己也看得忒大了,于是就有人出来找张扬喝酒,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人家都是从岚山出来的干部,吴明又是岚山市委副书记,岚山政坛的希望之星,现在吴明被张扬奚落,这帮人自然有了表现的机会。
张大官人当然清楚这帮家伙的目的,都存着教训自己的心思,都存着给吴明出气的心思,既然你们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巴结吴明,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岚山农业局副局长奚少文端着酒杯找到了张扬,这厮是岚山体制内出了名的海量,二斤白酒不在话下,他乐呵呵道:“张副市长,闻名已久,咱们还是第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我敬你一杯。”
张扬笑了笑。
奚少文拿起酒瓶给张扬面前的玻璃杯倒满,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他最擅长的就是喝急酒,要当着吴明的面给张扬一个下马威,这就叫表忠心,关键时刻,咱第一个冲上去为领导排忧解难。奚少文道:“张市长,咱们别这么麻烦了,直接干一大杯,喝酒啊,这样才够劲。”
张扬笑道:“好啊,好啊!”心说狗日的,谁家腰带没勒紧把你给露出来了,想在领导面前表现是不?今儿我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
奚少文端起酒杯跟张扬碰了碰,看到张扬也拿起了酒杯,他笑道:“我先干为敬!”,奚少文仰起脖子就将那杯白酒一饮而尽,周围人都开始叫好。
张扬看出来了,这厮的确有些酒量,他笑着拍了拍奚少文的肩膀道:“这位老大哥真是海量啊!”
奚少文道:“你还没喝呢!”
张大官人道:“我酒量不行,喝不下啊!”
奚少文瞪圆了眼睛:“张副市长,你看不起人,存心消遣我!端起的酒杯怎么能落下呢。”
张扬仍然满脸的笑:“我是真喝不下,这么大一玻璃杯白酒,得三两多,一口闷下去,我准保得醉,喝酒随意,喝这么多干什么?伤身体还不说,搞不好还得伤感情。”
王华昭慌忙打圆场道:“随意喝,随意喝!”他知道张扬的酒量,也看出来了,张扬不是喝不下,他压根就不想喝,说穿了张扬没把奚少文放在眼里。
奚少文道:“那也得把这杯酒喝了吧,我都干了!张副市长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张扬笑眯眯道:“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喝不下去,你非得逼着我喝,究竟是谁不给谁面子?”
奚少文道:“不喝你别端啊!端起来还跟我碰杯,你现在不喝了,消遣我是不是?”
吴明笑道:“老奚算了,都是自己人,别打酒官司。”
奚少文喝了点酒,胆子也壮了不少:“我还就真闹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县处级干部吗?还是一副职,眼眶子这么高啊?鼻孔都朝天了,得瑟什么?”
王华昭笑得尴尬,两边人闹不快,最难办的是他这个主人,王华昭笑道:“老奚,谁能喝过你啊,你一上来就拿这么大一玻璃杯,把张市长吓着了,要不这样,张市长喝两小杯吧。”王华昭是想搭个台阶给张扬下,不希望双方继续僵持下去。
可没想到张扬道:“我今儿不舒服,这酒我一滴都不想喝,脸啊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我给不了,也不想给!”
奚少文满脸通红,气得一拍桌子指着张扬的鼻子道:“你什么意思?我找你喝杯酒,我是敬你,我没任何恶意,而且我先干为敬了,大家都是冲着王局的喜事过来的,你这么做不但是不给我面子,你也是不给王局面子,不给我们吴书记面子。”
吴明笑道:“喝酒嘛,随意,老奚这个人就是认真,张副市长,你就喝一杯吧。”
张扬笑道:“我没不给王局面子,我是不给你面子,奚局是吧?咱俩没那种交情,我不用给你面子,算了,我也不想留下来影响你们的心情,华昭,我出去溜达溜达,你们继续。”
王华昭还没有来得及劝阻呢,奚少文一把将张扬给抓住了:“你走也得把这杯酒给喝了。”
张扬的脾气王华昭是知道的,可奚少文不知道,王华昭慌忙跑过去想要分开他们。不过张扬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微笑道:“喝酒哪有这么勉强的,喝多伤身,奚局放手吧!”这话说完,一股内劲沿着他的手臂送了出去,奚少文只觉着胸口如同被大锤撞了一下,手足顿时失去了力量,张扬轻轻挣脱开来。
奚少文被张扬内力悄悄震了一下,震得他胸腹间翻江倒海般难过,一时间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嘴巴,哇!地一声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吴明不禁皱了皱眉头。
张扬叹了口气道:“都劝你别喝这么多了,丢人了吧!”奚少文指着他想要说什么,可话没说出来,又躬下身吐了起来。
张扬摇了摇头向吴明笑了笑,离开了饭店。
王华昭追了出去:“张扬!”
张扬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来,微笑道:“有你们岚山的朋友帮忙,今晚应该用不上我了,我去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准时过来!”
王华昭也看见了,张扬和吴明这帮人不对路,如果他留下还不知今晚要闹出什么乱子,他只能抱歉的笑了笑,看着张扬走远。
吴明从窗口冷冷看着张扬的背影,他从心底对张扬产生一种仇恨,这仇恨由来已久,自从他听说秦清和张扬之间的暧昧关系,他就对张扬抱有仇恨,这仇恨并没有随着时间淡去,而是越积越深。
张扬回到自己的车内,打开天窗,缓缓驶出了小区,其实以他的脾气,刚才差一点就抽奚少文两个嘴巴子,可后来想想自己是过来参加王华昭婚礼的,怎么都要给主人一点面子,奚少文这种人只不过是小角色,和他一般计较反而把自己给降格了,不过张扬也没饶他,用内力震得他当众出丑。
张扬忽然想起了秦清,吴明不是说秦清也要过来参加王华昭的婚礼吗?张扬给秦清打了个电话。
从电话中可以听到秦清那边有些嘈杂,张扬有些诧异道:“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还在逛街?”
秦清笑道:“你怎么知道的,是在逛街啊,难得抽出时间,自从当了副市长,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逛街购物的生活了,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不像一个女人。”
张扬笑道:“对我来说你是女人中的女人!”
“少来!”秦清娇嗔道。
张扬道:“明儿来喝王华昭的喜酒吗?”
秦清道:“要去的,曾书记的面子怎么也得给!怎么?你也去?”
张扬道:“当然了,我现在就已经到东江了。”
秦清惊喜道:“什么?你在东江?”
张扬嗯了一声。
秦清道:“我也在东江,在一百购物呢!”
张大官人顿时感觉到体温上升了,这厮想清美人了,不过他得承认,首先想到的是秦副市长诱人的肉体,他低声道:“那啥……我去找你!”
秦清嗯了一声,小声道:“到一百门口给我打电话!”
十五分钟后,张扬已经赶到了东江一百,找到秦清的时候她正在挑选内衣呢,张大官人站在外面,远远望着秦清,他没好意思走过去,而是先拨打了秦清的电话。秦清回身找到张扬的位置,朝他嫣然一笑,冲着电话小声道:“你等我啊,马上就好!”
张大官人道:“挑件性感点的,我埋单!”
秦清俏脸微微有些发红,鼻翼可爱的皱了起来。
女人购物是相当消耗时间的事情,张大官人花了十五分钟赶到一百,却花了整整二十分钟等秦清挑选内衣。
秦清选完了,自己付了款,微笑走向张扬:“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张扬道:“没事儿等你多久都成。”他向秦清手中的包装袋扫了一眼道:“不是说我来埋单吗?”
秦清撅起樱唇道:“我又不是没工资!”
张扬笑道:“待会儿穿给我看!”
秦清小声骂道:“流氓!”
张扬主动拎过秦清的购物袋,秦清今儿购物成果颇丰,衣服鞋子买了不少,他问道:“还逛吗?”
秦清摇了摇头道:“不逛了,我下午就过来了,从三点钟一直逛到现在,脚都累麻了,晚饭都没吃!”
张扬体贴的说道:“咱们找地儿去吃饭,然后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秦清白了他一眼,当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轻声道:“先吃饭再说!”
秦清这次来东江之后,让司机回去了,难得享受一下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时光,不想司机跟在后面。上了那辆路虎,秦清不由得有些奇怪:“你又换车了?”
张扬笑道:“没换,临时借来用的,我那辆皮卡再做保养。”这厮等秦清放好了东西,一把就将秦清搂了过来,低头重重吻了下去,秦清发出唔!的一声,樱唇已经沦陷,香舌也被这厮贪婪的含在嘴中。
秦清在他的肩头轻捶了一下,随即勾住了他的脖子,配合着他的热吻,张大官人的手也没闲着,探入秦副市长的上衣内,去抚摸她的双丘,秦清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一辆汽车从他们的前方经过,秦清慌忙推开张扬,虽然是地下停车场,可她也害怕被别人看到。
张扬笑了笑,启动了吉普车。
秦清从手包中拿出梳子,梳理了被他弄乱的头发。
张扬一边将车驶出停车场一边问道:“去哪儿吃饭?”
秦清道:“随便吃点呗!”
张扬道:“福临鱼馆,听说那儿的泥鳅烧得不错!”
秦清点了点头道:“听你的!”
第五百零九章【伴郎】(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九章【伴郎】(上)
福临鱼馆距离一百不远,隔着两条马路,位于钟鼓楼步行街,张扬将车泊好,秦清在车里脱下高跟鞋将新买的板鞋换上,感叹道:“逛了一下午,腿都要累断了。”
张扬笑道:“累并快乐着,女人逛街和男人干那啥事儿一样,多累都戒不了。”
秦清红着脸在他肩头打了一下,轻声道:“少没正形,对了我给你也买了一双,要不要穿起来?”
张大官人乐了,他发现自己最近跟鞋干上了,不是他给别人买鞋就是别人给他买鞋,他笑了笑道:“算了,等晚上洗了澡再试,我怕把新鞋弄脏了。”
秦清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笑道:“穿平底鞋就是舒服!”
张扬也锁好车,来到秦清面前,笑道:“这样我心里舒服多了,刚才你穿高跟鞋看着比我还猛!”
秦清莞尔笑道:“就算穿高跟鞋也比不上你!”
张扬道:“差不多了!”
秦清柔声道:“职位还比你高呢,可咱们俩单独的时候,我还是得听你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秦副市长真的很懂张扬的心里,一句话把这厮说得心花怒放。
张大官人道:“乖宝贝儿,晚上我好好疼疼你。”
秦清被他的这句话搞得好不肉麻,可芳心中还是甜丝丝的无比受用,轻声啐道:“赶紧去吃饭,总是站在门口干什么!”
因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鱼馆也过了最热闹的时候,这刚好对了秦清的心思,她并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问过服务员,要了三楼的一个小包间,从包间可以看到步行街热闹的景象。
张扬点了几道特色菜,要了瓶果汁,一扎生啤。
秦清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参加王华昭婚礼的?”
张扬笑道:“听吴明说的。”
秦清喔了一声,秀眉微颦道:“你跟他见过面了?”
张扬道:“见过了,刚才王华昭请吃饭,吴明带着一帮小丑粉墨登场。”
秦清听他说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嗔道:“我们岚山市的干部被你说得这么不堪,你啊,就觉着自己好。”
张扬笑道:“不但我觉着自己好,你觉着我也很好!”
秦清道:“臭美!”
张扬道:“刚才你们岚山农业局的一个姓奚的,想和那帮人合伙灌我酒!”
秦清道:“就你那酒量,谁能灌得倒你。”
张扬道:“我喝酒也得分人,那帮孙子想灌我酒没门。”
秦清道:“我看你是对吴明有意见吧,连带着看其他人也不顺眼了。”
张扬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投机专营的家伙。”
秦清道:“他还是很有工作能力的,省里也看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据说他接替周书记的可能性很大。”
张扬道:“常市长这个人一身正气,不会像他那样搞上层关系,他早就动作起来了,这帮省常委他几乎全都拜访过,我上次来东江的时候还和他、纪委曾书记、宋省长一起吃过饭,他和曾书记关系很不错。”
秦清道:“省里在这件事上始终没有明确的说法,不过周书记来东江当副省长已经成为定局,岚山这套班子肯定要动了。”
张扬笑道:“要是省里不打算用常颂,干脆你来当市委书记吧。”
秦清瞥了他一眼道:“你这人还是那么理想主义,市委书记岂是你想当就当的,我现在的级别根本不可能当选,再说了我在仕途上已经没有更高的奢望,这个位子已经让我高处不胜寒了。”
“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当省长当部长进国务院都有可能。”
秦清笑了起来:“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现在就挺好!”
此时服务员将几道特色菜送上来,秦清夹了一条泥鳅,吃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却见张扬没有动筷子,表情暧昧的看着她。秦清诧异道:“你不吃,盯着我看干什么?”
张扬道:“味道怎样?”
秦清点了点头道:“很好吃!”
“比我那根呢?”
秦副市长俏脸通红,扬起筷子作势要丢他,娇嗔道:“你还要不要我吃饭?讨厌,整一个精虫上脑!”
张扬道:“精虫上脑也是因为你,对别人我可没那心情。”
秦清道:“你少标榜自己,最近我可听说了你的不少事儿!”
“比如……”
秦清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喝了口柠檬水方才道:“许嘉勇死了?”
张扬点了点头,低声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向秦清说了一遍。
秦清听着听着,心情不由得沉重了许多,如果不是许嘉勇想要坑害秦白,或许秦白和沈薇已经结婚了,想起这件事,真不知许嘉勇究竟是做了坏事呢还是做了好事。秦清小声道:“许嘉勇不是死在你的手里,是被他自己的仇恨害死的。”
张扬低声道:“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想逼他走到这一步,可是我发现他疯了,他不顾一切的报复,如果任由他这样下去,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全都会处于危险之中,我不敢冒险。”
秦清道:“不过,在这件事上对乔梦媛似乎不太公平。”
张扬道:“我没有其他选择。”
秦清默默望着张扬,发现此次见到张扬,他比上次憔悴了许多,还有一件事秦清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张扬和楚嫣然已经分手了,她不知导致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可是秦清知道,这次楚嫣然的离去对张扬的打击是很大的。
当晚两人在怡泰大酒店住下,身为公众人物的他们做任何事都很小心,秦清其实已经先住下了,张扬又开了一间房,位于秦清的对面,可这厮根本连门卡都没用,就跟着秦清来到了她的房间内。
不等秦清插卡取电,张扬就从背后抱住了她,秦清被他压在墙壁上,感觉他的身体灼热的包围住自己,秦清小声道:“让我洗个澡再说!”
张大官人很固执的抱紧了她,秦清转过头,黑暗中一双美眸荡漾着柔媚的光芒,樱唇被张扬吻住,黑暗中两人的唇舌激烈交缠起来。
秦清感觉到自己的裙子被他掀到了腰间,还没有做好准备,就感觉到灼热和坚挺侵入了自己,秦清轻声呻吟了一下,双手扶住墙壁,娇躯却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张扬扶住她充满弹性的玉臀,无声而有力的冲击着她的娇躯。
秦清的秀发散乱开来,瀑布般垂落了下去,随着张扬的动作,不断摆动着,她的娇躯越躬越低,腰臀部的曲线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无比诱人……温暖的池水让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张扬躺在浴缸里,秦清躺在他的怀中,两人的表情很恬淡,很放松。
秦清转过身趴在张扬的怀中,雪白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充满雾气的美眸望着张扬,伸出舌头俏皮的舔了舔张扬的嘴唇。张扬想要含住她的舌头,却被秦清逃开,小声笑道:“你啊,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
张扬双臂枕在脑后,他不好意识的笑了起来,低声道:“弄疼你了?”
秦清摇了摇头,伸手扯下浴巾包住自己的娇躯,虽然和张扬相恋多年,她仍然不习惯在他的面前裸露身体。
张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秦清啐道:“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秦清伸手拧了他耳朵一下,张扬想把她再拖进来,秦清逃开道:“别闹了,这浴缸太小,水都溢出来了,回头搞得发水灾,服务员过来就麻烦了。”
张扬道:“怕什么?我们两个副市长在研讨工作,他们管得着吗?”
秦清把浴巾围好,又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裹上,向张扬道:“你快点儿,明天一早还要起床给人家帮忙呢。”
张扬道:“我在泡一会儿!”
秦清走了出去,听到这厮在身后道:“王华昭让我给他当伴郎,你说就我这形象要是往他旁边一站,岂不是什么风头都抢得干干净净?”
秦清笑道:“行了,你就别吹了,说好听了这叫以自我为中心,说白了你叫自恋!”
张扬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感觉水有点凉了,他又加了点热水,可能是刚才和秦清那场盘肠大战的缘故,这会儿他感觉畅快了许多,积攒在体内多日的邪火和郁闷一扫而光,看来人是需要不定期发泄一下的。好半天没听到秦清的动静,张扬喊了一声。
外面没有回应,看来秦清已经睡着了。张大官人从浴缸中爬出来,擦净身子,裹上浴巾走出浴室。
第五百零九章【伴郎】(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零九章【伴郎】(下)
外面只有一盏床头灯开着,秦清身穿黑色蕾丝边内衣,一双美得令人窒息的玉腿之上套上了黑色丝袜,玉体横陈,娇躯曲线玲珑起伏,诱人之极,张大官人的呼吸顿时变得沉重起来,秦副市长这身装扮根本是在考验他的革命意志,张大官人的革命意志原本就不怎么样,面对秦副市长这身惹火装扮,差点连鼻血都喷出来,他一个饿虎扑食将香喷喷白嫩嫩的秦清压在身下,秦清一双美眸妩媚的就要滴出水来,顾盼生辉,娇滴滴道:“为你买的,喜欢吗?”
张大官人只顾着点头,开心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秦清捧住他的面庞,轻声道:“这辈子,只穿给你看……”
春宵苦短,清晨六点张大官人就被王华昭的电话吵醒,他看了看手机号码,随手给挂上,搂住秦清的娇躯准备继续睡下去,电话又倔强的响了起来。
秦清拍了拍他的手笔,小声道:“快接,说不定有急事儿。”
张扬叹了口气,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王华昭显然有些焦急了:“张扬,你不是生我气了吧!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千万别把我给晾了。”王华昭还以为昨晚张扬和来自岚山的那些干部发生不快,连带着把他也埋怨起来了。
张扬笑道:“谁生你气了?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都六点了,待会儿车就到了。”
张扬道:“别急,我都到你家楼下了!”这厮的瞎话张嘴就来。
王华昭松了口气。
张扬挂上电话,秦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一句实话都没有啊!”
张大官人乐道:“难道你让我跟他说,我正陪你们秦副市长睡觉呢,别耽误我们的好事儿。”
秦清气得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双臂箍住张扬的身体道:“信不信我让你哪儿都去不了。”
张扬道:“我信,可我不怕!”
秦清察觉这厮的某处又有抬头的趋势,吓得慌忙松开手道:“我怕了你了,你赶紧去,答应人家的事儿就要做到,王华昭等着你当伴郎呢。”
张扬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看到秦清穿着白色睡裙,秀发蓬松,流露出一股慵懒的美态,凑上去在秦清樱唇上吻了一记。
秦清道:“去吧,待会儿我也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这才和秦清挥手作别。
来到积翠小区,看到小区门口已经贴上了喜字,王华昭家来了不少人,这会儿看热闹的也三三两两的过来了,时间已经接近起点,王华昭站在北阳台上张望着,看到张扬,他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张扬,你总算来了。”
张扬笑着向他挥了挥手,看到婚车还没有到,心说你急什么?好像上辈子没结过婚似的。这也难怪,事情没摊到自己身上,他当然不会着急。
张扬刚来到王华昭家里,吴明和那几名岚山市的干部也到了,奚少文看到张扬心里透着不快,可脸上还是硬挤出笑容,向张扬道:“张市长,昨天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得罪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也没跟他一般见识,微笑道:“谁都有喝多的时候,昨儿我是真喝不动,改日有机会我一定陪奚局长多喝两杯。”两人都骂对方虚伪,可嘴上谁都不点破,官场上的人怎一个假字得了。
吴明笑道:“张副市长,今天你可是华昭的伴郎啊,怎么?就穿这一身吗?”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朝张扬看来,张扬穿着一身运动装蹬着运动鞋,这身打扮显然登不了大雅之堂。王华昭挠了挠头道:“我回家去给你拿身西服!”
张扬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毕竟是结婚,自己穿成这一身的确有些不太像话,至少对王华昭不够尊重,可他也没多少当伴郎的经验,王华昭事先也没有向他强调,张扬看了看王华昭的个子,摇了摇头道:“华昭,你别去了,拿来我也不能穿!”
王华昭有些急了:“那怎么办?”
张扬笑眯眯望着吴明道:“吴副书记,要不咱俩换一下!”
吴明今天倒是西装革履,他平时一贯都注重形象,这身西服是别人刚送给他的皮尔卡丹,领带是金利来,鞋子是鳄鱼,他也是知道今天前来的省市领导很多,所以由里到外都换上了新的,他想给领导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形象,听到张扬的话吴明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打心底不情愿,衣服上身还不到一个小时,谁曾想就被这厮给盯上了,不过当着王华昭的面,吴明也不能拒绝,他笑道:“行啊,咱俩身高差不多,赶紧换上,千万别耽误了华昭的大事!”
于是吴明和张扬来到房间里互换了衣服,他原本是把西服脱下,可张扬也没衬衣,吴明无可奈何除了背心裤头,其他的全都和张扬换了过来,张扬穿上他的皮鞋在地上顿了顿,还别说真的挺合适,这厮转过头望着已经穿上自己运动服的吴明,怎么看这厮都缺少自己的那股子精气神。张扬笑道:“吴副书记,你没脚气吧?”
吴明心中把他骂了个千百遍,嘴上却道:“我身体健康得很!”
张扬笑道:“看起来是挺爱干净的!”
吴明心说什么叫看起来,我本来就干净!
张扬穿着西服,走了出去,来到客厅,王华昭笑了起来,他帮着张扬将领带打好,这会儿岚山方面又有人来了,岚山市委书记周武阳和秦清的秘书常海心一起到了,常海心是代表她父亲常颂过来的,常颂最近心情一直都不爽,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过来参加王华昭的婚礼,不过礼数上还是必须要到的,让女儿常海心代表自己前来。
周武阳身为市委书记原不必参加一个农业局长的婚礼,可王华昭的岳父是省纪委书记曾来州,他就算再忙也得来。
张扬穿上吴明的这身西服真是合适到了极点,举手抬足也算得上英俊潇洒,至少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比穿在吴明身上合适多了。
看到周武阳过来,张扬还是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人家是岚山市委书记,马上就是平海副市长,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会犯在人家手里,还是应该给他留一个好印象。
周武阳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向亲民和蔼,即使在岚山,他的风头也远不如常颂更为强劲,他笑着和张扬握了握手:“小张也来了,今天打扮的很英俊嘛!”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托吴副书记的福!”
周武阳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后面身穿运动服的吴明,他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哈哈大笑起来。
常海心在一旁也笑得合不拢嘴儿。周武阳走向王华昭恭喜他的时候,张扬来到常海心面前,微笑道:“怎么样?我穿西服还不错吧?”
常海心点了点头:“不错,看起来就像是你自己的衣服一样。”
张扬转向吴明道:“吴副书记,听到了没有,干脆咱俩就别换过来了!”
吴明满脸的笑:“行啊,你要喜欢穿走就是!”心中暗骂,麻痹的你想占我便宜啊,我那一身好几千块呢,你这身运动服加起来不到一千块。其实吴明原本没那么小心眼儿,一身衣服也没看在眼里,官做到他这种地步,想赞助的都排队,可便宜张扬的事情他不想干。
周武阳在新房转了一圈,就告辞离去,常海心虽然跟他一起来的,可到了东江就各自活动了,她留下来和张扬在一起,王华昭又提出让她跟着迎亲,常海心和王华昭不怎么熟悉,但是人家开口也不好拒绝。
婚车还没有到,大家三五成群的各聊各的,张扬和常海心来到阳台,他笑道:“常市长怎么没来?”
常海心道:“我爸身体不舒服,让我替他过来。”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是不是不想跟这帮人应酬啊!”
常海心向周围看了看,确信没有人留意到他们,这才小声道:“省里前两天找我爸谈过话了。”
张扬警惕的皱了皱眉头道:“说什么?”
常海心道:“说周书记要来东江当副省长,他的位置由吴明接替!”
张大官人一听就愣了,他向客厅中正在谈笑风生的吴明看了一眼,低声道:“他妈凭什么?就他那块料有什么资格啊?”
常海心道:“我爸不让我乱说,我只告诉你,连秦市长哪里都没说。”
张扬道:“这帮省委领导是不是都老糊涂了?他们选拔干部的标准是什么?”
常海心道:“我爸嘴上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他心里遭受的打击一定很大,开始说他没学历,现在说他年纪大,说什么要任用年轻干部,给年轻人机会。”
张大官人不服气道:“借口,全他妈是借口,任用年轻干部,给年轻人机会,我就很年轻,怎么不给我机会?干脆让我去当岚山市委书记多好。”
常海心知道他是个混蛋脾气,要是不顺心,搞不好待会儿就得发作起来,她有些后悔告诉张扬这些事情了,可是这种事除了张扬,她有没有其他人可以分担,不知不觉,她已经将张扬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人了。她小声道:“你别生气,我爸都看开了,反正是省里的决定,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张扬道:“你爸就坏在太耿直,不会走上层路线。”
常海心笑了笑,岔开话题道:“秦市长也来了!”
张大官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真的?怎么我没有见到她?”
常海心一双妙目耐人寻味的看了张扬一眼,小声拆穿他道:“我刚才给秦市长打了个电话,她说昨晚遇到你了,你们一起吃的饭。”
张大官人这个尴尬,老脸发热道:“我还以为你说她现在来王华昭家里了!”
常海心没有接着说下去,轻声道:“婚车好像来了!”
王华昭此时过来让他们准备,他这个新郎当得也挺辛苦,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现场来得人虽然不少,可多数都是比王华昭级别高的,农业局方面只来了奚少文一个,他倒是想出力,可不知力往哪儿使。
婚车一共来了三辆,清一色的红色桑塔纳,张扬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经禁不住想,王华昭也太寒酸了一些,怎么也是迎娶省纪委书记的女儿,桑塔纳级别是不是有点太低了?转念一想,王华昭好像说过,婚车都是他老岳父安排的,看来是曾书记不想太高调,不想招摇,人家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什么车找不到?只是不愿找罢了。
张扬还是好心向王华昭道:“要不我把那辆路虎借给你当婚车得了。”
王华昭笑了笑,他低声道:“怕人说闲话!”他把三个红包交给张扬,又给他拿了包好的三份喜烟喜糖让他给司机送去。
张扬把喜烟喜糖送给那些司机,王华昭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下楼,他打电话和曾丽萍汇报着自己这边的进展情况。
王华昭上了婚车,张扬跟在后面的一辆,让常海心和另外一位负责迎亲的女孩儿抱着被褥跟王华昭上了一辆车,王华昭的小外甥抱着一只公鸡,按照这边的风俗,这公鸡抱过去是要引一只母鸡回来的。
张扬带着王华昭的小外甥上了车,刚上车,那公鸡就拉了,司机不禁皱了皱眉头,嘟囔着:“真是麻烦,还带什么公鸡啊!”
张大官人双眼一翻,恶狠狠瞪着那名司机,那司机接下来抱怨的话吓得没敢说出来。
摄像师去了前面的一辆车,可车上没天窗,不好拍摄途中的情况,他赶紧找到张扬,很多人看到张扬跟在王华昭身边,以为他是今天的主事,大小什么事都找到了他。张扬想了想,把吴明叫了过来,将路虎的钥匙扔给了吴明:“吴副书记,你负责开车压在前头,摄像师从天窗方面取景。”
吴明虽然被他这样指使很不爽,可今天毕竟是王华昭结婚的日子,要是拒绝也说不过去,他是带司机过来的,可张扬开了口,他只能答应下来。
短暂的调遣分工之后,他们的车队终于启动。
途中的时候,张扬接到秦清的电话,她已经到了积翠小区,发现张扬和常海心都走了。张扬笑道:“迎亲去了,你在家里等着吧,很快就回去了。”
秦清道:“很想看看你当伴郎的样子。”
张扬道:“还是别见了,太迷人了太性感了,我怕你受不了!”
秦清格格笑了起来,有人过来向她打招呼,秦清匆匆把电话挂上。
车队来到省委家属院门口,张扬跑下去放炮,不知是谁买来的炮仗,点燃之后威力骇人,嘭嘭嘭三响,连水泥板都崩掉了一大块,周围人都被震得耳朵木木的,此时家属院内响起了热烈的鞭炮声。
车队来到距离曾来州家还有十多米处停下,王华昭拿着鲜花走下汽车,一张面孔上是笑逐颜开春光灿烂。常海心和另外一名女孩儿跟在他的身后。
张扬带着他小外甥抱着公鸡跟了下去,王华昭回头看了看他,示意张扬赶紧过去,张扬在王华昭身边站了,曾家大门紧闭,王华昭拿着鲜花带着激动地心情,来到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很礼貌的叫道:“爸,妈,开门!”
周围看热闹的轰然大笑起来,王华昭的声音也太小了,曾家院子这么深根本听不到,不过门后面传来了欢声笑语,曾丽萍的一帮姐妹们都在那儿候着呢:“听不到!听不到啊!”
张扬鼓励道:“用力敲,扯着嗓子喊!”
王华昭鼓足勇气,用力拍了拍大门,大声道:“爸!妈!我来了!”
里面几个声音一起道:“你是谁啊!你来干什么的?”
王华昭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张扬都替他急了,大声道:“爸妈,我来了,我来娶媳妇的!”
周围人笑得越发大声。
一个清脆的声音格格笑道:“让新郎官说话!”
张扬一听愣了,说话的女孩分明是他的妹妹赵静,怎么她也到这儿来凑热闹了?联想起王华昭之前向他说得那番话,原来曾丽萍的伴娘是自己的妹妹。
王华昭笑道:“赵静,开门啊,你哥都来了!”
赵静在里面笑道:“我哥来又怎么了,今天又不是我哥结婚!”
张扬道:“小丫头片子,再不开门,回头我饶不了你!”
赵静道:“我才不怕呢!”
王华昭求助的望向张扬,这会儿丁兆勇和丁斌兄弟俩也过来看热闹,张扬笑道:“你再不开门,我找丁斌算账去。”
赵静一听慌了,连忙把门开了,一群人乐呵呵涌了进去,赵静气得朝哥哥肩头很捶了两下子,嘴里嘟囔着:“还没给红包呢!”
王华昭慌忙把封好的红包呈上,今天这日子伴娘可不能得罪。
敲开了院门,来到客厅,曾来州两口子都喜气洋洋的在那儿等着呢,王华昭扑通就跪下来了:“爸,妈!”
曾来州两口子乐得合不拢嘴,他们对王华昭是相当的满意,曾来州笑着给了王华昭一个红包:“丽萍在楼上呢,快去吧!”
张扬也叫了声曾书记,一旁有人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张大官人心说这是谁啊?男人头女人腰能看不能摸,转身一看却是省纪委副书记刘艳红,张扬笑道:“刘书记,我可没犯啥错误,大喜的日子,您别找我麻烦。”
刘艳红道:“我正想找你算账,想不到你跑到这里当伴郎了!”
张扬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楚嫣然的事情,他笑道:“我是当伴郎又不是当新郎,你找我算什么帐?”
刘艳红道:“回头再跟你说!”
看到刘艳红,吴明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刘书记,你也来帮忙啊!”
刘艳红点了点头。
张扬知道吴明正在追求刘艳红,暗自盘算着,吴明可不是什么好鸟,不但想抢走常颂的市委书记,还想勾搭刘艳红,麻痹的,什么东西,有你哭的时候。
王华昭在曾丽萍的房间前又被拒之门外,中国人结婚就是一个闹腾,高低弄得王华昭叫了几十声老婆,快把喉咙叫破,里面才开门,王华昭进去把鲜花献给曾丽萍,大家都挤了进去,张扬吆喝道:“都别挤,咱们给新娘新郎腾个空,让他俩好好表白表白。”
王华昭没啥好表白的,一是要帮曾丽萍穿鞋,一是要帮她戴戒指,这两项工作都从下跪开始,王华昭跪在曾丽萍面前,很深情的叫道:“老婆,嫁给我吧!”
张扬乐道:“证都领了,还求婚呢?华昭,别掺和了,咱们抢亲走人!”
众人都跟着起哄,王华昭把曾丽萍横抱起来,有人嘱咐曾丽萍要掉眼泪,新娘子离开娘家嫁人的时候,要装腔作势的挤出两滴眼泪,可曾丽萍酝酿了半天的感情,高低还是没有眼泪调出来,结婚是大喜的事儿,哭啥?
鞭炮声中,王华昭抱着曾丽萍出门,曾丽萍虽然身材不高,可是份量很足,王华昭平时锻炼就不够,这会儿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张扬笑道:“华昭,要不要我替你一会儿?”
赵静笑道:“哥,有你啥事儿?”
曾丽萍看到门外的婚车,心中有些不高兴,搂着王华昭的脖子道:“怎么都是桑塔纳啊!”
王华昭低声道:“咱爸的意思!”
曾丽萍扁扁嘴,委屈的泪珠儿都掉下来了,小声道:“一辈子结婚就一次,是我们结婚还是他结婚啊,你什么都听他的!”
王华昭累得呼哧呼哧喘气,连话都懒得说了。
曾丽萍忽然指了指前面的那辆路虎:“我上那辆!”自己怎么说都是省纪委书记的闺女,现在婚车等于过去的花轿,桑塔纳也忒寒酸了点儿。
王华昭道:“那车……是张扬的……”
“我就要上!”曾丽萍也是有脾气的。
别人听不到他两口子嘀咕什么,可张大官人听得清清楚楚,张扬已经抢先一步把车门给拉开,王华昭很感激的看了张扬一眼,抱着曾丽萍上了吉普车,按理说他应该把曾丽萍轻轻放在后座上,可他实在太累了,几乎是把曾丽萍给扔了下去,曾丽萍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轻点儿,小心摔倒了宝宝!”
张大官人这双耳朵太灵敏,经常听到不该听的事儿,他忍不住想笑,可这种事儿也没啥好笑的,看来当今的时代流行先上车后买票,不过王华昭应该比秦白幸福得多,曾丽萍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他的,张大官人脑子里用上了十有八九这个词儿,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太邪恶,人家小公母俩感情这么好,应该说百分之百是王华昭的。双喜临门啊,又见双喜临门!
王华昭把曾丽萍接回新房,并没有逗留太长的时间,他让其他人直接去酒店,他和曾丽萍要去烧喜纸,十一点钟的时候前往南国山庄典礼。
赵静笑着来到张扬面前:“小哥,就知道你要来!”
张扬伸手揪了揪她的辫子。
赵静道:“讨厌啦,刚搞好的发型又被你弄乱了。”
张扬道:“你这妮子越来越臭美!”
赵静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西装革履的也很臭美啊!”
提起这身西装张扬不由得想起吴明,他抬头望去,看到不远处吴明也在看着他,人家吴明是打算把衣服给他换过来,可张扬不想换,至少现在不想换。
秦清和常海心并肩向张扬走了过来,她们都认识张扬的这个妹妹,赵静笑着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转身去找丁斌了。
秦清道:“这里没什么事情了,搭你的顺风车,咱们去南国山庄!”
张扬拉开车门,把她们两人请上车,看到丁斌开着丁兆勇的那辆捷豹带着赵静从他们身边驶过,赵静从窗口向他摆了摆手。
秦清笑道:“你妹妹和丁斌的感情不错!”
张扬道:“谁知道啊!女大不中留,我说话她也不听了。”
秦清道:“恋爱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虽然是当哥哥的,可妹妹的感情你不能干涉。”
常海心道:“我看张副市长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张扬笑道:“我放火怎么着?那是因为我有放火的能力,要是瞎子点灯还白费蜡呢!”
秦清和常海心都笑了起来。
秦清道:“曾丽萍怎么坐你这辆车回来了?”
张扬道:“她嫌桑塔纳档次太低,咱们曾书记低调,可曾大小姐觉着一辈子就结这么一回婚,总不能太寒酸了。”
常海心道:“其实没必要太形式主义,女儿结婚用几辆好车也没什么。”
张扬道:“就是说嘛,真要是做清廉给别人看,干脆弄辆平板车,让王华昭拉着曾丽萍回家得了。”
常海心笑道:“你还别说,真要是拉板车还有点别出心裁呢!”
张扬道:“你喜欢,等将来你结婚的时候,让你那位拉板车带你回家。”
常海心忽然沉默了下去,美眸望向窗外。
秦清看出了什么,她轻声道:“其实结婚只是做给别人看,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呢?”这番话明显是说给张扬听的。
张大官人心中感动,可嘴上却不能说什么,毕竟常海心在这里,说多了不方便。
常海心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人海茫茫,哪儿有这么多两情相悦的事儿!”
秦清笑道:“年轻轻的怎么变得那么悲观?”
常海心道:“不是悲观,我总是感觉男欢女爱卿卿我我的没什么意思,你说我是不是已经看破红尘?”
张大官人接口道:“你觉着男欢女爱没意思,难道你不爱武装爱红妆?海心,作为朋友我得劝劝你,身为一个党员一个国家干部,一定要树立正确的感情观,男男女女的事儿,那都是资本主义的糟粕,咱可不能碰!”
常海心被他说得俏脸通红,这厮根本是偷换概念。
秦清笑骂道:“要死了你,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你才同性恋呢!”
张扬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常海心道:“我对女人也没兴趣!”说完顿时感觉自己说错话了,红着脸补充道:“我对男人也没兴趣!”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连秦清也笑了。
常海心羞红了脸,啐道:“张扬,你压根就不是个好人!”
第五百一十章【喜宴】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章【喜宴】
张大官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在常海心心里他也绝不是坏人,一个能够放下个人安危冲入火场去救自己的人,一个不惜损耗内力帮助自己恢复容貌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坏人,常海心说出这句话时候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反而从心底透出一种温暖。在秦清听来常海心的话语中却透着那么股子暧昧。
张扬驾驶者吉普车来到了南国山庄,现场已经有不少人先期到达,虽说是两家联办,可今天前来的主要宾客都是女方家的,曾来州没有大操大办,本着一切从简的前提,虽然如此,女方家还是摆了二十桌,男方家里只有三桌,其中一桌还是来自岚山的干部,两桌亲朋好友。
张扬又见到了刘艳红,这位纪委副书记今天是盯上他了,张扬刚一下车,刘艳红就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张扬猜到她肯定要给自己上课,不由得有些头大,可不去也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刘艳红指了指花园内的凉亭。
张大官人跟着她走了过去,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面对老师一样。
刘艳红道:“说说看,你和嫣然究竟怎么回事儿?”
张扬笑道:“没怎么,还不是老样子。”
刘艳红道:“还想骗我?你和嫣然分了!”
张扬道:“我们俩商量了一下,现在我们还年轻,应当以事业为重,儿女私情那档事儿暂时先放下,不算分,确切地说应该是中场休息。”
“少跟我整那些词儿,张扬,嫣然这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不懂得珍惜呢?”
张扬道:“刘姐,我亲大姐,我挺珍惜她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
张扬道:“我知道嫣然是个好姑娘,可我这人年轻,不定性,经常得罪她,这不,她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沉淀一下,让我成熟起来,这是好事儿。”
刘艳红道:“就你,也懂得沉淀了!”
“没办法不沉淀,这社会水太混,我不沉淀都看不清自己了。”张扬始终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刘艳红本来想说他两句,可看到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说他,刘艳红道:“感情需要维系,女孩子都喜欢被哄,你抽时间多陪陪她,多哄哄她就好了,我知道嫣然对你是有感情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多谢刘姐关心,可现在我就是想哄她也找不着北,前两天给她电话来着,她跟她外公去了西北,这一趟也没打算这么快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是直飞美国。”
刘艳红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们俩真出问题了。”刘艳红说话的时候向远处的秦清和常海心看了看,有一点她毫不怀疑,张扬这小子天生就招女孩儿待见,她打心底把张扬和楚嫣然看成一对,真不希望他们两人分了。
张扬笑道:“刘姐,你别说我啊,我看岚山吴副书记最近对你挺好的。”
刘艳红瞪了他一眼道:“你少瞎说,我们是工作关系。”
张扬道:“工作关系?你是做纪委工作的,吴明是岚山市委副书记,除非他贪污受贿,或者作风不正,你们才会有工作关系,刘姐,你跟我透个信,是不是想双规他?什么时候?”
刘艳红被他问得张口结舌,两人这边说这话呢,吴明也到了,这厮很快就发现了正在花园中攀谈的张扬和刘艳红,他乐呵呵走了过来。
张扬叹了口气:“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姐,我给你提个醒,工作一定要和感情分开,双规双规的可千万别把自己规整进去。”
刘艳红没好气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扬和吴明擦肩而过的时候,吴明朝他笑了笑,目光又忍不住向自己的那身西服看了一眼,心说你他妈还没穿够啊!
张扬还以一笑,来到秦清身边,秦清有些好奇道:“刘书记找你谈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问些江城新机场的进展情况。”张扬并没有将实情说出,秦清虽然豁达,可毕竟是女人,张扬还是要照顾她的感受的。
秦清向远处看了看。
张扬笑道:“吴明正在追求刘书记呢,这货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人家刘艳红什么级别,他想攀高枝儿想疯了。”
秦清看了他一眼道:“你什么级别,还评论人家。”
张扬笑道:“你们不是说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有些事我能干,别人干就不行。”
秦清道:“对你我不予评论。”
张扬道:“我可不是攀你的高枝儿,我是攀登你的高峰!”
秦清俏脸微红,向周围看了看,小声啐道:“别胡说八道,到处都是人,让别人听到了笑都笑死了。”
此时常海心拿了三瓶饮料过来,分别递给秦清和张扬一瓶,她有些奇怪道:“都十一点了,新郎新娘还没来,千万别晚了典礼。”
张扬道:“典礼也没啥看头,无非是领导轮番讲话。”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是在影射我呢?”
常海心道:“来了,我去看看!”
张大官人笑眯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秦清道:“影射我不会,对你我都是直接射!”
秦清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跟这个厚颜无耻的情郎聊天真是无时无刻不被他骚扰,秦清啐道:“精力过剩!”转身也跟着常海心去看热闹。
张扬对这种场面没多少兴趣,他留意今天过来的领导,省委书记乔振梁来了,省长宋怀明来了,省委常委来了不少,张扬虽然和他们很熟,可这种场合自己一个副处级过去跟人家打招呼并不合适,他正在张望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张扬转过身,看到身穿灰色西装的梁成龙笑着走了过来。
虽然张扬最近和梁成龙之间产生了一些芥蒂,可毕竟过去交情摆在那里,张扬乐呵呵迎了上去,向梁成龙伸出手,梁成龙却夸张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大声道:“想死我了!”
张大官人笑着骂道:“我靠,你别这么肉麻,我是国家干部,最怕生活作风出问题。”
梁成龙道:“你还别说,我现在是被女人伤透了,我宁愿选择跟你在一起。”
张扬一副惶恐的样子:“我没那嗜好!”
他向梁成龙身后看了看:“一个人来的?”
梁成龙点了点头道:“老婆不愿意陪我来,情人是要付出场费的,我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自己过来,咱又不是领导干部,不搞那排场。”
张扬笑了笑,此时丁兆勇也过来了,哥三个凑到一处,倒也其乐融融,梁成龙主动问起了陈绍斌。丁兆勇道:“他去上海了。”
梁成龙道:“还在玩期货股票?丫的是不是中邪了,一心想发财,小心亏死!”
丁兆勇道:“每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人家不说你,你也别说人家。”
梁成龙道:“我倒是不想干涉他,他从清红那里借走了八百多万。”
张扬道:“你们不是都要离婚了吗?”
梁成龙道:“一天没离,一天就还是夫妻,他借走的那八百多万里有一半就是我的。”
张扬道:“你不想借给他?”
梁成龙道:“那倒不是,你说他陈绍斌想用钱找我开口就是,干嘛去找我老婆,我知道我有些事儿做得不仗义,可他老是去找清红,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丁兆勇笑道:“别瞎想,陈绍斌那人你还不清楚,他和清红可没什么。”
梁成龙道:“人都是会变得。”
张扬道:“你别把人家想得都跟你一样,我看你小子最近有毛病。”
梁成龙叹了口气道:“我是有毛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后悔也他妈晚了。”
鞭炮声响起,新郎新娘已经前往了典礼大厅。
张扬虽然不喜欢听领导讲话,可身为伴郎,务必要出现在婚礼现场,来到现场正赶上领导讲话,乔振梁书记是王华昭和曾丽萍的证婚人,这个面子不可谓不大,张扬来到现场的时候,乔振梁讲话刚好结束,他跟着拍了拍巴掌,却看到乔梦媛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他笑着挤了过去,乔梦媛也看到了他,向他笑了笑。
从乔梦媛脸上的表情能够看出她心情好了许多,张扬道:“什么时候来的?”
乔梦媛指了指身后,张扬看到乔梦媛的母亲孟传美也来了,正坐在那边嗑着瓜子,和几位高官夫人聊天,其中就有宋怀明的妻子柳玉莹在。
张扬道:“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乔梦媛小声道:“还没决定……”停顿了一下又道:“也许不回去了!”
张扬低声道:“舍得吗?”
乔梦媛听出他这句话里有许多复杂的含义,淡然笑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该放手的始终都要放手。”
两人这边聊着,那边人群忽然欢呼起来,却是新娘曾丽萍将手中的捧花扔了出来。
那捧花在空中翻腾了几圈儿,绕过几十双伸出的手,正落在乔梦媛的面前,几乎是出于本能,乔梦媛一把将捧花接住,张扬害怕她被砸中,也伸手抓了一把,转瞬之间,他们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和她一样成为焦点的还有张扬,谁让张扬和她站在一起呢。
张大官人和乔梦媛站在一起还是很登对的,所有人看到接住捧花的是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千金,马上欢呼鼓掌,乔梦媛有些尴尬,张大官人更是尴尬,本来没他什么事儿,因为捧花而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张扬慌忙松开手。
乔梦媛握着那束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张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看到乔振梁耐人寻味的目光,看到了宋怀明不苟言笑的表情,张大官人心说,我冤,我他妈真冤,王华昭啊!曾丽萍啊!我没得罪你们两口子啊,咱不带这么害人的。
好在尴尬只是暂时的,最多留给人们茶余饭后一个闲聊的话题,张扬和乔梦媛是没什么的,谁都知道他差点成为了宋怀明的女婿,可话题是靠制造的,因为这束捧花,很多人开始把张扬和乔梦媛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乔梦媛拿着捧花默默走回母亲身边,孟传美接过女儿手中的捧花,微笑道:“花真漂亮!”
一旁柳玉莹也道:“听说接住新娘捧花的人,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新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玉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虽然搞不清张扬和乔梦媛是什么关系,可是心里透着郁闷。
张扬回到梁成龙和丁兆勇身边,梁成龙笑道:“恭喜你啊,快倒霉了!”
丁兆勇骂道:“乌鸦嘴!”
梁成龙道:“谁结婚谁他妈倒霉,尤其是娶了高干的女儿,你们看王华昭的那张脸,是不是印堂发黑晦气满面?”
张扬和丁兆勇都向王华昭望去,梁成龙这么一说他们还真有点发现,王华昭虽然在笑,可笑容很机械很僵硬。
丁兆勇叹了口气道:“看来门当户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张扬听这句话却有些不顺耳,赵静和丁斌之间也是门不当户不对,丁兆勇说这话是影射弟妹的关系吗?
丁兆勇发现张扬看着自己,顿时意识到说错了话,他笑道:“你别多想,我没什么意思。”
梁成龙道:“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他妈说什么都不结婚。”
张扬道:“林清红不是给你选择了吗?人家等着你离婚呢。”
梁成龙道:“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既然结过婚了,咱就得负责任!”
张扬和丁兆勇同时向他竖起了中指。
中午十二点,婚宴准时开始,张扬和丁斌一起帮忙倒酒,丁斌对这位未来大舅子始终敬畏有加,他端着托盘,张扬拎着酒瓶,丁斌甚至感觉到这酒瓶随时都有可能落在自己的头上。他乖乖叫了声张哥,连上带着尊敬的笑意。
张扬点了点头,他不喜欢丁斌,可赵静喜欢,既然这样,干脆随他们去吧。张扬道:“赵静怎么当了伴娘?”
丁斌道:“丽萍姐和我们家很熟,和小静认识了,两人经常一起玩。”
张扬哦了一声,看来自己对妹妹的关注还是少一些。
敬酒当然要从领导那一桌开始,张大官人推门一看,好嘛,省委常委几乎都聚齐了,这一桌的份量可想而知,王华昭在人际方面显然不如曾丽萍,曾丽萍甜甜叫道:“各位叔叔伯伯,我们来给大家敬酒了!”
一群省委常委都推举乔振梁代表,曾来州此时也走了进来,他笑道:“不行,这桌必须一个一个的敬,先从乔书记开始!”
乔振梁笑着站起身来,接过王华昭敬献的喜酒,微笑道:“祝你们婚姻美满事业顺利。”
张扬帮衬道:“婚姻美满靠自己,事业顺利靠乔书记!”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曾来州笑道:“小张说得不错,乔书记多喝点!”
乔振梁抿了一口将酒杯交还给王华昭,他有糖尿病,生活方面还是很注意的。
曾来州劝归劝,语言上到位就行了,谁也不会当真勉强别人喝酒。
轮到宋怀明的时候,宋怀明笑道:“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他很干脆的将那杯酒喝干了,引来一片喝彩之声。张扬留意到,全程宋怀明都没有向自己看上一眼,零交流!看来宋省长因为楚嫣然的事情和他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张扬也很知趣,没必要厚着脸皮巴结人家,所以他也没说俏皮话儿。
敬到组织部长孔源的时候,张扬故意倒了一大杯,孔源看到那大半杯酒就明白了,这小子使坏呢,不过孔源很干脆,居然接过来一口给喝干了,这下他得来的喝彩声比宋怀明还要大一些。
张扬笑眯眯看着孔源,心中开始盘算吴明的事情了。他手里掌握着吴明和张立兰的激情录影,根据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张立兰和孔源之间也有那么有些暧昧,吴明这小子胆子也够大的,在不知不觉中给孔源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只要张扬捅出去,别说市委书记了,吴明的政治前程恐怕就此完蛋,可张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孔源和张立兰的关系。张扬很不喜欢孔源其人,上次在静海这厮居然敢骚扰秦清,后来又授意张立兰在张扬的毕业证上做文章,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张扬恨不能将他从组织部长的位置上掀下来,可他也明白,以自己现在的能量还不够。孔源不是自己能够动了的,雇保洁大姐痛打他耳刮子这样的事情,只是小打小闹,来一次不可能玩第二次。
等敬酒结束,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连梁成龙和丁兆勇都已经吃饱告辞,张扬饿了半天肚子,原指望和他们喝上两杯,看到两人拿着喜糖走了,连怪他们没义气。
梁成龙道:“今晚我来做东吧,仍然去袁波的望江楼。”
张扬道:“去什么望江楼,都在这儿,我有张高级VIP卡,吃喝都不花钱。”
丁兆勇笑道:“真是腐败透顶!”
他们两人各有各的事儿,下午都得去办事,张扬道:“那就晚上,今晚人家洞房,咱么喝酒。”
梁成龙道:“成,我一准儿到!”
张扬看到秦清和常海心也起身走了,他迎上去:“清姐,你们也走这么早?”
秦清点了点头,微笑道:“岚山一摊子事要处理,我昨天下午就出来了,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不然常市长要给我打旷工了。”
常海心自然也是和秦清一起走了,张扬挽留道:“别急着走嘛,我今晚请吃饭,你们吃完再走也是一样。”
秦清道:“我是一定要走的,要不让海心留下。”
常海心慌忙摇了摇头:“我答应我爸了,回头跟周书记的车一起回去。”
秦清道:“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请客还是等下次吧。”
张扬眼巴巴看着她们俩走了,他随便吃了点,吃饭的时候,看到吴明走了过来,不由得心中有些纳闷,怎么人家都走了,这厮还留在这里?不过他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吴明是惦记着他的那身西服呢。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吴副书记,来啊,再喝两杯,他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碰翻了可乐,深色的可乐洒了一身。
吴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张扬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吴明暗骂,你就是存心故意的,脸上还得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没关系!”吴明这会儿想明白了,不就是身西服吗?我他妈不要了还不成吗?他起身准备告辞,却被张扬一把拉住了:“吴副书记,别忙着走啊,咱哥俩喝两杯。”
张扬道:“急什么急?我衣服还在你身上呢。”
吴明暗骂,就你那身破衣服,我还真看不上。脸上仍然笑眯眯道:“我得走了,下午回岚山还有事儿。”
张扬道:“急也不在这一时,来,陪我喝点儿。”他找了个干净玻璃杯给吴明倒满了。
吴明笑道:“张副市长,不是我不想陪你喝,可我这一喝就耽误了正事儿,我以茶代酒行不?”
张大官人斩钉截铁道:“不行,你能跟省领导喝,不能跟我喝啊,看不起人是不?”他看到刚才吴明跑到省常委所在的包间内去敬酒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吴明哭笑不得,拿起玻璃杯在面前的小酒杯内倒了一杯,然后和张扬对饮而尽。
张扬道:“恭喜啊,听说你要高升了!”
吴明心中很是得意,可脸上却仍然是风波不惊的表情:“高升?我怎么没听说?”
张扬暗骂这厮装逼,他故意道:“难道我得到的消息错误?都说周书记要来东江当副省长,由你接替他的位置。”
吴明装出很严肃的样子:“张副市长,这种话可千万不能乱说,捕风捉影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万一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会造成同志间矛盾的。”
张扬道:“瞧你吓得,现在不就咱们两个人在吗?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吴副书记,要是有这件事,我先恭喜你,要是没这事儿,你得多多努力,争取下一届当上市委书记,咱们共产党员要要求进步你说是不是?”
吴明总觉着这厮话里有话,他淡然笑道:“对我来说,搞好本职工作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去想,其实当得再大,如果不为老百姓做事,做实事,呆在那位置上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张副市长,我总觉着,咱们这些国家干部,千万别拿自己当干部,要把自己当成公仆,只有这样才能树立正确的观念,才能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儿。”
张扬听他说得冠冕堂皇,心中充满了不屑,从吴明几次的作为来看,他根本就是个十足的小人。
张扬道:“吴副书记的风格真的很高,我只是个基层小干部,境界比你差了十万八千里。”
吴明笑道:“别这么说,只要为老百姓办事,当什么官,坐什么位置都是一样的。”
张扬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吴明有些迷惑的看着张扬,这厮什么意思?
张扬道:“刚才啊我听到了一些不利于你的传言,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他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吴明当然想听听他说什么。
张扬道:“你是不是想追纪委刘书记啊?”
“哪有的事情?你不要误会!”吴明慌忙否认。
张扬道:“又不是我说的,别人都这么说!”
吴明看出这厮今天存心想消遣自己,如果继续呆下去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刚好这会儿王华昭过来让张扬帮忙发喜糖,总算帮他解了围。
张扬发糖的时候发现孔源还没走,正在哪儿跟刘艳红谈话,张扬知道这位孔部长有个习惯,遇到女干部那态度不是一般的和蔼,张扬走了过去,把喜糖放在孔源手里:“孔部长,你的喜糖!”
孔源愣了一下,心中有些不快,刘艳红见到张扬微笑道:“张扬,今天你可帮了大忙了。”
张扬道:“瞎忙,瞎帮忙,我想跟孔部长聊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孔源笑道:“你找我聊什么?”心说我跟你没共同语言啊。
张扬道:“跟组织部长能聊什么?当然是聊什么时候能提干呗!”
孔源哈哈笑道:“你不归我管,去找徐彪多聊聊。”
张扬道:“徐部长也得听你的!”
孔源道:“我们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可徐彪不一定听我的,大家各负其责,我最多起个监督作用。”
刘艳红起身去陪曾来州夫妇说话去了,她今天也算得上半个娘家人。
孔源看到刘艳红走了,脸上也没多少笑容了,他不耐烦的看了看手表,低声道:“下午还有个会,我得走了!”
张扬提醒他道:“孔部长别忘了喜糖。”
孔源道:“你留着吃吧!”
张扬道:“我不喜欢吃糖,孔部长,上次我毕业证的事情多亏你了。”
孔源皱了皱眉头,他上次授意张立兰在张扬毕业的问题上刁难他,搞得刘艳红上门求情,不过到最后张立兰还是放了张扬一马,这小子真是不知趣,还想找不自在吗?孔源淡然道:“举手之劳!”他站起身想走。
张扬却道:“多亏孔部长帮忙,要不然张主任也不会给我毕业证。”
孔源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却嘀咕起来,这小子突然提起张立兰是什么意思?
张扬乐呵呵道:“孔部长就是有领导做派,让张主任心服口服,你说一句话,她就算再不喜欢我也把毕业证给我了,当领导的就是要有这种威严!”
孔源内心怦怦直跳,难道这小子发现自己和张立兰之间的关系了?孔源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微笑着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小张,珍惜现在的一切,要知道政治上取得一点一滴的进步都是可喜的,也都是极其艰难的,好好干,我看好你。”
张扬道:“孔部长放心,我一定干出个人样给你看看。”
孔源心说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张扬说什么他都觉着似乎话里有话,他不想和张扬继续交流下去,起身离开。
第五百一十一章【忐忑】(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一章【忐忑】(上)
孔源来到停车场正准备上车的时候,看到吴明向他走了过来,满脸欣喜道:“孔部长,这么巧啊!”
孔源看了吴明一眼,这话一听就是没话找话,巧什么?大家都到南国山庄来喝喜酒,在这儿遇到实属正常,孔源这个人有个特点,对待下级和蔼可亲,那是对女干部,可换成男干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如果不是张立兰帮着说过几句好话,他才不会为吴明出力,后来常颂跟他炒了一架之后,孔源心里的天平才彻底倾向了吴明。孔源点了点头道:“巧啊,一起喝喜酒巧的很啊!”这话充满着讥诮的味道。
吴明笑得有些尴尬,他虽然已经是岚山市市委副书记,眼看就要成为岚山市委书记,可在孔源面前,他只是一个等待提拔的干部,人家态度傲慢也是应该的,他不敢生气,甚至不敢有丝毫的不高兴。
吴明道:“孔部长,我这次来给您带了些秋茶。”
孔源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对喝茶也没什么兴趣,小吴啊,以后要好好干,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的期望。”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什么都没有点明,可却让吴明激动了半天,组织部长能够说出这番话,等于婉转的暗示了他已经被选定为岚山市委书记,吴明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绝不会辜负党和组织对我的期望。”
孔源望着吴明的一身运动服,忍不住提醒他道:“身为一个领导干部,也要注意点外在形象!”
吴明这才想起自己走得急,连衣服都忘了换过来了,忍不住在心底又骂了张扬几句。
孔源说完那句话就走了,吴明在原地站着,目送孔源的汽车离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这身运动服,想起张扬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吴明最终还是放弃了找他换衣服的打算,自认倒霉吧,懒得跟那无赖一般计较。
他看到乔振梁一家走了过来,吴明脸上堆着笑,准备迎上去,可乔书记似乎没看到他,直接上了汽车,吴明的脚步于是停留在半路。
乔振梁并非没有看到吴明,刚才吴明和孔源说话的情景他都看到了,来到车内,看到女儿乔梦媛手中的捧花,不由得笑道:“花很漂亮啊,今天没有白来!”
乔梦媛笑了笑道:“凑巧罢了,回头插起来!”
乔振梁望着外面的吴明,心中暗自忖道,吴明和孔源很熟吗?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这层关系?
妻子孟传美道:“振梁,刚才我和梦媛说好了,明天她陪我去济慈庵清修。”
乔振梁皱了皱眉头,妻子对佛学的沉迷他是清楚的,几乎每年她都会抽时间去济慈庵清修,做些功课,可带女儿过去他并不赞成。
乔振梁道:“梦媛还有生意,抛得下吗?”
乔梦媛道:“汇通已经上了轨道,我在不在公司都是一样,更何况手机可以遥控指挥,我想陪着妈妈一起过去,顺便散散心。”
乔振梁没说话,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之上,虽然女儿没说,可是他知道许嘉勇的死对她还是一个刺激,借着这个机会放松一下心情也好,他的目光又落在女儿手中的那束捧花上,想起婚礼上的一幕,当时女儿和张扬一起得到捧花,不知是巧合呢还是真的另有缘由?
女儿感情上的事情让乔振梁头疼不已,他不喜欢许嘉勇,从一开始许嘉勇和女儿相恋起就看出许嘉勇抱有目的,乔振梁当然不想女儿嫁给一个动机不纯的人。现在许嘉勇已经死了,女儿和他之间的感情终于能够告一段落,可今天婚礼之上,张扬却突然冒了出来,女儿该不会和他产生感情吧?乔振梁想到这里不觉苦笑起来,为人父母者,真是操不够的心。
张扬填饱了肚子,拿着VIP卡开了间房,顺便又订了晚上的一桌饭,任文斌送给他的这张卡真是方便。张扬离开餐厅前往自己房间的时候,正遇到南国山庄的经理任文斌。
任文斌看到张扬,马上笑着迎了上来:“张市长,刚才就看到你了,不过看到你一直忙,没好意思打扰你。”
张扬道:“人家结婚,忙的也该是新娘新郎,我是瞎忙!”
任文斌道:“晚上别走了,回头我让餐厅准备一顿饭,咱们一起喝两杯。”
张扬笑着扬起了那张VIP卡:“我已经定过了,晚上请了几个朋友。”
任文斌呵呵笑了起来,他好奇道:“都有谁啊?”
张扬道:“丰裕集团的梁成龙、望江楼的袁波、万里汽修的余川……”
听到是这些人过来,任文斌不禁笑道:“不少都是我的熟人,晚上我过去给你们敬酒。”
张扬道:“别介啊,我正打算去请你,谁曾想就在这儿遇上了,晚上你一定要过来。”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识的笑了起来:“任经理,我这算不算是借花献佛啊?”
任文斌大笑道:“你选南国山庄请客是看得起我,这样吧,晚上我来安排,客还是你请,一定让所有客人吃得满意而归。”
张扬道:“跟厨子说,千万别弄中午喜酒那套菜,都吃腻了。“任文斌笑道:“放心,肯定比中午好。“说完他也觉着有些不妥,中午可是省纪委书记闺女的喜宴,这话要是传出去,曾来州十有八九要找他晦气。其实这顿喜宴已经是赔本在做了。
张扬道:“我去洗个澡,休息会儿,晚上出来!”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任经理,你跟岚山吴副书记很熟吧?”
任文斌点了点头道:“还算不错!”
张扬道:“这身衣服我是借他的,回头换下来,你让人给干洗干洗还给他!”
任文斌道:“他没走啊,就住在西区B18,怎么你不知道?”
张扬心中暗骂,吴明啊吴明,你他妈一句真话都没有,他笑了笑,向任文斌挥了挥手,来到前台,张扬让人家把房间调换到西区B16,这里是木屋休闲区,和吴明所在的木屋紧邻着。
张扬来到木屋前的时候正看到吴明从房内出来,吴明压根没想到会遇到他,望着张扬,他不由得有些错愕。
张大官人却是有备而来,笑眯眯道:“吴副书记,你不是回岚山了吗?”不等吴明说话,他又道:“我知道了,你是舍不得这身衣服,等等啊,我洗完澡,马上脱给你!”
吴明真是哭笑不得,都说冤家路窄,今儿怎么总是遇到他啊,吴明道:“我都出门了,忽然想起落了东西在酒店,所以才回来拿。”他拿定了主意,马上就去前台退房,说什么不能跟这小子住在一起。
张扬道:“别介啊!我晚上请客,一起喝酒吧!”
吴明道:“工作忙,真的走不开!”
张扬这边开了房门道:“你等等啊,我把衣服脱了,你顺便带走。”
吴明虽然对张扬避之不及,可既然遇到了也没打算便宜他,自己那套西服好几千呢,凭什么便宜他!
反正吴明也不急着走,他笑道:“我去房间里看会儿电视,你洗快点啊!”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进房去了。
吴明也回房等他,可坐等张扬不出来,右等他还不出来,吴明足足等了一个半小时,看看时间都已经四点半了,他不由得有些心急了,按理说一个大老爷们洗澡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来到张扬门前敲了敲房门,敲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里面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张扬过来开了门,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吴副书记,有事啊?”
吴明心里这个气啊,你他妈消遣人啊?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吴明仍然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微笑着将张扬的那身运动服递了过去:“你的衣服!”他把运动衣叠得板板整整的。
张扬看到运动衣这才像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刚才洗完澡就睡着了,把这茬事儿给忘了,抱歉,抱歉!”
吴明嘴上道:“你今天给华昭帮忙太累了,是该好好歇歇。”心中已经把张扬骂了个八百遍。
张扬将床头柜上团成一团的西服递给吴明,吴明一看,内心这个郁闷呐,这厮什么人啊,借人东西这么不知道爱惜,更可气的是,西服不但被他弄皱了,上面还印着不少的油印,显然他吃饭的时候把西服当成餐巾纸用了。吴明抱起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走,心里有气,连告辞都忘了。
张扬叫住他:“吴副书记,还有鞋子呢!”
吴明接过他递来的鞋子,点了点头道:“我走了啊!”
张扬微笑道:“走好,不送了!”
吴明把房间退了,出门上了自己的汽车,越想越是窝火,今天张扬根本就是想消遣自己来着,躺在座椅上生了会闷气,他忽然想起了张立兰,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张立兰接到吴明的电话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轻声道:“喜酒喝完了?”
吴明道:“今天我遇到孔部长了!”
张立兰道:“曾书记的女儿结婚,他去喝喜酒很正常啊!”
吴明道:“那个……省里什么时候下文啊?”
张立兰的心情好象不是太好:“省里什么时候下文我怎么知道?”
吴明马上觉察到张立兰的不悦,他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可能伤及到张立兰了,慌忙岔开话题道:“兰姐,我想你了,今晚方便出来吗?”
张立兰几乎没做什么考虑就回绝了他:“不行,我晚上有事!”说完张立兰就匆匆挂上了电话,张立兰挂断电话是有原因的,自从上次张扬暗示她和吴明之间的私情之后,张立兰就处于深深地惶恐之中,她对张扬进行了一番了解,张扬是什么人物,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清楚,张扬之所以没有揭发她和吴明的事情,并不代表张扬会放过他们,也许张扬认为这张王牌还没有到使用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成为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张立兰很害怕,从那时起,她就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害怕她和吴明之间的事情曝光,如果真的那样,她的事业她的家庭全都完了,人都是自私的,发生那件事之后,张立兰发现,自己对吴明的感情远没有那么深,吴明和她不可能有结果,吴明不可能娶她,就算吴明愿意娶她,她也不可能牺牲家庭和吴明在一起。
张立兰的态度让吴明感到相当的不悦,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张立兰的翅膀硬了,有了孔源当靠山,张立兰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最近对他的态度已经越来越冷淡,吴明并非是没有张立兰就活不下去,可现在张立兰对他很有用,如果不是张立兰的帮忙,孔源又怎么肯为他出力,想起今天孔源的那句话,吴明心底的希望又增加了许多,他自认为是个有耐性的人,可这次省里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周武阳的继任人选这么难选?难道又生出了什么变故?吴明坐在车里思前想后,内心不由得又忐忑起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忐忑】(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一章【忐忑】(下)
张大官人这次之所以这么沉得住气,是因为他手中有牌,想要扳倒吴明,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怎样出牌他还没有考虑好,这张牌十分的重要,一定要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威胁张立兰,让她迫使吴明退后,这种威胁女人的事情,张大官人不想干了,上次威胁她是因为她直接惹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次人家又没惹他,他要是去威胁张立兰,手段有些不够磊落。把事情捅给纪委,虽然能够扳倒吴明,可这件事不但要把张立兰牵扯进去,也会把孔源给连带进去,这绝不是领导们想见到的场面。剩下的就是直接威胁吴明了,让他知难而退,让他以后乖乖听自己的话。
张扬躺在宾馆房间内一直盘算着这件事,他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像一个阴谋家,对待许嘉勇如此,现在又想这么对待吴明,张扬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变了!我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想起晚上的饭局,张扬拿起手机开始盘算着多喊几个人乐呵乐呵,他很自然的想到了乔梦媛,可很快又否决了,在东江,在这种时候,好像他和乔梦媛并不适合来往过密,不然很可能会遭人闲话。
张大官人正坐在床上犹豫的时候,梁成龙打来了电话,却是南锡那边工地突然有事,他晚上不能过来吃饭了。人家工作上有事,张扬当然不好勉强,笑着说梁成龙欠自己一顿,梁成龙一口应承下来。
这边刚放下电话,丁兆勇又打电话过来,他舅舅从外地过来,今晚家人一起吃饭也过不来了。
没多久袁波也给他打电话,说来不了,店里出了点事情正在处理。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啊,真是饭好做客难请,这三个哥们全都不来,仿佛约好了似的,齐刷刷放了他的鸽子。
万里汽修厂的余川过来的时候,颇感诧异,张扬今晚弄了一桌饭,该不是就请自己一个人吧!张扬笑道:“余总坐,他们都有事儿,估计来不了了。”
余川虽然是生意人,可官场上的事情也十分灵通,他知道张扬和楚嫣然分手的事情,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暗自猜想,难道张扬不是省长未来女婿了,这帮朋友就不给面子了?看来人真是现实啊,人心是世界上最微妙的东西,余川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得有些后悔了,看来自己对形势认识的还不算透彻,巴结张扬的时机不对,现在人家都开始撤了,他却上杆子的凑了过去。再一想,过去张扬怎么可能主动请他吃饭?
余川的小九九张扬当然不会猜到,他也没把余川这种人放在眼里,今晚本来打算就是朋友见见面,叫上余川,是因为人家帮他免费保养皮卡车。可一个二个的都推说有事,所以今晚请得主客变成了余川。
余川和张扬的结识源于马力,过去除了张扬找他修过几次车以外,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联络,余川之所以想和张扬拉关系是看中了他背后的关系网,可如今张扬省长未来女婿的光环淡去之后,余川心底的热乎劲儿也开始渐渐退却了,这也怨不得他,生意人原本就是现实的。
晚宴的菜肴相当丰盛,看得出任文斌下了一番功夫,不过原本任文斌说好要过来,可突然又有了接待任务,今晚几件事凑到一起,弄得张大官人好不尴尬,约定开饭时间的时候,只有他和余川两个人坐在包间里。
余川嘴上说着太隆重了,太隆重了,可心底对张扬的能量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他甚至生出过时的凤凰不如鸡的感觉。
张扬原本没觉着什么,可大部分人不约而同的缺席,任文斌还特地安排了一个最大的包间,张扬表满上还是很自然的,微笑道:“咱们开始吧!”
余川道:“不急,要不咱们再等等!”
张扬摆了摆手道:“不用等,该来的都来了,咱们喝酒!”
余川建议道:“还是换一小房间吧,两个人吃饭用不着那么铺张。”
虽然余川这句话是好意,可张扬听着不是那么的舒服,什么叫两个人吃饭?自己摆下了这么一桌子菜,可客人大都没来,虽然情有可原,可人家肯定不是那么想,余川一定认为别人都不给他面子。张扬向服务员道:“倒酒!”
服务员小声道:“先生,多余的餐具需要收起来吗?”
这话张扬怎么听怎么别扭,早知道这个情况,说什么他也不会安排在今晚请客。他点了点头道:“先收起来吧!”
张扬和余川之间原本就没多少共同语言,常言道话不够酒来凑,可反过来一样适用,话不够的时候,酒也能够跟着凑合凑合。余川自问酒量不弱,可在张大官人面前,他的那点儿酒量根本就是小儿科。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把两斤酒喝完,余川的话多了起来,他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酒一旦喝多了什么事情都不顾忌。开始的时候心里还有些防备,可喝着喝着就把这茬给忘了。
余川一旦喝多了就什么话都敢说,他鼻子有些红了,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道:“张市长……我觉着你这人不错,可交!”
张扬呵呵笑道:“余总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余川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过去一直都看不起我……”
张大官人听出这厮喝多了,有些哭笑不得道:“余总,我可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一直都把你当朋友待。”
余川笑着用食指指点着张扬道:“虚伪!呵呵,你们当官的就是虚伪。”
张扬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官,一个副处级干部,我跟你玩什么虚伪?犯得着吗?”
余川道:“其实人都有得势的时候,也都有失意的时候,得势的时候啊,尾巴不要翘的太高,失意的时候,也不要太沮丧,小老弟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好嘛,这会儿改称张扬为小老弟了。
张扬也没跟余川一般计较,其实余川这句话说的也在理,自己在很多人的眼中的确是失势了,过去是宋怀明的未来女婿,现在这层关系没了,在一般人的眼里,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大打折扣,余川喝多了,可说的是实话,说出了很多人心中的想法。
张扬笑道:“说得有道理!余总,你对我什么看法啊?”
余川喝了口酒道:“你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担任了县级市的副市长,心高气傲是在所难免的,说实话,过去……我对你那么客气,不是冲着你和马力认识,主要是冲着你身后的那些关系,可你啊,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小老弟,我比你大几岁,走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都比你吃得米多,你说是不是?”
面对喝醉的余川,张扬没动气,只是觉着好笑,他点了点头道:“是是是,余哥,那你就指教指教我!”
余川道:“知道今晚怎么没人过来吗?”不等张扬回答,他重重敲了敲桌面道:“那是因为你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过去跟你一起玩,跟你称兄道弟,全都是冲着你未来岳父是宋怀明,宋怀明什么人?是咱们平海省的省长,平海的二当家,别人跟你套交情,对你好,不是因为你多牛逼,而是因为你有个牛逼的未来丈人。”
张扬喝了口酒,余川的酒话虽然刻薄,可是很有道理。
余川意犹未尽道:“知道我过去的感受了吧,我请你吃饭,你不给我面子,那是因为你得势,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种小商人的存在,你请我吃饭,我感谢你,其实我也清楚……你啊,只不过是喊我来凑数的,你请得主要客人根本不是我。”余川这话可没说错,张扬请他过来吃饭的确是有凑数的成分在内。
张扬道:“我请你是感谢你帮我的皮卡车保养。”
余川笑道:“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儿,说透了没劲,没劲透顶,我帮你保养车是巴结你,想通过你多结交一些关系,如果不是你现在失意,你也不会跟我坐在一起喝酒,也不会谈得那么推心置腹。”
张扬笑道:“余哥说的话在理儿,咱们再喝一杯。”
余川跟他又碰了一杯,舌头都有些大了,他叹了口气道:“小老弟,我知道你们混官场的不容易,可是你看看凡事能当大官的人,必须要注意到细节,咱们党中央总书记大不大?国家主席大不大?人家还能够深入群众,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呢,你啊,想要在官场上走得远,就必须要注意到这些事,一定要平易近人,哪怕是装的!”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原本他因为请客没人来还挺郁闷的,不过被余川说了一通之后心情突然舒畅起来了,虽然余川说得是酒话,可张扬仔细品味了一下,他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有些时候的确不太注意细节,甚至很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余川是个小商人,自己过去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今天他接着酒劲说出了这么多的话,足以证明自己在不经意之中伤害到了人家,没有顾及人家的感受,如果在过去,张扬肯定会想,我凭什么要顾及你的感受?可现在想想,如果稍稍顾及一下对方的感受,能让对方舒服,自己其实也能舒服许多。他和楚嫣然之所以走到现在这种境地,其根本原因也是自己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余川看到张扬半天没吭声,以为他心里难过,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小老弟,你也别难过,你还年轻,有的是大把机会,做官你比我有经验,可做人我比你有经验,想做好官,首先要做好人,你过去的那些朋友,未必是真朋友,真正的朋友无论你成功失败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其实你挺可怜的,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张扬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像余川说得那样不堪,不过今天太巧了,什么事都赶到一块了,张扬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要好好检讨自己,以后啊要多多注意别人的感受。”
余川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看好你!”
此时南国山庄的总经理任文斌从门外走进来了,看到包间内就张扬和余川两个人,也不由得一愣,愕然道:“就你们两个人喝啊?”
张扬笑道:“余总跟我探讨人生呢!”
余川喝得有些多了,呵呵傻笑。
任文斌乐呵呵在张扬的身边坐下,微笑道:“怎么?今晚你的那帮哥们呢?”
余川接茬道:“都他妈现实,看到张扬走背字儿,都不来了……”
任文斌一听就知道余川喝多了,笑道:“哪有的事啊!”
张扬道:“被余总一说,我感觉还真没面子,我现在就打电话,这帮人必须得来一个不能少!”
任文斌乐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就是忽然有种感触,任经理,你怎么来这么晚?”
任文斌道:“南锡常务副市长常凌空刚好下榻在我这里,我刚去敬了几杯酒。”
张扬笑道:“原来是他啊!”
张扬给丁兆勇、袁波打了电话,让他俩忙完自己的事情多晚都得过来,不为什么,就是想证明给余川看看,自己交的朋友并不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
打完电话张扬想起了梁成龙,张大官人有些时候也是很轴的,被余川说了一通,他也觉着自己最近是在走背字,今晚这帮朋友不过来捧场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张扬也需要证明一下,虽然很无聊,可细节决定成败,虽然是小事可以看清事情的真正本质。
梁成龙接到张扬电话的时候正在南锡工地呢,接到张扬的电话,他不禁笑道:“怎么?今儿恋上我了,没我在你喝酒是不是不香啊?”
张扬道:“事情办完了吗?”
梁成龙道:“办完了,我明儿一准回东江,请哥几个好好喝一场。”
张扬道:“你现在回来吧,我在南国山庄等你!”
“都快八点了,回去得九点多奔十点了。”
张扬道:“我现在特想哥几个,今晚啊,特想跟你们聚一聚!”
梁成龙愣了一下,马上就道:“成,我这就过去!”
张扬打完这个电话发现余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任文斌微笑望着张扬,他见惯了行行色色的人物,对张扬他始终了解不透,其实他和余川也抱有同样的观点,他认为这就是现实,无论是友情和亲情在现实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张扬究竟在证明什么?
张扬一个电话又打给了陈绍斌,然后他笑眯眯站起身,看了看时间道:“任经理,今晚帮我多安排几个房间。”
任文斌点了点头。
第一个过来的是袁波、然后是丁兆勇,梁成龙在接近十点的时候抵达,最后到来的是陈绍斌,他走入包间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一进门就嚷嚷着:“我说张扬,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非得让我从上海赶回来?”
张扬笑了,他端起了一杯酒,仰首就干了,然后上前拥住了陈绍斌,搂着他来到梁成龙他们的身边,一手搂着梁成龙一手搂着陈绍斌:“你们知道吗?人活在世上,什么最他妈宝贵?”
梁成龙和陈绍斌都有些惊诧的看着他,这厮是不是喝醉了?不可能啊,张扬的酒量哪有喝醉的时候?
张扬道:“友情!人活在世上,最他妈宝贵的就是他妈的友情!”
“你醉了!”丁兆勇好心道。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我没醉,我没喝醉!我只是想证明,我、你、他、你们、我们这帮人之间并不是纯粹为了利益而活着,我们的关系不仅仅为利用而存在,我们可以活得很单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梁成龙望着陈绍斌,他们眼中的不满和敌视在瞬间消失了,陈绍斌大声道:“其实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已经很累,我们哥几个就别给这世界添堵了!”
梁成龙道:“绍斌说得对,我最不单纯,我他妈最不单纯,可以后,我发誓我会在哥几个面前活得单纯,不然,不但你们会看不起我,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他端起了酒杯。
丁兆勇和袁波也端起了酒杯,向来很少说粗话的丁兆勇大声倡议道:“为了他妈的单纯,干杯!”
“干杯!”
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这世界本不单纯,他们又怎能单纯,可是他们渴望单纯,渴望单纯的友情,渴望单纯的爱情,渴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机心,没有利用,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藏在张扬心底深处的东西,也正是他们每一个人的渴望,在他们共同饮下这杯酒的时候,心中都充满了激荡,久违的热血澎湃。
南国山庄总经理任文斌目睹了这次奇怪的晚宴,一场从两个人开始的晚宴,喝着喝着,多出了这么许多,有两个还是专门从外地赶来的,具体为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了解,他不属于这个圈子,很难了解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发生了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不简单,而张扬恰恰是把这帮人聚在一起的力量。
余川虽然很想走入张扬的圈子,结识张扬的这些朋友,可当这些朋友聚齐的时候,他却已经喝多了。
当晚每个人都喝了很多,喝到最后,梁成龙和陈绍斌相互搂着对方的肩膀,梁成龙道:“绍斌,我对不住你!过去都是我的错。”
陈绍斌道:“成龙,我也对不住你!”
梁成龙道:“你没对不起我!”
陈绍斌道:“我对不起你,清红……”
梁成龙虽然喝多了,可一听到老婆的名字,两只眼睛就瞪大了:“陈绍斌,枉我把你当成哥们,你把清红怎么着了?”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陈绍斌苦笑道:“你别误会,清红借给了我八百万,我原本打算翻本就还给她的,这次不巧,又给套进去了,估摸着还得过些日子才能还钱。”
梁成龙松了口气:“靠!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不就是钱吗?钱跟咱们哥们的感情相比算个屁!咱们兄弟的感情能用感情衡量吗?”
张扬一旁叫道:“不能!万万不能!咱们单纯,钱他妈脏,太脏!”
梁成龙道:“我渴望单纯,等我死了,我他妈把所有的钱全都捐给社会,不,我要捐给真正需要钱的老百姓,我要一张一张的发到他们手里,把肮脏的东西全都发出去,我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将来一定要死得单纯!”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上)
这一夜他们不知喝了多少,到最后每个人都喝多了,包括一向号称海量的张大官人,醉酒可以放松自己,张大官人认为自己醉了,不过只有七分醉意,至少他还能走得动路,虽然有些摇摇晃晃,还是帮着服务员一起把陈绍斌、梁成龙、丁兆勇、袁波这四个家伙送入了房间。
任文斌也亲自过来帮忙,把这帮人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张大官人摇摇晃晃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多谢了啊!……晚上给你添麻烦了……”
任文斌笑道:“有什么麻烦的?平时我想请你们都请不来呢。”他看了看手表道:“早点睡吧,都凌晨一点钟了。”
张扬点了点头,等任文斌这帮人走后,他却感到心绪不宁,一个人走出了房间,沿着山庄的道路,踩着路灯的光芒,缓缓走向远处的小湖。一边走一边想,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
站在湖边,抓起一块薄薄的石片,张扬全力扔了出去,石片贴着湖面跳跃到远方,一圈圈的涟漪在月下蔓延开来。他的第二次生命仅仅是刚刚开始,他要认认真真的活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也捡起了一块薄薄的石片扔了出去。
张扬诧异的回过头去,想不到来人竟然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常凌空。
张扬笑了起来:“真是巧啊!”
常凌空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本来想过去和你打招呼,可晚上要处理一些事情,就没来及过去。”
夜风一吹,张扬的头脑已经清醒了不少,常凌空的这番话可信的成分很小,他的级别摆在那里,就算知道张扬在隔壁,常凌空也不会主动去他那边敬酒,张扬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常凌空道:“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
张扬笑道:“我是喝多了兴奋,你是有心事吧。”
常凌空道:“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少饮为妙。”
张扬笑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我这辈子是离不开这样东西了。”
常凌空向前走了一步:“凌峰在你那里干得怎么样?”
“很好啊,如果没有他,很多事我都做不起来。新机场工程,他出力比我还大。”
常凌空笑道:“你们两人一动一静,搭班子倒是极为合适。”
张扬道:“只是我的官太小,让凌峰给我帮忙,委屈了他。”
常凌空道:“其实官大官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一个能够发挥出自己能量的合适位置。”
张扬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说不重要啊!”
常凌空呵呵笑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道:“太晚了,明天我还得去省委办事,要先走了。”
张扬点了点头。
第二天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乔振梁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报纸,省委秘书长阎国涛过来,把一份中央内部文件交给了他。
乔振梁没看,把文件扔在桌上,揉了揉眼睛道:“今天好像要下雨啊!”
阎国涛道:“天气预报说没雨。”
乔振梁嗤之以鼻道:“天气预报?我就没看到有准的时候。”
阎国涛笑了起来。
乔振梁话锋突然一转道:“岚山领导层变动的事情怎样了?”
阎国涛道:“组织部正在和干部们分别谈话,上次常颂在组织部当场发飙,搞得影响很不好。”
乔振梁笑了笑,目光又回到报纸上。
阎国涛帮他泡了一杯茶送了过来,乔振梁道:“吴明和孔源走得很近啊!”
阎国涛不知乔振梁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他笑道:“这件事很正常,他是岚山市委书记的继任人选,和组织部长走近也是为了搞好关系。”
乔振梁道:“他很擅长搞关系吗?”
阎国涛愣了一下。
乔振梁道:“我听说吴明最近做了不少的工作!”
阎国涛道:“他父亲是纪检系统的老干部,在平海还是有些关系的。”
乔振梁道:“据我说知,曾来州就是他父亲的老部下,这次吴明成为岚山市委书记的热门人选,老曾有没有起到作用?”
阎国涛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吴明工作做得相当细致,几乎每个省委常委都拜访过,阎国涛那里,他也通过曾来州拜会了一次,不但如此还投其所好的送了一株盆景。阎国涛对吴明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认为这个年轻人很有眼色,会做事,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软,那人家的手软,阎国涛收了吴明的盆景,怎么也要帮他说上两句好话,阎国涛道:“吴明年轻,有能力,其实善于和领导搞好关系也算不上缺点,一个和领导都沟通不好的干部,又怎能当好干部?怎么领会上级的精神?”
乔振梁笑道:“你不是收了他的什么好处吧?一个劲的为他说好话。”
阎国涛面孔一热道:“没有,没有,只是和他见过几次面,感觉他还是很有进取心的。”
乔振梁眯起双目道:“岚山是平海改革开放的急先锋,我身为省委书记不可能不去关注岚山的情况,这几名干部的情况,我是了解的。”
阎国涛道:“乔书记正是看到了岚山改革开放的成绩,所以才提拔周武阳啊!”
乔振梁道:“真正给岚山做出最大贡献的,不是周武阳,也不是之前的洪伟基,而是常颂,我看的很清楚。”
阎国涛微微一怔,乔振梁突然提起常颂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岚山市委领导班子的继任人选又发生了变化?
乔振梁喝了口茶道:“这年头,敢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周武阳有他的能耐,年轻,善于处好各阶层的关系,常颂这个人勤恳,任劳任怨,但是脾气很臭!”
阎国涛小心翼翼道:“乔书记,您到底倾向于谁接替周武阳?”
乔振梁道:“我看过很多人的档案,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倾向于吴明来接班,可常颂在组织部发飙,这件事专门拿到常委会上讨论,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阎国涛没说话,静静倾听着乔振梁接下来的话。
“我发现咱们这帮省常委几乎都在为吴明说话,唯一跳出来唱反调的人是陈平潮,他和常颂私交不错。曾来州为吴明说话也实属正常,因为他和吴家是世交,可是孔源也帮着说话、王伯行帮着说话、宋怀明也帮着说话、你也帮着说话,我就觉着这件事有些不简单了。”
阎国涛笑着,内心却是忐忑不安,低声道:“有什么不简单?”
乔振梁道:“若非吴明的确拥有着亮眼的政绩,就是他深谙和上层相处之道。可是通过我的了解,在政绩方面他远远不能和常颂相比,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常颂应当是周武阳离去之后的首要继任人选,可是常委们却纷纷对他亮起了红灯,这件事你不觉着奇怪?”
阎国涛道:“常颂的性情太强硬,不善于和其他同志搞好关系。”
乔振梁反问道:“一个城市的领导人,是工作能力重要还是社交能力重要?”
阎国涛开始意识到乔振梁心里的天平居然倾向于常颂,对这位老领导阎国涛真的有些摸不透,当初在常委会上,他也表现出对常颂咆哮组织部的不满,可是现在为什么又突然转变了态度?阎国涛忽然想起了宋怀明,难道是因为省长宋怀明表态支持吴明,所以乔书记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乔振梁道:“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吴明拜访过谁,请谁吃过饭,做过哪些常委的工作,我心里都清清楚楚。”一句话说得阎国涛冷汗都冒了出来。
乔振梁的脸上笑容依旧:“看事情一定要全面,常颂在组织部发飙之后,返回岚山,仍然老老实实做着他的工作,我特地让人留意了一下,他没有发泄对省里决定的不满,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对吴明有任何的看法,这样的心胸不可不谓坦荡。”
阎国涛道:“常颂的确很不错,我当初也是倾向于他的,不过考虑到他的年龄和身体的因素,所以才投了吴明一票。”见风使舵是混体制的基本功,阎国涛的基本功向来就很扎实,他开始只是会错了意,以为乔书记也赞同吴明出任岚山市委书记,现在才明白乔书记真正属意的是常颂,他自然赶紧转变风向。
乔振梁淡然一笑:“正当壮年嘛,他敢于在组织部发飙,就足以证明他有火气有底气,也有着不逊色于年轻人的激情,我看他没问题。”
阎国涛道:“我回头去找孔部长转达一下。”
乔振梁摆了摆手道:“等会儿就要开常委会,我在会上说!”
阎国涛正想问问岚山市长人选的时候,乔振梁的秘书通报说,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常凌空来了。阎国涛出门的时候和常凌空擦肩而过,常凌空很恭敬的叫了声阎秘书长,阎国涛笑了笑没说话,心中终于明白了乔书记的布局,不知是不是如乔振梁所说,常颂在组织部发飙开始,他就开始转变了看法。阎国涛跟随乔振梁多年,对这位上司清楚得很,乔书记表面和起一团,可内心中却是棱角分明,他是个并不喜欢听从意见的人,无论在任何时候,对待任何事情,他都有着清晰的判断,很少受到周围人的影响。岚山市委领导层的变动充分体现了乔振梁的独断专行,常委们的意见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想想组织部长孔源,阎国涛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暗叹,孔源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
常凌空走入省委书记的办公室时,内心中还是充满了忐忑的,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乔书记召见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他和乔振梁并无任何的交情,昨晚他睡得很晚,就是因为在琢磨这件事。
乔振梁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召开常委会了,他玩弄着手指上的签字笔,杂耍一样,乔书记玩弄笔杆子的技巧纯熟。
常凌空进门之后就被乔振梁手上不停转圈的签字笔吸引了,乔振梁啪!地一声将签字笔丢在桌面上,声音虽然很小,常凌空却心中一惊。
乔振梁笑道:“小常啊,坐!”他指了指远处的沙发。
常凌空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下,恭敬道:“乔书记找我有事?”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你对岚山的情况熟悉吗?”
常凌空愣了一下,心说我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您问我岚山的事情,乔书记不至于连自己是哪个城市的领导都不知道吧?他马上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低声道:“道路熟悉,风景也很熟悉,其他情况不熟悉。”
乔振梁哈哈大笑起来,他对常凌空的机智深表满意,他点了点头道:“好!至少听起来是实话,你既然不熟悉岚山,我就给你一个去熟悉的机会,你愿意吗?”
常凌空瞪大了双眼,一脸错愕的望着乔振梁,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岚山的班子调整,连自己也有份。
乔振梁道:“我让你来就是为了要告诉你,我准备派你去岚山担任市长,你觉着怎么样?”
“我服从领导的一切安排!”常凌空马上来了句官方模板。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二章【独断专行】(下)
乔振梁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忽然想起了常凌空的那句话——我服从领导的一切安排,这才咀嚼出些许的味道,好小子跟我玩文字游戏呢,一切服从领导安排,服从领导的一切安排,初听一样,可仔细琢磨琢磨并不一样,乔振梁带着笑意走入小会议室。
常委们都已经到来,这是个不成文的惯例,乔振梁通常是最晚到达的一个,不是他迟到,是因为别人来得更早一些,虽然只是一个细节,却显现出其他常委对他的尊重。
乔振梁坐下后笑了笑道:“咱们的常委会开得有些频繁了,今天我都没想起会议的议题。”
在场常委都笑了起来。
乔振梁道:“平时我们听到某位领导无所事事,都会觉着这人怎么这样啊?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我到觉着真正有一天,我们这帮人能够无所事事那会是大好事,证明平海发展已经步入正轨了,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基层每一个环节都配合默契,不需要我们这些领导操心了。可现在不行,平海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们要是无所事事,老百姓肯定要戳脊梁骨的。”乔振梁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道:“大家随便说说,看看有什么需要解决的。”
组织部长孔源道:“乔书记,岚山领导班子的调整计划已经出来了。”
乔振梁道:“那就说说,正好大家都在,咱们刚好可以商量一下。”
孔源道:“经过省委组织部慎重考虑和多方调查,我们初步认为吴明同志是接替周武阳同志成为岚山市委书记的最佳人选,常颂同志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工作十分出色,希望他以后继续加以发扬。”
乔振梁道:“大家都有什么意见?”
所有常委都没有出声,大家都觉着这件事早已有了定论,乔振梁问这句话也只不过是走走形式。
乔振梁微笑道:“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
陈平潮倒是有意见,可他上次已经看清楚,常委们一边倒的支持吴明,自己就算站出来反对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现在能做的只能在内心中暗自感叹了。
乔振梁道:“还是老规矩,举手表决吧!”
多数常委心中都是暗笑,乔振梁真是画蛇添足,都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还要搞什么举手表决,乔书记喜欢走形式,大家就陪着他走形式呗。这里面心里最明白的是阎国涛,阎国涛明白乔书记这次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了。
乔振梁道:“我提议由常颂同志接任岚山市委书记!”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就举起了手。
阎国涛早有心理准备,他马上就跟着举起了手。
其他常委都愣了,包括省长宋怀明在内,最为错愕的要数组织部长孔源,他一直以为乔振梁早已认同了这个方案,可没想到在最后一刻乔振梁把他给否了,而且否定的如此彻底,乔振梁这样做根本没有给省委组织部留有任何的情面,等于是当众宣布,组织部只是一个摆设,干部任用的问题我说了算。
陈平潮第三个举起了手,他压根没想到这件事会出现戏剧性的转机。
省长宋怀明静静望着乔振梁,乔书记给所有人上了生动的一课,何谓独断专行,在常委会上,他们都有发言权,可是最终的决定权只能掌握在乔振梁的手里,他是省委书记,他才是平海的一把手,在这一点上乔振梁和他的前任顾允知有着惊人的相似。
乔振梁笑眯眯看着宋怀明,宋怀明也笑了,他举起了手。
乔振梁始终在微笑,可是谁不举手他就冲着谁笑,每个人都感觉到乔书记笑容下藏着的威压和震慑,就算不情愿,最后还是都举起了手,其中最不情愿的就是曾来州,他没想到乔振梁会来这一手,是在证明他自己的实力吗?还是要当众宣布他无可置疑的话语权?
乔振梁放下手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质疑我们的干部选拔标准,认为我们喜欢用的都是听话的干部,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我们选拔干部的标准是看能力,在我的任期之中,我虽然不敢保证每一个有能力的干部都得到重用,可是我能保证,绝不会让一个庸才混到重要的岗位上,想要得到重用就要踏踏实实做事,投机取巧,阿谀奉承,在平海走不通!”
宋怀明率先鼓起掌来。
乔振梁又道:“顺便提醒我们之中的某些同志,选拔干部,不可以根据内心好恶,不可以根据人情的亲近远薄,要公平对待每一个同志,衡量干部不是靠我们的眼睛,而是要靠老百姓的口碑,而是要靠他们踏踏实实的政绩。”
宋怀明为乔振梁鼓掌并非是做做样子,他开始发现这位终日笑容满面的省委书记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地方,乔振梁的头脑很清醒,每一步都计算的很清楚,上次在江城新机场的事情上他来了一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次在岚山的领导层变动上,他还是同样的手法,一直以来乔书记都在静静地观察,宋怀明认为乔振梁是个优秀的政治高手,他善于把个人的政治利益和平海的利益相结合,他的手段尝尝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可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孔源无疑是最为郁闷的一个,会议结束之后,他找到了乔振梁,乔振梁今天搞得他很难看,他不敢流露出对乔振梁的不满,可是他要搞明白一件事,乔振梁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念头,选择常颂而不是吴明?
乔振梁笑眯眯道:“老孔啊,是不是有些不高兴啊?”
孔源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有不高兴,可您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乔振梁呵呵笑道:“准备什么?我只是提议,又不是最终定论,具体的工作还得你们组织部去做。”
孔源心中暗道,乔振梁啊乔振梁,不带这么玩儿人的,我是组织部长,你是省委书记,我总不能跟你对着干,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
乔振梁道:“老孔啊,咱们认识不少年了,有些话我不会瞒着你,我之所以改变决定,是因为我听说了一些事,吴明为了在岚山市委书记一职上胜出,之前就来到东江做了不少的工作,据我说知,省常委中也有不少人被他拜访过。”
孔源笑了笑:“有这样的事?”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老孔啊,我知道常颂留给你的印象不好,可我们衡量干部的标准应该是客观公正的,不能因为他在你们组织部发飙就否定他的全部,你说是不是啊?”
孔源道:“我对常颂同志个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过我认为他这种脾气如果带到工作之中很不好。”
乔振梁微笑道:“和他好好谈一谈吧,你这个组织部长不但要负责考察选拔干部,还要帮助干部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岚山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少数服从多数,咱们尊重大家的意见。”
孔源真是哭笑不得,少数服从多数?分明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独断专行!这些话孔源是不敢说出来的,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张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洗漱完毕之后,换好衣服出来,才发现其他几个哥们都在熟睡,别人没他这么好的酒量,也没他这么好的身体素质。
在门口张扬遇到了脸色蜡黄的余川,昨晚余川吐了一夜,这会儿清醒了,整个人也没了力气,他甚至忘记了昨晚自己跟张扬说了什么,无精打采的和张扬打了个招呼,叫苦不迭道:“昨儿我可喝惨了,今天上午还约了客户,全都耽误了。”
张扬呵呵笑道:“余哥,都是我的不是,昨晚跟你喝得投缘,这一杯一杯的灌下去,耽误了你的大事儿。”
余川心中暗自奇怪,这小子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礼貌了,居然叫他余哥?余川笑道:“也没多大事,生意上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新的不去旧的不来,说不定以后有更大的单子等着我呢。”
张扬道:“回去歇会儿,等吃过中午饭再走吧。”
余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再喝恐怕我得把命搭在这儿,我还是先回去,对了,你的车好了,要不要我让人送过来?”
张扬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来到万里汽修厂,张扬看到自己的皮卡车已经焕然一新,余川让人给洗好了车还专门打了蜡,车上的刮痕凹陷也已经全部修复。
张扬满意的围着车转了一圈,转向余川道:“多少钱?”
余川笑道:“自己人怎么可能收你的钱!”
张扬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我总不能让你白忙活。”
余川道:“真不要,不是我巴结你,就冲着你把我当朋友,这钱我也不能收。”
张扬还准备坚持的时候,听到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哟!这不是张市长吗?”
张扬转过身,却见身穿黑色套装的梁孜出现在他的身后,梁孜是过来取车的,她的甲壳虫也在万里汽修厂进行保养维护,看到张扬,她主动走了过来,唇角露出些许的笑意,可目光却带着一丝愤怒:“张市长,我正想找你呢。”
张扬笑道:“找我有什么事?”其实见到梁孜他就明白了,自己昨天撞死了一条京巴狗,那狗是梁德光的,而梁德光又是梁孜的大哥。
梁孜道:“我大哥不懂事,冒犯了你,我帮他向你道歉!”
张扬听出梁孜这句话味道不太对,他笑道:“别介啊,其实是我撞死你哥的狗在先!”
梁孜道:“我哥那人最疼的就是那条狗,这不,小狗死了,他也伤心过度病了,说什么都要告你,我都说了,张市长是自己的朋友,可我哥就是不听,现在已经找人写起诉书,要把你告上法院,你说何必呢?一丁点的小事儿,非得搞得大家难做。”梁孜这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思。
张扬笑了起来,他对梁孜这种女人是看不起的,仗着有个省电力局局长的姐夫,真把自己当成高干子弟了,经历了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张大官人脾气好了许多,对女人他还是很宽容的,毕竟梁孜和梁成龙合作蓝魔方,自己犯不着跟这个女流之辈一般计较。张扬道:“他那条狗多少钱,我赔给他就是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没必要为了一条狗伤了和气。”
梁孜听出张扬话里有话,他说的这条狗应该不是死去的京巴,他在拐弯抹角的骂她哥呢。
梁孜道:“我也是这么说,可我哥那个人脾气特倔,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现在一心想告你,还说你打了他,警方居然还让他出示验伤报告。我都说张市长不是这种人了,你怎么会跟我哥那种人一般见识。”
张扬笑道:“既然想告就让他告吧,放心我不会因为他的事情伤了咱们的和气。”
梁孜道:“我再劝劝他。”
张扬满脸堆笑道:“别劝了,我看你哥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物,让他告去呗,说不定我和他还能不打不成交呢。”
梁孜也听出来了,人家是在威胁她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午餐】(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三章【午餐】(上)
余川听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头,可他也不方便插话,余川不喝酒的时候,头脑清醒得很,早早躲到旁边去了。
梁孜向张扬点了点头:“希望你们能够不打不成交!”说完她就取了那辆奶油色的甲壳虫走了。
张大官人望着远去的甲壳虫,一脸的笑意,心中却充满了不屑,梁孜,不过是个电力局长的小姨子,得瑟什么?
余川这时候走了过来,低声道:“你别小看这个女人,她方方面面的关系很广。”
张扬笑道:“地头蛇?她再牛逼也只是一条母蛇!”
余川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犯不上跟梁孜一般计较,好男不跟女斗嘛!他取了自己的皮卡车,离开万里汽修厂,马上就给梁成龙打了个电话,这会儿梁成龙刚醒,正趴在马桶前干呕呢。
张扬把梁孜的事情说了,梁成龙听完,就笑了起来:“没事儿,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梁德光只是一废物点心,无赖一个,平时他们一家人都不待见他。”
张扬道:“梁孜这女人挺嚣张啊!”
梁成龙从张扬话里听出他对梁孜的不满,慌忙道:“女人嘛都是那个样子,你别跟她一般计较,这件事我来处理。”
张扬笑道:“我要是真跟她一般计较就不找你了。”
梁成龙道:“现在哥几个全都在南国山庄躺着呢,你小子是罪魁祸首,我们加起来也喝不过你一个。”
张扬道:“我也喝多了,不过胜在身体比你们好一些,恢复得快。你们等着我啊,马上我就回去,陪你们再喝一场,这叫回魂酒。”
梁成龙讨饶道:“让我死吧,我喝不过你,我躲得起!”
张扬禁不住大笑起来。
等张扬回到南国山庄果然发现所有人都走了,这哥几个都被他给喝怕了,听说张扬中午还要喝,一个个拔腿就跑,谁也禁不起这份折腾。
张大官人忍不住骂道:“还他妈是哥们呢,哥们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闪得比一个快。”
张扬是个闲不住的人,昨天的那点儿思想波动说过去就过去,他开始盘算吴明的事情,怎么也不能让这孙子遂了心愿,想当岚山市委书记,总得先问过老子再说!
张大官人躺在床上想阴招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电话是宋怀明家的座机,张扬微微一怔,宋怀明主动给他打电话,不可能啊?转念一想,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柳玉莹打来的,张扬接通电话。
他猜得没错,电话果然是柳玉莹打来的,却是柳玉莹怀孕之后感觉身体情况很差,最近脾气变得急躁不安,去医院检查也没有查出什么原因,于是想起了张扬。
张扬虽然和楚嫣然分手了,可省长夫人那边还是不敢怠慢,他马上表示这就登门去帮她看看。
张扬来到宋怀明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柳玉莹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到张扬她笑了笑,不过仍然能够看出她笑容下的忧郁。
张扬笑道:“柳阿姨,怎么了?”
柳玉莹示意他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道:“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心烦意乱的,肚子也常常疼痛,我很担心,是不是这孩子要……”
张扬示意她将手给自己,为她诊了诊脉,发觉柳玉莹脉象的确有些紊乱,低声道:“柳阿姨,你最近休息不好吧?”
柳玉莹点了点头道:“总是失眠,医生说是正常反应,做过超声波,胎儿一切都很正常,可我仍然惶惶不安。”
张扬微笑道:“这样吧,我帮你扎几针,帮助你安定精神,你放心,你没什么病,可能是心理上的负担过重了。”
柳玉莹道:“我请了病假,已经歇了一个星期了。”
张扬能够看出柳玉莹对这个孩子极为看重,她和宋怀明结婚十多年总算有了这个孩子,内心的激动和压力都可想而知。
张扬随身带来了金针,让柳玉莹来到客厅做好了,帮助她扎针安神。
柳玉莹闭着眼睛,轻声道:“中午别走了,我让李姐准备了饭菜。”
张扬笑道:“不用了,我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喝酒。”
柳玉莹道:“整天吃吃喝喝的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张扬道:“没办法,好不容易来东江一次,一帮哥们都排队等着给我接风洗尘呢。”这句话充满了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他那帮哥们都被他给喝跑了。
柳玉莹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勉强,闭着眼睛,按照张扬的吩咐平缓的呼吸着,过了一会儿感觉到金针刺入的地方有些酸胀,又有些发热。
张扬道:“柳阿姨,其实你不用背负太大的压力,你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不要时刻想着自己是省长夫人。”
柳玉莹不禁笑了起来:“别笑我,真的,我这么大年龄做母亲,心中还是相当的忐忑,不知该怎样做!”
张扬道:“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最好,不要考虑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张扬的这番话说中了柳玉莹的心事,虽然丈夫的态度终于软化,同意她生下这个孩子,可是柳玉莹却意识到他最近并不开心,柳玉莹虽然猜到这件事和近期宋怀明在仕途上的不得志有些关系,可她仍然忍不住要多想。
柳玉莹叹了口气道:“张扬,我生下这个孩子外人会怎么想?”
张扬笑道:“省长大人老来得子,人家肯定是羡慕啊!估计这位小弟弟出生的时候,前来恭喜的人都要把你们家的门槛踏平了!”
柳玉莹被他引得不禁笑了起来,啐道:“胡说八道!”
张扬道:“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你和宋省长是合法夫妻,结婚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会无聊到拿这种事做文章?谁只要敢,我第一个跳出去抽他!”
柳玉莹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别人怎样说,她是害怕这件事会带给宋怀明的仕途一些影响,在张扬面前,她并不适合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张扬道:“放宽心胸,天塌下来还有宋省长顶着呢!”
柳玉莹笑了笑:“跟你说会儿话,我心里舒服多了。”
张扬道:“您要是让宋省长给我提个厅级,我每天都过来陪您说话儿。”
柳玉莹知道他是开玩笑,可还是笑了起来,她从张扬说话中已经听出了某种不同,过去张扬总是亲切的称呼宋怀明为宋叔叔,现在规规矩矩的改成了宋省长。想起张扬和楚嫣然之间的事情,柳玉莹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最近和嫣然还有联络吗?”
张扬老老实实回答道:“少了,开始的时候我打电话过去,她还陪我说两句,后来再打,她就是一两个字,现在再打几乎就不接了,我也不想打扰她,多给她点空间。”
柳玉莹道:“感情如果长期不去料理,最终也会荒芜的。”
张扬笑道:“料理的太勤也不行。”
柳玉莹带着惋惜道:“真搞不懂你们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多好的一对儿。”
一谈到自己的感情问题,张大官人马上就打起了退堂鼓,他收好金针向柳玉莹告辞。
柳玉莹点了点头,也没有留他。
张扬开着皮卡准备离去的时候,看到乔振梁的汽车迎面驶了过来,他慌忙把车停了,倒不是张扬想给省委书记打招呼,而是他表达起码的尊敬,依他所想,乔振梁十有八九会扬长而去,不会留意到他的存在。可没想到乔振梁的车在经过皮卡车时停下了,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乔振梁笑眯眯的面孔从里面露了出来,他笑道:“张扬啊!”
张扬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乔书记!我还以为您认不出我来呢。”
乔振梁笑道:“整个平海,这样的皮卡车恐怕只有一辆吧,我想认不出你都难!”
张扬笑道:“多谢乔书记记挂,我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乔振梁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来我家吃饭,已经准备好了!顺便帮我写一幅字!”不等张扬拒绝,他已经把车窗升了上去,让司机开车先走了。
张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省委书记发话了,他敢不去吗?
张扬紧随其后来到乔家,等到了地方才知道,乔梦媛和她母亲孟传美都不在。
乔振梁道:“她们去济慈庵念佛去了!”
张扬笑道:“乔书记一个人在家啊!”
乔振梁道:“我不喜欢静,一个人吃饭太无趣,还好遇到你了。”
张扬道:“我也不喜欢静,可是我宁愿静都不愿跟领导一起吃饭!”他说的是真话,跟领导在一起吃饭太别扭,什么都得注意到,根本放不开。
乔振梁哈哈大笑:“我也不喜欢跟领导一起吃饭!”
两人来到餐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乔振梁因为糖尿病的缘故,饭菜都很清淡,张扬盛了碗米饭,看到乔振梁拿着一个棒子面窝头啃了起来。
张扬道:“乔书记吃得这么简朴?”
乔振梁道:“没办法,糖尿病,医生说吃一碗大米饭就等于吃了一碗白糖,我还得留着身体继续革命呢,还是多啃点棒子面窝头好。”
张扬笑道:“糖尿病主要还是调理为主,饮食上注意是应该的,回头我帮乔书记开张方子。”
乔振梁知道张扬的医术神奇,他微笑道:“好啊,我一直都想让你帮我调理调理呢。”
张扬道:“除不了根,不过调理适当不会影响到您的正常工作生活。”
乔振梁道:“那就行了,我也没指望长命百岁,只要健健康康的把党交给我的工作做完,再看着我儿孙满堂就行了。”
张扬笑道:“四世同堂都没问题!”
乔振梁话锋陡然一转:“这次是你送梦媛回东江来的?”
张扬虽然早就料到他会问关于乔梦媛的问题,却没有想到乔振梁问得这么直接。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我看到她情绪低落,担心她出事,所以把她连夜送回来了。”
乔振梁道:“谢谢!”
张扬端着碗望着乔书记,不知他这句谢谢中究竟包含怎样的意思。
乔振梁道:“许嘉勇死的时候你在场?”
在乔振梁面前,张扬并不敢做过多的隐瞒,就算自己不说,别人也肯定会将当时的具体情况告诉乔振梁,张扬道:“许嘉勇雇佣郑寿国绑架了我和乔小姐,他想杀死我们。”
乔振梁虽然早就听荣鹏飞说过这件事,此时听到,内心也不禁捏着一把冷汗:“为什么?”
张扬道:“他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的父亲,他恨我,所以……”
乔振梁打断了张扬的话:“我是问他为什么要对付梦媛?”
张扬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他认为我和梦媛之间有感情,认为梦媛背叛了他,所以他想报复我们。”
乔振梁道:“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
张扬开始后悔跟着乔书记一起过来了,老乔压根不是想请自己吃饭,也不是想让他写字,人家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他和乔梦媛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第五百一十三章【午餐】(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三章【午餐】(下)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张大官人噎着了,真噎着了,乔书记的话把他噎着了,棒子面窝头也把他噎着了,他端起鸡蛋汤喝了一口,烫!烫得张大官人差点没吐出来,可他不敢,当着乔书记的面有些风度是必须的。
乔振梁望着张扬的狼狈模样居然又笑了起来。
张扬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摇了摇头道:“乔书记,您千万别多想,我跟乔小姐之间就是普通朋友,纯洁的革命友谊,我这么说您会不会觉着我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会啊!我相信自己的女儿。”
张大官人听明白了,人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没说相信他。张扬道:“乔书记,您觉着我有必要用自己的党性原则保证吗?”
乔振梁摇了摇头道:“事情都过去了,好在梦媛有惊无险,要是她真有了什么差池,我十有八九会公报私仇。”
乔书记的话让张扬目瞪口呆。
乔振梁道:“我就是看不得女儿受委屈,许嘉勇我过去没喜欢过他,现在他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张扬咳嗽了一声道:“其实这件事我挺抱歉的,要不是我,许嘉勇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误会,也不会对梦媛下手。”
乔振梁淡然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幸好你救了梦媛。”
张扬怎么听怎么觉着乔振梁还有话没说完,其实人家都说明白了,要是女儿出了什么差池,人家会公报私仇,老乔啊老乔,果然够狠!
乔振梁说完这档子事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他关切道:“吃菜,在我这里跟自己家一样,别放不开。”
张扬倒是想放开,可在省委书记面前真的没办法放开。
乔振梁道:“是不是嫌我家里的菜太简单了,大鱼大肉吃多了没好处。”
张扬道:“乔书记,您没怪我吧?”
乔振梁道:“什么话,你救了梦媛,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张扬道:“梦媛是个好女孩,心地善良,我当她是好朋友。”
“我知道!”乔振梁满怀深意的看了张扬一眼道:“你可着劲的夸梦媛,该不是有什么目的吧?你想追我女儿?”
张扬对乔振梁是越来越佩服了,老乔表面上一团和气,可头脑之清晰,遇事之果断丝毫不逊色于顾允知,只不过他的方法不同,和顾允知相比似乎乔振梁缺少棱角和霸气,可乔振梁此人外圆内方,他处理问题其实比起顾允知更加雷厉风行。
张扬道:“乔书记难道不相信男女之间有友情存在吗?”
乔振梁笑道:“信?信才怪!”
张扬道:“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异性之间也可能有友情了,同性之间也会有爱情了!”
乔振梁呵呵笑道:“说起来倒是我跟不上时代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头脑是够灵活!可原则性都差了一些。”
张扬趁机道:“所以我们这些年轻干部还需要老领导们多多提携,多多指正。”
乔振梁道:“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别人帮不了你们,同样的做事方法,一个人做很有效,换成另外一个人未必行得通。”
张扬道:“乔书记说得很对,城市也是这样,别的城市这样搞取得了成功,如果复制别人的模式未必能够取得同样的成功,远的不说就说岚山吧,岚山的发展就有其独特的一面。对了,乔书记,我听说岚山视为周书记要当副省长了,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这厮一步步将话题引向岚山,想趁机从乔振梁的口中探听一些情况。
乔振梁从张扬的话音中已经听出了他的目的,不觉笑了起来:“江城还不够你操心的?居然还有精力关心岚山的事情。”
张扬道:“都是兄弟城市,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不错,组织上已经定下来了,周武阳很快就会来省里当副省长。”
张扬故作惊诧道:“那谁接替他的位置啊?”
乔振梁笑眯眯道:“你觉着谁合适呢?”
张扬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反正我说了不算,我就随口说说。”
乔振梁笑道:“你只管说,我不往心里去。”
张扬道:“其实我最合适!”
乔振梁哈哈大笑,也只有张扬这么厚的脸皮,不过他也知道张扬是故意逗他笑罢了。
张扬道:“我能力上是够了可是资历不够,现在不是在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吗?吴明也不错。”
乔振梁本以为张扬会提出常颂,甚至会说出秦清的名字,可他偏偏说的是吴明,乔振梁终于还是被这小子激起了一些好奇心,笑眯眯道:“为什么推荐他?”
张扬道:“吴明年轻啊,而且会处关系,咱们省委常委基本上都和他关系不错,能和领导打成一片才能当领导啊!”
乔振梁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拐着弯的说吴明的坏话,乔振梁道:“你也能和领导打成一片。”
张扬笑道:“所以我说,我比他更合适,放眼平海省内,有机会跟乔书记一起吃中午饭的副处级干部可能就我一个。”
乔振梁笑着点了点头:“所以你要知足!”
张扬道:“党教育我们要不断进取,永远不能自我满足,自我满足就会没有前进的动力,没有前进的动力又怎么能够取得进步?”
乔振梁呵呵笑了一声,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
张扬知道人家这是要送客了,慌忙识趣的站起身来,陪领导聊天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张大官人打心底觉得别扭。
乔振梁摆了摆手道:“去吧,对了,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认为常颂比吴明更适合担任岚山市委书记。”
张大官人愕然停住脚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乔振梁竟然支持常颂,能得到省委书记支持就意味着这件事已经最终定案,常颂出任岚山市市委书记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乔振梁微笑道:“姜是老的辣,常颂这么多年的领导经验不是吴明可以比上的,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一样,需要好好磨练一番。”
吴明是从孔源那里得知省里最终决定的,常颂接任岚山市委书记,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常凌空调任岚山市市长,而吴明在忙活了一通之后,一无所得,正可谓竹篮打水一场空,吴明傻眼了,他本以为自己出任岚山市委书记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曾想到最后一刻,一切突然就改变了,他的脸色变了,素来镇定的吴明这会儿也失去了镇定,端着茶杯的手也有些微微的抖动。
孔源平静的看着吴明,虽然吴明很值得同情,可孔源却兴不起半点的同情之心,官场之上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孔源不由得想起和常颂谈话时的情景,对比现在的吴明,常颂的确比吴明更有胆色。
吴明低声道:“孔部长……这……是组织上的决定?”
孔源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全体省常委讨论,乔书记最终拍板定案。”他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顺便提醒吴明,你死心吧,乔书记定下来的事情不可能再有回转的余地。
吴明早就知道政治斗争的冷血和无情可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一点没做好?
孔源道:“小吴啊,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好好干,积极提升自己,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吴明点了点头,内心重的像铅,沉甸甸的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无法继续呆下去,低声道:“孔部长,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领导的期望。”说完这句话,他匆匆告辞离去,有些话是必须得说的,不能让别人觉着他输不起。
吴明离开省委组织部,并没有上车,独自一个人走出了省委省政府大院,走向人群熙来攘往的大街,前所未有的孤独感笼罩了他的内心,此刻他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立无援,之前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到最后仍然功亏一篑,并不是他不想去做乔振梁的工作,而是他够不上这层关系,可事实证明,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不是组织部,不是任何一位常委,而是省委书记乔振梁,吴明每一座菩萨都敬过了,唯独没有敬拜如来佛祖,迎着夕阳在走,阳光很好,橘色的阳光笼罩在吴明的身上,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暖,他冷,从头冷到脚,透心凉的感觉。
吴明摸出了他的手机,按了好一会儿方才正确的拨出张立兰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他第一句话就是:“兰姐,我心里很乱,我……我想……”
“我在开会!”张立兰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吴明拿着电话听着嘟嘟嘟的忙音,他忽然有种想要怒吼的感觉,可他不能,他感觉自己被一层无形的壳给包裹住了,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
一辆黑色公爵王在他身边停下,纪委副书记刘艳红落下车窗,有些好奇的看着吴明:“吴明,干什么呢?”
吴明向她笑了笑,笑容很生硬:“刘书记,这么巧!”
刘艳红笑道:“这是在省委大门口,很容易遇到啊?”
吴明道:“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刘艳红道:“我还要回去汇报工作。”
吴明道:“我等你!”
刘艳红笑道:“算了,改天吧!”说完她就开着车走了。
刘艳红并没有想到吴明会真的等她,当她忙完一天的工作,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来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发现一个身影坐在一旁的花坛上,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吴明。
吴明正抽着烟,看到刘艳红过来慌忙把烟掐灭了,站起身来,笑得依然生硬:“刘书记,下班了!”
刘艳红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你……一直都在这里?”
吴明点了点头道:“一起吃饭吧!”
刘艳红看到他的样子,本想拒绝的话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她笑了笑道:“那好吧,我请你,御王府!”
吴明指了指刘艳红的黑色公爵:“搭你的车去!”
刘艳红并不知道吴明的情绪因何低落,不过就算是普通朋友,在这种时候,陪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吴明端起酒杯道:“来,干杯!”
刘艳红端起了茶杯:“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吴明把那杯酒喝完才道:“刘书记,你把我当成朋友吗?”
刘艳红微笑道:“普通朋友,咱们认识的时间不久,彼此了解也不多。”
吴明道:“无论你怎么想,你能陪我吃顿饭,能陪我说两句话,我已经很感动,我把你当成朋友。”
刘艳红笑道:“现在你可以说说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吴明道:“组织部孔部长今天找我谈话了。”
刘艳红听说过近期岚山领导班子面临调整,不过她对这些事的兴趣并不大,纪委工作一摊事儿都忙不过来,听吴明提起,她轻声道:“说什么?”
吴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省里决定由常市长接任市委书记,南锡常务副市长常凌空同志调任岚山市市长,明天吧……明天这件事就会下文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我选择】(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四章【我选择】(上)
刘艳红终于知道吴明为何表现的如此失落,对一个官员来说,最大的打击就是仕途上受挫,此前她也听说过吴明出任岚山市委书记的呼声很高,别人她不清楚,可曾来州一直都想撮合她和吴明,就专门透露说,吴明这次出任岚山市委书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刘艳红对吴明的家庭背景很清楚,也知道他和曾来州之间的关系,曾来州为了吴明的事情出了很大的力,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难怪吴明会如此沮丧。
刘艳红道:“吴明,其实政治上的起起伏伏很正常,咱们年龄差不多,在体制中的时间也差不多,一名干部最重要的是什么?过硬的心理素质!”
吴明笑了起来:“看来我不合格!”
刘艳红道:“任何人遇到你的事情都难免会感到失落,不过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就此沉沦下去,怨天尤人,止步不前,不是一名党员应该做的事情。”
吴明道:“我是有些想不通,想不通省里衡量干部的标准是什么?”吴明对省里的决定充满了怨念,他从不认为自己比常颂差,私下认为常颂已经老了,已经无法适应当今的时代了。
刘艳红道:“组织人事上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接触的干部大都是有问题的,我见过很多犯了错误的干部,毁掉他们的是什么?是欲望,对金钱的欲望,对美色的欲望,对官位的欲望,虽然欲望会让一个人产生动力,可是畸形的欲望却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我始终认为,做官不是给别人看的,更不是为了耍威风,而是要踏踏实实的做事,为老百姓排忧解难,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做好了这一切,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人生的最大满足感不就是自我价值的实现吗?”
吴明没说话,默默端起酒杯,他也想实现自我价值,可是这次他的价值明显被组织上忽视了。
张扬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清,秦清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极为欣喜,在她心中始终认为常颂要比吴明更有资格担任岚山市委书记。省里做出这样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吴明在政治上是一个机会主义者,虽然善于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可是谈到实际工作,他远不如常颂的经验丰富,也不如常颂有魄力。
秦清道:“真的?”
张扬道:“乔书记亲口告诉我的,绝不会有错!”
秦清道:“你居然去问乔书记这件事。”
张扬这才将整件事的由来告诉了秦清,感叹道:“这件事省里做得还是有所欠缺。”
秦清格格笑道:“已经很好了,省领导们还是很了解岚山情况的,这样的决定合情合理,照顾了广大干部群众的感受,算得上是顺应民意。”
张扬道:“要是组织上提升你当市长就好了!我也能尝尝干市长的滋味。”这厮潜意识中的征服欲还是很强的,想着秦市长在自己身下辗转逢迎的情景,周身的血液不禁热了起来。
秦清啐道:“就会瞎说八道,我哪有资格当市长。”
张扬道:“当然有!”
秦清拿捏出一副干部的腔调:“小张同志,政治就是政治,不可以掺杂过多的个人感情因素在内。”
张扬道:“中国的政治从不排斥人情。”
秦清笑道:“说不过你,你啊,老老实实的把新机场搞好,那些和你不相干的事情还是少操心。”
“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样做!”
此时张扬的门铃响了,他中断了通话,走过去开了门,却见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常凌空站在门外。
张扬笑道:“常市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常凌空道:“吃饭了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刚吃过!”
常凌空笑道:“我也吃过了,走,陪我打桌球去!”
张大官人闲着也是闲着,跟常凌空一起向山庄的活动中心走去。他故意道:“常市长今天气色不错,看来有喜事登门啊!”
常凌空向张扬望了一眼,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少跟我拐弯抹角的,你听说什么了?”
张扬也笑了:“中午跟乔书记一起吃饭,听他聊起你了。”
常凌空马上就明白张扬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要前往岚山担任市长的事情,常凌空苦笑道:“看来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
张扬道:“升官发财死老婆,人生三大喜事,你遇上了头一件,还非得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常市长,你升官都这样,我这种不得志的副处级干部,不得一头撞死?”
常凌空道:“放不下深水港啊!”
听到常凌空的这句感慨,张扬忽然有些明白了,常凌空已经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在南锡他深得市委书记徐光然的信任,市长夏伯达是顾允知退下来之前提拔的,论到真实的权力和影响,在南锡未必比常凌空强上多少,南锡深水港项目是省重点工程,由常凌空主持,只要这件事做好,必然是一件彪炳的政绩,常凌空因为这一政绩肯定会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现在省里让他离开南锡前往岚山,等于让他放下了深水港项目,常凌空好不容易才将这一项目启动,前期工作已经基本做好,现在却要留给他人,真的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更何况常凌空前往岚山接任的是岚山市长,南锡和岚山毗邻,对岚山领导层的情况常凌空是清楚的,常颂虽然是市长,可是他的手腕素来强硬,就算是市委书记周武阳,他也不怎么买账,自己去岚山,和常颂搭班子,常凌空心里没底,虽然他和常颂平时的关系还不错,大家又都姓藏,可政治上没有感情可言。
张扬笑道:“你去岚山可以再挖一个深水港嘛!”
常凌空不禁笑了起来,这厮当真是什么都想得出,这么大的项目岂能是说挖就挖,当初岚山和南锡竞争,深水港最终落户南锡,常凌空居功至伟,想不到命运居然跟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这边深水港刚刚落户南锡,那边省里就把他派到岚山去任职,常凌空此时的心情颇为复杂。
两人来到了桌球室,张扬在电视上看过,自己从没动手玩过,不过这厮惊人的运动天分马上就起到了作用,在常凌空教给了他几个要领之后,他很快就上手了,而且技艺惊人,除了前两局落败之外,后面硬是连扳三局,打得常凌空没了脾气,他死活都不相信张扬是新手,认为这厮开始是故意装的。
张扬一脸无辜道:“我真是第一次打桌球!”
常凌空一脸的不相信:“没劲了啊,得了便宜卖乖就是你这种人!”
张大官人感叹道:“为什么我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
常凌空道:“因为你说的不是实话!”
两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常凌空递给张扬一瓶矿泉水:“江城新机场搞得怎么样了?”
张扬道:“很顺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深水港呢?”
常凌空喝了口水道:“资金还有些缺口,何长安答应的投资没有完全到位,最近他人又不在国内,新加坡星月集团方面也出了些问题……”他停顿了一下道:“你知道的,星月集团投资方代表许嘉勇死了,之前星月集团在深水港的投资是由他全权负责,现在他死了,就得有人接手他的工作。”
张扬道:“好像星月集团的当家是范思琪。”
常凌空道:“我想约她好好谈谈这件事,谁曾想她又去了新加坡。”
张扬道:“你马上就要去岚山了,还操心这些事干什么?”
常凌空道:“就算是走,也得把事情都办妥了,交代完了,不然我走得不安心。”
张扬道:“深水港这么大的工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交接的。”
常凌空道:“这年月什么缺了钱都不行,搞建设也要以金钱为基础。”
张扬笑道:“要不你跟省里说说,你把南锡的常务副市长让给我,我去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常凌空哈哈大笑:“我看行!”
张扬笑道:“可惜你不是乔书记,你看行,未必行!”
常凌空道:“不行,今天我非得跟你再战几局,我还不信了,这桌球我打不过你一个初学者?”
岚山领导层变动的结果完全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他虽然握有吴明和张立兰偷情的录影带,可是并没有派上用场,这个结局还是让张扬相当满意的,看来乔书记并不糊涂,在任用官员方面,头脑很清醒。
确信常颂和常凌空将联手主持岚山的政局,张扬内心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通过当晚的交谈他明白了一件事,常凌空并不想离开南锡,确切地说,他还不想离开深水港项目,离开这个极有可能给他带来丰厚政治成绩的位置,每个官员都想获得提升,可是频繁的提升并不一定是好事,想要建起摩天大厦就必须打好坚实的地基。仕途上也是亦然。张大官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手中新机场项目的重要性,只要自己将这一项目做好,他就拥有了一笔雄厚的政治资本。
和常凌空打完桌球,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张扬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手机没有带在身上,难怪今晚总觉着缺了点什么,手机原本是方便联络的工具,可使用长了也不免产生了一种依赖感,缺少了这玩意儿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张扬回到木屋,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顾佳彤的,他不禁笑了笑,给顾佳彤打了回去。
顾佳彤接通电话就埋怨道:“怎么回事儿?手机没带?”
张扬笑道:“聪明,刚才常凌空约我去打桌球,电话落在房间里了。”
顾佳彤道:“我在机场呢!”
张扬道:“那边的机场?”
顾佳彤道:“东江!现在我打车正回去呢。”
张扬欣喜道:“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顾佳彤道:“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张扬呵呵笑道:“到哪儿了,我去接你!”
顾佳彤道:“你直接去锦香河公寓,B座1108。”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成,我这就出发!”
锦香河公寓是香港人投资的一座现代化公寓,这里实行酒店式管理,张扬来到大门前的时候,顾佳彤乘坐的出租车刚好到达,张扬下了车,帮她帮行李拿下来,放在了皮卡车上。
顾佳彤提前一天回来是有原因的,一是为了给张扬一个惊喜,还有一个原因,父亲知道她明天回东江,已经让她明天回家吃饭,她只有早点回来才能多点时间陪陪张扬。
张扬望着顾佳彤,满脸都是笑容。
顾佳彤啐道:“笑什么笑?笑得这么淫贱!”
这厮唱道:“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顾佳彤嫣然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臂膀,轻声道:“喜欢你笑,没皮没脸,没心没肺,就是喜欢!”
第五百一十四章【我选择】(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四章【我选择】(下)
1108是顾佳彤新买下的一套复式公寓,建筑面积二百二十平方,内部是装修好的,顾佳彤热衷于投资房产是一个原因,秋霞湖别墅留给父亲养老之后,她和张扬也缺少一处便于幽会的地方,所以她又选中了这里,这儿的物业管理相当的严格,除非拥有业主卡,来访客人都需要严格的登记核实,对业主的隐私安全保护得很好,顾佳彤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作出决定买下了这里,毕竟她和张扬之间的感情无法存在于阳光之下。
张扬将汽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从这里有电梯可以直达楼上。
走入电梯,顾佳彤靠在一侧,张扬站在另外一侧,两人对望着,脸上都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顾佳彤小声道:“有监控!”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怕什么?我又不干啥出格的事儿!”
顾佳彤瞟了他一眼道:“难说!”
张扬伸出手去绕到顾佳彤的丰臀后面,不轻不重的捏了一记,顾佳彤一声轻呼,俏脸飞起两抹红霞。
张大官人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好有弹性啊!”
顾佳彤啐道:“神经!看我回来不教训你!”
出了电梯,来到门前,顾佳彤拿钥匙开了门,走入其中,一股异国风情扑面而来,这里是完全按照地中海风格装修的,色彩以蓝白为主,原木拱门,原木家具,充满着异域色彩。
张扬把皮箱放下,啧啧赞道:“真是不错!”
顾佳彤双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主动在张扬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小声道:“喜欢吗?”
张扬笑道:“跟你在一起其实有一张床就够了。”
“呸!”顾佳彤还没说完,樱唇又被张扬捉住,用力吻了下去,直到顾佳彤乖乖将香舌奉上供他品尝,好一会儿,张大官人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顾佳彤。
顾佳彤牵着张扬的手走向楼梯,张扬跟着她来到二层,二层上有一个大大的露台,从这里可以看到东江美丽的夜景,抬起头可以看见繁星点点的夜空。张扬从身后拥住顾佳彤,感受着怀中这诱人的娇躯。
顾佳彤道:“我喜欢和你一起站在天台上看星星。”
张大官人笑道:“要是有张床放在这里更好,咱们躺在床上看星星。”
顾佳彤在他手臂上轻轻扭了一下道:“你啊,脑子里只有床!”
张扬道:“我喜欢在床上抱着你,踏实,舒服!”
顾佳彤扭过头,亲了他一下:“今晚让你搂个够。”
“不够,没有够的时候!”张大官人的甜言蜜语由衷而发。
顾佳彤道:“我去洗个澡,你等我!”
张扬点了点头,他关切道:“有没有吃饭?”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不想吃!”她转身下楼了。
顾佳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却是张扬亲自下厨给她下了一份面条,冰箱里没菜,只有方便面。
张扬乐呵呵向顾佳彤道:“我把厨房翻遍了,没有其他吃的,你将就些!”张扬为顾佳彤拉开餐椅。
顾佳彤心中一阵温暖,她顺从的坐下,端起方便面,眼圈儿不由得有些红了。女人果然是最多愁善感的动物,一碗方便面居然让她感动了。
张扬笑道:“快吃,我厨艺不怎么样,只会下面。”
顾佳彤深情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吃面也是一种享受。”
张扬道:“那我以后就每天都给你下面吃。”
顾佳彤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顾佳彤吃完了那碗面,张扬问道:“我下面硬不硬?”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不硬!”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道:“不硬?我怎么感觉有些硬!”
顾佳彤道:“你吃了?”
张大官人一脸坏笑道:“这是靠手摸的!”他抓着顾佳彤的柔荑,落在自己的双腿之间。顾佳彤此时方才明白他问话的意思,俏脸蒙上一层羞色,啐道:“你真不要脸,还让不让我吃饭?”
张扬笑道:“你不是喜欢吃我下面吗?”
顾佳彤报复性的抓了他一把,马上就察觉到手指触及的地方发生的变化,她小声道:“你下面……真的很硬……”
张大官人低声道:“你吃饱了,它还饿着呢!”
顾佳彤咬了咬樱唇,秀眉颦起,双眸宛如春水荡漾,吐气如兰道:“饿死它活该,谁让它总是偷吃不老实。”
张扬道:“它胃口大啊,总是吃不饱。”一手箍住顾佳彤的纤腰,一手抄在她的膝弯已经将她轻轻抱起。顾佳彤揽住他的脖子,小声道:“我刚刚吃饱饭!”
“饱暖思淫欲,现在正是咱们那啥……的好时候。”
“啥?”
“就是那啥!”
“究竟是啥?”
张大官人今晚歌性大发,低声唱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顾佳彤格格娇笑,可娇躯却软绵绵挂在了张扬的身上……深秋的夜晚一样可以如此旖旎浪漫,张扬和顾佳彤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宛如树和藤,顾佳彤长舒了一口气,俏脸已经被激情燃烧成了酡红色,她温柔抚摸着张扬的短发,亲吻着他的唇,小声道:“累不累?”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对我来说这事和革命工作拥有着同样的重要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佳彤掩住他的嘴唇道:“不许胡说,什么死啊活啊的!”
张大官人苦笑道:“佳彤姐,你好像没洗手嗳!”
顾佳彤格格笑了起来:“你自己的东西,你居然嫌脏?”
张大官人忽然一翻身将顾佳彤再度压在身下:“你不嫌脏,我让你好好尝尝!”
“不要了……”
两人在床上再度折腾了起来。
外面响起了落雨声,雨声很大,顾佳彤总算重新把张扬压在了身下,趴在他的怀中,静静倾听着外面的雨声:“雨好大!”
张扬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天越来越冷了。”
顾佳彤道:“还是你怀里最暖和,等冬天我就去江城过冬,每天晚上都躲在你怀里睡。”
张扬笑道:“相互取暖!”
顾佳彤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道:“那不行,要是我每天都陪着你,别人会怎么想?”
张扬笑道:“管别人会怎么想,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顾佳彤道:“你啊,明明特心虚的一件事儿总能说得理直气壮,知道咱们这叫什么吗?”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
“这叫非法同居!”
张扬笑了起来:“跟法律挨得上吗?”
顾佳彤的手指在张扬胸前划着圈儿:“不过这样挺好,如果有一天我们彼此厌倦了,咱们各走各路,毫无牵挂。”
张扬道:“怎么可能,我对你,那叫做,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顾佳彤道:“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不过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我选择你我不后悔。”
张扬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歉疚,他用力抱紧了顾佳彤,低声道:“佳彤姐,嫁给我好不好?”
顾佳彤根本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就摇了摇头,她轻声道:“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想嫁给你,可后来我对你越来越了解,我反而再没有嫁给你的心思了。”
张大官人愕然道:“为什么?”
顾佳彤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可以做到包容,可是如果我真的成了你的妻子,我问过我自己,我是否能够包容你五彩缤纷的感情世界?”
张大官人默然无语,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顾佳彤将俏脸贴在张扬的胸前:“张扬,我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就算退回去从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选择你,我觉着我们现在挺好,我不想改变自己,也不想改变你,我害怕改变!”
张扬轻抚她的秀发。
顾佳彤道:“其实上天对我已经不薄,过去我从未感受过什么叫做真爱,是你让我懂得了,尽管你不可能给我全部,可至少在我们单独相对的时候,我相信你对我是全心全意的付出。”
张扬重重点了点头。
顾佳彤道:“别听到我夸你就忙不迭的点头,就算我说了你这么多的优点也不能掩盖你是个花心大萝卜的事实!”
张扬苦笑道:“我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了,可是我就是这毛病。”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遇上你,是我的命!”她望着张扬的双目道:“你和楚嫣然分手是不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一直以来顾佳彤都在回避这个问题,可今晚不知为何会当面问了出来。
张扬道:“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顾佳彤道:“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你的未婚妻,她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张扬道:“也许我不适合结婚,可我又不想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你说我是不是自私透顶?”
顾佳彤道:“不是自私透顶,是无耻透顶!”
张扬道:“假如你嫁给了别人,会不会幸福?”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我没想过嫁给别人,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便抱定了不婚主义,爱上你这种人就得做出牺牲,我现在挺好,如果给我一个选择,做你的妻子还是做你的情人,我宁愿选择后者。”
张扬道:“佳彤姐,别这么说,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特卑鄙,特无耻!”
顾佳彤笑道:“我现在总算是相信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什么都能看透,可就是放不开你,不知你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张扬道:“我缺点不少,可优点也不少,比如勤劳善良,踏实肯干,还愿意给你下面吃!”
顾佳彤听到他三句话就开始下路,啐道:“滚,又耍流氓!”
张大官人低声道:“尝尝这次怎么样?”
“死开,我要睡觉了……啊……”
顾佳彤一双美眸突然睁圆了,张大官人捂住她的樱唇,竖起食指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脸坏笑道:“月黑风高杀人夜,今晚啊,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嘿嘿……”
秋雨整整一夜未停,顾佳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九点多钟,看到张扬不在身边,她手足酸软的坐起身来,这一夜真的被这臭小子折腾的够呛,不过回忆起来,更多的是甜蜜和幸福,顾佳彤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穿好睡裙走了下去,很快就闻到空气中的方便面味儿。
张大官人正在厨房里忙着下方便面呢。
顾佳彤道:“又是方便面?”
张扬笑道:“你不是喜欢吃我下面吗?我专门起来给你煮面吃!”
顾佳彤道:“你非要让我吃吐了为止?”
张扬哈哈大笑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雨,这会儿出门不太方便。”
顾佳彤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答应父亲的事情,慌忙转身回去拿电话,天气刚好是一个借口,她向父亲撒谎说因为暴雨飞机延误了,只能明天再回东江了,顾允知也担心女儿的飞行安全,让她不急,等天气晴好再回来。
顾佳彤打完电话,再回到楼下已经闻到了一股糊味儿,张扬手忙脚乱的把锅从燃气炉上拿下来。
顾佳彤格格笑道:“你下面糊了!”
张扬纠正道:“是面下糊了,不是下面糊了!”
顾佳彤笑道:“你不是喜欢混淆概念吗?我就拣你喜欢听的说!”
张扬道:“要是我下面真糊了,你不得一辈子守活寡啊!”
“谁稀罕!”
第五百一十五章【斩马谡】(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五章【斩马谡】(上)
省委书记乔振梁拍板定案之后,常颂出任岚山市委书记已成定论,岚山市常委会上,市委书记周武阳当众宣布了省委组织部的任命,他微笑道:“各位常委,今天应该是我在岚山主持的最后一次常委会了,接到上级通知,我将会调职前往省里工作!”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并非是他有意停顿,而是常委们的掌声打断了他。
周武阳不禁开启了玩笑:“你们这时候鼓掌究竟是舍不得我走呢还是巴不得我走?”
常委们都笑了起来,周武阳这个人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很随和,言辞非常的幽默,跟棱角分明的常颂相比,他更能和同志们打成一片,可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在岚山的执政过程中缺乏太多的锐气。
政治上的迎来送往对这帮常委而言已经是很寻常的事情,今天送走的是周武阳,明天说不定送走的就是自己,人在宦海沉沉浮浮原本就很正常,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谁接替周武阳的职位,谁将成为岚山新的舵手。
周武阳道:“组织上已经决定由常颂同志接替我的工作,至于常颂同志原有的工作,由原南锡市副市长常凌空同志代理,下周开始会做出为期一周的公示!”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党委副书记吴明也在鼓掌,虽然他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可内心深处的落寞还是在不经意中流露了出来,尘埃落定,这次市委书记之争,以他的惨败彻底告终,对他而言原地踏步就是后退。这次自己如此积极地竞争市委书记一职,常颂不可能没有听说,在常颂成为岚山市一把手之后,他会不会忘了这件事?吴明心中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认为自己在岚山的政治前景已经相当的暗淡。
周武阳微笑道:“现在我们请常书记说两句!”
常颂摆了摆手:“没什么好说的!”
周武阳笑道:“我忘了,来,常书记,你来这里坐!”他作势要站起身来。
常颂笑着伸手一把压住他的肩膀,常颂道:“坐哪儿都是一样,在我看来,坐在哪里咱们都是老百姓的公仆,都要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办事,都要尽一切努力把岚山建设的更加美好,岚山被成为平海经济发展的一颗明珠,改革开放的排头兵,既然我们已经被推上了这个位置,我们就要把这个位置守住,要让岚山成为平海永远的明星!”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张扬原本想在东江多呆两天,可杜天野一个电话把他紧急召了回去。
张扬匆匆返回江城,没顾上休息就直奔杜天野的办公室,杜天野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好看,见到张扬进来,明显带着几分怒气:“你知道自己的责任吗?一出去就是这么多天,新机场的工程怎么办?”
张扬听出杜书记语气不善,陪着笑道:“我请过假了,这不是去东江参加王华昭和曾丽萍的婚礼去了嘛!新机场的工作我都交代好了,有常凌峰指挥,赵主任坐镇,肯定万无一失啊!”
杜天野冷笑道:“万无一失?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他将手上的一份材料扔给了张扬。
张扬定睛一看,却见上面一行红字《关于江城新机场项目违规整顿通知》通知部门是国务院办公厅/中央军委。
杜天野道:“这里面一共指出了我们新机场建设的十二项不足,让我们暂停新机场正在进行的一切建设项目,整改之后,等候检查。”
张扬道:“搞什么?不是批过了吗?他们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咱们也有文件啊,当初的规划也是报批的啊,我还不信了,回头我去京城讲理去?”
杜天野道:“你跟谁讲理去?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份通知书的效力级别是什么?军事行政章,你懂吗?”
张扬忽然想到了秦鸿江,这件事难道和京城的事情有关?难道是因为秦萌萌的事情自己触怒了秦鸿江,所以才导致了眼前的局面?
杜天野愤然敲着桌面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低调做人,你倒好,走到哪里把麻烦惹到哪里!”
张扬反问道:“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杜天野怒道:“我会冤枉你吗?”杜天野军界的背景很深,当初江城新机场项目报批,正是因为他这方面的关系方才大大缩短了审批流程,如今军界突然在新机场项目上做文章,查出背后的原因很容易。
张扬道:“新机场设计方案,总体规划全都先行报批,建筑施工的过程也没有任何的违规行为,我的管理上没有任何的问题,就算有毛病,也是这帮人硬挑出来的。”
“你自己没毛病,别人会挑出来吗?”
张扬道:“杜书记,在新机场建设上我没有任何的错误,你今天对我的批评,我一概不能接受!”
杜天野道:“你什么态度?”
张扬道:“我就这种人,改不了了,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不会给领导添麻烦。”
杜天野道:“你添的麻烦还少?我这么重视你,把新机场的工作交给你,可你看看现在都搞成了什么?新机场工程被勒令停工整顿,这责任谁来负?”
张扬听到杜天野说到这里不由得也火了,他大声道:“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负责任吗?是不是顶住不别人的压力,想拿我当替罪羊啊!”
杜天野怒道:“张扬,你什么态度?”
张扬已经不止一次当面顶撞这位市委书记了,他毫不畏惧道:“我就这态度,我就是这种人,喜欢惹麻烦,一天不惹麻烦我心里难受。”
杜天野气得当面拍起了桌子:“信不信我撤了你!”
张扬道:“信,我怎么敢不信,你是市委书记,这么大一顶帽子压在你头上,威风啊,煞气啊,当官到了一定的境界首先要六亲不认,你早晚也得走这一步。”
杜天野这次却没有跟张扬开玩笑,他点了点头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担任江城新机场现场指挥的职务!”
张扬冷冷看着他。
杜天野又补充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担任一切行政职务,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你做错了什么!”
张扬道:“我他妈错就错在把你当成朋友!”这厮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杜天野望着张扬的背影却浮现出一丝内疚,他缓缓坐了下去,抓起那份文件,忽然狠狠摔到了字纸篓内。
常委会上气氛极其的压抑,每个人都看出杜书记的心情不好,新机场项目多项涉及违规,被上头勒令整顿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很多人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待这件事。杜天野对张扬的重用早已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在他将新机场指挥权交给张扬之初,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一个副处级干部,怎能担当这么重大的责任,杜天野正是为了搞平衡,方才让人大主任赵洋林出面为张扬压阵,实际证明,张扬也没有让杜天野失望,在招商引资,在新机场招标过程中表现的相当出色,他的表现堵住了不少人的嘴巴,给杜天野挣回了不少的颜面。可就在新机场工程已经逐渐走入正轨的时候,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杜天野怎能不恼火。他已经搞清楚,这件事并非出现在江城内部,而是因为张扬所引发,张扬在京城的某些行为触怒了军方的某些重量级人物,所以才会有了这纸整改通知。
可以说新机场建设突然停顿整改,究其原因还是张扬的缘故,事情摆在眼前,杜天野不可能继续维护张扬,他必须要追究责任。
杜天野声音低沉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上头下发文件,勒令新机场工程暂时整改的消息了!”
没人说话,一双双眼睛都看着杜天野。
杜天野道:“整改通知中一共指出了我们十二处不足,让我们即刻整改,而且一切工程都得暂停下来。”
荣鹏飞道:“有不足整改就是了,为什么非得要暂停一切工程呢?”
平时很少来参加常委会的军分区司令郭建道:“兴建机场不是小事,有弊端不去及时治理,将来只会造成更大的隐患。”
市长左援朝道:“我同意郭司令的看法,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件件小的弊端和不足积累起来造成的恶果就会相当惊人,我看过那份整改通知,十二处不足,发生在新机场建设中真的是触目惊心,要知道每一个不足都有可能造成将来的巨大隐患,我们不能只想着赶速度出成绩,更要看重质量,改革大业是急不来的。”
政协主席马益民道:“年轻人做事太不稳妥,当初我对张扬担任机场建设现场指挥就持反对意见。可惜没有得到赞同,现在好了,出大事了。”
组织部长徐彪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初张扬是临危受命,江城新机场工程面临这么大的资金缺口,谁也没有把握将这么大的工程启动起来,是张扬挺身而出,不但解决了困扰新机场工程的资金问题,而且顺利完成了新机场招标任务,一个年轻干部不可能没有缺点,可是我们不能因为一件小事就否定他的全部,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副市长袁成锡道:“老徐啊,现在不是讨论公平还是不公平,是讨论如何解决问题。”
徐彪道:“你既然这么明白,你说说看,怎么解决?”
袁成锡道:“当然是切实贯彻上头的整改决定,对新机场不符合要求的地方尽快做出整改,争取早日获得重新验收通过。”
左援朝道:“我同意老袁的意见,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发现问题并不是坏事,只要我们能够及时改正,一切还会往好的方面发展,我们不但要对不符合要求的地方进行整改,还要严厉追求相关负责人的责任。”
左援朝的话音刚落,人大主任赵洋林说话了:“我是新机场指挥部的副总指挥,我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要追究先从我追究吧!”赵洋林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勇于承担责任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张扬和市委书记杜天野的关系,这个时候出来为张扬分担责任,就是对杜天野的力挺,这是个不择不扣的人情,更何况他只是新机场指挥部的副总指挥,总指挥是杜天野,真要说到追究,也应该最先追究杜天野的责任,赵洋林算得很清楚,市委书记的责任可不是那么好追究的,你左援朝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居然敢公开向杜天野发难。
杜天野一双浓眉拧在一起,他的声音不大却依然斩钉截铁:“责任要落实到人,整改通知中指出的十二项不足全都是因为现场指挥不力引起,最应该对此负责的人是新机场现场指挥张扬,我知道大家为他辩护是出于爱护年轻干部的原因,可是过度的爱护就会变成一种溺爱,一种纵容,这次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曾经做出过怎样的成绩,犯下的错误都是必须要追究的,是不可抵消的,所以我决定,撤除张扬同志一切行政职务,一并撤除他党内的一切职务!”
第五百一十五章【斩马谡】(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五章【斩马谡】(下)
所有常委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此前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杜天野肯定会竭力维护张扬,却没有想到杜天野会陡然一变,不但打了张扬的板子而且打得如此用力如此干脆。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常委们都在心中默默咀嚼杜天野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前杜天野也曾经用过同样的手法,张扬暴打港商安达文,杜天野一怒之下将他从招商办副主任的位置上撤下来,可没过多久就把张扬派到了丰泽,担任丰泽副市长,一路扶摇直到现在,难道他是故技重施?只是在外人面前做戏?
杜天野道:“新机场整顿的事情暂时交给长宇同志负责,我希望长宇同志能够切实贯彻好上头的整改精神,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新机场的建设符合要求,通过验收。”
李长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这件事现在看了起来有些棘手,杜天野交给了他,他想不被人关注都难。
散会之后,李长宇赶上杜天野的步伐,杜天野知道他有话想对自己说,低声道:“去我办公室谈。”
李长宇点了点头,跟着杜天野来到他的办公室,杜天野道:“喝龙井还是铁观音?”
李长宇道:“铁观音吧!”他向来都是一个能够沉得住气的人,他相信杜天野不会轻易对张扬痛下杀手,一定有不得已的难处。李长宇并没有急于询问,他知道杜天野肯定会告诉他原因。
杜天野泡好了茶,和李长宇在沙发上坐下,杜天野道:“这里只有我们俩,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李长宇道:“张扬在新机场项目上的贡献所有人都看得到,就算要追究他的责任,也不至于一棍子将他打死,我觉着对他的处理有些太严重了,张扬毕竟年轻,还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杜天野道:“怎么给他机会?”
“可以让他负责这件事,让他戴罪立功!”
杜天野道:“他解决不了这件事,如果他继续呆在这个位置上,恐怕下次检查,新机场项目就不是十二项违规!”他的这句话充满了暗示的成分在内。
李长宇内心一震,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杜天野之所以作出挥泪斩马谡的决定是迫不得已,看来这次新机场被勒令整改的事情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
杜天野道:“我也承认张扬的工作成绩,甚至我也认为江城新机场并没有太多违规的地方,可是如果我们据理力争,我们去交涉这件事,耽误的是时间,新机场工程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供我们挥霍,我们的改革大业也由不得半点耽搁,身为国家干部,必须要有牺牲精神,牺牲小我是一个党员最基本的素质。”
李长宇道:“所以你就决定牺牲张扬?”
杜天野道:“张扬喜欢站在风口浪尖,他的性格,他的能力决定他常常会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可新机场工程不需要出风头,需要踏踏实实的建设下去,他是一个优秀的开拓者,是一个合格的急先锋,却并非是一个很好的管理者,当初我也没打算将他长期放在机场建设的岗位上。”
李长宇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滋味并不好受,虽然你没那么想,可别人都认为你是这么做!”
杜天野道:“他性情太冲动,就算我解释,他也不会听进去。”
李长宇道:“你这次的决定对他实在太残酷了,免去他的一切行政职务,张扬是我培养起来的干部,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表面上满不在乎,可是心气很高。”
杜天野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想请你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这件事的确是无奈之举。”
李长宇道:“好吧,我会做他的工作,不过杜书记,你让我来接受新机场的事情好像并不合适,过去一直都是赵主任在为张扬掌舵,他对新机场的情况比我要熟悉。”
杜天野道:“赵主任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了,他做事的方式你也明白,具体的事情很少过问,咱们新机场的项目跨度近三年,也只有你来抓最合适。”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新机场一直都在正常的轨道上运行,我不想旁生枝节。”
李长宇明白杜天野的意思,现在江城政坛看似平静,市长左援朝和左援朝之间的裂痕却越来越大,如果将新机场项目交给了左系的人马,新机场项目很有可能会生出新的问题。杜天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制擎左援朝那边的力量,从他的种种安排上,他将宝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自从在市长的竞争上落败,李长宇整个人变得低调了许多,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失去了上进心,李长宇在低调中沉淀,在低调中悄然完成他政治上的蜕变,他不停的反思自己的过去,他预感到江城的政治斗争会变得越来越激烈,他的地位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杜天野和李长宇深谈的时候,左援朝、袁成锡和肖鸣都在他的办公室里,领导之间品茶论道,高谈阔论已经是最常见的场面。
肖鸣最近一直都很低调,几次被杜天野当众打脸,肖鸣已经生出被人抛弃的感觉,幸好市长左援朝一直对他不错,专门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内。在肖鸣看来,左援朝、袁成锡、马益民是一伙,杜天野、徐彪、荣鹏飞又是另外一伙,赵洋林是一只老狐狸,他游走在两派边缘,哪边势头不错,哪边可以获得的利益更大他就靠向哪边。现在更是干脆倒向了杜天野的阵营,一个即将离休的人,积极为他的女婿孙东强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而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和两边都是不即不离,这个人自从和左援朝竞争市长落败,整个人似乎丧失了锐气,政治高手和武林高手有一个共同点,失去了信心,功力就会大打折扣,连肖鸣都认为现在的李长宇就是蒙混度日。
肖鸣并不认为自己和李长宇是一种人,虽然他也很低调,可他认为自己的低调是不得志造成的,他在韬光隐晦,他在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袁成锡道:“挥泪斩马谡!咱们杜书记这次真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啊!”
左援朝笑了笑:“老袁,你对杜书记的决定并不赞同?”
袁成锡道:“做做样子罢了,上次张扬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安达文,还不是把他的职务撸了个干干净净,可没多久人家还不是神气活现的去丰泽当了副市长,我看用不了太久时间,他还会获得启用,到时候说不定已经成为江城历史上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了。”
肖鸣现在学乖了,不轻易表态,这帮玩政治的没一个好东西,他落难的时候,几位常委连为他说句话都不肯。
左援朝道:“你认为杜书记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我看这次没那么简单。”
袁成锡和肖鸣都望向左援朝,左援朝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道:“这张整改通知书是军委和国务院办公厅联合下发的,江城新机场项目之所以能够顺利批下来是因为杜书记军界的关系很好。”
肖鸣竖起了耳朵,他适时插口道:“我听说张扬前些日子去京城闹得很凶,听说他大闹军区大院,还砸了秦鸿江司令员家的大门。”
袁成锡道:“整一个流氓作风,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混到官场里来的。”
左援朝笑道:“张扬进入官场的原因我知道,长宇同志是他的引路人。”
袁成锡感叹道:“引狼入室啊,长宇同志真是给江城体制带来了一个祸害。”
左援朝哈哈笑道:“老袁,也不能这么说,张扬还是有些能力的。”
袁成锡看到张扬栽了跟头,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怨气突然释放了出来,他不屑道:“什么能力?无非是仗着一些裙带关系,过去和宋省长的女儿谈恋爱,便仗着宋省长的声势狐假虎威,现在人家把他给蹬了,打回原形了吧,连他的好朋友杜书记也不护着他了。”
肖鸣道:“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副总理做干爹呢!”
袁成锡道:“我就不信文副总理能管他这些小事,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这么点事情根本就不屑管,如果真想管,也不会下发这整改通知了。”
左援朝心中暗笑,袁成锡这个人的确不堪大用,水平不怎么样,落井下石的劲头倒是挺足。左援朝道:“新机场是我们省重点建设工程,省里对我们寄予厚望,给了这么大的支持,现在闹成了这样的局面,真不知向乔书记怎样交代。”
袁成锡道:“我早就认为把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一个不着调的年轻人是不行的,现在出事了,乔书记要是生气对象也不是我们!”
袁成锡这句话并没有说错,江城新机场项目被勒令停建整顿的消息被乔振梁知道之后,向来好脾气的老乔勃然大怒,他一个电话打到了杜天野的办公室,劈头盖脸的骂道:“杜天野,你搞什么?你要政策给你政策,要资金给你资金,你把新机场给我搞成了这幅模样,你丢不丢人?你不嫌丢人,我都觉着丢人!”
杜天野被乔振梁骂得满脸通红,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乔书记,你听我解释……”
乔振梁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杜天野道:“情况有些复杂……”
乔振梁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要强调理由,你领导工作没做好,别想着推卸责任,就是你自己的责任,省里把新机场工程列为省重点工程,五年计划的重点,重中之重,省财政对你们也是不遗余力的支持,你就给我这份成绩单?可笑!无能!”
杜天野等乔振梁骂够了,方才道:“乔书记,您骂得对,我承认我工作上有失误,我现在正在积极地做出补救,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整改,力求尽快通过上头的验收,工程建设早日恢复。”
乔振梁骂了一通之后,心里舒服了许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再骂杜天野也于事无补,他低声道:“你自己捅得漏子你自己解决,我给你十天,十天内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就是你这个市委书记不称职!”
杜天野道:“乔书记,不用十天,如果一周之内我解决不了这件事,不用您说,我也没脸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呆下去了,我自动辞职,您另选高明!”
乔振梁冷笑道:“怎么?反倒要挟起我来了?”
杜天野道:“我真没那意思,我是向您表决心。”
乔振梁道:“千万不要影响机场建设,你啊,身为江城市一把手,并不是每件事都要亲力亲为,你要记住,自己是一个领导者,要发挥周围同志的能动性,你的作用是领导组织,工作中不可以夹杂太多的个人感情因素。”
杜天野微微一怔,不知乔振梁这句话从何说起,他隐约觉着乔振梁似乎听说了什么,可乔振梁不说破,他也不好问。
李长宇对张扬的遭遇是充满同情的,在新机场的事情上,他并不认为张扬有什么不对,甚至连杜天野也这么认为,可这件事必须有人出来担待,张扬很不幸成为了那个牺牲品,杜天野毫不犹豫的把他推了出去。
李长宇本以为张扬会沮丧低落,可没想到现在的张扬居然很平静。
李长宇道:“我本以为你会很生气!”
张扬笑道:“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杜书记免了我的职吗?”
李长宇点了点头:“我们很多人都认为你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多的错误。”
张扬摇了摇头道:“新机场现在的情况的确是我一手造成的,当我看到那份整改通知书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我得罪了人,他们碍于身份不方便直接对付我,所以就利用新机场做文章,杜书记清楚,如果不免掉我的职位,如果不重重打我的板子,新机场的事情解决不了。”
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你居然是个明白人!”
张扬道:“我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李长宇道:“这么说你不生杜书记的气了?”
张扬道:“他有他的难处,新机场的事情要是解决不了,估计他的屁股都坐不住,说我不生气是假的,我的确有点生气,新机场项目当初缺少资金,无人问津的时候,我辛辛苦苦,东挪西借的把工程启动,可现在一切上了轨道,我却要被人一脚踢开。”
李长宇道:“杜书记并没有想踢你你走,他心里也不好受,实不相瞒,就是他让我找你谈话,向你解释解释。”
张扬道:“并没有解释的必要,我知道他不是存心的,可他这次的做事方法我很不爽,如果我必须要牺牲,他为什么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可他连给我引咎辞职的机会都没有,免除我的一切行政职务,还加上党内职务,他只顾着耍威风,想在所有人面前树立起他大义灭亲的形象,可他忘了一件事。”
李长宇道:“什么事?”
张扬笑道:“我党内没有职务,什么职务都没有!”
李长宇也不禁笑了起来,他向张扬道:“去我家吧,晚上让你葛阿姨做两个拿手菜,我陪你喝几杯。”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去了,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我不想把晦气传染给你。”
李长宇笑道:“我发现你越来越迷信了!”
张扬道:“杜书记把新机场项目交给你来负责,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被其他人用来做文章。”
李长宇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事情都没做,你的政治成果都被我给占了。”
张扬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真要是交给别人,我心气儿肯定不顺,指不定还要跟杜天野闹上一场。”
李长宇道:“放心吧,我看他不会把你就此打入冷宫的,你的能力有目共睹。”
张扬叹了口气道:“李叔,其实杜书记这次打我板子背后有很多原因,有些力量是他无法抗衡的,他想要在仕途上顺利的走下去,就必须依靠一些力量的支持,这就逼迫他必须做出某些取舍,这次的事情已经证明了,我的存在已经成为他的一种负担。”
李长宇诧异于张扬会想得这么深,想得那么远。张扬说得这番话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杜天野深厚的军方背景,如果这次新机场的事情真的是他背后的支持者做出来的,杜天野在对待张扬的问题上就不得不做出取舍,张扬的仕途势必要经过一段相当长的沉寂时期。
张扬道:“顾书记提醒我不要当倒霉孩子,可我终究还是成了那个倒霉孩子。”
李长宇安慰他道:“不要这么想,事情未必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
张扬笑道:“再糟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这不算什么!不过这件事让我忽然明白了过来。”
李长宇道:“明白了什么?”
张扬走向李长宇身后的落地窗,从窗口眺望着江城的景色,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我在春阳的时候,你给了我很多帮助,后来是秦书记,我在政治上一直都走得顺风顺水,来到江城之后,你依然给了我不少的照顾,后来杜天野来到这里担任市委书记,很多时候我做事肆无忌惮,根本的原因还是考虑到我有这么多的关系,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应该可以轻易摆平。”
李长宇道:“其实你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多。”李长宇这句话是由衷而发,如果没有张扬,他早已死在春水河边,如果没有张扬,那一次的双规就会彻底中断他的仕途生涯,他的确为张扬做了一些事,可张扬为他做的更多,李长宇相信杜天野也一定会这样想。
张扬道:“我是个喜欢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做事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很少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可政治上是错综复杂的,每个人都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环环相扣,一个圈子连着另外的一个圈子,我在不经意之中已经危及到朋友的政治利益。”
李长宇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些感动,张扬是个胸怀坦荡的人,他嘴上说生杜天野的气,可实际上他早已理解杜天野的做法。李长宇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这次的事情对你也许是一个转机,我对你有信心,相信你不会就此消沉下去。”
张扬笑道:“我为什么要消沉?我要是消沉下去,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谁都别想把我轻易打倒。”
李长宇笑道:“我相信!有句话怎么说?年轻就是资本,以你的年龄,谁都熬不过你!”
张扬哈哈大笑。
李长宇道:“借着这个机会先冷静一下吧,新机场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处理好,绝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张扬点了点头道:“拜托了!”
李长宇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整改项目之一提到了龟田浩二,上头认为他并不适合介入机场建设的核心工程。”
张扬道:“龟田很有能力,我希望你能够留下他。”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恐怕很难,我尽力吧。”
张扬被市里免去一切行政职务的消息在机场建设指挥部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和震动,常凌峰虽然预感到这次张扬会承担责任,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的如此严重,他不由得想起张扬离开江城招商办的事情,想不到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历史竟然重演。
章睿融愤愤不平道:“搞什么?江城市领导怎么可以这样?新机场工程是怎样启动的?张扬付出这么大的心血,还没有享受成果,出了这么一点事就被他们推了出去,这帮领导有没有良心?”
常凌峰道:“政治上没有感情可言,机场十二项违规,需要整改,责任必须要有人承担!”
章睿融道:“要承担也应该是总指挥杜天野啊,要不就是副总指挥赵洋林,张扬只是三号人物,凭什么要让他出来挡灾啊?”
常凌峰淡然道:“如果你留意新闻报道就明白了,真出了什么大事,被推出来的都是小人物,真正的责任人全都躲在后面,他们等着大义灭亲慷慨陈词呢!”
章睿融道:“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们集合指挥部所有人员去市里抗议,他们不能这么干!”
常凌峰道:“睿融,没用的,市里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不可能更改,张扬自己都默认了,咱们就别添乱了。”
章睿融道:“我也不干了!”
常凌峰道:“别胡闹,咱们既然来这里做事,在没有交代好工作之前就不能轻言离开。”
门外响起张扬的声音:“凌峰说得对!”他微笑走了进来。
看到张扬进来,章睿融忍不住道:“你一直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啊!”
张扬笑道:“门又没关,我只是凑巧听到,不过你们俩的私房话我可一句没听到。”
常凌空笑道:“胡说什么,我们在谈工作,谈你离职的事情。”
张大官人在这一点上倒是豁达的很:“不是离职,是我被免职。”
章睿融道:“你不是和杜天野很好吗?怎么他又用你堵枪眼了?”
张扬道:“我官小呗,如果我是他领导,该堵枪眼的就是他了。”
章睿融想想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不觉笑了起来,她拍了拍常凌峰的肩膀道:“我和凌峰都已经决定了,你不干,我们也不干了,反正我们当初来这里就是冲着你过来的,现在你走了我们留下来也没意思。”
张扬道:“你这么说就不怕有人吃醋?”
常凌峰笑道:“我可没吃醋!”
张扬笑道:“瞧瞧,不打自招了吧!”
常凌峰道:“不过睿融有句话没说错,我们来这里可都是冲着你的面子。”
张扬道:“我这次过来一是为了工作交接,二是为了告诉你们,千万别因为我的事情冲动辞职,新机场项目遇到了困难,不过这困难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能解决,凌峰是这里的总管,对新机场的情况最为了解,你要是走了,等于撂了挑子,谁也顶替不了你。”
章睿融道:“地球离开谁都照转,他也没那么重要。”
张扬道:“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只怕不这么想!”
章睿融被他说得俏脸一红,啐道:“没意思,跟你说话最没意思!”她转身离开了常凌峰的办公室,临走之前不忘向张扬道:“真的啊,我们都不打算在这里干了!”
章睿融表现出的共同进退的精神还是让张扬有些感动的,章睿融离去之后,常凌峰关切道:“这件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张扬摇了摇头道:“难道你没接到通知?市里免除我一切行政职务和党内职务,我现在就是一平民百姓。”
常凌峰笑道:“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地步,毕竟你还是副处级别。官场上起起伏伏是正常的,说不定明天又提升你重用你呢。”
张扬道:“这次不一样,我得罪了人,人家借着新机场的事情来整我。”
常凌峰内心一沉,能让新机场停建整顿的人,必然拥有非常的能量,如果张扬所说的一切属实,这次的事情肯定极其严重,难怪杜天野也无法保住张扬。常凌空道:“你打算怎么办?”
张扬笑道:“什么怎么办?先凉拌呗!”
常凌峰道:“等这件事的影响慢慢冷却下来再作考虑也好。”
张扬道:“市里已经决定让常务副市长李长宇过来接替我的工作,我和李市长谈过,他对你十分的欣赏,不希望我的免职事件影响到你。我也不希望你走,新机场的情况你最清楚,你不走,这边不会闹大动静,你一走,工程肯定要出问题。”
常凌峰点了点头道:“有时候发现你还是很顾全大局的。”
张扬道:“别夸我,我这人容易骄傲!”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整改的十二条中龟田的事情也被提了出来,说他在日本曾经有过服役史,说什么机场核心工程不宜让外国人介入,恐怕这次他也要跟我一起走了。”
常凌峰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上纲上线,龟田的那套管理模式已经带过来了,如果不是冲着我们的关系,人家早就想走了,这件事还是我跟他说吧!”
张扬道:“凌峰,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来这里是不是只为了帮我?”
常凌峰道:“过去是,可是看着机场工程从无到有,一点点发展起来,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我想亲眼看着他长大,现在让我丢下真有些舍不得。”
张扬重重点了点头道:“凌峰,好好干,无论我在与不在都是一样,一定要把江城新机场搞好,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看,我张扬的眼光没错!咱们这伙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大义灭亲】(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六章【大义灭亲】(上)
张大官人的人缘还是不错的,除了章睿融表示想不干了以外,秦白也是一样,秦白道:“市里哪能这样,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张大官人听着可不顺耳,这小舅子说话真是不中听:“什么叫卸磨杀驴?怎么说话呢?”
秦白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就是打一比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说这些上级领导凭什么啊?新机场工程能够顺利启动还不是因为你够努力,现在出了问题,马上把你的功劳全都抹杀了,把责任推到你身上,拿你当替罪羊,这事太气人了,你要是不干,我也不干了。”
张扬道:“没意思啊,你一维护社会治安的警察跟我添什么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工作,别小看这边的治安工作,以后前途无量,等机场建好了,你就是开国元老,机场分局局长少不了你的。”
秦白道:“我没想当什么局长,当初来这里也是为了换个环境。”
张扬道:“好好干吧,别让你姐总为你担心!”
提到了姐姐秦清,秦白顿时不说话了,他感情上的事情不但伤害到了自己,也伤害到了家人,至今父亲都不愿意返回江城,正是因为他的事情,才让父亲前往岚山居住,离开了他热爱的故土,父亲是害怕受到别人的嘲讽,觉着抬不起头来。
张扬道:“其实这地球少了谁都照转,无论我是不是负责新机场的工作,你们一样可以顺利圆满的完成建设任务。”
两人说话的时候,谢君绰开着奥拓车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谢君绰也听说张扬被免职的事情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扬因为新机场的事情被市里处理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谢君绰道:“张市长,我都听说了,我打算联合各个施工方代表一起去市里情愿,我们坚决不接受市里对你不公平的待遇。”
张扬笑道:“别胡闹,事情已经够乱了,你们又跟着添什么乱?”
谢君绰道:“不是添乱,是为你鸣不平,新机场开工至今,你没功劳还有苦劳呢,市里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
张扬道:“听我一句劝,当我是朋友,真为我好的话就别搞这些事情,这次整改的确是因我而起,我认账。”说完他向秦白笑了笑,又向谢君绰点了点头,转身向不远处的皮卡车走去。
秦白和谢君绰望着张扬的背影,两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同情和不舍,谢君绰道:“你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不劝劝他?”
秦白道:“你也是他的朋友,你劝他有用吗?”
谢君绰有些不满的看了秦白一眼,她小声道:“张市长可没把我当成朋友。”
秦白道:“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够劝得了他,这次他是为江城背了黑锅。”
谢君绰道:“这帮市领导眼睛都是瞎的吗?”
秦白道:“当领导的眼睛平时都是朝上看的,他们很少向下看,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会关心,做事的时候有下面的人去做,出了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承担。”
谢君绰道:“看不出你还懂些为官之道。”
秦白道:“那是当然。”
谢君绰对这位新来的所长也听说过一些,她小声道:“听说你姐是岚山副市长?”
秦白马上警惕起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君绰白了他一眼:“切,不就是有个市长姐姐吗?她又管不到我,别觉着我要求你办什么事儿!”
秦白被她说了个大红脸,尴尬道:“我没那意思。”
谢君绰道:“求你个事儿!”
秦白又警惕起来。
谢君绰道:“你们当警察的都这么警惕吗?好像别人都会变着法子害你似的。我是想让你帮我请张市长出来吃饭,他走了,我想为他送送行。”
秦白道:“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谢君绰道:“我担心他心情不好,害怕他会拒绝我。张市长在任的时候帮了我这么多忙,于情于理我得表示表示,秦所,这个忙你一定得帮。”
秦白想了想,终于道:“好吧,我试试看!”
免除一切行政职务,代表着张扬不但要从新机场项目中退出来,而且他在丰泽的一切职务也被撸了个干干净净,再次走入丰泽市政府的时候,张大官人也有了一种物似人非的感觉。
张扬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傅长征正在里面帮着整理他的东西,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低声道:“张市长!”
张扬笑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市长了,你也不是我的秘书。”
傅长征道:“做过一次,永远都是!”
张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这件事过去,上级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岗位,你再去给我当秘书。”
傅长征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在丰泽市领导中,孙东强是最早知道张扬被免职的一个,他对张扬的遭遇表示同情,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杜天野和张扬情同手足,他何以会对张扬下手?难道江城新机场的事情真的严重到了要让张扬出来承担责任的地步?岳父赵洋林对此并没有做太多的评论,只是让他好好做自己的工作,不要受到别人的影响。孙东强当务之急是做好接班的准备,成为丰泽市委书记将是他仕途上取得飞跃的起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对他以后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市委书记沈庆华也没有感到幸灾乐祸,他在丰泽第一领导人的位置上也呆不太久了,虽然张扬和他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可这次张扬的遭遇却让沈庆华有了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政治上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你之前付出怎样的努力,无论你做了多少事情,可说不准哪天灾难就会落在你的头上,领导想要追究你责任的时候,你无可推脱。沈庆华望着墙上的那张丰泽市区地图,默默想着,自己的仕途就要走到尽头了。政治上是没有人情可讲的,以张扬和杜天野的关系都落到如此下场,更何况自己?沈庆华想得入神的时候,听到房门被敲响了,张扬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沈庆华颇感诧异,张扬现在的处境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小子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
张扬微笑道:“沈书记,我是特地来向您告别的。”
沈庆华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
张扬坐了下来。
沈庆华道:“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年轻人受到一些挫折未必是什么坏事,只要从中得到教训,以后还会有机会。”
张扬笑道:“谢沈书记吉言!”
沈庆华道:“你来丰泽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还是做了不少的实事儿,你对丰泽的贡献是不会被忘记的。”
张大官人调侃道:“沈书记,咱能别这么说不?搞得跟致悼词似的。”
沈庆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母亲的事情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过谢!”
张扬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沈书记,其实我过去也有不少得罪你的地方,不过我这人向来都是对事不对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庆华点了点头道:“过去对你不了解,可现在对你刚刚了解了一些,你就要走了!”
张大官人笑道:“沈书记既然舍不得我走,要不我干脆给市里打一报告,请市里把我降级使用得了,我还跟着你干!”
沈庆华一听心里毛了,丰泽庙小,可容不下这尊菩萨,他留下来指不定会怎么折腾呢,沈庆华笑道:“我倒是想把你留下,可市里不愿意啊!”
张扬在心底骂了一声虚伪,可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虚伪呢,真要是把他降级留在丰泽,他也不会愿意,说这句话只不过是逗老沈罢了。张扬道:“沈书记,我来丰泽的时间不长,可我对这里已经产生了很深的感情,许多投资都是我请进来的,我希望在我走后,沈书记不要改变当初的政策,要兑现我们的承诺,我们只有表现出诚信,才能留住这些投资,才能让丰泽的经济兴旺发展。”
沈庆华听到他临行之前仍然关心丰泽,不禁也有些感动,看来自己过去对张扬是有很多的偏见,他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可做事还是很认真很敬业的,沈庆华道:“你放心,我会重点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张扬起身道:“沈书记,我走了!”
沈庆华起身把张扬送到门外,这对张扬来说还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张扬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市委秘书长齐国远,齐国远看到张扬向他笑了笑,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称呼他为张市长或者是小张,齐国远是个明白人,从今天起张扬已经成为路人,他不可能继续留在丰泽的政坛之中,对于一个路人,他没有任何必要去多费唇舌。
人往往就是如此现实。张扬走后,齐国远跟着沈庆华回到了办公室内,他有些好奇道:“沈书记,他来干什么?”
沈庆华道:“来向我辞行!”
齐国远不禁笑了起来:“有那必要吗?”
沈庆华知道齐国远心中想什么,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无论输赢都要挺起胸膛,我看小张是条汉子。”
齐国远意识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伤到了沈书记敏感的神经,他慌忙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我觉着他肯定心里不好受,何必勉强自己做这些表面功夫。”
沈庆华道:“人在位的时候,谁都会做表面功夫,可人一走,茶就凉,一个个马上就撕破了脸皮,谁都懒得去做表面功夫,当孙子当久了的人都盼着当爷的那一天,可有没有想过?没人逼你当孙子?”
齐国远一张脸涨的通红,沈庆华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可实际上就是把他给骂了进去,齐国远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道:“新机场被停建整改,这么大的事情市里当然要追究责任,不过他和杜书记的关系这么好,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上岗了。”
沈庆华道:“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们不用去管。”
江城新机场的停建整顿让平海省高层极为重视,乔振梁嘴上说不问,还是专门为了机场的事情和上头通了几个电话,晚上刚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江城市委书记杜天野的电话,杜天野是向他汇报事情的最新进展的,通过他的斡旋,上头的联合检查组会在一周内前往江城新机场工地进行第二次检查,他有信心通过这次检查,全面恢复江城新机场的建设。
乔振梁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杜天野道:“我征求了几位常委的意见,根据上头提出的十二项整改措施即刻进行了该进,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乔振梁听到这里打断了杜天野的话道:“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处理谁?怎么处理的?”
杜天野本不想说这件事,没想到乔书记竟然会关注这个细节,他咬了咬嘴唇方才道:“经常委会讨论决定,大家一致同意免除张扬同志新机场工地的指挥权,免除他一切行政职务党内职务。”
乔振梁冷不防来了一句:“都是好样的,大义灭亲啊!”
第五百一十六章【大义灭亲】(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六章【大义灭亲】(下)
杜天野微微一怔,乔振梁的这句话来得太突然,而且充满了讥讽的味道,他当然能够听得出来,杜天野道:“乔书记……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应当承担主要的责任,可……”乔振梁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你对张扬就是太放纵,捧他的是你,摔他的也是你,当领导当成你这幅模样真是没有水准,你好歹也在中纪委干过,眼界怎么这么狭窄?”
杜天野被乔振梁训得灰头土脸,他低声道:“乔书记,等新机场恢复建设之后,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乔振梁道:“按照你的处事方法,下属犯了错就要把他一撸到底,用不了多久,你就成了光杆司令。”
杜天野没想到乔振梁对张扬的事情那么大的反应,他低声道:“乔书记,要不,我再和常委们商量一下,重新考虑一下对他的处理……”凭心而论,杜天野是不愿意这样对待张扬的,可是他有他的苦衷,如果不把张扬从新机场工地中踢出来,不给他点苦头,新机场面临的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这不是大义灭亲,这是忍痛割爱。
乔振梁道:“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只要看到结果,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尽快解决新机场的事情,省重点工程被你们弄成了这幅模样,连我都替你丢人!”乔振梁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女儿乔梦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边,将一杯红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乔振梁微笑道:“回来了,和你妈去济慈庵这么多天,怎么样?有什么见闻?”
乔梦媛淡淡笑了笑:“只是聊些佛经,你没兴趣的。”
乔振梁点了点头。
乔梦媛看似漫不经心道:“爸,我刚听你提到张扬,他又惹什么麻烦了?”
乔振梁呵呵笑道:“没多大的事情,你很关心他啊?”
乔梦媛内心不由得一慌,不过她的表面一如古井不波,她的心理素质一半是性情使然一半是得自遗传,乔梦媛道:“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表露一些关心有什么奇怪?”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江城新机场工程出了点问题,杜天野把他免职了!”
乔梦媛喔了一声,芳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忧虑,她知道新机场工程对张扬来说极为重要,现在杜天野把他免职,张扬的心里肯定会很不好受。乔梦媛道:“张扬对新机场贡献还是很大的,当初是他拉来了这么多的投资,新机场启动困难的时候,又是他说服了这么多的承包商,杜天野这么做对他有些不公平吧?”
乔振梁道:“江城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解决,我不适合过问。”这句话等于封住了女儿求助的想法。
乔梦媛眨了眨眼睛道:“爸,我困了,上楼休息!”
乔振梁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窗外,发现天色还没有黑,冲着女儿的背影道:“梦媛,你还没吃晚饭呢!”
乔梦媛摆了摆手道:“不吃了,最近胖了许多,我减肥!”
乔振梁无奈的笑了笑,他的手机又响了,拿起电话,却是省委秘书长阎国涛打来的,阎国涛问他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请他去家里吃,两家离得不远,也就是百来步,乔振梁起身来到厨房,向里面正在忙活的妻子孟传美道:“传美,国涛喊咱们过去吃饭。”
孟传美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乔振梁只能自己去了阎国涛家里,阎国涛家只有他一个人在,妻子和儿子都回老家了,阎国涛烧得一手的好菜,他亲自下厨烹制了几样小菜,笑道:“乔书记,上午我跟你提过,喊你晚上过来吃饭,可左等你不来,右等你还不来,所以只能打电话过去请了,嫂子她们没一起过来?”
乔振梁道:“一个念佛一个减肥,我在家里呆着就快营养不良了。”
阎国涛哈哈大笑,他将炖好的母鸡汤端了上来:“所以我给老领导专门增加一些营养!”他打开早已准备好的茅台,给乔振梁倒了一杯,乔振梁平时喝酒不多,自从查出糖尿病,几乎把酒都戒了,可是和阎国涛这位老部下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小酌那么几杯。
两杯酒下肚,阎国涛方才道:“乔书记,上次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跟您检讨!”
乔振梁笑道:“检讨什么?你说的哪件事情啊?”
阎国涛对乔振梁的脾气摸得还算清楚,乔振梁既然不愿意提,他也就没有说的必要,他本来是想检讨自己为吴明说好话,想影响乔振梁做出最终决定的事情。乔振梁当然清楚,只是他不想提。
乔振梁喝酒都是小口小口的抿,酒杯端得虽然很勤,可酒却没下多少,阎国涛每次端起杯子肯定要喝完,他的酒量本来就很不错,而且处于对领导的尊敬,他也不能不喝完。
乔振梁缓缓落下酒杯道:“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我想消停一阵都消停不起来。”
阎国涛道:“您初到平海,一切都要从头梳理,事情多也是正常的。”
乔振梁道:“我到任后确定下来的两大重点工程,如今同时遇到了问题。”
阎国涛道:“今天南锡市委书记徐光然来了,因为您工作日程已经排满了,并没有安排他和您会面。”
乔振梁一边剥虾一边道:“来干什么?还不是想找省里要钱?政策我给他了,钱还想找我要,什么都让我们做了,还要他这个市委书记做什么?”今天乔振梁明显有些气不顺。
阎国涛笑了起来:“南锡最近在财政上的确遇到了不少的困难,很多答应的投资都没有到位。”
乔振梁道:“徐光然干了这么多年的市委书记,还是有能力的,夏伯达又是顾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他们两个要经验有经验,要关系有关系,遇到问题不想着自己解决,首先想到的就是向省里伸手,这就是惰性,我不见!”
阎国涛道:“深水港项目过去是常凌空在负责!”
乔振梁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不应该把常凌空从这么重要的岗位上调离?他走了这个摊子更加不好收拾?”
阎国涛道:“中途换将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尤其是深水港这么大的项目。”
乔振梁道:“常凌空有能力解决目前的资金问题吗?他留在南锡,夏伯达干什么?坐在那里吃闲饭吗?”
阎国涛微微一怔,此时他方才明白乔振梁将常凌空调走的用意,顾允知虽然在离休之前将夏伯达提升为南锡市市长,可夏伯达去了南锡之后,他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市长,在南锡的话语权并不比常务副市长常凌空更大,这对注重效率的乔振梁来说,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乔振梁始终认为党政干部要明确责任,各负其责,徐光然在南锡形成了一个圈子,以夏伯达的资历和能量都无法得其门而入,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绝对的权力会造成绝对的腐化,乔振梁把常凌空调走,表面上看是为了岚山的继续发展,实际上却削弱了南锡徐光然一系的势力,对夏伯达而言是一个机会,夏伯达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证明自己,这也是乔振梁乐于见到的情景。
阎国涛道:“夏伯达这个人跟随顾书记多年,深谙为官之道,做人八面玲珑,世故圆滑了一些,欠缺独当一面的能力。”
乔振梁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一个从没有得到指挥权的士兵,你怎么就知道他成不了将军?”
阎国涛道:“南锡这两年经济发展的速度还不如岚山,希望深水港工程能够刺激南锡的经济再度发展,再次成为平海南部地区的领头羊。”
乔振梁道:“几十个亿的工程,做好了对经济是个良性刺激,可做不好,会拖累到整个城市的民生,我这几天都睡不好觉,想要把这帮投资商牢牢控制住,真是需要一定的手段啊!”
阎国涛道:“南锡明年还要搞省运会,现在的南锡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地,到处都是建设,看起来很是红火。”
乔振梁道:“我对南锡的担心甚至多过平海,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并不是无休止的搞建设,前两天我接到几封人民来信,都是对南锡搞小商品贸易城提出抗议的,南锡和岚山毗邻,过去岚山一直都是小弟弟,如今一跃超过了南锡这个老大哥,南锡这帮干部的心里肯定很窝火,他们憋着一股劲要和岚山比一比,良性竞争我不怕,我就怕他们操之过急走入误区。”
阎国涛道:“乔书记真是深谋远虑啊!”他不是奉承,这句话是由衷而发,没有人知道乔振梁脑子里计划的是什么,他跟随了乔振梁这么多年,仍然搞不清楚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乔振梁的眼界非一般人可比,这和他的出身有关,他从乔老身上遗传来的大局观是别人无法望其项背的,阎国涛一直都这么认为。
乔振梁道:“江城新机场又被勒令停建整顿!平海的两项重点工程全都遇到了问题。”
阎国涛道:“听说这次是军委出面……”
乔振梁怒道:“一个民用机场,用得着他们插手吗?”
阎国涛低声道:“据我说知,这件事的背后有些原因。”
乔振梁道:“不管什么原因,折腾这件事的人格局一定有问题,十二条整改措施,他们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要在工程全面展开才拿出整改措施,就算整改,犯得上要停建吗?这么多人,这么多项目,停一天损失多少?乱弹琴,”
阎国涛理解乔书记的愤怒,他笑道:“这件事应该只是暂时的。当初新机场能这么快批下来,杜天野的关系起到了相当的作用,我想他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乔振梁冷笑道:“我真希望这件事能够复杂一点,希望江城新机场真的存在很多问题,可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就是把张扬那小子给踢出局,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笑到了极点,这张整改通知到底是谁下的,我一定要搞清楚,为了一个混小子,费这么大的周折,至于吗?”
阎国涛道:“乔书记难道没听说张扬不久前在京城闯军区大院的事情?”
乔振梁道:“他有毛病,可现在看来,很多人的毛病比他更大。”
阎国涛忽然发现乔书记对张扬颇为回护,这让他开始佩服张扬的好运,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落难之时总有贵人相助,阎国涛低声提醒道:“乔书记,张扬这个年轻人有些能力,不过他搅事的能力更强!”
乔振梁微笑道:“咱们这些当领导的应该做什么?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他不是能搅和吗?就把他派到应该搅和的地方。”
阎国涛没想到张扬一个副处级干部竟然引起了乔振梁这么大的关注,他好奇的问道:“乔书记,你打算过问他的事情?”
乔振梁没有直接回答阎国涛的问题,他低声道:“杜天野还是年轻,看不清问题的实质,有些立场是必须要坚持的,你只要低一次头,别人就会认为你好欺负,下次说不定会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所谓的大局观绝不是盲目服从,必须要有所坚持,轻易的让步绝不会获得别人的尊重。”
第五百一十七章【心知肚明】(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七章【心知肚明】(上)
乔振梁的这番话让阎国涛陷入长久的沉思中,他已经明白为什么乔振梁会过问张扬一个副处级干部的事情,这次江城新机场的事情,在乔振梁看来已经冒犯了他的权威,对方已经越界了,乔振梁很不爽,无论这件事针对的是谁?因为张扬而让整个江城新机场工程停建整改,这件事荒唐到了极点,乔振梁更不满的是杜天野的处理方法,如果杜天野坚持抗住压力,身为省委书记的乔振梁一定会出面来解决这件事,可杜天野为了所谓的大局观,而选择了让步,牺牲张扬一个,顾全大局。乔振梁嘴上虽然没说太多,可心里却是更加的不爽。
阎国涛亲手为乔振梁盛了鸡汤放在他面前,乔振梁道:“我一天在平海,一天就容不得外人对平海指手画脚,国涛,留意一下,先给张扬在南锡谋个闲差过渡一下。”
阎国涛虽然知道乔振梁一定会过问,却没有想到他过问的会如此彻底,他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就办。”心中对乔书记的意图越来越明白了,乔振梁这一手不但要给军方看,你们不是把手伸到平海来了吗?在我的一亩三分地,我说捧谁就捧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乔书记的真正意图是要把张扬放到南锡去搅和,至于乔书记最后的目的,阎国涛没想到,不过他深信乔振梁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
乔振梁道:“还有,他不是副处吗?这次一并把他的正处问题解决了!”
阎国涛这次真的目瞪口呆了,张扬才多大啊,正处?放眼全国有这么年轻的正处级干部吗?
乔振梁叮嘱他道:“这件事要做的隐秘自然,不要让别人联想到我的身上。”说完他美美的喝了一口鸡汤,砸吧砸吧嘴道:“真香,国涛啊,你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干脆你也别干秘书长了,专门给我做饭得了!”
阎国涛笑道:“行啊,只要乔书记愿意,我肯定没问题。”
乔振梁叹了口气道:“你啊,就是改不了拍马屁的毛病,可这也难怪,整个社会风气都是这样,我不让你拍,你岂不是要活活憋死。”
阎国涛道:“我也不是刻意奉承您,很多话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了,习惯了,改不了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并没有觉着特别委屈,别人都以为他特失意,特郁闷,可张扬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知道这次新机场的停建整顿和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杜天野免除他的一切职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牺牲小我成全大局,张大官人觉着自己为江城新机场牺牲一下不冤枉。
秦清听说他被免职后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电话中好好安慰了张扬一通,这边张扬刚把电话挂上,乔梦媛的电话又打来了,张扬听出乔梦媛的声音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乔梦媛道:“笑什么?这种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张扬道:“我笑是因为我还没惨到无人问津的地步,落难了不假,可还是有不少阶级兄妹关心我。”
乔梦媛道:“你没事儿吧?不是受不了刺激,精神病都发作了吧?”
张扬呵呵笑道:“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对了,你这个电话究竟是代表你个人呢还是代表乔书记向我表示慰问呢?”
乔梦媛道:“谨代表我个人。”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也是,我一个副处级干部,乔书记顾不过来。”
乔梦媛道:“过两天我帮你问问……”
张扬摇了摇头道:“别介,千万别,我现在最感谢的就是组织上给了我一个长期休息的机会,平时想放大假都没机会。”
乔梦媛没说话,她虽然看不到张扬此时的表情,可心中已经推断出张扬的内心未必会像他嘴上表现的那么轻松。
张扬道:“放心吧,我没事儿,绝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官场上浮浮沉沉上上下下原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搞不好,过两天没准我又被提升了呢。”
张大官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迅速,第二天一早,夏伯达的电话就把他吵醒,张扬和夏伯达虽然认识有一段时间,可两人除了偶尔碰面之外,私下里并没有太多交往,顾允知离休之后,他们之间几乎断了联系,所以他的这个电话让张扬多少有些诧异,而他的话更让张扬惊诧不已。
夏伯达的第一句话就是:“张扬,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来南锡吧!”开门见山,一开口就把他的邀请说了出来。
张扬愣了:“夏市长,您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夏伯达笑了起来:“树挪死人挪活,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南锡正在筹备第十二届省运会,明年省运会就要开幕,现在很多事情还没有着落,市体委主任周大年同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你年轻有干劲有能力,怎么样?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张扬一时间没想透其中的原由,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太突然了。他愣了一会儿,快速消化了一下夏伯达的话,方才道:“夏市长,我刚被杜书记给撸了,是个问题干部,组织上对我的处理还没完。”
夏伯达哈哈笑道:“什么错误?不过是为人顶缸罢了,他不用你,我用你,你只要愿意来南锡,我把你的正处也给解决了。”
张大官人听到这话,心跳顿时加速起来,把副处磨正,一直都是他的心愿,可在江城努力了这么久始终没有得偿所愿,杜天野虽然私下答应明年帮他解决,可眼看就快了,谁曾想又出了新机场停建整顿这档子事,他的正处看起来已经遥遥无期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在他以为仕途受挫的时候,身为南锡市市长的夏伯达居然会主动抛来橄榄枝,邀他前往南锡担任体委主任,张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首先想到的是一定是顾允知听说了自己的状况,通过夏伯达帮助了自己,他过去和夏伯达的关系也就是普普通通,可这次夏伯达的雪中送炭还是让他很感动,张扬道:“夏市长,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事情有些复杂,不想给您添麻烦……”
夏伯达道:“我敢用你就不怕麻烦,你只要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过问,组织人事方面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来处理!”
张扬没想到夏伯达这么痛快,他还在犹豫。
夏伯达道:“张扬,你过去不是这样啊,行不行你给我个痛快话!”
张扬抿了抿嘴唇,他沉默了半分钟的时间,然后低声道:“成!”
夏伯达挂上电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复杂到了极点,一旁坐着省委秘书长阎国涛,他和夏伯达是中央党校的同期学员,同是秘书出身,不过阎国涛的升迁之路要比夏伯达顺利的多,夏伯达一脸迷惘道:“老阎啊,你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杜天野刚把张扬拿下,你让我启用他,这小子可不个乖孩子,走到哪儿准保要捅出点麻烦。咱们抛开他个人的事情不论,单单是徐书记那里我就不好交代。”
阎国涛笑道:“老同学,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一口一个徐书记,徐光然是市委书记,你是市长,你们一个管党群一个管行政,你什么都听他的,干脆给他当秘书得了!”
夏伯达被阎国涛揶揄的老脸通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打人不打脸,你说话可真不留情面,我选择低调不是为了搞好关系,避免出现矛盾嘛?”
阎国涛道:“我就让你安排一个人,哪有那么严重?”
夏伯达有些纳闷道:“你跟张扬关系很好吗?我怎么不知道?”夏伯达素来消息灵通,他知道阎国涛和张扬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因阎飞的缘故,张扬和阎国涛之间还发生过一些不快,他隐约猜到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推手,阎国涛既然出面,这个幕后的推手人物不难想象,十有八九就是省委书记乔振梁,想到这里夏伯达已经有了些回数。
阎国涛道:“张扬过去帮过我一个忙,我欠他一份人情!”既然乔振梁专门交代过,他当然不好将乔振梁暴露出来。
夏伯达道:“我还是担心无法说服徐书记。”
阎国涛道:“徐光然那里问题不大,你只说是我安排的,有什么意见让他找我提!”
夏伯达听阎国涛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能在推三阻四,他苦笑道:“以后他要是在南锡折腾出了什么大事儿,我可不负责。”
阎国涛道:“不用你负责!”其实阎国涛也是满怀的迷惘,他实在想不透为什么乔振梁这么看重张扬,把张扬放到南锡,乔振梁究竟剑指何人?阎国涛现在还看不透,不过他相信,用不了太久,这件事就会露出眉目。
组织部长徐彪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杜天野,杜天野看到徐彪脸上的古怪表情,猜到一定有什么事情,示意秘书江乐出去。
徐彪坐下之后,神神秘秘道:“刚才我接到了南锡市市长夏伯达的电话。”
杜天野道:“老夏啊,他有事情吗?”
徐彪道:“他找我要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他要给张扬办调动,前往南锡担任体委主任!”
杜天野愣了,原本端起来的茶杯凝滞在那里,双目呆呆看着徐彪,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我放下电话就过来找你了!”
杜天野皱了皱眉头道:“他怎么不直接找我说?”
徐彪道:“人家怕你不答应呗,不过夏市长说了,他已经征求过张扬本人的意见,张扬同意调往南锡,只要咱们这边点头,马上他的组织关系就可以办理。”
杜天野道:“这混小子,竟然偷偷摸摸搞起了调动!”杜天野有些生气,又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事实上是他先把张扬从新机场建设中踢了出来,把张扬的行政职务全都免去,这两天张扬表现的很平静很低调,和过去的样子大相径庭,杜天野虽然没有找他谈话,可是一直都在关注他的动向,想不到这厮终究还是对自己的处理有所反应,他要调职,无声的抗议啊!
徐彪道:“杜书记,我说点意见行吗?”
杜天野点了点头。
徐彪道:“咱们都明白,新机场的事情错不在张扬,就算有错,也掩盖不了他为新机场的奉献,该打的板子也打了,张扬表现的也算配合,短期内组织上不可能再启用他。”徐彪这句话说得比较婉转,是杜天野把张扬一撸到底,如果他这边免去张扬的职务,马上又恢复对他的任用,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他不可能这么干,其实所有人都看出,杜天野这板子打得虽然够狠够干脆,可打在张扬身上,痛在他的心里,重新启用张扬只是个时间的问题。可张扬这么快就提出了调动,就有东家找上门要人,这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徐彪从杜天野的只言片语中已经意识到杜天野舍不得放走张扬,在徐彪看来,你舍不得放,你又不用,留着人家干什么?让张扬窝在江城受气吗?以张扬的性情你觉着可能吗?
第五百一十七章【心知肚明】(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七章【心知肚明】(下)
杜天野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他?”
徐彪道:“张扬留在江城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憋屈病了,还有一种是憋不住爆发出来,瞧他那副身板儿,前者的可能微乎其微,后者的可能很大,真要是再闹出什么事,谁都不好收场。”徐彪这句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张扬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
杜天野叹了口气,他低声道:“让我想想,再让我好好想想!”
徐彪离去之后,杜天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他从和张扬结识开始回忆着,想起张扬对自己的帮助,想起自己在四面楚歌身陷囹圄的时候,正是张扬挺身而出,不惜为他只身犯险力挽狂澜,杜天野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惭愧。他拿起了电话,想给张扬打过去,可中途又挂上,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先打给了苏小红,低声道:“晚上帮我请张扬出来吃饭,南湖农家菜!别说是我!”
傍晚的时候,张扬如约来到南湖农家菜,他看到了苏小红的那辆奥迪车,将皮卡车和奥迪并排停好了,苏小红站在船头,向他招了招手道:“快上来,就等你到了!”
张扬笑了笑,来到岸边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落在船头之上,船身被他震得一晃,苏小红哎呦一声慌忙抓住船身,张扬哈哈大笑起来,这厮存心的。
苏小红骂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调皮,信不信我把你给踢到水里喂了王八。”
张扬此时已经看到坐在船舱里的杜天野,他的笑容依然不变,向苏小红道:“里面还藏着一条大鱼呢!”
苏小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扬的事情她多少听说了一些,不过作为一个局外人来说她并不适合过问,杜天野既然开口了,她只能勉为其难的充当这个和事老的角色。
杜天野起身走了出来,望着张扬,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意,低声道:“是我请你吃饭!”
张扬没好气道:“你请我吃饭不会自己打电话?”
杜天野道:“我怕请不动你!”
张扬哈哈笑道:“你杜书记请客我敢不来吗?”
苏小红怕他们两人又呛起来,慌忙道:“开船了,咱们在湖里吃饭。”
小方桌摆在甲板之上,夕阳西下,整个南湖被晚霞映照的红彤彤的,苏小红点了不少的特色菜,还把她家窖藏的美酒带来了一坛。
杜天野拍开泥封,在小黑碗内倒满酒,低声道:“给你送行!”
张扬没说话,端起小黑碗,目光和杜天野相遇在一起,他知道杜天野想说什么。
杜天野此时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在新机场的事情上,他的确愧对张扬,可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新机场建设是平海五年重点工程,更是江城未来城市发展的重中之重,他必须有所放弃,不过这次牺牲的是他最好的朋友。
张扬道:“干杯!”说完将小黑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杜天野也喝完了那碗酒,低声道:“其实你可以留下!”斟酌再三,杜天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从没有想过对张扬要永不录用,只是想过了这阵子,等风头过去,再给张扬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张扬道:“老在一个地方呆,我厌了。”
苏小红还不知道张扬要走的消息,听他们这样说,显得颇为诧异。
杜天野道:“人在官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张扬微笑道:“我明白,其实这次新机场的事情我是咎由自取,我没怪你。”
杜天野道:“可你那天分明在怪我!”
张扬笑了起来:“我那天是故意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没理由你说把我拿下就拿下,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你是我领导不假,可过去,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老大哥,我的好朋友。”
杜天野面露愧色,他真挚道:“我仍然是你的老大哥,好朋友,永远都是。”
张扬为杜天野把酒倒上,然后给自己满上,低声道:“其实你比我更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杜天野望着他,等着张扬下面的话。
张扬道:“身在官场就不该有朋友!”
杜天野抿了口酒,默默体味着,品味着酒,也品味着张扬的这句话。
张扬道:“过去我始终认为真正的朋友之间不该有太多的经济牵扯,可现在发现,政治上的牵扯其实比经济更加可怕,政治利益会让朋友变成仇人,也会把仇人变成朋友。”
杜天野道:“新机场工程对江城很重要,我不得不这样做。”
张扬微笑道:“我理解,所以,我并没有真生你的气。”
“我们还是朋友吗?”
张扬反问道:“你觉着我又没有错?”
杜天野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没错!”
张扬端起酒碗和杜天野碰了碰道:“我们还是朋友!冲着你刚才挽留我的那句话,你还是我朋友!”
杜天野道:“我没想过你会走。”
张扬道:“我也没想过,一切来得很突然,可是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我继续留在江城,你的工作仍然无法顺利开展,我们之间还会有矛盾。”
杜天野道:“你帮了我很多,我真的想你留下来。”
张扬摇了摇头道:“只要我留在江城,还会有麻烦找到我,还会有人给你压力,这种刀时刻悬在脖子上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想得很明白,我要离开江城,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杜天野道:“真没生我的气?”
张扬笑道:“如果我们两人换个位置,可能我也会做出和你同样的决定,说不定比你还过分!”
杜天野哑然失笑。
苏小红和张扬喝酒的时候,终于有了问话的机会,她轻声道:“张扬,你真的要走?”
张扬点了点头道:“南锡,市体委主任周大年生病了,夏市长请我过去帮忙。”
杜天野道:“体委倒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苏小红充满失落道:“为什么要走呢?这边那么多的亲人朋友你扔的下?”
张扬道:“树挪死人挪活,现在我是个犯了错误的干部,留在江城只有闭门思过的份儿,还不如去南锡好好干点事情。”
杜天野道:“到哪儿都一样,只要在体制中就得受到规章制度的约束。”
张扬道:“放心吧,这次新机场的事情让我明白了不少,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这次去南锡,我一定尽量低调,能不招惹麻烦一定不会去主动招惹。”
杜天野还没有说话,苏小红却不能置信道:“可能吗?”
杜天野道:“听说夏市长要帮你解决正处的事情?”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道:“他倒是这么说过,我现在对官职已经看得很淡了,只要有事可做就行,什么正处副处,我也没看在眼里。”
几杯酒下肚之后,杜天野居然有了几分醉意,他低声道:“张扬,好好干,以后机会合适,再调回来。”杜天野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对张扬始终抱有一份歉疚。
张大官人并没有想得那么长远,在江城呆了这么久,他第一次有了离开江城的强烈欲望,他没有成熟,杜天野也和他一样,他们两个就像两个没有成熟的孩子,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可时势已经不容许他们继续下去,政治上的压力迫使杜天野必须要做出抉择做出放弃,而张扬虽然甘愿牺牲,可是他却无法容忍长久的牺牲下去,他们之间必须要面临单飞的一天。
张扬越来越发现,政治上的任何关系都不可靠,在体制范畴内,任何的关系都是建立在政治利益的基础上,因政治需求的不同而发展出种种的关系,因为秦萌萌的事情,他得罪了秦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面临今天的窘境。
张扬的坦然让杜天野感到惊奇,杜天野发现张扬忽然就成熟了许多,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或是张扬因为机场的事情和他之间已经产生了无形的隔阂?
张扬在九点多钟告辞离去,杜天野上了苏小红的汽车,他没有说话,在夜色中静静看着皮卡车远去的尾灯。
苏小红望着杜天野,芳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怜惜,她伸出手,小心地覆盖在杜天野的手背之上,杜天野反转手掌,将苏小红的纤手握在掌心,他的内心无比孤独,握住苏小红温软的小手,他感觉到一丝安慰,他低声道:“我很难过……”
苏小红点了点头,她歪过螓首枕在杜天野宽阔的肩头,小声道:“张扬的胸襟很宽,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你。”
“我知道,可是……”杜天野感觉内心中一阵刺痛,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我不想失去一个这样的朋友。”
苏小红望着杜天野的眼睛,柔声道:“人活在世上,就要不停的面临选择,无论你情不情愿,你处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只凭着个人的意气用事,你要照顾到整个江城的利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能够想到,张扬也一定会明白。”
杜天野忽然展开臂膀紧紧将苏小红搂在怀中,苏小红内心深处想要抗拒,可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她沉浸在杜天野充满男子气息的怀抱中,她一直活得很孤独,而杜天野和她一样,两个孤独的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回到家中,张扬靠在沙发上,想起晚上杜天野和他的对话,他明白杜天野想表达什么,如果他留下,杜天野肯定会想尽办法来补偿他,不过张扬已经把事情想得很清楚,正是他的存在才让新机场建设遇到了麻烦,他的存在已经触及到杜天野的政治利益,作为朋友,他不想杜天野难做,就算是为自己考虑,他勉强留在江城,也没有太多发展的余地,剩下的只有离开。
张扬把自己决定前往南锡的消息告诉了秦清,此时的秦清仍然没有睡,听说这件事之后,秦清也显得颇为诧异,她并没有想到张扬的事情这么快就得到了解决,就在刚才她还考虑是不是帮情郎渡过难关,把他调来岚山工作,想不到南锡市市长夏伯达已经捷足先登了。
秦清笑道:“我早就说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这么年轻,又有能力,别人都看在眼里,放着你这种干部不用,是一种政治资源的浪费,是国家的损失。”
张扬知道秦清想逗自己高兴,他笑道:“等我去了南锡,咱们离得就近了,以后我的资源就不愁浪费了。”
秦清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轻声道:“夏伯达这次帮你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张扬道:“我也正考虑这件事呢,我和他的交情一般,什么年轻有能力这都不是理由,体制内遇到年轻有能力的干部,踩都来不及呢,哪还顾得上提拔?”
秦清道:“难道是顾书记出手帮忙?”
张扬低声道:“我也这么想,可是这件事又不方便问。”
秦清笑道:“你啊,还是别问了,如果别人帮了你真的想让你知道,早就说了,既然不愿说就证明人家不想让你知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调整一下,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来迎接崭新的工作。”
张扬道:“哪有这么快,单单是调动手续就得办理一阵子。”
秦清道:“反正事情是往好的一面在发展的,你要从这次的事情中吸取经验,在这个社会,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第五百一十八章【代沟】(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一十八章【代沟】(上)
听说张扬要调动到南锡,姜亮、牛文强这帮死党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准备请客,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张扬偏偏失踪了,非但人找不到,连手机也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中,这帮朋友轮流在传呼上留言,张扬却一个电话都没回。这并非是他没收到,而是他不想回。
此时张扬正在春阳的家里,帮母亲徐立华按摩着双肩。
徐立华并不清楚儿子工作上的事情,只是知道他不久以后会调往南锡,心中难免有些不舍,低声道:“三儿,咋就不能留下呢?”
张扬笑道:“妈!您不是常教育我要听党的话跟党走,党指到哪里,我打到哪里,这不党指到南锡了。”
徐立华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平时就不着家,去了南锡我见你的机会就更少了。”
张扬笑道:“怎么会啊,你是我亲妈,走哪儿我也不能把妈忘了!南锡又不远,您想我了一个电话我就回来。”
徐立华说着说着就有些心酸,双目变得有些潮湿,她害怕儿子看到难过,慌忙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儿大不由娘,只要你能有出息,妈就会开心。”
张扬心里也有些不舍,他轻声道:“妈,您别难过,等我在南锡稳定了,我就把你接过去,江南气候风景都不错,干脆我给你买套房子,你在哪儿养老。”
徐立华笑道:“我哪儿都不去,在春阳住久了,对春阳感情很深,再说你赵叔身体也不好,我也走不开。”
张扬道:“妈,反正啊,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你放心吧。”
徐立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三儿,萌萌和小欢都去了哪里?这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
张扬道:“萌萌和家里发生了点问题,比较国内和国外的教育之后,她打算带着小欢去国外接受教育,现在他们很好,您别惦记,等过年的时候一定会来看你。”张扬只是哄哄老娘罢了,秦萌萌是杀死秦振东的最大嫌疑人,目前处于警方的通缉之中,张扬通过国安的关系劫囚车才把她救了出去,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6:52
们体委也不能……违章……违章搭建……”
张扬道:“规划局霍局亲自批准的,我这栋板楼是新体育中心重要规划的一部分,违章?违你麻痹!”张大官人气势逼人。
李红阳赶紧咳嗽,拉住张扬道:“消消气,消消气!”李长峰的妈就是市委书记徐光然的姐姐,小张主任真是强悍啊,一张口就把市委书记的老姐给骂了进去。李红阳在心底深处是支持张扬的,虽然张扬在新体育中心对面盖板楼,其挑衅之心昭然天下,可李长峰让渣土车把板楼给撞了,的确是对体委的不敬,这件事上不讨个说法,以后体委更让人家看不起了。张扬的强势和臧金堂的退让相比,后者明显让李红阳感到生厌。
这会儿外面传来警笛声,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警后赶来,新体育中心属于云东派出所,所长韩邦军亲自带队前来,听说是新体育中心工程方和体委之间发生了矛盾,韩邦军也颇为头疼,两边他都认识,不过他和工程方的关系更好一些。
来到现场之前,韩邦军已经问明了情况,跟他一起前来的副所长陈阳低声道:“闹事的是体委主任张扬,他和咱们张局私交很好。”
韩邦军皱了皱眉头道:“小事而已,何必呢?”
陈阳道:“还记得唐书记吗?”
韩邦军点了点头,政法委书记唐兴生,在即将升任省厅副厅长的时候突然畏罪潜逃,据传这件事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张扬这个人不好惹,韩邦军拿起手机联络了宁武区分局局长贺学东,他是想征求贺学东的意见。
贺学东的回答很简单:“查明情况,秉公处理!”
韩邦军率队来到现场的时候,体委刚刚盖起的那栋板楼已经被几百口子人里三层外三层给围拢起来,其中有民工,也有过来看热闹的。
发生纠纷的双方是体委主任张扬和新体育中心工程部经理李长峰。
看到警察来了,李长峰的腰杆硬了许多,手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他扬着已经发紫的右手给韩邦军看:“韩所……你看!”
韩邦军阴沉着脸,他挥了挥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事,我们会秉公处理!”
臧金堂和韩邦军也是老熟人了,他走过来笑道:“韩所,怎么你们也来了,只不过是一些小误会,正在沟通。”
韩邦军道:“臧主任啊,看来你们沟通的效果不怎么样!”他走过去看了看破那辆肇事的渣土车,向李长峰道:“李经理啊,叫拖车,把渣土车先弄走!”
张扬冷冷道:“那辆渣土车是肇事车辆,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拖走!”
韩邦军和张扬还没正面打过交道,听到张扬的话,他心里有些不爽,可对方的级别摆在那里,在表面上他还得表现出一定的敬意,韩邦军走了过去,笑道:“张主任吧,你好,我是辖区派出所的所长韩邦军,今天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矛盾已经产生了,还是不要继续激化了,我希望你们双方能够心平气和的谈一谈,都是为了南锡的建设发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
张扬道:“你已经了解了,那你说给我听听,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韩邦军对张扬这种居高临下发问的口气越发的不爽,他向陈阳使了个眼色,陈阳走过来道:“是这样的……”
张大官人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小同志,你懂不懂礼貌?我跟你们领导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当着这么多人,陈阳被他毫不留情的呵斥了一顿,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好歹也是云东副所长,论年龄他也比张扬大多了,却被张扬称为小同志,人家不是说他年纪小,根本是说他官小。
如果不是考虑到张扬的身份,陈阳早就发飙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可谁也没见过这么压人的。这不是压人,根本是欺负人。
韩邦军道:“张主任,李经理已经解释过了,他们的渣土车是因为失去控制才会撞坏了你们的活动板楼,他们也愿意承担全部的损失……”
张扬摆了摆手道:“车子留下,我坚持认为,这辆渣土车是蓄意撞坏我们的楼房!”
韩邦军有些不耐烦了:“张主任,任何事都要讲究证据。”他嘴上说公道,可明显向着李长峰一方。
张扬道:“你说渣土车失控,好啊,咱们就调查一下,渣土车是不是失控,如果证明车辆不存在机械故障,他们会不会又说是司机个人的操作不当?别跟我玩里格朗,什么人我都见过,今儿这渣土车我是扣定了,想把车弄走,好办,十二个小时内把这里恢复原样,不然我自己盖!”张扬指了指新体育中心的大门道:“就挨着你的工程指挥部盖!”
李长峰怒吼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你在我们工地对面违章违建,你还有理了?”
韩邦军道:“张主任,你还是考虑一下大局,别弄得大家都看笑话。”
张大官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马上板起面孔道:“你教训我?”
韩邦军道:“我是劝你!”
张大官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响亮的来了一句:“滚蛋!你配吗?”
韩邦军万万没想到这厮会傲慢到这种地步,一张脸立时憋成了紫茄子。这会儿心里最好受的要数陈阳了,他和韩邦军没啥矛盾,也不是幸灾乐祸,刚才张扬把他寒碜了一顿,他正在这儿尴尬呢,心说以后要在所里抬不起头来了,可没想到所长韩邦军比自己的境遇还惨,人家直接就让他滚蛋,跟韩邦军一比,陈阳要好受多了,这下不用担心有人笑话他了,要笑话也是先笑话韩邦军。
韩邦军在云东也是一号人物,什么时候被人寒碜成这样,他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张主任,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张扬道:“你好意思跟我提配合,身为警察首先要懂得公平执法,你来到这里调解矛盾是好事,可你根本没调查清楚情况就一口咬定渣土车失控,你还真能耐,警犬还得闻一闻才能查到线索呢,比你差远了。”
周围人听到张扬对韩邦军毫不留情的揶揄,轰然大笑起来。
韩邦军心里这个怒啊,他处处给张扬留面子,可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的面子,韩邦军点了点头:“叫拖车!”
臧金堂和李红阳都算看明白了,今天这位张主任是借题发挥啊,他压根就不想解决问题,他存心要把事情给闹大。从盖活动板房开始,他就是买了颗雷在这儿,就等着别人来碰引线,李长峰高低是耐不住性子,过来趟雷了,也许他觉着自己的腰杆够粗,后台够硬,有资格把这颗地雷引爆,可惜他遇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大官人。
张扬不慌不忙,他冲着韩邦军点了点头道:“我今儿把话撂在这里,谁敢把渣土车拖走,我就把他的帽檐给撕了!”他的目光宛如两把尖刀一直刺入韩邦军的内心深处,韩邦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表现的太过示弱,大声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要以为自己是国家干部就能任意胡为!”
张大官人仰首大笑,他中气十足,震得在场人耳膜都嗡嗡作响,倏然停下笑声:“那你就试试!”
第五百三十二章【底气】(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二章【底气】(上)
张扬道:“我真不明白,市里怎么会用你这种人?损坏公家财物,冲撞国家机关,纠集几百口子人过来闹事,李长峰,聚众闹事可不是小事,要是再和黑社会性质扯上联系,搞不好就得进去。”
李长峰被他这么一威吓,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毕竟今天的这场风波是他挑起来的,他原本也没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只是想给张扬一些教训,让他知难而退,想不到张扬的态度如此强硬,根本就是得理不饶人。
韩邦军让派出所的警员驱散围观的群众,李长峰也悄悄授意跟他过来壮声势的那些帮手赶紧离开,黑社会性质可不是玩得,他可不是什么黑社会,可流言可畏,张扬这种人什么话不敢说?
臧金堂又走过来劝张扬:“张主任,这件事闹下去没啥意思,我看就这样吧。”
张扬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如果有人硬要自找难看我也没办法。”他转身走向自己的皮卡车。
看到张扬走了,韩邦军打心底舒了一口气,陈阳凑过来道:“韩所,拖车来了!拖不拖?”
韩邦军想起张扬刚才的那句话,谁敢把渣土车拖走,他就把谁的帽檐给撕了,对警察来说,最悲惨的事情就是帽檐让人给撕了,这意味着被清除出警队。韩邦军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拖!”
渣土车被从板楼里拖走之后,那栋板楼失去了支撑,轰隆一声,半边都坍塌了下去。
臧金堂和李红阳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半边楼,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邦军道:“臧主任你们还是心平气和的谈一谈,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搞得这么僵!”他说完带队走了。
李长峰捂着手指头,他上了车,得赶紧去医院复位去,身边一人问道:“李经理,那楼咱们给他们修吗?”
李长峰怒不可遏道:“修个屁,我他妈还不信了,他一体委主任敢把我怎么着!”
新世纪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徐光利在办公室里看着这个月的财务报表,工地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徐光利这个人虽然学历不高,可他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他早就知道外甥李长峰沉不住气,所以专门叮嘱过他要忍耐,徐光利最喜欢看的书就是三国,他认为上兵伐谋,做任何事都要以谋略为先,动辄拳脚那是粗人干的事情。徐光利高中没毕业就进了铸铁厂,改革开放之后,他又卖起了猪肉,随着手中资本的不断增加,他又开起了饭店,搞起了工程,他没什么学历,可自认为智慧并不逊色于自己的两个哥哥,他有的是社会经验。
按照徐光利的想法,他想通过其他途径让张扬知难而退,先通过规划局,然后可以停水断电,总而言之对付张扬的方法有很多,可他没想到自己才使出了第一个方法,外甥就沉不住气了,用渣土车撞毁了体委的那栋违章板楼。
工地打来了几个电话,徐光利知道大家都希望自己露面,可越是如此,他越不能露面,徐光利认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张扬胆敢在工地对面建活动板房必然是有所依仗的,徐光利认为自己不能轻易出手,只要出手就要找准要害,一击必中。外甥既然把事情闹起来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刚好可以试探一下张扬的实力。
市委书记徐光然是从二弟徐光胜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外甥李长峰的手指被张扬弄脱臼,他去医院找二舅徐光胜,徐光胜听说这件事暗叫不妙,把外甥带到骨科看了看,他已经见识过张扬的手段,害怕张扬也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的外甥,可这次张大官人把李长峰弄脱臼的手法很普通,带到骨科一看,很轻松就给复位了,张扬考虑得很周全,他要的是把事情闹大,李长峰只是一个小角色,根本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那种高妙的分筋错骨的方法用在他身上太浪费。
徐光然感觉到很诧异,张扬不会不知道李长峰是他的外甥,知道了还这么干,那就是不给他面子,身处在现在的位置上,凡事都要考虑的全面,徐光然认为张扬之所以敢这么干应该不是一时冲动,十有八九有人在他的身后撑腰。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徐光然给三弟徐光利打了一个电话,他交代徐光利要亲自处理这件事,不要把事情闹大。徐光然之所以不想事情闹大是有原因的,三弟徐光利的新世纪建筑公司承包了新体育中心的建设,虽然通过正常的竞标流程,可是在南锡市内仍然遭到了不少的非议,事实表明他的这个三弟做事的确有欠火候,新体育中心工程严重滞后。
让徐光然生气的是,徐光利在即将挂上电话的时候又向他叫苦:“哥,市里答应的工程款还没有到账,你帮我督促一下,我都没钱给工人开工资了。”
徐光然怒道:“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新体育中心的工程进展缓慢,按照当初的要求,主体育场早就该封顶了,你怎么回事?钱少给你们了?当初竞标的时候你信誓旦旦,可现在你看看,工程搞成了什么样子?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告诉你,工期不能拖延,如果继续这个样子,别怪我不顾及兄弟情面。”
徐光利苦笑道:“大哥,市里给我们划拨的工程款到现在还不到一半,购买建材都不够!”
徐光然道:“你当初答应什么?你自我标榜的实力呢?”
“大哥,自从我接下这个项目之后,建材接连涨价,我做下来几乎不赚钱了。”
徐光然道:“你别跟我在这儿叫苦,公事公办,我不管你想什么主意,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成绩,明年六月份之前,你必须建好所有的体育场馆,如果拖延,后果自负!”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徐光利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机扔在了办公桌上,此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徐光利舒了一口气道:“进来!”
却是他二哥徐光胜和外甥李长峰一起回来了。
徐光利叫了声二哥,起身道:“别人刚给我捎来了点大红袍,我泡给你尝尝。”
徐光胜道:“不用,我是专门送小峰回来的。”
徐光利看了看李长峰,李长峰道:“小舅,那个张扬太欺负人了!把我手指给掰断了!”他脱臼的手指虽然已经成功复位,可关节处还是有些水肿。
徐光胜道:“哪有那么严重,你什么人不好得罪非要得罪他?”
李长峰道:“他很了不起吗?这里是南锡,不是江城!”
徐光利瞪了李长峰一眼道:“你做事情就是冲动,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得弄到这种地步?”
徐光胜道:“是得好好说说他,这孩子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长峰道:“二舅,你怎么老向着外人说话?”
徐光胜道:“不是我向着外人说话,这件事根本就是你挑起的嘛,门口这么大地方,你们渣土车非得去撞人家的板楼?”
李长峰道:“挑事也是他在先,南锡这么大地方,他为什么非得跑到我们工地门口盖楼?”
徐光胜道:“懒得说你!”他有事情还得回医院,向徐光利道:“老三,你好好管管他,这孩子整天就知道惹事,还有,这件事别闹了,张扬那边我很熟,要不我安排一下,你们见个面?把事情说开了不就行了。”
徐光利笑道:“二哥,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徐光胜半信半疑道:“真的不用我出面?”
徐光利道:“不用,回头我直接找他。”
徐光胜点了点头道:“也好,直接见面更好!我不跟着掺和!”
徐光胜走了之后,徐光利怒视李长峰道:“你可真行啊,让渣土车去撞人家的板楼,要是里面有人怎么办?闹出人命,谁能帮你兜着?”
李长峰对这位小舅还是很畏惧的,他低声道:“谁让他在我们对面盖楼来着?我总不能被人欺负到门上了还不吭声,人家会怎么看我?”
徐光利道:“争一时之气有什么意思?我们承包体育中心工程,本来就有很多人说三道四,我越是想低调,你越是给我惹事。”
李长峰道:“小舅,你是没看到他嚣张的样子,我答应赔偿他,还准备给他另选一块地方盖板楼,可他倒好,非得让我给他恢复原样,还给我规定时间,太他妈欺负人了,我开始也没打算跟他翻脸,可他把渣土车都给扣了,云东派出所韩所带人去调停这件事,也被他给骂了,还威胁要把韩所的帽檐给撕了,我就不明白了,谁给他这么大的胆气?”
徐光利皱了皱眉头,张扬比他想象中更加嚣张,徐光利这个人总喜欢故弄玄虚,平日里就喜欢装出莫测高深的样子,他想了一会儿,其实他脾气也不好,一个杀猪出身的屠户,就算是经过这些年文化的包装,其核心仍然是不会变的,徐光利道:“他真这么说?”
李长峰道:“那还有假!”
徐光利道:“渣土车还在他手里?”
李长峰摇了摇头道:“他撂下狠话之后走了,韩所让人把渣土车给拖走了,刚刚送去修理厂,方向盘都被他给掰断了。”
徐光利咬牙切齿道:“分明是土匪行为,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素质?”
李长峰道:“小舅,你是没跟他打过交道,这个人蛮横不讲理,不给他点教训,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徐光利不满的瞪了李长峰一眼:“胡说什么?我们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做什么事都要光明正大。”
李长峰小声建议道:“小舅,要不这件事跟我大舅说说。”
徐光利又瞪了他一眼:“你大舅什么身份?这点儿小事用得着麻烦他吗?”
李长峰不说话了,闷了一会儿又道:“他说给我十二小时,如果明天我不把板楼恢复原样,他就在我们工程指挥部旁盖楼。”
徐光利不屑笑道:“我借他一个胆子,南锡还轮不到他说话!”
李长峰想起今天和张扬冲突的情景,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低声道:“小舅,我们该怎么办?”
徐光利看似成竹在胸道:“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徐光利话虽然这么说,可在李长峰离去之后还是给宁武区公安分局局长贺学东打了电话,既然这件事警方已经介入了,他还是让警方帮助解决这个问题。
贺学东和徐光利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听徐光利说起这件事,他打包票道:“徐总放心,只是小事一桩,回头我出面给体委方面做做工作。”
徐光利道:“贺局,听说这个人很难搞,你知道的,新体育中心是城市重点工程,现在我们的工期很近,真的耽误不起啊,如果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工程进度,市里追究下来,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贺学东笑道:“徐总放心,我保证你们的工程进度不会受到影响。”
第五百三十二章【底气】(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二章【底气】(下)
贺学东挂上电话,目光望向坐在沙发上的云东派出所所长韩邦军,笑道:“老徐的电话!”
韩邦军道:“他总算舍得现身了,工地出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什么事情都推给了我们警方,他们和体委之间的内部矛盾,应该他们双方自己解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韩邦军对徐光利的怨念还是很大的,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徐光利一直没有现身,韩邦军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不接。
贺学东道:“小韩,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辖区出了事情,我们当然要负有连带责任。”
韩邦军道:“贺局,您是不知道今天的场面,那个体委张主任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贺学东笑了起来:“很大的怨气嘛!”
韩邦军道:“如果不是顾忌他是领导,我当时铐了他的心都有。”
贺学东道:“消消气,执行任务中受到点委屈是在所难免的。”
韩邦军道:“贺局,他威胁要把我帽檐给撕了,你说有这样的国家干部吗?”
贺学东笑道:“他说了不算,咱们公安系统的事情轮不到他管。不过……”贺学东停顿了一下又道:“他和张局的关系不错,这件事还是要给张局打个招呼,让他来解决这件事。”
张扬回到体委后不久,就接到了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的电话,张德放的语气颇有些无奈:“老弟,你搞什么?新世纪建筑公司的背景你真不知道吗?”
张扬道:“背景怎么了?有背景就能欺负我啊?有背景你们警方就为虎作伥啊!”
张德放那边哈哈笑了起来:“老弟啊,你别生气,今晚我做东请吃饭,海天大酒店,有什么怨气咱们当面倾吐,这疙瘩我一定帮你解开了。”
张扬道:“你一口一个老弟喊着,我这心里还真热乎乎的,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我现在刚学会翻脸不认人。”
张德放笑得越发开心:“行了,咱们什么交情,我能让你吃亏吗?快点准备准备,六点半啊,一定别晚了。”
张扬放下电话,梁成龙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是张扬叫来的,今天新体育中心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进门就咧着嘴笑道:“早跟你说过地头蛇不好惹,你非不相信,现在好了,刚盖好的板楼,就变成半边楼了。”
张扬道:“让你过来不是让你幸灾乐祸的。”
梁成龙道:“好,那你说,找我什么事儿?”
张扬道:“你会干什么?找你就是为了盖楼!”
梁成龙道:“成,明儿我让工人过去把楼给你修好了。”
张扬摇了摇头道:“今天中午十二点的事儿,晚上十二点,你给我找工人,我带着去新体育中心里面盖楼。”
梁成龙听得目瞪口呆:“我靠,你不是吧?还打算玩下去?”
张扬道:“我长这么大没让人这么欺负过,他徐光利什么东西啊?仗着大哥是市委书记敢跟我来这么一手。”
梁成龙道:“知道他大哥是徐光然你还这么玩?”他何等脑筋,稍稍一想顿时就明白了,低声道:“你不打算在南锡玩了?”以他对张扬的认识,张扬绝不是个傻子,这厮做事虽然高调,可是每一步都有明确的目的性。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那得看徐书记的态度!”
梁成龙拉了张椅子在张扬对面坐下:“我还当你真傻到要把省运会这烫手的山芋接下来呢,好!这么干等于公然打徐光然的脸,他能容你才怪!”梁成龙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
张扬道:“张德放请我吃饭,你去吗?”
梁成龙冷笑了一声道:“十有八九是帮忙说和的,他和徐光利的关系不错啊!”
张扬道:“他跟我也不错啊!”
梁成龙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当你还是过去省长未来女婿的时候?”
张扬道:“我说你能别提这件事吗?”
梁成龙笑了起来,他双脚翘在张扬的办公桌上:“那啥……我那别墅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啊?”
张扬道:“还别说,你眼光还真不错,那别墅我先住一阵子,过两天再还你。”
梁成龙道:“我怎么觉着你准备耍赖啊?”
张大官人笑道:“我这次得罪了徐书记,还不知在南锡能呆几天呢,你急个毛啊?”
梁成龙笑了,他是真不看好张扬能在南锡常呆。张扬之所以敢毫不顾忌的这么干,其根本原因就没打算常呆。
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人过来找张扬,巧的很,也是他们的老熟人,乔振梁的公子乔鹏举。
乔鹏举路过这里,专门上来请张扬吃饭的,看到梁成龙也在,不由得笑了起来:“今儿真是巧啊,全都凑到了一起,知道我准备请吃饭吗?”
梁成龙笑道:“乔总,对不住,今天我先答应张主任了。”
张扬道:“我答应张德放了,乔总你跟我一起去吧。”
乔鹏举也拉了张板凳在张扬的办公桌旁坐下,乐呵呵道:“听说你的楼被徐光然的外甥给拆了。”
张扬转向梁成龙道:“听到没,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口气我要是不挣回来,以后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乔鹏举道:“不是我挑事啊,这孙子也太嚣张了吧,开着渣土车把体委大楼给撞了,这是打你这位体委主任的脸。”乔鹏举所这句话根本就是在挑事儿。
张扬笑道:“你分明就是挑事儿,第一,开车的是李长峰不是我孙子,第二,渣土车不是他开的,第三,渣土车撞得是活动板楼,不是体委大楼。”
乔鹏举道:“性质是一样的,反正是打你脸。”他说完这句话居然又不怀好意的补充了一句:“你打算就这么忍了?”
张扬道:“我正打算找你帮忙呢,你这不就来了吗!”
乔鹏举笑了起来:“我可帮不上你,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一件事。”
张扬起身来到一旁拿了两瓶矿泉水给他们。
乔鹏举喝了口水继续道:“你跟何长安能联系上吗?我急着找他。”他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和何长安一起帮过张扬和秦欢,所以会有此问。
张扬摇了摇头。
乔鹏举道:“你知道的,深水港投资我和何长安有一些合作,现在投资遇到了麻烦,我必须要跟他联系。”乔鹏举说得风轻云淡,可眉宇间已经暴露出一些焦急的意思。最近深水港投资出了问题,乔鹏举在这一项目上倾尽全力,所以他十分的紧张。
张扬猜测到乔鹏举一定遇到了麻烦,所以他才会急着联系何长安,张扬故意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一屁股麻烦,哪顾得上其他的事情。”
乔鹏举骂道:“你小子真是一滑头,自己惹了麻烦还打算把哥们都拖进来?”
张扬道:“其实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梁成龙口口声声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压不住地头蛇的那就不是真龙,朋友之间得相互帮助是不是?要是各顾各,还谈到什么战斗力?咱们不是哥们吗?现在我有难了,你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乔鹏举道:“你能联系上何长安吗?”
张扬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打算搞个省运会火炬接力,乔书记能跑第一棒吗?”
梁成龙在一旁听得有趣,嗤!地一声笑了起来,见过现实的,没见过张扬这么现实的,乔鹏举让他联系何长安,他马上就提条件。
乔鹏举也笑了:“成,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张扬道:“今晚我打算把板楼盖起来,你们俩能帮帮忙吗?”
梁成龙苦笑道:“认识你算我倒霉,不但出工还得出力。”
乔鹏举道:“盖房子我可不会,捧个人场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知道张扬想利用他们的身份壮壮声威。原本他们没必要跟着掺和,可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点,一个建设一个投资,全都被深水港工程给拖住了,目前南锡的困境也是他们的困境,两人因为现在的处境都把这种不满算在了徐光然的头上,所以都想发泄一下,张扬的提议自然得到了他们的响应。
梁成龙的出现并没有让张德放感到惊奇,可是张德放并没有想到乔鹏举也来了,他笑着把张扬三人迎了进去,梁成龙估计的不错,今晚张德放摆酒的目的就是为了化解白天的事情,出席当晚饭局的有新世纪建筑公司的老总徐光利,新体育中心项目经理李长峰,此外还有宁武分局的局长贺学东。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从张扬进入包间的时候开始,李长峰的一双眼睛就充满怨毒的瞪着他。
徐光利表现的还算有些风度,脸上带着微笑。当他看到乔鹏举和梁成龙陪着张扬一起过来的时候,心中对张扬不由得又看重了几分,难怪这小子敢这么嚣张,原来他果然有些能耐,能和这些平海高官的子女打成一片。
张德放笑着为张扬介绍徐光利认识:“张老弟,这位就是新世纪建筑公司的徐总,他是咱们市委徐书记的弟弟。”
徐光利笑着向张扬伸出手去:“张主任好,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久仰久仰!”
张扬也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道:“说起来咱们还是邻居呢,以后等我们的办公地点搬过去了,大家见面的机会更多。”
徐光利听到这句话笑容不免变得有些尴尬。
众人就坐之后,张德放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今天把张主任和徐总叫到一起来,一是为了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二是为了给你们创造一个见面沟通的机会,大家都是朋友,产生了误会,要尽快解释清楚,千万别留下什么疙瘩。”
乔振梁笑道:“张局今晚是当和事老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着过来蹭饭了。”
张德放笑道:“乔总,平时我想请你都请不来,今天咱们沟通感情为主,你来了更好,帮忙说和说和。”
徐光利笑道:“我和张主任还是头一次见呢,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我这个外甥脾气不好,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张扬乐呵呵道:“我脾气也不好,还好我没吃亏!”
一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张德放举杯倡议道:“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
众人在张德放的提议下喝了这杯酒,徐光利道:“张主任,咱们这次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
张扬一边吃菜一边道:“好说,好说!”
徐光利道:“我今天把小峰狠狠批评了一顿,一个年轻人怎么可以不分轻重,怎么可以对上级领导这么没有礼貌呢!”徐光利表面上是在说李长峰,可所有人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分明在暗指张扬没有把徐书记放在眼里。
张扬道:“年轻人就得经常教导,不然他们惹了事,人家不但要怪他们不懂事,也会怪罪当家长的。”这厮根本不知道客气,摆出一副家长的面孔。
李长峰垂着头,紧咬着牙,恨不能冲上去把张扬给掐死。
徐光利笑道:“今天的事情我真不知道,小峰给我解释了,真的是一场误会,张主任,你负责体委工作,我们建设的是新体育中心的工程,说起来我们还是给你打工的呢,你是我们的直属领导。”
张扬笑道:“时代变了,现在流行的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很少有人把领导放在眼里了。”
两人脸上带着笑,可说出的话却没那么客气,字字句句暗藏机锋。
乔鹏举和梁成龙是被硬拉着过来的,对这件事抱着旁观的态度,宁武分局的贺学东不方便说话,毕竟张德放这位领导在这里,要说话也应该是他。
张德放道:“既然是误会,你们就喝两杯酒,这件事从此作罢!”他认为自己有资格说这句话,张扬和徐光利也会卖给他这个面子,可现实并非是他想象中那样。
张扬笑道:“徐总打算怎么解决啊?”
徐光利道:“这样吧,你们的损失我负责赔偿,不过你们的那栋板楼盖得也的确不是地方,我们进料的大车每天从那里出入,一来对道路交通有所影响,再者说,你们在那儿出来进去的也不安全是不是?”
张扬道:“徐总这话我有些不明白。”
徐光利道:“我在宁河路有一栋楼,一直都闲置着,距离新体育中心也不远,张主任需要的话,拿去用就是了,我不会算租金的。”徐光利做出了让步。
张扬笑道:“徐总是想让我搬家啊!”
徐光利微笑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等新体育中心建好了,你们再搬过来就是。”
张扬道:“可我就是喜欢原来的地方,我不想搬,徐总,既然你把张局请过来了,我怎么都得给你一个面子,这么着吧,我给你们两天时间,把我们体委的板楼恢复原样,我绝对不会追究。”
徐光利开始明白了,人家要赔偿是假,挑事儿是真,他笑道:“张主任,大家能坐在一张桌上,都是朋友,当今这社会,无论做生意还是做朋友都得讲究个面子,你们体委的那栋板楼本来就不属于规划范围内,是违章建筑,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规划部门早晚也会让你们拆掉。”
张扬道:“不劳你操心,你只要把板楼给我建好了,规划局拆或不拆是他们的事情。”
徐光利道:“张主任,多条朋友多条路,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吧。”他已经开始动气了,脸上的笑容也显得不是那么自然。
张德放看到情况有些不妙,慌忙插口道:“是啊,大家相互理解,我看,要不这样,张主任把板房向旁边移一些,不要正对工地的大门,徐总在两天内把板房给建好怎么样啊?”
徐光利没说话,他觉着自己要是答应了,很折面子。
张大官人的目光盯住李长峰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李长峰嘴唇动了一下没说话。
张扬不屑道:“你这么大人了,怎么敢做不敢当呢?敢惹事就得敢担当!别总想着家人给你擦屁股。”
李长峰忍不住了,怒道:“是你太过分,跑到我们工地大门对面盖楼,你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面子?”
张扬笑道:“就你,也配?”
张德放慌忙道:“张老弟,别介啊,别跟年轻人一般计较。长峰,你给张主任敬杯酒赔个不是,这件事就这么结了。”
李长峰一肚子气,可张德放是南锡公安局代局长,人家都把这句话说了他不能不给面子,再加上他小舅徐光利悄然给了他一个眼色,李长峰知道,今天这个头必须得低,为什么?为了大局,李长峰端起酒杯,向张扬道:“张主任,今天的事情全都是一场误会,冒犯之处还望多多海涵。”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经很不容易,认为自己给足了张扬面子。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你到底哪儿冒犯我了?”
这句话一说,张德放也觉着脸上挂不住了,毕竟今天晚上都是他把所有人聚到一起的,张扬从一开始表现的有些太过强势,张德放笑道:“张老弟,今儿这事儿到此为止,咱们别追究了!”
张扬根本没有理会他,目光仍然盯着李长峰道:“今天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李长峰道:“什么话?”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他冲着徐光利道:“你这个外甥,不但脑子不好,记性也不好!”此言一出,张德放和徐光利同时色变,徐光利脸色之所以改变是因为张扬这话充满挑衅的问道,张德放脸色变了是因为他听出来了,张扬根本就是想闹事。张德放见惯风浪,他马上意识到今晚的事情不能善终,他忽然想起下午张扬在电话中说的话他刚学会翻脸不认人,我靠,你他妈翻脸不认人不会第一个就用在我身上吧。
李长峰听到张扬的话顿时忍不住了,他举起酒杯啪!地一声就摔了下去,酒杯四分五裂,在场所有人都意料到这个结果,可所有人都不出意料的都愣在那里,李长峰指着张扬的鼻子就骂道:“你他妈什么东西?我小舅给你脸,你他妈根本就不要脸!”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听到乔鹏举吭吭咳嗽了两声,张大官人一脸的笑容:“孙子嗳,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张德放看到张扬一脸的笑容就知道今晚要坏事儿,慌忙道:“干嘛这是,今天我请喝酒,都别胡说八道,坐下说!”
张扬冷冷道:“张德放,今儿没你事儿,让他把话说完了!”
李长峰瞪大了两只眼睛,指着张扬道:“你他妈就是给脸不要脸!”
梁成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道:“张扬,有人骂你啊!”
乔鹏举笑了:“成龙,跟咱们没关系,喝酒!”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起来,李长峰坐在他对面,可眼前一花,紧接着他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然后脸上才觉得一麻,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脑袋撞在后墙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张扬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张大官人看了看手掌,没事人一样想徐光利笑了笑道:“这他妈你外甥啊,我想把他当外甥呢,可他非得给我当孙子。”
徐光利的脸色顿时变了,他一直提醒自己要有涵养,可面对张扬这种角色,他忽然发现涵养根本没有任何效力,徐光利也扬起酒杯,不出意料,马上就传来玻璃的碎裂之声,徐光利怒吼道:“张扬,你欺人太甚!”
张德放拦住徐光利,其实他是好意,他了解张扬,这小子发起飙来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他是在保护徐光利,可徐光利不领情,指着张扬道:“长峰没说错,你就是给脸不要脸,当个体委主任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在南锡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张大官人这会儿反倒冷静了下去,笑眯眯道:“徐总,话太大了,我打了你外甥,就是不给你面子,你咬我啊?”
“你……”
张扬道:“在南锡你算个人物,可你他妈得有自知之明,想让别人给你脸,你得自己争气,自己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张大官人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啪嗒一下摔烂在地面上。
张德放心中这个苦啊,我他妈今儿不是犯贱吗?干嘛搞这种事情,把张扬这瘟神给招来,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李长峰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向张扬冲了过去,被张德放一把给拦住了,别人不清楚张扬的实力,他还不清楚,就李长峰这样的,三五十个根本不在张扬的话下。
乔鹏举对眼前出现的状况早有心理准备,端起酒杯冲着梁成龙道:“都喝多了,玩的!”
徐光利这会儿已经气疯了,怒吼道:“你他妈闭嘴!”
这次轮到梁成龙笑了,他冲着乔鹏举点了点头道:“说你的啊!”
张德放这会儿只有挠头的份儿了,苦笑道:“我说哥几个,给我点面子,都喝多了,明儿再说行吗?”
乔鹏举笑着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口气喝干了,然后扬起酒杯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起身指着徐光利的鼻子道:“徐光利,今天的话给我记住!”
张扬叹了口气道:“乔哥,别觉着自己是个人物,在南锡,你屁都不是!”
梁成龙帮衬道:“我靠,有这么寒碜人的吗?”
乔鹏举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向张扬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想坑我,得,今晚十二点,我他妈帮你盖楼!”
张大官人笑道:“不劳你大驾了,我和成龙就办了!”
乔鹏举冷哼一声:“今儿楼是我盖得,麻痹的,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敢拆!”说完这句话,乔鹏举、张扬、梁成龙扬长而去。
徐光利叔侄两人愣在那里,两人觉着不对,可又说不清今晚究竟不对在哪里。
张德放慌慌张张跟了出去,在电梯处截住了张扬他们三个,张德放苦笑道:“我说哥几个,都给我个面子,何苦闹这么僵呢?”
梁成龙摊开双手道:“跟我没关系!”
张扬道:“张哥,我还叫你一声哥,李长峰让人把我的板楼给撞了,我有言在先,谁把渣土车给我弄走了,谁他妈就得把帽檐给我撕了,云东派出所的韩邦军,你看着办。”
张德放这会儿哭得心都有了,他苦笑道:“何必呢,小事儿!”
乔鹏举道:“张局啊,这事儿跟谁都没关系,徐光利骂我,你听到没?”
张德放无言以对,徐光利骂乔鹏举那句话根本是话赶话,一不小心溜出来了,可乔鹏举认真了,张德放笑道:“误会啊!”
乔鹏举笑道:“误会,张局,你当我聋子还是当我傻子?”
张德放愣在那里,今天的事情的确不好收场了。
乔鹏举道:“我本来还以为张扬欺负人,可现在看起来,他根本是让别人给欺负了,张局,今儿晚上,十二点,我们哥仨,准备在新体育中心盖楼,欢迎警方前来维持秩序。”说完这句话,乔鹏举扬长而去。
张扬没吭声跟着走了,梁成龙最后一个走得,他向张德放拿捏出左右为难的表情,摇了摇头道:“我他妈烦死了,怎么交了这么两个朋友。”
张德放愣在那里,直到宁武区分局长贺学东来到他身边,他方才缓过身来。
贺学东今天整个晚上都表现的相当低调,连话都没多说一句,他也不是傻子,看出来了,今晚过来的全都是人物,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够应付的,贺学东低声道:“张局,这事儿……”
张德放没好气道:“谁他妈是韩邦军?”
贺学东愣了一下:“云东派出所的所长,人不错的……”
张德放道:“以后这种事情别把我扯进来,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徐光利骂乔鹏举只是脱口而出,事后他也后悔,不过徐光利也是个硬气的人物,既然脸皮扯开了,他就不怕事,望着一脸委屈的外甥,徐光利心中的火上来了,过去听到张扬嚣张,今天他算亲眼见到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张扬竟然敢打他外甥的耳光,和这种人,他要势不两立。
李长峰半边脸都被打肿了,他捂着脸,期期艾艾的望着徐光利:“小舅,我他妈跟他拼了!”
徐光利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心里很恼火,可这厮仍然装出心有城府的样子:“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李长峰就快哭了:“还不冲动啊,他都打到我脸上了!”
徐光利冷哼一声道:“都他妈当自己是一号人物,这里是南锡,我还不信了,他们还敢翻天?”
第五百三十三章【砌墙】(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三章【砌墙】(上)
当晚十二点,新体育中心工地门前的道路上一片喧嚣,几十名民工连夜奋战,在工地正对门紧张施工。这些工人全都来自梁成龙的丰裕集团,他们的任务就是今晚在体育中心大门对面盖起活动板房。
张大官人在灯光下似模似样的看着规划图纸,乔鹏举在他身边站着,笑眯眯望着忙碌的建设景象。
梁成龙亲自指挥施工,安排妥当之后,来到他们的身边,扯着嗓子道:“张扬,不盖板楼了?”
张扬摇了摇头道:“盖板楼太费事,还是建板房吧,一共八间,对这工地大门建!”
梁成龙道:“中间留出十米的距离行不?”
乔鹏举道:“既然盖了,干脆就把大门给堵上。”
张扬笑道:“那就留五米的距离吧,让汽车能够出入就行。乔哥,你做事可够绝的,这得多大仇啊!”
乔鹏举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不就憋足劲想闹事吗?我帮你添把柴。”
梁成龙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哥们,悠着点,小心把自己给烧着了!”
乔鹏举笑道:“徐书记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几个人边笑边聊,这边建筑搞得热火朝天,那边工地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工人们都被吵醒了,许多人凑到大门口来看热闹,体委把板房盖到了工地大门口,这次更绝,干脆把路面都给占了半边,人家根本不是盖楼的,是来堵门的。
现场值班人员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和李长峰取得了联系。
李长峰一听就火了,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吼道:“用推土机把他们的板房全都给推了!”
新体育中心工地马上集合了三辆推土机,准备开出去将在建的板房给推了。
那边推土机还没有驶出大门,张扬已经指挥一辆渣土车把新体育中心工地的大门给堵上了。
李长峰赶到工地现场的时候,双方正处于僵持状态,一辆渣土车横在他们工地的大门前,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李长峰看到了站在灯光下的张扬,他推开车门就冲了上去,怒吼道:“张扬,你不要欺人太甚!”
张扬笑道:“我之前提醒过你了,你不帮我维修板楼,我只能自己动手。”
李长峰握紧了拳头。
张扬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想动手?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千万别伤着自个儿。”
李长峰恨恨点了点头,他转身望去,看到了小舅徐光利的皇冠车,徐光利是接到他电话之后赶来的,不过奇怪的是徐光利迟迟没有下车。
徐光利坐在车里眼前情景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没想到张扬真的敢跑到他工地门口盖楼,三间活动板房已经搭好了,正对着他的工地大门,人家说到做到,徐光利这会儿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开始反思,今天的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外甥李长峰招惹了张扬,张扬在借题发挥,今晚吃饭的时候,他一时没能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祸从口出,不经意中又得罪了省委乔书记的儿子,徐光利本以为他们只是说说狠话罢了,却没想到人家说得出做得到,真能跑到他工地门口盖楼。
在南锡,一直都是徐光利欺负别人,可今天他终于尝到被欺负的滋味了,徐光利竭力控制着心头的怒火,他开始意识到这帮人的背景和实力,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他根本无法控制,徐光利看了看时间,考虑了好一会儿,方才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徐光然的声音充满了不悦,他睡眠一直都不好,好不容易才进入梦乡,又被弟弟的这个电话吵醒,可当徐光然听完徐光利的话,他沉默了下去。
徐光利愤愤然道:“大哥,他根本没把你这位市委书记放在眼里。”
徐光然没动气,穿上拖鞋下了床,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张扬不是傻子,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触怒自己,他还敢这么干,究竟什么目的?徐光然很快就想透了,张扬是知难而退,身为体委主任,省运会的事情他责无旁贷,张扬显然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可他现在的位置又决定他必须要迎头顶上,所以张扬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他想触怒自己,如果自己一怒之下对他下手,这小子刚好可以顺坡下驴,把省运会这个巨大的包袱成功甩开,如果自己忍了这口气,他在南锡体制内的名声也会因为这次而确立,小子打得如意算盘啊!徐光然才不相信张扬胆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他认为张扬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撑腰,否则他不敢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做得那么绝。市委书记毕竟是市委书记,考虑问题比普通人要深远得多。徐光然首先想到了夏伯达,可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夏伯达根本撑不住。
根据弟弟反应的情况,闹事的不仅有张扬,还有乔鹏举和梁成龙,徐光然忽然想起当初把张扬弄到南锡来的是省委秘书长阎国涛,阎国涛是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得力助手,难道真正在背后起作用的是省委书记乔振梁?徐光然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最近的人事变动已经证明乔振梁正在利用他手中的权力影响岚山和南锡的领导结构,常凌空调往南锡绝非偶然,徐光然隐约意识到,乔书记可能对自己有所不满。
徐光利那边听到大哥很久都没说话,终于忍不住道:“大哥,你倒是说话啊,我该怎么办?”
徐光然道:“你把门堵上,在别处再开大门!”
“什么?”徐光利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光然没有再说话,将电话挂上,走到窗前,用力拉开窗帘,望着窗外宁静的夜色,心情却如同潮水般起伏着。
徐光利终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外甥李长峰来到他的身边,义愤填膺道:“太他妈欺负人了,把我们的门给堵了,我跟他们拼了。”
徐光利充满怨毒的望着张扬他们的方向,虽然看不清张扬、乔鹏举他们的表情,可徐光利想象得到,此刻他们一定相当的得意。
“小舅!”李长峰大声道,催促他尽快下决定。
徐光利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蹦出了一句话:“把大门给砌上,在东边开门!”
李长峰不能置信的看着小舅,他本以为小舅会怒发冲冠,甩开膀子跟张扬他们大干一场,可想不到他竟然打算偃旗息鼓,息事宁人了,李长峰愤然道:“小舅,咱们要是认怂了,以后还怎么在南锡混?”
徐光利其实也是一肚子火,可大哥既然让他堵门,他只能堵门,徐光利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是生意人以和为贵,何必跟他发生意气之争?”徐光利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李长峰道:“小舅,我们怕他什么?这是南锡,我大舅是……”
徐光利叹了口气道:“就是你大舅让我们这么做的,别多说了,就这么定,你马上召集工人,让他们连夜把门给堵了,在东面开个大门。”
李长峰虽然很不情愿,可他毕竟要听小舅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找回这个面子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看到徐光利一方调集工人把大门用砖给砌上了,乔鹏举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转向张扬道:“看到了没有,人家当缩头乌龟了。”
梁成龙道:“想不到徐光利的脾气这么好,人家不跟你一般计较。”
张大官人此时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得意,他挠了挠头:“真忍了啊!”
梁成龙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派人把板楼给修好不就得了。”
乔鹏举打了个哈欠道:“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我不陪你们两个疯了,得回去睡觉,明天还有业务要谈。”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冲着张扬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张扬笑道:“放心,我明天就帮你联系!”
梁成龙从张扬的脸上捕捉到了失落的表情,一场轻易取得的胜利显然没有让张大官人兴奋起来,其实这件事不难理解,张扬之所以这么折腾,其目的就是想触怒徐光然,这样就可以把省运会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可徐光利选择避让,张大官人憋足的劲头没处发泄,他后面还准备了一连串的组合拳,没来得及打出去。
梁成龙道:“看来徐光利不打算陪你玩。”
张扬叹了口气道:“真希望他是个硬气的人。”
梁成龙道:“想闹事就不该把乔鹏举拖进来,你把他拖进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别人就自然会考虑到乔书记,徐书记在乔书记面前只有低头哈腰的份儿。”
张扬道:“我忽然有种预感,省运会肯定要落在我头上了。”
梁成龙道:“我也这么看,徐光利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今晚的事情,他肯定会告到徐书记那里,这砌墙的主意十有八九是徐书记给出的,你再牛逼也只是个体委主任,这儿是南锡,徐书记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你以为触怒他之后,他就会对付你,这样你就可以趁机挪个地方。”
张扬笑眯眯看着梁成龙:“你很了解我啊!”
梁成龙道:“开始的时候,我还真被你给蒙住了,以为你真想在南锡大干一场,要把省运会搞起来,可从你出手对付徐光利我就发现你有自己的如意算盘,现在看来你压根没想在南锡常呆,屁股没坐热就想走。”
张扬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刚来南锡打算消停一阵子,本来觉着体委主任是个闲差,对我来说作为中途过渡应该是好事,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这个体委主任也不好当。”
梁成龙没说话,望着工地大门已经被砌了一半。
张扬道:“徐书记并不欢迎我过来,从一开始就给我弄了个党政分开,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可后来我发现这个体委主任虽然没什么实权,可以后指不定就是个背黑锅的主儿。”
梁成龙道:“用屁股都能想明白,现在南锡的财政遇到了困难,哪有那么多闲钱搞省运会,运动会办不好怎么办?当然要拿体委主任开刀,你不想背这个黑锅,所以就想方设法的激怒徐光然,想让他把你从南锡踢出去。”
张扬道:“我真是没想到徐书记的胸怀这么广阔。”
梁成龙道:“你不该把乔鹏举拖到这个局里面,有了他掺和,别人就会考虑到乔书记的因素,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张扬道:“我不想背黑锅,也不想就这么走,心里矛盾得很。”
梁成龙道:“现在人家不跟你计较了,你打算怎么办?得罪徐光然是肯定的,他忍你一时,不可能永远忍你,省运会就是一深不见底的大坑,你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在里面栽跟头,说不定会因此而断送你的政治生涯。”
张扬道:“徐光然排斥我,是因为他觉着我是夏伯达提拔的干部,他把我划到了夏伯达的派系里。”
梁成龙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夏伯达也知道你不是,可徐书记不是这么认为。”
张扬道:“这些玩政治的老手都有这个习惯,往往把下级官员分成两类,我的人,他的人!”
梁成龙道:“徐光然肯定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砌墙】(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三章【砌墙】(下)
张扬道:“我对徐书记的忍耐力估计不足,看来很难脱身了。”
梁成龙笑道:“我都能看穿的事情,他当然能够看穿,你惹了这么多的麻烦,欺负到他弟弟头上了,他会饶了你?做梦去吧,我看他要把你留在南锡慢慢收拾你。你小子心里也没底,所以才会把乔鹏举拖进来,让老徐觉着你的背后有乔书记撑腰。”
张扬道:“我现在心里有底了。”
梁成龙诧异的看着他:“你有底?”
张扬点了点头道:“有了,我打算好好干下去,认认真真的把省运会给办好。”
梁成龙道:“难啊!”
张扬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徐书记。”
“去道歉?”
张扬摇了摇头道:“要权!”
官位越高,城府越深,张扬见到徐光然的时候,充分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原本张扬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可没想到徐光然很愉快的接见了他,不但见他,而且徐书记的表情如同春风拂面,对待张扬有如春天般的温暖。
徐光然道:“小张啊,我正要找你呢!”
张扬笑道:“徐书记,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徐光然笑眯眯望着张扬,心中却有些恼火,好小子,你变着法子想激怒我,你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徐光然道:“还是省运会的事情。”
张扬道:“我正在积极准备中,第一步想把省运会的招牌打响,先造出声势和影响。”
徐光然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明年十月省运会就要开幕,因为之前我们对这方面的工作抓得不够紧,所以工程建设上有些滞后。”
张扬心说新体育中心建设这么慢,是因为你任人唯亲,让自己弟弟承包工程,新世纪建设公司根本没有那种实力。可张扬不明白徐光然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难道是为了引出自己和徐光利冲突的事情?张扬道:“徐书记,我们体委并没有参与施工建设,这件事我也没办法。”
徐光然道:“时间紧迫啊,我们几个常委讨论了一下,一定要抓紧新体育中心的建设,不然很难按时完工。”
张扬道:“工程是新世纪建筑公司在做,他们的管理上可能有些问题。”当着徐光然的面指出他弟弟的公司存在管理问题,张扬明显在挑衅他的权威。
徐光然依然没有动气,他表现出来的大度让张扬深表佩服,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若非大贤即为大奸,当然张扬并不是说徐书记是个奸臣,而是认为他的城府深不可测。
徐光然道:“所以我想让你参与到实际施工中。”
张扬愣了,其实他过来就是想要施工权的,想不到他还没提出来,徐光然已经主动要放权给他。张大官人这会儿总算表现出来一些谦虚,他摇了摇头道:“徐书记我恐怕……恐怕难以胜任啊!”
徐光然道:“作为一个年轻的干部,要勇于承担责任嘛,南锡新体育中心和江城新机场相比,哪个工程更大?你能当好江城新机场的领导指挥工作,新体育中心也一定没有问题。”
张扬道:“徐书记,我就是在江城新机场上出了点问题,所以杜书记才把我的指挥权给卸了!”
“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嘛,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刚好是个证明你自己的机会,你只要成功把新体育中心建设起来,就能向所有人证明你的能力,也让江城的杜书记知道,他放走了一个多么有能力的干部,哈哈哈!”徐光然笑得很爽朗。可张扬却打心底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徐光然从开始不想给他权力到现在对他委以重任,短短的时间内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其原因只有一个,权力越大背负的责任就越大,徐书记已经意识到体育中心工程拖不起,如果不改变现状,早晚会出问题,有了问题就会有人承担责任。
张扬意识到徐光然正在不断地给他增加责任,终有一天会完成他的致命一击。张扬道:“市里不是和新世纪签过合同了吗?”
徐光然道:“合同可以变更,他们的施工进度让我很不满意,可以考虑让别的建筑公司加入进来,同步建设,力争明年上半年完成新体育中心的全部工程。”
张扬道:“只要市里给钱痛快,一切都好办。”
徐光然道:“市里目前的财政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张扬,我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是因为看重你的能力,当年你筹建江城新机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你招商引资的本事有目共睹,相信这次你依然不会让我失望。”
张扬心中暗忖,徐光然啊徐光然,你是打算挖大坑让我跳啊。
徐光然微笑望着张扬,心中暗道:“小子,你不是喜欢跳吗?我让你正式跳给我看,想激怒我,想推卸责任,没门,你不是想要权力吗?我就给你权,不信不把你压死。”
张扬道:“徐书记,我怕忙不来这么多的事情。”
徐光然笑道:“别谦虚,趁着年轻多为老百姓做点事,过去你的成绩我是看得到的,希望你在南锡能够做出比江城更多的事情,身为你的领导,我的责任就是激发你们的潜能,让你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张扬半开玩笑道:“徐书记您太狠了啊!”
徐光然微笑道:“响鼓还需重锤,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哦!”
张扬道:“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是这样。”
徐光然呵呵笑道:“等你到了我的位子,你也会一样这样对待下属,小张啊,新体育中心的事情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对当初的合同做出重大更改,让新世纪建筑公司继续负担主体育场的建设,在保证施工质量的前提下,抓好这件事,至于其他的场馆和外部景观,可以重新进行招标,我把这些权力全都交给你。”
徐光然把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已经由不得张扬拒绝了,张扬终于明白,自己想要触怒徐光然的计划全盘落空,徐光然给他挖了个大坑,顺水推舟的把他给推了下去,省运会要是搞成功了还好说,如果出了问题,徐光然第一个就会拿他问责。
张大官人是个敢于面对现实的人,既然知道已经无路可退,他就知难而上,自古华山一条路,只要他张大官人相干的事情,还没有干不成的。
张扬离开市委的时候,在停车场遇到了正在停车的徐光利,徐光利和张扬对望了一眼,没有吭声,徐光利现在对张扬可谓是恨之入骨,连招呼都不屑去打。
张扬这会儿表现的却是相当的大度,主动和徐光利打了个招呼:“徐总,来找徐书记啊!”
徐光利爱理不理的嗯了一声。
张扬道:“快去吧,徐书记找你有要紧事呢。”
徐光利不知张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带着满心的迷惑来到了市委书记办公室。徐光利见到大哥之前,万万没有想到大哥把他叫来是告诉他,要更改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合同。
徐光利大声道:“为什么啊?”
徐光然冷冷道:“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你看看自己的工程进度,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主体育馆都没封顶,后期装修怎么办?”
徐光利道:“大哥,市里资金跟不上,中途出了些问题,所以才会耽搁,不过我保证九月底之前肯定能够全部完工。”
徐光然道:“少来,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出问题?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明年七一之前必须完工,你根本做不到。”
徐光利道:“我可以按照合同上赔偿啊!”
徐光然道:“赔偿能有什么用?耽误了体育场的进度,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做生意不可以太贪心,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你根本不具备驾驭这么大工程的实力,勉强坐下去,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现在你专心把主体育场工程搞好,钱虽然少赚一些,可毕竟不会承担太大的风险。”徐光然想得十分的周全,以新世纪建筑公司目前的进度,根本无法按照合同的期限完工,如果不能交工,肯定会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当初是他的缘故,徐光利才能够承建新体育中心项目,别人会说他任人唯亲,会说他照顾家人,不出事便罢,出了事情,所有这些事都会成为攻击他的理由。
徐光然已经预见到了这件事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他必须要抢在问题搞大之前把这些隐患解决掉,更改合同,表面上是让弟弟损失了利益,可事实上却是对他的保护,也是对自己的保护。保护己方的同时,又可以将这个责任扔给张扬,如果张扬搞不定这件事,自己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对他进行惩罚,在南锡,徐光然可以给别人权力,也可以在一夜之间将权力全部收走,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徐光然想的这些,徐光利并不理解,他认为大哥是迫于张扬的压力选择了退让,徐光利愤然道:“大哥,你是市委书记,他张扬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我真不明白,你顾忌什么?他昨晚在我工地大门前盖板房,表面上是针对我,可实际上是不给你面子,他根本没有顾及到你这位市委书记的颜面,你不但不出面惩罚他,反而让我改门,大哥,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徐光然道:“我已经把新体育中心建设指挥权交给了张扬,以后他就是你的上级领导。”
徐光利大声道:“他配吗?一个小流氓而已,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大哥,对于这种人不能放纵,你越是给他脸,他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徐光然道:“够了,你不要整天看别人的缺点,你也多想想你自己,我给没给你机会?新体育中心这么大的工程交给了你,你瞧瞧现在搞成什么了?整个南锡,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弟弟,可是这不能成为你骄傲的理由,我是南锡市委书记,南锡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你是我的弟弟,你受到的关注也一样多,所以你更应该认真的把工程做好,让别人看到你是真有这样的实力,不是靠我的关系拿到的工程,可你倒好,非但不给我长脸,反而给我丢人,你整天让我相信你,可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继续把工程交给你搞,到省运会召开你恐怕连场馆都建不好,政府形象工程不是玩的,做别的工程,你违约了大不了赔几个钱,可这种工程你做砸了,是要倒大霉的,别觉着我是你哥就能保住你没事,光利,你醒醒吧,眼睛不要只盯着钱,要懂得向前看只有看得长远,生意才能做大,做人、做生意、做官其实都是一个道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徐光利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闷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哥,可张扬那混蛋也太嚣张了,你完全……完全可以不用他啊!”
徐光然道:“他不是觉着自己有能耐吗?我就给他一个显摆的机会,要是他真没那个本事,这次就是自找难看。”
第五百三十四章【串串儿】(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四章【串串儿】(上)
张扬坐游泳池旁,看着海兰和胡茵茹美人鱼一样在清澈的池水中游来游去,张大官人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正准备下去跟她们一起嬉戏的时候,梁成龙打来了电话,专门向他报告他的八间板房已经盖好了的消息。
张扬道:“不用了,让人给拆了吧!”
梁成龙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肺给气炸了:“我靠,你消遣我玩儿的?大半夜我把工人给你调过去盖板房,熬夜帮你搭起来了,你这就要拆,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张扬道:“有自己堵自己大门的道理吗?”
梁成龙一听愣了:“怎么回事儿?”
张扬这才把徐光然放权给自己的事情说了,现在新体育中心工程交给他负责了,那几间板房可不是把自己的路给堵上了。
身为商人,梁成龙在生意上的嗅觉相当的灵敏,他马上就把握到其中的商机,梁成龙道:“你负责新体育中心的工程,市里变更了工程合同?”
张扬道:“对!徐书记考虑到新世纪方面无法按照既定工期完成全部工程,所以让我来接手这件事,除了主体育场之外,其他的场馆准备对外招标。”
梁成龙激动了起来:“还招个屁的标,我接了!”
张扬道:“要垫资的!”
梁成龙道:“垫资我也干!”
张扬其实早就盘算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事儿当然要给梁成龙,可他对梁成龙是否愿意垫资没有把握,没想到梁成龙答应的这么爽快。张扬道:“你考虑好了,南锡的财政紧张。”
梁成龙道:“紧张也不怕,徐光利能拿到钱,我就能拿到钱,我出一部分资金,乔鹏举不是搞投资吗,我把他也请进来,我就不信,老徐敢欠他的钱!”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奸商就是奸商,梁成龙把事情考虑的很周到。张大官人给梁成龙一个评语:“唯利是图,你真不是什么好鸟。”
梁成龙道:“你能用乔公子,我为什么不能用,你在乎的是官位,我在乎的是银子,没有银子我怎么帮你盖板楼,没有银子我拿什么去买别墅,白白借给你住!”
张大官人笑骂道:“真他妈现实!梁成龙你要再提这件事我就赖着不还了。”
梁成龙那边也笑了起来:“哥们,咱们说真话啊,我丰裕集团在平海建筑界可是响当当的招牌,徐光利的新世纪跟我没法比,现在深水港那边暂时歇菜了,这么大工程,真正想竣工拿钱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新体育中心可不一样,只要操作得当,能赚上一笔,这条财路你一定得给我,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发了财忘不了你的好处。”
张扬笑道:“行了,你少在这里明目张胆的行贿,我不要好处,你只要把工程做好就算对得起我了,钱要拿在明处,偷工减料的事情可不能干。”
梁成龙道:“你放心吧,东江体育场那件事对我的触动很大,我现在是本本分分经营,昧心钱我不会去赚。”
张扬道:“徐书记表面上给我放权,其实是在给我做套!”
梁成龙道:“你如意算盘落空了,徐书记人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翻起的这点风浪,人家根本不在乎。”
张扬道:“在不在乎只有他心底清楚。”
梁成龙道:“你现在越来越像个阴谋家,我开始有些懂你的意思了,你这次搞徐光利早就考虑到了后果。”
张扬笑道:“别把我想得那么高深莫测,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老徐突然变得慷慨了,放给我这么多的权力,所以我现在更得小心谨慎,你承建新体育中心工程,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梁成龙道:“你怕他接着这件事找你的毛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要是把省运会办成功了,他脸上有光,要是办砸了,他肯定会跟我新帐老账一起算,到时候,我恐怕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张扬把事情看得很清楚。
梁成龙叹了口气道:“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扔不掉这个烫手的山芋,那就得想办法把它给吃了,小心点,噎不到你的。”
张扬挂上电话,站起身来到水池边缘舒展了一下四肢,海兰撩起池水泼在他的身上。水有些凉,张扬道:“你们不怕冷吗?”
胡茵茹格格笑道:“多亏了你教我们的功夫,刚下来的时候有些冷,游了一会儿一点寒意都没有了。”
张扬道:“既然不冷,为什么还要穿着衣服?裸泳岂不是更舒服。”
海兰啐道:“大白天的又想耍流氓?”
张扬笑眯眯道:“裸泳舒服,咱们一起感受一下。”这厮不慌不忙的脱下衣服。
海兰和胡茵茹看到阳光下他健美的轮廓,俏脸不由得都有些红了。
张扬以一个优美的腾跃动作进入水池子中:“我来也……”
张大官人就没有老实的时候,自从他进入了泳池之后,水波荡漾,激情四射,海兰和胡茵茹两条美人鱼被这厮上下其手恣意骚扰,身上的泳衣自然难以幸免,等她们回到岸上的时候,一个个娇嘘喘喘,霞飞双颊,披上浴巾冲着在泳池内仰泳的张扬狠狠地跺了跺脚。
海兰想起刚才他的胡闹,又是爱又是恨,抓起一旁的救生圈向张扬的脑袋上丢去,张扬一偏头躲了过去,抓住游泳圈,垫在屁股下,笑眯眯道:“咱们晚上去湖边烧烤吧!”
胡茵茹笑道:“好啊,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张扬道:“冰箱里有我买的羊肉、鸡翅,车库里有炉子,对了别忘了多带两瓶红酒。”
云曦山庄的确是个幽静的地方,天鹅湖边只有他们三个人,张扬负责生火支炉子,胡茵茹和海兰负责串肉串儿,张大官人干完自己的活儿,来到她们身边帮忙,看到两人串的太慢,张扬道:“到底是没经验,串串儿也是一门学问。”
海蓝啐道:“串串儿要什么学问!”
张扬笑眯眯道:“往肉里插,要讲究个稳准狠!”
海兰扬起粉拳在他肩头上狠捶了几下:“你呀就是狠,越来越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张扬望着她娇羞满面的样子,心中爱极,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过去搂住胡茵茹亲了一口,胡茵茹啐道:“讨厌了,你一手的羊油,把衣服都搞脏了。”
张扬笑道:“你刚才不嫌我脏!”
胡茵茹道:“你还让不让我们吃饭。”
海兰道:“乖乖的一边去,别捣乱,明天我就回香港了,给我留一个好印象。”
张扬道:“我晚上多吃点羊鞭羊球,一定让你难忘今宵。”
海兰红着脸儿啐道:“行了,说不了两句话就往沟里带,你现在真是精虫上脑,满脑子就想着这些事儿,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精力。”
胡茵茹深有同感道:“你是不是吃药了,怎么对这种事儿有些索求无度,做什么事都要有节制,听说这种事做多了对身体不好。”
张扬呵呵笑道:“你哪听来的?这种事越做越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你看看你们两个在我的滋润下,是不是变得越来越青春,越来越漂亮。”
海兰道:“少臭美了,那是我们保养得当,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当然有关系!”
胡茵茹知道他还不知道要癫出什么话来,慌忙打断他的话题道:“现在徐书记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权也给你了,你责任重大,省运会要是搞好了,你会增添一笔重要的政绩,可要是搞不好,恐怕责任就要你来承担了。”
张扬道:“怕承担责任就干脆窝在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做。”
胡茵茹道:“我真为你捏把汗!”
张扬道:“不用怕,火炬传递的事情已经基本上确定下来了,乔鹏举给我打了保票,这次一定说动乔书记来跑第一棒。”
海兰道:“要是乔书记出来跑第一棒,那么平海的各级官员都会关注这件事。”
张扬道:“我最近就把消息给放出去,然后确定火炬的具体传递路线,哪儿企业赞助得多,我就先从哪儿开始跑,不舍得赞助的,直接就忽略过去。”
胡茵茹格格笑了起来:“你太势利了,只认钱不认人!”
张扬道:“没办法,缺钱啊!”
海兰道:“我回去香港之后马上帮你联系一些明星。”
张扬道:“对了,香港那个明星足球队帮我联系一下,我打算组织一场明星足球赛,为省运会启动仪式助助声威。”
海兰道:“没问题,我和他们队长梁志伟很熟,那个人没有太多架子,很好说话。”
张扬道:“上次看到他们跟女足的比赛,关注度很高。如果他们能够确定前来,我马上就去联系国家女子足球队。”
胡茵茹道:“做这些事情的前提都是钱,没有钱什么都做不成,这场比赛,我们广告公司来赞助吧,也算是我们对你工作的支持。”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们出钱,我有办法。”
胡茵茹和海兰都看着他,她们知道张扬想从市里要来钱应该很难,张扬道:“拉兹先生不是很有钱吗,我打算把他给哄过来。”
胡茵茹听到张扬提起周云帆,不由得笑了起来:“周叔虽然有钱,可他狡猾得很,白出力的事情他可不会干。”
张扬道:“省运会存在着巨大的商机,现在梁成龙、乔鹏举这帮人都准备加入一起玩了,拉兹应该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吧。”
胡茵茹发现张扬把梁成龙这些高干子弟都联合起来是有目的的,这些高干子弟的动作往往会成为很多商人的风向标,他们往往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士,他们加入省运会项目,就会给出别人一个信号,这件事大有可为,在营造声势方面,张扬已经有了相当的修为。
海兰对这件事的前景并不乐观,真正把省运会办起来应该不难,可是要取得成功却并不容易,不但要把省运会办起来,还要取得轰动性效应,更重要的是南锡要在这次的省运会上取得好成绩,张扬已经夸出海口,要夺得金牌榜和奖牌榜的双榜第一,单单是这件事就已经把他自己逼得没有退路了。其他事情只要有钱都好解决,可比赛成绩是无法掺杂太多水分的,张扬想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把南锡的体育提高到平海第一谈何容易。
海兰道:“关芷晴那边我已经联络过,她本人对出任省运会的形象大使并没有任何兴趣。”
张扬道:“是不是想要钱?”
海兰道:“不是钱的问题,她有经纪人,她的经纪人觉着为这种级别的赛事代言会有损她的形象。”
张扬道:“经纪人?运动员也有经纪人?”
海兰笑道:“别忘了关芷晴是职业运动员,而且是冰公主,每年代言的收入就有几百万美元。”
张扬道:“她是南锡人啊,为家乡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海兰道:“她的行程已经确定了,下周三会抵达南锡!”
张扬道:“具体行程知道吗?我争取跟她见见面,省运会缺少一个她这样的国际明星代言,这次一定要争取说服她。”
第五百三十四章【串串儿】(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四章【串串儿】(下)
胡茵茹道:“如果真的能够说服她,我们的广告招商也会好做一些。”
张扬道:“我得多找几个大财东赞助才行!”
海兰道:“生意人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赚口碑不赚钱的买卖人家是不会去做的。”
张扬道:“万事开头难,只要我把这个头开好,一切就会变得容易起来。”
张扬认识的有钱人不少,别的不说,单单是南锡深水港的两大投资商,何长安和范思琪都是他的老交情,而且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欠张大官人的人情。可张扬感觉现在不是利用这份人情的时候,至少省运会还用不上,但是答应了乔鹏举联系何长安是必须要做的,张扬有何长安的联系方式,知道何长安现在在非洲散心,他给何长安打了个电话,让何长安主动和乔鹏举联系一下。
何长安的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心情不错,听张扬说完这件事,何长安不由得笑道:“是不是深水港的资金遇到麻烦了?”
张扬道:“我不清楚,那事儿也不归我管。”
何长安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如果张扬开口,深水港的忙他肯定会帮,他很乐意还一个人情给张扬,可张扬偏偏不求他,何长安因为女儿秦萌萌和外孙秦欢的事情,欠了张扬一个很大的人情,他无论为人处世还是做生意,始终都奉行着互利互惠的原则,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何长安道:“我还没有恭喜你荣升呢!”
张扬道:“何来荣升之说,我是被人家从江城赶出来了。”
何长安已经听说这件事,张扬之所以被从新机场项目排挤出去,其根本原因还是得罪了秦家人,是他们利用在军方的影响力迫使杜天野做出这样的决定。正是因为这件事,何长安更觉着是自己连累了张扬。何长安道:“是我连累了你啊!”
张扬并没有继续提这件事的意思,他笑道:“旅游散心也得有个期限,你这一走把南锡的领导们给慌得不轻,深水港的资金链突然中断了。”
何长安对张扬并不隐瞒什么:“深水港这么大的工程,我一个人撑不住,星月集团投资不到位,据我说知,他们集团内部意见分歧的很厉害,假如他们最终做出缩小投资甚至中断投资的行为,都会对深水港以后的发展造成难以预估的影响,我躲起来就是等他们的决断啊!如果他们做出不利的决定,我就得重新考虑这件事了。”
张扬道:“深水港项目牵扯的资金太大,现在南锡市的财政重点投入到这上面,市里把明年的省运会交给我,却不舍得拨款给我,真是棘手啊!”
何长安笑道:“需要我帮忙吗?”
张扬道:“不用,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自然会开口。”
何长安道:“那好,只要需要帮忙随时给我电话。”
两人说了这么久,却没有一句话提及秦萌萌母子的近况,直到临挂电话的时候,何长安方才道:“大家都很好。”
张扬心领神会:“我很放心!”
张扬和何长安联系过后不久,何长安就主动和乔鹏举取得了联系,乔鹏举知道何长安的躲起来的目的之后,也安下心来,他意识到深水港的资金问题还要纠结一阵子,短时间内不会得到解决。他先期投入的那笔钱短期内是不可能得到回报了,这让乔鹏举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新体育中心的建设上,梁成龙决定垫资建设体育场馆,他拉乔鹏举入伙,乔鹏举自己筹措了一部分资金,又从妹妹乔梦媛那里筹集了三千万,一共五千万投资兴建新体育中心,而梁成龙方面也筹集到了五千万。
这一消息传到南锡市领导的耳朵里,着实让这帮领导震撼了一下子。
市委书记徐光然知道张扬有些招商的能力,可没想到他刚刚把体育中心的工程建设权交给了张扬,这厮就打出了一张这么漂亮的牌,乔鹏举一直致力于深水港的投资,梁成龙是深水港的建筑承包商,可他们两人摇身一变,联手转换门庭,竟然搞起了新体育中心的工程,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常委会上,刚进常委班子的新任常务副市长陈浩愤愤然道:“搞什么?丰裕集团的梁成龙在深水港玩起了停工,乔鹏举答应的投资款迟迟不能落实,我找他们谈过几次,都说财务上出了状况,筹集不到资金,现在怎么突然有钱了?而且一下拿出了一个亿,去搞新体育中心的建设,这张扬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挖自己的人的墙角!”陈浩发怒是有原因的,他自从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就饱受资金问题的困扰,不但要和这帮投资商建筑商斗智斗勇,还得面对领导的责难,现在几乎每天他都要被徐光然叫过去呵斥一顿,陈浩这个人远不如常凌空那样八面玲珑,虽然都是徐光然提拔起来的干部,可在徐光然心中,他的能力要比常凌空差出许多。
组织部长何英培道:“张扬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拿出钱来,也是一个本事。”
陈浩道:“这不叫本事,叫阴谋诡计,根本是拆东墙补西墙,他把钱从深水港哄了出去,用在新体育中心上面,他的问题解决了,我们深水港面临的窟窿却越来越大了,这个年轻人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只顾着私人的利益,拼命捞取政治筹码,不会从全局看问题。”他越说越是生气,一张脸涨得通红,陈浩最近憋屈的实在太厉害,深水港的资金问题就快把他给压倒了,其实他也明白,就算梁成龙和乔鹏举能拿出钱来,现在也不会投入深水港,现在很多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深水港两个最大的投资商出现了问题,星月集团正在重新评估深水港的投资计划,何长安更绝,干脆来了个人间蒸发,陈浩能不着急上火吗?现在看到张扬弄到了钱,他干着急,抨击张扬也是为了减轻自身的责任,意思是大家看到了没有,不是我没能耐搞好深水港,现在自己人都挖起了墙角。
市长夏伯达咳嗽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这边,然后慢条斯理道:“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深水港工程重要,省运会也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南锡市的形象,而且和深水港工程相比,省运会明年就要举办,已经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了。都是自己的事情,哪有什么轻重之分。”
陈浩被夏伯达这么一打断,也觉着刚才自己的表现有些太过了,他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说省运会不重要,我只是觉着张扬这种年轻干部挖自己墙角的做法并不好,如果我们所有的干部都这么干,相互拆台,工作还怎么搞?”
组织部长何英培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梁成龙和乔鹏举那种商人,他们就算不投资新体育中心,也未必会痛快的把钱拿出来投入深水港,大家都知道最近深水港的资金出现了一些问题,很多商人都在观望,小张能够说动他们把钱投入到新体育中心建设,我觉着是好事。”
陈浩道:“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我认为他的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
一直没有说话的市委书记徐光然笑道:“大家的讨论很激烈嘛,老夏的一句话说的很对,深水港工程重要,省运会也很重要,我之所以把新体育中心建设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张扬,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夏伯达握住茶杯的手猛然一紧,徐光然的这句话包含的意义很复杂,他在告诉所有人,是他知人善任,张扬取得的任何成绩都是他预见到的,夏伯达当然听说过张扬和徐光利之间的不快,旁观者清,在他看来,徐光然正在一步步把张扬推到坑里去,张扬稍有不慎就会全盘皆输。
而张扬似乎是个天生的斗士,即便是在这种政治环境下仍然表现的战斗力十足,他应该是要通过这次的省运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徐光然道:“深水港的工程遇到了困难,我相信只是暂时的,我们南锡的优势摆在这里,只要是有眼光的商人都会看到我们远大的前景,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发展的机会。我们要时刻保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张扬作为一个年轻的干部,身上有些缺点是在所难免的,可是我们要多看到他的有点,尽可能的激励他把优点发挥出来,让他的工作热情化为动力和能力,切实的为南锡做事。”徐光然适时的停顿了一下道:“投资在深水港,投资在新体育中心,都是投资南锡,只要是投资南锡,有利于南锡发展的,都是我们南锡的朋友,我们都要欢迎。”
徐光然的话引来了一些掌声,并不热烈,常委们的无精打采也是显而易见的,最近南锡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事儿。
徐光然脸上的表情虽然显得很开心,可他心头并不舒服,他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权放给张扬,张扬这边就把乔鹏举给招呼进去了,有了乔鹏举的参与,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许多。徐光然明白张扬这样做的目的,他是给自己加重砝码,选好退路,避免受到刁难。
宣传部长梁松道:“我听小张说准备搞一个火炬传递……”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浩打断了,陈浩不屑道:“年轻人做事就是喜欢出风头,尽搞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什么火炬传递,有意义吗?”
梁松下半句话却让陈浩目瞪口呆,梁松道:“听说乔书记已经答应跑第一棒了!”
陈浩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僵在那里,他太缺乏耐心了,应该把梁松的这句话听完再说话,这下糗大了,整个人被吊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吊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在场常委看到陈浩的样子,都忍不住想笑,可又觉着笑出来实在太不给陈浩面子了,一个个憋得都是十分辛苦。
徐光然暗叹了一声,这陈浩的年龄虽然比常凌空大不少,可道行比常凌空差多了,政治上也需要悟性,陈浩的政治悟性真是不咋地。徐光然又想到张扬,这小子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和他抗争着,省委乔书记答应跑第一棒,南锡是东道主,自己又是市委书记,到时候肯定要身先士卒,徐光然微笑道:“看来从今天起我也得要加强锻炼了,当火炬手没有体力是不行的。”
梁松不失时机的拍了一句:“咱们南锡的第一棒肯定是徐书记跑了!”
夏伯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觉察到张扬和徐光然之间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蚍蜉撼大树,以张扬现在的级别想要抗衡市委书记徐光然,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可目前来看,张扬不但没怎么倒霉,而且还有越过越滋润的趋势,这和夏伯达过去的官场之道背道而驰,难道官还可以这样做的?
第五百三十五章【Chinese kungfu】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五章【Chinese kungfu】
因为徐光然明确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张扬,这就让他的弟弟新世纪建筑公司的徐光利现在的处境相当的尴尬,徐光利开始的时候很难接受大哥的决定,可当一切成为事实,逼迫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大哥的决定是很有道理的,根据眼前的工期来看,他已经没可能在明年上半年之前完成新体育中心的全部工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将面临延期交付和违约的现实,到时候必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大哥的做法,表面上变更合同,让他获得的利益大打折扣,可在事实上却将他从违约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他的建筑公司现在可以全力建设主体育场,通过合同的变更提前逃避了一场风险和责任。
徐光利虽然看着到口的肥肉白白溜走,可他也意识到自己没那种能力,只能偷偷感叹了。
徐光利这两天都呆在工地,他终于产生了一种紧迫感,必须要全力以赴在明年上半年之前建好主体育场,千万不能给自己,给大哥带来什么麻烦。
他的外甥李长峰又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最近李长峰情绪都不好,原因很简单,都是被张扬给欺负的。李长峰道:“小舅,张扬带着一群人来了!”
徐光利皱了皱眉头道:“他来干什么?”问完这句话,徐光利马上自己就做出了解答,他想起张扬现在已经是新体育中心工程的总指挥,前来工地视察是天经地义的。徐光利站起身道:“别动气,跟这种小人得志的东西犯不着一般见识,走,我们去看看!”
他们两人走出工程部的小楼,看到张扬带着体委的几名干部,还有丰裕集团的老总梁成龙、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公子乔鹏举都站在院子里,几个人正说着什么。
徐光利咬了咬嘴唇,逼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容,他走下楼迎了上去:“张主任来了!”
张扬笑了笑点了点头,一眼就看出徐光利藏在笑容后的仇恨,不过徐光利好歹还在笑,站在他身后的李长峰一双眼睛寒光闪烁,如同尖刀般刺向张扬,对他的仇恨根本不加掩饰,看来自己抽他那个耳光没有让他害怕。
张扬道:“徐经理,我们今天特地过来视察视察主体育场的工程进度,对了,市里的决定你知道了吧?”
徐光利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张主任放心,以后我们一定在你的领导下认真工作,争取顺利完成市里给我们的任务。”
张扬点了点头,背着手向前方走去,这群人里面他是第一领导,背着手能够显出领导风范,张大官人经常看到别人这么做,看到别人这么做的时候,大官人心理是很反感的,可轮到他自己,他觉着很坦然,背着手很舒服。
乔鹏举在建筑方面是个外行,他和梁成龙并肩走在最后,听梁成龙向他解释一些工地的现场情况。
体委来了两位副主任,李红阳和崔国柱,他们最近开始对张扬这位年轻的领导改变了看法,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很有本事,来南锡的时间不长,不但把召开省运会的权力抓在了手里,而且完成了一个在他们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将新体育中心的工程指挥权执掌于手中,这就意味着南锡市体委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权力,在过去周大年当家的时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崔国柱想起自己当初和张扬对抗的情景,心底都捏着一把冷汗,自己那点能耐哪儿会是人家的对手啊,还是老婆说得对,自己不是当大官的材料,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个副手,好好混日子才是正本。
徐光利让人拿来了几顶安全帽,分发给张扬他们,一切都要按照安全规程来办,徐光利可不想落人口舌,他打心底认为张扬这帮人就是来挑毛病的。
张扬带好安全帽,向徐光利道:“徐经理啊,你怎么把南大门给堵上了?”这厮是明知故问。
徐光利心里这个恨啊,你他妈不跑到我工地对门盖板房,我会出此下策吗?可现在这个理由不成立了,自从徐光然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张扬,他就让梁成龙把板房给拆了。
徐光利道:“考虑到大车出入方便,尽量不对周围居民造成滋扰,所以才改门的。”这话说得憋屈无比。
张扬笑了笑道:“周围那有什么居民,让人把门给扒开,马上咱们新体育中心的建设要全面展开,多项工程会同时进行,南大门堵上太不方便了。”
徐光利忍气吞声的点了点头,人家现在是总指挥,得听人家的。
主体育场的工程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预计很快就要封顶,不过现场施工的工人并不多,张扬向徐光利道:“工人不多啊!”
徐光利道:“因为市里的工程款到位不及时,所以工人的工资有所拖延,不少工人都闹起了情绪,这两天我正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张扬道:“工期不能再耽误了,你们新世纪建筑公司负担的是主体育场的建设,在整个新体育中心建设中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到时候省运会的开幕式就要在这座体育场内举行,圣火要在这里点燃,明年十月,主体育场就会成为整个平海省瞩目的中心,徐经理,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可不好交代啊!”
徐光利连连点头道:“张主任放心,我有信心在明年六月底之前完工。”
张扬道:“要保证质量,东江体育场的事情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主体育场我会请专家严格验收,如果发现任何的工程质量问题或者与当初规定不符的地方,我是不会收货的。”他曾经亲历东江体育场看台倒塌事件,对那件事一直记忆犹新,这种公用设施的安全问题尤为重要。
徐光利从张扬这句话里已经预感到以后自己想把工程款全部拿到手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人生真是变幻莫测,谁能想到这厮摇身一变会成为新体育中心的工程总指挥?
一行人在工地现场转了一圈,张扬提议开个现场会。
徐光利建议到他工程部的小会议室去开,毕竟施工现场并不安全。大家一起来到了工程部的小会议室,徐光利安排人泡了茶,张扬在主席上坐了,他又让徐光利把新体育中心的规划图拿来了一份挂在会议室现场。
张扬起身道:“大家对新体育中心的情况应该很清楚了,新体育中心修建的是一座主体育场,一座球类体育馆,一座跳水游泳馆,此外还有两个训练馆和一个体育公园。中心工程就是新世纪公司在建的这座主体育场,根据我们刚才看到的情况,主体育场的建设目前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而其他的四座场馆和公园目前还没有开始兴建,如果按照过去的合同……”张扬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盯住徐光利道:“徐经理,恐怕你无法按照既定工期完成新体育中心的全部建设吧?”
徐光利有些底气不足,可是仍然不甘示弱道:“我们新世纪会克服困难,加班加点……”
话还没说完呢,张扬就毫不客气的把他打断:“豪言壮语谁都会说,可事实摆在眼前,市领导们普遍认为新体育中心的工期严重滞后,如果任由这种状况延续下去,就会面临所有场馆无法完工的局面,如果我们用一个个的半拉子工程去迎接省运会,会严重影响到我们南锡的形象,我们会成为全省人民的笑柄。”
徐光利被张扬说得满脸通红,可张扬说得都是事实,这会儿他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扬道:“根据徐书记的指示,我临危受命,全面接过新体育中心的指挥权,这儿我首先要感谢徐书记以及各位领导对我的信任,对我而言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按照市里当初的规定,我们的体育场馆必须要在明年上半年完工,可刚才我们看到,别说是体育场馆,就算是道路和一些基础工程都没有做完,我不知道徐经理能怎样克服困难。”张扬强调徐光然指示就是用徐光然来压制徐光利,让徐光利明白,现在他大哥以大局为重,要确保新体育中心在规定时间内建设完工。
徐光利没说话,他对这一点领会的很透彻,大哥当面跟他说得很清楚,之所以闹成眼前的困境可以说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徐光利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扬道:“我开这个现场会,并不是想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让大家意识到工期的紧迫性,根据我和市里的多次交换意见,决定主体育场工程继续由新世纪建筑公司负责,其他的场馆建设和体育公园的建设选择实力雄厚的建筑集团来进行施工。”张扬笑眯眯望向梁成龙道:“在对我省几家最有实力的建筑集团进行综合评估之后,我们决定把除了主体育场以外的工程建设交给丰裕集团负责,在来此之前,我和丰裕集团的董事长梁成龙先生已经签订了正式合同,现在请梁总给我们说两句。”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徐光利对梁成龙只有嫉妒的份儿,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新世纪的实力远远不能和丰裕集团相提并论,张扬选择梁成龙的公司,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私交好,更因为丰裕集团的确拥有超强的实力。
梁成龙微笑起身道:“感谢南锡市的领导,感谢体委张主任,以及体委的每一位领导对我的信任,平海实力雄厚的建筑公司不止我们一家,但是我充满信心的说,我们丰裕在平海的建筑界一定可以排入前三位,现在接手新体育场的工程,有些仓促,我借用张主任的一句话,有些临危受命的意思。”
会场上响起几声善意的笑声,梁成龙道:“在接下这个工程之前,我考虑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我知道现在南锡市财政紧张,我们接下这个工程就意味着要进行垫资,这对我们公司而言也是一次挑战,可后来,我终于说服了自己,第一我对南锡市的领导层有信心,第二我对南锡的未来发展长期看好,第三这次是省运会,我们丰裕集团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向全省人民展示我们的作品,第四也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我和张主任是好朋友,我对他的能力有信心。”
张扬率先鼓掌,梁成龙向他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梁成龙并没有马上坐下,他又道:“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工程从一开始就受到了远大投资公司的信任,远大投资公司总经理乔鹏飞先生已经决定出资五千万和丰裕共同承担新体育中心的建设项目,我们目前不存在任何的资金问题!有了一亿元的资金作为保障,我有足够的信心,在省运会开幕之前将所有承建的场馆顺利竣工。”
所有人一起鼓掌,徐光利听到梁成龙已经筹措到一亿元的资金,心中真是羡慕到了极点,他也留意到梁成龙所说的话,是在省运会开幕之前将所有承建场馆顺利竣工,难道说,张扬又给了他三个月的宽限期?这些谜团只能等以后得到解答了。
会议中张扬又提出丰裕集团进驻之后,双方的工地范围划分问题,徐光利表现的还算配合,他之前已经在张扬面前栽了跟头,现在张扬又取得了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跟张扬硬碰,纯粹是自讨苦吃,徐光利之所以忍气吞声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是因为他大哥徐光然没有给他强有力的支持,也许他真的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建设主体育场工程上。
当天的会议结束之后,张扬和梁成龙一起同车返回东江,梁成龙返回东江是为了召开公司会议,安排下一步的工作,而张扬前往东江的目的是为了迎接一个人,在体育界有冰公主之称的关芷晴。
坐在梁成龙的宝马车内,张扬拿出一份杂志,封面上就是关芷晴的照片。
梁成龙凑了过去,在封面上看了一眼道:“这妞不错,相貌身材都是一流。”
张扬笑道:“俗,你这人真俗,总是用有色眼镜看人。”
梁成龙呵呵笑道:“我说的是事实,关芷晴是吧,清红特别喜欢看她的比赛,我对冰舞没啥兴趣,都是她拽着我看,一来二去,我就认识了,不过她好像是美国人,代表美利坚合众国出赛。”
张扬道:“南锡人!”
梁成龙闻言一愣,拿过杂志又看了一眼道:“南锡人?”
张扬道:“祖籍南锡,我打算请她当这次省运会的形象大使!”
梁成龙笑了起来:“你有没有搞错?人家是世界冠军,能看上咱们的省运会?”
张扬道:“只是请她当形象大使,扩大一些影响力,又不是请她比赛。”
梁成龙道:“省运会也没有花样滑项目啊!”
张扬道:“我又不是让她比赛,想用得是她的名气。今晚八点她会到东江,你的宝马车给我用用,我去机场接她!”
梁成龙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说完他又想起一件事:“我那别墅呢?”
张扬笑道:“我还得用两天。”
梁成龙骂道:“越看你越是一副贪官面孔,房子车子都成你的了。”
张大官人笑道:“还好我没惦记上你的女人。”
梁成龙佯怒道:“你敢!”
提起这件事张扬想起了林清红和梁成龙的关系,低声道:“你们两口子怎么样了?还在冷战?”
梁成龙叹了口气道:“她有她的事业,我有我的生意,有日子没见面了,她想离婚,我就这么耗着,最近她见不到我,也不跟我提起了,不过感觉是越来越陌生了,过去还打电话吵上两句,现在连电话都懒得打了。”
“你外面的那些事儿料理清楚了?”
梁成龙道:“哪还有那些心境,我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最近啊,我经常看佛经,你还别说,我就快大彻大悟了。”
张扬忍不住揶揄道:“悟个屁,就你那点层次,我看你狗改不了那啥,早晚会故态复萌的。”
梁成龙道:“人做什么事都能形成习惯,你说偷情这玩意儿也能成习惯,我不是不爱清红,可就是忍不住。”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这一点上梁成龙和他有点共性,只不过梁成龙不如他在这方面做得好。
梁成龙道:“人呐,没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小子千万别学我!”
张扬道:“我都没结婚呢,想学你也学不了啊。”
梁成龙道:“如果时光能够从来,我他妈也不结婚,结了婚就得背着责任,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活在这世上,真是艰难啊。”
因为飞机晚点的缘故,张扬在东江机场等到九点二十,方才看到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关芷晴从机场出来,虽然关芷晴掩饰的很好,可她姣好的身姿出现在闸口出还是第一眼被张扬认出来了,关芷晴的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女的是位华人,长得娇小玲珑,是关芷晴的经纪人,又是她的表姐曹米莉,男的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身材很高,拖着行李箱,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他是曹米莉的未婚夫史蒂芬。
关芷晴虽然是世界冠军,可她性情较为孤僻,每次回国都十分低调,从不和国内媒体和体育界有任何联系,所以都是悄悄而来悄悄而去,史蒂芬和曹米莉是借着这个机会跟她一起来中国旅游的。
张扬买了一束鲜花,毕竟代表南锡体育界,不能太寒酸,对方是位世界冠军,冰雪界的明星,献花也是应该的。
张扬直奔关芷晴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鲜花献给关芷晴,礼貌的微笑道:“关小姐,欢迎你回来!”
关芷晴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接机,更没有想到有人给她献花,她轻声用英语回应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关芷晴没有接张扬手中的鲜花,转身就走。
张扬虽然多少接触了一些英文,可真实水平仍然不怎么样,他锲而不舍的跟了上去,笑道:“关小姐,你不用太紧张,我是香港天空卫视主持人海兰的朋友,之前我让她跟你联系过,没有恶意的。”
关芷晴停下脚步,这次她用中文很清晰的告诉了张扬:“对不起先生,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
张扬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史蒂芬看不过去了,上前狠狠推了张扬一把,咆哮道:“走开!”
张扬向后退了一步,史蒂芬颇有些惊奇,他以为自己比张扬身高力猛,应该能把张扬推倒在地的。史蒂芬向张扬扬起醋钵大小的拳头道:“马上从我的面前消失,不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大官人听不懂英文,不知史蒂芬唧唧歪歪的说什么。可他们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几位旅客的注意,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停下脚步很好事的帮着翻译道:“哥们,算了,人家说要让你马上从他的面前消失,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扬看了看史蒂芬,这货一米九多的身高,身体又异常健壮,看起来就像一个拳击运动员,难怪他有这样的底气。
关芷晴不想引起太多关注,向史蒂芬道:“史蒂芬,算了,我们走!”
张扬又道:“关小姐,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谈谈,只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
史蒂芬火了,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发科油……”
张大官人别的不懂,这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冷冷看着史蒂芬:“你他妈再敢说一遍!”
一旁的小眼镜道:“哥们,他骂你呢!”
史蒂芬叽里咕噜的爆出一连串的粗口,不但连张扬,连中国人都一起骂了进去。
关芷晴皱了皱眉头,她也听不过去了,厉声道:“史蒂芬,走了!”
史蒂芬恶狠狠地向张扬挥舞了一下拳头。
张扬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发科油!”张大官人别的英语说得不咋地,可这句说的是字正腔圆。
那小眼镜听到张扬公然骂起了老外,向他竖起了拇指:“哥们,有种,没给咱们中国人丢份儿!”
张扬可不是一时意气之争,关芷晴的态度之冷淡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史蒂芬也不是什么好鸟,傲慢粗野无礼,我以礼相待,你们却对我粗言相向,我要是忍气吞声了,不但自己丢脸,也把中国人的脸给丢了,在场这么多中外友人看着呢,咱可不能在关键时刻装孙子。
史蒂芬听到张扬和他对骂,如同被激怒的狮子一样,扔下行李就冲了上来,史蒂芬是位拳击好手,闪电般一个勾拳攻向张扬的下颌,张大官人斜跨出一步,轻轻巧巧躲过了他的一拳,史蒂芬一拳落空,紧接着又是一拳攻到,他出拳如同暴风骤雨,直拳勾拳组合拳打得眼花缭乱,可无论他怎样猛烈地攻击,张扬都是轻松避过,连衣角都没让他沾到。张扬也看出来了,这傻大个也就是一身的蛮力,先不急着出手,把他力气耗干净再说。
史蒂芬越打越是焦躁,嘴里叽里呱啦的大骂一通。
周围有不少旅客过来围观,那小眼镜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一边帮忙翻译,一边叫道:“哥们,不能忍啊!他把咱们中国人都骂进去了!”
张扬向后撤了一步,将手中的那束花交给小眼镜道:“帮我拿着!”他从中抽了一支玫瑰。
此时身后众人齐声惊呼,却是史蒂芬趁着张扬背身过去,一拳向他的脑后砸去。
张扬扬起手中的玫瑰花反手抽了出去,只听到啪!地一声正抽打在史蒂芬的脸上,虽然玫瑰枝条柔韧,可在张扬的内力催吐之下力量也是着实不轻,打得史蒂芬脸上现出一条淤痕。
史蒂芬疼得哇哇大叫,他挥拳欲打,张扬扬起玫瑰啪地抽打在他的拳头上,史蒂芬吃痛,慌忙缩手,张扬双目之中寒光凛冽,今儿要不亮出点王八之气大杀四方,这狗日的老美就不知道在谁的地盘上。张大官人奋起神威,手中的玫瑰花上下翻飞,接连抽打在史蒂芬的身上,史蒂芬被打得好不疼痛,缩手缩脚,只有后退的份儿,张扬恼他出言无状,出手毫不留情,内力灌注道玫瑰枝条之上,这玫瑰枝如同钢条一样,虽然不把史蒂芬打个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也打得他浑身淤青,伤痕累累。
史蒂芬被张扬步步紧逼,龟缩到墙柱旁,可无论他怎样躲避,都逃不过张扬如影相随的抽打,史蒂芬叫得凄惨不已。
关芷晴和曹米莉两人被围观众人堵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史蒂芬的一声声惨呼,曹米莉担心不已,尖声呼救。
关芷晴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一地步,机场负责治安的警察闻讯赶来,好不容易才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史蒂芬高举双手作投降状,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被抽打的淤痕,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一双碧眼也红了起来,里面充满着惊惧的光芒,他哪遇到过这种场面,嘴里嘟囔着:“Chinesekungfu!”过去看得都是电影,今儿算是亲身感受到了。
张扬看到警察来了,不屑地笑了笑,将手中已经光秃秃的玫瑰花枝随手抛在了地上。
两名警察道:“同志,请你跟我回去调查。”
那个小眼镜也凑了过来:“警察同志,是那个老外先骂人,骂我们中国人,这位先生气不过才出手教训他,我可以作证!”
周围又响起许多声音道:“我们也可以作证!”现场围观群众表现出了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精神。
两名警察对望了一眼,向史蒂芬道:“这位先生,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回去调查。”
关芷晴向曹米莉小声说了句什么,她显然不想引起更大的麻烦,刚才的情况她也看到了,是史蒂芬恶言在先,也是他先出手的,张扬开始一直都是避让,最后才出手教训他,史蒂芬虽然狼狈,可也只不过是一些皮肉伤,应该没什么问题。关芷晴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别搞得人尽皆知。
曹米莉看到史蒂芬的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活脱脱一个猪头转世,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她大声道:“不能这么算了,你们中国人就是这么对待外国友人的?”她的话招来一阵哄笑,小眼镜道:“你不是中国人啊?最看不起有些人把祖宗都给忘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雨夜出租】(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六章【雨夜出租】(上)
两名警察看到这是一起涉外纠纷,害怕事情闹大,还是坚持把闹事双方带到了警务室。
小眼镜也跟着一起过来作证,一路之上凑到张扬身边,很兴奋的手舞足蹈:“哥们,你功夫太漂亮了,刚才用玫瑰抽他的是太极吧,四两拨千斤,我看李连杰用过。”
张扬笑道:“那叫天外飞仙!”
小眼镜让他给蒙住了:“天外飞仙?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莫不是传说中叶孤城使用的那一招?”
张扬哈哈大笑,觉着这小子有些意思。
小眼镜这会儿明白过来了:“哥们,你蒙我啊,我可是古龙小说的忠实读者。”
关芷晴那边就没这么高兴了,她一张俏脸笼上了一层严霜,想不到自己的行程被暴露了,这个年轻男子很冒失的过来迎接自己,关芷晴这才想起前两天,香港天空电视台的女主播海兰和她联络过,她去年暑期在香港游玩的时候曾经接受过海兰的专访。就是那次的专访让她和海兰相识,两人之间相互欣赏,海兰提出南锡想请关芷晴担任省运会形象大使,关芷晴几乎没做任何考虑就婉言谢绝了,她是一个世界级的运动员,平海省运会引不起她任何的兴趣,可她并没有想到这件事并没有到此结束。
关芷晴的表姐兼经纪人曹米莉被触怒了,一进了警务室她就大声道:“太过分了,这个人很野蛮的跑过来骚扰我表妹,史蒂芬看不过去,所以跟他理论,想不到他仗着自己有些功夫,竟然出手伤人。”
小眼镜道:“你说话怎么可以信口雌黄呢?我们这么多人都看到,这位先生是过来给这位小姐献花的,这位老外伸手就去推搡他,还出口伤人,用英文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这还不算,他居然侮辱我们全体中国人,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华裔,怎么混淆黑白呢?”
曹米莉怒道:“你们的素质太差了,我一定要追究这件事,你们就等着坐牢吧!”
小眼镜笑道:“坐牢?正当防卫需要坐牢吗?按照美国的法律要是有人私闯民宅开枪射杀都不犯法,现在你们美国人到了我们中国的地盘上挑事儿,挨顿打是轻的!”
张扬还真没看出这个小眼镜嘴巴这么利索,他拍了拍小眼镜的肩膀表示鼓励。
两名警察对望了一眼,黑脸的那个咳嗽了一声道:“都别吵!我不管你们是哪国人,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这儿发生了纠纷就得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来解决,把你们的身份证护照全都拿出来,我们需要例行登记。”
张扬把身份证和工作证拿了出来,交给那名黑脸警察道:“我是南锡市体委主任!”
黑脸警察看了看他的身份证和工作证:“张扬!”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曹米莉又叫起来:“居然是政府官员,你们中国的官员也太嚣张了。”
黑脸警察也听得有些烦了:“什么你们中国的官员?你就是入了美国籍,别人也不一定把你当美国人。”
曹米莉柳眉倒竖,她还想理论,被关芷晴阻止,关芷晴道:“算了,我们不追究了,这件事应该是一场误会。”
张扬向关芷晴看了一眼,从她的表现来看,关芷晴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一直都是她的表姐在闹,她都是再劝表姐息事宁人。
黑脸警察冲着关芷晴几人道:“你的护照!”
曹米莉怒道:“你什么态度,小心我向上级部门投诉你!”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这假洋鬼子也会说上级部门。
曹米莉狠狠瞪了张扬一眼,又道:“我表妹在美国很有影响力,上过时代周刊!”
关芷晴实在听不下去了:“露丝,够了!”她把护照交给那名警察。
黑脸警察看了一眼,关芷晴的名气很大,黑脸警察也从护照上认出眼前这位黑衣少女竟然是蜚声体育界的花样滑冰世界冠军关芷晴,黑脸警察道:“关芷晴,你是世界冠军关芷晴!”
关芷晴点了点头,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由不得她不承认了,关芷晴道:“不好意思,我想是因为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才造成了刚才的误会,我们不会追究,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解决。”
曹米莉仍然有些不依不饶,可是关芷晴不悦的看了她一眼,曹米莉对这位表妹还是有些忌惮的,终于闭上了嘴巴。
张扬笑道:“关小姐,看来我没认错人!”
关芷晴道:“无论你有没有认错,我都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
两名警察也不想事情闹大,黑脸警察道:“有什么事情说不开的,何必闹得大打出手,骂人的不对,打人的也不对,爱国心可以理解,不过行为过激就不好了。”他向张扬笑了笑道:“你是领导,谈到政治觉悟应该比我们高,这样吧,既然这位关小姐不准备追究了,你多少赔点医药费给这位……史蒂芬……”黑脸警察拼读老外的名字有些拗口。
曹米莉道:“不行!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中国都是官官相护,政府官员沆瀣一气,这边赔钱那边指不定又要公款报销。”
张大官人听愣了,眼前这位假洋鬼子成语一套一套的,对国内的某些阴暗面也是极为熟悉。看来应该去了国外没几年啊,怎么一口一个你们中国,听着真是不爽。
小眼镜道:“这位小姐,你别以为混了张绿卡就高人一等,美国月亮就一定比中国圆?美国法律就一定健全吗?我呸!”
曹米莉也火了指着小眼镜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
小眼镜道:“跟你有关系?你刚才通篇的谎话假话,可能连你们自己人都看不过去了,泼妇一个!”
“你骂谁?我要控告你!”
小眼镜乐了:“告我?打官司你比我差多了,你在美国混过,我也混过!我就是学法律的,我有律师牌照,想不想看看?”
曹米莉被小眼镜噎得说不出话来。
关芷晴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张先生,我希望你能就刚才的行为向我们道歉。”
张扬道:“关小姐,如果送花接机是一种错误,我可以向你道歉,至于这个史蒂芬和你的这位表姐,我既不会道歉也不会赔款,一个连祖宗都不认得人,我根本就看不起。”
曹米莉尖声叫道:“你骂我,哦,你这个粗鄙的野蛮人!”
张大官人虎目一翻,猛然怒吼道:“泼妇,再敢放肆,信不信我抽你!”他的声音如同一个炸雷般响彻在室内,震得每个人都愣在那里。
曹米莉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嘴巴嗫嚅了一下,还想说什么,早就被吓得胆寒的史蒂芬拽了她一下,居然开导道:“算了……”看来这老外也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也懂,刚才张扬没白敲打他一顿。
关芷晴气得俏脸煞白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护照,转身就走。
张扬也没送她,等他们三个走后,两名警察乐呵呵把张扬的证件交还给他,那黑脸警察道:“张主任,真是扬我国威啊!”
张扬淡然一笑:“警察同志,话太大了,我负担不起。”
张扬离开警务室,小眼镜跟在后面追了上来:“哥们!”
张扬向他友善的笑了笑道:“找我有事?”
小眼镜道:“我叫高廉明,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遇到什么麻烦,需要作证什么的,只管给我打电话。”
张扬接过他递来的名片,笑了笑,高廉明这个年轻人古道热肠,真是很不错。两人一起走出了大门,外面下起雨来。
高廉明向张扬挥了挥手,正准备冲向远处的出租车。
张扬道:“去东江吗?我可以送你一程!”
高廉明惊喜道:“那最好不过了,这么大雨,还真不好拦车。”他跟着张扬跑到不远处的停车场,上了张扬借来的宝马车,高廉明把行李放在他的后备箱里,在副驾做了,笑道:“这车得不少钱吧!”
张扬笑道:“借朋友的,去哪里?”
“宁静路!”
张扬微微一怔,宁静路是省委大院的所在地,难道这高廉明又是某位政府官员的孩子,可想了想,省委高官里好像没有一个姓高的在内。
张扬启动了汽车,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刚好看到关芷晴三人也上了一辆出租车,张扬放慢了车速跟在他们的后面。
高廉明意识到了什么,冲着张扬道:“你好像对这位关小姐很有兴趣!”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我是为了工作,刚才你不是看到我的工作证了,我是南锡市体委的,明年我们南锡要搞省运会,所以想请一个南锡籍的著名运动员担任形象大使,经过我们的综合考虑,最后决定选择这位关芷晴小姐,谁知道……”张扬耸耸肩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高廉明道:“我看那位关小姐应该还讲道理,主要是她身边的那两个助理太讨厌了,机场的事情都是他们惹出来的。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准备放弃了?”
张扬道:“一相情愿是不行的,人家不愿意,我总不能硬逼着她来做。”
高廉明笑道:“那你还跟着她?还没死心?”
张扬道:“这条机场路是前往东江的必经之路,没人规定只能他们走。”说完这句话他也笑了起来,其实他大可以超车而去,这辆宝马车超前面的那辆桑塔纳还不是轻而易举,高廉明说的没错,张扬的确还没死心,他也发现关芷晴虽然冷漠了点,可并不是不通情理,只是她身边的那两个助手太无理,如果能和关芷晴有个单独谈话的机会,这件事未必不会有转机,更根本的一个原因是,张扬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认准的事情,往往会不到黄河不死心,跟在关芷晴他们的后面,其目的就是想看看他们今晚下榻的地方在哪里。
桑塔纳开得很慢,驶入三环路的时候,突然歪歪斜斜驶向路边,车辆熄火了,出租车司机很无奈的转过身去:“车坏了!”
关芷晴也没想到今晚会这么不顺,一下飞机就遇到了这么多的倒霉事儿,关芷晴道:“先生,这么大雨,我们离酒店还很远,你想想办法,让我们去哪儿拦车啊!”
那司机道:“我帮你们叫辆出租吧,让他把你们送过去。”
曹米莉一肚子气,嚷嚷道:“倒霉透顶了,什么倒霉事都让我们遇到了!”
那司机推开车门下了车,跑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内打电话。
张扬把车远远停在后面,和高廉明两人看着前方的景象,都觉着有些奇怪,高廉明低声道:“好像是出租车坏了!”
张扬感叹道:“祸不单行啊!”
高廉明道:“你赶紧过去啊,刚好是个机会,把他们送到酒店,以德报怨,说不定关芷晴一感动就答应当你的形象大使了呢。”
张扬道:“我总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儿,看看再说!”
高廉明道:“怎么不对劲儿?肯定是车坏了。”
张扬充满疑惑道:“他怎么不先去检修一下汽车?”
高廉明道:“这么大雨,天这么黑,怎么检修啊!看得见吗?”
第五百三十六章【雨夜出租】(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六章【雨夜出租】(下)
张扬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阴谋论者,别人看来很平常的一起出租车熄火事件,在他心里总觉着是一场阴谋。他熄了火,在距离出租车很远的地方默默观察着前面的动静,高廉明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跟他一起静静旁观。
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辆面包车来到了现场,车上跳下两名身材健壮的汉子,那出租车司机上前跟他们商量了一下。
其中那名剃着板寸的男子趴在车窗前向里面看了看,然后伸出五根手指道:“一口价,五百!”
关芷晴一听就明白了,他们遇上宰客的司机了,她来国内不止一次,也听说过一些司机宰客的事情,想不到这件事落在了他们身上,关芷晴并不缺这五百块钱,可她咽不下这口气,今天机场的事情已经够她郁闷的了。关芷晴怒道:“你们分明是漫天要价嘛,车坏了是你们的责任,就算从机场打到市内也用不了一百元钱。”
那出租车司机笑道:“我可没要钱,帮你们联系出租车还是免费的呢,你们嫌贵可以不坐啊,下车,把行李拿走!”
曹米莉一肚子火顿时爆发起来:“你们干什么?还讲不讲道德,下这么大雨让我们走?史蒂芬!”她推了推身边的史蒂芬,史蒂芬自从让张扬敲打一顿之后,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起来,看到眼前的情况竟然没敢吭声。被张扬用中国功夫教训了一顿之后,他看到每一个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都觉着对方会功夫,史蒂芬低声道:“咱们走!”
曹米莉看到史蒂芬不敢吭声,也只能认了,跟着史蒂芬到后备箱取行李。出租车司机道:“别急啊,我把你们从机场拉到这儿不给钱啊,拿五百块钱出来,不然谁都别想走!”
曹米莉看到三名汉子凶神恶煞般的围了上来,她顿时没了主意,眼巴巴向史蒂芬看了看,史蒂芬听说这些人要钱,还是没敢发作,曹米莉算是明白了,今天史蒂芬是让打怕了,她掏出钱包准备拿钱的时候。关芷晴冲了过来,捂住曹米莉的手愤然道:“这钱不能给!”
经过这一番折腾,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淋湿了。
出租车司机冷笑道:“不给?看不出这小娘们长得不错,就是他妈不通情理,哥几个,她不给我车钱!”
关芷晴怒道:“就是不给,中国是个法治社会,你们这帮无赖的行为根本是给国家抹黑!”
出租车冷笑道:“坐我的车就得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给钱,今天就别想走!”身后的那两名男子每人抄起了一把大扳手。
曹米莉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抓住史蒂芬粗壮的手臂:“史……蒂芬……”史蒂芬这会儿比她还要害怕,这货就是一熊包,今天胆都寒了。
关芷晴毫不畏惧的和他们对视着:“你们这样的行为就是犯罪,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小娘们,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中国人的厉害!”那出租车司机作势伸手要打她。
却被关芷晴一个飞踢踢在他的胯下,关芷晴虽然没有经受过武功方面的专业训练,可冰公主的称号也不是白白得来的,长期的专业训练下,她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灵活性都超人一等,这一脚踢得又准又狠,登时就把那出租车司机给踹得跪倒在地上,另外两人看到情况不妙,挥舞着大扳手就冲着关芷晴冲了过去。
曹米莉已经尖声叫起了救命,史蒂芬站在那儿犹豫是不是应该冲上去,这时候一辆宝马车已经及时冲到了他们身边,车门打开,张扬大步走了出来,怒喝道:“都给我住手!”
两名拿扳手的混混愣了一下,看到张扬从宝马车上下来,整个人显得气派不凡,应该是有身份的人。
小眼镜也跟了下来,撑起了一把雨伞,很好心的帮张大官人遮住头顶的落雨,张扬真是哭笑不得,这厮也太夸张了,他转向高廉明道:“我不用!”
高廉明笑了笑,把雨伞收了起来。
那名出租车司机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不给我车钱……还他妈打人……外国人就能不讲理了?”
刚才两名混混轮着扳手向关芷晴冲来的时候,她的确有些紧张,可是看到张扬出现之后,心中就觉着踏实了许多,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把张扬当成一个坏人。
张扬走到那出租车前,拉开车门向里面看了看,高廉明也跟着走了过去,两人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里面竟然连计价器都没有,这辆出租车十有八九是假冒的,张扬转过身怒视那名出租车司机道:“计价器呢?黑车啊!”
出租车司机明白被他识破了,他笑了声道:“哥们,跟你没关系,他们上了我的车就得给我车费。”
“多少?”
曹米莉这会儿出声了:“他们要五百!”
高廉明也忍不住骂了起来:“真黑啊,这么点路你们要五百,有营运证吗?恐怕连车牌都是假的吧!”还真让他说中了,他抬脚在车牌上踢了一下,竟然发现车牌下还有一张车牌。
张扬指着那出租车司机的鼻子骂道:“你他妈不嫌丢人啊?丢人丢你自己的人,别在这儿把国家的人给丢了!”
出租车司机也火了:“干你什么事儿?赶紧给我滚蛋,小心我连你一起给削了!”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抬脚就踹在他的小腹上,张扬的这一脚比起关芷晴刚才威力不可同日而语,出租车司机被他踹得倒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五米多距离,烂泥般趴倒在湿漉漉的马路上,张扬又指着那俩抄扳手的家伙道:“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没等他说完呢,俩混混扔下扳手,就钻入了面包车里,连那名出租车司机都顾不上管了。
这会儿史蒂芬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冲上去抓住那名在地上惨叫的出租车司机,蓬!蓬就是两拳,打得那司机满脸开花,嘴里又开始高叫发科油了。
张扬上前道:“别打了,打出人命你就别想回美国了!”
高廉明帮他翻译了一下,史蒂芬这才放开了那名司机。
此时雨已经变小了,张扬来到关芷晴面前道:“去哪儿,我送你们过去吧,这地方不好拦车的。”
关芷晴没说话,咬了咬嘴唇,看得出她在犹豫。
张扬没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转身向宝马车走去:“我在车里等你!”
关芷晴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淋湿了,现在根本看不到出租车经过,就算有出租车经过,想起刚才的遭遇她也不敢去坐,想了想终于决定上张扬的那辆宝马车。
史蒂芬和曹米莉拿着行李上了车,三人坐定之后,关芷晴道:“南国山庄,谢谢!”
张扬驱车向南国山庄驶去,东江机场位于东江的北郊,而南国山庄位于东江的南部,等于跨越整个城市,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他决定先把高廉明送到宁静路,省得回头再折返回来。
高廉明果然是在省委家属院下了车,他临走的时候又向张扬要了电话,然后才笑着和他挥手作别。
张扬对南国山庄很熟悉,来到南国山庄的时候,雨又大了起来,张扬看着关芷晴下车走入酒店大堂。关芷晴临走之时还是礼貌的跟张扬说了声谢谢,曹米莉和史蒂芬是一句话都没说,拎着行李匆匆逃离了宝马车。
雨实在太大,张扬也打消了回去的念头,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大堂。关芷晴他们还没有办完入住手续,看到张扬跟来不觉有些诧异。
张扬笑了笑,解释道:“雨实在太大,我今晚也住在这里。”
关芷晴留意到他手里的那束花,张扬来到服务台前,把贵宾卡递了过去,前台小姐马上认出了他,笑道:“张主任,您好,我这就为您办理入住手续。”
张扬微笑道:“还是木屋别墅吧,这束花送给你!”
贵宾卡有贵宾卡的好处,关芷晴他们的手续还没办完,张扬那边已经拿到房间钥匙跟着服务小姐去了。
曹米莉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低声道:“这个人有问题!”
关芷晴微微一怔,小声道:“表姐,今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咱们吃点夜宵尽快休息吧。”
曹米莉拿到房卡,和关芷晴一边走一边道:“他怎么知道我们遇到麻烦?刚才史蒂芬找那个司机算账的时候,他又去阻止史蒂芬,我看他和那些黑车司机根本就是一伙的,他故意演出这场戏骗取你的好感,目的就是让你感激他,答应他担任那个什么形象大使!”她还是有些心计的。
关芷晴没说话,可她也觉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巧合,难道一切真的是张扬故意布出的一场疑阵,其目的就是为了骗取自己的好感?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人的心机也未免太深了一些,手段也太卑鄙了一些。
张扬来到房间刚刚洗完澡,南国山庄的总经理任文斌就过来拜会。
张扬和他也是老熟人了,笑着把任文斌请了进来:“任总,外面雨这么大,你还亲自过来,真是让我感动。”
任文斌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正准备去南锡拜会张主任,想不到我还没启程,你已经先来了。”
张扬从他的话锋中听出他一定有事,用毛巾擦干头发,随手扔到脏衣筐里,来到桌前倒了杯水,灌了一大口方才道:“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任文斌道:“你刚来,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准备了夜宵,咱们随便吃点,边吃边聊。”
张扬点了点头,让任文斌先行一步,自己换好衣服这就过去。
张扬来到餐厅的时候,又遇到关芷晴他们三个在那儿吃饭,关芷晴的目光遇到张扬,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明显是误会了,认为张扬始终都在跟踪自己。
既然遇到了,总得打个招呼,张扬笑眯眯走了过去,向关芷晴道:“这么巧,关小姐也来这里吃饭啊?”这话充满了没话找话的意思。
关芷晴道:“不算巧,一间酒店,遇不到才奇怪。”
从她的这句话中张扬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张扬笑道:“我和这边很熟,他们经理约我吃饭。”
刚好此时任文斌在楼上出现,冲着张扬道:“张主任,您倒是快点啊,遇到熟人了?”
张扬抬头笑道:“一位老朋友!”
任文斌道:“一起来吧!”
张扬知道关芷晴不会接受邀请的,摇了摇头转身上了楼。
关芷晴这才明白自己多想了,人家真不是跟踪她来到这里,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道:“咱们走。”
表姐曹米莉打了个哈欠道:“累死了,明天我可得睡个懒觉。”她叫服务员过来买单的时候却被告知,张主任吩咐过这桌的费用算在他的账上。曹米莉道:“看到了没有,这个人就是抱有目的,他一步步来,用小恩小惠想软化你,想让你不好拒绝他的要求。”
关芷晴有些不耐烦道:“不要说了,明早我们离开这里,跟他不会有什么联系!”
第五百三十七章【有事相求】(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七章【有事相求】(上)
任文斌的确是有求于张扬,确切地说,应该是南国山庄的新加坡老板李光南有求于张扬,任文斌和张扬干了一杯酒后,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张主任,我们集团早就准备在南锡投资一家酒店。”
张扬笑道:“好事啊,现在南锡市领导对一切的外来投资都很欢迎。”
任文斌道:“张主任,咱们是老朋友,有什么话我也不瞒你说,在你去南锡之前,我们就在府东街和仓西路之间拿下了一块地皮,在那儿修建了一座现代化酒店。”
张扬微微一怔,府东街和仓西路之间,那岂不是和他们的新体育中心工地不远?他想起来了,那片建筑已经封顶,正在进行装修,搞了半天居然是李光南投资的酒店。
任文斌道:“我们当初看中那块地皮,是因为知道了一些消息,南锡市新体育中心的规划我们也看过,我们酒店的后面就是你们规划中体育公园的位置。”
张扬笑道:“果然会打如意算盘,我们的体育公园建起来,你们就等于不花一分钱就改善了环境。”
任文斌叹了口气道:“张主任,如意算盘我们打得不错,可我们没想到南锡的新体育中心建设这么慢,到现在体育公园还八字没一撇呢,我们酒店都快建成了。”
张扬乐呵呵道:“你别急,现在市领导已经把新体育中心工程建设指挥权交给了我,我正在着手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目前新体育中心的工程已经拆分成两部分,同步进行施工,我可以向你保证,体育公园项目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张扬说这番话的时候感觉到一种权力带给他的快感,这种感觉是无法替代的。
任文斌道:“张主任,我一直都在关注南锡的事情,这些事我都有所了解,我找您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张扬缓缓落下酒杯道:“任经理直说嘛!”看来任文斌还有其他的请求。
任文斌道:“当初我们拿下的这块地皮,规划中是有绿地面积的,在我们计划的绿地范围内,如今有不少违章建设的民房至今无法清除掉,我们想尽办法,也为此付出了一大笔赔偿金,可如今还有七八户赖在那里不愿走。”
张扬笑道:“这件事不应该找我,你应该去找规划局、建设局也行。”
任文斌拿出一张照片出示给张扬,这是酒店正门处通往仓西路的大道,任文斌道:“这条道路计划修建为四车道,可是道路东侧有一栋五层楼房,这栋楼房是违章建筑,过去只有两层,我们开始建酒店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消息,对楼房进行扩建,向前伸出了六米,整个凸出在路面上,我们的道路如果从这边过去就必须要绕行,当初我们的设计,这条道路和通往体育公园的道路在一条中轴线上,如果改变施工,不但我们的建筑成本会增加,也会严重影响到整个新体育中心的面貌。”
张扬看了看那张照片,矗立在道路边缘的那座楼房的确显得有些突兀,他低声道:“既然是违章建筑你们为什么不找相关部门去反映?你们应该找的是城建局,甚至规划局。”
任文斌道:“张主任,这件事很不好办,这座楼是新世纪建筑公司建造的,楼房的所有人是李长峰。”任文斌停顿了一下,他认为不需要向张扬解释李长峰的背景了。
张扬也明白任文斌为什么找到了自己,他去南锡之后把新世纪建筑公司搞得灰头土脸,这件事早已经传开了,所以任文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张扬道:“你们可以直接找李长峰商量嘛!”
任文斌道:“他张口就是三千万,没有三千万免谈!让我们拿出三千万显然是不现实的,我们集团内部商量之后,决定实在不行就改变方案,可是在李长峰的带动下,周围其他的老百姓也不愿走了,他们不走,我们的门口绿地景观就无法建设,我们几次去谈,他们只丢下一句话,要搬也得李长峰先搬,只要李长峰把楼拆了,他们什么条件都不提,全都走,徐光利不走,他们都不走。”
张大官人虽然很强势,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权力范围,违章建筑并不是他分管的范畴,张扬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在体制中混久了,他首先考虑到的是符合大众的利益,在符合大众利益的前提下尽量不和自己的利益相冲突,真正让他冲发一怒的事情,都是有足够必要的,他和任文斌虽然有些交情,可两人的交情还没处到那个份上,这件事涉及到南锡市委书记徐光然的亲外甥李长峰,张扬去南锡之后的一系列举措已经让徐光然甚为不爽了,他并不想加深和徐光然之间的裂痕,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徐光然,而是因为他觉着没有必要,为了任文斌没必要去让他和徐光然之间的裂隙继续加深。
张扬笑道:“任经理,你说的这件事属于城建局!”
任文斌道:“我知道,城建局局长吴昌楼那边我也找过多次了,规划局局长霍廷山那里我也没少打招呼,可他们一听说是李长峰的事情全都纷纷摇头,谁都知道李长峰是市委徐书记的外甥,这块骨头不好啃,他们也不敢啃。”
张扬笑道:“他们都怕得罪人,难道我就不怕得罪人!”
任文斌道:“张主任,我真是没办法了,我们集团在南锡投资这么大,如果门前绿地景观和道路出了问题,对我们以后的星级评定和未来经营都会有着重大的影响,其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张主任,咱们认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不会轻易开口求人,这次你无论如何得帮我想想主意。”
张扬道:“涉及的事情太多。”
任文斌知道他还在犹豫,马上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张扬,张扬当然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并没接,微笑道:“这样吧,等我回到南锡,帮你想想办法,如果能够把这件事解决了,你得给省运会做点贡献。”
任文斌道:“如果张主任把这件事办成了,我会在省运会期间免费提供部分客房给组委会使用。”还是送礼,不过信封里面是私人的,现在送出的这份礼物是公开的,也是张扬乐于接受的。
关芷晴第二天醒的很早,这和她时差没有完全倒过来有些关系,洗漱之后,换上一身黑色的耐克运动服,这是她代言的今秋最新款式,外面雨已经停了,天蒙蒙亮,因为空中荡漾着蒙蒙的晨雾,所以光线不好,虽然如此,关芷晴还是戴上运动帽和墨镜,沿着南国山庄的小路开始跑步,一个运动员到了任何地方都不能放松锻炼。
关芷晴跑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看到张扬穿着背心裤衩追了上来,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早晨的天气很冷,这厮的身体素质应该不错,穿这么点衣服居然还满头大汗。
张扬搭讪道:“这么巧?”
关芷晴没说话默默往前跑,张扬紧跟她的步伐,他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连关芷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很阳光,很灿烂。
张扬道:“你戒心真重!”
关芷晴仍然没有说话。
张扬一边跑一边道:“是不是以为我在盯你的梢,所以总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
关芷晴道:“我没这么想过,我们又不熟,很少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张扬听出她在婉转的指出自己很无聊,张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我这人没什么毛病,就是对工作敬业了一些,你知道的,南锡明年十月要举办平海省运动会,缺少一个有影响力的运动员充当我们的形象大使,有名气的长得惨不忍睹,长得稍微过得去的,又没多大名气,我们综合考虑了一下,只有关小姐最合适,那啥,你是世界冠军,长得又漂亮,按照过去的说法那就叫色艺双全。”
关芷晴一直冷冰冰的面孔,可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想笑,轻声啐道:“你拐着弯儿骂人是不是?”
张扬看到自己的话起到了一些效果,心中暗暗得意,他笑道:“没,绝对没有,我对关小姐绝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你不是入选过时代封面,还当选过全球最美五十人吗?”
关芷晴道:“中外审美观点是有很大差异的,你说的那些全都是美国人评选的,我可不符合国人的审美观点。”
张扬呵呵笑道:“不是啊,我看你就挺美的,虽然从见你真人到现在都没见到过你的真容,可你气质挺好,让人感觉不食人间烟火,一点人间的俗气都不沾染。”
关芷晴接触这么多人,还没遇到过这种毫不掩饰大拍特拍的,听着都是奉承话,可怎么听感觉都不是太对,关芷晴道:“你挖苦我!”
张扬道:“没,我真觉着你挺符合我的审美观点的。”
关芷晴道:“你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有什么目的?”
张扬道:“关小姐,你不妨再考虑一下,你是南锡人,南锡举办省运会,你要是能担当这个形象大使,也算是为家乡做出了贡献,我知道你在西方生活的时间比较长,可能思维方式上有些变化,可毕竟还是炎黄子孙,咱们中国人都讲究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宣传省运会的同时,你自己的健康形象也得到了宣传,这是一件共赢的大好事。”
关芷晴停下脚步,藏在墨镜后的一双明眸盯住张扬,她很认真地说:“对不起,张先生,我不需要宣传,我这次回国的目的是想祭拜我的父亲,我希望在国内期间,我的清净不要受到打扰。”
张扬道:“给省运会代言是有报酬的,具体数目我们可以商量。”
关芷晴道:“我没兴趣,南锡这个城市也没有留给我太多的记忆,除了我已经去世的父亲……”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张先生,希望你不要为难我!”
张扬点了点头,望着关芷晴渐行渐远的倩影,终于决定不再追上去,关芷晴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既然她对家乡没有感情,不想担任这个代言,自己又何必去勉强她。
当天中午,袁波在望江楼请客,把张扬、梁成龙、丁兆勇全都召集到了一起,主题就是恭贺张扬当上了南锡市体委主任。
张扬把宝马车的钥匙交给梁成龙,梁成龙道:“怎么样?事情搞定了没有?”
张扬叹了口气道:“遇到了一刘胡兰,宁死不从啊!”
梁成龙笑道:“用你的美男计色诱她!再不行就来个霸王硬上弓,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由不得她不从。”
张扬骂道:“你小子越来越卑鄙。”
梁成龙道:“我哪里卑鄙了?为了南锡市人民的利益,你应该有点奉献精神,偶尔牺牲一下色相也是可以的。”
张扬道:“我这色相不值钱,就算想卖都没人买!”
第五百三十七章【有事相求】(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七章【有事相求】(下)
丁兆勇和袁波都笑了起来,两人并不清楚张扬和梁成龙谈什么,问过之后才知道是什么事儿。
丁兆勇道:“国内这么多有名运动员,根本不用去找国外的,搞什么形象大使,根本是白费功夫!”
袁波却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名人效应,就拿我这望江楼来说吧,大堂内挂了不少我和名人的合影,无形之中这就是一种宣传,别人看到名人都过来吃饭,就会觉着某某这么有名气都到望江楼吃饭了,证明这儿档次不错,咱们国人有着超强的从众心理,看到别人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改革开放之前,广告几乎没什么用,你去做广告,别人会觉着是不是你东西不好?你卖不出去才做得广告,可现在,什么东西不得靠吆喝,俗话道,好酒还怕巷子深呢,你不吆喝谁知道?张扬的做法我赞同。那个关芷晴的确是位很有影响力的优秀运动员,平海籍贯的世界级运动员不多,张扬打她的主意是正确的,她要是当了这次省运会的形象大使,肯定会拥有轰动性的效应。”
梁成龙道:“话虽然这么说,可人家不答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做什么都得两厢情愿,她不愿意,张扬总不能逼着她来当这个形象大使?再说了,人家现在是美籍华人,咱们国家的行政手段对她也不起用。”
张扬道:“算了,不提这事儿,我也不是死乞白赖的人,大伙儿喝酒。”
几个人同时把这杯酒干了,张扬又想起昨晚任文斌找他的事情,梁成龙听完,也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我正想跟你提呢,我接受新体育中心工程之后,发现过去的规划图和现在的实际工程现场不符。”
张扬愣了一下,这件事他还从没听说过。
梁成龙道:“过去我在南锡看到的新体育中心的规划图都是最近的,我来到东江之后,调出了原始方案,发现很多地方都做过改动,体育公园的面积有所缩小,在体育中心附近,新近建设了不少的建筑,过去新体育中心用地问题上就赔偿了不少钱。”
张扬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梁成龙道:“当初拆迁征地我并没有经历过,我怀疑里面存在不少的猫腻,有人在提前得悉新体育中心规划方案之后突击搞建设,以这种手法换取政府赔偿,这种手法并不稀奇,我们搞建筑的很常见。”
张扬道:“那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了。”
梁成龙笑道:“这种事儿本来也无可厚非,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听说自己的房子要拆迁,也会搞突击建房,谁不想多赔偿一点儿,人性使然,我记得当初在东江拿地的时候,一位农民的田地被征,因为当时规定一棵树要赔多少钱,我们去看现场的时候,发现那位农民涉及被征用的两亩地上密密麻麻的种着小树苗,说句不夸张的话,树和树之间的距离,我连手指头都差不进去。”
满桌人都被梁成龙说的事情给逗笑了。
丁兆勇道:“农民也不容易,你把他的地给征了,人家以后吃什么?政府赔偿都是有数的,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梁成龙道:“我也没说不值得同情,无论是农民还是市民,他们利用自己的小智慧尽可能的争取多一些赔偿倒也没什么。我最反感的就是有些商人的行为,他们消息灵通,提前知道了政府的规划,利用种种方法获得利益。”
张扬道:“新体育中心规划地块上的违法建筑多吗?”
梁成龙道:“不少,都是过去遗留下来的老问题,你不提这事儿,我都得找你,不解决这些违章建筑,工程进度没法加快。”
张扬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敢在那地方搞违章建设,想不到有人早就抢到了我前头。”
梁成龙笑道:“我不管别人,你让我把新体育中心建好,就得帮我清理障碍,就得把规划范围内所有的违章建筑帮我清理干净,不然我也得撂挑子。”
张扬道:“威胁起我来了。”
梁成龙道:“我没那意思,只是把实际困难跟你说一声,我这次在公司高层会议上的讨论并不乐观,很多人对我解下新体育中心工程表示不理解,说穿了,还是资金问题,最近一年来我们丰裕集团接下的工程太多,资金回笼存在问题。”
张扬道:“怎么个意思?你那五千万拿不出来了?”
梁成龙道:“钱不是问题,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显得有些尴尬道:“我恐怕得找清红开口了。”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丁兆勇道:“你小子是接着这个机会跟林清红套近乎吧。”
梁成龙道:“不是,真不是,我这不是没辙了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都能借给陈绍斌八百万去炒股,我现在遇到困难了,她不能拉我一把?”
张扬笑道:“我怎么听着你满嘴醋味?你对陈绍斌好像有点怨念啊!”
梁成龙道:“那倒不是,上次南国山庄不是已经说开了吗,人一辈子能处三两个知己不容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心里明白得很。”
丁兆勇道:“都这么大人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呢,我说你们两个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谈谈,能凑合着过,就凑合凑合,我看没有比你们俩更合适的。”
一提起婚姻生活,梁成龙顿时就蔫了,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人就他妈没有称心如意的时候。”
袁波道:“那是因为你从不知道满足,知足者常乐,你永远都不知足当然永远都不会称心如意。”
这时候,一位服务员走了过来,附在袁波身边耳语了几句,原来是栾胜文在隔壁包间吃饭,点名让袁波过去一趟,袁波向他们几个人说了一声,起身出去了,做饮食生意有些关系是必须要照顾到的。
栾胜文如今已经是白沙区公安分局局长了,别看只提升了半级,可权力和过去却有天壤之别,他今天来望江楼专门为了请省公安厅副厅长高仲和吃饭,他和高仲和是老乡,只不过如今高仲和已经贵为平海省公安厅副厅长,不久以后即将接任厅长的位子,同桌吃饭的还有公安厅的另外一位副厅长田庆龙,他也快到点了。
高仲和自从来到平海之后,他的强硬作风和领导能力还是得到了公安系统内的广泛认同。
袁波走进去之后,乐呵呵道:“都是贵客啊,几位领导大驾光临,袁某疏忽之处还望见谅。”
高仲和这个人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加上本身的皮肤又黑,被人背后戏称为黑面神,他和袁波不熟,栾胜文让袁波过来的目的也不是介绍给高厅认识,他要的是一个面子。
袁波当然懂得,马上让人上酒,恭恭敬敬敬了几杯酒。
田庆龙笑道:“袁老板生意很火啊!”他认识袁波也有一段时间了。
袁波笑道:“还凑合!我不妨碍几位领导吃饭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吩咐只管招呼一声。”
栾胜文点了点头道:“去忙吧!”
袁波笑道:“不忙,跟张扬他们喝酒呢。”
听到张扬的名字,田庆龙不由得笑了起来:“张扬?这小子来东江怎么不跟我打招呼?让他过来给我敬酒!”
袁波知道田庆龙和张扬的交情,乐呵呵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让他过来。”
张扬听说几位公安厅的领导都在隔壁,不露面也不好了,袁波也是无意中把他给卖了出来,他带了瓶酒去隔壁敬酒,看到高仲和,张扬笑道:“高厅也来了!”
高仲和脸上露出一丝礼节性的笑意:“小张,坐吧!”
张扬道:“你们都是大领导,我可不敢坐,站着敬完酒我就走!”
田庆龙道:“每人两杯,一个不准漏掉。”
张扬敬酒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难怪大中午的这几位警界风云人物能够凑到一起喝酒。看他们桌上的菜几乎没动,应该是坐下来不久,张扬道:“几位领导还吃点什么,我给你们添菜。”
栾胜文笑道:“不用,今天是我做东,给高厅长的公子接风。”
说起这件事高仲和的脸色有些尴尬,栾胜文给他儿子摆接风洗尘宴,可到现在他儿子都没露面,酒宴已经开始快二十分钟了,让一群长辈等他,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张扬也有些奇怪,笑道:“哪位是高厅的公子?”
说话的时候,门开了,赵国强从外面走进来了,他是专门去接高仲和的公子的,高仲和的儿子跟在赵国强身后,一进包间就拱手赔罪道:“各位叔叔大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只顾着陪女同学逛街,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耽误了,你们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高仲和听到儿子的声音,脸上就露出无奈的笑意,他平时不苟言笑,可这个儿子嘴巴就没有闲住的时候。
赵国强没想到张扬会在这里,看到张扬,一双眼睛立时迸射出愤怒的光芒,因为弟弟赵国梁的事情,他和张扬之间素有旧怨,他始终将弟弟的死归咎于张扬,虽然当时省委书记顾允知为张扬提供了不在场证明,可赵国强仍然将张扬当成杀害弟弟的仇人。
张扬在赵国强充满恨意的目光下并没有任何的退缩,淡然笑了笑,随即他看到了赵国强身后的年轻男子。
那青年也看到了张扬,惊喜道:“是你啊!”
张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高仲和的儿子竟然是昨晚他在机场遇到的小眼镜高廉明,说起来这父子两个的性情还真是不一样,一个不苟言笑,一个口若悬河。高廉明上前握住张扬的手道:“张主任,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满桌人都觉着很奇怪,谁都知道高仲和的这个儿子一直都在美国读大学,还成功拿到了美国的律师牌照,昨天晚上才从美国回来,他怎么会认识张扬?
高廉明热情的拉着张扬来到他父亲的身边,向父亲介绍道:“老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武林高手,你没看到,昨晚他把那美国人给揍得那个解气啊!”
高仲和笑着点了点头,昨晚他听儿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纳闷呢,敢在机场那种场合公然打老外的没几个,今天总算对上号了,原来是张扬啊,这小子干出这种事儿一点都不稀奇。
赵国强坐下了,只有他的脸上不见任何的笑意,默默端起一杯酒独自喝了起来。
张扬也知道并不适合在这里久呆下去,他笑着向高仲和几人提出告辞道:“高厅、田厅、栾局,我隔壁还有应酬,得过去了。”
高廉明很热情的邀请道:“别急着走啊,一起喝两杯。”
张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时间给我电话,我请你喝酒!”说完他向众人笑了笑,告辞离去。
房门关上之后,高仲和道:“听说小张去了南锡。”
田庆龙对张扬的情况比较清楚,他点了点头道:“刚去没多久,据听说徐书记把新体育中心工程交给他负责,对他很是重用啊!”
高廉明笑道:“他这个人很有趣啊!”
高仲和故意板起面孔道:“你这小子懂什么?来这么晚,赶紧给几位叔叔伯伯端酒赔不是!”
第五百三十八章【秘书的烦恼】(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八章【秘书的烦恼】(上)
高廉明倒也乖巧,本身又是当律师的,嘴皮子特别利索,不出一会儿就把几位叔叔伯伯逗得哈哈大笑。田庆龙笑道:“到底是留洋回来的,眼界不一样,我那个儿子比廉明大不少,可除了喝酒在行,见到人连话都不会说。”
高仲和嘴上说着这孩子就是人来疯,心里却十分的高兴,在省委干部队伍中,儿女经商成功的大有人在,可是论到学业上有所成的,他的这个儿子无疑是出类拔萃的,留学美国成功拿到律师执照,高廉明的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年轻有为的光环。
栾胜文问道:“廉明这次回国打算呆多长时间?”
高廉明道:“栾叔,我打算留在国内发展。”
高仲和也是第一次听到儿子的决定,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追问,可能儿子只是随口说说。
栾胜文笑道:“国内好,国内好啊!现在我们国家正处于改革开放高速发展,最需要用人的时候。你们这些海归派会成为建设国家的主力。”
高廉明笑了:“现在风向变了,不流行海龟派,流行海带派!”
栾胜文愕然道:“什么海带派,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满桌人都看着高廉明。
高廉明乐呵呵道:“海外归国待业,美其名曰海带派!”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向来不苟言笑的高仲和也忍不住笑骂道:“尽会胡说八道,混小子,你就这点出息!”
张扬本来准备下午就返回南锡,可没等他离去就接到了杜天野的电话,却是杜天野来东江开会,约他方便的话从南锡过来见个面。
自从张扬离开江城之后,两人之间少有联系,这和杜天野的心结有关,他总觉着自己对张扬有所亏欠,虽然张扬离开江城之时,他也当面向张扬表示了歉意,可心里还是觉着不舒服,直到听说张扬得到了重用,去南锡没几天已经被南锡市委书记徐光然委派为新体育中心建设总指挥,杜天野这才觉着心里好过一些,这次前来江城开会,想起南锡距离江城不远,所以打了这个电话。
张扬听说杜天野身在东江,很愉快的告诉他自己也在这里,问明杜天野下榻的地方,当即打车过去。
杜天野住在省政府招待所,他这次过来一是为了开会,二是面见几位省领导,向他们汇报一下新机场建设工作,以及近期江城企改的进展。整个上午杜天野都在开会,下午没什么安排,这会儿刚刚吃过午饭,在房间内休息。
张扬来到省政府招待所3号楼的时候,看到杜天野的秘书江乐正站在楼下等着他,张扬不禁笑了起来。
江乐看到张扬下车,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抢着把车费给结了,张扬道:“用得上这么隆重吗?杜书记还派你在这儿等我。”
江乐笑道:“不是杜书记让我等的,我听说老领导要来,当然要下来迎接了。”江乐这些年跟在杜天野身边,眼界自然提升了不少,嘴巴比起过去是越发会说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没白栽培你,还算没把我忘了。”江乐之所以能当上杜天野的秘书得益于他的推荐,最早张扬去江城旅游局工作的时候,江乐就是他手下的办事员,也是张扬早期的得力助手。
江乐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张主任就是我命里的贵人。”
张扬笑了:“你小子嘴巴今儿怎么这么甜?跟抹了蜂蜜似的。”
江乐道:“张主任,我有事儿求您。”
张扬已经猜到十有八九这厮有事情找自己,他一边向酒店内走,一边道:“说!”
江乐道:“现在不方便说,等您和杜书记谈完之后,我送您。”
张扬有些诧异的看了江乐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惶恐,心中暗忖,这厮该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吧。
江乐引着张扬来到杜天野的房间内,杜天野刚刚午睡过后,正在盥洗室内洗脸,听到门响,大声道:“张扬来了,先坐着,我洗把脸就出来。”
张扬乐呵呵走到沙发前坐下,看到茶几上的果茶,毫不客气的拧开一瓶喝了起来。
杜天野一边擦脸一边走了出来,看到张扬大剌剌的坐在那里喝饮料,不禁笑骂道:“你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我让你喝了吗?”
张扬道:“别跟我吹胡子瞪眼的,过去我给你面子,因为你是我上级领导,现在我不归你管了。”
杜天野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在他脑袋上推了一下,当然没有任何的恶意。
张扬笑道:“男人头女人腰,能看不能摸,你一市委书记这点礼貌都不懂?”
杜天野把毛巾随手扔在茶几上,也拿起一瓶果茶拧开喝了一口,酸得皱了皱眉头:“这果茶是春阳产的,最近销路不错,都卖到省里来了,感觉怎么样?”
张扬道:“不怎么样,酸!倒牙!”
杜天野道:“现在老百姓的口味都变了,喜欢吃纯天然绿色食品,这种果茶刚好跟上了潮流。”
张扬留意了下果茶上面的商标,春阳易桑集团。
杜天野打量着张扬道:“不错啊,春风得意,平步青云。”
张扬没好气道:“那还不得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一脚把我踢出泥潭,我哪能有现在这么美的小日子。”
杜天野道:“对我还有怨气,心眼真他妈小!”
张扬笑道:“我可没惦记那事儿。”
“那怎么平时连电话都懒得给我一个?”
张扬道:“忙,真是很忙,徐书记把省运会项目交给了我,我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件事上面了。”
杜天野道:“老徐倒是慧眼识才啊!”
张扬道:“不是他眼力好,是我能力强,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少臭吹了,我可听说你和徐书记之间不是那么的默契!”
张扬笑道:“你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杜天野道:“我本以为你去了一个新地方应该会低调一阵子呢,可没想到啊,你这才去了几天啊,牛皮就吹上天了,要在省运会上拿金牌榜奖牌榜双榜第一。”
张扬不好意识的笑了起来:“这事儿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杜天野笑道:“是凡做体育的听到这件事差点没笑破肚皮,就南锡那体育基础,你倒是真敢说。”
张扬道:“我向来都是敢为别人所不敢为。”
杜天野道:“胆大是好事,可凡事都得有个限度,算了,我也懒得说你,说了你,你也不会改。”
张扬还是比较关心新机场的事情的,虽然他已经离开了江城,可是对这个他当初挂帅搞起来的项目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他低声道:“新机场工程进展的如何了?”
杜天野道:“还算不错,目前李副市长重点负责这个项目,具体的事情都是常凌峰在做,我前两天专门找他谈了话,让他安心工作,我破例提升他为现场副总指挥,还准备给他副处级待遇。”
张扬一听就明白了,杜天野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张扬道:“你是不是害怕我把人给你挖走了?”
杜天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常凌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和你的关系又很密切,你现在搞新体育中心建设,我当然担心你来个釜底抽薪把这个大能给挖走了,新机场建设真的离不开他,这件事上你别怪我不仗义,就算你想挖,我也不会放。”
张扬瞪了杜天野一眼,没好气道:“老杜啊老杜,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说要挖常凌峰了吗?”
杜天野叹了口气道:“兄弟,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可话我得跟你说清楚,现在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曾几何时杜天野和张扬之间已经不能像当初那样毫无顾忌的畅所欲言了,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今天,此刻却忽然恢复到从前那样,也许他们之间的友情从未改变过,只是位置决定了关系,现在距离虽然远了,可是关系却又感觉亲近起来了。
张扬道:“是不是左援朝又给你下绊子了?”
杜天野道:“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江城今年的企业改革深化,市政建设也全范围的开展,最近在全市范围内清理违章建筑,准备创建卫生城,可惜工作开展的不顺利。”
张扬听说清理违章建筑心中不觉一动,他在南锡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杜天野感叹道:“你要是还在我身边就好了!”
张扬乐道:“遇到打砸抢就想起我来了。”
杜天野道:“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心里也感到欣慰。”
张扬当然明白杜天野一直对新机场事件上的处理深感内疚,他微笑道:“咱们共产党人得学会往前看,别老想着过去的事情。”
杜天野也是个豁达的人,通过今天和张扬的谈话,他埋在心里的结已经完全解开,杜天野道:“很多时候,步子迈得太快未必是什么好事。”
张扬道:“我们这些当部下的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你们当领导的步子迈的太大,我们必须要快步跟上。”
杜天野点了点头,他又喝了口果茶道:“知道吗?把你调去南锡是谁的主意?”
张扬道:“不是夏伯达把我弄过去的吗?”
杜天野道:“我开始也以为是,今天开会遇到省委秘书长阎国涛,我才知道是他。”
“我和他没有什么交情!”张扬听到这一消息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杜天野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夏伯达要用你,当时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没有理清整件事的头绪,后来因为新机场的事情,我被乔书记批评了一顿,当时他对我的处理方法就颇有微词。”
张扬已经有些明白了,自己被调往南锡担任体委主任的事情应该是乔振梁的授意,到今天他总算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杜天野道:“政治真是一门深不可测的学问,我在体制中呆的时间越久,心里就感到越不踏实,我们的身边到处都是诱惑和陷阱,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老杜,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悲观?”
杜天野道:“官场中想找到真正的友情实在太难,所以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
张扬笑着伸出手去拍了拍杜天野的手背:“老杜,你该找个女人了,别对我投入这么深的感情!我受不起!”
杜天野笑骂道:“滚蛋,我没那爱好!”
张扬道:“陈老伯好吗?”
杜天野点了点头道:“我上周去看他,他跟我念叨起你来,说最近老没见你去看他。”
张扬道:“等我忙完这阵子,年底回去,看看我妈,再去清台山看看陈老伯、李道长他们。”
杜天野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海瑟夫人准备投资清台山,要在那里修建一座现代化的影视娱乐城,已经和春阳县签约了。”
张扬对海瑟夫人始终没有多少好感,他和王均瑶的相识就是从他当初怒砸金莎夜总会开始。张扬道:“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跟她合作还是小心为妙,查清楚她的钱到底是不是干净,我听说她在美国干得生意都有点偏,当初李副市长就是因为这种事差点栽了跟头。”
杜天野笑道:“放心吧!”
张扬和杜天野谈了很久,两人又交换了一些关于如何拆除违章建筑的想法,张扬刚刚才面对这个问题,而杜天野却已经着手处理,他教给张扬一个方法,那就是和临近城市交换警力,因为当地警察多少都会有些关系,碍于关系人情,在拆迁处理上比较棘手,而从外地调来的警察就不同,他们在当地没有那么多的关系,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执行任务就会强硬的多,坚决的多。
杜天野的话给张扬开拓了一个思路,两人一直谈到下午四点多,张扬才起身告辞,原本他是想请杜天野晚上一起吃饭的,可杜天野晚上还要陪几位省领导,张扬只能作罢。
离开杜天野的房间,江乐又跟了过来送他,看到江乐,张扬才想起他要求自己的事儿,他笑着向江乐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非得要单独说。”
江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张扬送到外面,张扬指了指路边的长椅道:“就在这儿说,回头我还有事儿。”
两人来到长椅坐下,江乐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向四周看了看,确信周围没有人在,方才小声道:“张主任,我……我犯错误了。”
张扬笑道:“你犯错误不该找我,你该去找杜书记检讨,我现在管不着你了。”
江乐道:“江城最近在搞违章建筑清理整治,很多亲戚朋友找过来,想让我帮忙,我开始也都拒绝了,可有些面子是驳不了的,于是我就……就给城建局的李局打了个招呼。”
张扬没说话,他也明白江乐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同往日,再不是当初那个旅游局开发办的小小办事员,市委书记的秘书,那可是书记面前的红人,虽然级别不高,可江城市的大小干部多少也得给他一些面子。别人给他办事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他身后的杜书记。
江乐道:“本来李局都答应了,可没想到杜书记这次整顿违章建筑的态度这么坚决……”
张扬道:“你既然管不了就跟那些亲戚朋友说明白,把你的苦衷全都说清楚。”
江乐费了好大努力方才道:“可……可我收了他们的东西……”
张扬愕然望着江乐,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骂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个秘书就他妈敢收礼?”
江乐哭丧着脸道:“本来我也没想收,可碍不住人家的面子,最后只能收下来,如果事儿帮他们办成了还好说,现在事情办不成,我……”这厮就快哭出来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秘书的烦恼】(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八章【秘书的烦恼】(下)
张扬道:“那就抓紧把东西退回去。”
江乐道:“退不回去啊,当初求我的时候都跟孙子似的,现在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说要是我办不成事儿,就把我收礼的事情抖出来,大家一拍两散。”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说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候尽是犯些低级错误,你好不容易混到了现在的位置,容易吗?只要你好好干,眼看就要出头了,在官场上混最怕的就是经济出问题,生活作风出问题,你背着杜书记收礼,这件事要是被抖出来,人家会怎么想杜书记?他能饶了你?”
江乐脸色惨白道:“张主任,我现在后悔都晚了,不收都也收过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张扬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把收的那些东西全都上缴,最好先跟杜书记沟通一下,认真勇敢的承认错误。”
江乐急得眼睛都红了:“张主任,我要是把这件事说了,杜书记肯定让我滚蛋,我以后……我以后再没什么前途了,我……”
张扬真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你他妈现在想到前途了?收人钱财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这么大人,不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他妈傻啊!”
江乐垂着头,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张扬看到他沮丧的样子也不忍心再骂,低声道:“收了多少?”
江乐道:“一共三千,还有一块手表。”
张扬道:“就这么点儿?”
江乐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张扬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没完全交代,内心感到有些不悦,作势要起身道:“你不说就算了。”
江乐看到张扬要走,慌忙拽住他的手臂道:“张主任,我说,我全都说……我……”
张扬怒道:“瞧你的样子,敢做不敢当啊?我最烦就是你这样的。”
江乐道:“人家请我喝酒,我喝多了,结果跟他一起去了红五月洗桑拿……然后……”他没继续说下去,一双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张扬。
张扬扬起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犯贱啊!在体制里混了这么久,这点利害关系分不清吗?”
江乐满脸通红的低垂着脑袋:“我喝多了,而且请我的是我老表……我……”
张扬道:“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自生自灭吧。”
江乐拉着他的手臂道:“张主任,我求你了,你和杜书记的关系,只要你说句话,这件事就解决了。”
张扬甩开他的手道:“江乐,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脑子有问题,你做这些事,不仅仅关系到你的将来,也关系到杜书记的声誉,你时刻不要忘记,你是杜书记的秘书。不想着怎么去帮杜书记分忧解难,反而干出这些事,你他妈不觉着丢人啊?”
江乐垂头不语。
张扬道:“咱们也算相交一场,你很聪明,也有学问,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不然也不会把你推荐给杜书记当秘书,做错了事情不怕,是个爷们就得挺起胸膛去面对,你惹得祸,你就得自己担当,江乐,我能说的就这么多,该怎么办,你自己掂量吧。”
江乐眼睁睁看着张扬走远,终于没有勇气追上去再去求他。
张扬对江乐的所作所为十分恼火,身为市委书记秘书,竟然这么不检点,他搞这些事情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可能带来的后果?张大官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江乐坦白的这几件事显然和他的原则相左。可这件事张扬并不方便过问,只能是江乐自己去交待,可以想象得到,性情刚烈的杜天野不会容忍他的所作所为,江乐的政治生涯极有可能从此断送。
离开省政府招待所正逢出行的高峰,张扬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有出租车过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他打消了当晚就返回南锡的念头,摸出手机正琢磨着约几个人去南国山庄喝酒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却是高廉明打来了电话。
高廉明的声音很大:“张主任,还在东江吗?”
张扬笑道:“在啊,没走呢。”
“吃饭了吗?”
“没吃!”
高廉明道:“没吃就好,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啊!”
张扬道:“你刚刚回国,我请你吧,南国山庄,你现在就过去吧。”
高廉明道:“不用,晚上去巴蜀人家吃火锅,我最好那口,今晚梦媛姐请客!”
张扬微微一怔,想不到晚上是乔梦媛请客,他顿时来了精神,可又有点不敢确认:“哪个梦媛姐?”
“乔梦媛啊,是她让我约你的。”
张扬心中暗喜,自从他前往南锡上任之后,还没有主动和乔梦媛联络过,其中原因很复杂,一是因为许嘉勇,虽然许嘉勇已经成为过去,可他的死毕竟在乔梦媛心中留下了阴影,二是因为乔梦媛的家世,他不想和乔梦媛走得太近,避免别人又说闲话,认为他通过乔梦媛走上层关系。经历了江城短暂的政治低潮之后,张大官人已经渐渐恢复了元气,他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按照和高廉明约定的时间,张扬晚了十分钟来到巴蜀人家,他来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场,高廉明、乔梦媛、时维、还有一个清秀的女孩儿叫谭月明是高廉明的高中同学,如今正在东江大学读研究生。
巴蜀人家的生意十分火爆,高廉明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有包间都不愿坐,他们就在大厅里坐了,按照高廉明的话来说这是感受中国美食独特的气氛,还有一个原因是,每天晚上巴蜀人家大厅内的小舞台上都会有表演,他们坐进一些,可以看个热闹。
虽然店里的暖气很足,乔梦媛却仍然穿着皮衣,时维和另外那个女孩已经将外套脱了,近身的羊毛衫勾勒的她们娇躯的曲线玲珑有致。
高廉明看到张扬从店门口进来,远远向他挥舞着手臂。
张扬笑着走了过来,高廉明迎上来把他请了过来,张扬看到乔梦媛和时维中间还有空位,就势坐在了她们两人之间。
时维道:“你怎么坐这儿啊,回头还有人来呢。”
张扬笑道:“老一阵子没见了,一见面你还这么不给我面子。谁啊?比我还重要?”
高廉明道:“我妹妹!”
张扬道:“那刚好啊!妹妹当然要跟哥坐在一起了。”他嬉皮笑脸的向时维道:“你也是我妹妹!”
时维笑骂道:“滚,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哥哥呢!”
张扬冲着乔梦媛伸出手去:“乔总,有日子没见了!”
乔梦媛笑了笑,当着众人也没驳张扬的面子,跟他握了握手,张扬握手是假,探查一下乔梦媛的身体状况是真,看到乔梦媛穿这么多,他不禁为乔梦媛有些担心,触到乔梦媛的纤手,发现乔梦媛的肌肤十分冰冷,他悄然一股内息送了过去,乔梦媛感到一股暖流无声无息送入自己的体内,顷刻间驱散了寒意,心中不禁一暖,轻声道:“今天陪我妈去普宁寺诵经,呆的时间有些久了,寺庙里太冷。”
张扬道:“乔总要多多注意身体啊。”
乔梦媛点了点头,一旁时维道:“张扬,你得帮我劝劝我表姐,最近整天尽是看些佛经,我看在这样下去,只怕她削发为尼的心思都有了。”
乔梦媛道:“就会胡说八道,快点菜吧,今天我们庆祝廉明归国!”
说起来高廉明能够去美国读书还是乔梦媛帮忙,高廉明内心中也一直将乔梦媛当成姐姐一样看待,两家人的关系在云安的时候就不错,乔振梁来到平海担任省委书记,没过多久就把高仲和调来当平海公安厅副厅长,其实已经为高仲和铺好了道路,王伯行明年年初就会到点,高仲和自然可以取而代之,以后进入平海省常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张扬不禁暗自感叹,在官场上混没有关系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菜品都是自助,时维和谭月明去点餐,乔梦媛笑着对高廉明道:“廉明,这女孩儿不错,眼光很准啊!”
高廉明脸有些红了,他咳嗽了一声道:“梦媛姐,其实我们就是同学关系,真没往深层次发展。”
张扬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任何的男女关系都是从朋友开始发展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却故意瞥了乔梦媛一下,乔梦媛何其聪颖,马上觉察到他这句话暗自什么,只当没有听到,轻声道:“廉明,听说你不打算回美国了?”
高廉明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儿,我爸的脾气你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坚决反对,我想请你给我帮帮忙,跟他说一声。”
乔梦媛道:“高叔的脾气就是那样,我说他也未必肯听。”
高廉明道:“我都想好了,你只要跟他说你公司现在遇到一些麻烦,需要有个法律顾问,你聘请我给你帮忙就成。”
乔梦媛道:“你这不是叫我骗人吗?”
高廉明道:“梦媛姐,我求你了,这次你一定得帮我,其实我就算考下了律师执照,在美国也很少有人请我打官司,与其在那儿坐等失业,我还不如回国拼搏两年,等我积攒点经验再回去,而且……”他向远处的谭月明看了一眼,小声道:“我这不个人问题还没解决吗?我口味不行,洋妞汗毛重,我适应不了。”
张大官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去。
乔梦媛红着脸啐道:“你这张嘴真是讨嫌,跟张扬倒是一对!”
张扬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道:“跟我没关系,我又没接触过洋妞,没经验。”
高廉明道:“毛孔大皮肤粗,拉开化妆包,刮毛器脱毛膏必不可少,远看像朵花,近看豆腐渣。”
乔梦媛道:“越说越来劲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扬一脸委屈道:“都是他说的,我可没吭声。”
时维和谭月明已经回来了,高廉明也不再说下去,对谭月明表现的很体贴,又是拉板凳又是倒茶的,谭月明很少说话,俏脸有些发红。
火锅很快就送上来了,张扬要来一打啤酒,时维害怕喝醉再出洋相,慌忙摆手表示不喝了,谭月明也不喝,高廉明拿了一瓶,张扬又递了一瓶给乔梦媛,却想不到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戒酒了。”
虽然和乔梦媛分别的时间并不是太久,这次张扬感觉却疏远了许多,并非是他的缘故,而是乔梦媛在主动保持着和他的距离。
火锅刚刚煮沸,时维手机响了,看了看电话号码,神神秘秘的起身去一旁接电话了。
高廉明道:“干什么这么神秘啊?”
乔梦媛淡然道:“最近有人在追她,她的电话整天响个不停。”
张扬心中一怔,愕然道:“想不到她也有人追!”
高廉明笑道:“这话你可别被她听到,不然一准跟你翻脸。”高廉明对时维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乔梦媛道:“女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时维最近改变了许多,我看这次希望很大。”
第五百三十九章【天桥的月光】(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九章【天桥的月光】(上)
凭心而论,张扬对时维从产生过太多的非分之想,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朋友,还是那次时维喝多了抱着他吐露心迹,张扬才知道时维喜欢自己,可他从没把这件事点破,也没当真,就算他和楚嫣然分手,他也不会选择时维,他和时维之间缺少那种男女间的激情,时维的直肠子并不是张扬特别感冒的类型。张扬也知道乔梦媛不是平白无故点破这件事,她应该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一消息告诉自己。
乔梦媛当然知道时维喜欢张扬,可她也能够看出张扬对时维绝没有投入任何的感情,她不忍心看着时维继续在这种单相思中沉溺下去。
张大官人想问什么,可是紧密的锣鼓声打断了他的话,几个人把目光转向舞台,小舞台上开始了变脸表演,随着川剧武生精彩的表演,食客们纷纷鼓掌,武生很会调动大家的情绪,在舞台上极尽所能,现场的气氛被调动起来之后,他走下小舞台来到客人桌前表演。
凑到乔梦媛面前刷刷连变了三张面孔,张扬留意到乔梦媛虽然微笑,可眼中却带着淡淡的忧思,究竟是什么让乔梦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难道是因为许嘉勇的死?一想到这里,张扬的内心顿时不舒服起来。
时维这通电话打得时间很久,直到表演结束她才回到众人身边,笑道:“小郭约我去看演唱会,我把这件事给忘了,七点半开场,我让他多准备几张票,咱们吃完饭一起过去。”
高廉明道:“好啊!”
乔梦媛却道:“你们去吧,我想先回去休息。”
张扬道:“我还有事,也不去了。”
时维道:“真是扫兴,懒得理你们,赶紧吃饭,对了,张扬,回头把我姐送回家。”
张扬点了点头,不用时维说他也会做。
时维、高廉明、谭月明他们先行离去,张扬抢在乔梦媛之前把帐结了,乔梦媛道:“说好了我来请客,却让你破费。”
张扬道:“我能报销!”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那我宁愿不让你结账。”
张扬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占公家便宜,开玩笑的。”
两人并肩走出门外,乔梦媛这才知道张扬没开车,张扬伸手准备拦车的时候,乔梦媛却道:“这儿离宁静路没多远,陪我走回去吧。”
张扬点了点头,陪着乔梦媛走向前方的人行天桥,天桥上,一个带着墨镜的老哥顶着寒风吹奏着一曲目前红遍大江南北的《纤夫的爱》。
张扬经过他身边,那老哥伸手把破碗给端起来了,这和外国的街头艺人不同,人家是把破碗放那儿,你爱给不给。张扬伸手去摸钢镚儿,可惜没有,口袋里最小的一张都是十块的,既然动作做出来了,当着乔梦媛的面他也不好意思不给,把十块扔进了破碗里,可掏钱的时候,又不小心带出了一张一百的,张大官人是真没打算给他这么多,可凡事都有意外,那老哥虽然带着墨镜却不是瞎子,眼睛贼得很,看到那张一百大钞飘落下来,一伸手就紧紧攥住了:“谢谢!祝你们两人永沐爱河,一生幸福。”他也知道这张一百的是人家不小心掉出来的,可在我面前掉出来的,你休想再拿回去,我先用话把你的路子给堵住。
张扬本来就不是个小气的人,看到事已至此,当然不好开口找人家要那一百块了。
乔梦媛一直在旁观,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不禁莞尔。
那墨镜老哥又拿起了萨克斯:“献给你们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悠扬的旋律从萨克斯内流淌而出,让秋夜的月色似乎变得突然温柔了许多。
乔梦媛转身向前走去,张扬赶紧跟上,他们并着肩踩着月色慢慢走在天桥上,乔梦媛的心情突然有种放飞的感觉。
张扬本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乔梦媛披上,可刚刚揭开衣扣,乔梦媛就发现了他的意图,轻声道:“不用,我不冷!”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我没那意思,只是我有点热!”
乔梦媛忍不住笑出声来,张扬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笑了好一会儿,方才收住声,夜风送来萨克斯的声音,看来一百块的作用真是不小,那位老哥又卖力的吹了一遍。
张扬道:“吹得挺不错的。”
乔梦媛道:“很普通很业余。”一双美眸却不由自主的望向空中的那阙明月,明月轻薄宛如薄冰般悬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乔梦媛看的是月亮,张扬看得却是乔梦媛,这次的相见乔梦媛给他了一种很强的距离感,张扬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怎么突然戒酒了?”张大官人这句话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
乔梦媛的目光仍然望着那轮明月,轻声道:“酒是穿肠毒药,明明知道是毒药,又为什么要不停的喝下去呢?”
张扬道:“很多东西一旦上瘾是戒不掉的。”
乔梦媛道:“这世上没有戒不掉的东西。”说完这句话,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张扬趁机把刚才没脱下来的外套拖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这次乔梦媛没有拒绝。
张扬道:“是不是还在想着过去的事情?”
乔梦媛摇了摇头:“其实自从你把我送到东江,我就一直都没有回去。”
张扬微微一怔,低声道:“还回不回去?”
乔梦媛道:“蓝星集团的总裁金尚元先生年底会去江城,我必须和他谈二期合作的事情。”
张扬笑道:“如今汇通已经上了轨道,你在与不在已经没有太多的分别了。”
乔梦媛若有所思道:“其实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渺小,无论少了谁的存在,这个世界都不会改变什么。”
张扬道:“人活着不容易,正因为如此,活一天就要活出一天的精彩,至于死后会留下什么?我不会去想,也轮不到我们去操心。”
乔梦媛裹紧了张扬的外套,继续向前走去,气温又降低了不少,她的呼吸之间吞吐着白色的云雾:“我哥最近在跟你合作?”
张扬笑道:“应该是给我帮忙才对,南锡徐书记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工作交给了我,我把工程交给了梁成龙的丰裕集团,因为涉及到垫资问题,梁成龙也没能力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所以找到了你哥,也多亏了你哥帮忙解决了资金问题。”
乔梦媛笑道:“他从我这里拆借了三千万。”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乔梦媛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张扬停下脚步:“为什么相信我?”他试图捉住乔梦媛的眼神,乔梦媛却继续向前走,张扬不得不继续追逐着她的脚步,乔梦媛道:“一种感觉。”
张扬却道:“不是感觉,是建立在你了解我的基础上。”
乔梦媛道:“我不了解你,我本以为自己很聪明,很容易看透周围的一切,可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看透的是我的眼睛并不是我的内心。”
张扬仔细体味着乔梦媛的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道:“你的内心始终都是一片净土。”
乔梦媛道:“我希望能够这样。”
前方已经是省委家属院,乔梦媛停下脚步,向张扬淡然笑道:“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走进去。”
张扬道:“送佛送到西天,已经送到大门口了,不差那两步。”
乔梦媛摇了摇头,把张扬的外套还给他,摆了摆手,转身走入大门,张扬站在那里望着乔梦媛的背影消失,这才转身离去。
张扬第二天一早就返回了南锡,这次的东江之行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果,关芷晴的态度很明确,人家没把省运会这种级别的比赛看在眼里,既然话都说明白了,张大官人也不想再去打扰她,丁兆勇有句话说得不错,国内知名运动员多了,关芷晴不愿意,自有人愿意,当初选择关芷晴不但因为考虑到她的影响力,还考虑到她的籍贯在南锡,关芷晴拒绝之后,张扬打算把目光放宽,在国内著名体育运动员中找形象代言,只要代言费足够,应该可以做成这件事。
体委内部在这件事上分成了两派,以副主任臧金堂为首的几个人认为好刚要用在刀刃上,钱要花在关键的地方,请代言没什么必要,还有一部分是以李红阳为首的,李红阳认为请形象代言也可以,但是一定要请南锡籍贯的运动员,不然怎么能谈到代表南锡的城市形象?
张大官人却不这么认为,党组会上,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认为请形象代言,花上一笔钱是值得的,有了形象代言,我们省运会的知名度就会提升,就会有企业找上门主动赞助,我们付出的是一小部分金钱,换来的却是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回报,我认为这是稳赚不赔的。”
臧金堂道:“张主任,我觉着党的工作和做生意不一样,我们不但要考虑到回报,也要考虑到社会影响,如果让老百姓们知道我们用高价请代言人,他们会怎么想?”
张扬道:“他们会认为很正常,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现在所有人的思维都在随着时代而改变,不是所有人都固步自封。”他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冲着臧金堂说的。
臧金堂的表情有些尴尬,原本还准备说的下半句也咽了回去,张扬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体委每个人都领教到了他的强势作风。臧金堂明白如果继续说下去的结果只能是自找难看,他认为自己也是为了体委好,既然人家不领情,干脆不说。
副主任李红阳道:“我同意张主任找省运会形象大使的做法,可是我认为尽量还是找我们南锡籍的运动员,毕竟他们要代表的是南锡市的城市形象,老臧说的也没错,请形象大使未必要花钱吧,如果是南锡籍的运动员,他们为家乡出点力也是应该的,就算收取费用象征性的收取一点就行了,总不能狮子大开口吧。”
张扬也知道这帮人是为体委着想,可眼前现实就是,南锡缺少有巨大影响力的运动员,虽然体操队有两个,可是远远谈不上什么轰动性的效应,而张扬需要的恰恰是轰动性,对张扬而言,选形象大使这件事上一定要宁缺毋滥。要么就不宣传,既然决定宣传了就一定要造出声势,造出影响来。张扬道:“这个议题我们暂时不讨论,距离省运会开幕还有一段时间,形象大使方面还有时间去找,有件事却是迫在眉睫耽误不得的。”
所有党组成员都望向张扬,不知什么事被他说得如此严重。
张扬道:“大家都是体委的老人了,应该知道现在新体育中心的工地现场和最早的规划有所不符吧?”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纪检组组长段建中道:“具体施工和规划是不同的,在局部上的一些变动是允许的。”
张扬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看过最初的规划图,又看了现在的图纸,上面有多处改动的地方,过去规划的公园绿地缩水了不少,有人在本应该建设公园的地方弄了不少的违章建筑,这事儿你们都知道吗?”
主任助理萧苕敏道:“张主任,你知道的,我们体委一直都没有参予实际施工,那边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
崔国柱道:“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第五百三十九章【天桥的月光】(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三十九章【天桥的月光】(下)
张扬微笑道:“崔主任说来听听。”
崔国柱道:“一开始的时候规划地块中的违章建筑并不多,可后来有人听到风声之后就在那儿突击盖房,周围的老百姓看到有人盖,他们也跟着盖,这种现象越演越烈,市城建局和规划局也过问过几次,可法不责众,上头三令五申不能违章违建,可真正到了执法的时候,就推行不下去了。”
副主任刘刚道:“去年年底的时候有过一次大规模的清理整治,当时是联合公安部门一起工作的,也的确拆了一些违章建筑,可到后来街坊邻居都出来阻止,很多执行公务的警察都被骂的抬不起头来,最后这次行动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了,清理整治行动过去后没多久,那些拆除的建筑又搭建起来,所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张扬道:“这件事我们必须要解决,市里既然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我们,我们就必须要做好。”
几位党组成员都没说话,可谁心里都在想,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像这种历史遗留问题,谁都不好解决。
党组会议结束之后,张扬收拾好文件,向办公室走去,刚刚回到办公室,副主任李红阳就找了过来。
几个副主任中张扬对李红阳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看得出李红阳是个务实的干部。张扬笑道:“李主任坐,我给你泡杯茶。”
李红阳道:“不用,我过来是说两句话,这就走。”
张扬点了点头,示意李红阳在他的旁边坐下,李红阳道:“那些违章建筑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这些人突击建房的目的就是想政府赔偿,如果政府不愿赔偿,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以后新体育中心搞起来,他们的那些房子就会随之升值。”
张扬冷笑道:“升值?违章建筑谈什么升值?”
李红阳低声道:“有些房子已经通过关系办好了手续,从违章变成合法了。”
张扬两道剑眉拧在一起,李红阳是在提醒他其中有暗箱操作,张扬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可是别人硬要把脚踩到我的地盘里,我却不能不管。”
李红阳叹了口气道:“不好管,这是个地雷阵,谁也不想轻易去趟雷,只要踩下去可能会引爆一连串,张主任,其实体育公园大还是小点没多少分别,何必招惹这个麻烦呢。”李红阳想不通,他认为张扬去抓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必要,表面看上去只是几间违章建筑,可事实上背后牵涉到的关系和利益盘根错节,搞到最后十有八九把人得罪了,事情还没做成。
张扬道:“不把这些地雷清扫干净始终都是隐患,就算不炸我们,还会诈别人,咱们共产党员不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吗?不能只喊口号不做实事儿。”
李红阳虽然肯定张扬的工作魄力,可是对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并不抱任何乐观的期望,他又道:“张主任,我整理了一份国内各个体育项目优秀教练员的名单,你看看,有些是用高薪能够请来的,还有一些是花钱都请不来的,我都分门别类的列出来了。”
张扬笑道:“李主任辛苦了,等我看完,咱们找个时间商量一下,怎么把这些优秀教练员请进来。”
李红阳点了点头,小声提醒道:“如果大范围的聘请优秀教练,可是一笔相当惊人的费用。”
张扬道:“不就是钱吗?好办,你只管联系,钱的事情交给我。”
李红阳半信半疑的看着张扬,张扬不禁笑了起来:“怎么?对我没信心?”
李红阳也笑了:“不是我是觉着咱们这次的步子迈的很大,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没底。”
张扬道:“我也没有做这种事的经验,不过什么事情总得有个开始,要不怎么有开拓者这个词儿,无论咱们成功还是失败,咱们这帮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开拓者。”
当天下午,张扬叫上副主任臧金堂去了一趟规划局,臧金堂打心底是不想去的,可张扬非得把他给叫上,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身为副主任他也不好拒绝。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之前和张扬打过交道,上次被张扬和梁成龙逼着签了一份同意书,直到现在心里还耿耿于怀,后来他听说张扬在新体育中心门口盖板楼,和徐光利唱对台戏,最后竟然还唱赢了,霍廷山更加感觉到张扬这个年轻人不好惹,幸亏上次执法过程中没有和他撕破脸皮。
听说张扬和臧金堂来了,霍廷山主动起身去门口迎接,换成过去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可现在的张扬已经在南锡体制中有了些名气,在霍廷山的印象中,这种人就是政治流氓,对于一个这样的人物,最好还是别轻易得罪,所以霍廷山在礼数上做得很周到。
张扬刚刚走入霍廷山的办公室,霍廷山就迎了过来,满面笑容道:“张主任、臧主任,什么风把你们两位给吹来了。”张、臧本来就是同音,听起来仿佛他喊了两遍似的。
张扬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们两个是过来求你来了。”
霍廷山也是个政治上的老油条,笑道:“张主任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兄弟单位,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尽力而为,绝不推三阻四。”霍廷山嘴上说的痛快心里却并不那么想,小事当然没问题,如果张扬提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帮忙。
张扬道:“霍局,新体育中心的原始规划图你应该有的。”
霍廷山点了点头,他这里是规划局,这些本来就是他分管的范畴,霍廷山笑道:“有什么问题?”
张扬道:“是这样的,新体育中心的承包商向我反映,新体育中心规划用地被非法占用严重,在规划范围内,有许多违章违建。”
霍廷山道:“好像有这种现象,不过应该算不上严重吧,在工程开展之前已经进行过清理整治工作,不然也不会顺利开工。”
张扬道:“我已经实地勘察过,初步计算了一下,涉及违章建筑二十三户,共计七千多平米,因此而非法占用的土地将近七亩。”
霍廷山笑道:“不可能这么严重,张主任真的实地勘察过?”
张扬拿出一沓照片放在霍廷山的办公桌上:“这些都是违章建筑的照片。”
霍廷山看到那些照片,沉默不语,他一张张拿起来仔细的看,全都看完之后方才放下照片道:“规划和实际建设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些时候还是要考虑到实际情况。”
张扬道:“这么说规划岂不是成了一纸空谈?”
霍廷山叹了口气道:“张主任,你反映的这些情况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可这并不是我们规划局能够改变的,违章违建的问题应该由城建局负责。”他看到张扬抓住这件事不放,马上开始推卸责任,官场之上推卸责任最常见的手法就是踢皮球,别看国足踢球的水平不行,可国内官员踢皮球的水平却是世界一流。
张扬对霍廷山踢皮球的做法早有心理准备,他微笑道:“我没说这件事要霍局负责,我只是想霍局说一句话。”
霍廷山也笑眯眯道:“说什么?”
“霍局认为这些属不属于违章违建?这些建筑是不是搭建在了我们新体育中心规划的范围内?”
霍廷山明白了,这小子是逼自己表明态度,只要自己表明了态度,他下一不就是要自己出书面证明,他不是让自己来解决这件事的,却是要从自己这里找依据,想不到他考虑的倒是周到,先做到有理有据,然后才向这些违章建筑开刀,这根本是想拖他下水啊。霍廷山在官场中混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张扬的小九九,他心中暗笑,小子,想把我给拖进去,没那么容易。
霍廷山咳嗽了一声,开始打官腔了:“张主任啊,你说的这个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这样吧,你把这些照片留下,我尽快安排局里的同志过去,到现场考察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违搭违建,和当初的规划究竟有多少出入的地方,你看怎么样?”
张扬望着霍廷山,踢完皮球又给自己来了找拖延战术,到底是老政客啊,老油条,难怪体制内的工作效率低下,全都是这种人给闹的,当初我盖板楼的时候,你他妈怎么来的那么快?那时候查违章建筑怎么这么积极?张扬道:“霍局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答复?”
霍廷山道:“如果真的存在违章违建,我会第一时间向市领导反映。”霍廷山这句话答得很巧妙,你张扬只不过是个体委主任,充其量也就是和我平级,我凭什么要给你答复?就算是交代我也要去找市领导,你小子最好把位置给摆正了,这些话如果直接说出来搞不好是要翻脸的,可霍廷山说的巧妙,即避免了针锋相对的冲突,又把自己的意思充分表露给了张扬。
张扬今天的耐性还算不错,他点了点头道:“霍局,既然这样,我就等你的消息!”
霍廷山已经率先站起身来了,客人说走,然后站起来这是送客,客人还没说走呢,只是流露出一些意识,他就抢先站起来了,这叫逐客,虽然霍廷山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可表露出的意思却没有太多的友善:“张主任多坐一会嘛!”
张扬真是服了这个老油子,麻痹的,你赶我走就明说,非得做出这种口是心非的事情,张扬也懒得跟他计较,你不想跟我谈,老子还不想跟你谈呢,张扬道:“那我走了,有了结果,霍局一定要跟我联系。”
霍廷山笑道:“一定!”
望着张扬和臧金堂离去的背影,霍廷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回到办公桌旁坐下,拿起电话拨通了城建局局长孟士冲办公室的电话,那边的电话刚刚接通,霍廷山就笑道:“老孟啊,我是霍廷山!”
电话那头响起孟士冲爽朗的笑声:“老大哥有什么吩咐?是不是又想约我打牌了?”
霍廷山道:“刚才体委张主任到我这里来过,询问新体育中心违章建筑的事情。”
孟士冲的笑容突然收敛了:“张扬?他问这件事干什么?”
“市里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他认为工程现场和前期规划不符,要求我出面处理这件事。”
孟士冲有些紧张道:“你怎么说?”
霍廷山道:“我当然推给你了,我估计他肯定会去找你,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孟士冲道:“找我干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霍廷山因为孟士冲的这句话而笑了起来:“你会跟他熟起来的,这个年轻人很倔,认准的事情肯定会干,那块地上违章建筑也是事实,老孟,你得想个稳妥的对策。”
孟士冲道:“我懒得理他!”
孟士冲采取的办法就是回避,你张扬不是想找我吗?我跟你不熟,我不见你。
张扬和臧金堂来到城建局,局长孟士冲不在,副局长倒是有几个,可人家都很坦率,自己说了不算,张扬找他们要孟士冲的手机,一个个都摇着头,局长孟士冲没有手机,传呼倒是有,可打了他也不回。
臧金堂被张扬拉着跑了半天,心里原本就不情愿,这会儿又在城建局吃了闭门羹,忍不住道:“张主任,孟局长不在,咱们还是回去吧,呆这儿也没用。”
张扬点了点头,心中琢磨着这孟士冲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从规划局到城建局的经历表明,这些中层官僚也不好对付,想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办事,难!虽然市委书记徐光然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自己,可在别人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体委主任,处级干部而已,想起这件事张扬不由得有些恼火,这都来了快一个月了,组织部还没有把正处的事情搞定,看来有必要去市里一趟了。
张扬和臧金堂在城建局门外分了手,臧金堂返回体委,张扬则直奔市委市政府而去,他没那么多时间陪着帮人耗着,他得尽快想出一个对策。
张扬首先去找的人就是市长夏伯达,夏伯达刚开完市长办公会,正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呢,刚才会议上陈浩几次都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一个常务副市长就算有市委书记徐光然在背后挺着,也得分清尊卑,他只不过批评了陈浩近期工作不力,陈浩就叫起了委屈,弄得一帮副市长都为他说话,夏伯达气得当时都想拂袖而去,南锡的工作真的不好开展,这些副市长全都把徐光然奉若神明,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市长的存在。
张扬在这个时候去找夏伯达,夏伯达本来不想见,可说完之后又改变了主意,让秘书把张扬叫进来。
张扬走进来一脸的郁闷,他心里的确不爽,可表情上拿捏的多少有些夸张,他就是要做出这个样子给夏伯达看。
夏伯达心情也不好,可看到张扬的脸色比他还难看忍不住就好奇了,夏伯达道:“怎么了?谁欠你钱了?脸都黑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夏市长,我准备辞职了。”
夏伯达闻言一惊,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道:“先坐下,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辞职了?”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沓照片扔在茶几上:“夏市长,你看看!”
夏伯达来到张扬身边坐下,拿起照片看了看,上面全都是一些破破烂烂的房子,因为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物,夏伯达也不知道上面拍得是哪儿,不过,从现在张扬担任的工作不难推测到这些房子一定和新体育中心有关,夏伯达道:“这些房子有什么毛病?违章建筑吗?”
张扬道:“夏市长真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清问题的本质。”
夏伯达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道:“你少拍我马屁,有什么事只管说,别给我卖关子,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兜圈子。”
张扬道:“您看到的这些照片全都是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的违章建筑。”
夏伯达道:“既然是违章建筑,你可以连同规划局和城建局一起解决这件事。”他已经意识到张扬肯定在处理这件事上遇到了麻烦,所以才来找自己,这小子是想自己出面啊。
张扬道:“我刚到南锡,谁也不会把我这个体委主任放在眼里,人家要不就是给我踢皮球,要不就是给我玩失踪,反正没有一个真心帮助我去解决问题的。”
夏伯达笑道:“牢骚不小啊,你刚来南锡不假,可说别人不把你放在眼里就有些夸张了,徐书记很重用你啊,否则也不会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你。”夏伯达这句话满怀深意。
张扬笑道:“夏市长您也吃醋啊!”换成别人是不敢在夏伯达面前这么放肆的说话的,可张扬敢,他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夏伯达也不会跟他当真,夏伯达呵呵笑道:“胡说,我吃什么醋?只是就事论事啊。”
张扬道:“我是你调到南锡来的,我是你的人,徐书记用你的人不跟你商量,难道你心里就没一点其他的想法?”张大官人善于把复杂的政治斗争用简单的话来概括,不过简单中还是蕴含着一些道理。
夏伯达笑了起来:“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我们全都是党的干部,给老百姓打工,为的是一个共同的目标,建设好我们的国家,你这种思想要不得,把党内同志划分帮派,我可要批评你。”说是批评,可一脸的笑容,夏伯达这个人并不古板。
张扬道:“夏市长,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什么人你最清楚,当初我在江城新机场上遇到了麻烦,是你把我从江城带到了南锡,如果说我真是什么千里马,你一定就是相马的伯乐。”
夏伯达笑得很大声,张扬这番话说的他心花怒放。
张扬继续道:“初来南锡,体委的那点事儿您也知道,我这个党组书记差点就黄了,我也不瞒您,自从徐书记把省运会的担子压到我头上,我就有点发憷,套用句时下流行的话,我是来政治避难的,那啥,我可不是来背黑锅的。”
夏伯达并没有阻止张扬说下去,相反,他想听张扬说这些事,张扬能够把心中的想法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证明张扬没把他当成外人,夏伯达道:“没人让你背黑锅啊!”
张扬道:“夏市长,我不但把你当成伯乐,我还把你当成长辈,不是我想跟你套近乎,我见到你心里就是特亲,感觉就是见到亲人了。”
夏伯达被这厮拍得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明知道他在奉承自己,可心里还是很舒服:“你小子少来这套,说正事儿。”
张扬道:“南锡的财政遇到了困难,现在新体育中心建设同样面临这个问题,有些话,我从没在别人面前说过,可你是我长辈,又是我的伯乐,我就大着胆子说一次。”
夏伯达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张扬道:“我知道大家嘴上都恭贺我得了个肥缺,可私下里都偷笑我掉到坑里去了,在这种时候,拿到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等于背负了一个巨大的责任,徐书记究竟是看重我的能力,还是把我推到前面去顶雷,这事儿我说不清。”
夏伯达心说你怎么说不清,你小子看得很明白,看出徐光然是把你推上去顶雷的,既然明白了,又为什么要接招呢?
张扬道:“我本来想一走了之,大不了就是辞职,我还年轻,我也不是没有关系,换个地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损失点时间而已,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可我仔细想了想,我不能这么做,我这么做就是丢了你夏市长的面子。”
夏伯达强忍着没说话,你怎么丢了我的面子?你自己丢人,干我屁事啊!
张扬道:“我是你带到南锡的干部,我要是临阵脱逃了,别人会质疑你夏市长的眼光,会觉着你识人不清,我受点委屈没什么,我不能让别人误解您。”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动情。
可夏伯达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感动,他看出来了,今儿这小子是想尽办法把自己往他的坑里拖呢。夏伯达道:“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好,别人说什么并不重要,用实际行动去反驳别人的质疑才是最有力的。”
张扬道:“所以我准备行动了。”
这句话勾起了夏伯达的兴趣,他低声道:“你打算怎么行动的?”
张扬道:“我要清除新体育中心工地上的违章建筑。”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一切违章建筑。”
夏伯达道:“这件事不属于你们体委管辖的范畴。”
张扬道:“我这不找您帮忙来了吗?我想夏市长能够亲自去现场看看实际情况,最好能把相关部门的领导全都叫过去开一个现场办公会,当即敲定整治违章建筑的方案。”
夏伯达没说话,他的目光又落在茶几上的那些照片上,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明天上午九点,我去新体育中心工地看看,到时候会把规划局、城建局的几个头头都叫过去。”夏伯达之所以答应的那么痛快是有原因的,他并不是被张扬刚才的那些话触动,而是因为最近夏伯达也在主抓市政建设,正在酝酿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场清理整治违章建筑的活动,张扬提出这件事正是时候,夏伯达找到了切入点,刚好可以借着新体育中心的事情,今儿将清理整治违章建筑扩大到南锡全市。
张扬当然并不清楚这一点,他还以为夏伯达终于被自己说动,却不知夏伯达并不是一个轻易为别人付出的人,他之所以答应张扬的请求,是因为张扬现在想做的事情符合他的利益,只有在自身利益相符的前提下,夏伯达才会有所行动,他的政治理念就是以稳为上。
第二天上午,市长夏伯达准时来到了新体育中心工地现场,规划局、城建局、公安局的领导全都来到了现场,事情的始作俑者体委主任张扬当然积极参与其中,众人到齐之后,首先陪同夏伯达一起视察了体育中心工地,张扬特地带来了一幅最早的规划图,跟在夏伯达身边指指点点。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看着眼前的情况,心里颇为无奈,他向身边的城建局局长孟士冲笑了笑,小声道:“张主任有备而来啊。”
孟士冲皱了皱眉头,他也没想到今天市长夏伯达会亲临工地现场,把他们这帮人全都叫过来开现场办公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张扬想要制造事端,孟士冲有些后悔了,也许昨天不该选择避而不见,应该和张扬先见个面,搞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走在夏伯达身边,他一直在留意张扬说什么。当张扬终于把话题引向违章建筑的时候,张德放知道,这位小老弟果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南锡这一池平静的水要因为他的到来而翻腾起来。
夏伯达望着前方十多栋歪扭七八的建筑,双手负在身后,低声道:“那些房子都是违章建筑吗?”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赶上来说道:“夏市长,那些都是民房,应该不在体育中心的规划范围内。”
张扬笑道:“霍局,您没看规划图啊?那些房子全都在规划范围内,图纸上清清楚楚的标记着呢。”
霍廷山被他当着市长的面揭穿,脸色有些不好看,尴尬道:“我看看!”
张扬却没把图纸递给他,又向夏伯达道:“我让人调查过了,那些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住人!”
霍廷山道:“没住人并不代表着就不是民房。”言语中已经流露出对张扬的不满。
夏伯达道:“不管是谁的房子,只要是违章建筑就要拆除,绝不能影响到新体育中心的整体风貌,这是关系到南锡市形象的一件大事,你们规划局是怎么搞的?新体育中心这么重要的项目,工程已经开展到现在了,为什么没有切实的贯彻规划?”夏伯达又转向城建局长孟士冲:“你看到了没有?”
第五百四十章【杀一儆百】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章【杀一儆百】
孟士冲点了点头:“看到了,夏市长放心,我们一定切实做好清理违章建筑的工作,只要是不符合规划的建筑,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拆除。”
夏伯达道:“我记得新体育中心过去搞过清理违章建筑,怎么违搭违建还是那么严重?你们的工作没有成果啊!”
孟士冲道:“夏市长,有些事情是要考虑到实际情况的,我们对那些违搭违建的老百姓,首先是要说服教育,让他们理解市里的政策,了解我们良苦用心,不可以采用强制手段,不然会激起老百姓的对抗情绪,反而更不好处理。”
夏伯达道:“具体工作我不会过问,我只想看到成果,给你们一个星期,必须要解决违搭违建的问题,新体育中心是我们南锡市的门脸,你看看这些房子,歪扭七八,乱搭乱建,成何体统?”夏伯达很生气,一改往日的和蔼面容。他又向张德放道:“张德放这件事你也有份,马上成立规划局、城建局、公安局、体委的联合执法小组,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必须要在一周以内彻底解决新体育中心的非法占地问题。下周这个时候我再来检查,如果工作不到位……”夏伯达盯住孟士冲道:“我拿你试问!”
孟士冲暗叫倒霉,合着弄到最后责任全都落到他一个人头上。
夏伯达开完现场办公会之后就上车离去,这帮局长都没走,在南锡虽然都知道市委书记徐光然才是头号人物,可夏伯达也是市长,人家也是二号人物,对他们这些干部来说也是神级的存在,谁也不敢把市长的话当成儿戏。
张扬是最得意的一个,让你们几个狗日的给我踢皮球,今天我把老夏搬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无路可退。
张德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笑道:“大家商量好了,我派人协助执行。”
张扬道:“这事儿还用商量吗?夏市长都说要清理违章建筑了,咱们得听领导的话。”
城建局长孟士冲还是第一次和这位新上任的体委主任打交道,可第一次打交道就被他弄到这种被动的境地,心中对张扬自然是极为不爽,孟士冲道:“漂亮话谁都会说,决心谁都会表,可工作真正做起来没那么容易。”
张大官人咧开嘴阴测测的笑了一声道:“孟局,你说给我听的?”
孟士冲这会儿心头火大,望着张扬道:“大家都是兄弟部门,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协商解决,实在处理不了再往上反映,现在好了,市长大人给下了硬任务,责任谁来承担?”他对张扬利用夏伯达来往下压的做法十分不满。
张扬道:“你承担啊!”
“你……”孟士冲气得脸红脖子粗,连想说什么都忘了。
张扬道:“夏市长刚才说的,你朝我瞪什么眼啊?”
这些人中张德放是最为了解张扬的一个,知道这厮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他笑着过来打圆场道:“夏市长现在让我们联合清理整治,大家要合作,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完成领导交给我们的任务。”
孟士冲道:“本来没事,非得找事。”
张扬道:“你这句话又是说给我听的。”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感觉到有些不对,他和孟士冲是老朋友兼老牌友,害怕孟士冲惹毛了这小子,也笑着过来打圆场道:“张局长说得对,咱们应该精诚合作团结一致,争取尽快把清理违章建筑的工作落实。”
孟士冲道:“清理违章建筑不只是我们城建局的责任,刚才夏市长也说了,让我们联合成立工作组。”
霍廷山道:“这件事咱们还得好好考虑考虑,时间太紧迫。”
孟士冲摇了摇头,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霍廷山看到孟士冲走了,也追了过去。
张德放没有马上离去,等到他们两人走后,望着张扬不禁叹了口气道:“老弟,你这究竟是唱得哪一出啊!”
张扬道:“我没演戏,我是认真的。”
张德放道:“你安安心心的搞你的建设,开你的省运会,怎么突然有折腾起来违章违建,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南锡才几天,真打算到处树敌啊?”
张扬道:“我没打算树敌,就是准备踏踏实实在南锡做点事,可有关部门就是不配合,不是跟我玩踢皮球就是来个避而不见,我时间也很宝贵,跟他们玩兜圈子躲猫猫,我哪有那么大的精力?”
张德放道:“所以你就把夏市长请了出来,开了个现场办公会?”
张大官人不无得意道:“一点小手段而已,如果不这样,孟士冲我还是见不到,霍廷山还是给我玩太极。”
张德放望着那片违章建筑,双目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他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拍在前方的树干上,低声道:“有些时候,人看到的往往不是全部,比如我们眼前的这棵树,你看到了树枝树干树叶,可你看不清下面的树根,不挖开他,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下面的树根是怎样的盘根错节,会蔓延到多大范围的土地。”
张扬听出张德放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深意,微笑道:“所以我要挖开他!”
张德放道:“挖不开呢?”
张扬道:“那就折断它,没有人可以挡我的路。”
张德放笑道:“你很自信啊!”
张扬道:“人活在世上没点信心怎么行?”
张德放道:“去年年底的时候,几个部门有过一次联合整治的行动,我们公安系统参予配合,可你看看结果怎么样?”
张扬道:“我不管别人,我只管好我自己分管的范围,既然徐书记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我,我就得对得起他的信任。”
张德放摇了摇头,他放弃了继续劝说张扬的念头,话他已经说得很明白,可张扬却仍然一意孤行,在张德放看来张扬的做法显然是不明智的,初来南锡的张扬想出风头,想拿出亮眼的政绩,可他却忽略了政治舞台的复杂,忽略了他所处的环境,可以说在政治上两人的理念南辕北辙,以后只会越走越远。
无论这些人心里怎样想,怎样不情愿,可市长夏伯达的命令他们是必须要执行的,经过两天的动员工作之后,工作组发现,所有违章建筑没有主动拆除的迹象,这就逼迫他们不得不选择强制执行,强制执行当日,五十名干警,五十名武警部队的战士早早来到了新体育中心工地现场,还有工地组织的五十名民工,通往新体育中心的部分路段实行交通管制,除了执法车辆以外,任何其他车辆不得通行。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以及五十名专业拆除人员,全都集合列队,在新体育中心现场工地集合待命。
来自南锡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已经闻风而动,扛着长枪短炮,来到现场,力求捕捉到最精彩,最具新闻性的画面。当地居民全都被这巨大的阵仗惊动了,他们开始意识到这次市里要动真格的了。
工作组的碰头会就在新体育中心会议室内进行,这是关于强制拆除违章建筑最后的一个会议,张扬首先强调了这次拆除违章建筑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也指出了这次他们将面临的困难,特别强调道:“如果遇到惑众闹事,阻挠拆除,无理取闹的坏分子,一定严惩不贷,绝不心慈手软、姑息迁就。”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看待这件事,拆除违章建筑应该是城建局的事情,具体的执行者是公安局,他只是联合工作组的成员,霍廷山冷眼看着张扬,看到这厮意气风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会儿你威风凛凛,挥斥方遒,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叫现实。
城建局局长孟士冲阴沉着一张面孔,他这次是被张扬硬绑架到这条船上。张扬最后还是将话语权交给了孟士冲,毕竟孟士冲是城建局局长,这种得罪人的活儿得他来干。孟士冲虽然心里很不情愿,可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大声宣布道:“我宣布,新体育中心拆除违章建筑行动正式开始。”
张德放大声道:“全体人员准备!出发!”
一百五十人的拆迁队伍加上领导和记者,一行二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向违章建筑群走去,可当他们一到现场就傻眼了,一帮老头老太太手持菜刀木棍护卫在那些违章建筑前,现场还拉起了条幅——拼死血战,保卫家园。
孟士冲和霍廷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想笑,可谁也没笑,你小子不是干劲十足吗?你干一个给我看看。
见到眼前的情景,张扬也有些傻眼,这明显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对抗政府整治行动的行为,他刚才话说得很明确,只要遇到火种闹事,阻挠拆除,无理取闹的坏分子,一定严惩不贷,可也得分清对象,这帮老头老太太,一个个颤颤巍巍,你不碰他们,他们都可能随时摔倒在地,你要是碰他们,还不知要有什么后果,只怕谁碰他谁要负责养活他后半辈子了。
孟士冲走到张扬身边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张主任,你看怎么办?”
张扬道:“这是你们城建局的事情,我跟着来帮忙的,当然是你说了算!”他也知道审时度势,这种场面可不是玩儿的。
孟士冲道:“你劝说夏市长要整治违章建筑,我们都听你的。”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也跟着帮衬道:“是啊,我们都听张主任的,张主任,咱们该怎么做,你就给个明白话吧!”
张德放心中暗笑,张扬做事情只凭热情,根本不了解这里的实际情况,现在遇到麻烦了,孟士冲和霍廷山是两个官场上的老油条,今天的状况他们早有预见。张德放心中暗道:“张扬啊张扬,我不是没劝过你,你小子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现在好了,自找难看,我倒要看看今天的场面你如何收场。”
张扬向霍廷山道:“霍局处理这种事情有经验,霍局说两句。”
霍廷山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的从一旁拿过扩音器,微笑道:“大家不要激动,今天市体委、城建局、公安局、规划局成立联合工作小组,目的就是来整顿我们的市容市貌,改变这一带脏乱差的情况,给大家创建更好的环境,让大家的居住环境更加舒适,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向我们的拆迁总指挥张主任反映!”说完他就把话筒塞给了张扬,这厮不但擅长踢皮球,引导矛盾也是好样的。
群众们愤怒的眼光全都冲着张扬过去了,张扬心里暗骂霍廷山,我那是什么拆迁总指挥,你狗日的给我封的?可既然接到了话筒也得说两句,他一脸笑容冲着那帮严阵以待的老头老太太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辛苦了!”
这边所有人都愣了,这小子搞什么?这帮老头老太太是前来抗拒拆迁的,对抗政府行动,他居然跟他们道辛苦,是不是脑神经短路了?
张扬道:“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政府的政策,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清理新体育中心范围内的违章建筑,我们的目的绝不是危害大家的利益,各位叔叔大爷,大姨大婶,请大家保持冷静……”
嗖!一只烂西红柿冲着张大官人的脑袋就飞了过来,张扬身手何其灵活,一猫腰一低头躲了过去,可惨了站在他身边的霍廷山,烂西红柿正中他的大圆脸,砸了个满脸开花,好不狼狈,霍廷山这个窝囊啊,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这不是替别人挡灾吗?
老百姓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你凭什么拆我们家房子?”
“政府怎么了?政府也得让我们有住的地方!”
“别跟他废话,一看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敢过来我一刀剁了他!”一时间那群老头老太太大声咒骂起来。
警察和专业拆迁队伍中也出现了情绪波动,因为多数人都是本地人,不少都相互认识,有些老人家就骂开了:“那不是三德子吗?你好事不干,尽跟着为虎作伥,看我不骂你爹去。”
“二楞子,你敢拆我的房子,我就不认你这个侄子!”
“……”现场乱糟糟闹成一团。
多名警察都低下头去,都是南锡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谁家没有亲戚朋友,今天的事情可真不好办。
张扬忽然想起在东江和杜天野见面的时候,杜天野提出的动用异地警力拆迁,看来他的提议不无道理。张扬本以为拆除违章建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没有对可能发生的困难有充分的估计。
张德放来到张扬身边低声道:“张扬,今天的事情不好办。”
张扬心说还用你说,我看不出来吗?可今天阵势摆这么大,如果无功而返,岂不是让老百姓笑掉大牙,以后想要治理违章建筑肯定难度更大,他心里盘算着,今天必须有所动作,决不能空手回去。
张扬道:“能拆多少拆多少!”现场虽然来了一些老头老太太,可还是有一些违章建筑的主人并没来,人性都是自私的,他们义愤填膺,舞刀弄棍维护的是自己的房子,别人的房子,他们才不会过问。
所以有三栋无主的违章建筑率先成为了被拆除的对象,一时间现场成为一片工地倒也热闹,那些老头老太太看到建筑工人、工程机械开始进场,一个个开始破口大骂。警察和工人们只当没有听到。
有人冲上来指着张扬的鼻子骂,张大官人没有动气,笑眯眯看着他道:“注意安全,我们现在拆得是无人居住的违章建筑,你再骂,我就去把你们家房子给拆了。”
几个老头老太太看到他们没有拆自己家的房子,情绪当然就不是那么激烈了,有人道:“就会捡软的捏,有种你们去拆吉星超市!”他口中的吉星超市位于不远处的仓西路,就是任文斌找张扬想解决的那件事,那栋楼可谓是违章违建的典型,把仓西路都吃掉了六米。市里要整治违章建筑的时候,这些老百姓都把吉星超市当成风向标,每次都会把吉星超市的事情给提出来。
张扬听到吉星超市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你们不是说我挑柿子尽找软的捏吗?今天我就杀一儆百给你们看看,我现在就去拆吉星超市。
城建局局长孟士冲和规划局局长霍廷山都远远站在一边,看着现场的热闹景象,霍廷山低声道:“雷声大雨点小。”
孟士冲笑道:“算了,人家年轻想要政绩,理解理解,不过好歹也算拆了三栋违章建筑,对上头也算有个交代了。”
霍廷山道:“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兴师动众的搞了这么多人在这里,真是浪费资源。”他说完又有些担心的说道:“夏市长说要拿你试问,这件事肯定还有下文。”
孟士冲道:“爱咋地咋地,违章建筑不是我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张扬很快就组织人手进行第二波拆除工作,这次的目标就是吉星超市。张德放几个人本以为他拆完这三栋房子就结束了,谁曾想今天的事情还没结束,这厮还要继续玩下去。
张德放悄声提醒张扬道:“吉星超市不属于新体育中心的规划范围。”
张扬道:“夏市长让我们整顿违章建筑,范围是全市,不仅仅是新体育中心。”
张德放已经明白这厮要玩火了,谁都知道吉星超市是李长峰的物业,李长峰是市委书记徐光然的亲外甥,这下热闹了,新体育中心范围内拆除违章建筑受阻,张扬转而将目光投向难度更大的吉星超市,他是要杀一儆百啊。
霍廷山和孟士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自己找死。
吉星超市在这一带居民区还是很有些名气,一二两层超市,三楼是游戏厅,四楼五楼开了小旅馆,李长峰靠着这栋楼,每年坐收不少的租金。张扬率领这几百口子人浩浩荡荡来到吉星超市的时候,还有不少老百姓在超市里选购。今天清理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的违章建筑是他们的首要任务,至于拆除吉星超市根本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可张扬在那边受阻之后,一口恶气全都撒到了吉星超市这边,反正他也答应了任文斌,来了这么多记者,大家都想看新闻,我就给你们制造点新闻。
吉星超市这边毫无准备,李长峰当然不会想到联合整治组会变换方向,突然来拆他的吉星超市。张扬率领众人来到吉星超市的时候,李长峰和舅舅徐光利都在工地,接到电话之后,李长峰脸都青了,他冲着电话就怒不可遏的吼叫起来:“我操他大爷,我看谁敢动我的房子!”
徐光利听出事情不对,低声道:“怎么回事?”
李长峰把得到的消息说了,徐光利脸色也是一变,这个张扬才消停了几天,又将斗争矛头指向他们了,今天他不是去清理整治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的违章违建了吗?怎么会整治到了仓西路,那段儿和新体育中心无关啊!徐光利道:“走!看看去!”
张扬站在吉星超市前,望着那座突兀的楼房,楼房后期向前方突出了六米,把人行道都给堵了,他转向霍廷山道:“霍局,这是违章建筑吗?”
霍廷山道:“不好说!”
张扬真是服了这个老油条,什么叫不好说?房子都把路给占了,还他妈不好说。要是手里有西红柿,张扬一定砸在他脸上。
一旁城建局局长孟士冲道:“有一部分违章,有一部分不违章。”他和霍廷山两人存着一样的心思,你张扬不是自己找死吗?我们索性再送你一程,你想闹,我们帮你,只要你撑得住!
张扬点了点头道:“那就拆除违章的部分!”他挥了挥手道:“动手!”张扬说完,周围人没什么反应,公安武警不能听他的,那帮民工看到公安不动,他们也不敢动。
张扬向张德放道:“张局,动手!”
张德放道:“你想清楚了?”
张扬道:“想清楚了,动手!把多出来的那六米给我拆了!”
张德放对张扬已经是彻底无语,自做孽不可活,这不是挑明点子跟徐光然对上了吗?他挥了挥手道:“所有同志听着,疏散楼内顾客,确保拆迁安全。”
因为这栋楼只能拆一半,也就是拆除突出路面违章的部分,所以只能手工拆除。警察开始疏散人们,超市里正在购物的顾客听说要拆楼,一个个慌忙逃了出来,这栋楼平时都是李长峰的老婆严翠凤在看着,听说政府来了拆迁队要拆他们家的楼,尖叫着冲了出来,冲着外面的人就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要拆我们家的楼?知道我是谁吗?”
一名公安人员上去劝她离开,可还没来及说话呢,严翠凤抡起手臂就给了那名公安一巴掌,怒道:“不长眼的东西,你配跟我说话吗?”
张扬乐了,他冲着张德放咧了咧嘴道:“殴打警务人员,得抓吧?”
张德放也看不下去了,严翠凤虽然是市委书记的外甥媳妇,可她也太嚣张了一点,张德放让两名警察把严翠凤给强行带走,暂时控制起来,严翠凤歇斯底里的哭闹起来。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都听说联合工作组要过来拆除吉星超市,谁都知道李长峰是市委书记徐光然的亲外甥,要是吉星都敢拆,只怕这次市里要来真格的了。
公安武警疏散人群之后,围成一个大圈,把围观人群挡在外面,专业拆迁队迅速进入现场,开始拆除吉星涉及违章的部分建筑。
张扬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一定要做到精准,多出六米,拆除六米,其他的合法部分予以保留,这等于把楼房从中剖开,里面的家具陈设全都暴露在人前,宛如一个敞开的大货架。
拆除工作进行了二十多分钟,李长峰带领三十多人匆匆忙忙来到现场,看到公安武警戒备森严,他没敢让跟他前来的三十多人过来,自己一个人挤了过去,大声叫嚣着:“谁他妈拆我房子?”
严翠凤已经被公安给控制起来了,锁在警车里,看到男人来了,她哭闹着拍打着车窗。李长峰看到老婆都被人铐起来了,立时红了眼,从一旁民工的手上抢过铁锨,直奔张扬就冲了上去,咬牙切齿道:“我操你大爷……”
张德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铁锹,反拧李长峰的手臂把他给制住了,李长峰双目之中布满血丝,怒吼道:“放开我,我跟他拼了!”
张德放低声道:“冷静!”
张大官人距离虽然很远,可张德放说得这两个字却被他听得清清楚楚,张德放提醒李长峰要冷静,他阻止李长峰并非是站在张扬的立场上,而是在帮助李长峰,张扬感觉到心中很是不爽。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四处张望着,他没看到徐光利,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徐光利不可能不出现。
城建局局长孟士冲一脸的幸灾乐祸,心说你张扬只管闹吧,我倒要看看今天你如何收场。
徐光利来了,他的汽车到达现场,看到眼前情景之后,徐光利没做太多停留,马上开车去了市委,他去找大哥徐光然了,在当前的局面下,就算他出现也无济于事,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他大哥,徐光利认为,张扬之所以敢蹬鼻子上脸,全都是因为他大哥对这小子过于放纵的缘故,如果在当初他挑衅自己的时候,大哥就能果断出手,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徐光利路上打了几个电话,大哥的手机都无人接听,来到市委才知道市里正在召开常委会,大哥的手机肯定没带在身上。徐光利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门前等着,越想越是窝火,今天这件事说什么都要要个说法。
徐光然常委会开到中途的时候,秘书走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徐光然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他当时并没有说话,会议现场,市长夏伯达正在做近期企业改革的进程汇报。
徐光然默默酝酿着情绪,在夏伯达结束了这一轮发言之后,他低声道:“伯达同志,你接着说一说整顿违章建筑的事情。”
第五百四十一章【良师益友】(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一章【良师益友】(上)
夏伯达微微一怔,他马上意识到徐光然的这句话是有备而来,今天是强制执法的日子,难道新体育中心工地出了什么事情?夏伯达一直以为拆除新体育中心的几栋违章建筑并不是什么大事,他没打算将这件事在常委会上进行说明,可徐光然既然知道了,他就有必要说明一下了。
夏伯达微笑道:“徐书记,我正想说这件事!”官场之上讲究一个虚虚实实,夏伯达这句话透着虚伪,如果徐光然不提起这件事,他不会主动在常委会上作出说明的,关于这一点,他和徐光然都是心知肚明。
徐光然淡然一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作为一个市委书记,他必须表现出一定的容人之量,在常委们面前,徐光然这个人一直都表现的很谦和。
夏伯达道:“根据有关部门的反映,新体育中心规划用地被非法占用,有人置市里整体规划于不顾,私自建房,搭建违章建筑,我到现场考察之后,发现违搭违建的情况极其严重,已经影响到新体育中心的正常建设,大家都知道,新体育中心是我市重点工程,随着明年省运会召开,这一区域将会得到全省人民前所未有的关注,大家想一想,如果省运会开始之日,千家万户的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是那些违搭违建的画面,将对我们的南锡造成怎样的影响?”夏伯达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是给常委们时间,来消化自己刚才所说的内容。
市委书记徐光然道:“仓西路也属于新体育中心的规划范围吗?我怎么不知道?”
夏伯达被徐光然的这句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新体育中心整顿违章建筑干仓西路什么事?难道?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张扬并没有按照常理出牌,这小子十有八九利用自己给他的尚方宝剑又胡作非为了。
徐光然道:“拆除违章建筑,整顿市容市貌是好事,我举双手赞成,可是我希望大家在做工作的时候,需要考虑到老百姓的感受,考虑好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让老百姓乐于接受,让大家理解,强制拆除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出的选择,不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扬威立万!”徐光然说到这里,脸上再不见丝毫的笑意,他站起身道:“在我的任期内,我不希望有一位老百姓受到委屈,也不希望出现任何的不公平事件,虽然很难做到,可是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去做。”说完他就离开了会场,甚至没有说散会。
所有常委都看出徐书记生气了,而他生气的对象就是夏伯达,可多数人都不知道徐书记为什么要生气,夏市长究竟做了什么,触怒了这位市委书记。
徐光利看到大哥的身影出现在前方,便起身迎了上去,满腹委屈的叫了一声:“哥……”
徐光然并没有停下脚步:“我很忙,没时间招呼你。”
徐光利道:“哥,我有要紧事。”
徐光然怒视徐光利,大吼道:“有事情回家去说,这里是市委办公的地方,我有这么多事情要去处理,没时间管你的小事儿!”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办公室。
徐光利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大哥为什么会冲着自己发一通无名火。
徐光然走进办公室内,扯掉领带,然后松开了衬衫的两个钮扣,他真真正正被张扬激怒了,还有夏伯达,他认为张扬之所以敢跨出新体育中心,越界去整治仓西路的违章建筑,其根本原因就是夏伯达在背后支持,是夏伯达想挑起争执。徐光然虽然认为张扬有些能力,也认为张扬很不听话,可他从没有把张扬当成一个级数的对手,他从心底对张扬是藐视的,夏伯达则全然不同,虽然从夏伯达来到南锡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这并不代表着夏伯达会对他服气,也许夏伯达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徐光然默默想着,借着整顿违章建筑,第一刀就砍在他亲戚的身上,根本没有考虑到他的面子,这一次他不能忍。
历经八个小时的艰苦奋战,拆迁队终于将吉星超市涉嫌违章建设的部分全部拆除干净,这栋五层楼如今就像一个敞开大嘴的怪兽,面对着仓西路张开大嘴,欲哭无泪。
张大官人自始至终坚守在现场,城建局的孟士冲、规划局长霍廷山都走了,张德放也没坚持到最后,看到现场没什么异动,把维持秩序的任务交给公安局副局长孟允声,自己也借口局里有事先走了。这些人心里都清楚,别看今天把吉星超市给拆了,这事儿没完,李长峰两口子不会那么算了,他大舅,市委书记徐光然也不会咽下这口气,就算拆也得徐书记亲自发话,你张扬算老几?一个处级干部就公然打市委书记的脸?
张扬很满意的看了看拆除后的吉星超市,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也少了许多,毕竟拆迁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开始就是个新鲜头,谁也不可能永远在这儿盯着,再说了现场灰尘大,噪声大,呆久了整个人心里都感觉烦闷的很。看客们看得是热闹,他们感兴趣的是这位张主任是不是真的敢把李长峰的楼给拆了,现在已经得到验证了,人家不但敢,而且已经干了,看客之中不乏违章建筑的主人在内,看到吉星超市都被拆了,他们都感觉到有些心虚了,李长峰什么背景?那可是市委书记徐光然的亲外甥,连他的楼都被拆了,他们这些人更算不了什么。
张扬趁热打铁,让工作人员马上回头去新体育中心工地给那群老头老太太做思想工作,同时提出了一部分补偿条件,让他欣慰的是,竟然有百分之八十的老头老太太都转变了态度,愿意接受政府的拆除条件。其实张扬也做出了部分让步,这种违章建筑根本是不合法的,属于非法用地,而且多数建筑都是在新体育中心开始施工后违章搭建的,从道理上无须赔偿,可是考虑到老百姓的心理,还是给予了部分补偿,只要是接受条件,当场就按照建筑成本给予现金补偿,然后马上拆迁队进行拆迁。
开始的时候不少人还存在着观望态度,可一看同意拆迁的人真拿到了钱,他们也不由得动了心,这样一来又多了不少愿意拆除的屋主,最后反倒是坚持不拆的屋主变成了少数,除了两栋房不同意拆除之外,其他的都签字同意。
黄昏的时候,拆除工作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辆奔驰600来到拆除现场,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位是南国山庄的经理任文斌,还有一位是南国山庄的董事长新加坡人李光南。
任文斌当初向张扬求助的时候,也没抱有太大的期望,张扬当时也没给他肯定的答复,可没想到张扬回到南锡之后,马上就着手解决了这件事,把一只困扰他们的问题解决掉了,吉星超市这座拦路虎在一日之间被张扬铲除,剩下的还有几座违章建筑,因为看到吉星超市的例子,也一个个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准备接受赔偿,拆除走人。
张扬看到他们两个,不觉笑了起来:“两位老板,你们也来凑热闹啊!”
任文斌笑着点了点头,李光南走上前来很亲切的握住张扬的手,用力的晃了晃,什么都没说,可是感激之情尽在其中。
张扬道:“别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省运会开幕之时,要准备部分房间用于招待。”
李光南爽快答道:“只要有需要,所有的房间我都可以为张主任保留。”
张扬微笑道:“放心吧,我们也不会白白使用你们的酒店,我和几位同志考察过你们的位置,如果软硬件设施都可以达到要求,我们可以考虑把你们的酒店作为运动员村,费用会由大会支付。”
李光南道:“张主任放心,我们的软硬件设施一定会达到南锡一流。”
张扬道:“现在南锡酒店中最亮的三块招牌是海天、天岚、君缘,希望你们的到来能够促进海天酒店服务业的发展。”这句话就有些官方的味道了。
李光南道:“酒店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叫南星大酒店,按照五星级标准装潢,预计明年春节之前我们就可以完成内装修工程。”
张扬点了点头。
任文斌望着前方热火朝天的拆除现场,微笑道:“张主任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来到之后,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张扬道:“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帮你不止是因为咱们是朋友,为每一个投资商创造如意的投资环境是我们这些南锡官员的责任,希望你们也能为发展南锡做出切实的贡献。”
这时候体委主任助理萧苕敏走了过来,她向张扬道:“张主任,电视台的记者想采访您。”
张扬摇了摇头道:“跟他说我没工夫。”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张扬一看是夏伯达的电话,马上就意识到,夏市长十有八九是找自己兴师问罪的,他向萧苕敏招了招手,把手机交给她:“就说我不在。”
“这……”萧苕敏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已经响起夏伯达愤怒的声音:“张扬,你搞什么?”
萧苕敏怯怯道:“张主任不在……他手机落车里了……”
张扬向萧苕敏竖起了拇指。
夏伯达一肚子火没处撒,怒道:“你是谁?”
“我是他的助理萧苕敏……”
“我是夏伯达,让他回电话给我!”
萧苕敏听到是夏伯达吓得差点没把手机给掉了,直到夏伯达挂上电话,嘟嘟嘟的忙音才把她唤醒,她苦着脸把手机交还给张扬道:“张主任,是夏市长的电话,他好像很生气,让你回电话给他……”
张扬笑了起来,夏伯达生气实属正常,今天他打着夏伯达的旗号把吉星超市给拆了,肯定触怒了市委书记徐光然,徐光然的怒气总得有一个宣泄口,估计这个宣泄对象十有八九就是夏伯达,他会认为是夏伯达指使自己这么干的。张大官人觉着很有意思,能够让南锡的两位大佬争来斗去的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夏伯达这个人过于圆滑,始终想着独善其身,怎么可能?在体制中,你不想和别人斗,别人还会想着跟你斗,凡事都想作壁上观,根本是不可能的。
张扬才不会主动给夏伯达回电话呢,现在给他电话,不是主动找骂吗?张大官人没有受虐的爱好,看到今天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向萧苕敏交代了两句,让她调查清楚坚持到最后仍然不走的两户人家的背景,然后再考虑应对方法。
李光南和任文斌本想请张扬吃饭的,可看到他工作这么忙,也不好意思打扰,聊了两句就悄然告退了。
六点钟的时候,张扬接到了顾佳彤的电话,却是她来到了南锡,张扬十分欣喜,前两天他去东江的时候,顾佳彤刚好去江城处理药厂事情,两人缘悭一面,想不到她会主动来南锡和自己相见。
顾佳彤道:“我刚把我爸送到了西樵,跟他说我回东江处理事情了。”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顾佳彤听到他的笑声,开始变得有些忸怩,轻声啐道:“你笑什么?”
第五百四十一章【良师益友】(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一章【良师益友】(下)
张扬道:“没什么,我正想你呢,想不到你就来了。”
“撒谎!”
“那啥,你在哪儿啊,我去接你。”
顾佳彤道:“不用,我开车了,你直接去舒云街,我想吃那里的小吃。”
“好嘞,我马上就到!”
夏伯达的心情极其郁闷,他感觉自己被张扬这个小子给算计了,一肚子的火很想好好的宣泄一通,可张扬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想起张扬这两个字,夏伯达恨得连牙齿都痒痒了。
夏伯达自从踏入仕途很少遇到这么让他郁闷的事情,被别人利用的滋味不好受。无处宣泄的夏伯达很想找一个人倾吐,此时他忽然发现,在南锡他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夏伯达想起了过去,想起自己追随在顾允知身边的时候,他从未感受到现在这种压力。
也许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郁闷,在夏伯达情绪最低沉的时候,顾允知竟然主动打来了电话,接到顾允知的电话,夏伯达整个人感觉到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顾书记,你还好吗?”
连顾允知都感觉到夏伯达的异样,微笑道:“好的很,最近你很忙啊,来东江都不过来看我。”
夏伯达和顾允知之间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这是一种经历多年方才建立起的感情,亦师亦友。夏伯达道:“顾书记,我这周就过去看你。”
顾允知笑了起来,他并没有责怪夏伯达的意思:“小夏,我在西樵,会住几天,这两天有空的话过来陪我聊聊。”
夏伯达激动道:“我这就去!”
顾允知愣了,他没想到夏伯达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笑道:“不用,今天太晚了,有时间再过来吧。”
夏伯达道:“顾书记,我这就过去,我一肚子的话要跟您说。”
一个小时之后,夏伯达就赶到了西樵,顾允知在知道他要来之后,让儿子顾明健出去买了些酒菜,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准备。
夏伯达虽然来得匆忙,还是带上了一箱上好的太雕酒,一进门就亲切的叫道:“顾书记!”
顾允知的声音在厨房内响起:“小夏,来得正好,进来帮我把菜端出去。”
夏伯达把酒放在院子里,然后去厨房外的洗手池内洗了洗手,这才走进厨房。顾允知正在炖鸡,香味诱人。最近顾书记学习烹饪的热情高涨,几乎每天都亲自下厨,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也说明顾允知离休之后还是空虚的,他需要寄托,需要有些事去消磨时光。
夏伯达把小桌上的凉菜端起,顾允知头也不回道:“你把凉菜端到堂屋里,我马上就过去。”
夏伯达心里透着温暖和亲切,顾允知还是过去那样,和自己没有任何的距离感,在顾允知面前,夏伯达觉着自己始终都是他的秘书,被他差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夏伯达把四道凉菜在小桌上摆好,顾明健也从外面走了回来,他买了当地特色盐水鹅,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子,是他的助理柳延,这次跟着一起过来西樵游玩,顾允知对这个女孩子很有些好感,不过听顾明健说他和柳延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对儿子的婚姻大事顾允知是不用担心的,在过去顾明健的身边从来不乏漂亮女孩儿陪伴,京城风波之后,顾明健整个人变得沉闷了许多,或许应该说比过去更加深沉内敛,社会交往比起过去也少了许多,顾允知反倒有些怀念起过去那个性格外向的儿子来,人很多时候真的是充满了矛盾。
顾明健看到夏伯达,笑着叫了声夏叔叔。
夏伯达道:“明健,坐下一起喝两杯。”
顾明健摇了摇头道:“不了,老戏院今晚有演出,我带柳延过去看看,你陪我爸聊天。”
顾允知端着烧好的蘑菇鸡进来,听说儿子不在家里吃饭,点了点头道:“也好,陪小柳到处转转。”
顾明健和柳延走了之后,夏伯达小心问道:“明健的女朋友?”
顾允知呵呵笑道:“他的助理,目前还不是。”
夏伯达跟着赞了一句:“女孩子挺漂亮的。”
顾允知解下围裙,在桌旁坐下,夏伯达忙着开酒,顾允知道:“我去切点姜片把黄酒煮一煮。”
夏伯达道:“顾书记您坐着,我去!”
顾允知也没和他争,夏伯达出去把几瓶黄酒倒在茶壶里一起炖热了,拎着茶壶走进来。顾允知道:“怎么来的?”
夏伯达在顾允知面前的青花瓷茶杯中倒满热腾腾的黄酒,自己也倒了一杯:“我自己开车过来的。”
顾允知哦了一声,笑道:“居然没用司机?”
夏伯达笑道:“来见老领导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
顾允知笑了笑,想起上次夏伯达来见自己的时候,把这一带的官员都惊动了,他应该是看出自己不喜这些事,所以知道保持低调了,却不知夏伯达今天前来见他,很想倾吐心中的郁闷。
两人喝了杯酒,夏伯达吃了口顾允知炖的蘑菇鸡,味道还凑合,就是鸡肉炖的不是太烂,颇费牙口,顾允知笑了起来:“在烹饪上我还是个小学生,你凑合着吃点。”
夏伯达道:“能吃到顾书记亲手做的菜是我的福分,味道很不错。”
顾允知道:“尽会说好听的,我还以为你当上了市长,习惯了别人的奉承话,自己反倒不会说了。”
夏伯达道:“在您面前我说的都是真话。”
顾允知缓缓落下酒杯,深邃的目光穿透夏伯达的双目直视他的内心,低声道:“你的情绪不高啊,急急忙忙跑过来见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夏伯达知道自己跟在顾允知身边太久,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叹了口气道:“顾书记,我这次是找您帮我指点迷津来了。”他将张扬去南锡之后发生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说到张扬借着整顿体育中心违章建筑拆了吉星超市的时候,不禁露出苦笑,感叹道:“这小子居然打着我的旗号干出了这种事情,这不是要挑起我和徐光然之间的矛盾吗?”
顾允知听到这里唇角泛起一丝微笑,他抿了口黄酒,虽然他没有亲自经历这些事,可是听到这些政治斗争,心中还是感觉无比的亲切,他想起自己不久以前曾经和张扬的那场谈话,想起自己曾经奉劝过他不要当倒霉孩子,可看起来张扬这小子并不听话,虽然如此,他过得却仍然滋润。
夏伯达道:“我真是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何要把他弄到南锡来。”
顾允知微笑道:“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和徐光然作对?”
夏伯达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生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夏伯达对顾允知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十分清楚。
顾允知呵呵笑了起来:“你以为他是个愣头青?一个愣头青怎么可能在官场中走到现在?在春阳、在江城他和不少领导之间有矛盾,可他也处好了一批人,而这批人恰恰是执掌实权的人物,如李长宇、秦清、如杜天野,证明他并不是到处树敌,他也有他的政治智慧。”
夏伯达道:“也许他感到体委主任这个位子责任太大,所以想触怒徐光然离开这个岗位吧。”
顾允知道:“一个体委主任越级去挑战市委书记,你觉着正常吗?张扬虽然胆子很大,可他并不是没有头脑的小子,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政治错误。”
夏伯达虚心道:“顾书记,我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顾允知道:“你虽然到南锡当了市长,可你的眼界不能只局限于南锡范围内,你要站在更高的高度,只有那样你才能全面的看清现在的情况。”顾允知对夏伯达有些失望了,他发现夏伯达并不是欠缺做官的技巧,而是欠缺一种勇气和魄力,这对一个政府领导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顾允知知道张扬被调往南锡当体委主任的时候,认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调动,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张扬的调动也是这场政治布局的一个重要部分,顾允知低声道:“常凌空调往岚山当市长对你没有什么启示?”
夏伯达道:“是不是省里对南锡的政治现状不满?”他一直都有怀疑。
顾允知道:“小夏,处事圆滑,滴水不漏是你的长项,可是真正要成为一方的领导人,没有棱角就意味着没有风格,就会是一种缺点,党政间的配合并不意味着要一味的盲从,任何官员都是有特点的,他们的特点不仅仅要表现为优点,缺点一样可以,一个过于完美的人领导是不会用的,有缺点并非是一件坏事。”
夏伯达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顾允知停顿了一下又道:“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领导层的更换,并不限于一两个职位上,同样的食材,不同的厨师会烹饪出不同的味道,乔振梁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不会按照我过去的政治方案原封不动的走下去,他有他的想法,看到平海不合意的地方他会进行改革,这改革并非一日之间,却涉及到每一层面,常凌空的调离已经给出了一个明朗的信号,振梁同志对南锡的领导层现状并不满意。”
夏伯达点了点头,自从自己来到南锡,徐光然表面上对自己很客气,实际上却一直都在排斥他,夏伯达对此也颇为恼火。
顾允知道:“现在你好好想想,张扬为什么敢跟徐光然唱对台戏?”
夏伯达抿了一口酒,他忽然想明白了,张扬是省委秘书长阎国涛压给他的,阎国涛的后台是省委书记乔振梁,策划这件事的十有八九就是乔振梁?一个省委书记居然会过问一个处级干部的去向,这件事就不由得他不去深思了,夏伯达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答案,张扬敢和徐光然唱对台戏是有所依仗的,这个后台就是省委书记乔振梁,乔振梁把张扬派来南锡也不是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当体委主任,他是想让张扬过来搅和的。夏伯达想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在政治上的悟性真的不怎么样,如果不是顾允知点拨他,他到现在还没看清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如果他把握适当,完全成为这个布局中最大的获益者,可他的觉悟和反应实在是太慢了。从乔振梁布下这个局就能看出他对徐光然是不满的,他把张扬送来的目的就是要搅乱南锡的平静。是夏伯达自己没有把握住这个绝佳的时机,如果他保持和乔振梁站在同一立场上,他这次会从中获得巨大的政治利益。
顾允知把整件事看得很透,乔振梁对南锡的官场现状不满,他意图改变南锡的权力分配。早在顾允知担任省委书记的时候,他对徐光然这个人就有所了解,徐光然是个很成熟的官员,有能力有魄力,不过徐光然是个专注于城市建设的官员,南锡的市政建设是所有城市中步伐最大的,顾允知离开领导岗位之后,他很少去评论平海的政局,今天如果不是夏伯达过来,如果不是看在夏伯达是自己老部下的份上,顾允知才不会说什么。
第五百四十二章【激发矛盾】(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二章【激发矛盾】(上)
张扬在南锡掀起风浪的具体情形顾允知并不清楚,今天听夏伯达说完,他就已经明白了乔振梁的目的,也明白张扬这次很坚定的站在了乔振梁的一边,至少在眼前来看张扬并没有站错队。顾允知望着面前的夏伯达,心里生出一阵感叹,从夏伯达目前的执政能力来看,他最适合的位置并不是一方大员,也许是跟在自己身边太久,夏伯达缺乏果敢的勇气和决断的魄力,而这两点恰恰是一个政府一把手的致命伤。可夏伯达的谨慎并非没有原因,在外人的眼中他是自己的亲信,自己离休之后,夏伯达的身份就变得十分的敏感,夏伯达选择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政治方略也不能说是错误的。
顾允知对夏伯达的评价是,他是一个好的执行者,并非是一个很好的掌权者。
夏伯达低声道:“顾书记,我应该怎么做?”
顾允知哑然失笑,夏伯达的这句话他实在太熟悉了,顾允知道:“我已经不是省委书记,你也不再是我的秘书,小夏,以后政治上的事情不要问我,你觉着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去做,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南锡舒云街是一条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街,如今这条老街已经被赋予了太多现代的色彩,几经改建,昔日的古建筑早已难觅影踪,街道宽阔了许多,道路两旁耸立了不少的高楼,说到没变的就是这条老街上的美食,张扬陪着顾佳彤吃了隆兴记的蟹黄包,老张头的龙抄手,谢二嫂的茴香豆,女孩子对这些小吃有着特别的钟爱。
张大官人并不十分感兴趣,可陪着顾佳彤,他很开心,顾佳彤的食欲很好,吃完这些东西又要了一碗牛肉粉丝汤。
张扬笑道:“今儿是怎么了?食欲大开,饭量惊人啊!”
顾佳彤温婉笑道:“和你在一起开心呗!”
张扬心中暖洋洋的,低声道:“呆会儿我让你更开心。”
顾佳彤抿起嘴唇,美眸中掠过一丝羞涩,她小声道:“你啊,怎么吃得那么少?”
张扬道:“秀色可餐,看着你我就不觉得饿,这就是有情饮水饱。”
顾佳彤笑道:“是不是看到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张扬道:“是,只想着吃你,不想吃饭!”
顾佳彤伸出脚,在下面轻轻踢了他一下,小声道:“谁吃谁还不知道呢!”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起来,的确,自己每次都是‘被吃’的对象。
顾佳彤知道他笑得不怀好意,笑盈盈道:“你小心啊,我今天饭量好的很。”
张扬正准备结账走人,目光却被电视新闻所吸引,新闻正在报道着今天拆除违章建筑的事情,画面给了吉星超市几个特写,然后将镜头切换到张扬的身上,这都是在张扬没有留意的情况下拍摄的。
顾佳彤回头望去,直到看完那则新闻方才转过头来,笑道:“我发现你很上镜啊!”
张扬道:“还行吧,五官端正,正气凛然。”
顾佳彤格格笑了起来,她向服务员招了招手,张扬抢先把账结了。虽然他的财富和顾大小姐没法相比,可是绅士风度是时刻都需要表现出来的。
两人出了店门,外面风大了很多,顾佳彤戴上帽子,张扬竖起衣领,展开手臂将顾佳彤的娇躯揽入怀中,顾佳彤表现的有些抗拒,小声提醒他道:“注意影响,这是在外面。”
张扬道:“什么影响?只要咱们两情相悦管其他人作甚?”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顾佳彤打了个寒颤,低下头向张扬怀中偎紧了一些。张扬搂着顾佳彤走向不远处她的那辆奔驰车,打开车门,两人坐进车里,顾佳彤搓了搓手道:“好冷,冬天就快来了。”
张扬道:“江南的冬天总是晚一些,我不喜欢这里的冬天。”
“为什么?”
“太潮湿!”
顾佳彤打开收音机,里面播放的正是齐秦的那首《冬雨》。张扬启动了汽车,载着顾佳彤向云曦山庄驶去,如果没有梁成龙的这栋别墅,他还真的要考虑去哪儿住,现在越来越发现这栋别墅的好处了。
顾佳彤对云曦山庄清雅的环境也十分的喜欢,来到梁成龙的那栋别墅,顾佳彤赞道:“这儿环境真好,比起秋霞湖那边还要幽静。”
张扬将车锁好,展臂抱住她,微笑道:“梁成龙的,我借来用用。”
顾佳彤靠在他怀中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
张扬轻吻她的俏脸,然后一路吻到她的粉颈之上,顾佳彤手臂向后伸去,轻抚张扬的面庞道:“蓝海那边我已经彻底交接清楚了,以后全都放手给明健去做,我不用东奔西走。”
张扬道:“外面冷,咱们进去说。”
两人走入别墅,顾佳彤伸手想要去开灯,却被张扬阻止,黑暗中找寻到她的樱唇,重重地吻落下去,两人在黑暗中激烈亲吻着,从门前一直吻到沙发之上,张扬将顾佳彤压在沙发之上,伸手解开她的衣服,顾佳彤娇嗔道:“我还没说完话呢。”
张扬道:“你说!”大手探入她的衣襟内,捉住温热坚挺的双峰。
顾佳彤用手在外面压住张扬的大手:“药厂今年的效益又攀升了一个层次,利润做到翻番,看来以后我的生意重点都要放在这方面了。”
张扬已经解开了她的腰带,黑暗中顾佳彤啐道:“你好不老实,我跟你说正经话呢,不许动!”顾佳彤捉住张扬的双手,爬起坐在了他的身上,额头抵住张扬的前额,黑暗中一双美眸熠熠声光道:“你知道今年你会有多少分红吗?”
张大官人对钱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笑道:“我要钱没用,多少我都不在乎。别管多少钱,你替我管着就是。”
顾佳彤道:“那我就把属于你的那部分全都投入到药厂的建设中,扩大再生产,以后再详细告诉你红利的事情。”
张扬道:“你就是我最好的红利,你都是我的,其他的我才不管呢。”
顾佳彤柔声道:“你是我的红利才对!”她主动奉上柔唇,张大官人被撩拨的欲火高涨,正准备将顾大小姐重新压倒,却被顾佳彤抵住胸膛,小声道:“乖乖的,今晚我要吃掉你!”
张大官人低声笑道:“怎么感觉我掉进了盘丝洞遇到了蜘蛛精?”
顾佳彤道:“那我就缠住你吃掉你!”
张大官人感觉自己身体的某部分正被温暖和潮湿慢慢的侵吞进去,他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扶住顾佳彤盈盈一握的纤腰,感受着她身体带给自己的青春律动,初冬的寒意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张扬对整治违章建筑的后续影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第二天一早有不少人集中到市委市政府大门前提出抗议,抗议的主题就是联合工作组作风野蛮,不顾群众的感受,强行拆除了他们的房子。现场聚集的人很多,竟然有五百多人,而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市长夏伯达乘车上班的时候刚好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向司机道:“从东门走!”
司机将车辆缓缓驶离了北门,夏伯达仔细看了看条幅上的标语,又看了看现场的人数,他感到有些奇怪,据他所知涉及到整顿的相关人员没有那么多,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来到这里?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的利益真正受到了损害?他拿出手机首先给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打了个电话。
张德放也在上班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市政府门口发生的事情,接到夏伯达的电话就已经意识到是这件事,张德放不等夏伯达说话,就表示道:“夏市长,市委市政府门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早就安排公安武警战士前去维持解决,你放心,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解决。”
夏伯达道:“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时间,他们聚集在政府大门口闹事,会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张德放,你身为公安局长,这件事处理的很不好,我命令你马上解决这件事,如果一个小时内事情仍然得不到解决,我拿你试问。”
张德放听到夏伯达的这句话多少感到有些纳闷,夏市长今天的语气突然变得这么强势,这在过去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难道政府大门口的聚众抗议已经把这位市长大人给触怒了?
这场聚众闹事同样引起了市委书记徐光然的注意,巧合的是,他也从东门进入,下车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夏伯达。
夏伯达主动向徐光然打了个招呼:“徐书记!”
徐光然点头笑了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此时的真正情绪,能够在这一系列不如意的事情发生之后仍然保持微笑面对,徐光然的政治素养也非寻常。徐光然和夏伯达走在了一起,他低声道:“老夏,去我办公室里坐坐。”
夏伯达道:“回头还有个市长办公会,没时间啊。”他在拒绝徐光然的邀请。
徐光然停下脚步,望着夏伯达道:“老夏,外面的情况你看到了?”明摆着的事情,由不得夏伯达否认。
夏伯达点了点头道:“来的人不少,我刚才已经给张德放联系过,让他马上解决这件事,尽快把闹事者驱散。”
徐光然道:“南锡整顿违章建筑的行动也有过多次,可哪次也没有像这次那么热闹!”他转身向远处的大门看了看:“老夏,你这把火没烧好啊!”他已经开始公开指责夏伯达了。
夏伯达道:“外面来了五六百口子人,昨天涉及到整顿的违章建筑总共加起来不到二十个,一石惊起千层浪,政府合理合法的事情怎么会遭到这么大的对抗?”
徐光然笑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们的那个联合工作组,是不是处理方法上有问题,伤害到了老百姓的感情?”
夏伯达道:“方法上可能有所欠缺,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新体育中心工地范围内的违章建筑,昨天一天就清除掉了大部分,几年没解决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徐光然道:“做事不能只看眼前,更不能只看片面,要看到大环境,要有全局观。”这话充满了教训夏伯达的意思。
夏伯达笑了起来:“我倒觉着,有些矛盾早晚要爆发出来,与其隐藏在那里越积越深,不如让矛盾尽早爆发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看清问题,看清了问题我们才好处理问题,徐书记,你觉着对吗?”
徐光然敏锐地觉察到一夜之间夏伯达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过去,他和自己谈话的时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难道他已经着手向自己反击了?这次的治理违章建筑是他策划的向自己反击的第一战?徐光然望着夏伯达,满怀深意的笑着:“把隐藏的矛盾激发出来,夏市长真是好主意啊!可我要提醒你,激发矛盾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老百姓的怨气给激发出来,永远不要忘了,我们是人民公仆,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第五百四十二章【激发矛盾】(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二章【激发矛盾】(下)
夏伯达道:“咱们这些人真是不容易啊,国家利益、党的利益、人民利益,都说这些利益是统一的,可现在看来,其中也有矛盾的地方,徐书记,你说是不是啊?”
徐光然呵呵笑了起来:“赶紧去开会吧。”他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拉开了和夏伯达的距离。
市长办公会定在上午九点半召开,夏伯达其实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去徐光然那里说话,可他不想去,自从昨晚和顾允知一番深谈之后,夏伯达对现在的形势已经有了明确的认识,顾允知并没有教他怎样做,其实他也根本不需要教,很多的事情他早就看清楚了,只是夏伯达缺乏担当的勇气,政治上的谨小慎微让他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变得优柔寡断。
此时的夏伯达已经意识到,自己应该在南锡的体制中表现出更多的积极主动,市长办公会召开之前,夏伯达特地走到会议室的窗口看了看大门的方向,让他恼火的是,堵在大门口闹事的人群非但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现场也有不少的警察在维持秩序,至少在目前看不出矛盾激化的苗头。夏伯达又给张德放打了个电话,张德放表现的也颇为无奈:“夏市长,正在说服教育。”
夏伯达怒道:“你管什么吃的?现在整个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全都在盯着你看。”
张德放道:“夏市长,你放心,我马上解决,马上解决。”
几位副市长已经陆续到达了办公室内,常务副市长陈浩点燃一支香烟,也来到夏伯达身边,看了看大门外的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咱们大门口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分管政法的副市长曾东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今天公安办事的效率的确有些太差了,他来开会之前已经将张德放很骂了一顿。
夏伯达挥了挥手道:“不管他们,大家坐下开会!”
市长们在小会议室内坐定,夏伯达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们会议的主题是……”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语气道:“如何彻底整治城市违章建筑。大家都知道,全国范围内都在创建卫生城,创建文明城,我们南锡作为平海省内重点城市,绝不能落在其他城市的后面。昨天体育中心范围内的整治行动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整治的力度将更加大,范围将扩展到整个南锡。”
常务副市长陈浩道:“夏市长,我们不是应该以经济发展为主吗?上次的会议上你曾经之处我们今年的工作重点是深化企业改革。”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夏伯达在不久前的会议上提出最近的工作重点就是深化企业改革,这才过去了几天,居然又换了一个主题,作为一市之长,不能兴之所至信口开河。
夏伯达道:“两边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他今天的风格变化很大,每个人都感觉到夏伯达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前所未有的强势。
主管工业的副市长王海波道:“夏市长,两边都要抓也得有所侧重,我们的工作重点究竟是企业改革还是城市建设?”
夏伯达笑道:“海波同志,这两件事有矛盾吗?”他知道王海波向来都和陈浩的意见一致,他们都是市委书记徐光然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走得很近,在夏伯达看来,这几个人是政治上的一个团体,从来都是相互帮衬的关系。
常务副市长陈浩道:“任何工作都需要财政的支持,我市的财政形势严峻……”
夏伯达打断他的话道:“我始终认为财政投入要有前瞻性和计划性,预先制定的财政计划,不能因为某些突发事件而改变,任何领域的改革建设从长远的观点来看都拥有同样的重要性,绝不能厚此薄彼。”
陈浩皱了皱眉头,他听出夏伯达的这番话似乎在影射深水港占用了市财政大部分的支出。陈浩从心底是对夏伯达不服气的,在他看来夏伯达从来到南锡之后没干过多少的实事儿,只是一个摆设而已,过去深水港工程由常凌空主抓,常凌空走后,工程的指挥权又落在了他的身上,从这件事就能看出徐书记对他的排斥。陈浩道:“整治城市违章建筑是一件好事,可是任何事还是需要考虑老百姓的感受,我看这次整治的手法有些过激,联合工作组欠缺和老百姓的沟通,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状况。”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向窗外望了望,明显是在提醒所有人,目前民众闹事仍然在继续。
夏伯达对这次的整治开始是很不爽的,因为张扬指东打西,利用这次机会把他拖到了徐光然的对立面,事实上他和徐光然从来也没有处在同一立场上,只不过之前双方的矛盾都被隐藏了起来。矛盾一旦被激化,夏伯达反倒没有了这么多的顾忌,你徐光然不是认为我指使张扬那么干的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也不怕承认,自从明白省委书记乔振梁想要在南锡做文章,夏伯达的底气变足了。他转向副市长曾东道:“老曾,今天的事情,公安系统负有很大的责任。”
曾东苦笑道:“夏市长,其实公安系统已经尽力了,昨天配合整治行动搞了一天,今天又要疏散这些老百姓,我承认社会秩序要靠他们来维持,可是你看看这两天他们都成救火队员了,哪儿烧起来就让他们去哪儿扑火,拆除违章建筑本来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事情,夏市长,我认为这种事情应该以疏导为主,做通老百姓的思想工作,下面的事情就好进行了,市里的政策是好的,意愿也是好的,可我们的有些干部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操之过急,根本不给老百姓消化的时间,明明可以温和处理的事情,非得要把火烧起来,现在火烧起来了,责任全都推到公安系统身上,我觉着并不公平。”
夏伯达道:“我想大家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我们的整治对象是违章建筑,这些人违章违建本来就损害了南锡的利益,他们现在还跑到市政府门前闹事,这就是执迷不悟,明知故犯,保障老百姓的利益,不是保障这部分人的利益,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损害城市形象,对于这种人说服教育没用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
分管文化体育事业的副市长龚奇伟道:“我觉着夏市长说的没错,新体育中心的违章建筑问题存在已久,过去整治过几次,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见不到太大的效果,这和我们的干部顾虑太多有很大的关系,这次的行动虽然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可总体来看,联合工作组的整治行动还是以集体利益为先,在这次整治违章建筑的行动中,我们一定不能妥协,既然做了就要坚持原则,把这件事做到底,既然点燃了这把火,就要把不符合市政规划的东西全都烧干净。”
王海波道:“奇伟同志,咱们整治的对象不是阶级敌人而是老百姓,谁也没说放弃整治,而是要注意方式方法。”
常务副市长陈浩道:“整治违章建筑也应该由相关部门负责,我实在搞不明白,这次联合小组怎么会是张扬负责?他一个体委主任对市政规划,城市建设也很熟悉吗?”
会场忽然静了下去,陈浩终于将矛头指向了张扬,而大家都清楚张扬是通过夏伯达的关系从江城调来的,打狗还需看主人,陈浩这句话等于公然向夏伯达发难。
夏伯达道:“联合小组是张扬、孟士冲、霍廷山、张德放四个人联合负责,联合行动,谈不上张扬负责。”
陈浩道:“可每次拆除的时候都是他发号施令。”
曾东也跟着道:“是啊,我问过张德放,他也劝过张扬要三思而后行,可这个张扬,太喜欢出风头了,根本不考虑其他同志的意见,一意孤行,现在好了,搞成了这个样子。”
王海波道:“当干部的最怕的就是自身职责分不清楚,体委一摊子事情还不够他忙活的?”
几个副市长对张扬的怨念都很大。
从组织结构上来说,副市长龚奇伟是张扬的直接领导,龚奇伟在南锡市的领导层中并不得志,分管的也是一些不轻不重的工作,龚奇伟虽然和张扬没有什么深交,可是听到这帮同僚这样说,他也坐不住了,他并不是想为张扬出头,可别人纷纷对他的下属指手画脚,他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龚奇伟道:“现在这个社会,会说话的多,会干事的少,联合小组四位负责人,为什么只有张扬说话?不是张扬想出风头,是因为其他人害怕承担责任,论级别他们都是平级,做事情应该商量着来,张扬发号施令,其他人为什么不反对?他们不反对就代表着都同意,如果这次拆除违章建筑顺顺利利,这件功劳,我看一定不会张扬一个人全占了,可现在闹出点风波,马上就把责任都往张扬一个人身上推,什么叫公平?这就叫公平吗?”
夏伯达没想到龚奇伟会为张扬说话,微笑望着他:“奇伟同志说得很有道理。”
陈浩道:“咱们谁都想事情往好的一面发展,可是我们的意愿是好的,最终的结果未必理想,今天门口集会的事情,徐书记很生气,肯定会追究。”他把徐光然抬出来明显是对夏伯达的不敬,你夏伯达在南锡充其量不过是个二把手,徐书记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夏伯达再好的脾气也不禁被陈浩的话触怒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现在召开的是市长办公会,你把徐光然抬出来作甚?用他来压我?你也太嚣张了,夏伯达面色一沉:“整顿违章建筑是我下的决定,出了任何事情我来担当!”
陈浩见到夏伯达生气了,心底也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那句话的确有些过了,在市长办公会上把市委书记抬出来,这是对市长夏伯达的不尊重,人家生气也是正常的。
夏伯达道:“我实在是不明白,现在想做一些实事怎么这么难?自己不做,别人去做了,心里还会感到不平衡,还要说三道四,说别人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南锡这两年市政建设高速发展,可是违搭违建状况却得不到根治,一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相应而生的是一栋栋歪扭七八的违章建筑,我们口口声声要建设现代化的都市,建设花园城市,可这些违章建筑如同一块块的补丁,就打在我们南锡的脸面上,考虑老百姓的感受?我不相信广大的老百姓都乐于见到这种现象,少数人把个人的利益建立在损害南锡市形象的基础上,这种行为我们绝不能姑息,我再次强调,这次的整顿违章建筑行动,将全面彻底坚决的执行下去,整顿的范围不仅限于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而是南锡全市,不管违章建筑属于谁?不管有怎样的后台,我们都将毫不留情,一整到底!”
第五百四十三章【扩音器与免提】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三章【扩音器与免提】
“他真这么说?”市委书记徐光然抽了一口烟,双目眯起,望着对面的常务副市长陈浩。
陈浩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
徐光然道:“知道了!”
陈浩本以为徐光然会生气,可看徐光然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愤怒,陈浩认为这是因为徐光然掩饰的好。夏伯达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构成了对徐光然权威的挑战,徐光然不可能无动于衷。陈浩道:“徐书记,这样搞下去不是办法,今天已经有这么多老百姓来到政府门前闹事,夏市长还要将这次整顿全面彻底的进行下去,根本是在刻意激化矛盾嘛。”他特地强调了刻意这两个字。
徐光然却仍然不为所动,他淡然道:“南锡的违章建筑的确应该好好治理一下。”
陈浩有些不明白徐光然的意思,怔怔的看着他。
徐光然道:“深水港方面进展怎么样了?”其实徐光然对深水港的情况很清楚,他之所以这样问,意在提醒陈浩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深水港,那儿才是重点。
陈浩有些窘迫道:“星月集团方面我已经派人过去联系了,近期就会有结果,何长安那边还是联系不上。”
徐光然道:“我们的改革事业绝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也充满了风险,如果深水港搞好了,别人就会认同我们的努力,如果深水港工程不成功,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跳出来指着我们,无论之前我们做出了多少的成绩,全部都会被他们抹煞掉,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陈浩走后,徐光然斟酌了一会儿,拨通了市委组织部的电话。
虽然徐光然电话中说得含蓄,可组织部长何英培还是领会到了他的精神,徐光然先问张扬的正处解决了没有,然后紧接着又说起今天上午发生的群众集会抗议,说张扬太年轻,处理事情不够冷静,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纠纷,组织上要多给他一些考验。
何英培嗯嗯啊啊的答着,放下电话之后,他不由得露出苦笑,张扬的正处级已经解决了,可徐光然的这通电话,又要把这件事拖延一阵子了,张扬强拆了李长峰的吉星超市,这件事南锡体制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在张扬来到南锡之前,何英培就听说他锋芒太露,从他来到之后的表现来看,果然如此,一个体委主任竟然敢三番两次的挑战市委书记的权威,这小子根本就是自找难看。
何英培正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纪委书记李培源走了进来,在市委之中,他们两人的关系最好,又是邻居,经常拼车一起回家。
何英培道:“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啊!”
李培源道:“我来是有事想问问你!”
何英培点了点头,邀请李培源坐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软中华递了过去,何英培自己不抽烟的,可李培源却是一杆老烟枪。
李培源也不跟他客气,抽了一支点燃,剩下的就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今天我们收到了不少的匿名信和举报材料,全都是针对体委主任张扬的。他刚刚到南锡来,我对他的情况并不清楚,所以特地向你询问询问他的情况。”
何英培皱了皱眉头,端起自己的大茶缸喝了一口浓茶,低声道:“都举报他什么?”
李培源道:“说他假公济私、乱搞男女关系、说他鱼肉乡邻、仗势欺人,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就是没好话。”
何英培笑了起来:“很多吗?”
李培源道:“过去没有,今天一天我们接到的举报信和材料就有一尺多厚,你说多不多?”
“你打算怎么办?”
李培源道:“我这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吗?一个年轻干部,刚刚来到南锡没几天,怎么会激起这么大的反应?而且所有的举报全都集中在今天,我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
何英培道:“有什么蹊跷?昨天市里整治违章建筑的事情你不知道?”
李培源抽了口烟,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
何英培对这位老朋友可谓是知之甚深,他根本不是为了张扬的事情过来的,张扬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李培源真正的目的是过来和他探讨一下南锡的政治局面。何英培骂道:“老狐狸,你想说什么,只管说。”
李培源在烟灰缸内弹了弹烟灰道:“总感觉南锡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小小的体委主任敢公然打徐书记的脸,一向和和气气的夏市长忽然老母鸡变鸭,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南锡是不是风向变了?”
何英培道:“跟你有关系吗?”
李培源道:“南锡常委席之中,你我好歹都占了一个席位,怎么可以说没有关系呢?”他对何英培了解得很,何英培这个人是中庸派,向来奉行着两不得罪的处事原则,除了自己以外,他和谁都是不即不离。
何英培道:“从常凌空调离南锡,有些事情就已经埋下了,我搞组织人事工作那么多年,有件事我清楚得很,官场就是一个火药桶,没有人点火的时候,绝对想象不到爆炸时的惊天动地。”
李培源道:“我怎么看张扬都像一个点火的人。”
何英培笑了起来:“玩火者必自焚,点火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李培源道:“南锡也该烧一把火了。”
何英培从老友的这句话中觉察到了什么,低声道:“现在全国上下都把经济发展放在第一位,你提倡政治斗争,这不是和国家唱反调吗?”
李培源道:“不斗争怎么发展?权力这个东西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绝不是好事,这两年南锡除了建设还是建设,现在整天都在说财政困难,可财政困难是怎样造成的?”
何英培道:“常委会上你怎么不说?”
“我说有用吗?”
何英培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举报张扬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培源道:“那要看他怎么处理,捕风捉影的事情我肯定不会拿出来说事儿,可要是真的有证据,我也不会放过他。”
何英培笑了笑道:“这小子是个麻烦。”
李培源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还记得当初唐兴生的案子吗?”
何英培当然记得,唐兴生和常凌空可是南锡的两大政治明星,如果唐兴生不是东窗事发,现在他已经升任平海公安厅副厅长,其前途不可限量,正是张扬出手找出了唐兴生的罪证,才导致唐兴生仓惶出逃,至今杳无音讯。
李培源道:“敢有所为,必有所恃!”
何英培缓缓放下大茶缸,看似漫不经心说了一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首先要做到客观的看待问题。”
李培源道:“客观地说,整治城市违章建筑是一项造福全市百姓的大好事。”
何英培道:“都明白应该怎样做,可真正敢去做的没有几个。”
新体育中心规划用地上还有两栋违章建筑没有拆除,他们之所以坚持是有原因的,这两栋建筑全都有正规的手续,也就是说,这两栋建筑不属于违章建筑。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像对待其他违章建筑一样强制执行。
张扬坐在体委办公室内,他虽然没有出去,可是也知道自己目前已经成为南锡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早晨有一批人来到体委闹事,多数都是一些老头老太太,堵在体委门口骂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让公安给疏散了,听说市委市政府大门口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比起体委更加热闹。
张扬从早晨上班就没有离开办公室一步,事情已经惹出来了,现在要冷静,等待着别人的出招,看清对方的路数,自己才好化解,有些时候张大官人也是很能沉得住气的。
房门被轻轻敲响了,张扬朗声道:“进来!”
主任助理萧苕敏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张扬笑眯眯道:“萧大姐,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公众场合,张扬都这么称呼她,这样显得亲切。
萧苕敏却是满脸愁容,今天几乎体委的每个人都挨骂了,萧苕敏上班的时候,还被两个老太太推搡了几下,心情一直都不好,她将带来的文件夹放在张扬办公桌上,低声道:“张主任,您让我问得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两栋房子都属于一个人,屋主叫孟士强。”
“孟士强?”张扬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一怔,他马上想到了城建局局长孟士冲,这厮该不会和孟士冲有什么关系吧。事情并没有超出张扬的预料,萧苕敏接下来的话马上证实了他的猜测:“孟士强是城建局局长孟士冲的亲大哥。”
张扬冷笑了一声:“我总算知道他对这件事怎么那么不热心,原来这么回事啊。”
萧苕敏道:“孟士强的房子是有合法手续的,他也没说不拆,只是要求赔偿。”
“他要多少?”
“两栋房屋加起来一共是七十五平方,他要一百万。”
张大官人拍了一下桌子:“麻痹的,想钱想疯了!”
萧苕敏听到他爆粗口,不禁有些脸红。
张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太生气了,所以忍不住骂!”
萧苕敏又道:“张主任,还是去和孟主任好好谈谈吧。”
张扬道:“对了,这房子有几年了?”
“三年!”
张扬皱了皱眉头,三年,也就是说新体育中心规划之后盖起来的,这个孟士强还真是有些办法,盖好后居然还能搞到合法手续,这其中他兄弟孟士冲肯定出力不少,两栋破烂平房居然妄想要一百万,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张扬道:“大门口还有闹事的吗?”
萧苕敏道:“警察来了,把他们都赶走了,不过我听说他们还要来。”萧苕敏显得忧心忡忡,事实上体委的所有人都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只有张扬例外,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这厮却仿佛没事人一样。
张扬去城建局又把臧金堂给叫上了,臧金堂心理上很抗拒,可谁让他是副职,张扬叫他他又不能不去,跟着张扬来到了城建局,路上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在大门处就被保安给拦住了:“干什么的?”
张扬落下车窗道:“找你们孟局长的!”
保安道:“孟局长不在!”
张扬转向臧金堂道:“他说孟士冲不在!”
臧金堂道:“不在,咱们就回去呗!”他倒是好说话。
张扬咧开嘴笑了笑:“可我就是不相信呢,上次来不在,这次来又不在,怎么夏市长一找他就能找到,咱们找他,他就不在呢?”
臧金堂道:“兴许真不在!”从他的语气能够听出,他也不是那么坚决。
张扬道:“我觉着他在躲我们!”
臧金堂笑得颇为无奈,这种事情看破何必说破,人家不想见你,躲着你又怎么了?你又能怎么办?他低声劝道:“咱们还是回去吧。”
张扬道:“我喊他一声看看。”
臧金堂心说你喊他也听不见,可马上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张扬从后座拿起了扩音器,冲着车窗外笑眯眯道:“孟局长在不在,孟士冲局长在不在,门外有人找!”这扩音器有录音重放的功能,张扬喊完一遍就按下了循环播放键,顿时他的声音源源不断的被播放了出去。
孟士冲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呢,他之所以闭门谢客也不是针对张扬的,他心烦得很,谁都不想见,所以一上班就交代过门卫,可谁想到张扬这个煞星还是找上门来,用扩音大喇叭在门口大喊大叫。孟士冲坐不住了,他自问在官场上混了不少年月,早已修炼成精,可这种人他还从没遇到过。听着外面一声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孟士冲感觉到自己的魂都要被叫出来了,他受不了了,马上给门卫打了个电话,让门卫放张扬进来。
张扬乐呵呵对臧金堂道:“怎么样,我说他在吧。”
臧金堂唯有苦笑。
两人一起来到了孟士冲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房门大开着,孟士冲坐在办公桌后,脸色发青,分明是被张扬给气的。
张扬笑眯眯给他打了个招呼:“孟局长,您在啊,刚才你们保安拦住不让我进!”
孟士冲道:“今天有老百姓跑到城建局闹事,所以我让他们加强管理,任何人找我都说不在。”他的这个理由还算充分。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看孟士冲的办公环境,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从室内的花花草草和茶几上的茶具来看,孟士冲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墙上的一幅字吸引了张扬的注意力,那行大字写着——苍鹰振翅,搏击长空。这行字乍看起来气魄很足,蒙些外行应该不难,可在张扬这位行家里手看起来,这行字写的显得有些生硬了,卖弄的味道足了些,再看落款,题名竟然是市委书记徐光然。孟士冲能有徐光然的题字,看来关系应该非同一般。
臧金堂是跟着张扬过来的,至于今天前来的具体目的他不知道,不过能够猜测到十有八九和整治违章建筑有关。
张扬道:“孟局长,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孟士冲的脸上仍然没有笑意,面对张扬他笑不出来。
张扬道:“咱们昨天的整顿行动很成功,清除了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大部分违章建筑。”
孟士冲忍不住道:“现在说成功还为时过早,今天早晨有不少老百姓去市委市政府闹事,抗议我们的强制行动,连我们城建局也被不少人骂。”
张扬笑道:“做工作,挨点骂是正常的,咱们不要当成一回事儿,该干的事情还是要好好干。”
孟士冲不无嘲讽道:“张局认为我们该干什么?”
张扬道:“当然是把整治行动进行到底。”
孟士冲笑了笑,却没有说话,态度显得很轻蔑。
张扬道:“你有个哥哥叫孟士强吧?”
孟士冲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张大官人仍然一脸的笑:“孟士强在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有两栋房,你知道吗?”
孟士冲道:“我大哥的事情我从不过问,这件事我不清楚。”
张扬道:“那你现在知道了?这两栋房已经眼中影响到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孟局,你大哥的工作得你来做!”
孟士冲道:“好,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当着张扬的面,他果然给孟士强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会儿话,把新体育中心的事情说了,孟士冲挂上电话道:“张主任,我大哥说他的房子不是违章建筑,手续齐全。”
张扬心中暗骂,狗日的装腔作势,要是没有手续,自己早就让人把房子给拆了,张扬微笑道:“手续齐全也得拆,毕竟他的房子是在咱们新体育中心的规划范围内,影响到整体建设,我们会做出相应赔偿的。”
孟士冲道:“我把他电话给你,具体的事情你们谈,张主任,这件事很敏感,我作为亲属实在不适合插手。”孟士冲的话倒也算合情合理。
张扬笑道:“要不你把他约到这里来吧,咱们现在就谈,新体育中心工程的事情不能耽误。”
孟士冲道:“他忙得很,还是改天再约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就今天,我做事不喜欢拖延,现在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的违章建筑基本上都拆掉了,你大哥的这两间房很显眼,孟局也不想让人戳你的脊梁骨吧?”
孟士冲皱了皱眉头:“张主任,他虽然是我大哥,可他的事情和我无关啊!”
张扬笑道:“谁也没把这件事算你头上,你是城建局局长,又是咱们这次整治行动联合小组的负责人之一,你得做个表率啊,现在就把你大哥请来,咱们一起好好谈谈,争取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了。”
孟士冲颇为无奈,这厮今天算是盯住了自己,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意思,看情形他要是不把大哥喊来,张扬绝不会善罢甘休,孟士冲看了看臧金堂,指望他说句话,可臧金堂也来了一句:“要不就把孟士强叫来吧,反正这件事早晚都得谈,早谈早解决也好。”
孟士冲看了看时间道:“这都中午了!”
张扬笑道:“没关系,我们跟你吃食堂,尝尝你们城建局的伙食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孟士冲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给大哥打了个电话,让他抽时间来城建局一趟,原因也告诉了他。
当天中午,孟士冲就在城建局餐厅准备了一桌饭,请张扬和臧金堂,张扬提议把规划局局长霍廷山喊来,孟士冲意识到这小子可能抱有什么目的,他不想打这个电话,可张扬打电话把霍廷山请了过来。
因为南锡体制内有规定,中午明令禁酒,所以孟士冲也没有准备酒,弄了两大瓶雪碧。霍廷山一看就摇头道:“我不能喝,我糖尿病。”
张扬过来也不是为了喝酒,他笑道:“那就上米饭,咱们边吃边等。”
霍廷山还不知道要等谁?有些诧异道:“等哪个?”
张扬道:“孟士强,咱们孟局的大哥。”
霍廷山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孟士强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他还帮过忙呢,一想到这件事,霍廷山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来,这顿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孟士冲端起雪碧招呼道:“诸位来得匆忙,我也没有什么准备,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臧金堂笑道:“孟局太客气了,工作餐已经很丰盛了。”
孟士冲道:“跟你们体委招待所不能比,你们那边的饭菜不错。”
张扬笑道:“孟局在点我啊,这样,这周末大家抽出时间,我来安排,咱们联合工作组的几位领导全都去我们体委做客。”
孟士冲慌忙摇头道:“不用了,大家工作为主,喝酒为辅。”
张扬道:“市里都说了,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工作也不能耽误喝酒,一个党的好干部首先就要酒精沙场,酒精考验!”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别看表面上其乐融融,每个人心里都存着事儿,孟士冲的心思最重,他认为张扬今天到城建局来充满着逼宫的意思,他想拆掉大哥的那两栋房。霍廷山心里充满了懊悔,自己来这里是陪绑的,没事找事,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臧金堂也认为自己是陪绑的,他现在也想开了,你张扬是体委主任,你喜欢折腾就折腾去,你喊我来,我就跟着来,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总之我就是少说话。
因为不喝酒的缘故,午饭进行的很快,不到一点钟就已经吃完,孟士强还没来。
孟士冲打了个哈欠,他也不是存心,每天中午他基本上都要睡午觉,到这个时候就开始犯困。他强打精神道:“都去我办公室喝茶吧。”
张扬道:“好嘞,孟局,你大哥什么时候到啊!”
孟士冲道:“他正从工地往这儿赶呢,我回去再给他打个电话。”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内,孟士冲又给大哥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笑道:“不好意思,他在路上呢,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规划局局长霍廷山道:“坏了,我下午还得有个会要开,我不能陪你们等了,这就得去。”
张扬笑道:“霍局急什么?这才一点钟,来得及!”
霍廷山是一心想脱身,这种地方他可不想继续呆下去:“身为领导得以身作则啊,万一迟到了,不是让大家看笑话嘛,对不住,我真得走了!”
张扬道:“霍局,你走可以,但是你得先表个态,孟士强的那两栋房属不属于违章建筑呢?”
霍廷山有些为难的笑道:“这件事我还真不太清楚,等我抽时间实地考察一下,再查查相关的资料。”
张扬道:“这件事我调查过了,孟士强的两栋房手续齐全,不过刚好建在我们新体育中心的规划范围内,必须要拆迁,不然会影响到新体育中心的整体建设。”
霍廷山装模作样道:“有合法手续啊,既然有合法手续就不能按照对待违章建筑的处理方法来了,有孟局在这里什么不好说,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找出一个都能接受的方案不就行了,我真得去开会了。”
张扬笑道:“你别急啊,这件事离开你还真不行!”他拿起孟士冲桌上的电话,往规划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霍廷山是听到免提中响起办公室主任声音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厮是在往规划局打电话。
“你好,这里是规划局办公室。”
“霍局在吗?”
“霍局不在!”
“下午他在吗?”
“不在!”
“我是体委主任张扬,能告诉我他的去向吗?”
“嗯……霍局下午去市里开会,您要是有事给他打电话吧。”张扬打电话的时候笑眯眯看着霍廷山,霍廷山这个郁闷,这小子真够坏的,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儿拆穿自己。他却不知道张大官人用这一手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孟士冲冷眼看着张扬,他和张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已经意识到这是个不留情面的小子,谁都知道霍廷山是在说假话,可谁都要给霍廷山一些面子,当面揭穿的事情换成他是干不出来,可张扬不一样,孟士冲暗自琢磨着大哥的事情,今天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待会儿需要给大哥提个醒,尽量别跟他发生正面冲突。
霍廷山被张扬当场揭穿谎话,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安和窘迫,他呵呵笑道:“张局不相信我,怀疑一切,我真有会,回去就给他们开会。让他们知道,领导是不可以轻易出卖的!”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孟士强踩着他们的笑声来到了办公室内,他是孟士冲的亲大哥,也是干建筑的,放着有个城建局局长的弟弟,当然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孟士强和霍廷山、臧金堂都很熟悉,他进门后首先跟他们两人打了招呼。张扬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从弟弟的电话中已经知道了他,很热情的伸出手去:“张主任,久仰!久仰!”
第五百四十四章【信不信】(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四章【信不信】(上)
张扬也很客气的和他握了握手,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的事情还是争取和平解决。
孟士冲笑道:“大哥,今天来得都不是外人,你也别紧张。”
孟士强笑着在霍廷山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直截了当道:“你们叫我过来是为了新体育中心工地上两栋房子的事情吧。”
张扬点了点头,把事情挑明了更好,他微笑道:“孟经理果然有先见之明啊。”
孟士强道:“这并不难猜,整治违章建筑搞得轰轰烈烈,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全都知道,我一做生意的,平时关注的就是信息,再说了我那两间房也在拆迁范围内啊。”
张大官人喜欢跟明白人说话,从孟士强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个明白人,张扬道:“孟经理,你既然这么爽快,我也没必要兜圈子,你那两间房处于新体育中心的规划范围内,出于工程建设的需要,我们必须要将你的两间房拆除。”
孟士强道:“我的那两间房和其他人不同,我手续齐全,不属于违章建筑。”
张扬道:“我知道,所以才请你过来当面谈话。”他心中暗想,要是你没有手续,我根本用不上那么麻烦。
孟士强道:“拆迁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们要给我合理的补偿。”
规划局长霍廷山笑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赔偿方面好说,只要是合理范围内,我们是会答应的。”
张扬道:“你要多少?”
孟士强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万,去年一位香港商人出一百五十万我都没卖,你们怎么都得出一百万。”
张扬还没说话呢,一旁的臧金堂吸了一口冷气,一百万!孟士强还真敢要,那两件破平房按照相关政策最多也就是赔偿四五万块钱,他竟然要一百万,真是狮子大开口了。
孟士冲始终保持沉默,涉及到他大哥,他不方便开口。
张扬看了看霍廷山,这会儿霍廷山也装起了哑巴,张扬道:“一百万太多了,我们也不能开这个先例,如果给你一百万,以后市里的整治行动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城建局局长孟士冲总算替张扬说了一句话:“大哥,你也得体谅市里的难处,赔偿方面你再考虑一下。”
孟士强道:“既然你发话了,那好,我让十万,九十万,不能再少了,这是我的底线。”
张扬笑眯眯望着孟士冲道:“孟局,他是你大哥,不知道我们市的拆迁政策?”
孟士冲显得有些尴尬,他低声道:“这件事我不太适合介入,你们谈。”
张扬道:“我来此之前已经让人算过,你那两间房,如果配合拆除的话可以一次性补偿你六万块钱。”
孟士强呵呵笑道:“张局,你在开玩笑。”
张扬道:“没开玩笑,最多就是六万块,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条件,六万块都没有!”
孟士强差点就拍案怒起了,可想想这毕竟是弟弟的办公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需要顾忌一些,他摇了摇头道:“六万块,门儿都没有,说过九十万就九十万,少一分我就不拆,我手续齐全没什么好怕。”
张扬也不多说,站起身向城建局局长孟士冲道:“孟局,你帮我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最多六万,我给他半天的时间考虑,明天八点钟如果不同意拆迁,六万都没有。”他说完转身走了,臧金堂跟他一起来的,看到张扬走了,自己也不好留下,向几个人笑了笑,跟着张扬走出门去。
孟士强等到张扬离去,怒道:“这人怎么这么猖狂?一个体委主任,他当得了你们的家?”
霍廷山笑道:“你们哥俩聊聊,我得去开会了。”他希望矛盾都是别人的,自己躲得越远越好,张扬是个混世魔王,孟士冲哥俩也不能得罪,霍廷山心想,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躲得远远的,你们斗你们的,干我屁事!
办公室内只剩下孟士强、孟士冲兄弟两个,孟士强骂道:“他算老几啊,在我面前耍威风!”
孟士冲叹了口气道:“哥,知道吉星超市被拆的事情了吗?”
孟士强当然听说了,他不屑道:“那是李长峰自己没做好,什么手续都没有,别人拆了他也没话好说,根本站不住理啊。”
孟士冲道:“差不多就行了,你要九十万,的确有些太多了。”
孟士强道:“我盖房子不花钱?办手续请客不花钱?我知道你身在官场怕牵连,我不怕,我就是一平头老百姓,我怕他做什么?有种他就来拆我的房子,我放狗咬死他!”孟士强有个爱好,喜欢养狗,而且特喜欢养大型犬,为此还专门开了一个狗场,所以平时一说狠话就是要放狗咬死某某。
孟士冲道:“你再考虑考虑。”
孟士强琢磨了一下,终于松口道:“七十万吧,不能再少了!他要是不答应,那就让他来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牛逼。”
张扬回到体委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了孟士冲的电话,电话中孟士冲告诉张扬,他大哥已经把赔偿金主动降低到了七十万,再少他就无能为力了。
张扬的回答也很简单,你不用觉着难做,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七十万,门儿都没有,六万块,还只限于明天八点钟之前,过了那个时间段,一分钱都不会赔给孟士强。
孟士冲听他说得如此坚决,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动气,这厮太狂了。
张大官人最讨厌别人要挟自己,现在孟士强自以为他的两套房有了所谓的合法手续,就敢于和张扬叫板,却不知早已触及了张扬的逆鳞,张扬知道这件事孟士冲也没有起到积极地作用,如果孟士冲能够做到以身作则,对他大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拆迁问题应该不难解决,可目前的情况是,孟士冲对孟士强的行为听之任之,还刻意强调自己不方便介入,根本就是理由。
张大官人决定对孟士强下手了,说服教育既然没用,只能采取惩罚措施,他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电话是冰公主关芷晴打来的。
张扬压根没想到关芷晴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他又惊又喜道:“关小姐,你还在南锡啊?”
关芷晴道:“后天回去!”
“找我有事?”
关芷晴道:“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出任你们省运会的形象大使。”
这对张大官人来说不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强忍激动道:“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连张扬也不敢相信了。
关芷晴道:“我没必要骗你,你准备一下相关的手续,明天上午我有时间,可以签署具体合同。”
张扬道:“报酬方面,你期望一个什么价钱?”
关芷晴道:“身为南锡人,为家乡做出一些贡献也是应该的,我不需要任何报酬!”
张大官人这会儿真有些晕了,突然之间怎么就改变了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魅力对任何女性都有着通杀的能力,冰公主也被自己的翩翩风采所折服?不过好在这厮还有点自知之明,自己应该没牛逼到那份上,他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关小姐,明天上午九点半,我们在市政府一招签约怎么样?”
“好,你安排就是,明天我准时到达!”
张扬道:“你住哪儿,我派车去接你。”
关芷晴道:“不用,我自己过去!”
关芷晴挂上电话,一旁的表姐曹米莉忍不住道:“真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一分钱的报酬都不收取,你是世界明星,当一个省运会的代言是不是太委屈了。”
关芷晴淡然笑道:“嫣然是我的好朋友,玛格丽特对我就像亲孙女一样,没有她,我就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嫣然发话了,我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曹米莉道:“这个张扬有什么好?又野蛮又粗俗!真不知道楚小姐为什么会喜欢他?”
关芷晴淡然道:“感情这件事很难说,别人的事情轮不到我们过问。”
张扬马上把体委的党组成员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首先将关芷晴已经答应担任省运会形象大使的好消息告诉了大家,听到张扬宣布这件事,所有人都觉着不可思议,当初张扬提出要请关芷晴担任形象大使的时候,大家都觉着他痴人说梦,后来果不其然的被关芷晴拒绝,可没想到这件事又峰回路转,关芷晴突然同意张扬的要求。
多数人的反应都是一样,副主任李红阳率先表达了出来:“真的?”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道:“真的,关小姐被我的诚心所感动,她亲口答应我会担任我们平海第十二届省运会的形象大使,并配合我们做出一系列的宣传工作,明天上午,我们在市政府一招签署正式合同。”他向萧苕敏道:“萧主任,合同方面你今天必须要准备好。”
臧金堂问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她要多少钱啊?”
张扬微笑道:“一分钱都不要,她这次出任省运会大使完全是义务的。”
副主任刘刚激动了起来:“想不到关小姐拥有这样的爱国之心,真是值得所有运动员学习啊。”
张扬笑道:“我也这么认为。刘主任,你和电视台方面联系一下,让黄庆准备一下,做好明天的宣传工作。”
刘刚连连点头。
张扬又向崔国柱道:“老崔,你明天在这里坐镇,因为整治违章建筑的事情,最近经常有人前来闹事,要和公安方面加强联系,确保我们体委最近的治安稳定。”
关芷晴答应出任省运会形象大使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以后的宣传工作也会因为关芷晴的加入变得容易了许多。
张扬分派完工作,离开会议室准备去市委一趟。
臧金堂在后面追了上来:“张主任!”
张扬停下脚步,笑道:“臧主任有事啊?”
臧金堂点了点头道:“张主任,刚才城建局孟局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孟士强已经同意在原有的基础上减去二十万,七十万就可以拆迁,您的意思是……”
张扬道:“七十万?让他直接去抢银行!”
臧金堂笑了笑道:“他有合法手续,要不这件事再商量商量,我看能不能再往下压一压。”
张扬道:“商量什么?明摆着他站不住理,跟他商量就是给他脸,他都不要脸了,你非要给他脸干什么?”
臧金堂道:“可是,如果达不成共识的话,孟士强选择对抗,受到影响的会是体育中心工程啊!”
张扬道:“老臧啊老臧,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孟士强算什么东西?无非是仗着有个城建局局长的弟弟,越是这样,越是要懂得进退,面子我也给他了,政策我也给他说清楚了,你都在场是不是?”
臧金堂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现在他明白了,搞了半天,这厮凡事都拽上自己是帮他作见证啊。
张扬道:“我给他六万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他找我要七十万,你说这不是犯贱吗?我代表谁?代表南锡,代表政府,他要七十万是在敲诈政府,狗日的什么东西?胆儿挺肥啊,老臧,你信不信,我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去拆!”
第五百四十四章【信不信】(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四十四章【信不信】(下)
臧金堂不信,打死他都不信,就算孟士强有可能答应拆迁的要求,可是说到要跪在张扬面前求他拆,他一百个不相信,一万个不相信。
张大官人对此却表现出足够的信心,他看了看时间道:“不聊了,我还得去一趟市委,你跟着我去吗?”
臧金堂慌忙摇头,跟着他一准没有好事儿,虽然和张扬共事的时间不长,可臧金堂对此可谓是深有体会,他可不想跟着张扬一起陪绑了。
张扬看到臧金堂这般表示,不由得笑了起来:“老臧啊,我喊你去都是好事儿,你真不去?”
臧金堂道:“体委一摊子事,我还是留在这里处理处理杂务吧。”
张扬摇了摇头,也不再勉强他,他要去的地方是市纪委,张大官人要去告状。
南锡市纪委书记李培源是第一次和张扬打交道,看到张扬登门拜访,李培源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厮是不是要承认错误?心中不由得暗赞这小子懂事,可他没想到的是张扬并非来请罪的,而是告状的。
张扬笑眯眯道:“李书记,我是张扬!”
李培源道:“我知道!”
张扬道:“我是来反映情况的!”
李培源道:“你的事情好像不归我管!应该先去找龚副市长。”
张扬道:“这事儿跟我主管的工作没关系,涉及到一些违纪行为,所以我得找您,只有您才能解决问题。”
李培源不禁笑了,他意味深长道:“你不来找我我都想去找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告你的黑状吗?”
张扬笑道:“知道,我在江城的时候,纪委就专门设了一个我的专用信箱,匿名信黑材料每天都有很多,纪委的工作人员都特喜欢我,他们的额外收入都靠卖废纸赚钱,我占一大部分。”
李培源呵呵笑道:“扯淡!”他发现这小子的确很有意思,本来一件严肃的事情经他说出来显得轻松许多。
张扬把带来的新体育中心规划图拿了出来,摊平放在李培源的办公桌上。
李培源道:“这是什么?”
“新体育中心的规划图。”
李培源笑道:“我这是纪委啊,你到底想搞什么?”
张扬道:“别人告我我不怕,是因为他们没有证据,告我的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我轻易不告状,既然告了就得有凭有据,这张规划图是我的证据之一。”
李培源来了些兴趣,点了点头道:“你说!”
张扬道:“这张规划图是市里最早定下来的新体育中心规划方案,当时的文件也出来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明文变更过,所以说这张规划图是经过市委领导们研究通过的,具有官方权威性。”
李培源已经猜到张扬来找自己一定和这次新体育中心工程范围内的整顿有关,不过他猜不到张扬要告谁?
张扬道:“规划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变更,可是城市重点工程不可以轻易变更,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可有些干部阳奉阴违,表面上执行市里的政策,暗地里唱反调,这种事情属不属于违纪?纪委处不处理?”
李培源道:“当然属于违纪,只要查实决不轻饶。”
张扬道:“有李书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您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在整顿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的违章建筑。”
李培源道:“这件事我听说了,不过好像你们整顿的不仅是这个范围。”
张扬笑了笑道:“领导们经常教导我要抓典型,只有抓住典型工作才好进行,所以我就抓了个典型。”
李培源心说你小子这个典型抓的真准,拆了市委书记外甥的超市,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却不知他这次又要抓谁的典型。
张扬道:“这次整顿行动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可还是遇到了点麻烦。”
李培源道:“做工作哪有一帆风顺的,遇到点麻烦想办法克服嘛!”
张扬道:“我这不是想到了您吗。”他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李培源面前:“李书记,您看到的这张照片是新体育中心规划范围内最后的两间房,为什么直到现在没有拆迁,是有原因的,这两间房手续齐全,我们不能像对待其他违章建筑那样采取强制措施。”
李培源道:“可以做做业主的思想工作,给他适当的补偿啊。”
张扬道:“业主叫孟士强,是城建局局长孟士冲的亲大哥。”
李培源听出这件事开始渐渐接触到实质了,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张扬原来是要告孟士冲兄弟俩啊。
张扬道:“我本来抱着和平解决这件事的目的,主动约见了孟士强,还请了规划局局长霍廷山、城建局局长孟士冲一起来做工作,你知道的,我们都是一个工作组的。”
李培源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很严肃,听得很认真。
张扬道:“孟士强张口就是一百万,我们的拆迁赔偿方案全都有据可查,按照我们市里的政策,结合那里的实际情况,我们最多只能赔偿给他六万块。他非但不同意,而且态度极其蛮横,我让孟士冲做他的思想工作,最后孟士冲给了我一个答复,说他同意让步,但是最少七十万。”
李培源道:“这件事我真的爱莫能助,不是我管理的范围啊。”
张扬道:“李书记,你比我还没耐心,你接着听下去。”
李培源笑了,他的确没多少耐心,可跟这小子聊天还是比较有趣的,他点了点头道:“我再给你十分钟,你要是仍然谈不到主题,咱们就不用再谈下去了。”
张扬又拿出了一份材料:“这是我托人从房管部门弄出的一些资料,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孟士强建房是两年前,也就是说,市里规划要在那块地上建新体育中心之后,他才建房,他房屋的登记时间是去年五月,到现在也就是一年半时间,房屋管理部门是不是不知道他的房屋属于违建?为什么还要给他登记?还是根本就知道,碍不过这张情面?孟士强建房的时候,我不相信他不知道市里已经在这片土地上规划了新体育中心,明明知道市里的未来规划,还去建房,他想干什么?他弟弟孟士冲就是城建局局长,就算孟士强不知道,孟士冲一定知道,身为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国家干部,他为什么对亲戚的这种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听之任之放任不理?”
李培源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拆迁引起的,孟士强要七十万的确太狠了,张扬并不是希望纪委干涉拆迁,他是要让纪委调查孟士强盖房的事情,他是如何占用规划用地,又通过何种途径取得的合法手续,这件事听起来简单,可牵涉很广,如果真的正式调查,估计孟士冲也会被牵连进去,纪委对这些事往往都比较慎重,李培源道:“小张啊,你反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这样吧,我明天让人调查这件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违规的地方。”
张扬笑道:“李书记,这可不像您的风格,证据我都带来了,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孟士强是通过不光明的手段取得了房屋的合法手续。”
李培源板起面孔道:“小张啊,你还要教我怎么做事吗?”
张扬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呵呵笑道:“不敢,不敢,李书记,我事情说完了,这就告辞。”
李培源笑道:“你别急着走!”
张扬道:“李书记找我有事?”
李培源道:“你既然来了,我就跟你好好谈谈,想不想看看别人举报你的材料?”
张扬笑道:“都是假的,我没兴趣看。”
李培源道:“对自己还挺有信心。”
张扬道:“李书记,你看,这都要下班了,要不我请您吃饭!”
李培源道:“怎么?想贿赂我?”
“看您说的,就您这老党员的革命素质,我就是用糖衣炮弹轰你,糖衣也得被你全部扒下来,光溜溜的炮弹给我扔回来。”
李培源被他的俏皮话儿逗得哈哈大笑,他居然点了点头道:“好啊,我把何部长叫上,本来说好晚上我请他吃饭的,既然你请,我省得掏钱了。”
张扬请他吃饭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人家李培源认真了,不但他接受邀请,还要叫上组织部长何英培,张大官人这次面子可足了,他笑道:“说起来我还欠何部长一顿饭呢。”
李培源道:“还有半小时下班,你定地方。”
张扬来南锡的时间不久,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体委招待所,他马上道:“去体委招待所吧!”
李培源道:“好,就那儿!”
张扬道:“李书记,我还得去龚市长那里汇报下工作,先告辞了,回头我在招待所恭候你们的大驾。”
李培源道:“把龚市长也叫上。”
张扬道:“我不一定能请得动。”
李培源道:“就说我喊他,他肯定去。”
副市长龚奇伟已经着手收拾桌子了,眼看一天的工作就要结束,是时候准备回家了,在所有副市长中,他是最不受重用的一个,分管的文化体育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到来的省运会是个坎儿,身为分管领导的他刻意远离这件事,其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不会替别人背黑锅,龚奇伟并不是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人,他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的手头没有相应的权力,不是他不想做事,而是他无法施展抱负,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中,他唯有选择平庸,他安于平庸并不意味着他安于去背黑锅,去承担责任。
张扬前来拜访龚奇伟应该说有些迟了,毕竟龚奇伟是他的分管领导。
龚奇伟听到张扬过来找他,心中有些诧异,其实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张扬来到南锡已经有不少天了,还从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7:22
你拍卖火炬接力权,我没有意见,可是你不但把南锡的拍了,还拍卖其他城市的,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栾胜文和这件事无关,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个,现在他总算知道两人发生冲突的根本原因了。
张扬道:“渠主任,既然省里选定南锡作为第十二届省运会的举办城市,就要把一切权力下放给我们,怎样营销这次的省运会,应该由我们做决定。”
渠圣明道:“你们做决定,可是不能做其他城市的决定。”
张扬道:“渠主任,既然这里没外人,我也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省里市里对省运会的拨款少得可怜,杯水车薪,要是靠着财政拨款想把省运会给办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所以我们才向市里要来了省运会的营销权,请形象大使是为了提升省运会的知名度,知名度高了,我们的广告营销权就值钱了,火炬传递也是为了弄钱,我个人从中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体委成立了专门账户,所有钱都会打入这个账户中,接受检察院的监管,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省运会给办起来,正如您所说,省运会不是南锡自己的事情,我募集到的资金也不是全都花在南锡人的身上。”
渠圣明道:“我没反对你拍卖火炬接力权,可是你不能连别的城市的火炬接力权也一起拍掉吧。”
张扬道:“任何城市只要想参加火炬接力,就得把这个权利交给我,不然我可以重新制订火炬传递路线,大不了我只在南锡传递,那样我就有权把所有的火炬拍出去了。”
渠圣明愣了,这小子真能想,要是他真这么干,渠圣明还真拿他没办法。
栾胜文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出来了渠圣明制不住张扬。
渠圣明道:“小张,最近各地市体委的意见都很大,他们认为你把所有的接力权拍卖掉,不合适。”
张扬道:“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也知道大家为什么提意见,看到我仅仅拍卖了两棒,就筹到了五百三十万,他们怎么没有看到我背后做了多少工作?火炬传递是我想出来的,拍卖也是我想出来的,拍出的款项大家都想分,对不住,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再说了,今年我们南锡是东道主,以后,东江、江城、岚山谁不得轮着来,他们要是有本事也学着我搞拍卖,拍出的钱再多我都不眼红,渠主任,你说是这个理不?”
渠圣明听到这里觉着张扬说得也很有道理,机会对每个城市是均等的,张扬只不过开了这个头,如果火炬拍卖不出这么高的价格,也就会变得无人关注了,想当初,张扬刚刚提出要火炬传递的时候,省体委内部的会议上还被传为笑谈,可现在人家搞得有声有色,又有人动起分一杯羹的主意了。
张扬看到渠圣明不说话,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道:“渠主任,你表个态,这件事你到底怎么办?”
渠圣明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表什么态啊?你自己说的,拍卖所得的款项全都用于体育事业,要是让我发现其中有一丝一毫的违规行为,我撤了你。”他话说得严厉,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张扬心说你还真没有撤我的权力,他端起酒杯道:“渠主任,您真是人如其名,圣明啊!”
渠圣明和栾胜文对望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栾胜文因为下午有会,提前离开了,渠圣明和张扬把一斤酒喝完,张扬看到他兴致正高,建议再来一瓶,渠圣明道:“不喝了,下午还得上班,我不能太晚。”
张扬也没有勉强,微笑道:“那等您下月去南锡的时候,我好好请你喝一场。”
渠圣明笑道:“我还没答应你呢。”
张扬道:“这次明星足球赛代表着省运会的筹备工作全面开始,大赛进入倒计时,意义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您。”
渠圣明道:“好吧,我去,顺便看看你们新体育中心的建设进度,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张扬道:“只有先去一趟,您才能真切感受到明年十月份的可喜变化。”他这句话留好了后手。
渠圣明从他的话里也琢磨到工程的进展肯定不尽如人意,他起身道:“该去上班了。”
张扬把他送到体委大门口,渠圣明停下脚步,向张扬望了望道:“你功夫不错,师从何人啊?”
张扬道:“祖传的。”
渠圣明道:“我没看出你用得是哪路拳法。”
张扬笑道:“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一点,论到套路我比渠主任差远了。”
渠圣明老脸一热,自己练了半辈子武功还比不上这个年轻人,看来有句老话说得对,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张扬下午抽空去了趟东江师范大学,他有阵子没见到妹妹了,赵静接到他的传呼,从学校里偷偷溜了出来,看到皮卡车旁的张扬,欢快的叫了声小哥,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张扬迎了上去,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却被赵静躲开,赵静格格笑道:“早就料到你又会来这一招,烦人,每次都把人家头发给搞乱了。”
张扬看了看妹妹,笑道:“黑了,瘦了!”
赵静道:“最近常打网球,所以晒黑了。”
张扬道:“丁斌呢?”
赵静道:“上课呢,怎么了?”她心里清楚的很,小哥一向都不太喜欢丁斌。
张扬笑道:“没什么,也就是随口问问。”
赵静道:“我知道你对他有偏见,其实他现在好多了,对我挺好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对你好就行,我对他没什么偏见。”
赵静道:“哥,前两天我跟妈打电话,她挺惦记你的,自从你去了南锡还没有回家去过呢。”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刚刚上任吗?那边的事情都没理顺,正想等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把妈接过去过一阵子,对了,要不这样,明年春节全都去南锡过年,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赵静欣喜的点了点头道:“好啊,有日子一家人没团聚了。”
张扬把捎来的礼物交给她,又道:“晚上一起吃饭吧,袁波在望江楼安排了一桌饭。”
赵静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和丁斌约好了去吃烧烤,哥,你们这么多人,我去也不方便。”
张扬点了点头,正准备和赵静告辞的时候,看到一辆宝马车驶了过来,从学校门口,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学生娇笑着迎向那辆宝马车,赵静不无鄙夷的看着那名女学生,那女学生和她同班叫卓婷,是学校里有名的交际花,最近刚刚搭上了一个大款。
张扬也好奇的往那边看了看,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熟人。身穿貂皮大衣的周云帆从车窗内露出了脑袋,向卓婷笑着挥手,示意她上车。
卓婷嗲声嗲气的叫道:“拉兹先生,你来晚了哦!”
周云帆笑道:“我公务繁忙啊,好不容易才抽出身这不马上就来了吗?”
张扬心说周云帆也是个老不正经,居然跑到东江师范大学勾引女学生,他叫了声:“拉兹!”
周云帆听到有人叫他,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张扬站在皮卡车前,不禁眉头一皱,他和张扬很熟,知道这厮难缠,可遇到了,招呼是必须要打的,他推开车门,乐呵呵向张扬走了过去。
赵静拿着东西小声向张扬道:“哥,我先走了!”
张扬点点头。
周云帆来到张扬面前,热情的伸出手去:“张主任,什么风把你吹到东江来了?”
张扬笑道:“没有风,我来东江是想借你的东风呢。”
周云帆呵呵大笑,他在胡茵茹的广告公司有股份,知道胡茵茹最近承包省运会广告的事情,周云帆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对胡茵茹的这单业务并不看好,不过他只是负责投资,并不参与广告公司的业务。周云帆向身后的卓婷招了招手,卓婷婷婷袅袅走了过来。
张扬对这个女孩子没有太多的好感,一个女学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且跟周云帆混在一起估计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云帆道:“我女朋友!”
卓婷听到他这样介绍自己的时候,脸儿还是稍稍红了一下,毕竟还是学生。
张扬笑道:“幸会,幸会,我和拉兹先生是老朋友了,我叫张扬。”
卓婷眨了眨涂抹很浓睫毛膏的双眸道:“我听说过你,你是赵静的哥哥。”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
周云帆道:“听说张主任最近在搞省运会啊!”
张扬道:“正准备跟你联系呢,看看你有没有兴趣投资。”
周云帆笑道:“我还是对电影的兴趣更大一些,最近和海瑟夫人一起在春阳清台山投资了一座高科技影视基地,哪里还有闲钱搞其他的项目。”
听到海瑟夫人的名字,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周云帆居然和她搅和在一起了。
周云帆道:“最近都盛传你们南锡拍卖火炬接力权的事情,说两支火炬就拍出了五百三十万,不知这件事是否属实?”
张扬点了点头道:“真的,怎么?你也有兴趣?”
周云帆道:“东江火炬接力拍卖,我拍一支。”他转向卓婷道:“拍下来让你跑好不好?”
卓婷激动地美眸生光,这妮子虽然虚荣看来没见过多少大场面,欣喜的连连点头。
张扬心中暗骂,麻痹的,你当是买火炬冰激淋啊,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周云帆这个老流氓祸害了。
第五百六十章【沟通】(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章【沟通】(下)
袁波请张扬吃饭不仅仅是为他接风这么简单,自从袁波接手望江楼之后,生意日渐兴隆,他在东江也先后开了四家分店,可东江虽然是省会,市场毕竟是有限的,所以袁波就有了向外扩张发展的打算,原本他最早考虑的是老家江城,可几经考察之后,发现江城的餐饮市场品牌林立,而且最有影响力的两家餐饮业的幕后股东都是乔梦媛,江城人的口味较重,吃饭偏重咸辣,袁波于是放弃了把江城作为开拓市场第一站的打算,他将目光投向南锡。毕竟他旗下酒店的菜系主打淮扬风味,更符合江南人的口味,往南拓展更容易一些。
因为目的是谈事情,当晚袁波也没有请其他人,只有他和张扬两人,张扬看到袁波没请别人过来,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料到袁波有事想跟自己单独谈,笑着坐下道:“怎么?今晚打算和我促膝谈心?”
袁波笑了笑道:“之前约了他们,梁成龙在南锡,丁兆勇抽不开身,陈绍斌在上海,倒是请了栾局,人家不给面子,所以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张扬道:“两个人好,两个人单独喝酒清净,说什么掏心窝子话也不用顾忌。”张大官人越来越不喜欢人多嘴杂的酒场,真想喝酒,还是三五个知己聚在一起感觉最好。
袁波拿出一瓶茅台打开,给张扬倒上,自己也倒满酒:“前两天我去探望了方文南,他情况好了许多。”
张扬叹了口气道:“丧子之痛没有那么容易弥合的。”
袁波道:“我和方文南是老同学,在我们同届的同学中,他是最聪明也是最有魄力的一个,论到做生意,我不如他。”他说的是实话,方文南是他们那帮老同学中发迹最早的一个,入狱之前,事业也是最成功的。
张扬道:“可惜他因为儿子的事情走入了歧途。”
袁波道:“再有三年就出来了,本来他的根基还是有的,他弟弟方文东又卷了公司不少钱去了海南,过去口口声声说要等他大哥出狱,要帮着方文南渡过难关,现在最先跑路的就是他,这小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文南让人刺杀田斌的事情败露,其根本原因就是方文东的出卖,不过方文南原谅了方文东,想不到方文东仍然选择了背叛。
张扬道:“方文南对此怎么看?”
袁波举起酒杯和张扬碰了碰,干了这杯酒方才道:“他对此倒是看得很开,认为该走的始终要走,大浪淘沙始见金,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早就已经看清楚了。”
张扬道:“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方文南能够挺过来很不容易,希望他能够早点走出监狱。”
袁波道:“他说出狱之后会重新开始。”
张扬沉默了下去,方文南走出监狱的时候已经年近五十,想要重新开始,谈何容易。
袁波感叹道:“看到方文南的今天,真是让人唏嘘。”
张扬道:“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
袁波道:“我找你还有一件事。”
张扬笑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
袁波道:“我想继续拓展我的生意,第一站初步选在了南锡,我想在南锡开一家分店。”
张扬道:“生意越做越大了,恭喜你啊。”
袁波道:“有什么可恭喜的,做生意也要不断地进步,落后就得挨打,现在东江的饮食业竞争十分激烈,我想要持久的发展下去就必须开拓新的市场,不然早晚都会被淘汰。”
张扬忽然灵机一动,微笑道:“你准备在南锡投资酒店,我倒是有个想法。”
袁波对此很感兴趣:“什么想法?”
张扬微笑道:“你看海天怎么样?”
袁波微微一怔,海天大酒店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可人家生意做得兴隆怎么可能转让给他。袁波道:“海天很有名气,是南锡市餐饮业的标杆之一。”
张扬道:“要是有兴趣,我帮你留意。”
袁波当然有兴趣,可是他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太可能,低声道:“人家愿意转让给我?”
张扬淡然道:“由不得他!这件事你不用着急,等我的安排。”
袁波大喜过望,当初望江楼就是张扬帮他斡旋拿下,张扬的能量很大,如果他可以把海天帮自己拿下来,真可谓是他命中的贵人了,袁波道:“别的话我不多说了,静候你的佳音。”
张扬中途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东江市招商办主任雷国滔,雷国滔看到张扬,笑着走了过来:“张主任,这么巧啊!”
张扬笑道:“安远一别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雷主任现在过得可好?”
雷国滔笑道:“好的很,好的很啊!”
张扬看到雷国滔还是感觉到有些奇怪的,当初他和雷国滔在火车上相逢,两人同坐一个软卧车厢,遇到女飞贼佟秀秀,佟秀秀把他们的东西都偷走了,甚至连乔老给他写的那幅字也被她顺手牵羊带走,佟秀秀看到乔老的落款,这才主动将张扬的东西送回,张扬也因此而得知佟秀秀是国安七局的,她偷东西的目的是为了搜集雷国滔出卖国家商业机密的证据。
张扬本以为雷国滔早就被抓了,想不到这厮还在招商办主任的位置上呆的好好的,看来好像混得还不错,上次丢东西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究竟是证据不足,还是国安方面要放长线钓大鱼?其中的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雷国滔道:“今晚我接待一批韩国客人!”说话的时候,一名年轻的韩国男子走了过来,张扬看着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是RG集团的少东朴正义,朴正义看到张扬也是微微一怔,他是张扬的手下败将。差点被张扬从会展中心大酒店的天台上击落下去,幸亏最后一刻张扬抓住了他。
朴正义深知张扬的厉害,虽然心里一直记恨张扬,可是在张扬面前却不敢表露太多的怨念。
时过境迁,张大官人早已不把当初的事情放在心上,笑着向朴正义道:“原来是朴先生,老朋友了!”他主动向朴正义伸出手去。
朴正义笑得很勉强,还是伸出手和张扬握了握,张扬转向雷国滔道:“RG在东江投资了?”
雷国滔笑道:“我们准备在东江开发区兴建一座韩国工业园。”
张扬说了声恭喜,当年他担任江城招商办主任的时候,曾经围绕韩国蓝星集团的落户,和雷国滔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竞争,最终还是他取得了胜利,说服金尚元将蓝星集团生产基地建设在江城开发区。
张扬本想告辞,雷国滔多说了一句:“金尚元先生也在,你不过去打个招呼?”
张扬微微一怔,却不知金尚元也来到了东江,既然知道金尚元在这里,于情于理都要过去打个招呼。
今晚除了金尚元在场,朴正义的父亲RG集团的总裁朴志信也来了。雷国滔能够把这帮韩国企业界的头面人物请来,能量也是不小的。倘若在过去雷国滔或许不会把张扬叫过来,毕竟他们都是招商办主任,工作上存在竞争,可现在不同,张扬已经做了体委工作,和雷国滔已经没有利害冲突。
金尚元对张扬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看到张扬也非常的开心,邀请张扬来到身边坐下,微笑道:“想不到你能来。”
张扬对高丽棒子一直没什么好感,可对金尚元是个例外,从那次在南湖,金尚元奋不顾身跃入冰冷的湖水中勇救落水儿童,他就对金尚元的为人钦佩的很。张扬道:“我是凑巧过来吃饭,没想到会遇上雷主任。”看到金尚元不由得想起金敏儿,很久没有见到她,不知她这次有没有和金尚元一起同来。当着这么多人,张大官人也不方便问。
金尚元点了点头。
张扬端起酒杯敬了一周,敬酒是咱们中国人特有的礼仪,张大官人酒量摆在那里,每人都敬了两杯,敬到朴志信的时候,朴志信表情淡漠,这也难怪,他和张扬之间隔阂很深,因为RG卖包装设备给江城酒厂的事情,他们之间发生过冲突,在东江秋季经贸会上双方代表团上双方的代表更是上演了一出全武行,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可朴志信却因此损失了不少。不仅仅是金钱,声誉上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的,朴志信因此也记住了当时江城的招商办副主任张扬。朴志信虽然表情淡漠,可并没有拒绝张扬的敬酒。
张扬敬了一周之后,发现这群人全都是韩国企业界的大佬,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笑着邀请道:“欢迎各位韩国企业界的精英前来中国参观指导,希望我们两国能够在经济文化领域开展越来越多的合作。作为南锡市的官员,我也希望大家有时间去南锡做客。”
雷国滔笑道:“张主任,你这是公然挖我墙脚啊。”
张扬笑道:“你谋求经济领域的合作,我谋求体育文化方面的合作,咱们并无抵触。”
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
雷国滔道:“说起来,我们明天的日程就安排去南锡。”
张扬道:“真的?”
雷国滔点了点头道:“大家都想去锦湾看一看,顺便去静海的韩国商贸城参观。”
张扬笑道:“那好啊,我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尽地主之谊。”
雷国滔笑道:“不用,我们全都安排好了,张主任要是有心,给我们当当向导介绍介绍风光就好。”
张扬微笑点头,心说雷国滔啊雷国滔,这可不是我想抢你的生意,是你主动把机会送给我的,小心我把这帮高丽棒子全都忽悠到南锡投资去。
离开房间之后,雷国滔亲自把张扬送了出来,他笑道:“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明天一早我们去锦湾游览,本来我并不想麻烦你,可是这帮韩国人突然提出要去静海韩国商贸城看看,我和那边又不熟,害怕那边没有准备,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张扬微笑道:“这件事好办,我为你安排一下。”他当着雷国滔的面给静海副市长王广正打了一个电话。
王广正听说有韩国代表团打算参观商贸城,马上表示会让人做出安排,一定以最好的面貌来迎接韩国代表团一行。他现在对张扬是服气的很,张扬交代的事情他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
张扬放下电话,笑着对雷国滔道:“你都听到了,明天静海方面会事先准备,一定把韩国商贸城最好的一面呈献给这帮韩国商人。”
雷国滔笑道:“还是你交友广泛,这个人情我先欠着,咱们有情后补。”
张扬道:“咱们什么交情,用得上这么客气吗?”其实他和雷国滔也就是泛泛之交。
雷国滔忽然想起自己还欠张扬二百块钱呢,上次在火车上把东西丢了个精光,幸亏张扬借给他二百块钱才回到了东江。他拿出钱包道:“上次我还欠你二百块钱呢。”
张扬笑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矫情?我都忘了,多大点事你还记着?改天你请我吃顿饭得了。”
雷国滔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坚持,笑道:“那好,等这次的事情过后,我好好请你一顿。”
张扬道:“招商工作要紧,吃饭什么时候都行,雷主任,你可真有本事,这帮人都是韩国的企业精英,能把他们都请过来真是不简单啊。”
雷国滔意味深长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如果不是觉着我们中华大地有利可图,这帮韩国人才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呢。”这一点他看得很透。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祝你成功,我明天上午也回南锡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管和我联系。”
张扬说这句话的初衷只是客气,他并没有想到雷国滔真的会主动和他联系。
雷国滔打来这个电话的时候,张扬刚刚进入南锡外环,一接通电话,就听到雷国滔有些虚弱的声音:“张老弟……”
张扬有些诧异道:“雷主任,你怎么了?”
雷国滔有气无力道:“昨天吃坏了肚子,这会儿我正在医院打点滴呢。”
张扬心说你生病还不好好休息给我打什么电话?嘴上却安慰他道:“雷主任多注意休息。”
雷国滔道:“静海韩国商贸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张老弟,你最好能亲自去一趟,我总是不放心。”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扬也不好推辞,谁让他昨晚答应的那么痛快,他笑道:“好吧,我直接去静海亲自接待,他们什么时候到啊?”
雷国滔道:“我们招商办副主任梁晓鸥带队,一早就出发去锦湾游览了,中午去静海那边吃饭,在颐尚海洋花园酒店订好了午餐,中午吃晚饭之后,下午去韩国商贸城看看,大概逗留一个半小时左右返回东江。”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去一趟!”
雷国滔道:“拜托你了老弟,这么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张扬道:“都是朋友,别搞得这么客气。”
张扬挂上电话,没有进入市区,驱车直奔静海而去,张大官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一诺千金,虽然他和雷国滔的关系不怎么样,也知道国安一直都在调查雷国滔,可答应过人家的事情就得办,谁让自己昨天答应给人家帮忙来着。
抵达静海的时候才是上午十点钟,张扬先去了静海市政府,找到了副市长王广正,王广正并没有想到他会过来,有些诧异的站起身道:“张主任怎么亲自来了?”
张扬笑道:“东江招商办的雷主任生了急病,他来不了,担心今天的考察出问题,所以让我一定要来一趟。”
王广正笑道:“张主任不放心我办事。”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也不想来,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把事情办好,再说了,今天的韩国考察团全都是韩国企业界的精英人物,务必要给他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王广正道:“韩国商贸城方面我昨晚就打招呼了,准备充分,不会有什么问题。”其实也无所谓准备,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强调强调纪律,让普通的经营者不要胡说八道。他笑道:“是不是这些韩国企业家打算来我们静海投资啊?”
张扬道:“不清楚,不过东江搞了个韩国工业园,这次来的企业家多数已经决定要在那里投资,静海应该只是路过。”
王广正道:“中午市里来安排吧,宴请韩国代表团一行。”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需要保证韩国商贸城的参观访问不出什么纰漏就行。”
王广正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继续坚持。
这时候,东江招商办副主任梁晓鸥打来了电话,是雷国滔让她给张扬主动联系的,现在她陪同韩国商贸团正在锦湾观光,预计十二点的时候能到颐尚海洋花园酒店用餐,中午稍事休息之后,下午两点钟参观韩国商贸城,三点半左右离开。
梁晓鸥邀请张扬中午一起前往海洋花园酒店用餐,张扬想了想,和王广正一起去露个面也好,证明静海市政府对这次韩国商贸团前来很重视。
王广正听说中午韩国商贸团在海洋花园酒店用餐,也准备去一趟,按照他的意思,作为地主,这顿饭还是要他来安排。
张扬道:“算了,真正的主人是东江招商办,这群韩国人是他们请来的,我们只是帮帮忙,搞得太隆重反而显得喧宾夺主。”
王广正道:“其实韩国商贸城也没啥参观头,里面卖的正品韩国货很少,有不少都是咱们国产的小商品。”
张扬道:“韩国货也未必好,他们想参观就让他们参观,只要保证参观秩序就行,也别把这帮人看得多高贵,说好听了是投资商,说穿了就是来我们中华大地混饭的,咱们照顾的越周到,他们越得瑟。”张扬又叮嘱道:“这件事不要惊动太多人了,咱们知道就行了,他们在静海也只是走马观花,三点半就走。”
王广正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两人在十一点半就来到了海洋花园酒店,王广正还带了他的秘书过来,虽然王广正只是一个县级市的副市长,可在静海的权力不小。
他来之前,秘书就已经给酒店方面打过电话,王广正的皇冠车驶入酒店停车场的时候,酒店经理史文治就慌慌张张跑过来开门,反观张扬的那辆皮卡车就无人问津了。
王广正下了车,正眼都没看史文治一眼,低声道:“韩国代表团来了没有?”
史文治摇了摇头:“说是十二点前抵达。”
张扬看了看手表,王广正来到他身边道:“来早了,人都没到呢。”
史文治看到王广正和张扬说话的时候赔着笑,态度十分的恭敬,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位大人物。不然副市长不会对他这样的态度,再仔细看,史文治越看张扬越是眼熟,终于想起最近在南锡新闻上见过几次,这位应该就是南锡市新来的体委主任张扬。
王广正刚巧向史文治招了招手道:“史经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市体委张主任。”
史文治慌忙走了过来,伸出双手道:“张主任,欢迎,欢迎您来我们酒店指导工作。”
张扬笑道:“我是路过,可不敢指导什么工作。”
史文治殷勤的邀请两人去酒店休息,张扬摇了摇头道:“不去了,韩国代表团就要来了!为了表示对人家的欢迎,我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王广正向张扬道:“张主任,你既然来了,今天就别走了,等下午忙完接待的事情,我陪你去水上运动中心看看,工程已经基本竣工了,你还没有视察过呢。”
张扬笑道:“好啊!”
一旁史文治抓住时机道:“张主任,晚上就住在我们九点吧,我安排一个总统套给您。”
张扬微笑不语,他已经听到了汽车声。张大官人听力出众,从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已经听出是大客了,寻常人等根本连声音都听不见。
张扬道:“来了!”
王广正和史文治都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两人始终盯着大门口看呢,视野中并没有出现大客的踪影,王广正正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听到了汽车声,一辆凯斯鲍尔豪华大客载着韩国商贸团一行进入了海洋花园酒店的大门。
史文治对此早有准备,四名站在门口的保安,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齐刷刷向大客车敬礼。
两名漂亮女服务员拿着鲜花向大客车走去。
张大官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暗暗发笑,酒店方面表现的也太夸张了点,不就是来个韩国商贸代表团吗?搞得跟来了国家元首似的。其实之所以搞这么隆重跟副市长王广正出现在这里有着直接关系,酒店方面已经当成了一场重要政治任务来办。
大客车停稳之后,首先从车上下来的是东江招商办副主任梁晓鸥,她穿着灰色羊绒大衣,棕色长裤,黑色运动鞋,黑框眼镜,虽然身材不错,可是看起来显得颇为古板,张扬和这位副主任没打过交道,他和王广正、史文治一起向前方迎去。
梁晓鸥认识张扬,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主动向张扬伸出手,微笑道:“张主任,你好,我是梁晓鸥。”
张扬笑道:“久仰,久仰!”
梁晓鸥道:“不可能,我过去一直都在保和县工作,调到东江招商办还不到两个月,跟张主任没打过交道。”从她说话中就能听出这个人性格很爽直也很干练。
张大官人被她当场揭穿,不免有些尴尬,呵呵笑道:“我这久仰是长久敬仰的意思,不是久闻大名。”
梁晓鸥笑道:“多谢张主任对我们工作的帮助。”心说张扬的口才真是不一般。
张扬把她介绍给王广正,自己则去车门前迎接韩国经贸团的代表们。程序性的握手,其实张扬在昨晚已经见过不少人。
金尚元最后才走下大客,张扬准备上前迎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道:“嗨!张扬,你还记得我吗?”
张大官人内心一震,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向前望去,却见金敏儿身穿白色貂皮上装,棕色长裤,足蹬深棕色长靴,秀出一双纤长美腿,黑色长发束在脑后,肤如娇雪,眉目如画,当真是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张扬每次看到金敏儿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到春雪晴,虽然每次相见他都要提醒自己,春雪晴早已成为追忆,可是见到金敏儿的时候,他却仍然感觉到春雪晴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看到金敏儿发呆的不仅仅是张扬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到哪儿都会吸引男性的目光。
张扬笑了笑,金敏儿也笑了笑,她来到张扬面前:“不欢迎我?”
张扬摇了摇头道:“震惊、惊喜、喜出望外!”
金尚元和那帮韩国企业家们已经在梁晓鸥的陪同下走入了海洋花园酒店。
其他人也看出张大官人和这位美得让人窒息的韩国女孩有些故事,一个个都很识趣的离开了。
金敏儿道:“其实我和大伯一起来的,不过我直飞上海,替我大伯签一份合作协议,本来打算去南锡看望你,昨晚我大伯电话中提到,你今天会来静海。”
张扬心说金尚元未卜先知吗?自己昨晚可没说要来静海,难道是雷国滔说的?奇怪,他不是今天才突然请自己过来的吗?不过见到金敏儿的喜悦让张扬无暇去想这些小事,他笑道:“为什么不早说,我也好有个准备。”
金敏儿笑道:“不需要准备,我喜欢你见到我目瞪口呆的错愕样子,是不是,我又让你想起了那个人?”那个人指的自然是春雪晴。
金敏儿在张扬面前提起春雪晴名字的时候,他已经相当的坦然了,笑道:“没办法不去想,明明知道你不是,可是见到你,总觉着你是!”
金敏儿莞尔笑道:“如果我的出现勾起了你痛苦的回忆,那么我马上消失。”
张扬哈哈大笑道:“开心都来不及呢,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他向一旁捧花的服务员招了招手,那服务员走了过来,张扬道:“花怎么没送出去啊?”
“人太多花太少,不知送给谁了。”这服务员倒是实在。
张扬笑着把花拿了过来交给金敏儿:“鲜花送佳人,其实韩国也是有佳人的。”
金敏儿却道:“我不是佳人!”
“你是什么?”
金敏儿一边走一边笑道:“我是佛!”
张大官人马上明白了,她是在说自己借花献佛,心中不免一动,难道金敏儿在暗示自己,让他亲自送花?张大官人悄悄向金敏儿望去,却见她笑靥如花,眼波流动,根本就是春雪晴再世,张大官人暗骂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咱可不能这样,见到美女咋就做不到心如止水呢?
第五百六十一章【谍变】(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一章【谍变】(上)
金敏儿受到关注很自然,可跟金敏儿走在一起的张扬也受到了众人的关注,其中有来自中方的,也有来自韩方的,韩方最关注张扬的要数朴正义,自从张扬和金敏儿见面开始,这厮的一双眼睛就充满怨毒的看着张扬,恨不能冲上去把张扬的那张笑脸给撕烂。是人就会有嫉妒心,韩国人在这方面表现的似乎更强烈一些。
张扬压根没把朴正义放在眼里,这厮过去就是他的手下败将,根本不值一提。
应东江招商办副主任梁晓鸥的邀请,静海市副市长王广正走上主席台致欢迎词,王广正也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只说了很简单的两句话就结束了讲话,本来梁晓鸥的意思是让张扬也上去说两句。
张扬笑道:“你们东江招商办的事情,我就别跟着添乱了,而且我一上台讲话就收不住嘴,没有半个小时我是不会下来的。”
梁晓鸥听到这里慌忙摇头道:“那你还是别上去了,等你说完话黄花菜都凉了。”
金敏儿格格笑了起来。
梁晓鸥道:“你们好像很熟?”
张扬道:“你好像跟我也很熟,可咱们过去没见过。”
梁晓鸥笑道:“你平时注意力都集中在美女身上了,像我这样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平凡丫头自然入不得你的法眼。”
张扬笑道:“梁副主任幽默啊!”
梁晓鸥道:“我说的是事实!”她起身招呼大家吃饭。
中午饭以自助的形式举行,张扬和金敏儿盛好饭坐在一起,王广正和梁晓鸥也过来了,梁晓鸥关心的是下午韩国商贸城考察的事情,毕竟今天是她带考察团出来,想一切顺顺利利的。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静海这边的事情都是王广正在负责,他笑着道:“梁主任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梁晓鸥道:“要是韩国商贸团的成员对这次考察满意,很可能会投资静海呢。”
张扬笑道:“要是投资静海,你们东江的韩国工业园不就被放了鸽子。”
梁晓鸥笑了笑道:“都是平海的一份子,分那么清干什么?投资哪儿都是平海自己的地方。”想不到一个年轻女干部竟然有这样的眼界。
张扬向金敏儿道:“上午的锦湾之行还满意吗?”
金敏儿摇了摇头道:“商业气息太重了,宣传中锦湾是一个人文气息浓厚的地方,城市里的净土,世外桃源,可去过之后才知道,剩下的只有商业气息,沿街都是小贩叫卖,和我想象中相去甚远。”
张扬叹了口气道:“最近国内旅游热,各地政府只看到旅游可以带来的商业利益,却忽视了人文的维护和建设,不知不觉中景区的独特神韵已经丢掉了。”
梁晓鸥却不这么认为,她轻声道:“任何国家在发展中都会面临这样的阶段,中国也不例外。”
金敏儿笑了笑,起身去大伯那边说话。
张扬道:“梁主任具体的安排是什么?”
梁晓鸥道:“吃晚饭休息一会儿,两点钟准时出发。”她转向王广正道:“王市长,从酒店到韩国商贸城有多远?”
王广正笑道:“不远,不到十分钟车程。”
梁晓鸥道:“计划是在韩国商贸城参观一个小时,三点半我们要准时集合返回南锡,晚上在南锡还有一个招待宴会,我叔叔……”说到这里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慌忙停住说话,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喝饮料。
张扬却听得清清楚楚,招待宴会和她叔叔有什么关系?张大官人稍一琢磨,就觉着梁晓鸥的身份有些奇怪,他咳嗽了一声道:“你叔叔是谁?”
梁晓鸥扶了扶眼睛道:“你这人好奇心真是很强的,梁成龙是我的堂弟,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张扬皱了皱眉头:“还是不明白啊!”其实他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位梁晓鸥是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的侄女,她的父亲和梁成龙的父亲和梁天正是亲兄弟,梁晓鸥的父亲梁天赐是三兄弟中的老大,梁天正是老小,关系就是这么简单。梁晓鸥虽然是梁成龙的堂姐,可两人年龄相差并不大,只差三天,和梁成龙不同的是,她选择了从政,东江大学国际金融系本硕连读毕业后,被分配到东江外经委,干了几年之后就去了保和县担任财政局副局长。她有梁成龙这位副省长,东江市委书记做后台,升迁的速度自然不慢,在保和县干了两年之后就顺理成章的接替退休的局长成为正职,前两个月又获得再次提升,来到东江招商办担任副主任。
梁晓鸥的升迁路线虽然不如张大官人曲折多变,可速度也丝毫不逊色于他,整治前景也无限看好,她今年也不过29岁,作为一个女性能够达到目前的位置已经很不容易。
梁晓鸥道:“我是梁成龙的堂姐,你明白了吗?”
张扬呵呵笑道:“搞了半天,原来是堂姐啊!”
梁晓鸥道:“打住,我是他堂姐不是你堂姐,你别乱叫啊。”
王广正一旁听着,心中暗暗感叹,人比人气死人,别看这两位年轻,人家的级别都比自己还高,在官场混,没后台真的不行,自己现在是副处,不知混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副字给抹掉了,张扬现在已经是正处了,他并不知道张大官人的正处问题到现在还悬而未决。
张扬道:“雷主任昨天吃坏了肚子,今晚还能继续战斗吗?”
梁晓鸥笑道:“他去输液了,轻伤不下火线,我估计晚上他应该会去。”
雷国滔的身体很好,没有一丁点的问题,他对张扬撒了谎,此时的雷国滔带着墨镜,身穿黑色羊皮短风衣,衣领竖起,手里拖着一只深蓝色的拉杆箱,正在东江机场办理登机手续,直飞云南,然后从事先安排好的路径前往缅甸,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会为他安排好一切,远远离开这个国度。
自从火车上丢失行李之后,雷国滔就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虽然其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证据,可他仍然感觉到自己被盯住了,似乎无时无刻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如果不是还有任务没有完成,雷国滔早就逃离国内,可他答应的事必须要做完,不然他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报酬。雷国滔在担惊受怕中支撑着,他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处于高度的紧张中,这种日子几乎就要让他崩溃,幸好这段时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顺风顺水的走到了现在,今天终于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雷国滔望着正前方翻动的时刻表,心中却仍然紧张,他知道想要获得真正的轻松,恐怕要等他踏上缅甸的土地之后。
雷国滔办理托运的时候,工作人员又多问了一句:“雷国滔?”
雷国滔点了点头,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身份证上写的清清楚楚,你自己不会看?”
工作人员的态度很好,微笑道:“先生,能否取下墨镜?”
雷国滔这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戴着墨镜,他实在太紧张了,雷国滔笑了笑:“哦,不好意思,我结膜炎,畏光!”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后,雷国滔取下了墨镜。
工作人员并没有留难他,很快为他办好了托运手续。
雷国滔拿好存根,在内心中深舒了一口气,转身向安检口走去,他悄然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不可以表现出异样。他一步一步走向安检口,在他看来那意味着自由之门,他走入了安检口,自认为没有问题正准备向里面走的时候,安检员拦住他:“对不起先生,请跟我来一下!”
雷国滔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他竭力装作平静道:“我有什么问题?你不要耽误我登机的时间。”
“先生,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雷国滔向周围看了看,他咬了咬嘴唇,还是跟着安检员向一旁走去,当他看到不远处有两名机场警察也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心瞬间沉了下去,他想要提醒自己没事,可那两名警察的目光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雷国滔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转身向后方逃去,匆忙中将一名女士推到在地。
现场顿时混乱了起来,两名机场警察看到雷国滔逃走,快步向他追赶而来。
雷国滔冲上了自动扶梯,慌忙中竟然走错了入口,他推开扶梯上的男子,抓住扶手,跳到了对面,然后发疯般向下逃去。此时的雷国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他们抓住,不然自己就完了。
雷国滔终于成功逃到了一楼的大堂,发足狂奔的时候,一个黑衣少女斜刺里冲了出来,左腿探伸出去,在雷国滔的脚下绊了一下,狂奔中的雷国滔顿时失去了平衡,他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上,那少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腰,抓住他的双手拧在身后,从腰间掏出了准备好的手铐将雷国滔的双手铐好,雷国滔发疯的大叫道:“放开我!”他拧过头去宛如野兽般怒视着那名少女,可他马上就认出这名向他出手的少女竟然是当初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女贼。
佟秀秀向雷国滔笑了笑道:“雷先生,别走的这么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交代呢。”
此时多名警察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佟秀秀站起身,指了指地上的雷国滔:“把他带走!”
雷国涛被带到了机场的警卫室,除了佟秀秀以外还有一位神情沉稳的中年人,这人是国安七局副局长郭成。
佟秀秀在雷国滔的对面坐下,笑道:“雷主任走这么急,打算去哪里啊?”
雷国滔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看着佟秀秀道:“是我看错了还是现在世道已经变了,女贼也可以当警察了?”
佟秀秀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给雷国涛看了看:“你误会了,我不是警察,我是国安局的!”
知悉佟秀秀的身份之后,雷国滔的脸色有些变了,他的预感没错,国安局果然在很久以前就盯上了自己,他抿起嘴唇低下头,悄然想着对策。
佟秀秀道:“去云南,那里离东南亚很近,你这是准备去旅游呢?还是准备偷偷越境?”
雷国滔道:“公事出差!”
佟秀秀道:“你的公事应该是陪同韩国商贸团去南锡参观,哦,我说错了,你不是病了吗?现在应该在医院输液才对!”
雷国滔抬起头望着佟秀秀:“我犯了什么罪?”
佟秀秀道:“我们是国安局的,能让我们注意到你,是因为你妨碍了国家安全,出卖了国家利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什么证据?”
佟秀秀道:“雷国滔,做贼心虚你听说过没有?你难道就不想想,自己丢得包里面有多少证据?”
雷国滔反问道:“既然你认为掌握了我的证据,为什么不早抓我?还要等到现在?”
佟秀秀道:“放长线钓大鱼,我们不但要抓住你,还要抓住和你联系的那个境外间谍。”
雷国滔笑了:“你以为是在拍戏?什么间谍,我怎么不知道?”
第五百六十一章【谍变】(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一章【谍变】(下)
佟秀秀美眸一凛:“雷国滔,你最好放老实一点,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根本不会抓你,你想要外逃?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你老实交代,争取有立功减刑的机会。”
雷国滔向后靠了靠,他低声道:“我还有立功减刑的机会?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佟秀秀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亲人考虑,你的父母都是老革命,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背叛了国家会怎么想?你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你不希望他长大后以你为耻吧?”
雷国滔道:“我和父母的信仰不同,这世上的不肖子多了,不少我一个,我和妻子已经离婚四年,这四年中我没有见过儿子,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佟秀秀道:“可你是他的父亲,这一事实改变不了。”
郭成怒道:“你是一个党员,一个接受党和国家多年教育和培养的干部,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背叛国家背叛民族的事情。”
雷国滔淡然笑道:“别跟我提党性原则,别跟我提爱国,曾经有这么一段时间,我比你更爱国,我比你更有党性原则,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满足不了我妻子的物质欲望,她背叛了我,带着我的儿子,离开了这个所谓的红色国度,去和别人展开了新的生活,你懂不懂得这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郭成道:“因为生活中的变故而改变自己的信仰,我为你感到悲哀。”
雷国滔叹了口气道:“哀莫大于心死,我这颗心早就已经死了,我都不怜悯自己,你又何必多操心呢?”
佟秀秀道:“你为什么要突然准备离开?这和韩国商贸团有没有关系?”
雷国滔道:“你不用问我,不是你们已经掌握了我犯罪的全部证据了吗?那就起诉我,给我定罪,落在你们手里了,我听天由命。”
佟秀秀道:“雷国滔,别忘了你是个中国人,无论你做什么坏事,都不可以危害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
雷国滔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佟秀秀怒道:“你老实交代,到底做了什么?”
雷国滔道:“你们既然能够抓住我,一定能够可以找到这个秘密。”
张扬接到佟秀秀的这个电话很突然,他刚刚走入喧嚣的韩国商贸城,商贸城方面准备的很充分,现场锣鼓喧天,花团锦簇,王广正把事情交代下去,让商贸城方面搞好接待工作,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商贸城领导执行的有点过了,现场的阵仗很大,大的让人一看就知道商贸城方面经过了精心的准备。
张扬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向身边的金敏儿道:“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来到这里参观?一个小商品市场而已。”在金敏儿面前张扬没必要做太多表面功夫。
金敏儿道:“不是主办方安排的吗?”
张扬微微一怔,就在这个时候佟秀秀打来了电话,现场实在太嘈杂,他走到僻静的地方方才接通了电话:“喂!”
“张扬,我是佟秀秀!”
张大官人马上就想起了那个冒充女贼的国安女,他佯装想不起来:“谁啊?”
佟秀秀的语气相当的急切:“你少跟我装,你听着,雷国滔已经被我们抓了!”
“什么?”张扬这下愣住了。
佟秀秀道:“他想要乘飞机前往云南,然后从云南偷偷越境去东南亚。”
张大官人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四个字——畏罪潜逃,麻痹的,雷国滔啊雷国滔,你狗日的藏得可够深的,昨晚还跟我把酒言欢,今天就畏罪潜逃,敢情跟老子套近乎是为了帮你打掩护啊。张大官人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要是现在雷国滔出现在他面前,他非狠狠抽这货俩嘴巴子不可。
佟秀秀道:“我们在东江机场抓住了他,现在正在审问,我怀疑他刚刚策划了一起阴谋,可是他嘴巴很紧,怎么都不愿意说。”
张扬内心中开始觉着不妙了,雷国滔是个里通外国的间谍已经毫无疑问,如果他有什么阴谋,十有八九和这次的韩国商贸团有关?他告诉自己是韩国商贸团想来这里参观,可金敏儿刚刚说过,明明是他安排的日程,这厮说话前后不一,还特地玩装病,让自己到静海来,难道他真的策划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阴谋,要对韩国商贸团不利,还要把自己给卷进来,靠啊!老子没得罪他啊!张扬道:“你们赶紧问啊,实在不行就对他用点刑,一定要让他说出真相。”
佟秀秀道:“你注意一下现场,检查一下车辆,尽快带韩国商贸团的人离开。”
张扬转身看了看,韩国商贸城人山人海的,商贸团的人已经进去参观了。他低声道:“我好像记得有种药,打进去之后这货就得说实话。”张大官人是从电影上看的,情节好像是某肌肉男被打了针之后,什么话都吐出来了,可惜他不在现场,如果张大官人在雷国滔面前,一准能让这厮把所有的话都吐出来。
佟秀秀道:“药物反应需要一个过程,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看来人家国安已经想到了张扬前头。
张扬挂上电话,慌忙朝那辆凯斯鲍尔大巴车跑去,他叫上司机两人一起围着车辆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司机看到他紧张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张主任,你查什么?怀疑车里有炸弹?”
张扬瞪了他一眼,可不是,他就是怀疑车里有炸弹,前两天看得那部片叫啥?好像是《生死时速》,里面就是有一颗炸弹把所有乘客都给绑架了。
张扬确信大巴车没有异常,转身向韩国商贸城走去,现在还是赶紧劝那帮韩国人离开才是,真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那可就是国际影响了。到时候别说他,整个南锡市的领导层都要倒霉,雷国滔这一手可够毒的,不在东江做事,把事情引导了南锡,还把自己个卷了进去,张扬暗骂,雷国滔啊雷国滔,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佟秀秀的电话不久后又打了过来,她的声音异常紧张:“张扬,韩国商贸城内可能有炸弹!”
“什么?”张大官人听到这个噩耗差点没晕过去,他NND,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佟秀秀道:“雷国涛和韩国革命党勾结,想要破坏中韩关系,所以想利用炸弹事件制造事端,他刚才已经交代了。”
张扬道:“我马上疏散人群!”
佟秀秀道:“我已经派拆弹专家乘直升飞机前往现场,你一定要注意,不要制造慌乱,尽量劝里面的人离开。”
张扬道:“我明白了!”
韩国方的代表们正在现场参观,张大官人不敢把实情说出,害怕这件事会造成现场的慌乱,如果一旦让现场老百姓知道真实状况,势必会造成恐慌,恐慌情绪一旦蔓延开来,情况将不堪设想。
张扬第一时间找到了静海市副市长王广正,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王广正听完之后,脸色顿时变了,他和张扬一起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说什么?”
张扬低声道:“这儿可能有炸弹!”
“炸……”
张扬及时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把王广正又往一边拉了拉:“这事儿不能声张,要是让大家知道,一准完蛋。”
“怎么办?”王广正没了主意,如果现场真的有炸弹,对他来说不但意味着生命受到威胁,而且他的仕途可能会在炸弹的爆炸声中彻底完蛋。
张扬看了看一旁的消防箱,低声道:“就说仓库失火了,为了保证所有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必须马上撤离,顺便向韩国客人展示咱们的消防应急疏散能力。”
王广正道:“这也行?”
张扬道:“不行怎么办?只能这个样子,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他一拳砸烂了消防箱,摁下了火警报警装置,让张扬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张大官人心中这个恼火啊,这么大的一座韩国商贸城,消防报警装置竟然不管用,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一定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张扬先去通知了梁晓鸥,他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梁晓鸥只说是要搞消防演练,每周都是如此。
金敏儿在一旁听着,虽然张扬说得轻松可是她已经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小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扬道:“你别管了,只要劝你们那边的人撤退就是。”
金敏儿点了点头,她知道张扬是中国007,看来十有八九又遭遇到恐怖事件了,金敏儿和梁晓鸥来到韩国代表团之中,劝他们现在离开。
于此同时,王广正已经通知了韩国商贸城方面,商贸城的领导听说要把所有人撤离,有些不情愿,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场这么多人如果在短时间疏散,肯定会造成极大地损失,群众影响也不好,他嘟囔着:“王市长,不好吧,为什么要疏散,明明仓库没失火,咱们为什么要撒谎。”
张大官人火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狗日的还在这儿墨迹,张扬怒道:“少废话,领导让你干什么,你马上服从!广播室在哪儿?”
那货指了指三楼的西北角。
张扬顾不上跟他解释,已经大步冲了上去,推开广播室的大门,里面一名二十多岁的广播员正在哪儿听着音乐嗑着瓜子,悠闲得很,看到张扬进来,有些生气的拿下耳机,指着他的鼻子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你可以随便进来吗?”
张扬顾不上跟她废话:“马上对外广播,就说仓库失火,让大家不要慌张,按照顺序开始撤退。”
张扬还没说完呢,那广播员吓得啊!地尖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逃去,听到失火了,她先顾着自己逃命了。
张扬无可奈何的坐了下去,冲着话筒道:“大家好,我是韩国商贸城的保卫科科长,因为一号仓库失火,为了大家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请即刻疏散,火势并不大,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请大家不要慌张,按照顺序依次离开商场,千万不要自己造成惊慌,再次强调,请大家按照秩序,千万不要慌张,从商场的各个紧急出口撤离。”
王广正和几名商贸城的负责人已经拿着话筒开始进行广播,指挥现场人们撤离。
恐慌的情绪在商贸城内迅速蔓延着,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但是没有惊叫,没有哭喊,人们开始有序的撤离,梁晓鸥带着韩国商贸团从西侧楼梯离开。
金敏儿搀扶着大伯金尚元,金尚元对突然发生的火情极为不满,低声道:“怎么回事?没有火灾报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朴正义充满不屑道:“这就是自诩为和平安定的中国!”
金敏儿听着广播中张扬的声音,她不时的回过头去,张扬仍然在那儿不停播出着,她的内心忽然变得很难受,她清楚的知道,那是因为对张扬的牵挂。
张扬从广播室的窗口可以看到人们正在向商贸城门口撤退的场面,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的慌乱,他希望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虚惊,最好是一场虚惊,现场有数千人,如果真的有炸弹,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五百六十二章【恐怖来袭】(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二章【恐怖来袭】(上)
金敏儿忽然转身向楼上走去,却被金尚元一把抓住手臂,他浓眉紧锁用力摇了摇头,示意金敏儿不要前去,金敏儿道:“我要去!”
金尚元道:“离开这里,他有能力自行离开!”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东侧的大门处硝烟弥漫,浓重的硝烟过后,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就在同时整个商贸城内的灯光全部熄灭了。
人们恐慌的情绪瞬间提升到了顶点,现场一片混乱,张扬大声道:“不要慌张,千万不要慌张!”
王广正在人群中大声吼叫着:“不要拥挤,千万不要拥挤!”在突然到来的危机面前,王广正还是表现出干部的带头作用。
商贸城一楼电视墙上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他用韩语道:“大家好,能够和各位国内的精英一起在中国相逢,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金尚元紧紧握着金敏儿的手臂,他开始明白这场阴谋针对的是他们韩国商贸团,现场的几千名中国公民都是无辜被卷入其中。
“金尚元先生、朴志信先生、金敏儿小姐,还有各位韩国企业界的精英,你们都是大韩民族的优秀儿女,你们对韩国政府相当的重要。我知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吸引到这里来?为什么要选择中国对你们下手,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们,我对你们并没有任何的私人仇恨,韩国政府逮捕了我们的领袖李秉原将军,发出逮捕令的就是金尚元先生的弟弟,金敏儿小姐的父亲金承焕上将,在国内我们没有机会把你们这么多精英聚在一起,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中国,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十分,从现在起六个小时内,我要求韩国政府释放李秉原先生,否则我将引爆整座商贸城,不要忽视炸弹的威力,我预先埋下的TNT炸药,足够将这座商贸城夷为平地,顺便提醒各位,请你们不要妄图逃走,不要妄想离开商贸城,在商贸城的各个出口我都预先埋设了炸药,如果有人胆敢逃离,我一样会引爆整座商贸城。我不懂汉语,你们可以将我的话翻译给他们。”
金尚元放开了金敏儿的手臂,低声道:“去!”
金敏儿点了点头,她沿着楼梯向三楼走去,应急灯光很弱,借着微弱的光芒,她走向三楼的广播室,身后响起金尚元的声音,他在大声将刚才恐怖分子的话转述给所有人。
大楼的照明电路被断,幸好广播室仍然还有点,张扬不厌其烦的播报着,让所有人保持镇定,房门被推开了,金敏儿出现在他的面前,张扬有些诧异道:“什么时候了,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金敏儿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把话筒交给我!”
金敏儿将恐怖分子刚才说得那番话播报了出去,现场的慌乱情绪不断蔓延着,可是谁也不敢贸然冲出商贸城,刚才的爆炸已经让多人受到波及,具体的伤亡数目不祥。
张扬拿起手机想要联络佟秀秀,却发现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信号,刚才还繁华喧嚣的商贸城,如今笼罩着死亡的氛围。
金敏儿平静而轻柔的声音在某种程度上舒缓了所有人的恐惧,可没过多久,广播室的电源也被切断了,黑暗中,张扬握住金敏儿的纤手,他的声音沉稳而镇定:“敏儿,跟我来。”
佟秀秀站在静海人民医院住院大楼的直升机坪上不停拨打张扬的手机,却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佟秀秀充满担忧道:“不好,出事了!”
直升飞机刚才已经在静海韩国商贸城的上空盘旋了一周,从飞机上俯瞰,可以看到商贸城一侧冒起的烟尘,应该是局部发生了爆炸,佟秀秀现在的位置正处于商贸城的对面,她马上向郭成汇报了情况,郭成低声道:“我刚刚接到消息,策划这起恐怖事件的是韩国革命党,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利用这起事件要挟韩国政府,让他们释放反政府武装的领袖李秉原,你们暂时不要靠近商贸城,以免引发更糟糕的状况。”
佟秀秀低声道:“我看到现场已经发生了一次爆炸,不知伤亡情况怎么样?”
郭成的声音凝重:“初步估计,商贸城内大约有两千多人,如果他们真的拥有烈性炸药,一旦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
佟秀秀道:“头儿,你放心,我会尽一切努力化解这次危机。”
郭成挂上电话,他离开了座椅,宛如一只愤怒的狮子一样走向对面的雷国滔。
雷国滔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瞪着眼睛望着郭成。
郭成抓住他的衣领将雷国滔拉了起来,怒吼道:“炸弹放在哪里?”
雷国滔冷笑着,郭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一拳狠狠打在雷国滔的小腹上,雷国滔痛得闷哼了一声,郭成将他压在墙壁上,用手臂抵着他的脖子:“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那帮韩国恐怖分子在我们的国土上制造暴力事件?他们威胁的不仅仅是那个韩国商贸代表团,还有两千多名我们的同胞。”
雷国滔被他卡的就要窒息过去,郭成放开手臂,雷国滔躬下身剧烈的咳嗽起来。
郭成道:“你好好想想,为韩国人卖命损害国家人民的利益,你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雷国滔道:“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郭成道:“你用脑子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不在韩国动手?来到中国动手,是为了把事态搞得更加严重,让韩国方面不但承受人质压力,还要承受外交方面的压力,而我们的同胞却无辜的卷入这场危机之中,雷国滔,为了几个臭钱,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
雷国滔闭上双眼,坐在地上,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要对付韩国商贸团,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静海公安局全体出动,已经将韩国商贸城的几个出口堵住,公安局长任绍新正在现场部署,准备派特警潜入救人。
佟秀秀和两名同事来到了现场,向任绍新出示了证件之后,佟秀秀道:“现在绝不可以贸然进入商厦,恐怖分子来自韩国,他们训练有素,其中不乏爆炸专家在内,如果我们强行进入,只会引起他们的极端行动,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任绍新并没有处理这方面的经验,两千多人被炸弹威胁,而且刚才已经发生了一次爆炸,这样的场面他从成为警察之后还从没有经历过:“那……我们该怎么办?”
佟秀秀道:“召集工程人员,先检查周围通讯设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通讯,只有和里面的人联系上,我们才能了解到大楼内部的情况,找到韩国商贸城的建筑图结构,争取找到合适的潜入途径,还有,公布电话,让韩国恐怖分子方面和我们主动联系,尽量拖住他们。”
任绍新充满不安道:“里面有炸弹,如果他们现在引爆,死伤必然惨重。”
佟秀秀低声道:“放心,在他们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暂时不会引爆大楼。”
发生在静海的恐怖事件第一时间传到了南锡,南锡市委书记徐光然正在召开常委会,听到这一消息,脸色顿时变了,两千多人其中还有一个韩国商贸团,商贸团成员大都是韩国企业界的精英,现在这么多人全都被困在静海韩国商贸城,如果歹徒真的引发爆炸,这件事将震惊国际,徐光然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官位,如果无法阻止这次危机,恐怕他们南锡整个领导班子都要下台。
徐光然把了解到的情况向常委们进行了通报,所有常委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谁都没说话,现场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徐光然道:“韩国商贸团来南锡参观,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向我们汇报?”
常务副市长陈浩道:“我刚刚已经调查过了,是东江招商办的雷国滔和张扬直接联系的,张扬帮他联系了静海方面做出接待工作。”
徐光然怒道:“胡闹,既然把人家请过来,就要做好安全措施,现在好了,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就会捅篓子?”
市长夏伯达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件事,我看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马上成立紧急情况应对小组。”
纪委书记李培源道:“老夏说得对,先救人,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其实李培源也纳闷的很,难怪都说张扬是个惹祸精,真是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他跟着掺和。
张大官人这次却是冤枉得很,本来他和这件事毫无瓜葛,是雷国滔那孙子恩将仇报,想着把他阴进来,张扬抱着给东江招商办帮忙的念头,想不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卷进来了。张扬从不喜欢怨天尤人,既来之则安之。
让张扬感到欣慰的是,现场这么多人并没有因为惊恐而出现哄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每个人都表现出强大的控制能力,这也多亏了金敏儿刚才在广播中说得很清楚,擅自冲出这座大厦只会引起歹徒更加凶残的报复。
刚才门口的爆炸,并没有造成死亡,有五人受伤,全都躺在空地上,两千多人中有三名医护人员主动站了出来为伤员进行急救,商厦负责人找来了急救包,可是这样简陋的设备显然不能满足急救的需要。
伤者的亲属在一旁低声哭泣。
张扬和金敏儿来到周围,金敏儿从人群中找到了大伯,她走了过去。
张扬则来到伤者身边,查看了一下几名伤者的情况,一名负责急救的医生道:“有两名伤者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急救。”
王广正满面愁云,向张扬道:“不能这样耽搁下去了,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伤者的家属再也忍不住了,尖声抗议着,他们要带着伤者离开。
张扬大声道:“大家必须要保持冷静,现在,你们看一看随身的工具,谁还可以和外部联络,必须将我们的情况告诉他们。”
商场经理道:“我们有对讲机!”
张扬道:“能不能找到外面的频段?”
朴正义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我对这方面有所了解,让我试试!”
张扬转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躬下身,为几名伤者点穴止血,三名医护人员看着张扬手指挥舞,不一会儿已经将伤者身上的鲜血全部止住,一个个暗暗称奇。
张扬道:“必须要把伤者全都送出去!”
朴正义果然有些本事,没过多久就已经找到了警方的频段,当对讲机内传来人声后,朴正义欣喜道:“听得到吗?”
外面的警察也正在搜索通信信号,在接到通讯信号之后,马上将对讲机送到了静海市警察局长任绍新手里。
任绍新和佟秀秀等几名国安的危机处理专家在一起,正在研究大楼的建筑结构图,听说已经和里面建立了联系,他惊喜的将对讲机接了过来。
任绍新道:“你好,我是静海市公安局长任绍新,可以告诉我里面的具体情况吗?”
第五百六十二章【恐怖来袭】(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二章【恐怖来袭】(下)
佟秀秀忍不住侧目,这会儿还顾得上报出自己的官衔,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
张扬从朴正义手中接过对讲机:“我是张扬!”
佟秀秀听到张扬的声音,不由分说就把对讲机抢了过去:“张扬,听得到吗?”
张扬道:“听得到!”
“现场情况怎么样?”
“还好,大家都很镇定,不过刚才的爆炸造成了五人受伤,其中两人受伤很重,需要尽快送往医院输血。”
佟秀秀道:“有没有人员死亡?”
“目前没有,如果你们再不想出一些办法,肯定会有人死了。”
佟秀秀道:“明白了,你尽量安抚大家的情绪,让大家保持镇定,我们会尽快想出应对的方法。”
此时空中响起直升飞机的声音,佟秀秀暂时关闭了和张扬的通话,此时当地驻军、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率领精锐特警部队陆续赶到,一架直升飞机在商贸城停车场内落下,韩国方面的反恐专家也赶到了,他们从上海赶来。为首的那名男子叫权正泰,他一上来就问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任绍新上前一步道:“我!”
权正泰冷冷盯住任绍新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任绍新被他的威势震住,正想说话,佟秀秀走了过来:“你是谁?”
一旁的中方陪同人员慌忙介绍道:“这位是韩国反恐专家权正泰先生。”
佟秀秀点了点头道:“我是国安的工作人员,希望你们韩方能够配合我们做好这次救援工作。”
权正泰神情倨傲的看着佟秀秀:“你们中国的反恐能力真是糟透了,这样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在我们韩国。”
佟秀秀一听就火了:“权先生,你恐怕没搞明白事情的真相,是你们韩国的恐怖分子来到中国的土地上制造事端,如果你想解救你的国人,最好选择和我们配合,不然的话,请你靠边站!”佟秀秀的话激起了周围中国人的齐声喝彩。
权正泰被佟秀秀当场呵斥,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也明白这次的危机事件因何而起,确切地说,应该是韩国恐怖分子在中国土地上策划的一起针对韩国人的恐怖行动,他还想说话。
佟秀秀已经转过身去,向任绍新道:“别搭理他!”
此时张德放走了过来,任绍新看到上司来了慌忙迎上去向他报告情况,佟秀秀也走到临时指挥中心,权正泰被晾在那里尴尬无比,其实这厮根本就是自找的,过了一会儿,他也灰溜溜凑了过去,向佟秀秀道:“这些恐怖分子是韩国革命党,他们在韩国国内就曾经策划过多起恐怖事件,想要营救他们的领袖李秉原,他们给了我们六个小时,要求我们在六小时内释放李秉原。”
任绍新陪同张德放来到权正泰的面前,张德放一脸的凝重,没法不凝重,这次不是普通的犯罪,是一起恐怖袭击,要是控制不住情况死的人要以千计,什么前途未来全都完了。
张德放忍不住道:“里面有几千条人命,你们韩国方面还在等什么?”
权正泰道:“我们韩国政府的立场一直都很坚定,绝不向恐怖分子屈服。”
张德放怒道:“屈不屈服是你们的事儿,想埋炸弹怎么不去你们自己的地方,把我们卷进去干什么?”
佟秀秀看到张德放情绪如此激动,走过来道:“请你控制一下情绪!”
张德放气得转身走到一旁。
佟秀秀望着权正泰道:“我想你们政府一定可以和恐怖分子联系上,现在我们需要你和他们建立联络,里面有五名伤员,需要马上救治,如果再耽搁可能有生命危险。”
权正泰点了点头,马上着手和上级联系。
佟秀秀虽然对权正泰的傲慢极其反感,但是现在是需要所有人协同配合的时候,只有互通有无,才有可能化解这次的恐怖危机。
恐怖分子方面终于联系上了,权正泰将情况说明之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对方同意让伤者和部分携带儿童的妇女离开,但前提是韩国商贸团成员一个不许离开。
这一进展让所有人感到一丝安慰,佟秀秀低声道:“他们一定有人在附近监视。”
任绍新道:“不错,刚才的那次爆炸就是因为他们看到人们想要从商贸城逃离,所以采取的震慑手段。”
佟秀秀转向身后望去,目光落在那栋23层的静海市人民医院病房大楼上,她向任绍新道:“对大楼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务必要将埋藏在其中的眼线拔除。”她拿起对讲机联系张扬:“里面的人听着!经过我们的谈判,恐怖分子同意释放五名伤者,还有部分携带儿童的妇女,请你们一定要遵照秩序,千万不可以出现擅自逃离,让伤者和部分妇女儿童先离开那里。”
张扬接到通知之后,大声将这一消息转述给在场的所有人,他中气十足,不借用话筒,声音一样浑厚充沛,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按照规定伤者必须从正门离开,张扬和王广正开始奉劝男士靠后,金尚元、金敏儿也主动加入了维持秩序的行列。
近三百名妇女带着她们的孩子排着队列离开,五名伤者则由十名男子抬着走了出去。
歹徒紧密关注着现场的情况,当伤者离开大门二十米处,他们下令这十名男子将伤者放下,退回商贸城内。
任绍新利用话筒大声提醒着。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一名负责抬伤者离开的男子,忽然不顾一切的向外面逃去。他好不容易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说什么都不想回去。
嗖!地一声,一颗子弹从身后射中了他的头部,鲜血和脑浆从那名男子的前额的洞口喷射出来,他重重仆倒在地,现场响起惊呼声,孩子的哭喊声。
任绍新眼睛都红了,大喊道:“冷静,冷静!”
剩下的九名男子全都木立在原地,谁也不敢挪动半步。
权正泰冲着手机怒吼道:“畜生!为什么要开枪?”
电话中传来阴测测的冷笑声:“做任何事都有规则,我做出让步是因为我怜惜伤者和儿童,可是有人想要利用我的善良,那么对不起,他只有死路一条。别忘了,你们只剩下四个半小时!”对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佟秀秀望着那名死去的男子,紧咬嘴唇,低声道:“子弹是从商贸城五楼射出来的,里面有他们的人。”
张扬的手机恢复了信号,外面的工程队已经修好了移动基站,从现场的情况可以看出,移动基站遭到了人为破坏。
恢复信号之后的第一件事,张扬就给佟秀秀打了一个电话,佟秀秀道:“你听着,商场内部有他们的人,狙击手应该就在四楼。”
张扬道:“我会找出他!”
“一定要小心!”
金尚元来到张扬的面前,他低声道:“张先生,我有事和你谈!”
张扬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一旁。金尚元道:“帮我联系一下,我想和歹徒直接通话。”
张扬再次联系了佟秀秀,他将对讲机交给金尚元,来到王广正身边低声道:“这边交给你了,一定要劝大家保持冷静,歹徒不敢轻易引爆炸弹,在他们的要求没有得到韩国政府满足之前,他们不会动手,所以,至少在四个小时内我们是安全的。”
王广正点了点头。
张扬又来到梁晓鸥面前:“梁主任,麻烦你协助王市长。”
梁晓鸥有些诧异道:“你去干什么?”
张扬低声道:“咱们里面可能有恐怖分子混在其中,你们留意一下,我去楼上找找,争取把狙击手找出来。”
张扬离开的时候,金敏儿追了上来,将其中一个对讲机交给他。关切道:“张扬,你要小心!”她已经猜测到张扬要去做什么。张扬向她笑了笑:“放心,我们都会没事!”
在外界的努力下,金尚元总算可以和恐怖分子一方直接通话,金尚元平静道:“我是金尚元!”
电话中传来一个大笑声:“金先生,我们知道,你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标之一。”
金尚元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我们都是韩国人,我有几句话想奉劝你,你们想营救李秉原,可以绑架我们,这都是韩国人内部的恩怨,何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何必要将这么多的中国人卷入其中,就算你们仇恨韩国这个国家,但是不应该仇恨整个大韩民族,你们的所作所为正在为我们的民族抹黑,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了在场的所有中国人,他们和这起事件无关。”
“金先生,如果你真的想救人,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赶快和你的弟弟,和那个冷血的屠夫联系,让他尽快释放李秉原将军。”
金尚元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你们为什么要劫持这么多人?既然可以放走一些母亲和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将所有的中国人都放了,他们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是冲我来的,我会留下,我们所有的韩国人都会留下当你的人质,还不够吗?”
“不够!我就是要通过这件事制造国际影响,引起国际关注,我就是要韩国政府承受巨大的外交压力,记住你们剩下的只有四个小时,如果金承焕不做出让步,坚持不释放李秉原将军,你们所有人都会死!”
电话突然中断,金尚元气得嘴唇发抖,他感觉到胸口有些疼痛,金敏儿慌忙搀扶他到台阶上坐下,金尚元从上衣口袋中取出急救药丸,吃了一粒,喘了口气,黯然叹道:“耻辱,整个韩国的耻辱啊!”
朴正义和父亲坐在不远处,朴志信低声道:“他们怎么会对我们的行程如此了解?怎么会预先在这里埋下炸弹?”
朴正义道:“一定是中国人出卖了我们!”
朴志信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次的商务之旅竟然是死亡之旅,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中国人的身上了。”
朴正义摇了摇头道:“父亲,我想我们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我不相信中国方面的反恐能力。”
朴志信道:“那就只有期望政府会向恐怖分子低头,释放李秉原。”说完他不禁又向金尚元看了一眼,金承焕的强硬和倔强在韩国民众之中广为人知,这样的一个人会向恐怖分子低头吗?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发表了一篇措辞激昂的反恐怖主义演说,赢得了不少的支持,他说过绝不像任何一个恐怖分子妥协,现在恐怖份子选择在中国行动,并危及到他家人的生命,他会怎么做?
金尚元拍了拍金敏儿的手,他站起身向梁晓鸥走去,来到梁晓鸥面前,他深深一躬,充满愧疚道:“梁小姐,我为我们韩国方面带给大家的不安深表歉意,对不起!”
梁晓鸥慌忙道:“金先生,这件事不怪你!”
金尚元很郑重的向在场的中国人连续鞠躬:“对不起!”
在场的中国人都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有几个人开始埋怨咒骂着,金敏儿咬着樱唇,美眸中噙着委屈的泪水,她知道大伯这样做是真心使然,遭到别人的埋怨也很正常。
此时听到一个老人道:“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我们不要怨天尤人,咱们中国人什么时候怕过?日本人能打走,美帝国主义能够打跑,几个韩国小流氓能把我们怎么着,金先生,你不必内疚,我们权当是一次历险,相信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一定不会置老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王广正激动地大声道:“这位老先生说得对,我们需要的不是相互埋怨,越是到这种危急关头,我们越是要携手渡过难关。”
人们基本上都集中在一楼,韩国商贸城的二楼到六楼全都空空如也,张扬沿着楼梯直接来到四楼,因为停电这里一片漆黑,张扬经过一家五金店的时候,悄悄溜了进去,店主早已不在,他从墙上挑选了一杆衬手的铁锤,又找到了四片圆形锯片,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中全都是威力强大的武器。
张大官人今天已经被这帮高丽棒子彻底惹火了,他悄然下定决心,遇到恐怖分子一定痛下杀手。
张扬虽然武功高超,可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恐怖分子,而且从刚才狙杀那名男子的情况来看,他们持有武器。张扬利用他灵敏的耳力倾听着周围的一切细微动静,再往前行是一座买袖珍收音机的店铺,张扬从柜台中摸出一个收音机,打开播放键,然后迅速来到后面的店铺藏身。
收音机内传出广播员的声音:“各位听众你们好,现在是每周一歌时间,请欣赏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蒋大为的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张大官人屏住呼吸,他的计策果然奏效,听到脚步声正向这边靠近。
两名带着面罩全副武装的男子循声赶来,战术手电雪亮的光芒聚焦在柜台上,当他们看到是收音机的时候,忍不住同时骂了一声。
张扬鬼魅般从藏身处窜了出来,扬起手中的锯片射向其中一名男子。
两人反应也是奇快,同时掉转枪口扣动扳机。
可是张扬的速度更快,锯片已经高速奔袭到其中一名男子的面前,锯片的寒光映照着他因为惊恐而倏然变小的瞳孔,可随即锯片就深深陷入了他的头颅,他的瞳孔也随之在黑暗中散大,他的身体软绵绵倒在了地上,另外那名男子发出怒吼,手中的冲锋枪向四周疯狂扫射着,他的子弹并没有击中任何目标。
张扬挺拔的身躯出现在他身后,轻松的嗨了一声。
那名歹徒惊恐的想要转过身去,等他的目光看到张扬的时候,张扬手中高高抡起的铁锤狠狠击落在他的头顶,头骨脑浆碎裂一地。
张扬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他拉下其中一人的头罩,看到一张典型的韩国大饼脸,他迅速脱下那人身上的避弹衣,取下他的所有武器,此时他听到对讲机的声音,却是来自那名韩国歹徒的身上。
张扬拿起对讲机,悄悄退到安全的隐蔽处,这才打开,里面说得是韩语叽里呱啦的他听不懂。张大官人此时还有闲情逸致跟对方逗趣,他冲着对讲机道:“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后轱辘不转前轱辘转,前轱辘后轱辘都不转!”韩语张大官人也是会一点的,不过是听相声学的。
跟张扬通话的那名韩国人愣了,他居然懂得中文,操着生硬的中国话道:“你是谁?”
张扬笑道:“我姓大名爷!”
“大爷?”
“乖侄子,我就是你大爷!”
对方这才明白自己中了圈套,气得叽里呱啦又是一统恶毒的咒骂。骂完方才用中文道:“我会找到你,杀死你!”
张扬冷笑道:“孙子哎,你他妈给我等着,我会一个个弄死你们,让你们后悔来到中国,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来啊!我在五楼等你!”
张扬关上对讲机,他向楼上看了看,看来事先潜伏在韩国商贸城的歹徒还真不少。
他沿着楼梯悄然向上,因为知道对方有了准备,张扬变得越发的警惕,刚刚来到楼梯的拐角处,一串密集的子弹从上方射来,张扬慌忙蹲下,子弹贴着他的头顶射在身后的墙壁上,混凝土的碎块和粉屑崩得到处都是。
楼上不断响起的枪声让聚集在一楼大厅的人们感到越发的恐惧,此时外面的佟秀秀又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张扬走后,和外界联系的任务就落在了静海市副市长王广正的身上,他低声道:“楼上正在交火,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
佟秀秀道:“注意你们的周围……”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听到了一声爆炸,这次爆炸并非来自商贸城内部,而是来自楼顶,爆炸让楼顶巨大的广告招牌断裂,从空中倾倒下来,现场一阵慌乱,武警公安们慌忙后撤,巨大的广告招牌砸中了三辆警车,其中一辆警车起火爆炸,现场烟尘弥漫,硝烟四起。
权正泰方面又收到了恐怖分子的电话:“让你们的人马上给我滚开,否则我会引爆其中一枚炸弹,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要死在这场爆炸中。”
权正泰面色严峻:“不要冲动,那不是我们的人,我向你保证,目前警方没有采取任何的潜入行动,我们无法控制普通民众的抵抗行为,请冷静。”
“那就想办法制止他!你们还剩下三个半小时!”
权正泰道:“政府方面正在紧急磋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请冷静,不要做出过激的举动,否则只会把事情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失去耐心了,现在你们只剩下一个半小时,如果一个半小时内,还没有释放李秉原将军的消息传出,那么这座大楼和里面所有的人一起,全都灰飞湮灭!”
权正泰接完这个电话,脸色铁青的走向佟秀秀,他怒吼道:“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就是拿几千人的性命冒险?”
佟秀秀寸步不让:“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半小时了,你们韩国方面做了什么?一个李秉原对你们韩国政府就这么重要,要为了他用几千条人命冒险吗?”
权正泰大吼道:“我们不会轻易向恐怖分子妥协!”
“不想妥协那就解决,现在还剩下三个半小时,你们是不是想继续拖延下去?”
权正泰声音低沉道:“一个半小时,他们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正是你们的行动缩短了我们的时间。”
佟秀秀愣了一下,她拿起对讲机走到一旁去联系张扬。
张扬此时却没有功夫接听对讲机,对方的火力迅猛,压制的他抬不起头来。他咬牙切齿道:“操你大爷,你他妈不换子弹啊?”说话的时候,对方的火力真的暂停了一下,张扬终于抓住了机会,举起冲锋枪瞄准歹徒所在的位置接连开火。
对方顶不住他的火力接连后退,张扬终于成功登上了五楼,他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就发现不远处红光闪动,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内心,张扬全速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刚刚跑出没多远,一颗隐藏那里的炸弹就爆炸了,强大的气浪从后面冲击而至,张扬的身体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抛向半空,重重撞在上方的天花板上,然后又摔落下去,他四仰八叉的砸落在柜台上面,玻璃碎裂了一地,一些尖锐的玻璃刺破了他的衣服,刺入了他的大腿和手臂,幸好有避弹衣护住要害,否则他所受的冲击伤会更加严重。
张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抢来的冲锋枪也不知扔到了哪里,现代高科技炸药的冲击力绝不次于一个绝顶高手的重击。张扬四肢骨骸仿佛要碎裂一般,他的意识很清醒,对方刚才停下射击真正的目的是要把他吸引到那个圈套里,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炸弹,此时已经被炸死当场。
楼顶的爆炸让整个大楼为之晃动,一楼的天花板吊灯都被震得纷纷落下,人们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尖叫。金尚元张开手臂护住金敏儿,他的额头却被落下的碎石击中,一时间血流如注,金敏儿花容失色,慌忙找来纱布为他捂住。
金尚元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千万不要惊慌,尽量呆在原地。”危急关头,金尚元表现出超人的胆色和镇定。
朴正义赶过来,帮着金敏儿为金尚元包扎好头部。
梁晓鸥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站起来,她头上也流血了,神情有些茫然,金敏儿看出她有些不对,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梁小姐!”
梁晓鸥道:“我没事,我没事……”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她扑入金敏儿的怀中,金敏儿抱着她,低声劝慰着,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每个人的内心都在承受着巨大的考验。
王广正也很害怕,可是他得撑着,他是静海市的副市长,他不能趴下。
金敏儿一边安慰着梁晓鸥,一边向楼上张望着,不知张扬现在怎样了。
张扬短时间内无法从地上爬起来,他倾听周围的动静,可是双耳刺耳的鸣响,炸弹巨大的冲击波造成了他短时间内失聪,他迅速调息着,期望能够恢复些许的体力,退到安全的地方。处于某种直觉,他感觉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现在别说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恐怖分子,就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可以轻易夺去他的性命。
张扬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漫天遍野的油菜花中,一身白衣的春雪晴向自己翩然走来,浅颦轻笑,风姿如画。她轻启朱唇:“张扬……张扬……”
耳鸣音渐渐消失,对他的呼唤来自于身边的对讲机。一个坚硬而灼热的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眼前的幻景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是一张冷酷而残忍的面孔,他不屑地看着张扬,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两名战友,去死吧!”
就在他准备扣响扳机的刹那,躺在地面上看起来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的张扬,猝然出手了,他一把抓住枪口,将冲锋枪推到一边,子弹擦着他的左耳射在了水泥地面上,水泥碎屑迸射的他半边面孔火辣辣的疼痛,张扬的左手抓住一块锋利的玻璃,自下而上狠狠插入了对方的胯下。
剧烈的疼痛让歹徒跪倒在地,张扬坐起身,手中剩下的半块玻璃全力贯入对方的左眼,尸体在张扬的面前不断抽搐。他恢复了些许气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那把冲锋枪。
对讲机中又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张扬拿起对讲机,冷冷道:“不要着急,我会把你们一个不留的干掉!”
“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后悔!”张扬从歹徒的身上取下三颗手雷,摸了摸他的颈侧,确信他已经死亡。
“你杀了他……”对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你这混账,你杀了我弟弟……”
张扬道:“不用伤心,用不了太久时间,你就会见到他了。”
“你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
第五百六十三章【生死之间】(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三章【生死之间】(上)
张扬将对讲机扔到了一边,伸手从身上拔出了两片碎裂的玻璃,然后反手点中身上的穴道止住血流。他又听到那个焦急的声音:“张扬!张扬!你有没有事?”
这声音并非春雪晴,而是金敏儿,不是他的幻觉,张扬这才从腰后掏出金敏儿刚刚交给他的对讲机:“我没事!”
听到张扬的声音,金敏儿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无法形容此时内心中的欣慰。
“我很好!”张扬似乎看到了她的泪水。
金敏儿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感,轻声道:“小心!”
张扬笑了一声,他关上了对讲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前缓慢的走了一步,感觉自己的身体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看来防弹衣和护体罡气的组合还是有些效用的。他已经杀死了三名歹徒,不知道这栋大厦中究竟埋伏了多少人。
张扬靠在墙角,这儿的地势可以很好的隐蔽,他借机调整着身体状态,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刺入身体上的玻璃碎片取了出来。
闭上双目,仔细倾听着周围的一切,楼层上死一般的寂静,张大官人过去对自己的听力十分自信,可是今天受到了爆炸的影响,他也不敢盲目乐观,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短暂的调息之后,他的元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张扬继续开始小心搜索,他要确保藏身在五楼的那名狙击手已经死亡,可是从他得到的冲锋枪来看,并非是狙击手使用的狙击枪,很可能狙击手仍然活着,也许他就藏身在哪个阴暗的角落,等待着张扬出现,给他致命一击。
张扬靠在北侧的廊柱之上,抓起地上的一个易拉罐,向远方扔去,易拉罐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听到嗖地一声,这是子弹穿过消声器的声音,易拉罐还没有在地上停稳,被子弹击中再次飞向半空之中,然后叮叮咣咣的落在地面上。
张扬紧靠廊柱,狙击手果然还活着,刚才和他发生枪战被他杀死的那个并非是狙击手。
易拉罐的响声平息之后,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张扬咬住嘴唇,他很小心的从腰间掏出一个锯片,慢慢探伸出去。
当锯片刚刚露出,一颗子弹就射中锯片,火星四射,张扬手指一震慌忙将锯片丢开,对手的枪法极其精准,而且他肯定配有红外夜视瞄准装置。
张扬暗骂了一句,掏出一颗手雷,看看是你的子弹厉害还是我的手雷厉害。可张大官人有了刚才的经历,也不敢轻易将这颗手雷扔出去,只怕他手雷还没露出来,人家就一枪击中手雷,搞不好就炸在自己手里了。
张大官人脚下不远的地方是一个玩具球,他踏住玩具球,一脚踢飞,玩具球飞向空中,蓬!地一声,被子弹射中,炸了个四分五裂。张扬利用这一时机,将手雷向狙击手可能藏匿的地点扔了出去,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和烟尘齐飞,整个五楼到处都是硝烟,张扬趁机冲向下一个廊柱。
他估算了自己和对方的距离,大概在五十米左右,对方的枪法十分的精准,张扬不敢轻易冒险,他必须利用手中的两颗手雷有效地拉近和对方的距离,然后发动致命一击,一击必中。
抽出两片锯片,张扬觑准对方的墙壁,猛然甩出,其中一片锯片在飞行中就已经被击落,另外一片撞在墙壁之上然后反折急速向狙击手所在的位置射去,又是一枪,准确无误的将锯片击落。
张扬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他的听力逐渐恢复了过去的水准,从子弹上膛的声音已经判断出对方的具体位置。张扬先扔出一颗手雷,果不其然,手雷还没有落地,就被对方一枪击中,蓬!地一声爆炸了,真的整个大楼再度抖动起来,张扬握着冲锋枪在爆炸的同时冲了出去,扣动扳机,子弹如雨点般向那名狙击手射去,他一边开枪一边冲向下一个隐蔽的位置。
对方只开了一枪,张扬下意识的向左闪避,正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避过了要害,子弹从他的肩头钻了进去,幸好有避弹衣的阻隔,阻挡子弹进一步钻入体内,虽然如此,张扬还是如同被人重重击打了一拳,短时间内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强忍疼痛冲到下一个廊柱隐蔽起来,拉开紧束在身上的避弹衣,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
他听到对方的脚步移动,想来对方试图远离他,对狙击手而言,距离越近,他越没有安全感,张扬握住最后一颗手雷,抽出拉环扔了出去,这次方向并没有瞄准那名狙击手所在的位置,狙击手显然错愕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张扬会突然丧失了准头,原本举起的狙击步枪并没有发射,手雷的目标却是西墙的方向,手雷撞击在墙壁之上,砸得沙石乱飞,爆炸的威力将西墙砸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洞口,夕阳的光芒从外面投射进来,狙击手这才明白对方投掷手雷的真正目的,他不得不后撤到原来的地方,可是阳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到了地面上。
张扬在狙击手后撤的时候,全速冲了出去,扣动扳机,冲锋枪愤怒的子弹全都倾泻向对方所在的位置,强大的火力压制的狙击手暂时无法还击,可就在他距离狙击手藏身处不到三米的时候,子弹全部用尽。
狙击手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他倏然从藏身处冲出,手中的狙击步枪瞄准了张扬的头部,他已经意识到张扬穿着避弹衣,唯有头部才是他的致命处。可他扣动扳机的同时,看到一道逼人的寒芒射向自己的胸口,狙击手的心神受到了干扰,他犹豫了一下,生死关头却来不得半点的犹豫,张扬已经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做出了攻击躲避一连串的动作,子弹贴着他的右耳飞了出去,张扬甚至能够感觉到耳边的空气因为子弹的高速摩擦瞬间变得灼热,灼痛了他的肌肤。
张扬甩出的军刀正中狙击手的胸部,坚韧的避弹衣阻挡住了军刀,虽然如此,狙击手也感觉到军刀的锋芒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就在他准备射出第二枪的时候,张扬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拳砸在军刀的刀柄之上,被避弹衣阻隔的军刀猛然插入进去,冰凉的刀锋深深刺入了狙击手的心脏。他的双目中充满了震骇和惊恐,然后又看到张扬的拳头在他的视野中不断扩大,呯!地一声砸在他的脸上,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面颅骨坍塌碎裂的声音。
“我死了……”这是狙击手大脑还有功能的时候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张扬望着倒地的狙击手,不屑的笑了笑,从他身上找出对讲机:“我说过,用不了太久!”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过了好久方才听到对方悲怆的声音:“你叫什么?”
“我是你大爷!”
楼上接连不断的枪声和爆炸已经让一楼的人们胆战心惊,每个人都在默默祈祷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开始感觉到获救的希望一点一点的变小。
朴正义来到了金敏儿的面前,低声道:“也许我们会死!”
金敏儿摇了摇头,美眸中充满了自信:“不会,张扬一定会把我们都救出去!”
朴正义不知她为何会对这个中国人产生这么大的信任,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道:“有句话我一直都压在心里,始终没有向你说,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敏儿……”
金敏儿制止了他:“不要说,我不想知道,我当你是朋友。”
朴正义明白了,金敏儿早已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甚至不愿给自己这个表露爱意的机会,朴正义的内心宛如针扎般的疼痛。
枪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却是来自他们的身边,人们惊慌失措的蹲了下去,五名隐藏在其中的恐怖分子终于现身,其中一人拿着手枪抵住了金尚元的脑袋,冷冷道:“金先生,希望你能够好好配合我们!”
金敏儿花容失色,正想上前,却被枪口抵住了后脑:“金小姐,你最好站着别动。”
朴正义怒吼道:“放开她!”他勇敢的冲了上去,却被那名男子一枪就击中了大腿,朴正义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那名男子举枪瞄准了他的头颅,金敏儿惊声道:“不要!”她伸手推开那名男子的手臂,呯!地一声,子弹射在朴正义身边不到半尺的地方。朴正义紧紧闭上了眼睛,他本以为必死无疑,幸亏金敏儿在危急关头救了他。
朴志信扑了上去抱住儿子,愤怒的吼叫道:“你们这帮冷血的禽兽!”
金尚元望着用枪瞄准他的那名方脸男子道:“不要再造杀孽了,你们的目的是想救出李秉原,救人难道就要用杀人来实现吗?”
那名方脸男子冷笑了一声道:“是你们不守规矩,杀了我们不少兄弟,现在我们必须要给你们一些教训!”他说完,掉转枪口,瞄准朴志信的头颅就是一枪。
朴志信花白的头颅猛然晃动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朴正义挣扎着扑了过去抱住父亲:“爸,哦!爸爸……”他痛不欲生的惨叫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盯住那名开枪的歹徒,怒吼道:“我跟你拼了!”
那名方脸歹徒拿起枪又瞄准了他。
金尚元大吼道:“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金敏儿上前护住朴正义,方脸歹徒狞笑了一声,他看到金敏儿携带的对讲机,上前一把抢了过来,打开对讲机,双目望着楼上道:“你在哪里?”
张扬也听到了接连响起的枪声,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内心,拿起对讲机:“在找我?”这声音对他来说十分的陌生。
“是!现在他们都在我的手中,已经死了一个,我给你五分钟,如果你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再杀死一个!以后每过一分钟,我会多杀一个!”
张扬关上了对讲机。拾起了地上的那把狙击枪,现在只能依靠这把狙击抢了。
张大官人虽然不是专职狙击手,可是对自己射击的天分还是颇为自信,趴在五楼之上,瞄准下面的人群,他很快搜索到歹徒所在的位置。
有两名拿枪的歹徒一人瞄准了金尚元,一人瞄准了金敏儿,还有三人严阵以待。
张扬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射杀五人,而且,他也不清楚,人群中还有没有恐怖分子隐匿其中。如果走下去,不用问,他们会把枪口转向自己,自己虽然武功不错,可是在短时间内躲过五人的射杀,只怕也没有任何可能。
张扬握着狙击枪瞄准了那名控制金敏儿的歹徒,手指搭在扳机上,可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扣动扳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对方的最后通牒已经不到三分钟了。
张扬眉头紧皱,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冒险而大胆的主意,打开对讲机道:“接好了!”抓起那名狙击手的尸体从五楼之上扔了下去。
五名恐怖分子看到空中落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不知是什么,其中一人还开了一枪,当那物体落地的时候,方才发现是自己人的尸体。
第五百六十三章【生死之间】(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三章【生死之间】(下)
方脸歹徒怒吼道:“混账,你给我下来!”
又是一个黑乎乎的物体落了下来,这下没人开枪了,不用问,一定是自己人的尸体,当那具尸体落在地上,所有人凑上去看的时候,却听到了枪响,这次落下的竟然不是尸体,而是活人,活生生的张大官人。
近距离射击原本就是张大官人的强项,一连三枪放倒了三个,一名歹徒想要举枪射击,却被朴正义怒吼一声扑倒在地,抓住他的手腕,死命地向地面砸去。
威胁金尚元的那名方脸歹徒惊愕之间,被金尚元趁机拧住手臂,一时间,十多名勇敢的男子已经冲上去加入战团。
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张扬能从五楼上直挺挺摔下来而安然无恙,事实上也没有人顾得上去想这些事情,毕竟是群众力量大,三名歹徒当场被张扬射杀,那名方脸歹徒和另外一个被他们抓住。
朴正义因为父亲的死早已被仇恨蒙住了双眼,他举枪就朝那名方脸歹徒走去,想要一枪射杀他为父亲报仇。
张扬阻止他道:“不可以!”
朴正义怒吼道:“你滚开,我要杀了他为我爸爸报仇!”
张扬道:“必须要留着他,我有话问他!”
“你滚开!”朴正义竟然将枪口指向张扬。
金尚元走了过去扬起手狠狠给了朴正义一个耳光:“你给我冷静一点!”
朴正义被打的懵在那里,金尚元从他手中夺过手枪,朴正义无力的蹲了下去,低声呜咽起来。
张扬抓住那名方脸歹徒,将他拖到一旁,冷笑道:“现在告诉我,炸弹藏在什么地方,不然,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脸歹徒冷冷看着他,用韩语骂了他一句。
张扬听不懂这厮说什么,转向金敏儿道:“他说什么?”
“他骂你呢!”
张大官人火了,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打了过去,怒道:“操你大爷,给我放老实点,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张扬随手在他身上几处穴道揉捏了一下,那名歹徒顿时感觉周身宛如千万只蚂蚁爬过,这种感觉又痒又疼,简直无法忍受,他脸上的表情古怪到了极点,恨不能即刻死去,也好过在这里被张扬折磨。
张扬道:“我有一百零八种方法对付你,保证你每种滋味都会不同,你现在尝到的只是第一种。”
金敏儿在一旁为他翻译,也觉着有些残忍,可她也清楚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来不得半点仁慈。
张大官人没来及使用一百零八种方法,仅仅用了三种方法,那方脸歹徒就说实话了:“在……在地下车库……一辆牌号为平CR1735的汽车内……”
张扬点了点头,一拳就将他打得昏死过去。
他起身向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金敏儿跟上他的脚步:“我和你一起去。”
金尚元叫了声:“敏儿!”
金敏儿转身向大伯笑了笑,仍然毅然决然的跟着张扬走了。
就在他们清除藏匿在商贸城内歹徒的时候,外面的军队和警察联合动作,也成功清除掉藏身在静海人民医院的一名恐怖分子。
距离恐怖分子最后通牒的时间仅仅剩下半个小时。
韩国方面终于传来了消息,政府方面经过慎重考虑,决定释放李秉原,现在正护送李秉原前往监狱附近的军用机场。
权正泰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恐怖分子一方。
对方冷冷道:“我要确保李将军离开韩国的领空。”
权正泰结束通讯之后,向佟秀秀道:“商贸城内的情况怎么样?”
佟秀秀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内无法和商贸城内联系上,自然不清楚内部发生的情况,可是从里面接连不断的爆炸和枪声已经能够推测到,里面的战况十分激烈。目前他们已经扫除了恐怖分子潜藏在静海人民医院的暗哨。
围绕是否进入商贸城形成了两个不同的意见,权正泰坚决认为要以静制动,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等下去,南锡公安局长张德放也认同他的观点,他害怕贸然的潜入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而佟秀秀的观点和已经赶到的南锡市军分区司令员刘恒的观点相同,他们认为是时候派出特种部队潜入大楼内部了。
刘恒道:“恐怖分子的承诺不可信,就算李秉原获释,也很难保证他们不去引爆炸弹,我们已经拔出了他们的暗哨,目前内部的情况很复杂,对我们来说,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尤为珍贵,必须要充分利用,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将民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权正泰道:“你们的行为在冒险,不要忘记,恐怖分子就潜伏在大楼内,虽然拔出了他们的一个暗哨,可是在周围在内部仍然有他们的人在,他们在密切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如果我们的行动被他们觉察到,有可能促使他们提前引爆炸弹,我国政府已经做出了让步。”
刘恒掷地有声道:“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你们韩国政府的任何让步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佟秀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张扬又主动和她联系,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全都关注着佟秀秀手中的对讲机。
信号并不太好,张扬的声音时断时续:“干掉了九个……大楼内应该没有其他潜伏的恐怖分子……”
权正泰忍不住大声道:“你给我听着,中止一切行动,我国政府已经同意释放李秉原,这件事就要解决了。”
张扬充满道:“让佟秀秀说话。”
佟秀秀有些不屑的看了权正泰一眼,拿起对讲机道:“你还好吗?”
“没事……现在我正在前往寻找炸弹的路上,炸弹应该在地下停车场,一层大厅内暂时已经安全。”
佟秀秀道:“保持联系,现在我们只剩下28分钟,韩国方面已经答应释放李秉原,恐怖分子也同意李秉原离开韩国凌空之后会解除炸弹危机。”
张扬笑道:“恐怖分子的话谁会相信?”
军分区司令刘恒道:“小张,你一定要尽快找到炸弹,随时将情况反馈给我们。”
张扬道:“放心吧,你谁啊?”
“我是南锡军分区司令员刘恒,这件事要是能解决,我会亲自给你颁发勋章。”
张扬乐了:“那啥,我正处还没劈下来呢,你也是南锡市常委吧,帮我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刘恒也是一个极其爽快的汉子,朗声道:“放心,等你排除了危机,正处包在我身上!”
权正泰听得莫名其妙,可现场的体制中人都听得哭笑不得,这厮什么人啊,这种时候居然还对正处的事情念念不忘,整一个官儿迷,不过再一想,又有哪个人能有张扬的胸怀和气魄,在这种时候谈笑风生,根本没有流露出半点的畏惧,都说共产党员的大无畏精神,人家这才是大无畏,人家这才是真正的革命乐观主义。
结束通话之后,刘恒马上来到那幅韩国商贸城的结构图前,他用手指点着地下管道的位置一直拖动到商贸城的楼下,大声道:“开始行动!”
张扬并没费太多的功夫就找到了那辆名为平CR1735的厢式货车,金敏儿用强光手电筒照射在车尾部:“就是这辆!”
张扬看了看火车后面的锁,双手拧住,内力贯注双臂,硬生生将铁锁拧断,拉开车厢大门,金敏儿用手灯照去,当他们看清里面的情况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却见车厢内全都是炸药,计时器在其中倒计时,25分12秒,红色的读数在不停回跳着。
张扬拿起对讲机:“找到了,车厢内全都是炸药,炸药的威力足以将这座大楼夷为平地。”
指挥部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张扬道:“我不知道该怎么拆除它,是不是应该先将这辆车开出去?”
佟秀秀慌忙阻止道:“不要轻举妄动,也许炸弹的触发装置和汽车的点火装置连在一起,只要你启动引擎,这辆汽车就会随同商贸城一起灰飞湮灭。”
张扬道:“怎么办?难道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着它爆炸?现在还有不到二十四分钟!”
权正泰道:“千万不要尝试拆除炸弹,千万不要……”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张扬望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内心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向金敏儿道:“你回去,这边交给我来处理。”
“不!”金敏儿十分坚决道。
张扬咬了咬嘴唇,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一辆丰田霸道吉普车上,他大步走了过去,用枪托砸烂了玻璃,打开汽车,利用从间谍手册上学到的知识,很快就将这辆吉普车打着,金敏儿从另外一侧拉开车门走了上去。
张扬道:“如果真的找不到办法,我就用这辆车把那辆货车拖出去。”他将吉普车开到厢式货车前方,利用拖车绳将两辆车连接在一起。
金敏儿道:“我和你在一起。”
张扬怒吼道:“不用!”
此时他听到了脚步声,慌忙拉着金敏儿躲到一旁,举起手中枪,此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张主任!”
张扬微微一怔,原来是中方特种部队从地下管道成功潜入到了地下停车场内。他小心的应了一声,这次从地下管道中潜入的特种队员共有六人,其中一人是国安的爆破专家,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张扬把爆破专家第一时间叫到货车前,看到那满满一车厢的烈性炸药,爆破专家也不由得额头冒汗了:“这……”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引爆装置,低声道:“我应该可以接触它的遥控引爆装置,可是我无法停止计时器……很复杂,我需要时间。”
张扬怒道:“还剩下二十分钟,够吗?”
爆破专家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把握……也许应该把这辆车从这里弄出去,可是它还有引线和打火线路连在一起,只要打火,汽车十有八九就会爆炸。”
张扬道:“那就把他拖出去,你在里面拆弹,我来开车!敏儿你带领其他人安排大楼内的人员撤离!”
几名特种队员已经前往一楼大厅了,想要在二十分钟内安排近两千人从地下管道撤离,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但是眼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张扬坐到吉普车的驾驶室内,没等他踩下油门,金敏儿已经从另外一侧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张扬怒吼道:“下去!”
金敏儿倔强的看着他:“不!”
“滚开!”
“我要和你在一起!”
张扬咬了咬嘴唇,他望着美眸含泪的金敏儿,心中生出复杂难言的滋味儿,再不说话,猛然踩下油门,吉普车引擎轰鸣之中,带着那辆载满炸药的厢式货车向外面缓缓驶去。
军分区司令刘恒一脸严峻,他在接到里面的情况最新通报之后,马上道:“安排车队为他开路,清除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佟秀秀和任绍新商量了一下之后,任绍新上前道:“刘司令,从这里沿着北角路,可以转向海滨路,约十分钟车程,在贾家湾一带游人稀少,汽车可以丢弃在这里。”
刘恒道:“马上安排人员前去疏散,为引爆炸弹创造条件。”
权正泰抗议道:“你们这样做只会触怒劫匪,逼迫恐怖分子提前引爆炸弹。”
刘恒根本没有理会他,他转向手下军官道:“通知大楼里面,在炸药拖离大楼之后,我们将会安排正面引爆,在商贸城的正门炸出一个缺口,打通逃生通路,在我们引爆的时候,让特种队员安排好大家撤退到安全的范围内。”
权正泰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中国将领,此时他才感受到中国军人雷厉风行的做派,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刘恒的举措无疑是正确的,恐怖分子的大量炸药都集中在地下车库内,大楼的周围不可能布置太多的炸药,刘恒利用以爆制爆的方法,打通一条逃生通路,这是险中求胜的方法,只要张扬将最有威胁的那辆炸药车拖离商贸城,引爆已经成为可能。
一名军官来到刘恒面前,敬礼之后道:“报告司令员,外面来了不少记者,他们想要采访。”
刘恒冷冷道:“什么时候了,他们也跟着添乱,全部管制起来,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安排人员向他们解释。”
一切都在紧张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张扬驾驶着那辆吉普车拖动载满TNT烈性炸药的厢式货车缓缓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刚刚来到外面的道路上,就有三辆军车驶向前方为他开道。
张扬神情凝重,他低声道:“你不该来!”
金敏儿凝望着张扬坚毅的面庞,柔声道:“如果是春雪晴,她会不会来?”
张扬没说话,唇角的肌肉却剧烈抽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盯着远方,过了许久他方才道:“你不是她!”
对讲机内传来拆弹专家的声音:“还有十五分钟,遥控引爆装置已经解除!”在张扬驾驶吉普车驶向前方的时候,他也在紧张的拆除炸弹装置。
张扬道:“时间来得及,咱们留下三分钟逃离好不好?”
拆弹专家道:“两分钟足够了!”
张扬笑道:“比我还有信心!”
“我说的两分钟是你开车逃离的时间。”
两人一问一答,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借着对话来缓冲内心的紧张情绪。
伴随着南锡市军区司令员刘恒的一声令下,特遣队引爆了商贸城正南方的一堵墙面,炸开了一个五米左右的巨大豁口。
权正泰望着眼前烟尘弥漫的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们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一旁的佟秀秀微笑道:“这是在中国,我们对恐怖主义有着自己处理方法,你们韩国可以选择妥协,而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有权说不!”
刘恒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组织疏散大楼内所有的民众。”
所有警察、军人全都动员了起来,开始进行疏散行动。
此时恐怖分子传来了最后通牒,他恼羞成怒道:“你们违反协定,一切的后果都是你们造成的!”
权正泰道:“你听我解释,这里是在中国,我们无法……”
“混蛋!你们会付出代价!”
佟秀秀抢过通话器:“你可以试试,你的炸药车已经被我们清除掉,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讨价还价?”她已经收到了拆弹专家解除遥控装置的消息。
一声爆炸响起,韩国商贸城的西门发生了爆炸,不过并没有人聚集在那里,只是造成了少许慌乱,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伤亡。
佟秀秀道:“告诉你一件事,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抓住你,会将你绳之于法,要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们以为可以破坏遥控装置,可是你们无法解除定时引爆装置,现在还剩下十分钟,希望你们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转移到安全的地点。”
“不劳你操心,我们会解决!”佟秀秀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权正泰呆呆站在那里,此时大量的人群已经在军队和警察的护送下离开了商贸城。
南锡市军区司令员刘恒向权正泰道:“不要质疑我们中国军人反恐作战的能力!”
权正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拿起电话立刻联系了汉城总部:“炸弹危机已经解除,中止释放李秉原的行动。”
四十五岁的李秉原已经满头白发,他在六名严阵以待的韩国军人的押解下来到这座汉城北郊的军用机场,天空中飘着零星的白雪,他深深吸了口气,深邃的双目露出凛冽的寒光,宛如一头出笼的野兽,他贪婪的呼吸着这清冷的空气:“自由的感觉真好!”他看到了远处的直升机,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可是没等他走出几步,他听到了身后子弹上膛的声音,李秉原缓缓回过头去,望着六个乌洞洞的枪口,他顿时明白了什么,自由离他如此之近,可是一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李秉原缓缓举起双手,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不是吗?”
金敏儿小声提醒道:“还有六分钟!”
张扬点了点头,大声道:“怎么样,拆除了没有?”
拆弹专家有些不耐烦道:“别催我,还在想办法!”
就在这时,对讲机内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张扬,改变路线,马上改变路线,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向左行驶。”
张扬怒吼道:“搞什么?现在还有六分钟,你让我改变路线?”
“前方有一列客车经过,你必须改变路线!”
张扬气得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拳,他忽然踩下刹车,后方的货车因为急刹车撞在吉普车的尾部。拆弹专家大声骂道:“混蛋,你在搞什么?想提前引爆吗?”
张扬一伸手,点中了金敏儿的穴道,金敏儿呆呆望着他,美眸中晶莹的泪光化成泪珠缓缓滑落。张扬低声道:“对不起!”他推开车门,将金敏儿推了下去。
然后将油门踩到最大,吉普车带着货车以惊人的速度向左侧道路行去。
佟秀秀大声道:“往前三公里向右拐,可以直达海滨,如果你的速度够快,应该还可以剩下一分钟的时间逃离!”
张扬忍不住道:“你为我想得可真周到!”
佟秀秀咬了咬嘴唇:“张扬,保重!”
拆弹专家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她居然没有提到我!”
张扬道:“你哪有这么多的废话,赶紧拆弹!”
“我在拆,这是那个混蛋的杰作,线路实在太复杂了!”
张扬道:“你叫什么?”
拆弹专家笑了一声:“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如果你死了,我好帮你把名字刻在墓碑上。”
“我叫伍得志,行伍出身的伍,小人得志那个得志!”
张扬笑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伍得志又剪断了一条线:“看来高丽棒子摆弄炸弹的技术也越来越精深了,麻痹的,全都是跟老美学得。”
张扬将车速尽可能提升,不过他又不敢开得太快,前方的十字路口处需要拐弯,如果高速拐弯的话,后方的火车可能倾倒。
负责开路的军车已经停下来不再继续前进,张扬减缓车速,咬牙切齿道:“靠啊!就剩下咱们两个了!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拆,给我个明白话!”
伍得志道:“你丫闭嘴,我正在研究!”
张大官人看了看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研究?还他妈研究个屁!他拐过十字路口,油门猛然踩到最大。对他而言还剩下两分钟,因为突然更改引爆地点,道路两旁仍然有不少摊贩,低空飞行的直升飞机正在负责驱散他们的任务。
张扬大声道:“伍得志,你准备离开,我停车之后,你马上切断拖车绳,然后我带你离开。”
伍得志居然表现的十分沉稳:“还有时间!”
张扬开始减速,驶出海滨公路,拖着那辆货车驶向无人的海滩,深入一段距离之后,时间只剩下一分半钟,他停下吉普车大吼道:“弃车!”
伍得志却低声道:“等一等!黑线还是红线?”
张扬恨不能冲过去抽他两个耳光,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生死关头居然还这么墨迹,张扬推开车门,一刀就将拖车绳斩断,向后方的伍得志大吼道:“走了!”
伍得志道:“红线!”他果断的将红线剪断。时间停止在59秒,他惊喜大叫道:“我成功了,成功了!”
张扬也没想到他能够成功,绕过去向伍得志招了招手道:“赶紧走,这玩意儿也有失效的时候。”话还没说完,时间继续跳动起来。
伍得志愣了,再也顾不上研究什么炸弹,连滚带爬的跳下了货车,张扬重新冲上吉普车,伍得志随后冲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开车!”
张扬一脚踩下油门,吉普车向海滨公路上疯狂驶去。
伍得志低声倒数着:“30、29、28……”
张扬听得心烦,怒吼道:“你他妈给我闭嘴!”
伍得志是个高度近视眼,两只眼还有些斗鸡,他不满的看着张扬,嘴上不说心里仍然在计数。
张扬冲上海滨公路之后,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全速向右侧驶去。
伍得志望着海滩的方向,低声道:“5、4、3、2……”他的最后计数被爆炸的巨大声响完全掩盖住了。
张扬只觉着头脑一懵,然后吉普车从公路之上原地跳跃起来,车身在半空中翻滚,车窗玻璃被爆炸造成的冲击波震得粉碎,从另外一侧滚下了路基。
即使是韩国商贸城的位置上也感觉到了这强烈的震动,军区司令员刘恒望着海滩的方向,脸上的肌肉宛如大理石雕刻的一般生硬。
佟秀秀捂住嘴唇,望着远方的冉冉升起的烟雾。
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关注着那边。
金尚元瞪大了眼睛,双目之中充满了担忧和牵挂,他低声叫道:“敏儿……敏儿……”
金敏儿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向海滩的方向,她一边走一边哭,夕阳很好,可是她却觉着自己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脑子里全都是张扬的笑容,她默默呼唤道:“张扬,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
张扬率先苏醒了过来,他看到的景物全都是颠倒的,很快就意识到应该是翻车了,忍着剧痛,张扬解开了安全带,用脚狠狠踹开了已经扭曲的车门,从变形的吉普车内爬了出去。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张扬跌跌撞撞的来到另外一侧,全力拉开了车门,把里面已经昏迷的伍得志拖了出来,刚刚拖出十多米,吉普车发生了爆炸,张扬连同伍得志又被掀倒在地,张扬大口大口喘息着,身边的伍得志抬起头,他的眼镜也不知丢到了哪里,眼前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我……我这是在哪里……”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张扬望着熊熊燃烧的吉普车,望着远处海滩上爆炸引起的冲天火光,他忽然笑了,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灿烂。
第五百六十四章【海滩】(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四章【海滩】(上)
金敏儿来到沙滩上望着燃烧的火焰,宛如怪蟒般升腾的烟雾,她哭着跪在了沙滩上。
周围响起警笛的鸣响,几百名军人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
泪水模糊了金敏儿的视线,她喃喃道:“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
“敏儿?”一个虚弱的声音道。
金敏儿猛然回过身去,看到张扬的身影出现在滨海公路上,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脸上也被烟尘熏黑,可是那双眼睛依然明澈,看到金敏儿无恙,他笑了,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
金敏儿咬着樱唇,抹去脸上的泪痕,她向张扬走了过去,来到张扬面前,她很用力的捶打在张扬的胸膛上:“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
张扬依然笑着。
金敏儿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膛一边流泪,终于她停下手,展开臂膀紧紧搂住张扬的脖子,俏脸埋在他的肩头大声的哭。
同样一身是血的伍得志就站在张扬的身边,他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们两个,失去了眼镜,就算离得这么近,他的眼力还是不好使:“那啥……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张扬瞪了他一眼:“你丫不懂什么叫国际主义精神?”
五辆军用吉普车来到了现场,最先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佟秀秀,看到张扬无恙,她不禁欢呼了一声,同时她也看到了搂着张扬的脖子不放的金敏儿,不禁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张大官人看到金尚元也在朝这边走来,赶紧咳嗽了一声,金敏儿这才如梦初醒的放开了他,看到这么多人走过来,显然都看到了她紧抱张扬的一幕,俏脸不禁有些发烧,垂着头走向金尚元,小声道:“大伯!”
金尚元激动地点了点头,伸出大手抚摸着金敏儿的俏脸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佟秀秀来到张扬身边,在他肩头捶了一记:“好样的!没给国安丢人!”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一声,不过佟秀秀这一拳捶在了他的伤口上,张大官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变形了。
南锡军分区司令员刘恒大笑着走了上来,热情的握住张扬的双手用力摇晃了一下道:“张扬,哈哈,厉害,不简单啊,真是不简单啊!”
张扬道:“刘司令好,那啥,你答应我的那事儿别忘了。”
刘恒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答应帮他把正处搞定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张扬的手臂道:“赶紧去处理伤口,这边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我来善后。”
一名军官来到刘恒的身边:“刘司令,记者们想要采访。”
刘恒道:“马上召开记者发布会,就说静海韩国商贸城发生火灾,经过我们的全力抢救,终于控制住火情。”
那军官愣了:“这……他们会相信吗?”
刘恒微笑道:“信不信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写!”
张扬和伍得志被人护送到救护车旁,接受医生的紧急治疗。
佟秀秀来到他们的身边道:“生擒了三个,死了七个,目前他们已经承认隶属于韩国革命党,韩国方面已经撤消了释放李秉原的命令。”
张扬道:“我们方面有多少人被杀?”
佟秀秀道:“我们方面死了一个,韩国商贸团方面,RG的总裁朴志信先生被杀。”
张扬虽然对朴志信没什么好感,可是听说他被杀,还是有些感叹的,低声道:“想不到这次的商务之旅,竟然成了惊魂之旅。”
佟秀秀道:“这次的事情全都是因为韩国方面引起,外交上我们不会承担任何责任,你放心吧,我们会处理好一切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转向伍得志道:“得志,你胆子挺大啊?”
伍得志道:“事情逼到头上,由不得我害怕啊,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害怕,这个设置炸弹的家伙一定是对自己相当自信,所以在炸弹装置上设置了一个小圈套,还好,当时没爆。”
张大官人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伍得志当时如果剪断红线立刻就触发炸弹,恐怕他们两个现在早就化成飞灰了。
医生在张扬身上取出了三十多块玻璃碎屑,全过程张扬都谈笑风生,所有人对这厮的意志佩服到了极点。处理完伤口,医生建议他去医院观察,张扬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就在车上换了一身衣服,衣服都是部队提供的军服,他穿着军服,披上军大衣,双手上裹着纱布走出了救护车。
韩国商贸团方面决定当晚就留在静海,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少人需要心理上的辅导,至于一些善后事宜也需要时间。
当晚张扬和韩国商贸团一起都入住静海市政府一招,一招由部队负责戒严,任何出入都得受到严格的盘问。
张扬在房间内安顿好不久,静海市副市长王广正就过来探望,王广正在今天的事件中也受惊不小,他本来以为今天恐怕要死在韩国商贸城了,当时心里后悔到了极点,怎么想起联系这件事,可在危机发生的时候,王广正还是表现出了一名党员干部的过硬素质,过去张扬心底是看不起王广正的,可通过今天这件事也对王广正刮目相看,毕竟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变得亲近了许多。
王广正明白今天这场危机的化解,为张扬,为他政治上都加分不少,虽然对外宣称只是一起失火事件,这是害怕在社会上造成恐慌情绪,可是他们今天的表现早已被组织看在眼里,王广正过去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闪光的地方,在生死关头,他发现自己还是很热血很勇敢的。
王广正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餐厅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王广正带来了一个消息,南锡市市委书记徐光然、市长夏伯达、以及多位常委已经从南锡赶往这里,估计不久就能够到达这里,他们是过来慰问韩国商贸团和受伤群众的。
张扬笑道:“大戏他们没赶上,谢幕的时候过来凑个数也好。”
王广正过去是不敢在背后说领导的坏话的,可在张扬面前,他也没多少顾忌,叹了口气道:“形式主义还要走的,张主任,先去吃饭吧。”
张扬点了点头,从王广正手里接过了他递来的出入证,和王广正一起离开了房间,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
张扬低声道:“怎么回事儿?”
王广正道:“东江招商办的梁晓鸥,今天的事件中受了一些惊吓,现在还没能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张扬暗自叹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一定会给很多人造成心理阴影。
来到餐厅门前的时候,遇到了前来吃饭的金尚元和金敏儿,金尚元看到张扬微笑向他走了过来,今天如果没有张扬,后果不堪设想。
金尚元握住张扬的手道:“谢谢!”
张扬知道金尚元这个人向来惜字如金,能够说出谢谢这两个字已经很难得,其中包含着很深的意义。
张扬握住金尚元的手道:“保护每一位投资商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希望金先生不要因此而改变对我国的看法。”
金尚元道:“我真心感谢贵国为我们做出的一切,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韩国,不会得到这样迅速的处理。”
张扬笑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他一起进去吃饭。
当晚静海市招待所为了这些韩国客人特地准备了精美的菜肴,可惜大家劫后余生,一个个心情不定,都没有太大的食欲。
金尚元喝了一碗清粥就率先起身告辞,他是韩国商贸团的主心骨,还负责着安抚团员的任务,离开的时候,他向张扬道:“等一会,把敏儿送回去。”
张扬笑道:“放心!”
王广正作为副市长有不少工作要安排,他在现场忙前忙后。
张扬看到金敏儿始终没有吃饭,轻声道:“为什么不吃饭?”
金敏儿道:“不想吃!”
张扬笑道:“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
金敏儿摇摇头有点点头,她忽然道:“感觉气闷得很,可以出去走走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离开招待所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例行盘问,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军队加强了戒备,静海的空气也变得紧张了许多。不过他们都有出入证,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从招待所走出不远就是海滩,冬日的海滩有些清冷,金敏儿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低着头看着脚下。
张扬穿着军大衣,看起来就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军官。张扬率先打破了沉默,微笑道:“我这个人总是麻烦不断,每次遇到你总是把你牵扯到麻烦之中。”
金敏儿摇了摇头,双手抱着臂膀:“这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
张扬笑道:“就当扯平了!”
金敏儿忽然道:“你当我是金敏儿还是春雪晴?”
张扬愣了一下:“我可以不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金敏儿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盯住张扬的眼睛:“我要你回答!”
张扬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当你是金敏儿的时候多一些。”
金敏儿嫣然一笑,绝美的风姿让人不禁感到呼吸一窒,她柔声道:“你当我是春雪晴也罢,金敏儿也罢,只要你记挂着我就好。”
张大官人内心一暖,自己何德何能,又得到美人垂青,他正准备表达一下内心的感情,金敏儿却道:“好香!”
张扬的话被她打断,于是再也没说出口,目光投向远处,看到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海鲜烧烤摊。
金敏儿拉着张扬的手臂走了过去,烧烤摊只有两名顾客,不过菜品很全,金敏儿点了一些海鲜,张扬要了一斤羊肉,两人就坐在火炉旁吃起了烧烤。
张扬要来一瓶二锅头,烧烤摊上也没有其他的好酒,他用牙齿开启了瓶盖,要了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酒,还没来及喝,金敏儿先拿了过去,喝了一大口,秀眉紧紧颦起,显然这酒辛辣的程度超出她的想象,“啊!”她舒了口气,下意识的说了句韩语。
搞得张大官人愣愣的看着她。
金敏儿笑着解释道:“好烈的酒!”
张扬笑道:“我过去就听说韩国女性都能喝酒,看来你也不差!”
金敏儿道:“能喝一点,在韩国的时候经常陪我爸喝!”
张扬道:“那你今晚把我当你爸吧,咱俩多喝点!”
金敏儿笑着踢了他一脚:“讨厌,就知道占我便宜!”
人在高度恐惧和紧张之后需要适当的放松,金敏儿如此,张扬依然。酒精可以帮助放松,听着海浪吃着烧烤,和一位赏心悦目的美人儿聊天,放松的作用事半功倍。
张扬拿起金敏儿喝剩的那大半杯酒,一仰脖就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
金敏儿笑道:“我喜欢你喝酒的样子!”拿起酒瓶又把玻璃杯添满了。
张扬道:“我更喜欢你喝酒的样子,想不到一个你这样温柔的女孩子也有如此豪爽的一面。”
金敏儿道:“我只是长得柔弱,可是我的性格很要强哦!”她话锋忽然一转:“春雪晴是个怎样的女孩子?她的性情是柔弱呢还是要强?”
第五百六十四章【海滩】(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四章【海滩】(下)
南锡市市委书记徐光然在当晚八点半抵达了静海市政府一招,和他同来的还有市长夏伯达、常务副市长陈浩、宣传部长梁松,这么多市委常委一起到来足见南锡市领导对这次事件的重视,静海市主要领导几乎全部出动陪同。
这次的事件让南锡市领导层上上下下都吃惊不小,如果事件没有得到顺利解决,不知要有多少人的乌纱要因此而保不住。徐光然对这起事件已经了解的很清楚,和军分区司令刘恒也多次通话,他向宣传部长梁松道:“老梁,一定要做好媒体的工作,确保这次的事件不要造成恶劣的影响。”
梁松点了点头,脸色却不好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想堵住媒体的喉舌并不容易,梁松能够预见到,恐怖事件虽然结束,可是他的任务没有结束,如果因此而产生了不良影响,他可能要承担责任。
多数领导心里都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这么大的事情最后民众中有两人死亡,五人受伤,各方面的损失不算太大,而且这件事和韩国方面有着直接的关系,外交上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徐光然首先来到韩国商贸团下榻处去慰问,静海市副市长王广正陪同他和金尚元见了面,徐光然客套了一番,金尚元也表现的十分豁达,之后徐光然又探望了东江市招商办副主任梁晓鸥,梁晓鸥的情绪还是有些不稳定,说着说着话又哭了起来。
离开梁晓鸥的房间,徐光然紧皱眉头,向身边的夏伯达道:“这个张扬啊,人家东江招商办的事情他也要管!”所有人都冲这句话中听出了徐光然对张扬的不满。
夏伯达道:“他也是热心,就算他不帮忙安排,韩国商贸团还是会来静海韩国商贸城参观的。”夏伯达对这件事清楚得很,张扬在其中并没有做错什么,无论他来与不来,韩国商贸团都会来,东江招商办早就安排好了日程,韩国商贸城的恐怖事件注定要发生的,张扬只是凑巧被卷了进去。
王广正一旁道:“如果没有张主任舍己救人,大家都完了。”换成过去王广正是不敢在领导面前说这种话的,可是今天的事情过去之后,王广正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他忽然看清了自己的政治方向,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以身作则,什么叫大无畏。
徐光然道:“张扬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王广正道:“出去吃饭了!”
“出去吃饭?”徐光然颇感诧异,这厮倒是有闲情逸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还能够吃得下去。他的秘书道:“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徐光然摇了摇头道:“不用,他又不是不上班!”
夏伯达冷眼看着徐光然,看来徐光然和张扬之间的矛盾已经越积越深,再无缓和的余地。
徐光然又提议道:“咱们去静海人民医院探望一下伤者。”
前来的领导都没有说话,全都明白现在探望和慰问只不过是走个形式,徐书记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补交功课,不想落他人口舌。
领导们上了车,离开了静海一招,车开了没多远,就看到远处,一男一女坐在沙滩上吃着烧烤,男的正是张扬,女孩儿极其漂亮。
夏伯达看到了没吭声,他看了看徐光然,发现徐光然的目光也盯着那沙滩上的烧烤摊儿,徐书记肯定也看到了,不过徐光然也没说话,心中暗道,张扬啊张扬,你小子真是自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闲情逸致哄女孩子,有没有一点党员干部的觉悟性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金敏儿追问道。
张扬笑了,拿起那杯酒喝干:“很像,你们真的很像!”他抬头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春雪晴正在天空中的某处静静看着他。
金敏儿从张扬的眼光中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来由感觉到一种委屈,张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会想起春雪晴,直接的表现就是,这厮多数时间精神都不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金敏儿道:“你又想起了她?”
张扬笑道:“没有,我在想别人说我是个扫把星不是没有理由的,我到哪儿都有事情发生。”
金敏儿不禁莞尔:“在南锡当体委主任感觉怎样?”
“感觉好极了!”
金敏儿往空杯子里倒酒,不知不觉一瓶二锅头已经见底,金敏儿的俏脸上飞起两片诱人的红霞:“体委主任只是你的幌子,你是个007,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是不是就已经有所觉察?”金敏儿始终认为张扬是个特工,她甚至觉着张扬事先就已经洞悉了这次的恐怖行动。
张扬笑道:“今天的事情,我根本就是误打误撞,东江招商办主任雷国滔以私人的关系找到我,让我帮忙安排静海方面的接待。我本来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搭个顺风车,给韩国商贸团的各位企业家宣传一下我们南锡的状况,增进大家对南锡的一些了解。凑巧能弄点投资,可没想到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投资没弄成,差点把命还给搭进去。”
金敏儿听他说得有趣,禁不住格格笑出声来,很少见到张扬这么乐观的人。
张扬望着金敏儿的俏脸,低声道:“其实就算没有雷国滔那档子事儿,如果我知道你被困在这里,一样会来!”
金敏儿咬了咬樱唇,芳心中的温馨无声浸润开来,很快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她小声道:“我相信!”
第二天一早,韩国商贸团的所有成员就在军警的护送下乘车离开静海返回东江,张扬并没有去送行,他不喜欢送别的场面,对着浴室镜子涂抹好身上的伤痕,穿好衣服来到窗前,看到金尚元和金敏儿一起正走上客车,金敏儿不时的回过头张望着,显然在寻找着他。
张扬笑了笑,他默默向金敏儿挥了挥手,这个可爱的韩国女孩对自己真是不错。
张扬对这镜子看了看,脸上还是有几道伤痕,不过好在没破相,想起昨天的那场生死激战仿佛在梦中一样,张扬长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此时响起敲门声。
他走过去开了门,却是静海市副市长王广正。
张扬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道:“他们走了?”
王广正点了点头道:“走了,一切还算顺利。”
张扬笑道:“可惜没有把那帮恐怖分子一网打尽。”
王广正道:“昨晚徐书记和夏市长都来了,他们提到过你。”
张扬不以为然道:“估计他们心里对我都相当的恼火,认为我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王广正笑了,他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件事就算你不插手,一样会发生,韩国的那帮恐怖分子早就策划好了在商贸城动手。”
张扬道:“可惜领导们不这么想,他们最怕发生事情,有了事情他们想得不是怎样去解决,而是想着怎样去推卸责任。”
王广正没跟着说话,他认为张扬对领导们的看法有些偏颇,南锡市的领导们应该没有他说得那么不堪。
张扬道:“上午有什么安排?”
王广正道:“休息,昨天这一天我折腾的够呛,昨晚都是硬撑着在工作,如果我不是什么领导干部早就趴下了,真的,我也害怕,我特别佩服你,在昨天的那种状况下能够表现出这样的镇定。”
张扬笑道:“面对真枪实弹谁不害怕?我也怕,可我要是不站出来,咱们几千号人难道就坐在那儿等死?几个高丽棒子跑到咱们中国的地盘上制造事端,这口气咱们不能咽下去,说什么都得把他们给打回去。”
王广正笑了。
张扬起身道:“既然没什么事,陪我去看看水上运动中心,我看完进度就回去,估计那帮领导都琢磨着找我问话呢。”
王广正实在佩服张扬旺盛的精力,整个上午他陪着张扬在静海水上运动中心视察了一圈,静海水上运动中心的基础建设已经全部完工,装修和设备安装也就要完成,比起南锡的新体育中心,这里的进度显然要快上许多。张扬对建设的情况表示满意,他在现场拍了一些照片,准备拿回去供南锡有关方面学习观摩,按照张大官人的话来说,要让南锡的那帮建筑商集体组织到这里来参观,看看静海这边的工程进度,再看看他们自己,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当天中午张扬就返回了南锡,发生在静海的这起恐怖事件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这和当局对消息进行严密封锁有关,相关媒体报道全都对这件事进行了淡化,将这次的恐怖事件说成了一次火灾。除了南锡少数领导人之外,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张扬就在现场,而且正是这厮最后关头开着那一卡车炸药,拯救了现场几千人的性命。
很少出席南锡市常委会的军分区司令刘恒,今天也来到了南锡市委,他是特地向各位常委通报这件事的,其实大体的情况各位常委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刘恒也没有过多的说起细节,只是简略的综述了一遍,最后强调道:“张扬同志在这次的事件中表现出了一个优秀共产党员的过硬素质,正是他的大无畏精神,才成功的挫败了恐怖分子的阴谋,对于张扬同志的英勇事迹,我们一定要给予嘉奖。”
宣传部部长梁松笑道:“可这件事好像不适合公开表彰吧,我们对外宣称只是一起失火事件,表彰张扬同志,岂不是要把事件的真想说出?”
刘恒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像张扬这种优秀的国家干部,我们可以采用其他形式的表彰嘛,听说张扬同志是体委主任,现在他的正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我建议是不是可以在行政上给予他一些补偿,这也是一种表彰啊。”
组织部长何英培在坐下悄悄踢了纪委书记李培源一脚,李培源向他看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何英培这个老狐狸还是不想说话,这会儿要他站出来,李培源道:“我赞同刘司令的提议,其实张扬这种优秀的年轻干部,早就该得到组织上的肯定,体委主任本来就应该享受正处级待遇。”
市长夏伯达这会儿也跟着点了一把火:“我也赞同刘司令的意见,张扬这次立功不小啊,拯救了几千人的性命,挽回了国家的颜面,而且更难得的是,他丝毫不骄傲,没有宣扬自己的功劳,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还能够保持沉默,这样的风格是值得肯定的,是值得广大年轻党员干部好好学习的,我认为应当马上解决张扬同志的待遇问题。”
市委书记徐光然呵呵笑了起来:“刘司令,我觉着这样的表彰不够啊,其实张扬的正处问题,已经解决了,何部长一直在办。”他转向何英培道:“老何啊,不是我说你,工作效率也太低了。”
何英培心中暗骂,我操你大爷,当初不是你让我压一压的吗?现在怎么又赖到我身上了,可心中骂归骂,这个黑锅还是得背,徐光然毕竟是市委书记,总不能当面拆穿他,何英培笑道:“已经解决了,正准备下文呢,谁想刘司令这又提出来了。”
刘恒笑道:“看来是我多说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导火线】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五章【导火线】
徐光然的心情并不好,引起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张扬,而是通过这次常委会,他忽然发现了很多的挺张派,这在过去是没有过的,表面上看是一件小事,可仔细一琢磨,这件事并不寻常,意味着他的权威开始受到了质疑和挑战。
副市长龚奇伟偏偏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徐光然,他是专门为了体育场地块的出让一事过来的。
徐光然听龚奇伟又谈到了体育场地块的事情,不觉皱了皱眉头道:“奇伟同志,这件事常委会已经决定了,就不用再讨论了。”
龚奇伟道:“徐书记,我想耽误您一点时间,把这件事的利害说一下。”
徐光然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可深水港那边等待用钱,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如果拖延下去,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大。”
龚奇伟道:“徐书记,我们并不是只有一种筹资途径,未必把眼光局限在外资。”
徐光然道:“短时间内到哪里筹措这么多的资金?你有这个本事吗?”
龚奇伟道:“我可以试试。”
徐光然呵呵笑道:“奇伟同志,革命工作来不得半点儿戏,试试?深水港这么大的工程你居然跟我说试试,出了任何的差错都会给国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龚奇伟道:“体育场地块以这样的方式出让给星月集团,对国家也是一种损失,从眼前来看,可能损失不是太大,可是从长远的观点来看,损失是不可估量的,而且他们提出这样的要求,将我们政府的尊严置于何地?”
徐光然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龚奇伟的这番话在他看来充满了对自己权威的挑衅,更是对自己领导能力的一种否定,徐光然的心情原本就不好,龚奇伟的这番话明显把他触怒了,徐光然冷冷道:“尊严可以当饭吃吗?”
龚奇伟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痛了徐光然的逆鳞,可是他并没有感到害怕,事实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干脆全都说出来。龚奇伟道:“那要分清是大我还是小我,小我可以为大我牺牲尊严,但是大我的尊严绝不容许受到任何的侵犯!”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徐光然的眼皮没来由跳了一下,他再也压制不足内心的愤怒,大声道:“你是在指责我咯?你是在说我损害国家的利益?”
龚奇伟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可能徐书记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徐光然道:“你看到的东西,我会看不到?星月的要求很过分,我知道,可是土地出让给他们,仍然是南锡的,在我们的土地上我们就有权说话,我的让步也是暂时的。”
龚奇伟道:“吸引外资并不是唯一的途径,当初我曾经有个提案,为什么不可以考虑联系兄弟城市?深水港建成之后获利的不仅仅是我们南锡,对周边城市都有着相当的吸引力。”
徐光然猛然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地上,长久以来他给人的印象都是温和的,像今天这样失去常态还从来没有过。
龚奇伟愣在那里。
徐光然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他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指着龚奇伟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出去!”
龚奇伟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徐书记,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这件事。”
“出去!”
徐光然的愤怒并不是没有原因的,龚奇伟的提议触及到了他的心理禁区,深水港工程是南锡和岚山斗争胜利的结果,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显赫的政绩,谁都想把这个辉煌的荣誉镌刻在自己的政坛之路上,龚奇伟的提议是徐光然无法容忍的,深水港进行到现在,如果让岚山加入,别人会怎么想?领导会怎么想?人家会认为他徐光然无能,玩不转这么大的工程,所以才会向岚山求助,以后政绩属于谁?他的面子往哪里搁?龚奇伟作为一位南锡市副市长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他显然没有把集体荣誉放在心上。
徐光然不知道龚奇伟哪来的这番勇气,今天的这番话等于是向自己的公然挑战。徐光然不认为利用外资有什么错误,外商投资南锡,看重的自然是丰厚的利益回报,这个世界上没有傻子,别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投资给你,星月想要体育场地块的原因就在于此,星月投资开发本身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他们想不花一分一毫取得体育场地块,表面上给出的五千万只是一个空头支票,徐光然开始的时候也考虑到了政府尊严的问题,可想到了深水港,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大笔投资,决定将体育场地块出让给星月,他也是花费了一番痛苦挣扎的。可是从龚奇伟的话中,他感觉到自己被多数人曲解了,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是个置政府尊严于不顾的市委书记,这让徐光然难以忍受。
龚奇伟离开市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陈浩也过来见徐光然,和他擦肩而过,陈浩明显看出龚奇伟的脸色很难看,他跟龚奇伟打了个招呼,龚奇伟这才反应了过来,向他笑了笑,笑得相当勉强。陈浩推测到龚奇伟肯定挨批了,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陈浩走入徐光然的办公室内,首先观察了一下徐书记的脸色,他虽然不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物,可这么明显的事情还是能够注意到的,秘书正在一旁扫着地上的玻璃碎屑,陈浩不用问已经猜到刚才发生的情景,徐书记一怒之下摔了杯子,这在他的印象中还是从没有过的事情,陈浩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徐书记。
徐光然嗯了一声,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低声道:“星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陈浩道:“明天我们要签署土地转让协议,他们承诺本周深水港的二期投资就能够到位。”
徐光然用手揉了揉眉间,低声道:“外面的闲话是不是很多?”
陈浩道:“没什么闲话。”
徐光然摇了摇头,仍然闭着眼睛:“我知道体育场土地转让给星月,一定遭到很多人的非议,外面不可能没有闲话。”
陈浩道:“说闲话的都是一些目光短浅的小人,他们不知道您做出这个决定是为了大局考虑,是为了南锡未来的发展考虑,徐书记,你辛苦了,为了南锡的发展承受了不少的委屈。”
徐光然叹了口气道:“自从我走上这个位置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个领导不被人非议是不可能的,如果他的身边全都是溢美之辞,那么他更应该好好检讨自己了。”
陈浩脸上有些发烧,徐光然这句话好像在提点自己。
其实徐光然并没有这个意思,现在他也没有提点陈浩的心境,徐光然道:“深水港资金到位之后,建设进度一定要跟上,现在很多人都质疑我们南锡建设深水港是不是正确,只有用事实说话,用工程说话才能堵住他们的嘴巴。”
陈浩道:“徐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抓好深水港工程,绝不会让你失望。”
徐光然望着陈浩打心底又叹了口气,陈浩这个人做事不可谓不认真,可惜他的能力摆在那里,和已经去南锡担任市长的常凌空根本无法相比,先天不足真的很难改变。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徐光然不会把深水港的事情交给陈浩。徐光然道:“刚才我和奇伟同志谈过,他分管的工作过于繁重,我看他很难兼顾体育工作,省运会即将到来,我们南锡作为东道主不容有失啊。”
陈浩微微一怔,龚奇伟现在分管的就是体育文化,徐光然还说他的工作过于繁重,这不是笑话吗?明显是龚奇伟得罪了徐书记,徐书记要削他的权,听徐光然的意思是想把龚奇伟从体育这块地方踢出去,陈浩建议道:“我看海波同志不错,咱们的省运会不是想体育搭台,经济唱戏吗?干脆让海波同志兼管这一块儿,一方面可以增进企业文化的作用,也能减轻奇伟同志的负担。”
徐光然点了点头道:“这个建议不错!”
夏伯达听说龚奇伟连分管体育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多少有些气闷,你徐光然的手臂伸得也太长了吧,可夏伯达本身和龚奇伟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为龚奇伟去和徐光然理论,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他把市里的意见转述给了龚奇伟,对龚奇伟只能报以同情。
龚奇伟对这个决定并没有感到意外,从他对徐光然说出那番话开始,他就已经考虑到了自己有可能面对的麻烦,徐光然剥夺他分管体育的权力,就是想他不要再体育场地块上提意见,就是要把他从这件事中踢出去,龚奇伟感到的只是深深地失望,作为一位市委书记,徐光然的格局显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小许多。
夏伯达充满同情的望着龚奇伟道:“奇伟同志,市里考虑到你工作过于繁重,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你认为怎么样?”
龚奇伟反问道:“夏市长认为我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生气?”
夏伯达无言以对。
龚奇伟道:“如果市里抱着为我减轻工作负担的目的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工作非但不繁重,而且很清闲。我的体力和精力都允许我负担更繁重的工作,但是作为一位下属,我尊重领导的决定,无论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有些话我该说的还是要说,我认为市里在深水港的决策上已经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只会给国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夏伯达叹了口气道:“奇伟同志,你说的有些意见我也认同,可是很多方面我说了不算啊。”
龚奇伟望着夏伯达心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夏伯达的圆滑有余魄力不足,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够混迹在市长的位置上,他的不作为造成了徐光然越发的强势,造成了南锡目前的一言堂,市级领导层没有反对的声音,这根本就是一种畸形的政治现象。
龚奇伟淡然笑道:“我说了更不算,可是该说的我还要说!”
夏伯达焉能听不出龚奇伟在影射自己的软弱,可夏伯达并不认为自己软弱,他认为自己才是政治智慧,避其锋芒,看到徐光然走出了昏招,他才懒得去提醒,由得他错下去,沿着这条错误的道路走下去,他徐光然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去吃。夏伯达却不知道,自己只从政治的角度上去考虑,只想着看政敌的笑话,他却没有过多的考虑到这样下去会给南锡带来怎样的损失。
龚奇伟昂头挺胸的走出了市长办公室,他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是现实显然是冷酷的,徐光然把他的合理建议当成了是对他权威的挑战,而且马上下手将他推出局外。市长夏伯达的态度更是让他心寒,关系到南锡前途命运的大事,身为市长,仿佛和他毫无关系,不知夏伯达的内心深处究竟作何感想?
杨宁悄悄走到书房,房门仍然紧闭着,站在门外就可以闻到里面的烟味儿,她皱了皱眉头,双眸中笼罩上一层深重的忧郁,丈夫一定又遇到了挫折,本就不得志的仕途最近好像变得越发的黯淡,这种时候,她不知怎样去规劝他。
女儿龚雅馨来到母亲身边,趴在母亲的耳旁小声道:“妈,我爸是怎么了?”
杨宁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女儿悄悄退到一旁,低声道:“让你爸好好静一静,工作上可能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
龚雅馨道:“十有八九被领导批评了,当市长有什么好?我爸这么有本事还不如去做生意,省得受那么多闷气。”
杨宁道:“小丫头家你懂什么?大人的事情你别跟着掺和。”母女俩说这话的时候,龚奇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太多的异常,向妻子笑了笑,然后伸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顶,轻声道:“我出去散散步。”
“还没吃饭呢!”杨宁关切道。
龚奇伟笑道:“我出去随便吃点。”
杨宁于是不再说话,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丈夫,丈夫很少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里来,他之所以不愿留在家里吃饭,是不想把这种不悦的情绪带给家里,感染到家人。
龚雅馨慌忙取了大衣,为父亲披上,轻声道:“爸,外面冷,你早点回来!”
龚奇伟望着女儿又看了看妻子心中感觉到一阵温暖,他微笑道:“放心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龚奇伟离开了家门,他却没有想好去哪里,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老体育场,隔着马路眺望着暮色中的体育场,体育场和市中心的直线距离还不到1公里,但是中间有一条西凌河,龚奇伟曾经勾画过南锡市的蓝图,要在这里修建一座桥梁,打通体育场和中心广场这条通路,这样就可以将商业中心一直扩展到这里,到时候这片土地的价值将呈几倍几十倍的上涨。星月集团无疑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会提条件,要求拿下这块地。
龚奇伟认为这块土地明显被贱卖了,五千万,而且是空头支票,一个拥有强大发展潜力的地块就这么被出让了,他感到心痛,只有真真正正把脚下的土地当成自己的一部分,才能体会到他此时的痛楚。
一辆皮卡车挡住了他的视线,龚奇伟看到了张扬灿烂的笑脸,那张脸上明显还有许多未愈的伤痕。张大官人乐呵呵道:“龚市长,这么好的兴致,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啊?”
龚奇伟笑了笑:“可能是最后一次来了。”
张扬微微一怔,从龚奇伟的话中他听出有些不对头,他低声道:“上车,我请你吃饭!”
龚奇伟提议道:“去凤眼湖水街吃饭吧。”
张扬道:“好啊,咱们去吃朱老三砂锅!”
到了朱老三砂锅居,龚奇伟方才知道张扬在这里的待遇非同一般,朱老三把他们请到楼上,咧着嘴乐道:“张主任,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弄几个可口的小菜。”
张扬笑道:“对了,去老庄那里切点熏鸭,味道还真是不错。”
朱老三笑道:“张主任,今晚算我请!”
张扬道:“不行,你要是老这样我就不来了,给我精心弄几个小菜,钱我来付!”
朱老三也不和张扬争,不多时麻利的端上来四样小菜,张扬自带了两瓶茅台,打开一瓶给龚奇伟倒上,微笑道:“龚市长,今天情绪不高啊。”
龚奇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夹了颗茴香豆放在嘴里,叹了口气道:“徐书记让我以后不用再分管体育了。”
张扬有些错愕,酒杯停顿在嘴边:“凭什么啊?”
龚奇伟道:“我针对深水港提出了几条意见。”
张扬道:“那他也不能公报私仇啊!”
龚奇伟微笑道:“不是什么公报私仇,政治上的见解不同罢了。我也没什么遗憾,该说的话我都说了,领导不接受,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张扬道:“省里难道看不到?谁在为南锡考虑,谁在为了政绩牺牲国家利益,他们看不到吗?”
龚奇伟和张扬碰了碰酒杯,两人同时饮尽,龚奇伟道:“每个人的政见不同,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不一定可以得到他们的认同。”
张扬道:“可是星月集团在深水港的事情上做文章,利用投资要挟政府,这不仅仅是触犯利益的问题,而是对我们政府尊严的挑战,这件事不能让步。”
龚奇伟道:“也许领导们认为,有些让步只是政治上的一种技巧和手段。”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不觉着他们有什么政治技巧,无非是怎样最大限度的保证自身的政治利益不被侵犯。根本就是自私,考虑的不是国家不是人民而是他们自己。”张扬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不行,我明天就去东江,不信这件事掰扯不出一个理来。”
龚奇伟摇了摇头道:“算了,领导有领导的考虑,我见过乔书记,事情我说得已经很明白,平海这么多事,乔书记不可能每件事都管得到。”
张扬道:“这不是小事,是关系到南锡发展的大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龚奇伟还想说话,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电话,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从区号看应该是从东江来的,龚奇伟接通了电话:“喂!哪一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我是乔振梁!”
龚奇伟根本想不到省委书记乔振梁竟然会亲自给他打电话,他整个人激动了起来,结结巴巴道:“乔书记……您……”
乔振梁道:“在干什么?”
龚奇伟看了张扬一眼,老老实实回答道:“喝酒!”
乔振梁笑了起来:“跟谁?”
龚奇伟道:“张扬!”
张大官人听龚奇伟喊出乔书记已经猜到是乔振梁的电话,马上意识到这件事极有可能出现转机,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笑眯眯望着龚奇伟。
乔振梁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好啊!”
龚奇伟有些不明白,乔振梁为什么要说好啊,难道他也赞成把自己拿下来。
乔振梁道:“做工作就要有魄力,要顶得住压力,看来光然同志也意识到你分管体育工作并不合适,想给你加担子啊,小龚,好好干,希望你能负担起建设深水港的重任,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说完乔振梁就挂上了电话。
龚奇伟一时间呆在那里,不知是喜是忧,短时间内无法消化乔振梁传递给他的意思。
张扬充满好奇道:“乔书记怎么说?”
龚奇伟道:“他说希望我能够负担起建设深水港的重任。”
张扬一听就乐了:“恭喜,恭喜,乔书记肯定关注咱们这边的事情了,他准备把深水港工程交给你。”
龚奇伟道:“可徐书记……”
张扬笑道:“徐书记?徐书记大得过乔书记吗?”
徐光然当晚接到了省组织部长孔源的电话,孔源的第一句话就充满了质问:“光然同志,我听说南锡市的领导层分工有了一些变动。”
徐光然内心一沉,他马上就想到了龚奇伟,想不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了省里,难道是龚奇伟对自己的决定不服气,所以他告到了省里?按理说省里的反应不该这么快。徐光然的语气透着对领导的尊敬:“孔部长,为了南锡市的领导层工作更有效率,为了更好的发挥干部的主观能动性,所以我们对领导班子的分工进行了部分调整,这也是征求了常委和本人意见的。”
孔源笑了一声道:“你不要多心,我只是随口问一问,下午乔书记还专门夸奖了你,说你知人善任,向龚奇伟这种有能力的干部,就应该把他放在更能发挥能力的地方。”
徐光然彻底懵了,他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孔源话里有话,他正要解释。
孔源又道:“乔书记说了,市委班子不应该频繁变动,龚奇伟毕竟年轻,工作经验方面还是不如一些老同志,陈浩同志刚刚担任常务副市长不久,工作能力有待考验,还要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嘛,就我个人而言也不赞同你过于频繁的调整。”
徐光然愣了:“孔部长,我有些不太明白啊。”
孔源微笑道:“你怎么会不明白,你是老同志了,心里有数的很,要考虑到陈浩同志的感受,不可以一棍子把人打死,光然同志,我和乔书记商量了一下,常务副市长还是由陈浩同志继续担任,省运会就在眼前,必须要有一个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压阵,我看体育方面的工作还是陈浩同志亲自抓才好,乔书记很重视这件事哦!”
徐光然听到这里已经基本上明白了,自己下午才做出的调整,这么快已经被省里知道了,孔源打电话给自己,说话透着和气,可其中充满了威胁的味道,几乎每句话都把乔书记提出来,这绝不是偶然,陈浩和这件事压根没有关系,孔源三番两次的提起陈浩,徐光然忽然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他感到胸口很闷,几乎就要透不过气来。他想要解释:“孔部长……”
孔源却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光然同志,下午乔书记还夸你来着,说你执政经验丰富,在对干部的任用上很有一套,让陈浩和龚奇伟进行位置上的调整,能够让他们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力量,这就是执政的艺术,省运会担子不轻,交给陈浩这样稳重的同志才合适嘛,让龚奇伟这样的年轻干部去深水港工程中锤炼,有助于他的成长,但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不可以操之过急。光然同志,我的话你明白吗?”
孔源把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徐光然又怎会不明白,想不到他只是针对龚奇伟的分工进行了一个很小的调整,拿下了他的体育分管权而已,竟然惊动了省里,惊动了省委书记乔振梁。他对这一事件不仅仅表现出关注,而且通过孔源已经直接干涉了。
徐光然从中嗅到了一个危险的信号,省委书记乔振梁对自己一定极其的不悦,他甚至不乐意和自己直接通话,这番话都要通过组织部长孔源来转述,孔源的这番话充分领会到了乔振梁的用意,说得徐光然心惊肉跳,其中威胁的含义不言自明,乔书记要把陈浩从深水港工程中踢出去,让他去分管体育,而让龚奇伟去接手陈浩负责的深水港,而且孔源的言语中流露出威胁之意,省里已经给他保留了颜面,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将陈浩的常务副市长免去,改捧龚奇伟。徐光然听完孔源这番话,他手足冰冷,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对龚奇伟下手。
徐光然是个成熟的政客,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懂得调整自己的情绪,他很好的控制了内心中的恐慌和失落,微笑道:“孔部长,我明白,我本想等调整过后才向省里汇报,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光然的内心中透着苦涩。他很想反抗,可这件事由不得他反抗,孔源只是一个传话者,真正做出决定的人是省委书记乔振梁。
孔源哈哈大笑,临挂上电话的时候,仍然不忘道:“到底是老同志,政治觉悟就是不一样。”
徐光然茫然放下电话,内心宛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虽然乔振梁是省委书记,可是一个省委书记如此明目张胆的干涉地方职能分工的事情很少见,这件事证明乔振梁对南锡目前的现状相当的不满,正是徐光然对龚奇伟出手这件事成为了他干预地方政权的导火索。徐光然不清楚龚奇伟什么时候和乔振梁搭上了关系,难怪龚奇伟今天胆敢在自己的面前说出那番话,敢情是身后有省委书记给他撑腰。
徐光然不能不认真考虑这件事,乔振梁对龚奇伟的力撑,从另一个方面说明,龚奇伟的观点已经获得了乔振梁的首肯,从徐光然个人的角度出发,深水港是南锡的深水港,而乔振梁而言深水港是平海的深水港,至于深水港建在南锡还是岚山,又或者两座城市联合建设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只要深水港建在平海,就没有任何的分别。
徐光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省委书记乔振梁出手干涉南锡的政事,绝不是一时兴起,他那种级别的官员,做任何事都会经过深思熟虑,都有明确的政治目的,孔源是一个传话者,而徐光然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他必须要充当那个执行者,他必须要执行乔振梁的命令,不然就意味着和乔振梁作对。
孔源的这个电话彻底打乱了徐光然的布局,深水港交给不听话的龚奇伟,而常务副市长陈浩却被踢到分管体育,以陈浩的能力很难降住张扬那个混世魔王,想起张扬,徐光然不由得又有些头大了。自从这厮来到南锡之后,在不知不觉中一切朝着不利于他的方向发展。
深水港,一想到深水港徐光然的内心中就忍不住感到一阵疼痛,这个他一手促成的重大项目,一个让他受用无尽的政绩工程,现在就要交给龚奇伟,他怎能甘心,可是乔振梁已经表明了态度,他该怎样做才能扭转现在的局面。
孔源给徐光然打完电话之后,马上就给乔振梁挂了一个电话,笑道:“乔书记,您的意思我已经转达到了。”
乔振梁微笑道:“辛苦了!”
孔源道:“其实徐光然的工作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这个人在南锡这些年干得还不错。”
乔振梁笑道:“老孔啊,你以为我想要干涉南锡的政局吗?我只是觉着龚奇伟有些能力,应该把他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年轻干部多给点考验总是好事。有道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以后怎么样,全看他们自己了,我才懒得管他们的闲事,我要的是经济数据,不管是谁,无法交给我一份满意的成绩单,我可以让他上去,一样可以让他下来。”
孔源也跟着笑了一声,心说你不想管闲事才怪,手都直接伸到南锡领导层内部了,孔源也感到很不解,这个龚奇伟究竟是什么人物,为什么能够得到乔振梁这样的重视?据他所知,乔振梁和龚奇伟好像没有什么太深的关系。
乔振梁道:“老孔啊,干部的考察和任用你可得给我好好盯紧了,这些干部一定要严格要求,他们掌握的是一方百姓的命脉,他们要是不好好干,倒霉的是老百姓,吃亏的是国家啊。”
孔源道:“乔书记放心,我会加强干部的选拔制度,不会让一个平庸无能之辈混迹在平海的官场之中。”说这句话的时候孔源自己都觉着有些脸红,可能吗?不可能!
龚奇伟喝了不少酒,他和张扬谈了许多,谈了他对深水港的计划,谈了他对南锡未来发展的看法,谈了他的抱负。
张大官人很少佩服别人,可听到龚奇伟的宏图大计,他发现龚奇伟真的是一个难得的领导者,他有能力有抱负,对南锡的未来发展有着极其清晰的计划,更难得的是他拥有着超人的气魄和胆色,这些年他一直处在徐光然的阴影下,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希望乔振梁的介入,能够让龚奇伟真正拥有深水港的指挥权,能让他得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两瓶酒喝得干干净净,龚奇伟看了看时间,他起身道:“我得回去了,太晚了你嫂子会担心的。”
张扬笑道:“我送你!”
龚奇伟摇了摇头道:“你也喝了不少酒。”
张扬道:“我酒量大得很,放心吧!”
龚奇伟上了张扬的皮卡车,张扬启动引擎的时候,龚奇伟说了一句话:“如果深水港的指挥权交给我,我会暂停深水港建设。”
张扬微笑道:“星月集团的投资你不打算要了?”
龚奇伟道:“建设深水港本身是一件大好事,深水港建成必然利国利民,带动周边经济,但是南锡市本身的财政无法支撑这么大的工程,过度的依赖外资才造成了目前的困境,我会让这些投资商明白,是我们给了他们赚钱的机会,我们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张扬大声赞成道:“早就该如此,这帮投资商都是蹬鼻子上脸的角色,你越给他脸,他越得瑟,提条件,提他妈的条件,爱投不投,不投滚蛋,依着我的脾气,首先就要追究星月违约的责任,他们以为有两个钱了不起?当初签订合约就应该按照合约办事,既然他们违约在先,我们就有权解除合同。”
龚奇伟双目一亮,他很认真的对张扬道:“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以牺牲国家尊严为代价去换取经济上的利益,因为那种利益肯定是短暂的不长久的,只有建立在平等互利基础上的合作,才会稳定而长久!”
第五百六十六章【变数】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六章【变数】
张扬把龚奇伟送到他家的楼下,正看到杨宁母女两人一起走了出来,张扬笑道:“赶紧回去吧,嫂子都出来找你了。”
龚奇伟笑了笑,望着远方妻子和女儿的身影,心中升起一丝歉疚,他心情不好出门散心,却没有考虑到家人的感受,想必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家人一定不会安心,龚奇伟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张扬也下车向杨宁笑道:“嫂子,出来接龚市长啊。”
杨宁温婉笑道:“不是,我带着雅馨出门散散步。”
张扬一听这就是借口,他也没必要点破,笑了笑,辞别龚奇伟一家,转身上车走了。
龚奇伟来到妻女的身边,女儿雅馨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母女俩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杨宁道:“喝酒伤身,你已经不再年轻了。”
龚奇伟笑道:“在干部队伍中我还属于年轻的。”
龚雅馨眼圈有些发红:“爸,以后别一声不吭的走出去了,我和妈妈都很担心你。”
龚奇伟伸手捏了捏女儿粉嫩的脸蛋儿,张开臂膀,一手揽住妻子的纤腰,一手搂住女儿的肩头,杨宁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脱了一下道:“你也不怕被别人看到。”
龚奇伟哈哈笑道:“不怕,只要行得正坐得直我什么都不怕!”
在夏伯达的记忆中,徐光然很少和自己单独谈话,今天徐光然一早就找到了自己,不但如此,徐书记表现出少有的谦虚:“老夏啊,你对深水港的发展怎么看?”
夏伯达微笑道:“挺好的!”心中不禁怀疑徐光然的动机,一直以来徐光然都将他排斥在深水港工程之外,生怕自己插手深水港而摊薄了他的政绩,可今天居然主动找他谈起深水港的事情,夏伯达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空气,难道徐光然在深水港上的处理已经被省里察觉到?
徐光然接下来的话渐渐证实了夏伯达的猜测,徐光然叹了口气道:“深水港项目从立项到启动,一直都是常凌空在负责,这么关键的时候,省里把他调到岚山担任市长,这么大一个摊子,不好收拾啊。”
夏伯达淡然笑道:“陈浩不是干得挺好吗?”
徐光然道:“这里只有咱们两个,说句心里话,陈浩比起常凌空能力上有些差距。”
夏伯达虽然对徐光然很反感,可这句话他也是认同的,常凌空能力很强,正是因为如此,他来到南锡之后,在各个方面甚至还不如常凌空这个常务副市长更有权力,一方面有徐光然撑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常凌空的个人能力。
夏伯达道:“陈浩刚刚接受深水港的管理工作,总得有个适应过程,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应该多一些耐心。”
徐光然道:“你觉着龚奇伟怎么样?”
夏伯达对徐光然越发警惕了,昨天徐光然才教训了龚奇伟,今天就来这里咨询自己的看法,他究竟什么目的?难道嫌对龚奇伟踩得还不够狠,打算再加上一脚吗?夏伯达道:“奇伟同志工作的热情还是很高的。”
徐光然道:“我打算让陈浩去负责体育工作,龚奇伟比陈浩更年轻,也更有冲劲,老夏啊,是不是把他放在深水港更合适一点?”
夏伯达没说话,做出一番深思熟虑的模样,其实他是在等着徐光然的下文。
徐光然暗骂夏伯达这只老狐狸,他甚至连意见都懒得发表。
夏伯达心中暗忖,徐光然啊徐光然,你一定是遇到麻烦了,这种时候想把我往浑水里扯,我理你才怪。
徐光然道:“老夏啊,你觉着这样的分工怎么样?”
夏伯达嗯嗯啊啊道:“目前不是在谈星月集团的二期投资吗?临阵换将好像不太好吧。”
徐光然道:“昨天龚奇伟找到我谈起深水港的事情,我感觉到他的想法很有创意,对这样有热情有想法的干部,我们要给予一定的支持嘛。”
夏伯达暗道,摔他的也是你,捧他的也是你,天知道你现在捧他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更狠的摔他?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吗?我搞我的市政建设,深水港根本就是个浑水港,现在被你弄得一团糟,早先你害怕我分走你的政绩不让我碰,现在遇到麻烦了,又来征求我的意见?我才懒得管你。
夏伯达道:“我赞同徐书记的决定。”
徐光然之所以来找夏伯达,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在怀疑,龚奇伟事件上,夏伯达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别看夏伯达表面上一团和气,可这厮从来都是一个政治上的老油条,在顾允知身边磨练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学到了顾书记政治上的一些精髓,徐光然早就知道夏伯达对自己不满,可是在南锡,自己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他夏伯达就算是一条过江龙,在这里也不得不低头退让,换成谁处在夏伯达的位置上都不会甘心,可夏伯达这个人很会做表面功夫,每次遇到徐光然都是笑咪咪的,面对他的时候就像相处多年的老友,不明就里的人绝对猜不到夏伯达内心深处对徐光然的憎恨。一切都是从张扬来到南锡开始,这小子来到这里仿佛就是为了跟自己作对,徐光然开始的时候认为张扬是夏伯达的一颗棋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夏伯达掌控不了张扬,张扬在南锡的主板表现更像是率性而为。
龚奇伟的事情惊动省里之后,徐光然对很多事已经看得清楚了,真正对他不满的是省里,省委乔书记对南锡市目前的状况不满,所以才有了常凌空的调任,所以才有了力挺龚奇伟,可现在徐光然仍然不会想到张扬的背后有谁在支撑,他也不愿去想,谁也想象不到省委乔书记会刻意安排一个副处级干部来到南锡兴风作浪。
徐光然回到办公室,常务副市长陈浩已经在里面等着他,陈浩并不清楚徐书记一大早就把他召过来的原因,还以为徐书记是要强调今天和星月集团签约的事情。
徐光然也没有在陈浩面前刻意隐瞒什么,开门见山道:“陈浩,经过我们领导层的研究,认为南锡的当务之急就是迎接即将到来的省运会,所以决定从今天起让你分管南锡的体育工作。”
陈浩愣了一下,他显然没能完全领会徐光然的意思,苦着脸道:“徐书记,一个深水港就让我精疲力尽了,现在您把体育工作也交给我抓,不是我想推卸责任,可我真的是有心无力啊。”他感到奇怪,昨天徐光然还打算把体育工作交给王海波呢,怎么一夜过来就变了呢。
徐光然道:“陈浩啊,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以后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体育工作,负责把省运会办起来,深水港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陈浩这下彻彻底底的愣了,瞪大了一双眼睛,他不明白,徐书记这是怎么了?怎么转了一圈弄到自己头上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把深水港搞出一点起色,他这边就一抬脚把自己给踢出局了,陈浩道:“交给谁?”
徐光然道:“经过领导层的研究,大家一直认为龚奇伟同志比较合适。”
陈浩心里这个委屈啊,他差点眼泪就掉出来了,这他妈不是玩儿人吗?徐书记啊徐书记,咱不带这样的,搞了这么半天你是整我的啊!领导层的研究?我他妈不是领导?你跟谁研究了?常委会我一场没落,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常凌空走后,你把深水港交给我,我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为了深水港我一个好觉都没睡过,我他妈没功劳还有苦劳呢,你这会儿一句领导层研究就把我给晾了,是不是太绝情了。
徐光然当然能够看出陈浩委屈,他也知道陈浩心里想什么,叹了口气道:“小陈啊,省里打来了电话,乔书记很关注龚奇伟同志。”这句话等于把责任全都推到了上头,用意是向陈浩表白,省里发话了,我也无能为力啊。
陈浩这才明白了,他垂着头,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徐书记,我不服啊!”
徐光然走了过去,来到陈浩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人的脚下是一片坦途,仕途之上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其实这届省运会的意义一点也不比深水港要小,这副担子也不轻啊。”
陈浩心说能比吗?省运会就是个全民娱乐大活动,最多带点政治意义,办好了也不见得增加多少政绩,办砸了恐怕要成为平海省的千夫所指,深水港就不同了,建成之后泽被后世,带来的政治利益可能终生都受用不尽。他这才想起了一件事:“徐书记,我听说龚奇伟前两天去了省里,还受到了省委乔书记的接见。”
徐光然叹了一口气,陈浩的这番话说得太晚了,看来龚奇伟是个不安分的家伙,竟然绕过自己直接去乔振梁反映情况,这才埋下了今天的伏笔。让他无奈的是,龚奇伟不知是利用什么吸引了乔振梁,居然获得了省委书记的赏识。
陈浩道:“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这么卑鄙,尽搞一些小动作。”
徐光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同志之间要好好合作,千万不要为一些捕风捉影的小事而产生矛盾。你是常务副市长,南锡市的许多工作都要你亲自去抓。”
这句话等于给陈浩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仍然是常务副市长,副市长中他是第一位,只是调整分工,并没有把他降级,陈浩道:“徐书记,你放心吧,无论让我干什么工作,我都会尽力而为,我当干部不是贪图官职,而是要尽可能的多为老百姓做事,多做实事,多做好事。”
徐光然欣慰的点了点头,陈浩虽然能力差了一些,可是这个人很听话,对他来说,一个听话的部下,比一个有能力的部下更招人喜欢。
两人谈话的时候,副市长龚奇伟也到了,因为徐光然事先吩咐过,只要龚奇伟来到就让他进来,所以龚奇伟和陈浩迎了个照面,陈浩见到龚奇伟,打心底感到不舒服,虽然龚奇伟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可他感觉龚奇伟的笑容中充满了对他的讽刺,很冷淡的嗯了一声,起身向徐光然告辞:“徐书记,我走了!”
徐光然知道陈浩心里难受,也没有挽留他,本来他还想让陈浩和龚奇伟当面交接一下工作呢。
陈浩走后,徐光然向龚奇伟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办公桌后坐了。龚奇伟下意识的向地面上看了看,昨天徐书记就当着他的面摔了杯子,如今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常态,徐光然的脸上也不见任何的怒容,可是龚奇伟仍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徐光然发自内心的冷漠。他也明白,这次乔书记干涉南锡的政事,徐光然已经彻底把他划到了对立面,不过龚奇伟从对徐光然提出建议的那一刻起,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风雨的准备。
徐光然道:“奇伟啊,省委乔书记很欣赏你的建议啊!”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嘴唇似乎在做出微笑的动作,可表现在他的脸上却是冷笑。
龚奇伟直言不讳道:“前两天我去了省里,凑巧和乔书记见了面,他问起深水港的情况,于是我就把自己的观点说了一遍。“徐光然点了点头:“很好,如果我们所有的干部都能够象你一样,我们和领导之间的沟通就会变得更容易一些。”
龚奇伟听出了话语中对自己的嘲讽,他笑了笑:“徐书记,其实和领导沟通和群众沟通同样重要,当干部的既要获得老百姓的理解也要获得领导的支持,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好。”
徐光然心中暗怒,这个龚奇伟真是猖狂,居然反过来教训起自己来了,他也不想和龚奇伟废话,淡然道:“奇伟同志,经过组织上的讨论,我们认为在当前这个复杂的情况下,把深水港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你是比较符合实际的,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担子呢?”
“我愿意!”龚奇伟只说了三个字,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徐光然望着信心满满的龚奇伟,心中不禁一阵冷笑,理想和现实总是充满差距的,接受这副重担的同时,就意味着接受了一样同等分量的责任,挺过去你就是功臣,挺不过去,你就会被这副重担压倒在地,不仅如此,你从此就会在仕途上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乔书记对你充满了希望,可当他的希望变成了失望,我就不信他还会像现在一样挺你?
南锡市领导层的这次分工变动如此突然,毫无征兆,这让常委们都感觉到措手不及,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当天上午原定在南锡市政府第三会议室签署老体育场地块转让协议,星月集团总裁范思琪和她的助理林佩佩提前五分钟就已经来到这里,范思琪目前还不知道深水港工程建设的负责人已经易主,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费一分一毫拿下体育场地块,不但降低了星月在南锡的投资风险,而且这漂亮的一击可以堵住董事会那帮老臣子的嘴巴,她在星月内部的信任危机也可以暂时解除。生意就是生意,无论面对的是个人还是政府,都要把握住一切机会,不放过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尽可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商者。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在范思琪的印象中,陈浩这个人很少迟到,身边的林佩佩看了看表,低声向范思琪道:“范总,已经晚了两分钟。”
范思琪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她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她能够想象到南锡这帮市领导此时的沮丧,在围绕深水港的谈判中,她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等待送投降书的胜利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仍然不见有人过来,范思琪的内心开始觉着有些不对,按理说不会迟到这么久,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佩佩率先沉不住气了,低声道:“他们太没有礼貌了。”
范思琪低声道:“再等等!”
她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副市长龚奇伟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范思琪感到有些奇怪,她和龚奇伟不熟,一直以来接触最多的是常务副市长陈浩,却不知陈浩为什么没来?龚奇伟来到范思琪的对面坐下,微笑着自我介绍道:“范总你好,我是南锡市副市长龚奇伟,从今天起由我接替陈市长全面负责深水港的工作。”
范思琪的双眉皱了一下,一切改变的太突然了,让她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南锡市在这个节骨眼上临阵换将,他们究竟什么目的?难道体育场地块一事上出现了变数?范思琪迅速调整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微笑着向龚奇伟伸出手去:“龚市长您好,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龚奇伟笑道:“范小姐是投资商,我代表南锡市政府,只要我们互利互惠,相互理解,合作愉快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范思琪道:“既然龚市长已经接管了深水港的工作,那么今天我要和您签约了。”
龚奇伟微笑道:“我刚刚接手深水港的工作,签约的事情可能要推迟几天,范总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范思琪道:“这件事不是市里已经决定了吗?为什么要推迟?”
龚奇伟笑着反问道:“星月的二期投资,早就在合同中写的清清楚楚,为什么会推迟呢?”
范思琪道:“我们集团内部发生了一些问题,而且事先已经知会贵方,在解决内部问题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南锡商谈二期投资事宜,对于因为资金推迟而造成的损失我们全部承担,龚市长对我的解释满意吗?”
龚奇伟笑容不变:“范总,今天只是约定签署合约,并非是合约已经签订,我现在亲自前来向你做出解释,已经表现出我方的诚意,希望范总给我几天的时间。”
林佩佩忍不住道:“可是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不能因为你们的原因就无休止的浪费下去。”
龚奇伟笑眯眯看着林佩佩道:“这位是……”
范思琪道:“她是我的助理!”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埋怨的看了林佩佩一眼,责怪她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话。
龚奇伟笑道:“新加坡的民主我算见识到了。”他站起身,显然没有继续向范思琪解释的兴趣:“范总,我还要召开一个会议,失陪了。”
范思琪和林佩佩回到自己的车内,林佩佩怒道:“这个龚奇伟好拽,他好像是专门和我们作对来的。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底气?如果我们中止投资,他们深水港就得变成臭水港。”
范思琪道:“看他的样子似乎成竹在胸,很有把握。”
林佩佩道:“难道找到了其他的资金来源?”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不清楚!”她想了想道:“开车,去南锡市体委。”
范思琪来体委的目的是见张扬,张扬刚刚听完新体育中心的工程进度汇报,这会儿正往家里打电话呢,隔几天就要往家里报个平安,顺便邀请母亲过来看看,徐立华是个不喜出门的人,连张扬邀请她今年来南锡过节都拒绝了,毕竟家里这么多人,她走不开,张扬听到母亲不愿过来,只能表示自己春节期间回江城去。
范思琪敲了敲张扬的房门,张大官人放下电话,抬起头看到范思琪不禁笑了起来:“范小姐!”
来的不仅是范思琪,林佩佩也跟在身后,范思琪微笑道:“张主任!”看到张扬脸上的伤痕,她有些惊诧道:“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张扬笑道:“敢打我的人还没出现,我昨儿喝多了,摔得!”这厮倒是会找借口。
林佩佩看到张扬鼻青脸肿的样子觉着好不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笑靥如花,看得张大官人也不由得一呆,这新加坡小妞长得也不错哈!
范思琪见到张扬盯着林佩佩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干咳了两声,张大官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道:“请坐,请坐!”
范思琪和林佩佩两人来到沙发上坐下,张扬起身拿了两瓶矿泉水给她们,微笑道:“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叙友情呢还是为了谈生意?”
范思琪道:“兼而有之。”
张大官人已经听说龚奇伟将体育场地块签约延后一事,也猜到范思琪这次前来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件事。故意道:“那还是先谈生意,后叙友情。”
范思琪道:“张主任,你和龚市长熟不熟悉?”
张扬道:“上下级关系,他过去是我的分管领导。”
范思琪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市里把深水港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他。”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心中却有些幸灾乐祸,范思琪看来是在龚奇伟那里碰了钉子,所以才来找自己。
范思琪道:“原本市里已经定下来将体育场的地块出让给我们,定好了今天签约,可龚市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张扬笑道:“我当不了他的家,人家是领导,人家想什么我不知道,人家做什么,我也管不了。”
范思琪道:“我还没求你帮忙呢,这就急着推脱了,张主任,你过去好象不是这样的人啊。”
张扬笑道:“人是会变的,过去咱们目标一致,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大老远从新加坡来,我生怕招待不周,可没想到范小姐居然打起了我们体委和体育场的主意。”他虽然是笑着说,可言语中已经流露出责怪的意思。
范思琪笑道:“这件事怪我没说明白,张主任,这是我的疏忽。”
张扬微笑道:“范小姐,不是我责怪你,这件事你做的的确不怎么地道,你口口声声把我当成朋友,现在想把我的地拿走,居然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看来你眼里压根就没我这个朋友。”张扬这个人重感情,无论是亲情、爱情、友情他都很看重,可是当别人不把他的感情当成一回事的时候,张大官人也绝不会客气,范思琪能做初一,他就能做十五。
范思琪道:“其实我也是为了开发南锡,为了帮助发展南锡的经济。”
张扬笑道:“范小姐,您别把自己说得风格这么高尚,活雷锋有没有?有,那是在中国,不是在新加坡,话说回来,现如今中国十几亿人中都找不到三五个活雷锋,更别说你们那丁点儿地方了。您是一生意人,做生意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赢利,你不可能做到无私奉献,就算我相信,你自己能相信吗?”
范思琪俏脸有些发烧,这个张扬也太不给人留情面了,她咬了咬嘴唇正想说话,一旁的林佩佩看不过眼了,她愤然道:“张扬,你怎么说话呢?懂不懂得尊重女人?”
张扬道:“尊重,我最懂得尊重女人,我仍然把你们当成朋友,可你们能把友情和生意分开,我也应该把友情和工作分开,在工作上,我必须要实话实说。要是觉着不顺耳,你们可以不听,但是有些话我不能不说。”
林佩佩还想说话,范思琪道:“佩佩,你先出去,在车里等我。”林佩佩咬了咬嘴唇,气鼓鼓的走了。
林佩佩走后,范思琪道:“张扬,我想你对我,对星月集团都有些误会。”
张扬道:“没什么误会,范小姐虽然也和我们一样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华人,可你是新加坡人,我们是中国人,你没接受过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教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范思琪笑道:“你火药味好浓,再威胁我啊。”
张扬道:“不敢!”
范思琪道:“你不要忘了,是南锡市政府三番五次的邀请我来,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这么早来到南锡。”
张扬道:“郑重声明一件事,深水港的事情和我无关,但是咱们所站的地方全都属于体委,谁想要这块地的使用权,必须得先征求我的同意,你明白吗?”
范思琪叹了口气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朋友,真不想搞成这个样子。”
张扬笑道:“是不是朋友,全都在范小姐的一念之间。”
第五百六十七章【风向】(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七章【风向】(上)
范思琪道:“无论你怎么想,我一直都将你当成朋友。”
张扬道:“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在深水港的问题上,你和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不应该提出太过分的条件,想要合作的长久,就必须要彼此尊重。”
范思琪道:“我一直都很尊重贵方,现在是你们的政府出尔反尔。”
张扬道:“中国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金钱不是万能的。”
范思琪接口道:“可也有人说,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张扬微笑道:“所以你利用投资这件事做文章,利用深水港的事情要挟我们将这块地低价出让给你。”
范思琪道:“这块地发展起来受益的不仅仅是我。”
张扬道:“你真的以为我们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合作者吗?”
范思琪望着张扬,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一样,她轻声道:“看来我不该来。”
张扬道:“范小姐指的是不该来南锡还是不该来体委。”
范思琪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说得对,也许我不该把咱们的友情和生意混为一谈。”她起身告辞。
张扬把她送出门外,范思琪摆了摆手道:“不用送了,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
范思琪回到车内,脸色冷如冰霜,林佩佩看出她心情不好,没敢打扰。汽车驶出体委之后,范思琪道:“去见陈市长。”
林佩佩小声提醒她道:“陈浩现在已经不再负责深水港了,找他有什么用?”
范思琪道:“我来找张扬并不是为了让他给我帮忙,而是要证明一件事。”
林佩佩眨了眨明亮的双目,轻声道:“什么事?”
范思琪道:“过去我就知道中国国内政坛,派系之争无处不在,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张扬和龚奇伟是一派,陈浩是另外一派。”
林佩佩道:“派系之争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我们要做的是生意,何必去关心他们的政治斗争?”
范思琪道:“在中国想做生意,不了解他们的政治又怎么可能?”
陈浩对范思琪的来访并不意外,龚奇伟掌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推迟了体育场土地的转让,这件事明显触怒了范思琪。范思琪见到陈浩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表示不满:“陈市长,我始终认为无论做生意还是做事最重要的就是讲究诚信,贵方已经答应将体育场那块土地的使用权出让给我们,为什么又突然变卦?”
陈浩道:“范小姐,现在我已经不再负责深水港的事情。”
范思琪道:“陈市长,您的回答让我很失望,如果贵方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我们这些投资商,我们怎么能够放心在南锡投资?”
陈浩心中暗道:“你投资也罢不投资也罢,现在跟我已经毫无关系,市里让我去管体育,深水港交给了龚奇伟,你不投资更好,我倒要看看龚奇伟从哪儿弄来这笔钱?”他巴不得深水港的事情闹大,龚奇伟取代他执掌深水港的建设指挥权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陈浩从不认为龚奇伟比自己强,他认为这次的事情全都是龚奇伟在背后做小动作的结果。陈浩然叹了一口气道:“范小姐,我希望你们的投资不要因为我们南锡市领导层内部的分工而受到影响,无论谁负责深水港工程,我们的政策都不会改变。”冠冕堂皇的套话陈浩还是很会说的。
范思琪道:“不会改变?本来说好了今天签订土地出让合同,可现在却变了,这还不叫改变?根本就是朝令夕改。”
陈浩道:“范小姐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和龚市长商量一下,你放心,市里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的。”
范思琪道:“陈市长,我也想心平气和的谈生意,可是你们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对我们这些投资商的不尊重,我已经决定了,在体育场地块转让权没有谈拢之前,暂停一切在南锡的投资。”
范思琪的这番话并没有让陈浩感到意外,可听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心底有些不舒服,陈浩毕竟是南锡市副市长,他还是很在意南锡市的形象和尊严的,范思琪利用深水港这件事要挟南锡市政府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范思琪也看出了陈浩的不悦,解释道:“陈市长,请不要误会,我并非是针对南锡市政府,我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一下心中的不满,希望各位领导能够重视这件事,尽量考虑到我们投资商的利益。”
当天常委会的主题就围绕着这件事进行,应徐光然的要求,副市长龚奇伟特别列席了这次的常委会,龚奇伟前来参加这次会议之前就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市委书记徐光然的脸色很不好看,事实上这些天他一直都很不顺心,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出手,打乱了他在深水港上原有的布局,他本以为在体育场地块上的让步可以让深水港平稳的度过这次危机,可现在看来,深水港的危机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徐光然道:“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根据我们市里工作的重点,我们对部分同志的分管工作进行了合理调整,鉴于第十二届省运会即将到来,我们务必要在省运会开幕之前,向省里递交一份满意的答案,时间紧迫,任务繁重,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由陈浩同志主抓体育工作,兼任第十二届省运会组委会主席一职。”徐光然做了这么长的铺垫,其用意在帮陈浩圆面子,不过无论他说的怎样好听,别人还是明白,陈浩被贬了,无论你徐光然把体育事业说得多么重要,省运会和深水港也不是一个级别,孰轻孰重,大家心里明明白白。
陈浩感激的看着徐光然,徐光然在维护自己的颜面,这次的工作变动徐光然也是无力挽回。
徐光然看了龚奇伟一眼:“深水港工程的指挥工作暂时交由奇伟同志负责。”
所有常委都留意到徐书记用上了暂时这两个字,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充满了变数?
龚奇伟知道今天自己虽然列席常委会,但是没他说话的资格,他主要扮演的是一个倾听者的角色。
徐光然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现在我们谈谈深水港出现的问题,这段时间以来,深水港一直受到资金问题的困扰,我们也经过很多的努力和尝试,希望能够圆满解决深水港目前出现的困难。大家都知道,星月集团此前已经答应了二期投资马上到位,但是他们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我们将老体育场地块出让给他们作为商业开发之用,具体的情况我们也已经讨论过,前两天的常委会上,也针对这件事进行了举手表决。”他转向陈浩道:“陈浩,当时这个项目由你负责,你把这件事再说明一下。”
陈浩道:“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告诉大家,星月集团方面目前已经决定暂停一切在南锡的投资。”
夏伯达皱了皱眉头,他觉着这时候有必要说一句话,徐光然和陈浩的发言正在将深水港遇到的困境推到龚奇伟的身上,夏伯达并不是想替龚奇伟说话,南锡内部已经出现了矛盾,龚奇伟的上位绝非偶然,他要在业已混乱的局面上添一把火,夏伯达道:“星月集团三番两次的利用资金问题要挟我们,这是对我们政府尊严的挑战,他们的真正用意是在要挟我们啊!”
纪委书记李培源怒气冲冲道:“我早就说过,当初就不该在体育场地块的事情上让步,一个跨国财团使用这样的手段根本就是耍无赖,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够让步。”
徐光然笑了笑,深水港的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麻烦了,他不相信龚奇伟能有什么办法解决,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奇伟同志,现在深水港工程由你负责,你有什么建议?”一句话就将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龚奇伟的身上。
龚奇伟起身道:“谢谢徐书记能给我这个列席会议的机会,既然市里决定把深水港工程的指挥权交给我,我就必须要把深水港工程负担起来,我刚刚接受深水港,对深水港的未来建设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今天当着各位常委的面我就大胆说出来,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尽管批评指正。”在常委们面前龚奇伟表现出相当的谦虚。
现场常委没有人说话,这次龚奇伟执掌深水港的指挥权实在太突然,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征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徐光然对龚奇伟一直都不看重,为什么会突然启用他?多数常委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通过多方打听已经了结到,这次龚奇伟的突然上位和省里有着直接的关系,徐光然也无力扭转,刚才徐光然的那番话,充满了对龚奇伟的怀疑和质问,只是徐书记没有挑明罢了。
龚奇伟并没有坐下的意思,他不是市委常委,今天应邀列席会议,他也知道徐光然给他这个发言的机会绝不是对他的支持,而是接着这件事向他发难,龚奇伟站着说话一是为了表示对各位常委的尊敬,二是为了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龚奇伟道:“我首先说明几个要点,深水港是我们平海省的重点建设工程,其重要性毋庸置疑,涉及到的投资额是巨大的,前景是光明的,我想以上几点没有人反对。”
徐光然皱了皱眉头,不明白龚奇伟说这些众所周之的事情干什么。
龚奇伟道:“南锡市的财政状况和上级拨款的数额决定,我们深水港的建设必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外来投资,我们之前的决策也围绕这个原则进行,正是考虑到外资的重要性,我们对投资商的政策相对宽松,在这里我想起了一句话,咱们中国人常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深水港建设缺钱,我们想要利用外来资金,想吸引外商的投资,我们南锡市政府上上下下对他们表现的都很客气,可我们的这种客气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尊敬,而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我们有求于他们,认为他们可以决定深水港的未来。”龚奇伟停顿了一下,微笑道:“其实这是一种错觉,他们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我们政府的实力,低估了中国经济的发展,低估了平海南部地区的整体经济实力。”
徐光然已经预料到龚奇伟想说什么了,他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
龚奇伟并没有马上抛出和岚山联合开发深水港的建议,他一直都在留意徐光然的表情,他继续道:“星月集团利用投资屡做文章,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今天他们看中了体育场地块,拿资金作为条件来要挟我们,明天不知道又看中了那块地方,又会故技重施,有些时候,这些投资商真像不听话的孩子,如果你纵容他,心疼他,他们不会觉着你是宽容的,只会认为你软弱,你好欺负,他们会提出更加过份的要求,答应了他们的无理要求,就是损害了国家的利益,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我们的存在并不是为了领导老百姓,也不是为了管理老百姓,我们整天把公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既然我们是公仆,我们就要维护主人的利益,我们的主人就是南锡市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的利益受到一丝一毫的侵犯。”
第五百六十七章【风向】(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七章【风向】(下)
纪委书记李培源赞道:“说得好,我们维护的不仅仅是政府的尊严,更是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利益。”几名常委也随之点头。
常务副市长陈浩道:“政治上采取一定的策略还是必要的,在星月集团的事情上,我仍然坚持最初的观点,我们的让步不是一种示弱,而是在特殊情况下采取的必要策略,现在深水港受到资金问题的困扰,一旦停工,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口口声声维护老百姓的利益,难道深水港的利益不代表老百姓的利益?我承认,星月提出的条件无礼了一些,过分了一些,可是他们现在却能够提供给我们最需要的资金,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冒着让整个深水港停工的危险,值得吗?”
龚奇伟道:“陈市长,这不是意气之争,我们也不是除了星月集团以外,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陈浩道:“奇伟同志,我接受深水港已有一段时间,,我想我对深水港的情况还是清楚的,我还是有发言权的。”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你龚奇伟只不过刚刚接手深水港,现在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为了出风头,根本没有考虑到深水港的实际情况。
市委书记徐光然适时开口道:“奇伟同志,你这样说,难道是已经有了解决深水港困境的办法?你可以找到资金?”徐光然的用意是在将龚奇伟一步步逼得毫无退路,你龚奇伟不是能耐吗?省里不是看好你吗?用不了几天我就会让你现原形,你说得再好听,深水港的资金问题得不到解决也是白搭,深水港的资金链一旦断裂,工程一旦停工,我就拿你试问,就算是省里再护着你,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怪自己识人不善。
夏伯达没说话,包括他在内的诸多常委已经看出,现在龚奇伟虽然被放在了深水港这个重要的位置上,可他的处境却并不是那么的乐观,搞不好会成为深水港工程的第一个替罪羊。星月集团和南锡市政府,因为体育场地块的事情,彼此的关系已经降低到冰点,如果南锡方面坚持不让步,星月极有可能在一怒之下停止投资,那么深水港就要面临停工的困境,这么大的工程,一旦停工,损失是无可估量的。这件事的责任必然有人承担,最可能承担这件事的人就是龚奇伟,谁让他在这种时候处在了这个倒霉的位置上?
龚奇伟道:“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夏伯达终于开口道:“奇伟同志看来很有信心解决这件事,深水港的资金虽然不足,可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们就多一些耐心,等奇伟同志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培源道:“就算是没有其他办法,也不能这么容易将体育场地块双手奉送出去。”
组织部长何英培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其实咱们急,星月集团那边也未必好过,他们只怕比我们还要着急。”
市委书记徐光然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极其不爽,他能够听出李培源和何英培是在为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做铺垫,是在帮着龚奇伟留后路,如果万不得已,还可以跟星月继续坐下来谈判,他发现常委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多不和谐的苗头,纪委书记李培源在体育场地块的问题上始终旗帜鲜明,组织部长何英培从开始的盲从,现在也站在了李培源的一边,这和他们两人之间的莫逆的交情有关,不可忽视的还有夏伯达,这个人始终在自己的身后虎视眈眈,他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在自己的背后捅上一刀。
散会之后,徐光然第一个就离开了会议室,常务副市长陈浩紧跟其后,离开会议室之后,看到周围无人,陈浩低声道:“徐书记,您真的打算让他这样搞下去?”
徐光然道:“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陈浩一时语塞。
徐光然叹了口气,心中暗忖,你陈浩要是有点本事,也不会搞到现在的地步,望着陈浩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深责。
陈浩小声道:“除了星月集团,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拿出那么一大笔钱来。”
徐光然低声道:“岚山!”
陈浩充满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徐光然突然说起岚山的名字。
徐光然道:“他想和岚山联合开发深水港。”
陈浩愕然道:“这是不切实际的。”深水港是我们南锡的工程,岚山怎么可能中途加入呢?以后的利润怎么分配?“徐光然道:“理想主义者只有在现实中碰到了钉子,才会明白什么叫现实的残酷,才会明白,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
龚奇伟决定前往岚山,如果不是迫于压力,徐光然不会将深水港的工程交给他,既便如此,徐光然也不会在工作上给予他太大的支持,龚奇伟的由岚山、南锡共同开发深水港的构想从一开始就遭到了徐光然的反对,龚奇伟是个相当自信的人,他认为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是切实可行的,只有这样才最符合南锡的利益,最符合平海的利益,虽然这样做会分薄南锡领导人的政治利益,却可以最大限度的保障老百姓的利益。
张扬也随同龚奇伟一起前往岚山,他去岚山不仅仅因为他和岚山市委书记常颂的私交很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要去看看秦清,探望一下事实上的老丈人秦传良,来到南锡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距离岚山这么近,他还没有去探望过老爷子,在礼数上有些说不过去。
岚山并不远,两人虽然一起去,可到了那里各有各的事情,为了提高办事效率,开了两辆车过去。
前往岚山的途中,龚奇伟是坐在张扬的皮卡车内,他的那辆红旗就跟在皮卡后面,张扬道:“龚市长,这次去岚山是打算说服他们投资深水港了?”
龚奇伟笑道:“事情哪有那么容易,主要是想拜会几位岚山市的市领导,把我的意图阐述一下。”
张扬道:“岚山市委常书记是个很有魄力的人,他比老徐要爽快的多。”言语中流露出对徐光然的不满。
龚奇伟哈哈笑了起来,他笑得轻松,可心情却十分的沉重,常委会上的一切已经表明,徐光然对他的见解根本不赞同,现在只不过是迫于上头的压力,所以才把深水港放手给他,如果他在一周之内无法解决困扰深水港的资金问题,以徐光然为首的常委肯定会借机发难。龚奇伟这次去必须要说服岚山方面,当初岚山和南锡之间在深水港花落谁家的问题上竞争极其激烈,最后南锡胜出。现在南锡遇到了困难,向岚山请求援助,事情会不会顺利?岚山方面会不会中途加入其中?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龚奇伟道:“领导者不同决定政治手段不同,他们的想法和目光也会不同,徐书记虽然把深水港的建设管理权暂时放手给了我,可是他并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在很多人看来,深水港是属于南锡的政治利益,我提出和岚山共同开发的建议,本身就触及到了很多人的政治利益。”
张扬道:“领导者所站的高度不同,决定了他们的胸怀也不同。现在徐光然站在南锡的立场上,他恨不能将所有的政治利益都留在南锡,甚至不惜将南锡的经济利益出卖给星月集团,他并非不知道将体育场地块出让给星月会损害南锡的利益,可是他仍然坚持这样做,其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要确保自身的政治利益。”
龚奇伟笑了起来:“张扬,徐书记的格局没有你想的这么低。”
张扬道:“过去我也是这么认为,可现在发现这个人实在有些问题,新体育中心这么重要的工程,他能交给自己的弟弟去做……”
龚奇伟阻止张扬继续说下去:“张扬,咱们背后不要议论领导的是非,你刚才的一句话说得对,领导者所站的高度不同,决定了他们的胸怀不同,你对徐书记的不理解,可能是因为你站得比他低,等你到了他的位置上,或许就会明白他的苦衷。”
张扬笑道:“如果把他放在省委书记的高度上,他肯定不会坚持南锡单独吃下深水港工程,岚山和南锡共同开发建设,只要在平海省内建成,一家开发还是两家开发又有什么区别?”
龚奇伟道:“真希望岚山市的常委们都是这么想。”
抵达岚山之后,张扬和龚奇伟分手,他直接驱车去了秦清家里,秦清去上班了,家里只有秦传良一个人在,张扬来到的时候,秦传良正坐在院子里一个人摆弄着从花鸟市场刚刚买来的树桩,张扬的到来让秦传良很是惊喜,招呼张扬在院子里坐下:“小张,快,来看看我刚买的这个榆树桩怎么样?”
张扬凑过去看了看,笑道:“秦叔叔,这好像是一个老寿星。”
秦传良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我在花鸟市溜达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遇到了这么一件宝贝。”
张扬道:“秦叔叔的眼力真是厉害,换成别人这么件宝贝说不定就错过去了。”
秦传良笑道:“你小子别给我戴高帽,你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扬道:“我看是看出来了,可我不喜欢这些东西,自然也不会当成宝贝。”
秦传良想了想张扬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他笑道:“你看我只顾着跟你说话,连茶都忘了泡了,你先坐着,我给你沏壶茶,咱爷俩便喝边聊。”
张扬也没跟他客气,乐呵呵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秦传良沏了一壶龙井,虽然是秋茶,可茶质还是很不错的,院子里树桩很多,找了一根合适的放在上面,张扬和秦传良搬着小板凳围坐在树桩前,张扬品了口茶道:“秦叔叔,你最近搜集了不少的宝贝啊。”
秦传良笑道:“还是你说得对,只是我自己当成宝贝罢了,来到岚山,我也没什么熟人,平时没事做要么就去青木山爬山漫步,要么就去花鸟市场随便转转,这些树桩有的是我挖的,有的是我买来的。”秦传良的本意是不想来岚山的,他对江城有着很深的感情,可是儿子秦白的事情让他感到颜面受损,无颜在江城呆下去,所以才随女儿来到了岚山,不过随着时间流逝,秦白的那件事也开始渐渐淡去,秦传良对江城的思念也是与日俱增。
张扬道:“想家了?”
秦传良点了点头:“最近李市长给我打过电话,想让我回去,老衙门修复工程到了关键阶段,他还想让我回去当顾问,我这两天正犹豫呢。”说完他又道:“小清那里我还没说。”
张扬笑道:“清姐才不会干扰你的选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秦传良道:“我听李市长说,小白最近在机场表现的不错,工作很积极。”
张扬道:“他一直都工作积极。”
秦传良叹了口气道:“这孩子骨子里最是倔强,有了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张扬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也想开了,您老就别为他担心了。”
秦传良点了点头道:“我听小清说,你调到了南锡,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刚来没多久,主要是熟悉工作,市里让我负责省运会,也不是什么重要工作,比起过去轻松了许多。”
秦传良道:“最近小清工作很忙,人都瘦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我劝她又不听,你回头帮我说说她。”秦传良对女儿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早就看在眼里,虽然两人表现的都是相敬如宾,可秦传良还是从细微处看出了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女儿的感情生活,秦传良不想过问,自从秦白的事情之后,秦传良更认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怎样选择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无需干涉,其实就算他想干涉也干涉不了,在这一点上秦传良无疑是开明的。
秦清最近的工作一直都很忙,年底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要来岚山开发区视察,有些表面功夫是必须要做的,市长常凌空又把创建文明卫生城的任务交给了她,一时间秦清颇有一些分身乏术。
上午她在开发区检查完工作,会到市里又参加了常委会。
当天的常委会上,市委书记常颂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事情,南锡市方面有意在深水港工程上和岚山谋求合作,开常委会之前常颂已经接见过南锡市副市长龚奇伟,龚奇伟已经将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进行了详细的阐述。
常颂在常委会刚开始的时候就说了出来,看来要重点讨论这件事,说完之后,他微笑道:“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新任市长常凌空,常凌空在来岚山之前就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在南锡之时深水港就是他亲自负责,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常凌空笑了笑道:“大家都看着我,是想让我先说话,因为过去深水港工程就是由我主持,虽然我对工程最为熟悉,可是我来评论这件事难免会掺杂太多的个人因素,我看,我还是先保持沉默的好,我不想自己的观点影响大家。”
常颂笑着点了点头道:“凌空同志既然这样说了,那么他的意见就留到最后说,其他人都有什么意见?”他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市委副书记吴明的脸上:“吴明同志,你说说自己的观点。”
第五百六十八章【背后拆台】(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八章【背后拆台】(上)
吴明自从竞争市委书记落败,整个人变得低调了许多,他本不想发言,可常颂既然点到了他的头上,他不说点意见也不好,吴明道:“深水港工程大家都很清楚,当初南锡和岚山之间为了争夺这个项目,经过了一番苦苦竞争,这件事常市长最清楚。”
常凌空笑着点了点头,想起当初在深水港工程的竞争上,他为南锡立下了汗马功劳。南锡虽然一直都是岚山的老大哥,可在近几年的发展中,岚山发展的速度明显超过南锡,他在南锡的时候,市委书记徐光然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大家要努力搞好南锡的经济,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岚山这个小兄弟远远甩在身后了,深水港的事情徐光然当时给他下了死命令,志在必得,常凌空为了深水港花费了很大一番苦功。
吴明道:“抛开深水港工程本身的重大意义不谈,深水港开工已有一段时间,当初他们不提出联合开发,现在提出联合开发共同建设,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们遇到了困难,南锡市的财政已经无法支持这么一项巨大的工程。”
吴明的话并没有遭到任何的异议,大家都清楚他所说的都是事实。
常颂道:“此前我就已经听说过南锡深水港遇到了资金问题,现在看来果然是事实。”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看常凌空。
常凌空明白自己是时候该说话了,他是最清楚内情的人,常凌空道:“在我来岚山之前,南锡深水港的投资就出现了一些问题,深水港的两个主要投资商都没有如期将资金到位,现在看来这一问题仍然没有得到改善,因为我过去是深水港项目的负责人,现在是岚山市市长,我的位置决定我不能说太具有倾向性的话,我只能针对深水港本身说两句。深水港工程无疑是前景远大的,深水港的建成不但会对南锡的经济有好处,也会极大地促进岚山市的经济发展,但是深水港工程量这么大,资金的投入又是巨大的,短期内不可能见到明显的效益。”
常颂道:“凌空,你对南锡市副市长龚奇伟提出的联合开发深水港有什么意见?”
常凌空笑道:“常书记,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并不方便发表我的看法,我对龚奇伟同志了解也不太多,毕竟我们共事的时间不久,我只是提出一件事供大家参考,联合开发究竟是南锡市全体领导的一致想法,还是龚奇伟同志一个人的想法?”
所有常委都沉默了下去,常凌空提出的这件事极为重要,南锡市当家的是徐光然,深水港联合开发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不直接找常颂通气,前来沟通这件事的却是副市长龚奇伟,这其中究竟包含着怎样的微妙?
常颂点了点头,又转向秦清道:“小秦,你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秦清微笑道:“我对深水港的了解比不上常市长,如果让我说,我只能从岚山本身,以及深水港可能带给岚山的意义来讲,过去我们岚山和南锡竞争深水港的建设权,其根本原因是,两个城市都看到了深水港的美好前景,都想把握住这次飞跃发展的机遇,岚山最后没能竞争过南锡,深水港最终落户南锡,可这并不代表着深水港对岚山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南锡和岚山紧密相连,从深水港的选址可以看出,距离南锡市中心三十五公里,可距离我们岚山市中心也不过五十公里,深水港建成之后,我们岚山会从中受益很大。至于南锡方面提出和我们联合开发共同建设,我认为是一件好事,这么好的一次契机,早期加入受益无穷,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仅供大家参考。”
常颂微笑道:“好,今天对深水港的谈论就到此为止,我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常委会之后,常颂将常凌空单独留了下来,常凌空知道他肯定是要征求自己对深水港的意见。
果不其然,常颂道:“凌空啊,其实常委会讨论只是一个形式,谁也不如你对深水港的情况了解,刚才龚奇伟找到我,提出联合建设深水港的事情,我当时就想把你叫过去。”
常凌空道:“常书记,我刚才已经说了,南锡方面对深水港工程很重视,既然决定联合开发,为什么徐书记不找您直接通气?而让龚奇伟过来?”他叹了口气道:“南锡市的情况我是清楚的,我走后,徐书记让陈浩接手我的工作,陈浩处理问题沉稳有余机智不足,可以说这段时间困扰深水港的资金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龚奇伟同志过去分管的是体育文化,他主管深水港项目很突然,我看这件事还是先了解清楚到底南锡的内部发生了什么,然后再做定论。”
常颂点了点头:“不考虑其他的因素,单就深水港而言,如果南锡准备和我们联合开发,你觉着可行吗?”
常凌空双目一亮:“常书记,如果南锡领导层真的达成了一致,准备和我们联合开发深水港,这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到时候我会亲自出面去抓深水港的事情,我相信我过去有能力把深水港工程搞起来,现在就有能力把深水港搞好。”
常颂赞道:“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马上就联系这件事。”
听从常凌空的建议,常颂还是先给南锡市市委书记徐光然通了个电话,他和徐光然的私交还算不错,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张扬帮忙给徐光然治疗痛风病,如果当初张扬知道徐光然是这种角色,他绝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帮忙治疗。
徐光然的反应出乎常颂的意料之外,徐光然听常颂说完,表现的十分愕然:“龚奇伟不是去你们那里拉投资吗?怎么?他居然说联合开发?他怎么可以擅自做主呢?”
常颂听徐光然这么讲,马上就有些明白了,常凌空说得不错,龚奇伟这次过来并没有得到南锡市领导层的一致同意,深水港这么大的政绩工程,换成谁也不会轻易拱手相让的,让岚山加入,等于将已经到手的一半政绩就分给了他们,徐光然不会甘心。常颂道:“老徐啊,龚奇伟是你的人,没你的命令他敢跑到我这里来说联合开发共同建设的事情?”常颂对徐光然现在的表现还是有些怀疑的。
徐光然叹了口气道:“老常啊,可能是我对他逼得太紧了,你知道的,我们深水港在资金上出现了一些问题,陈浩已经被我给从深水港上撤了下去,龚奇伟上了没几天,如果他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一样不会客气,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他着急了,所以想出了这个主意。这小子,回头我会好好批评批评他,怎么都是一个副厅级干部,怎么可以在外面信口开河嘛。”
常颂心中有些不高兴了,嘴上道:“看来是我误会了。”
徐光然道:“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啊。”
常颂笑道:“兄弟城市之间,关心也是应该的,我和龚奇伟谈了谈,发现这个人还是很务实的。”
徐光然在电话那头不禁皱起了眉头,常颂这句话什么意思?龚奇伟务实,难道影射自己不务实?徐光然笑道:“难得有人这么欣赏他,不过我得给你提个醒,不能再把我的人挖走了,如果不是你们挖走了常凌空,我这边深水港的工程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的困难。”
常颂哈哈笑道:“这你可怪不了我,凌空同志来我们岚山担任市长,是省里的主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徐光然感叹道:“凌空是个有本事的人,放走他我真的很不甘心。”
常颂道:“我看龚奇伟也是个很有抱负的年轻人。”
徐光然道:“哪个年轻干部不是胸怀大志,可真有本事的又有几个?”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常颂已经听出徐光然对龚奇伟抱有成见。听话听音,徐光然看来根本就没有和岚山联合开发深水港的意思,自己又何苦自作多情。常颂道:“是不是资金的缺口很大啊?”
徐光然笑道:“这么大的工程,出现资金问题也是正常,目前正在和投资商谈判,现在的投资商啊,一个比一个精明,想尽一切办法从我们这里要求优惠待遇,想起来真是头大。”
常颂道:“有困难说一声,我们在可能的情况下还是能够提供一些帮助的。”
徐光然道:“谢谢了,常书记,真要是过不去这一关,我会亲自去岚山找你求援。”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龚奇伟去只代表他自己,并不代表他徐光然的意思,南锡是遇到了困难,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常颂笑了笑,和徐光然道别后挂上了电话。
常颂真是没想到这件事会弄成这样,很明显南锡市领导层内部出现了问题,上下级之间的步调都不一致。龚奇伟这边来谈合作,身为书记的徐光然不但不支持,反而在身后拆台,常颂也懒得继续考虑这件事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南锡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秦清今天回来的很早,她和常海心同路,常海心路上提出想调去市图书馆的事情,前些日子因为看到秦清太忙,所以她一直没好意思提,最近开发区的准备工作也差不多了,创建文明城市的资料也帮着准备了差不多,秦清未来的秘书人选她也帮着物色好了,今年从东江大学哲学系毕业的大学生周慧宁,很聪明的一个女孩儿。
秦清听常海心又提起这件事,秀眉不禁颦起,她也不舍得让常海心走,合作这么久,往往自己一个眼神,常海心就知道她想的什么,配合如此默契的秘书并不多见,可她也知道,常海心有常海心的未来,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单飞,常颂把她放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也是为了锻炼她,人家也不想让女儿一辈子在她的身边当秘书,可秦清纳闷的是,常海心为什么要选择市图书馆,她不解道:“海心,不是我不想放你走,可你还年轻,图书馆那里是退休养老的地方,你去那儿怎么能够体现你的人生价值?”
常海心道:“我不喜欢政治上的事情,太复杂,看着累,图书馆多好,单纯的很。”
秦清道:“只要是机关单位就没有绝对单纯的地方,海心,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就算你不打算在我身边当秘书了,还是应该到一个更能发挥你能力的地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大学,去了图书馆学到的东西就白费了。”
常海心笑道:“去了图书馆,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写东西,我就有机会成为女诗人,女作家了。”
秦清无奈的摇了摇头,汽车驶到她家门前,秦清和常海心同时看到了那辆停在门前的皮卡车,两人心中都是一喜,同时想到张扬来了。
常海心虽然很想去见张扬,可嘴上却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
秦清知道常海心怎么想的,下车的时候,向她道:“喂,好像张扬来了,一起下来打个招呼,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常海心这才跟着下了车,嘴上却道:“他来了?喔,好像是他的车!”说完这句话,她脸上不禁有些发热,自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还好秦清没有留意到她此时的表情。
两人还没有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秦传良开怀的大笑声。
秦清推门走了进去,笑道:“我当是谁来了,我爸很久没那么开心了。”
张扬转过身去,却见秦清穿着黑色的套装,常海心是灰色套装,都很职业,不过这么职业的衣服穿在她们的身上,都丝毫没有妨碍到她们窈窕的身姿,玲珑有致,动人的很。常海心的肌肤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无瑕,从她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烧伤痕迹,一双明眸望着张扬,虽然竭力装出沉静的样子,可目光深处的喜悦还是流露了出来。
秦清真的憔悴了不少,过去圆润的下颌,如今都已经尖了,变成了典型的瓜子脸,可她的美却没有受到一分一毫的影响,丰腴有丰腴的好处,清减有清减的风姿,张扬的目光溜到秦副市长的胸前,双峰依旧挺拔,还好,只是脸上瘦了一些。
秦清看到自打她们进门之后,这厮的一双眼睛就不停打量,一句话都没说,忍不住斥道:“怎么?不认识我们两个了?”
张扬笑道:“清姐,刚才秦叔叔说你工作辛苦瘦了不少,所以我正在看你们两个呢。”
常海心道:“不是说你在南锡体委主任当的很威风吗?怎么突然来到岚山了?工作这么忙抽得开身吗?”
张扬道:“我是专程来探望秦叔叔的,再忙我也得来啊!”
秦传良眉开眼笑道:“难得张扬有心。”
秦清忍不住拆穿他道:“爸,你别听他说的好听,这次来岚山肯定是有事儿,我看十有八九和深水港的事情有关,是不是啊?”
张扬呵呵笑道:“到底是我的老领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心中却道,清姐啊清姐,到底是你了解我啊,我身上的哪部分你都清清楚楚的。
秦清看到他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料他心中没有什么好事,轻声道:“龚市长今天去找过徐书记了,常委会上已经讨论了他的建议。”
张扬有些紧张道:“怎样?有没有结果?”
秦清道:“这件事我不清楚,常委会上当时没有什么结果,具体的事情你要去问常书记。”
张扬又向常海心看了看。
常海心道:“你别看我,你要是想知道结果就去直接问我爸,你跟他这么熟悉,有什么不好说的?”
张扬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了。
秦清知道他的意思,轻声道:“常书记的车在我们前面回来的,要不,你趁着这时候赶紧去问问。海心,你陪他过去。”
张扬站起身来。
秦传良道:“张扬,晚上在家里吃饭,我马上准备。”
张扬笑道:“秦叔叔,不了,我和他们约好了去水上人家,晚上我还有工作要谈。”他不忘向秦清道:“清姐,晚上一起啊。”
虽然张扬的目的是邀请秦清吃饭,可在秦清听来,这厮的这句话中充满了暧昧暗示的含义,幸亏她心理素质够强,不然这会儿早就霞飞双颊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背后拆台】(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八章【背后拆台】(下)
常海心带着张扬来到了自己家,常颂刚刚到家不久,正蹲在院子的鱼池前喂着他的锦鲤,看到张扬进来,常颂随手将鱼食全都扔到了水池里,一时间锦鲤全都拥到了一起,水池内就像沸腾了一样。
张扬笑着叫了一声:“常书记!”
常颂笑着点了点头:“什么时候来的?”
在常颂面前张扬没必要撒谎:“今天跟龚市长一起来的。”
常颂听到龚奇伟的名字,他明白了,张扬这次前来十有八九是帮着龚奇伟当说客的。他也没有点破,在一旁洗了洗手,来到客厅,张扬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客厅内。
常颂向女儿道:“海心,去把我书房的大红袍拿出来泡上。”
张扬道:“别这么隆重,我过来就是想问点事儿,马上还得出去吃饭。”
常颂微笑道:“还以为你晚上能在我这里陪我喝上两杯呢。”
张扬道:“公务繁忙,身不由己啊!”这句话说得官味十足。
常颂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小子说出话来就是那么逗人。
张大官人仿佛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常书记,咱不带这么笑话人的,你是市委书记,我是体委主任,你有大事,我有小事儿,可我那也是公务,你笑话我,太伤自尊了。”
常颂道:“你太敏感了才对,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笑话你啊?”
张扬也只是故意这么说,笑眯眯道:“常书记,您目光如炬,我今天来得目的,你明白哈!”
常颂暗笑,嘴上却故意道:“你都不说,我明白什么?”
张扬道:“还不就是深水港的事情,龚市长今儿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常颂点了点头道:“说了!”
张扬道:“您怎么打算的?”
常颂道:“什么怎么打算的?”
张扬道:“合作开发深水港啊!”他发现常颂自从担任岚山市市委书记之后,也开始学会玩起了太极,其实并不是常颂想玩太极,而是这件事搞得常颂也颇为无奈。
常颂道:“这件事啊!”他说完摇了摇头。
张扬道:“您摇头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常颂道:“张扬,我问你,龚奇伟来我们岚山谈合作开发深水港的事情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南锡市所有市领导的共识?”
张扬一琢磨就知道常颂十有八九找徐光然了解情况了,而且徐光然很可能在背后拆台,想到这里张扬不禁有些恼火,这个徐光然什么人啊,一位市委书记,格局怎么就这么低,非但不支持手下人的工作,反而想尽一切办法制造困难。
常颂看到张扬半天不说话,还以为把他问住了,叹了口气道:“张扬啊,有些事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做工作不能仅靠热情就够了。”
张扬道:“龚市长来岚山谈共同开发深水港的事情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思,也是省委乔书记的意思。”
常颂愣了,张扬的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低声道:“当真?”
张扬点了点头道:“南锡深水港遇到了很严重的资金问题,因为深水港筹建之初,主要依靠的就是外资投入,所以从当初就埋下了隐患。深水港的两大投资商星月集团和何长安几乎在同时暂停了投资计划,南锡方面的财政遇到了空前挑战,可以说现在他们是把财政支出的大部分都放在了深水港上。”张大官人说起这件事是实事求是,其中也包含着一定的怨念,因为深水港的事情,也影响到了南锡市在体育方面的投资,搞得他这个体委主任现在就像一个叫花子,只能琢磨着伸手去外面化缘。
常颂对南锡的财政困难是有所耳闻的,可是他的首要任务是搞好岚山,南锡的事情不属于他管辖的范围内,也轮不到他管,他微笑道:“我听徐书记说现在投资商已经准备重新投资了。”
张扬道:“打肿脸充胖子罢了,星月集团是答应回来投资,可是他们又提出了一个条件,让市里把体育场体委的那块地出让给他们,作价五千万,但是现在不给钱,以后从他们在深水港应得的利益中扣除。”
常颂愕然道:“这不是一分钱不出吗?”
“可不是嘛,常书记换成你,你会不会答应?这帮投资商根本就是蹬鼻子上脸,他们看出深水港的资金困难,市里又急于把深水港建起来,所以才趁机加筹码,提条件,这根本就是不守信用,也是对政府尊严的挑战。”
常颂道:“徐书记答应了?”
张扬道:“他急于解决深水港的资金问题,答应了,可出让的是属于体委的土地,我不能答应,我和龚市长私下里一合计,我们两人去省里告状了。”常颂不是外人,所以张扬将实情托盘相告。
常颂不禁莞尔,看不出南锡的事情还真是错综复杂,张扬去了徐光然那里,可真够他头疼的。
张扬道:“我们之所以去省里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可乔书记认为南锡的事情应该我们南锡自己解决,并不愿意做太多的干涉,龚市长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在对待投资商的态度上,他和我的观点一致,认为原则上的问题不能让步,龚市长提出可以联手岚山共同开发深水港,共同投资共同获利。”
常颂道:“这件事并没有得到徐书记的认同啊。”
张扬不屑道:“他当然不会认同,因为他害怕合作会分薄自己的政绩。”
常颂板起面孔道:“张扬,不可以这样说你的领导,可能他有自己的想法。”
张扬道:“龚市长从省里回来之后,向他提出联合岚山共同开发,你知道他怎么做?当即就把龚市长分管的体育工作给拿下,不知这件事怎么传到了省里,乔书记出面干涉,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深水港交给了龚市长负责。”
常颂明白了,难怪张扬会说这件事是乔书记的意思,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龚奇伟接手深水港指挥权肯定非徐光然所愿,常颂和徐光然的私交虽然不错,可是对徐光然的政治手段并不了解,从他目前了解到的事情来看,龚奇伟的建议应该更顾及到南锡的利益和平海的大局。
深水港这么大的工程拥有着美好的经济前景和丰厚的回报,其带来的政治利益也是不可忽视的,张扬有句话说的很对,徐光然害怕合作会分薄他的政绩,中国的官场历来就是如此。
常颂道:“这件事很复杂,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损害我们两座城市之间的良好关系。”
张扬道:“常书记,您个人希望和南锡合作建设深水港吗?”
常颂微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你这小子就是想逼我表态。”他点了点头道:“如果徐书记那边真的需要我们岚山的帮助,作为兄弟城市,我们会尽一切能力来帮助南锡。”随即又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看来,南锡应该有能力自己处理好这件事。”
张扬知道常颂有着不少的顾忌,他旁敲侧击道:“常书记,其实你的有些想法可以和省里沟通沟通,毕竟深水港不仅仅属于南锡,也属于平海。”
常颂马上就明白了,张扬是想让他帮忙往省里吹风,让省领导知道,岚山方面愿意合作开发,可是南锡不同意,这不是等于把徐光然推到困境之中吗?常颂为人从来都是光明磊落,这种背后阴人的手段他干不出来,再者说,他和徐光然的关系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张扬没能从常颂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多少有些失望,当晚他和常海心、秦清一起前往翠云湖的水上人家吃饭。
晚饭是飞捷的老板蒋奇伟做东,张扬本来约了龚奇伟,可龚奇伟下午因为深水港那边有事要处理,急着回去了。当晚出席晚宴的还有常海龙和未婚妻薛燕,两人已经订婚了,不过婚期却没有定下来。水上人家的老板彭军祥听说张扬来了,中途也赶了过来,他一进门就道:“今天这顿我做东。”
蒋奇伟笑道:“我原来也没打算做东,选这儿吃饭就是为了让你做东,可来到这里,没见到你现身,还以为你害怕结账故意躲起来了呢。”
彭军祥笑道:“我是那种人吗?张主任是我的老朋友,我请都请不来呢,这顿饭想吃什么点什么,我去厨房交代一下,让他们拿出最高的水准。”
常海龙抗议道:“彭老板,你一说我还真得提点意见,最近你这水上人家的饭菜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这样可不行。”
彭军祥赔着笑道:“什么菜都有吃腻的时候,最近我正琢磨着改进一下菜式呢,今晚你们尝尝,如果不满意,我把厨房里的厨师全都赶走。”
常海龙笑道:“没那么夸张,只是提点建议,你别难为人家啊。”
彭军祥离去之后,蒋奇伟也道:“水上人家的菜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再好的饭菜都有吃腻的时候。”
常海龙道:“也是,现在做什么生意都不容易,我们装修公司也是这样,必须把握住时下流行的风格,今年简约风,明年改成简欧了,可这边没转换呢,田园、地中海又流行了,想赚大钱就得走在别人前头。”
张扬乐道:“你不愁赚钱,整天忙得团团转,生意都做不完。”常海龙是个生意经,这两年他的装修公司也是越做越大。
常海龙笑道:“这年头谁会嫌钱咬手啊,我听说你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工程交给了梁成龙的丰裕集团,内装修可得给我留着。”当天没有外人,所以常海龙也就直接了当的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张扬道:“垫资你干吗?”
常海龙道:“我不放心别人还不放心你啊,干,你要是敢赖账,我跟着你去体委当官去,让你管我一辈子饭。”
张扬笑道:“可惜你是个男的,要是个小姑娘,我还真得考虑赖账呢。”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道:“其实不用你说,我早就打好了你的主意,不过是部分工程,你的公司实力摆在那里,我对你有信心,再说了,我这个人一向奉行一个准则,肥水不流外人田。”
秦清忍不住笑道:“你啊,说得冠冕堂皇,就不怕别人说你假公济私。”
张扬道:“有道是,举贤不避亲,真的有本事,就不怕人说。”他笑眯眯看着常海心道:“常秘书,你说是不是啊?”
常海心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事情太深奥,我想不明白。”
众人又笑了起来。
秦清道:“海心马上要去图书馆工作了,一心想要专心做学问,我留她都留不住。”
张扬道:“那哪儿行呢?常海心同志,你这么年轻,正是要为党和国家奋斗青春的时候,去图书馆那地方哪能实现你的价值,要不这样,你来南锡市体委吧,我正在筹备省运会工作,缺人啊,真的,你要是能来,那些鸡鸭肠子文字我就没啥障碍了。”
常海心道:“我本来就想落个清净,你那边岂不是更乱,我才不去呢。”话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不免微微一动。
秦清微笑道:“海心,不妨考虑一下,你不喜欢政府里枯燥乏味的事情,体委工作不错,南锡离家这么近,你去了之后,也省得老有人说常书记照顾你,到那边我也放心,有张扬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常海龙也跟着帮衬道:“我看这个提议不错,海心,干脆你去南锡体委吧,我马上去那边接工程,你刚好帮我盯着。”
常海心道:“拜托,你这个人能不能公私分明啊。”
一群人说的热闹,好像常海心真的去了南锡一样。
当晚彭军祥特地交代厨房,一定要尽心把这桌的饭菜弄好,有了关照就是不一样,连本来对水上人家颇有微词的常海龙也说不出不字来。
彭军祥忙完之后回到包间,先敬了张扬两杯酒,自从他从江城抽出资金之后,和张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现在听说江城鱼米之乡的生意被苏小红经营的火爆至极,和他离开时候的冷清简直是天壤之别,心中颇多感慨,如果自己当初不离开江城,现在想必情况也会好得多。
蒋奇伟和张扬偶然谈起欢颜广告公司,提起何卓成,因为张扬的面子,蒋奇伟照顾了何卓成不少的生意,不过提起这个人蒋奇伟还是叹了口气道:“他的那家广告公司太不正规,上次帮我搞得灯箱多数都不符合标准,钱我给了他,后来他又找我来谈生意,我只给了他一些小生意。”
张扬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何歆颜,他才不会帮何卓成这个忙,张扬道:“他真要是不行,你就别搭理他。”
蒋奇伟笑道:“小事情而已,我现在对他的验收也严格了许多,不过这个人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张扬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决定,下次见到何卓成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敲打他一番。
临结束的时候,张扬拿出一沓球票,这是下周在南锡体育场举办的明星足球赛的贵宾票,张扬随身带了不少,方便送人情,薛燕对此很是喜欢,她本身是不喜欢看足球的,不过这次的球赛主要是看明星。
离开水上人家,张扬主动请缨道:“秦市长,我送你回去吧。”
秦清暗责这厮当着这么多人实在目的性太明显了,其实她和常海龙兄妹一路,搭他们的车就行。可张扬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伪装什么,微笑道:“也好,顺便去我家,和我爸好好聊聊。”这句话就有欲盖弥彰之嫌了。秦清和张扬之间的事情谁都听说过不少,可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众人分手之后,秦清上了张扬的皮卡车,关上车门禁不住有些嗔怪道:“非要当着这么多人说?”
张扬道:“想了为什么不能说?我这人不胆敢说,而且敢干!”大手探过去在秦清大腿之上轻轻捏了一下,秦清啐了一声,伸手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要死了你,不怕被别人看到!”
第五百六十九章【窃玉偷香】(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九章【窃玉偷香】(上)
张大官人笑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哪有人看见。”
秦清道:“说得挺瘆人的,快开车,我都答应我爸要早点回去。”
张扬道:“那我呢?”
秦清笑道:“你当然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是真不想走,就随便找一家旅馆住下,不过最近我忙着开发区的事情,明天也没时间陪你。”
张扬道:“那啥……真要回去?”言语中充满了失落。
秦清点了点头道:“时间还早,你去我家坐一会儿,陪我爸好好聊聊,他在岚山呆腻了,正琢磨着要回江城呢。”
张扬笑道:“也好。”
秦传良要回江城的事情已经酝酿许久,秦清对父亲还是不放心的,毕竟现在秦白也去了江城新机场现场工地,不可能每天都回家,父亲返回江城之后就得一个人住。他本身手脚又不方便,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秦传良看到张扬一起回来,也十分高兴,他刚刚才和儿子通过电话,乐呵呵向秦清道:“小白刚刚打电话过来,最近工作不错,情绪也很好,我看他从过去那件事中恢复过来了。”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真是有些想他了。”
秦清当然知道父亲说这句话的目的,轻声道:“爸,要不我抽时间陪你回一趟江城,看看小白?”
秦传良摇了摇头:“你工作这么忙,怎么抽得出时间?”
秦清道:“爸,既然小白的情绪都稳定了,你还是安心在岚山住着,我答应你,等明年春节送你回去,让你在江城多住一些日子。”
秦传良眼巴巴的看着张扬,是想让张扬帮他说话。
张大官人咳嗽了一声道:“要不让秦叔叔回去吧,你让他住在这儿,他总是牵肠挂肚的也不安心。”
秦清白了他一眼道:“我爸手脚不利索,回去哪有人照顾啊?”
秦传良道:“我有手有脚的,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秦清苦口婆心道:“小白现在多数时间都在丰泽新机场工地,你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天天都见到他。”
秦传良道:“小清,我说实话吧,李副市长最近邀请我回去当文化顾问,我在岚山呆着也是一个人,你整天早出晚归的,你比小白坚强的多,我来这里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总是想起小白的事情。”
秦清叹了口气道:“爸,你可真是偏心啊!”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秦叔叔想家也很正常,要不这么着,回去让秦白给物色一个保姆,照顾秦叔叔的起居。”
秦清也看出父亲回去的意愿很坚决,也不好继续阻止他,终于点了点头道:“那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像过去那样,当顾问就是顾问,别觉着自己跟年轻人一样,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的。”
秦传良道:“你放心吧,最近我身体好的很,张扬教给我的那些养生功夫,我每天都在锻炼,感觉比年轻的时候还要健康。”
张扬笑道:“秦叔叔的身体没问题的。”
秦清听他这样说,自然相信,张扬的医术她是清楚的。
张扬和秦传良又聊了几句,起身告辞。秦清把他送出门外,张扬眼巴巴的看着她,秦清知道张扬心里舍不得这么走,小声道:“等我忙完这阵子,抽时间好好陪陪你。”
张扬笑道:“明白!”
秦清向身后又看了看,有些歉意道:“我爸……”
张扬知道秦传良在家,秦清不方便和自己一起出去,他笑道:“明白,咱们日久天长呢。”
秦清俏脸红了红,什么话到这厮的嘴里总感觉有些变味儿,她柔声道:“睡个好觉,明天要是不急着走,我尽量抽时间陪陪你。”
张扬道:“明天上午就得回去了,体委那边也是一摊子事儿,既然干了就得干出一个人样。”
秦清对张扬是了解的,他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可对待工作却很认真,轻声道:“工作不用太拼命,一定要注意身体。”
张扬笑道:“这些话应该是我向你说才对。”
秦清点了点头道:“我懂得照顾自己,反倒你整天一个人……”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海心要是真能去你那里工作倒也不错。”
张扬哈哈笑道:“说笑罢了,人家老爷子是岚山市委书记,还愁找不到发挥能量的地方?”
秦清道:“早点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张扬挥了挥手,走出一段距离,回过身去,却见秦清还在门前脉脉含情的看着他,秦清舍不得张扬这样离去,可是社会现实却由不得他们随心所欲的相恋,看到张扬转过身来,秦清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随手关上了房门。一颗芳心怅然若失,官职越高,顾忌越多,本以为张扬来到南锡之后,他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就能够时常在一起,可是繁忙的工作已经牵涉了她的大部分精力,张扬来到南锡,又要顾及到周围人的看法,连多陪他一下都不可能,秦清感觉到自己就快要被工作绑架,这种时候,秦清才明白当一个普普通通女人的幸福。
回到客厅,秦传良为她煮了银耳燕窝粥,秦清喝了一碗,关切道:“爸,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吧。”
秦传良点了点头道:“洗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早点洗澡休息,明天你一早还得起来工作。”
秦清温婉笑道:“爸,你要是走了,以后谁给我煮夜宵?”
秦传良道:“那就找个好婆家赶紧嫁了。”
秦清摇了摇头,端着碗去厨房洗了。
秦传良听到厨房内哗哗的水流声,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看来儿女大了都由不得自己,他们的感情事还是他们自己处理吧。
秦清洗完澡返回自己的房内,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脖子,想起张扬走时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可忽然有人在她玉臀之上轻轻捏了一记,秦清大骇,张口想要尖叫,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张扬熟悉的气息包容着她,魁梧的身躯将秦清的娇躯挤压到墙上,秦清瞪大眼睛看着,她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看到一个头戴丝袜的家伙。
秦清抬脚向他踢去,他早有防备,膝盖一曲将秦清温软的大腿压住,低声道:“秦市长,对不住,今晚我想劫个色……”
秦清咬着嘴唇,强忍着没笑出来,这厮真是可恶到了极点,她压低声音道:“我要是宁死不从呢?”
张大官人嘿嘿笑道:“那,我就用强。”
“你敢,我就去法院告你。”秦清一双美眸充满挑衅的看着他。
张扬的大手很不安分的抚摸着秦清的丰臀,被秦清一巴掌打到一边。张扬又伸手去解她的浴袍,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对望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秦清指了指衣柜,张大官人慌慌张张拉开柜门钻了进去。
秦清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刚刚整理好就听到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小清,睡了没有?”
秦清道:“爸,我已经睡下了。”
秦传良叹了口气道:“小清,有句话我想跟你说。”
秦清向衣柜看了看,这才打开灯,拉开了房门,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爸,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事情?”
秦传良也没有进门,站在门口道:“小清,你觉着张扬怎么样?”
秦清微微一怔,想不到父亲大半夜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她不禁笑道:“小伙子不错啊,我都把他当亲弟弟看待。”
秦传良道:“他对你怎样我看在眼里,你对他怎样,我心里明白。”
一句话说得秦清俏脸绯红,她嗔怪道:“爸,您大半夜的胡说什么?赶紧回去睡吧。”
秦传良道:“女孩子大了总得要找个人家,爸年纪大了,总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秦清道:“爸,您要是不放心我,就别回江城了,还是留在岚山。”
秦传良笑道:“一说你的终身大事就跟我打岔,好了,我不说了。”
秦清关上房门,耳朵贴在房门上,确信父亲已经走了,这才走过去拉开了衣橱,张扬躲在衣橱里,头上仍然套着丝袜,秦清看到他的样子当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将丝袜给拽了下来,一看就知道这丝袜是自己的,这厮一定是趁着自己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居然还想出了丝袜套头的一招。
张扬笑着走了出来,却被秦清用力推倒在床上,一双凤目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纤手这下两人换了个位置,秦清双手卡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我这里来劫色。”
张大官人做可怜状:“秦市长饶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清女强人的风范展露无遗:“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张大官人可怜兮兮道:“莫非,你想用强?”
秦清俏脸之上蒙上一层妩媚的羞色:“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大官人虽然刚猛无比,可秦副市长深谙以柔克刚的道理,两人在黑暗之中悄声无息的缠绵起来……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张大官人意犹未尽的从秦清身上爬起,在她俏脸之上亲吻了两记,低声道:“乖,好好睡觉,明天早晨我请你喝早茶。”
秦清被这厮折腾的周身酸麻,慵懒无力道:“走这么早?”
张扬笑道:“月黑风高,我刚好借着夜色的掩护溜出去。”
秦清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张扬的面庞道:“你真是辛苦!”
张大官人低声笑道:“为了你,不辛苦,做贼我也甘心情愿。”他穿好衣服,套上丝袜,推开秦清的窗户,飞身一跃,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清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去关窗,忽然听到外面一声怒喝:“站住!”借着远处的路灯望去,却是两名巡夜的保安发现了那道突然窜出的黑影。
那黑影正是张扬,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保安出来巡夜,暗叫倒霉,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快步冲向远方,又有几名保安围堵过来,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啊,今晚真是出师不利,想不到偷香窃玉也遇到阻碍,远处听到狼狗的叫声,这个时候距离大院的围墙还远,张扬看了看右侧,大步溜了过去,腾空一跃,右手在围墙上轻轻一搭,身体已经腾空跃入院落之中。
几名保安会合在一起,发现刚才的黑影已经不见踪影,最先发现张扬的那名保安道:“奇怪,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从这里经过的。”
几个人拿着手灯照了照房门,其中一人道:“是常书记家!”
张扬这会儿已经溜到小楼右侧的树丛中藏了起来,夜深人静,外面的说话声他听得清清楚楚,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稀里糊涂的逃到了常颂家院子里,心中暗叫晦气,今晚劫色中途被秦传良打断,从秦清那里出来又被保安发现,看来自己出门的时候忘了看黄历,只希望那几名保安追到这里为止,千万别再到里面搜索了。
外面手灯不断晃动,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必须进去看看,万一真的有人进去,对常书记和家人不利就麻烦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窃玉偷香】(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六十九章【窃玉偷香】(下)
张大官人从那装腔作势的声音中就听出这厮是个领导,应该是这群警卫的带头人。麻痹的往往坏事的就是这种人,官不大可在手下面前喜欢故作高深。院子本来就不大,张扬就算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躲过他们的搜索,张扬正琢磨着是不是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常家大门呢,可真要是这样,这件事肯定会闹大,更何况,刚才自己从秦清家里出来的时候还不知有没有被这名保安看到,张扬正琢磨着呢,门铃已经被按响了。
张大官人深吸一口气,贴着小楼的围墙以壁虎游墙术迅速向楼上攀爬而去。
凌晨一点钟被人打扰显然是让人不悦的事情,常海龙第一个从小楼里出来,他拉开大门道:“什么事?”
几名保安将事情向他说了,常海龙也觉着事情有些严重,开门把那群保安全都放进来了。
张扬此时已经爬到了二楼,他溜到了小楼北侧,悄声无息的来到露台之上,希望这帮人在院子里搜不到他赶紧离去。
那些保安在院子里仔细搜查起来,常海龙则回到家里。外面的动静把家里人大都惊醒了,常颂和袁芝青夫妇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怎么回事儿?”
常海龙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常颂皱了皱眉头,他向袁芝青道:“去海心那里看看。”
张大官人正在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通往露台的房门却开了,身穿白色睡衣的常海心走了出来,今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在是常海心,露台就这么大,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张大官人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了。
常海心意识到有些不对,举目望去,却见夜色中一个头戴黑丝袜的男子全速向自己扑来,吓得花容失色,刚想张口呼救,穴道就被张扬给制住了,樱唇张开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张扬抢在常海心倒地之前将她抱住,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常海心美眸圆睁,此时内心中震骇到了极点,心中恨不能即刻死去,现在自己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只怕……她甚至不敢去想接下来的后果了。
张扬低声道:“海心,是我!”
常海心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分辨出来人竟然是张扬,心中的惊恐顷刻间烟消云散,虽然只是刹那之间,心情却从地狱到天堂,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境界,她对张扬的信任是无条件的。
张扬这才想起自己脑袋上还套着丝袜,伸手将丝袜拽下来,让常海心看清他的面孔,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袁芝青在门外道:“海心!海心!”
张扬附在常海心的耳边低声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张扬解开常海心的穴道,常海心咬了咬樱唇,俏脸之上蒙上一层羞色,外面母亲的声音越发焦急了:“海心,海心!”一旁常颂道:“快去拿钥匙,看看海心有没有事。”
张大官人这个头大啊,自己这不是有毛病吗?刚才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不就得了,谅那几名保安也抓不住自己,这下好了,越躲麻烦越多,要是被人发现他在常海心的闺房里,自己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人家常海心还是一黄花大闺女呢。
张大官人四处张望,看什么?这厮找衣柜呢,外面已经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常海心知道来不及了,慌忙指了指自己的大床,张大官人顾不上多想,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虽然匆忙鞋子还是脱了下来。常海心快速将他的两只鞋踢到了床下,然后也从另一边上了床,钻入被窝内,侧身躺着,用身体挡住张扬。
房门从外面打开,张扬在身后紧贴着常海心,生怕被看出破绽。
常颂夫妇从外面走了进来,袁芝青关切道:“海心?”
常海心打了个哈欠道:“妈,什么事啊,大半夜的吵死人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说话的时候,她感觉张扬的身体从后面紧贴着自己,俏脸不由得发起烧来,娇躯也变得火烫,张扬不敢做声,可还是察觉到常海心体温的变化,常海心的睡衣轻薄,两人又贴得这么紧,张扬清晰地感觉到常海心细嫩柔滑的肌肤。张大官人的意志力虽然很强,可是生理的某些方面却是不受控制的,他暗叫今儿可能要坏事。
常颂道:“真的没事?”
常海心抢在父母开灯之前主动拧亮了床头灯,不过光线调的很暗,这是为了不让父母看清房内的情景,她坐起身,又佯装打了个哈欠:“到底什么事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我睡觉。”
常颂夫妇两人向房内看了看,没有任何异常,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宝贝女儿的被窝里此时正藏着一个男人。
常颂笑道:“没事,赶紧睡吧。”他转身走了。
袁芝青却没有马上走,而是来到床边,常海心此时心中宛如小鹿般狂跳不已道:“妈,你不去睡啊!”
袁芝青来到床边坐下,伸手帮着关了床头灯。
张扬这会儿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自打重生以来,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尴尬的场面,都怪自己得意忘形啊,从秦清那里出来太得意,想不到行藏暴露了,这个事件提醒他,就算是偷香窃玉也一定要小心谨慎。
袁芝青黑暗中握住女儿的手道:“海心,早点睡吧。”
好在黑暗中她看不到此时女儿的脸色,常海心轻声道:“妈,你也早点回去睡。”
袁芝青道:“没事,妈等你睡着了再走。”
张大官人心中这个苦啊,袁芝青怎么这会儿母爱泛滥,黏在这屋里不愿走了。
常海心笑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你陪。”
袁芝青叹了口气道:“到底是长大了,过去你小时候,每天晚上都要抓着我的手,非得等你入睡之后我才能离开。”
常海心正想说话,却感觉到自己的臀后有一件东西正在变得越来越硬。心中羞到了极点,这么晚了,他竟然溜到自己的房间里,而且……而且……常海心都羞于去想。
张大官人其实一直都竭力控制着呢,可紧贴着常海心诱人的肉体,要是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他还是男人吗?他自问反应也不算大,就那么一丁点而已,不过这丁点儿的反应发生在关键的地方,给常海心的感受却是极其敏感的。袁芝青就坐在床边,张大官人一动都不敢动,不敢动的是身体,可关键之处还是在无声无息的增长着。
常海心觉察到来自身后的压力,这压力偏偏落在她最隐秘的地方,她也不敢动,生怕稍有异动就被母亲发现了,轻薄的内衣显然无法阻隔张扬给她的那种感觉,让常海心感到羞涩难当的是,她竟然产生了反应,她感觉她的体温正在一点点上升,体内的水分似乎被温度蒸腾出来,压榨出来。
袁芝青有些诧异道:“海心,你手好热,不是生病了吧?”她伸手去摸女儿的额头。
常海心心中暗责张扬,要是被母亲发现张扬在自己的床上,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慌忙做出不耐烦道:“妈,你烦啊,还要不要我睡觉了?”
袁芝青摸了摸女儿的额角,确信她没事,笑道:“好了好了,我不烦你,你赶紧睡觉。”这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张扬和常海心同时松了一口气,正想分开之时。
袁芝青房门还没有关上,又推开了一些探近半个身子,张扬慌忙向前一贴,常海心也下意识的向后靠紧,两人力朝一处使的时候,无疑又加大了彼此间的冲撞力,常海心感觉到张扬的某部分抵着自己的睡裙侵入了自己的禁区,睡裙已经摩擦到自己娇嫩的某处,有些许的疼痛,却又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张大官人真没有亵渎常海心的意思,可今晚实在是邪乎到了极点,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常海心的床上,而且两人贴得这么近,更要命的是,他感觉自己和常海心紧密接触的地方开始变得潮湿起来。张扬开始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居然英年早泄了,可随即他就意识到并不是自己的原因。
常海心咬着樱唇,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心中难为情到了极点,可是心底却有透出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她对张扬并没有任何的排斥感。
袁芝青道:“海心,明早吃什么?”母亲对女儿的关爱总是泛滥成灾。
常海心道:“随便啦,妈,我好困啊!”
袁芝青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嫌我烦!”这才从外面为常海心把房门掩上。
这次常海心没敢马上和张扬分开,张大官人也在那儿一动不动,可常海心总觉着他贴得越来越紧了。两人在黑暗中都保持着沉默,可是谁也没有马上分开的意思,很多时候生理上的感觉骗不了人,他们这样紧贴着,都感觉到很舒服,可又都感觉到缺了点什么,觉着不好意思,可是又舍不得分开,人啊真是一个矛盾和纠结的动物。
警卫们在常颂家的院子里搜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常海龙也把家里搜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折腾了近二十分钟,警卫们方才离去,常家人也都回去入睡了,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常海心向前挪动了一下,玉臀离开了那让她心跳不已的地方。
张大官人感觉有些失落,手臂前伸,犹豫着落在常海心柔软的娇躯之上,他明显感觉到常海心的娇躯颤抖了一下。
常海心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又向前挪动了一下身体,和张扬的身体间终于分开了一些距离,这距离并没有让她感到安全,心里却产生了一种空空的感觉,很奇怪。
张扬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该走了!”
常海心咬了咬樱唇,她没说话。
张大官人虽然说要走,却没有起身。他的手离开了常海心的娇躯,依依不舍,张大官人的心骗不了自己,下面也骗不了他自己,留恋着呢,到现在一丁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
常海心小声道:“再等一会儿,可能他们还没走远……”这番话说得艰难到了极点。
张大官人听到这句话,心里头顿时热乎了起来,他当然愿意在常海心香喷喷的被窝里多呆一会儿,有句歌咋唱滴来着?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张大官人不但想留,而且还想贴得更近一些,这厮又向常海心贴近了一些,不但如此还很无耻的来了一句:“有点冷。”
重新被他贴紧的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可是常海心清楚的认识到这种感觉很舒服。
张扬的手揽住她的纤腰:“没吓到你吧?”
常海心摇了摇头,感觉到这厮贴得越来越紧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生怕被张扬觉察到,又想离开他远一些。
可张扬意识到了她的企图,大手绕到前方,落在她挺拔的双峰之上,常海心的娇躯一颤。她捂住张扬的双手,张扬抓住她的纤手,带着她一点点转过身来,常海心紧闭着双眸,用力咬着樱唇,可爱的鼻翼因为紧张而急促翕动着,此时的表情像极了待宰的羔羊,张扬抿了抿嘴唇,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我是国家干部,我是共产党员啊,张扬啊张扬,考验你党性原则的时候到了。
第五百七十章【碰壁】(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章【碰壁】(上)
张大官人虽然竭力掩饰,可他的大灰狼嘴脸还是忍不住暴露出来了。
常海心紧紧咬着嘴唇,美眸紧闭,此时的样子像极了革命先烈赶赴刑场英勇就义。
张扬极尽温柔的唤了一声:“海心!”
常海心颤声道:“你压到我了……”其实何止压到,两人现在仅仅隔着薄薄的衣物,对方的反应彼此都清清楚楚。
张大官人暗骂自己,禽兽啊禽兽,君子不欺暗室,自己现在的表现哪像一个国家干部,根本就是一个采花淫贼,可生理上的反应是他无法控制的,压在常海心充满弹性的温软娇躯之上,张大官人此时已经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常海心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拒绝的话却又不知怎么说出口,也许她心底深处根本就没想过拒绝。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常海心感觉张扬的手已经探入自己的睡裙内,抚摸在她的玉臀之上,常海心的娇躯微微战栗着,她仅存的一丝意识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从哪里过来的……”她呓语般问道。
张大官人却是一怔,常海心的话让他产生了一丝清明,他刚刚才从秦清的香闺中溜出来,这会儿却已经躺在了常海心的床上,常海心的本意是帮助自己,自己却对她恣意轻薄,那啥……咱是不是有些卑鄙啊。
张大官人想到这一层,欲念居然消褪了许多,他默不做声的从常海心身上移开,躺在常海心身边,看到常海心仍然闭着眼睛。张大官人咽了口唾沫放着一个如此的美丽少女躺在自己身边,自己能够悬崖勒马,这需要怎样坚强的革命意志,张扬道:“对不起……”
常海心小声道:“没关系……”说完这句话俏脸不由得红的更加厉害,自己真是糗大了,被他这样占便宜居然还说没关系。
张扬道:“下雨了!”这句话更像是没话找话。
常海心道:“有些冷了。”她今晚不知怎么了,总是说错话,这句话好像在鼓励张扬干点什么。
张大官人向常海心的身边靠了靠,不过这次没有什么亵渎的举动,只是想给她一些温暖。
常海心睁开美眸,黑暗中和张扬的双目对望着,两人都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尴尬,只差那么一点点,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踏出实质性的一步了。
“这么晚,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常海心小声问。
张扬道:“就是想来问问你,想不想去我那边工作。”张大官人纯属信口开河,不过他总不能把和秦清偷情的事情说出来。
常海心道:“你想不想我去?”
张扬点了点头,常海心伸出手去,手指轻触到张扬的手背:“我有点害怕。”
张扬道:“我比你还怕!”
常海心道:“你怕什么?”
张扬道:“我不是一好人,我怕祸害你。”
常海心道:“其实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我现在又不怕了。”
张大官人心中一暖,常海心对他的情意一听即知,他低声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常海心没说话,外面的雨下得越发疾了。
张扬道:“我该走了,那些警卫应该都离开了。”
常海心小声道:“雨很大,你等会儿再走……”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天亮还早着呢。”
张扬道:“那我就在这儿眯一会儿,你睡吧!”
常海心此时忽然想起房门还没锁上,她起身去将房门反锁,回到床上,扯了点被子,和张扬隔了一些距离睡下。
张扬的手伸了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常海心又回过身,枕在张扬的手臂上,躺在他的怀抱中,伸出手臂抱着张扬的身躯:“冷……”
张大官人道:“我帮你暖暖……”这厮的声音也有些抖了,和美女同床,却要坚持底线,真是一种折磨啊。
两人贴得依然很近,可是彼此也都坚持着最后的底线,说是坚持,主要还是张大官人坚持,意志上坚持的时候,身体的某处也在坚持着,确切地说是坚挺而持久着。
最终张大官人还是将他的坚持抵在了常海心的玉臀之上,就算不能深入,增进一下彼此的了解也好。
常海心对张扬竟是放心得很,躺在他怀里居然睡去了,张扬也迷迷糊糊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望着常海心海棠般的睡姿,他心中又爱又怜,悄悄从床上下来,此时方才感觉到裤裆里冰凉一片,NND真是浪费啊。
张大官人悄悄拉开通往露台的房门,外面冬雨依然在没完没了的下着。张扬深吸一口气,重新将丝袜套上,腾空飞跃,落在围墙之上,右足在围墙上轻轻一点,身躯大鸟般没入夜雨之中。
回到酒店,张扬好好补了一个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洗完澡换好衣服之后,才打开手机,很快就接到了秦清的电话,秦清很关心他昨晚的去向,那帮警卫到处搜索的时候,秦清担心到了极点,生怕张扬被人抓个现行。
张扬笑道:“就凭那帮警卫想抓住我,做梦去吧!”
秦清知道他的身手,轻声笑道:“可我今天听说常书记家里闹贼。”
张大官人脸部红心不跳的回答道:“跟我没关系!”
秦清道:“你不是要回南锡吗?”
张扬道:“收拾收拾,这就准备走,昨晚为秦市长精疲力竭,今天睡过头了。”
秦清啐道:“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差点迟到,到现在还腰酸腿疼的。”
张扬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世上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秦清笑道:“什么好话到你嘴里都变了味。”
张扬道:“那是因为你想得太多。”
秦清那边好像有事,她小声道:“不聊了,回头再给你电话。”说完匆匆挂上了电话。
张扬收拾好行囊,向窗外看了看,雨仍然在下,他的皮卡车此刻还在市委家属院里停着呢,凌晨只顾着逃出来,哪还顾得上开车啊。他琢磨着要去取车的时候,袁芝青打来了电话,却是常海心病了,袁芝青听说张扬在岚山,所以想让他过去帮忙看看。
张扬心中暗自奇怪,常海心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了,不过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受凉了。反正他也要去那里取车,张扬答应下来。
再次光顾常家,张大官人和昨晚的形象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昨天是丝袜套头翻墙而入,今天是衣冠楚楚从大门走入。昨晚是做贼,今天是做客。
袁芝青看到张扬过来,有些紧张道:“海心烧得很厉害,我让她去医院她不去,刚刚给她吃了点药,我听说你在岚山,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袁芝青对张扬的医术近乎迷信,所以才会想起给他打这个电话。
张扬跟着袁芝青来到了楼上,常海心的房间他进去过,可从正门进还是头一次。
袁芝青敲了敲房门道:“海心,张扬看你来了。”
张扬心中暗自好笑,可不是他主动过来的,是袁芝青把自己叫过来的。
常海心的声音有些虚弱:“进来!”
张扬这才跟着袁芝青走了进去,只是几个小时未见,常海心明显憔悴了许多,俏脸绯红,体温很高。和张扬预想中一样,常海心是因为受了风寒,原本算不上什么大病,可常海心受风寒这件事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他自然要倾尽全力,他握住常海心的纤手,将一股浑厚的内力送入她的体内,只是一个小周天的功夫,常海心体内的寒气就被驱散的干干净净。
因为袁芝青守在一旁,张扬也不方便说话,为她治病之后只是嘱咐她道:“要多多休息,千万不可再受凉了。”
常海心点了点头:“谢谢!”
张大官人暗自惭愧,心说谢我什么?你受凉还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袁芝青已经让人准备了午饭,挽留张扬在家中吃饭,张扬急着赶回南锡,所以谢绝了她的好意,可刚刚出门就接到了常颂,常颂又把他给堵了回来:“都该吃饭了,走什么?留下来吃晚饭再走。”
张扬拗不过他的好意,只能留下来吃饭,袁芝青盛了些饭菜给女儿送去。
常颂邀张扬来到餐厅坐下,因为张扬下午还要返回南锡所以并没喝酒。吃饭的时候常颂问起张扬省运会筹办的事情。
张扬如实向常颂说了一遍。
常颂道:“能把乔书记请来跑第一棒你还真的是有本事。”
张扬在常颂面前并不说谎话,他笑道:“搞火炬传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市财政的重点放在了深水港,省运会这边能够得到的财政支持有限,我只能另想办法,现在新体育中心那边的工程大都是垫资,我找徐书记要来了省运会的营销权,以后就打算用营销省运会的钱来补上这一个个的大窟窿。”
常颂道:“听说你两支火炬就拍卖了五百多万。”
张扬笑道:“企业出钱买火炬接力权,这些企业家也不是傻子,他们花这么大的代价,还不是为了制造广告效应,廖伟忠通过这次拍卖,在整个平海的名气都打了出来,一品锦湾目前还没有推向市场,几乎所有的烟民都知道这个名字了,南锡市卷烟厂从中获得的利润还不知道有多少。”
常颂道:“这个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张扬道:“拍卖火炬接力权的事情也遭到了不少的非议,前两天我去东江,省体委渠主任还针对这件事跟我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谈话。”张扬说的平淡,其实当时渠圣明是和他交手来着,因为火炬接力权的事情差点对张扬大打出手。
常颂道:“你做的事情算得上是开历史先河了。”
张扬笑道:“总得有人先走出第一步,说白了,我缺钱,我不这么干,省运会根本就开不起来,徐书记不给我钱,我只能要经营权,省运会的经营权既然交给了我,我就要利用这次机会把利益最大化,以后对我的非议肯定会越来越多,要想让别人不说自己,除非躲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说完张扬又感叹道:“其实就算我想混,形势也由不得我混下去,我是南锡市体委主任,如果省运会办不起来,或者是办的不成功,领导们肯定要追究我的责任,我现在是想通了,反正都是一死,我不如豁出去拼了。”
常颂没想到南锡市内部情况这么复杂,从张扬所说的,和他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南锡市的经济现状并不乐观,徐光然的政治策略和常颂不同,常颂是一边搞经济一边搞建设,徐光然也是两样都抓,可他在市政建设上的热情更大一些,常颂是唱戏的同时不断将舞台扩大,徐光然是先搭起大舞台,然后唱大戏。
常颂道:“我一直都认为南锡深水港项目上马的有些仓促,资金一旦跟不上,损失将会是难以估计的。”
张扬道:“所以龚市长这次才专门跑来岚山,他希望常书记能够给我们雪中送炭啊!”
第五百七十章【碰壁】(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章【碰壁】(下)
常颂意味深长道:“炭不是我自己的,是属于岚山老百姓的,我把炭送给你们,必须得征求老百姓的同意啊。”
张扬笑道:“跟我们相比,岚山是地主,家里余粮多得很,与其等着余粮放陈了,发霉了,不如趁着新鲜把余粮用出去,深水港绝对是个好项目,以后带来的回报是无法想象的。”
常颂点了点头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可南锡和岚山毕竟是两个城市,有些事不能太理想化,要考虑到现实的因素。”
张扬也没有继续在深水港的问题上和常颂探讨下去,他微笑道:“一个省运会就够我忙活的了,深水港的事情我可不敢掺和。”
常颂意味深长的看着张扬道:“你和龚市长一起过来,不是想当说客?”
张扬道:“本来想当说客,可是跟您谈过话之后,我才知道,敢情您心里什么都明白,我才是瞎操心呢。”
龚奇伟的这次南锡之行成效不大,他虽然把自己的意图向常颂表白,可是从现在的反应来看,徐光然把深水港的指挥权交给了他,可是并不甘心情愿,非但如此,他还在背后拆台,龚奇伟决定和徐光然好好谈谈。
徐光然的表情很平静,他早就算准了龚奇伟会来找自己,表面上他把深水港的建设指挥权交给了龚奇伟,可实际上他这个市委书记不点头,龚奇伟什么也做不了,你龚奇伟公开跟我唱反调,以为有省里乔书记撑腰就目空一切,就敢公然否定我的政治方案。现在我给你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现实,在现实的面前,你会碰得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徐光然并不认为自己在公报私仇,他始终认为龚奇伟的政见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放着已经谈好投资的星月集团不去理会,而去将主动权交给别的城市,这在经济上或许有一定的道理,可是从政治的角度出发,龚奇伟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愚蠢和可笑的,体制中有着独到的规则,在权力的使用上必须做到泾渭分明,岚山和南锡如同一清一浊的泾渭两河,经济上的合作就意味着政治上的合作,他和常颂就会在权力领域中发生越来越多的交集,也许会融洽,也许会撞击出火花,任何政治永远都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一旦把两个权力相同的人放在一起,他们难免就会发生政治利益上的冲突,而别人也会自然而然的把他们进行对比。
徐光然很不喜欢这样,深水港本来就是他权力范围内的事情,虽然他和常颂的私交不错,可是也不想常颂插手进来,更不想属于自己的政绩被别人分走。
徐光然微笑望着龚奇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这是他专门让秘书搬过来的,为的是面对面和龚奇伟说话。
龚奇伟坐下之后,徐光然道:“这次去岚山怎么样?”
龚奇伟如实回答道:“没有期望中顺利,岚山方面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徐光然道:“早就跟你说过,想法是好的,付诸实施却没有那么简单,投资深水港这么大的事情,岚山方面在一天两天内也无法做出反应,奇伟啊,多点耐心吧。”
龚奇伟察觉到徐光然话中幸灾乐祸的意味,他可以理解徐光然对他的不悦,毕竟在深水港投资问题上,他和这位市委书记的意见相左,作为一个下属和领导的关系一直僵持下去对他自己,对深水港的建设都算不上好事,龚奇伟道:“徐书记,您和岚山常书记的关系很好,联合建设开发深水港的事情,由您和常书记交流更容易一些。”
徐光然道:“奇伟,你有你的想法,我可以给你证明你自己的机会,但是并不代表我要放弃自己的想法去服从你。”
龚奇伟尴尬道:“徐书记,您是我的领导,怎么可能服从我呢?我只是想尽快解决深水港的资金问题。”
徐光然道:“本来已经解决了,可是你非要认为我们在解决资金的过程中丢掉了面子,找岚山联合开发,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你知不知道,和投资商之间的合作只是经济上的问题,可是和岚山的合作却涉及到经济和政治两个层面,究竟哪个更复杂?我知道你刚刚分管深水港,想要做出成绩证明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了证明自己,没必要标新立异,要考虑到大局,要考虑到南锡市整体的利益,什么是芝麻,什么是西瓜要分得清楚。”徐光然带着上位者的骄傲,他毫不客气的教训着龚奇伟。
龚奇伟道:“徐书记,我并不认为我的建议是标新立异,也不认为体育场的那块地是芝麻,地块的重要性,我在列席常委会的时候已经说过,现在没必要进一步说明,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我可以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在里面,如果我在这件事总牟取了任何的私利,一经查实,徐书记大可免去我的一切职务。”
龚奇伟的硬气激起了徐光然更大的火气,他怒道:“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可说得再大声,给人的感觉再理直气壮,也解决不了深水港的资金问题,你在所有常委面前否定了星月集团的投资,也获得了不少的支持,我也很支持你,如果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我当然愿意放弃星月集团,也不想接受他们苛刻的条件,可是你的想法就是联合岚山,你已经去过岚山了,结果怎样?现实和理想往往都是存在差距的,奇伟同志,深水港的工程如箭在弦上,我们耽搁不得的,停工一天,损失就无法估计,和对星月集团的小小让步相比又算得上什么?”
龚奇伟道:“徐书记,岚山方面的犹豫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南锡市的内部并没有达到一致。”
徐光然道:“什么叫不一致?岚山不答应合作难道是我的责任吗?”
龚奇伟道:“徐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的这个建议连我们内部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去说服岚山市的领导呢?”
徐光然点了点头道:“你总算明白了关键所在,知道你为什么说服不了我们内部的同志吗?是因为你的建议本身就存在问题!”
龚奇伟道:“徐书记,我希望在深水港的问题上,您能够冷静的考虑一下,怎样才能维护我们南锡最大的利益。”
徐光然怒道:“你是说我在损害南锡的利益?龚奇伟,现在分管深水港工程的是你,我把指挥权交给了你,我没打算干涉你的事情,你信誓旦旦要搞好深水港,可当你发现自己的想法在现实中行不通又来找我,我是南锡市市委书记,我要管的事情很多,不止是一个深水港,我明确的告诉你,我要的是结果,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看到你尽快解决困扰深水港的资金问题,我只要看到深水港早日建成,你既然分管了深水港,就得承担相关的一切责任,你明不明白?”
龚奇伟静静望着徐光然,他从刚才的激动和愤怒中迅速冷静了下来,徐光然的格局比他想象中还要小,在深水港的问题上充分暴露出他的自私和狭隘,龚奇伟本以为做到徐光然这个级别应该做到公私分明,可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他今天根本就不该来找徐光然。徐光然说得不错,把权力放给他,他就得承担深水港相关的一切责任,徐光然没必要帮他。
龚奇伟默默站起身,低声道:“我走了徐书记,深水港的资金问题不解决,我不会再来见你。”
徐光然的瞳孔骤然收缩,龚奇伟的这番话充满了下军令状的意思,这其中好像还充满了对他的挑战,过去自己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这么大的胆色。
离开徐光然的办公室,龚奇伟一边走一边犹豫着,本来他还打算去市长夏伯达那里谈谈,可是想起夏伯达模棱两可的态度,龚奇伟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夏伯达做官从根本上是为了玩弄政治,一个政治理论的高手,绝非是一个实干家。
经过组织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刚从外面会来的组织部长何英培,龚奇伟现在的脑子很乱,竟然没留意到何英培的出现,何英培道:“小龚!”
龚奇伟这才如梦初醒的抬起头,看到何英培慌忙招呼道:“何部长好!”
何英培一脸笑容道:“小龚啊,来我办公室坐坐。”
龚奇伟愣了一下,组织部长发话了,不去当然不好,他跟着何英培走入办公室内,何英培道:“张扬的正处问题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他是你的老部下,要不你跟他说一声。”
龚奇伟笑道:“组织部的事情我可不好越俎代庖。”
何英培感叹道:“年纪轻轻就正处了,真是前途无量啊!”
龚奇伟道:“张扬的确很有能力,这种有能力有热情的年轻干部就应该大胆的启用。”
何英培笑眯眯看着龚奇伟道:“你也很年轻,也有能力有热情。”
龚奇伟笑道:“不敢当,我都四十多岁了,没有多少提升空间了。”
何英培道:“太谦虚了吧,政治上的黄金年龄,提升空间很大。”
龚奇伟道:“宋省长和我同年,人家都已经是正部级了。”
何英培道:“放眼国内,宋省长那样的人物能有几个?奇伟啊,想要在政治上获得巨大的跨越,必须要有坚实的政绩作为基础,眼前的深水港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何英培从事组织工作多年,南锡市新近的微妙变化已经让他意识到,南锡的政坛可能要面临着一场剧变,龚奇伟的奇兵突出绝非偶然,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得到了省委书记乔振梁的青睐,深水港工程极可能是乔振梁对他的一次考验,如果龚奇伟圆满完成了任务,通过了这次考验,那么以后他的政治道路必然光明无限。
龚奇伟道:“我从没想着自己将来要做到什么级别,只是想在现在的位置上踏踏实实的为南锡做点好事,说来惭愧,我这个副市长还真没为南锡的老百姓做过什么。”
何英培道:“如果每个官员都想着为老百姓多做点好事,不是整天想着怎样去升官,那么我们的干部队伍会纯洁得多,我们的改革开放也会迅速的多。”
龚奇伟笑道:“不管别人,先管好自己,每个人都把自己管好了,队伍自然而然的就纯洁了。”
何英培笑道:“你去岚山谈合作的结果怎么样?”
龚奇伟摇了摇头,提起这件事,他的脸上就没有了笑容,龚奇伟道:“我相信岚山市政府对深水港是有兴趣的,可是我对他们来说份量有些不够,他们认为我代表不了南锡的领导层,对我们合作的诚意表示怀疑。”
何英培叹了口气道:“其实最合适提出合作的并不是你。”他并没有点明,心中却清楚市委书记徐光然才是去和岚山谈合作开发建设深水港最合适的人,只有他才能代表整个南锡市的领导层,也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岚山方面的顾虑,可是徐光然一直对两座城市合作开发深水港抱有反对态度,他怎么可能亲自去做这件事。
第五百七十一章【及时雨】(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一章【及时雨】(上)
张扬回到体委,却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宾利,张大官人很少见到这么豪华的汽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汽车挂的是军牌,看来车子主人的身份一定很不寻常,却不知是什么重要人物到体委来了。
张扬正在琢磨的时候,傅长征走了过来,笑道:“张主任,您回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谁的车啊?这么牛逼?”
傅长征低声道:“何长安,何先生!”
张扬内心一震,旋即感到说不出的惊喜,何长安回来了,这老家伙真可谓是神出鬼没,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说回来就回来了,张扬道:“他去哪里了?”
傅长征道:“他过来找你的,我说你得晚一会儿才能到,他带着助理去体育场那边转转了。”傅长征指了指通往体育场的小门,何长安就是从这里过去的。
张扬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何长安对体育场这块地也产生了兴趣。这个人做任何事都有着相当明确的目的,没什么事,大冷天的他不会跑到体育场溜达,无利不起早就是说的就是商人,张大官人并没有轻视商人的意思,在大隋朝那会儿或许会,现在时代不同了,商人的地位真正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扬也没有回办公室,直接从小门往体育场而去,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何长安的身影,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司机,两人正站在体育场大门前,指点着什么。
张扬悄悄走了过去,听到何长安说:“真是会打如意算盘。”
何长安说完那句话就看到了张扬,他笑了起来,笑容很温暖,经历了京城风波之后,他和张扬之间共同拥有了一个秘密,这一秘密是温馨的,从此将他和张扬之间亲人般的联系在了一起,何长安走了过去,伸出手。
张扬双手和何长安相握,热情洋溢道:“何叔叔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在体委老老实实等着你。”
何长安笑道:“能让你老老实实坐在办公室里的人还没生出来。”
张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何长安对自己倒是了解,他向体育场看了一眼道:“何叔叔对体育场好像很感兴趣。”
何长安指向体育场的大门:“去里面走走!”
两人一起并肩向体育场内走去,南锡市老体育场现在已经破旧不堪,平时南锡的体育活动就很少,没有比赛的时候,体育场更是空旷寂寥,诺大的体育场内,只有两个扫地的老头儿。
何长安和张扬漫步在跑道之上,何长安道:“明年这里就要废弃了。”
张扬道:“新体育中心建成之后,这里就没有什么作用了,之前星月集团看中了这块地皮,向市里提出用五千万的价格收购包括体委在内的土地,作为交换条件,他们马上向深水港投入资金。”张扬是故意说给何长安听的,何长安也是深水港的主要投资商之一,可以说深水港目前的资金困境和他也有很大的关系。
何长安道:“刚才我还说起这件事,五千万拿下这块地皮,而且还用从以后利益分红中扣除的方式,简直等于明抢,这么好的事情,不用星月来做,我出八千万,这块地我要了。”
张扬笑道:“何叔好气魄,这番话你最好跟徐书记说去。”
何长安道:“我打算明天去见他。”
张扬道:“你这次回来什么打算,是准备继续注资深水港,还是又有了其他的盘算?”
何长安道:“深水港这么好的项目,我没理由不投,但是我也不可能把我的钱全都放在一个地方。”
张扬道:“给你透露一个内幕消息,因为南锡深水港面临的资金问题,很可能会采取和岚山共同开发建设的方式,如果这件事能够谈成,你们的投资对南锡而言就不会那么重要了。”
何长安微笑道:“我对投资看得一向很开,只要手里有钱,不愁没有好的项目,我之前之所以会在深水港投资问题上产生犹豫,不仅仅是因为星月集团的事情,而是深水港工程太大,拉得阵线太长,短期内想要收回投资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金钱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数字,这些年我拼命挣钱,挣来的钱就去买收藏品,其他的事情我都想不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钱以后会留给谁?”
张扬笑道:“现在知道了?”何长安过去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他有了女儿,有了外孙,他的人生观必然因此而改变。
何长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唇角却露出会心的笑意。
张扬道:“晚上我来做东!”
何长安停下脚步道:“这块地真的很不错,我很有兴趣。”
张扬道:“乔鹏举也很有兴趣。”
何长安听到乔鹏举的名字不禁笑了起来:“那好,我跟他合作。”
张扬道:“何叔最近对合作投资情有独钟。”
何长安道:“年纪大了,哪有这么多精力去管这么多的事情,遇到合适的项目,我出钱,让年轻人去出力,就算少赚一点,可是我能够落个清闲,落个自在。”
张扬笑道:“何叔现在的心态真是让人羡慕。”
何长安意味深长的向张扬看了一眼道:“没有你,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态。”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在体育场转了一圈之后,何长安跟着张扬来到他的办公室里喝茶,关上房门,何长安将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张扬。
张扬有些诧异道:“什么?”
何长安示意他自己打开看。
张扬打开木盒,却见其中是一块雕工精美的黄金狮子头挂件,黄金本身的价值自然不用说,狮子头的双目镶嵌的是两颗红色的血钻,张扬虽然对珠宝没有什么研究,可也知道这玩意儿价值不菲,慌忙摆手道:“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
何长安笑道:“这是小欢送给你的,我带他们去非洲玩,在我的金矿,小欢跟着他们学着淘金,说要用自己淘来的黄金给你做个护身符,我让南非的一个有名的工匠将小欢淘来的黄金做成了这个狮子头,小欢还在上面刻下了你和他的名字。”
张扬拿起那颗狮子头,翻转过来,果然看到后面的小字,儿秦欢、爸张扬。张大官人心里这个激动啊,自己没白疼这个干儿子,这才多大啊,就知道孝敬当爹的了。
何长安微笑道:“看到他对你的感情这么深,我都感到羡慕。”
张扬道:“现在他们还好吗?”
何长安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给他们弄了全新的身份,小欢已经入学,如果不是为了避免秦家报复,我早就让他们回来了。”
张扬道:“离开也好,至少他们母子俩的生活不会再被其他人打扰。”
何长安道:“我欠萌萌的实在太多,以后我会尽一切努力去补偿她,希望能够给她幸福,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张扬把挂件套在脖子上,沉甸甸的的确有些份量,何长安看来依靠南非的金矿发了大财。
何长安道:“深水港的事情,我想和龚市长谈谈。”
张扬点了点头道:“今晚我把他约出来。”
龚奇伟听说何长安回来了,很愉快的答应了张扬的邀请,他也想和这位深水港的主要投资商谈一谈。
当晚只有龚奇伟、何长安、张扬三人,何长安过去和龚奇伟接触的很少,对此人的了解不多,可是从他这次回来看到的情况,以及张扬对他说的一些事,何长安已经做出了初步的判断,龚奇伟是省委书记乔振梁扶植起来的,而张扬正充当了一个南锡敲门砖的作用,南锡的政局要变。何长安虽然说的平淡,可是他商人的本性不会轻易改变,在嗅到机会的时候,又怎能轻易放弃,在何长安看来,中国的商场和政治紧密相连,往往在政治变动的时候蕴藏着巨大的商机。他这次回来绝不是为了和张扬叙旧,他怎会放弃深水港这个巨大的蛋糕。
龚奇伟和何长安落座之后,张扬笑道:“大家早就认识了,应该用不上我来介绍。”
何长安微笑道:“我认识龚市长很久了,不过坐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
龚奇伟笑道:“那时候我分管体育,偏偏何先生对体育没什么兴趣,所以我们一直没有机会交流。”
何长安道:“现在龚市长主管深水港工程,以后我们交流的机会一定很多,作为深水港的投资商,我对龚市长掌管深水港大局双手欢迎!”
龚奇伟道:“何先生的这句话让我很温暖,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何先生多多支持。”
何长安道:“我会全力支持,张主任是我的忘年交,老朋友,刚才他跟我提起过深水港面临的困难,我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加大对深水港的投资,过去答应过的二期资金两个亿,下周一定到位。”
龚奇伟听到何长安这样说当真是又惊又喜,张扬愣了,自己可没找何长安要钱,想不到晚宴刚刚开始,何长安就主动表示要把投资款到位,还说是自己的原因,表面上是卖给了自己一个人情。张扬当然明白,自己的面子还没大到这种地步,一句话就能让何长安乖乖的把两个亿掏出来,何长安能够成为商场上的风云人物绝非偶然,人家肯定是看到了深水港的潜在前景,不然不会这么痛快的投资。
龚奇伟微笑道:“何先生果然是痛快人,实不相瞒,深水港的确遇到了资金上的一些困难。”
何长安道:“龚市长只管对我直说,只要是何某能够办到,一定尽力而为。”
张扬适时的插了一句话道:“那啥……何先生您投入资金该不会也有什么附带条件吧?”
何长安哈哈大笑:“之前我因为国外金矿的事情,必须要处理,所以耽搁了深水港的投资计划,对此我一直深表歉意,所以金矿的事情处理完,马上就回来了。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对深水港长期看好,我当初也不会选择在南锡深水港投资,你们可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牵挂着深水港的事情,生怕我在资金上的拖延影响了深水港的进度,不怕被你们笑话,我都害怕被南锡踢出局,以后再也没有份参与深水港的建设。”
几个人同声笑了起来,龚奇伟当然不会相信何长安的话,这段时间何长安跟失踪没什么分别,南锡市政府想尽一切办法跟他联络,可失踪联系不上,过去的事情毕竟过去了,现在他不但回来,而且还痛快的答应投资,这对面临困境的深水港来说,对一筹莫展的龚奇伟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何长安还有事,八点钟的时候就起身告辞,张扬和龚奇伟一起将他送出门外,望着何长安的那辆宾利车消失在夜色之中,张扬笑道:“龚市长,何先生的这两个亿至少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龚奇伟笑道:“天下间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没有白白的付出,只有共同的利益!”
何长安的到来让龚奇伟获得了喘息之机,也让深水港的资金困难暂时得到了解决。可他的到来却让星月集团方面措手不及,何长安重启注资计划等于是拆了他们的台,两相对比,南锡市更不可能把体育场地块出让给他市委书记徐光然看到深水港的问题得到了暂时解决,也颇感欣慰,不过他认为这件事和龚奇伟没有任何关系,何长安的投资之前就定下来的,如果再拖一阵子,资金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他就会追究龚奇伟的责任,所以徐光然认为龚奇伟的命很好,他才是何长安重启投资计划的最大受益者。
常委们也都因为深水港的问题得以缓解而欣慰不已。
市长夏伯达道:“何长安这次充当了及时雨的角色,有了这笔投资,深水港的问题总算得到了缓解。”
市委书记徐光然道:“伯达,缓解这两个字你用的真是精确,看得出,大家都很高兴,可我想提醒诸位,深水港的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两个亿对深水港这么大的工程来说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也很高兴,毕竟这两个亿的投入给我们赢得了不少的时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我们要利用这段时间,彻底消除深水港存在的隐患,彻底解决困扰深水港的资金问题。”
组织部长何英培道:“徐书记,问题总是不断发展变化的,彻底解决并不容易。”
徐光然道:“困难总是有的,我们要一点点克服,所以说,悲观主义不可取,盲目乐观也不可取。我们的努力,我们的付出肯定是要有回报的,绝不会白白浪费。”
常务副市长陈浩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发觉龚奇伟比自己好命多了,刚刚上台,这边何长安就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而且痛痛快快的投入了两个亿,自己负责深水港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人比人气死人啊。
纪委书记李培源道:“商人全都是无利不起早,何长安投资证明了一点,深水港项目大有可为,他看到了深水港的美好前景,星月集团应该也是看好深水港的,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撤资?我早就说过,对这些投资商不能客气,星月不是提条件吗?咱们根本不用理会他们,他们不投资,自然有人投资,随着深水港的不断建设,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认识到深水港的前途,认识到其中蕴含的巨大效益,等到了那时候,他们的钱咱们还不乐意去用呢。”
李培源的话也挑起了常委们对星月集团憋了这么久的怨念,一个个纷纷表示星月要挟政府的行为不值得原谅,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才对。
徐光然笑着伸出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伙要冷静,徐光然道:“和气生财,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早日建成深水港,而不是为了要跟谁怄气,星月集团的行为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们在对待外商的时候,一定要把握主动权。”此一时彼一时,徐光然此时的心境明显好了许多。
第五百七十一章【及时雨】(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一章【及时雨】(下)
夏伯达心中暗自冷笑,说东也是你,说西也是你,徐光然啊徐光然,你变脸还真是快啊,夏伯达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失望,何长安的出现让原本应该迅速激化的矛盾缓和了下来,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
徐光然似乎不想在深水港的事情上继续下去了,话锋一转,来到了省运会的筹备上,目光转向陈浩道:“省运会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陈浩明显愣了一下,市里虽然让他分管体育工作,可这段时间,陈浩因为深水港的事情心情郁闷,压根没过问那边的事情,徐光然这一问,倒把他给问住了,陈浩道:“顺利进行中。”这句话说得不过不失。
不过谁都听出他这句话中的敷衍成分,徐光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已经觉察到陈浩还没有进入角色,深水港的事情对他是个打击,陈浩还没有从其中恢复过来。
夏伯达道:“这个周日要举办一场明星足球赛,预示着省运会的全面启动。省体委渠主任会亲临现场开球,我们都收到了体委的邀请函。”
徐光然笑道:“渠主任开出这脚球,就意味着咱们第十二届省运会开始正式启动了。”他向陈浩道:“陈浩,你的责任是越来越重了。”
陈浩笑了笑,很尴尬,他也知道徐光然是好意,是在刻意强调他的重要性,在顶他,可无论再怎么强调,事情都是明摆着,省运会和深水港的重要性也不可同日而语。
徐光然看到陈浩此时的表现,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拿得起放得下是一个国家干部应当具有的最基本素质,陈浩在这方面显然欠缺不少。每到这种时候,徐光然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起常凌空,如果常凌空没有去岚山,也许是另一番景象。现实毕竟是现实,如今南锡的领导层内部暗潮涌动,很多人的心态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徐光然一直都市长夏伯达警惕有加,可现在他发现真正威胁到自己的并非是夏伯达,而是省委书记乔振梁。在龚奇伟的任用一事上面,乔振梁已经开始主动干预,这绝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证明乔振梁对他的领导能力并不满意。徐光然因此而变得谨慎了许多,他已经做好了应对政治危机的准备。
常委会结束之后,徐光然和夏伯达走在了一起,夏伯达笑道:“徐书记,周日的明星足球对抗赛,您去不去啊?”
徐光然摇了摇头道:“本来想去,可我外孙过生日,答应了陪他去游乐场玩。”
夏伯达道:“男孩子,带着一起去看球吧。”
徐光然笑道:“游乐场对孩子的吸引力更大,咱们当领导的不能说话不算话是不是?”
夏伯达呵呵笑了起来。
徐光然道:“你去吧,渠主任来了,咱们南锡这边招待的应该隆重一些,千万不要让人家觉着怠慢。”
夏伯达点了点头道:“具体的招待工作有陈浩呢。”
两人谈话间透着客气,可心底深处谁也没把谁当成一回事儿。
常务副市长陈浩也是在这次常委会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主要工作已经变成了体育,自己现在要面对省运会即将召开的事实,当领导的虽然风光,可肩头承担的责任也是不小的,回到办公室,他给张扬打了个电话,让张扬来自己办公室一趟。
张扬虽然对陈浩有些反感,可人家现在毕竟是分管领导,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接到电话之后,他马上动身前往了市政府。
陈浩这次对张扬的态度少有的和蔼:“小张来了,快请坐。”
张大官人颇有点受宠若惊:“陈市长找我有什么吩咐?”
陈浩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市里让我来负责体育方面的工作,我当然要找你这个体委主任好好了解一下情况了。”
张扬道:“陈市长想了解哪一方面呢?”
陈浩道:“省运会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张扬道:“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已经在进行中,目前进行的多数项目都是开发商垫资,按照合同规定,有些工程款我们在体育中心建成之后是要给付的。”
陈浩一听他张口就准备要钱,慌忙打断张扬的话道:“先不说钱的事儿,你觉着新体育中心能够在规定时间内完工吗?”
张扬回答的很肯定:“能!但是现在必须要想办法弄钱了!”
陈浩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张扬的这种说话方式,太直白了,弄钱!以为是在做生意吗?一个国家干部怎么所处的话这么没有水准?他忽然想起张扬现在已经是正处了。陈浩道:“金钱不是万能的,虽然很重要,但是在省运会的举办中,金钱只能占到第二位,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省运会的举办提高老百姓的凝聚力,增强南锡乃至整个平海人民的自豪感,激发大家的爱国主义精神。”
张扬道:“陈市长,您这话我可不赞同,没钱,怎么把新体育中心建设起来?没钱,咱们拿什么给运动员奖励怎么去给教练员开工资?”
陈浩道:“我也不是说没钱能够把运动会办起来,我是说你要懂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张扬笑道:“我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钱,没有经济基础什么都是空话。”
陈浩虽然也认为张扬说的有些道理,可他就是不习惯这厮的说话方式,太浅薄了!陈浩道:“市里财政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扬道:“所以我没打算找市里要钱!”
陈浩对他惯用的手法也有了一些了解:“你该不是有想拍卖火炬接力权吧?”
张扬道:“还不到时候,拍卖不假,不过我想拍卖的不是火炬接力权,而是……”说到这里这厮故意来了个大喘气。
陈浩被他激起了兴趣:“你想拍卖什么?”
“土地,体育场和体委这一块土地。”
陈浩瞪大了眼睛:“怎么?”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张扬居然打起了这块土地的主意。
张扬道:“陈市长,当初星月集团想要挟市里把我们这块地弄走,我心里很不爽,可我级别摆在这里,在这件事上我说不上话,现在何长安回来了,深水港的资金问题得到缓解了,市里也不用答应星月集团的条件了,那啥,这块地原本就是属于我们体委的,我想体委应该有权主持拍卖,从中得到一定的资金用于南锡市的体育事业,陈市长,这个理由够不够冠冕堂皇啊?”
陈浩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土地属于国家,至于用途要由市里统一规划,不能你想什么就是什么。”
张扬道:“陈市长,如果何长安不回来,这块地就不明不白的出让给星月集团了,什么统一规划,规划也得为南锡市的发展服务,如果能够公开拍卖这一地块,得到的钱我们一部分上缴市里,一部分用于省运会的召开,困难不就解决了,您分管体育工作,你得为我们出头,为我们做主啊。”
陈浩道:“小张,你不明白吗?现在体育场这块地很敏感,市里好不容易才翻过了这一页,你在这种时候提出来并不合适啊。”
张扬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就算我不提,自然会有人提,星月惦记上了这块地,想出五千万弄走,据我得到的消息,现在还有人对这块地感兴趣,愿意出八千万,老体育场和体委这块地动迁开发已经成为必然的趋势,既然如此干脆公开拍卖,有些事情是回避不了的,早晚都得面对。陈市长,我把底儿透给你,新体育中心建设,省运会召开,存在的资金缺口很大,我现在舍着我这张脸,到处拉投资求赞助,可谁也不会白白把钱给咱们,就拿新体育中心来说,工程款肯定要给人家,开发商先期投入一部分钱,可这笔钱也不能保证把新体育中心全都建起来,我们现在不抓紧弄钱,一旦等到钱用完了,就得面临停工,到时候省运会开幕日期临近,工期一拖,市里不追究我的责任才怪,我倒霉我认了,可我不想连累您啊。”张大官人分明在暗示陈浩,要是工程出了问题,我要承担责任,你他妈也别想跑。大家都是一根线上串着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你不跟我同舟共济?现在上了贼船,想走没门!
第五百七十二章【面对现实】(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二章【面对现实】(上)
陈浩听完这番话,不由得沉默了下去,市里把体育工作交给了他负责,他一直都没有怎么进入角色,今天把张扬叫来的目的也就是了解了解情况,可听张扬说完,他开始意识到了,体育工作也不好干,距离省运会召开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个月,现在新体育中心还没有建成呢,市里在体育方面的拨款他清楚得很,少得可怜,仅有的一些钱都用在主体育场的建设中去了,徐光利因为自身背景从市里拿走了不少钱,虽然他对张扬一直都有偏见,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张扬来到体委之后,体委的工作的确很有成效,新体育中心的建设速度明显加快,丰裕集团梁成龙的加入全都是张扬的个人能力在起作用。张扬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资金上再次出现问题,新体育中心肯定会有再度停工的可能。他已经从深水港的建设中出局,在外人眼中体育工作远远比不上深水港工程重要,可如果他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市里甚至省里肯定都会认为他无能,他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很可能会岌岌可危。
陈浩此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应该接受现实,既然被放在了这个位置上,就一定要好好做好份内的事情,千万不能再出任何的纰漏,他必须要支持张扬,无论他情愿还是不情愿,支持张扬就是支持他自己,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从陈浩的表情上,张扬已经看出这位落魄的常务副市长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张扬无意打扰他,端起几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茶叶不怎么样,政府机关内用来招待客人的茶叶成色也有点忒差了。
陈浩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件事我会在常委会上提出,不过我看希望不大。”
张扬笑道:“您不提就一点希望没有。”
陈浩道:“谁愿意出八千万拍那块地?”他好奇心倒是挺强。
张扬道:“八千万少了,我找人评估过,咱们体育场加上体委这片地方目前的价值要在1.5亿左右,要是市里同意拍卖,价格从1.5亿起步,少一分都不行。”
陈浩道:“你不怕把别人都吓跑了。”
张扬笑道:“搞不好还会更多。”
陈浩道:“再多,市里也不可能把钱都给你。”
张扬道:“我要一半,不管拍多少,一半得投入到体育事业中。”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陈浩点了点头。
张扬接通了电话,电话是香港方面打来的,这次的明星足球对抗赛是香港导演王准帮联系的,王准打这个电话是为了确认这次的行程和住宿问题,张扬跟他简单说了说。挂上电话之后,向陈浩笑道:“香港明星足球队周六下午抵达南锡。”
陈浩道:“住宿方面安排好了吗?”
张扬道:“这次的比赛由海天大酒店全程赞助,我们体委不用掏一分钱。”
陈浩连连点头道:“这样的做法值得提倡!”
海天大酒店董事长段金龙最近的脸色一直都很难看,他原本是想挑起张扬和石胜利之间的矛盾,却想不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白白掏了三十万出来赞助,想起这件事他就肉疼,可是也没什么办法,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发话了,他要是不照办,不但得罪张德放,张扬那边也蒙混不过去。
钟海燕敲了敲他办公室的房门走了进来,她将这三十万的开支做了张明细,专程来给段金龙过目。
段金龙听说是这件事,不禁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不必问我,你看着办就行了。”
钟海燕道:“我详细估算了一下,可能有部分超支,大概五万左右。”
段金龙道:“说好了三十万,多一分钱我都不出!”压抑在心头多日的火气终于迸发出来。
钟海燕道:“段总,我看也不差这五万,既然已经赞助了,干脆好人做到底,何苦闹得出力不讨好。”
段金龙怒道:“他一句话就从我这里弄走了三十多万,明天还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名目来讹诈我,我是开酒店,不是开福利院,我的钱也不是白来的,也是一分一分辛苦挣来的。”
钟海燕道:“段总,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段金龙道:“你说!”
钟海燕道:“最近桑拿那边搞得有点太过,警方已经接到过多起报警了,如果不是张局给我们压着,事情恐怕早就闹大了。”
段金龙敏感的觉察到钟海燕是在利用这件事情向他施压,他越来越不爽这个女人了,自从她榜上了张德放,气势变得越来越强盛,甚至分不清谁才是海天的主人,段金龙道:“现在酒店传统的经营已经过时了,不开放搞活根本生存不下去。”
钟海燕道:“张局让我们注意一些。”
段金龙道:“赚钱一定要趁早,小钟啊,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帮我好好谢谢张局。”
钟海燕道:“就让我用嘴谢啊!”
段金龙恨得牙根发痒,麻痹的,贱人,又找我要钱了,为了海天桑拿部的事情,他没少花钱,段金龙拿出一张支票写了十万,交给了钟海燕:“请张局吃顿饭吧,我最近太忙,没时间。”他实在不想跟张德放直接打交道了,这个人太贪婪,贪到段金龙肉疼,钟海燕已经成为他安置在海天的一个棋子,她对海天的情况了如指掌。
钟海燕看了看那张支票,唇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段总,赞助的事情……”
段金龙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道:“你说得对,三十万都花了,也不差那五万,给他!”
香港明星足球队在周六下午抵达了南锡,这次的比赛由王准牵头联系,来的明星大都是一些香港二线角色,不过因为九十年代港台电影和电视剧的盛行,这些在香港的二线明星来到内地也俨然成了超级巨星,海天大酒店前已经聚集了几百名追星族,等着大明星们签名,为了避免现场出现混乱,张扬事先联系了公安局方面,让他们派出几名警员负责维持现场秩序。公安局副局长孟允声亲自过来指挥,这也体现了公安系统对这次比赛的重视,事实上自从静海韩国商贸城恐怖事件之后,公安系统内部进行了整顿,对集会活动十分的警惕。
张扬带着体委领导们,在海天大酒店前迎接从大巴车上下来的香港明星们,每个明星的出现都会引起现场粉丝的一阵欢呼,张扬对港片感兴趣的只有功夫片和三级片,从中居然看到了几个功夫片里常见的反派,还认出了一个过去常演三级片的猥琐男,不过他还是很礼貌的和每个人都握了握手。六名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7:36
跟着过来助威的女明星张扬都没见过,不过从长相来看,脂粉气太浓,乍一看眉目如画,仔细一看根本就是画出来的。
王准最后一个出现,张扬乐呵呵和他握了握手,王准给了张扬一个热情的拥抱,这厮居然学会了地道的北京话:“哥儿们,想死我了!”
张大官人附在他的耳边道:“死胖子,让你给我找大明星,可这帮人都是二线啊!”
王准低声道:“出场费,想少花钱做大事,只能这么着了,大明星谁有档期啊?这帮也很厉害的,那部片子里都有他们的面孔。你看不到,那帮粉丝都激动地哭了?”
张大官人举目望去,可不是嘛,几个小女生激动地举着牌子,一边眼泪啪嗒的,一边声嘶力竭的叫着:“托尼,我爱你……”
张大官人麻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麻痹的,什么跟什么啊,至于吗?“那个叫托尼的男演员长得倒是不错,在这帮二线明星中算得上是五官端正了,好像是一个电视剧演员,因为他主演的一部电视狗血剧刚刚在平海播出过,所以他现在很红。
王准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看到没有,他叫丘子键,最近在港台很红,我看好他,很有前途的,最近开拍了一部电影打算启用他当男二号,让他和刘德政搭戏,人气一旦起来,搞不好就是一个天王巨星。”
张扬道:“就他那资源也能成天王巨星,我就能成天王老子了。”
王准哈哈大笑,他点了点头道:“你要是愿意拍戏,我给你当经纪人,给你量身定做电影,保你一炮而红。”
张大官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介啊,你那三级片我可拍不来。”
王准被他挖苦习惯了,唯有苦笑道:“你不挖苦我能憋死吗?”
张扬陪着王准一起走入酒店大堂,钟海燕笑盈盈走了过来,娇声道:“张主任好。”
王准的职业病又犯了,上下打量着钟海燕,心说体形不错啊,是个拍三级片的好苗子。
张扬把王准介绍给钟海燕,钟海燕道:“欢迎王大导演光临我们酒店,我过去看过您的好多作品。”
张扬乐呵呵道:“王导拍得最好的就是三级片!”
一句话把钟海燕臊的满脸通红,张扬这个混蛋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准笑道:“我和张扬是老朋友了,开玩笑开习惯了,钟经理不要介意才好。”流氓导演在人前总是表现的彬彬有礼充满了绅士风度。
迎接完明星足球队,张扬马上就要前往市政府招待所,那边电话已经打过来了,省体委主任渠圣明刚刚抵达南锡,他肯定要去见个面。
张扬刚刚走出海天的大门,钟海燕就追了出来:“张主任!”
张扬笑道:“钟经理找我有事?”
钟海燕笑道:“没什么事,晚上我们酒店特地准备了一场接待宴会,张主任能来吗?”
张扬笑道:“臧主任他们过来,省体委来领导了,我得去那边做接待。我看看时间,如果那边结束得早,我会过来一趟。”
钟海燕点了点头。
张扬来到市政府一招的时候,渠圣明已经到了,省女子足球队也随后来到,体委主任助理萧苕敏,和体委副主任崔国柱都在这边负责接待,张扬走过去,看了看那帮晒得肤色黧黑的女足队员。萧苕敏看到他,慌忙走过来,小声道:“渠主任来了,正在2号楼308室和陈市长说话呢。”
张扬点了点头,想不到陈浩来的这么快,他正准备去见渠圣明的时候。
崔国柱带着一个高瘦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中年人是省女子足球队的教练刘福田,张扬听崔国柱介绍完他的身份之后,很热情的和刘福田握了握手:“欢迎刘教练率队来到我们南锡,给我们的工作这么大的支持。”
刘福田笑着和张扬握了握手:“张主任,这样的商业性比赛我们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可是为了省里的体育事业,为了我们的训练经费,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希望张主任尽早兑现出场费的事情。”
张扬听他这样说,笑容中就有了些尴尬,这个人倒是实在。他转向萧苕敏道:“萧主任,回头你带刘教练去把这次的出场费结算一下。”
萧苕敏点了点头,她的表情也有些无奈,现在什么事情都离不开钱,不过刘福田要钱要的这么急,她倒是没想到。
因为刘福田的这句话,张扬也感到意兴阑珊,他不想跟这个人寒暄下去,借口要接待领导,转身向2号小楼走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面对现实】(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二章【面对现实】(下)
刚刚来到走道上,就听到渠圣明爽朗的大笑声,308的房门并没有关上,房间里面烟雾缭绕,渠圣明和陈浩都是老烟枪,两个人正边抽边聊。
张扬走进去捂着鼻子道:“两位领导,你们搞毒气室啊!”
渠圣明笑道:“不抽了不抽了,张主任对我们的二手烟很抗拒啊!”
陈浩起身道:“我也该走了,马上还得开市长办公会,你们聊。”他临走之前交代张扬道:“小张,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今晚我在迎宾楼订好了位子,欢迎渠主任一行。”
张扬笑道:“陈市长放心!保证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陈浩走后,渠圣明去拿起外套穿上。
张扬有些诧异道:“您要出门?”
渠圣明微笑道:“带我去新体育中心工地看看。”
张扬本不想安排他这么早去工地的:“有啥看头啊,还没搞好呢。”
渠圣明道:“就是要看看你们的工程进度。”
张扬虽然和渠圣明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对他也算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两人交过手,渠圣明是个做实事的人,说得再好,不如亲自去看,张扬抱着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念头,带着渠圣明去了新体育中心工地。
自从梁成龙的丰裕集团进驻新体育中心工地之后,这边的建设进度明显增快了许多,多个场馆都在进行同步建设,渠圣明来南锡之前对他们的建设情况也做过一番了解,看到进度果然有些缓慢,不过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工程还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张扬介绍道:“因为当初新体育中心所有的工程都交给了新世纪建筑公司承建,所以进度有些缓慢,我来到南锡之后,建议加快建设进度,重新对部分工程进行了分配招标,现在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全面展开,多项工程同步进行,根据我们目前的建设速度,今年六月底之前建筑部分应该可以全部完工,最迟八月底,我们的后期装修以及园林绿化也可以全部完成。”
渠圣明背着双手,眉头紧皱,他低声道:“这样短的时间内能够保证工程质量吗?”他最关心的就是工程质量的问题,他的前任惠敬民就是因为东江体育场看台坍塌事件而下马,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他不敢不小心谨慎。
张扬道:“您放心,我专门请了质量监督方面的专业人士进行监工,务必保证这次新体育中心建设的质量符合标准。”
渠圣明点了点头,他继续向新体育中心的中心体育场走去,中心体育场已经初见规模,张扬跟上去介绍道:“主体育场工程由新世纪建筑公司承建,预计可以在春节前全部完工,内部装修工程在六月底竣工。”
渠圣明道:“这座体育场可是要点燃火炬的地方,重中之重,一定要把好质量关。”
张扬笑道:“渠主任,我比您还紧张,东江体育场就是前车之鉴,质量上我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渠圣明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边说边聊,来到体育场工地入口处,听到里面一个嘶哑的声音叫道:“徐光利,你他妈是不是人啊,我儿子躺在医院里,你就给了我五百块,打发叫花子吗?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渠圣明向张扬看了一眼,张扬表情有些尴尬,新世纪建筑公司这边真是不省心,早就听说徐光利喜欢拖欠工人工资,想不到还拖欠人家医药费。
闹事的也是新世纪的建筑工人,姓徐,叫徐老抽,他带着两个儿子都在新世纪干活,小儿子前连天出了工伤,腿砸断了,送往医院之后,公司就扔给他五百块钱,然后再也没音讯了,徐老抽让大儿子过来要医药费,几次没什么结果,他只能自己来了。
渠圣明和张扬刚巧遇到了这一幕,渠圣明已经循声走了过去,张扬无可奈何的跟在身后,家丑不可外扬,他也不想这边不好的一面被领导看到。
徐老抽冲着现场办公室扯着嗓子叫着,一旁他的儿子徐大桩拉着他的胳膊,劝他别把事情闹大了,徐老抽气得一把甩开他大儿子,怒骂道:“玛丽隔壁,我怎么养了你这个怂货,你弟弟还在医院躺着,咱们爷儿仨的工资他们还拖欠着,还他妈这么没胆色,今天不给医药费,不给工资,我跟他们没完。”
办公室里出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现场项目经理李长峰,他似乎又恢复了昔日的威风,手中拿着一个大哥大,用天线指着徐老抽道:“干什么?干什么?徐老抽,又是你,过去挑唆工人闹事我没跟你计较,你又来闹事,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是南锡市重点工程,扰乱社会治安,影响工程进度就是犯罪,你不怕坐牢啊?”
徐大桩害怕了:“爹……咱们还是走吧……”
徐老抽脸红脖子粗的骂道:“走你娘!”他叉着腰怒视李长峰道:“今天你得把事情给我们说清楚,我爷儿仨的工资你什么时候给,我小儿子现在躺在医院,医药费已经花去了两千多,你什么时候给?”
李长峰道:“你小儿子是自己违反操作规定才受伤,我们已经给了五百,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按照严格规定,我还得罚他款呢。”
徐老抽气得直打哆嗦:“你们是不是人啊,周扒皮也没你们这么黑,俺们爷儿仨的工资一共一千七,我儿子的医疗费得五千多,你拿出七千块钱来。”
李长峰笑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敲诈,敲诈可是重罪啊!”
徐老抽怒道:“我是要我们该拿的钱!”
李长峰向身边的会计道:“把上个月的工资给他,让他们走人!”
徐老抽道:“这个月呢?这个月我们都快干完了,还有我儿子的医药费呢?”
李长峰恶狠狠的瞪着徐老抽道:“徐老抽,你给我听着,公司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不要提出太过分的条件,我们是不会被你讹诈的。”
徐老抽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各位工友们,我们一家三口没日没夜的给他们干活,他们为了赶进度,就让我们不停的加班,我家小桩要不是连夜加班,也不会累成那样,累得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他们丧尽天良啊,不但不给我儿子医药费,还说我们违反施工章程,你们给我评评理,评评理啊!”
工人们远远看着,低声窃窃私语,却没有人站出来帮徐老抽说话,他们很同情徐老抽,可眼下就快到年底了,公司已经说了要给大家把过去欠的工资补齐,还要发年终奖金,所以谁也不敢乱说话,害怕自己也落到徐老抽一样的命运。
李长峰道:“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保安,把他们赶出去!”四名保安气势汹汹的走了上去。徐老抽红了眼,抓起地上的一块砖头道:“麻痹的,我跟你们拼了!”他的手臂被大儿子抓住了:“爹,别啊!”
徐老抽怒道:“你他妈向着谁?我才是你爹!”
几名保安已经冲过去把徐老抽的双臂抓住,徐大桩也急了:“别碰俺爹,别碰俺爹。”
渠圣明大步走了过去,大声道:“有事好说!”
李长峰微微一怔,他没留意这边,渠圣明他是不认识的,可他认识张扬,张扬跟在渠圣明的身后慢慢走了过来,李长峰在张扬的身上吃过大亏,看到张扬,心里不禁一阵发毛,李长峰暗暗叫苦,自己真是倒霉,怎么这时候偏偏遇到了他。
张扬并不想过问新世纪内部管理上的事情,过去和徐光利、李长峰作对,是有目的性的,现在他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这段时间和新世纪建筑公司倒也相安无事,最重要的是新世纪能够准时完工,可今天陪同渠圣明过来刚巧看到了这件事,渠圣明已经过问,张扬必须要有所表示。
张扬向李长峰道:“怎么回事?”
李长峰道:“没事,就是公司内部的小事。”
徐老抽不知道渠圣明和张扬是何许人物,他从几名保安的手中挣脱开来:“什么小事?我儿子的腿摔断了,他们不给医药费,还拖欠我们的工资,我来讨要薪水,他们把我们爷仨儿都给开除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李长峰这货真是不争气,这不是自找难看吗?
张扬道:“李长峰,你们公司怎么回事?我前几天不是给你们开过会吗?工人的工资一定不能拖欠。”
李长峰道:“不一样,那个徐小桩违反公司操作规定,所以才会摔断腿,公司不可能承担全部责任。”
徐老抽道:“你们让我们一天干满十八个小时,我们是人又不是机器,谁没有疲惫的时候。”
李长峰还想说什么,渠圣明道:“你工地的工人出了事,你不承担医药费谁来承担?就算他违反操作规定,也是你们管理制度不够完善,看病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又不是资本主义社会,因为人家受伤就把人家开除了,还有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
李长峰心说这谁啊?说话口气倒是不小,可他看到张扬跟着过来的,渠圣明的官应该不小,李长峰也不是傻子,他在张扬手下已经吃了不止一次亏了,终于懂得了点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如果闹僵了,张扬指不定会想出什么坏点子。这件事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向会计道:“把这两个月的工资都给他,再给他三千块医药费,我们只能这样了,你再提出过分的要求,我们宁愿跟你打官司。”
徐老抽听他这样说,火气消褪了不少,他的目的就是来要钱,现在看到得了不少钱,还是赶紧给儿子看病要紧。
徐老抽走了,渠圣明却没有走,他质问李长峰道:“你们的工人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你懂不懂得安全生产?这样的疲劳状态,怎么能够保证工程的质量,又怎么能够保证工地的安全?”
李长峰到现在也不知道渠圣明的身份,他狡辩道:“徐老抽胡说八道的,我们的工人都是严格按照作息制度进行作业的,没有超负荷工作的现象。”
渠圣明道:“你们晚上不是也在建设吗?”
李长峰道:“白天和晚上是两拨工人,交替作业,这也是为了贯彻执行市里的指示,要在春节前将主体育场建设完工。”
渠圣明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向张扬看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责怪。
张扬暗骂李长峰,你自己的事情扯市里干什么?加快进度是真的,不过我也没让你们日夜不停的满负荷工作,我也没让你们疲劳作业啊,你他妈这不是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吗?张扬听到这里就火了:“李长峰,你们新世纪总是出问题,最好别让我查出你们安全上存在隐患,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李长峰被他训得脸白一阵子红一阵子,他想顶撞两句,可在张扬面前他不敢。
这时候徐光利也来到了工地,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二哥徐光胜,每到周末他们兄弟几个常常聚餐,徐光利专程去医院接了二哥,路过这里的时候顺便过来看看,想不到工地又出事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三章【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上)
徐光利看到张扬就觉着不妙,在他看来,张扬这厮来到南锡就是为了和他做对的,张扬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他十有八九要有麻烦了。
徐光胜知道张扬和弟弟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他主动和张扬打了个招呼:“张主任,来视察工作啊!”
张扬和徐光胜的关系还算不错,他笑道:“我陪省体委的渠主任来工地看看,刚巧遇到了一些事情。”他向渠圣明介绍道:“这位是市二院泌尿科徐主任,那位是他的弟弟,也是负责体育场工程的承建商。”
渠圣明点了点头,脸色并不好看,低声道:“小张,我看你们的安全问题一定要加强。”说完他举步就走了。
徐光利苦笑道:“怎么回事?”
张扬道:“别问我,你们自己做的事情你们自己清楚。”
徐光利叫苦不迭道:“张主任,工程进度紧,我们如果不日夜赶工就根本不能在约定的工期内完成。”
张扬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不是挺能耐吗?当初还要承建整个新体育中心的工程,要是真把所有的工程都交给你,你干得完吗?现在知道时间紧迫了,早干什么去了?你要是没那个能耐趁早跟我说,我现在申请换人还来得及。”
徐光利被张扬气得脸色铁青,他冷哼了一声往办公室去了。
李长峰也跟着走了。
徐光胜叹了口气,刚才的情况他也看到了,张扬在上级领导面前失了面子,发火也是正常的。
张扬和徐光胜之间没什么矛盾,他笑道:“改天一起吃饭,我得陪领导,先走了。”
徐光胜点了点头,他也来到了办公室,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弟弟大声呵斥外甥李长峰:“你怎么搞的?越是让你加强管理,越是给我捅娄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长峰也是满腹的委屈:“小舅,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徐老抽一家子闹事也不是一次了,是你说不给他钱的,我是按照你说的办。”
“放屁!我这么说过吗?”徐光利有些恼羞成怒。
徐光胜走了进来,劝道:“干什么?你不说长峰会自作主张吗?我看他没这个胆子。”
李长峰委屈的叫了声二舅。
徐光利发了一通火之后也冷静了下来,他向李长峰道:“滚蛋,别站在这儿碍眼。”
李长峰郁闷的走了出去。
徐光胜在弟弟的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下来:“光利,长峰也老大不小的了,又不是孩子,你不能说骂就骂,也得给他点面子,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徐光利余怒未消道:“一天到晚的给我惹事,整一个废物点心,骂他都是轻的,我都想揍他。”
徐光胜道:“你啊,不是整天觉着自个儿是个儒商吗?我看你还是过去那个杀猪匠。”
徐光利道:“这个张扬怎么老和我作对?”
徐光胜道:“他是体委主任,你承建新体育中心,工作上的摩擦是在所难免的,张扬这个人我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他应该不是公报私仇的人。”
“我看他就是公报私仇,从来到南锡,就不停的挑我毛病,我得罪他了?回头我见到大哥得问问,他怎么就放任这么一号人物在南锡猖狂?市委书记还管不了体委主任了?”
徐光胜道:“千万别,我看大哥最近心情也不好,你别给他添堵了。”
徐光利道:“你们就眼睁睁看我被他欺负。”
徐光胜道:“老三啊,说心里话,我一直不赞成你接新体育中心的工程,张扬有句话没说错,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的新世纪公司到底有多少斤两,你心里最清楚,老大是南锡市委书记不假,有了他的这层关系,你做生意肯定会受到不少照顾,可你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这次承建新体育中心工程,胃口有些太大了,这样一来,把大哥弄得相当被动,你想想,如果新体育中心在你手里弄砸了,责任谁来背?别人怎么看?”
徐光利沉默了下去,其实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当初接新体育中心工程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的这么复杂,在工程的承建过程会出现这么多的麻烦,他将一切的麻烦都归咎到张扬的身上,可是冷静考虑一下,如果当初张扬不让丰裕集团介入新体育中心的工程,单凭他自己肯定无法在限期内完成工程建设,这也是大哥徐光然默许张扬介入这件事的真正原因。
徐光胜道:“老三,做生意要看得长远,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你能拿下这么大的工程,是因为大哥的影响力,你是一个商人,追逐经济利益无可厚非,可是你在追逐经济利益的同时不要损害大哥的政治利益。”
徐光利道:“我明白了。”
从新体育中心工地回去的路上,渠圣明的脸色都不好看,张扬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安全上绝无问题,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件事发生了。
渠圣明低声道:“张扬,工程进度再紧,安全问题也不能放松。”
张扬道:“渠主任,我知道了,我马上制订方案,开展一场全面的安全大检查。”
渠圣明道:“现在社会上流行一种不好的风气,喜欢做面子工程,不调查民情,不考虑实际情况,领导头脑一热,说上什么工程就上什么工程,他们考虑的不是收益,考虑的不是能否给老百姓带来好处,他们考虑到的只是自己的政治利益,做了面子工程,自己就有了政绩,就有了升迁的资本。我去过不少的城市,也见到了很多的面子工程,几个亿几十个亿投资在那里,建设的时候红红火火,建好之后就闲置在那里,领导因为面子工程得以升迁,而他们制造的建筑垃圾谁来埋单?老百姓啊!这也是一种可耻的贪污,可耻的浪费。”渠圣明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张扬道:“渠主任,新体育中心不是什么面子工程,我们已经做好了规划,省运会之后,各个体育场馆的功能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
渠圣明道:“我是个管体育的,也说不出什么高深的道理,可是我希望咱们从自身做起,能够做好每一件事。花的每一分钱能够对得起老百姓,当官一天就踏踏实实的为老百姓办一天事,千万别说得多做得少。”
随着和渠圣明接触的加深,张扬发现他的人品刚正,虽然脾气稍嫌暴躁,可是在如今的官场之中很少见到这么棱角分明的人物。
当晚南锡市方面由常务副市长陈浩出面宴请了省体委主任渠圣明一行,席间渠圣明并没有提起新体育中心建设的事情,只是就举办省运会的事情和陈浩交换了一下意见。张扬多数时间都是作为一个倾听者,他对省运会的举办早已有了全面的构想。陈浩和渠圣明的交谈在张扬看来只不过是闲扯罢了,他们说了不算,真正的执行者是自己,只有他才能掌握省运会的经营权。
因为当晚很多领导在场,张大官人表现的相对低调。这种官方的宴会一般也不会持续太久,晚宴结束之后,张扬还得去海天赶场,陈浩拉着渠圣明去喝茶,看来谈的很愉快,有些意犹未尽。
张扬跟他们说了一声,驱车去了海天。
不过张扬没想到的是,等他来到海天,人家那边的宴会也已经结束了,在餐厅门口遇到了臧金堂几个人,臧金堂看到张扬,忍不住抱怨道:“张主任你怎么才过来,都结束了。”
张扬看了看手表:“才八点钟,结束的这么早?”
萧苕敏道:“那帮香港明星一个个鼻孔朝上,傲气得很,我们敬酒人家根本不喝。”
张扬一听就来气了:“一帮二线演员,得瑟什么?明天踢完球,让他们赶紧滚蛋。”
崔国柱忍不住笑了:“张主任,你还指望人家踢球呢,做人不能这么现实。”
张扬也笑了起来,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钟海燕走了过来,她见到张扬也抱怨起来:“张主任,你哪儿请来的这帮香港明星,真是难伺候,一个个都这么大牌,我们的服务员几乎都被骂了。”
张扬道:“辛苦了,辛苦了,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回头我找这帮家伙算账。”
钟海燕摇了摇头道:“都是一帮大爷,早知道这样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接你们的招儿。”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他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张扬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傅长征过来了,他负责具体的接待工作,他有些神秘的向张扬使了个眼色,张扬看出他有事,和傅长征走到一边,低声道:“怎么了?”
傅长征压低声音道:“麻烦,这帮香港明星很难搞,原本都说好了要义赛,不知是谁起头的,突然要起了出场费,说低于五十万,明天他们罢赛!”
张大官人一听就火了:“要他麻痹,不答应义赛我会请他们?王准呢?”
傅长征道:“出去玩了!”
张扬拿起电话就拨打了王准的号码,接通电话,听到王准那边相当的嘈杂,这厮不知在那儿潇洒呢。张扬大声道:“王导啊,你究竟是导演的导还是捣蛋的捣?”
王准呵呵笑道:“你喝多了!”
张扬道:“你才喝多了呢,你给我听着,你带来的那帮明星找我要出场费,五十万,狮子大开口啊。”
王准道:“不可能吧?”
张扬道:“还不可能呢,真的,我骗你干吗?有那必要吗?”
王准道:“别理他们,回头我去说说他们。”
张扬道:“王导啊,咱俩合作可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你弄了一帮香港二流明星糊弄我,我不跟你计较,可他们要出场费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王准慌忙表白道:“我真不知道,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放心我马上打电话找他们,让他们别提这件事,所有的事情我来负责。”
张扬道:“行,我信你一次,你帮我提醒这帮明星们,明天最好给我好好表现,要是谁敢跟我捣蛋,我让他们从二线变成贫困线!”
王准呵呵笑了起来。
张扬这边挂上电话,看到钟海燕风风火火的上楼去了,萧苕敏走过来也有些慌张道:“出事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向傅长征道:“咱们去看看!”示意其他人先回去。
张扬跟着钟海燕的脚步来到了十二楼,原来是一名港星发现少了东西,他放在桌上的手表不见了,所以随手给了房间服务员一个耳光,威胁她拿出来。
那名服务员委屈的在那儿直哭,她压根没看到什么手表。
这名港星张扬也认识,下午王准专门给他介绍过的那个托尼,丘子键,此时丘子键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那名服务员骂道:“八婆,你最好马上把我的表拿出来,不然我就报警。”
钟海燕把那名服务员叫到身边,低声询问事情的经过。
张扬来到现场,他笑着向丘子键道:“丘先生,你冷静一下,仔细想想,是不是自己放在别的地方忘记了?”
丘子键怒视张扬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诬陷她吗?我记性好得很,不会记错。你们这帮大陆人真是素质低下,全都是见钱眼开的角色。”
张大官人一听就火了:“放你妈的屁!你他妈说什么?”
第五百七十三章【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三章【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下)
丘子键愣了,想不到这位张主任翻脸比翻书还快呢,刚才还笑眯眯跟自己说话呢,这会儿说翻脸就翻脸了,把自己祖宗八代都骂进去了,他指着张扬道:“你怎么骂人呢?”
张扬道:“骂你是轻的,你他妈再敢跟我说一遍,我还抽你呢!”
“你……”丘子键憋得脸色发紫。
张扬道:“你什么你?有事儿说事儿,东西丢了我们给你找,没评没据的你凭什么认定就是人家拿的?大陆人怎么着?大陆人不是中国人?你他妈不是中国人生出来的?什么素质低下?你再给我说一遍!”
丘子键被张扬的威势所慑,竟然不敢再说话,憋了好半天方才道:“我表丢了!十多万港币呢!”
张扬冷笑道:“不就是块破表吗?丢表事小,丢人事大,表和脸那个更重要?你是要表还是要脸啊?”张大官人咄咄逼人,把丘子键说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围观的人们不由得为张扬的这番言辞而叫好,钟海燕也不禁对张扬刮目相看。
张扬转向那名服务员道:“你有没有见过他的手表?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
服务员摇了摇头,抽抽噎噎道:“我根本没看到,刚才……我进来收拾房间,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丘子键怒道:“你胡说,我分明就是把表放在桌上的,你一定是见财起意,把我的手表拿走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服务员哭得泪人一样。
几名闻讯赶来的港星自然站在丘子键的一边,他们抗议道:“这地方没法住了,根本就是贼窝,大陆的治安太差了。”
张扬看到阵势有些乱了,闷哼一声道:“都给我闭嘴,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交给警方去处理。”
说话的时候,王准已经赶到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出门这么一会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准劝说那帮香港明星不要激动,丘子键愤愤然道:“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财产安全都得不到保障,我们不住了,走,回香港去。”他这么一说,几名香港明星纷纷响应,王准劝这个哄那个,一时间也有些压不住阵脚。
张扬正准备发火的时候,一名餐厅服务员匆匆赶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块手表,高高扬起道:“哪位先生把手表忘在餐厅了。”
所有人都愣了,那服务员手里拿的手表正是丘子键的,原来吃饭的时候,丘子键多喝了几杯,嫌手表碍事,当时取下来随手放在桌上,走的时候却忘记了,他回到房间发现手表没有了,认为自己放在房间里,所以把服务员叫来,大发雷霆,诬陷服务员拿走了自己的手表,这下糗大了,丘子键满脸通红,拿过那手表,确信真的是自己的,这才尴尬道:“我……我刚才喝多了,忘记了。”
张扬道:“你还忘了一件事!”
丘子键道:“什么?”
“一个道歉!”
丘子键咬了咬嘴唇,当着这么多人让他向一个服务员道歉,这对自视甚高的他来说是一种侮辱,可在张扬威严的目光下,他也不敢反驳,终于低下头去,向那名服务员道:“不好意思啊!我误会你了。”
那服务员看到沉冤得雪,心中的委屈终于得到释放,趴在钟海燕怀里大声哭了起来,钟海燕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劝慰着。
丘子键和那帮港星都觉着灰溜溜的,正准备溜走,却又被张扬叫住,张扬道:“你们给我记住,人都是有尊严的,我把你们请到南锡来,以贵宾相待,并不是意味着你们的地位比我们高,是因为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中国人都是讲究礼节的,相互尊重,礼尚往来,这是一个中国人应该懂得的最基本的道理。如果你们不把自己当成是中国人,权当这句话我没有说过。”
丘子键心里透着不服气,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理亏,看张扬的样子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今天还是认栽算了。
所有人散去之后,王准来到张扬身边,歉然道:“不好意思啊,这件事真是意外。”
张扬没好气道:“你瞧瞧你都请来的什么人?要么是演黑帮分子的,要么是演三级片的,这帮人也敢叫香港明星足球队,明儿往体育场这么一站,是不是也有点影响形象?”
王准笑道:“没你说得那么严重,现在到处都是丑星当道,你们大陆红起来的那几个形象也不怎么样。”
张扬道:“今天晚上这件事我不追究了,不过人也不能白打。”
“丘子键不是道过歉了吗?”
张扬道:“道歉就行了?他打了人家一个耳光,这不但是人身伤害,还涉及到人身侮辱,我要是较真,他丘子键就别想走着离开南锡。”
王准认识张扬已有多年,对张扬的性格脾气相当的了解,知道这厮绝非易于之辈,王准也不想这件事伤了他们的和气,笑道:“这样吧,回头我让丘子键拿一千块钱出来作为精神赔偿,你看行吗?”
张扬点了点头,只要让丘子键服软就行,杀人不过头点地,也没必要赶尽杀绝了。他向王准道:“出场费的事情你跟他们说明白,这次来南锡,我好烟好酒的招待着,可事先咱们没提出场费的事情,只说是义演,别说五十万,就是五分钱我也不会出。”
王准道:“我真不知道他们要钱的事情,你放心,这件事我来解决,如果他们敢找你要钱,我就联合电影公司封杀他们。”
张扬笑着拍了拍王准的肩膀道:“早就知道你够朋友。”
王准笑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张扬离开之后,来到酒店大堂,看到钟海燕在那里劝那个女服务员,张扬走过去笑道:“没事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他把刚才商量的结果告诉钟海燕,那名女服务员听说对方要给她一千块作为补偿。当下也止住了泪水,一个耳光换来一千块钱,还是港币,应该差不多了,心里总算找回了一点平衡。
钟海燕让那名服务员去休息,叹了口气道:“张主任,这帮人真的很难伺候。”
张扬笑道:“人家是香港明星,都是大腕,脾气大点也是难免的,反正就住一晚上,明天他们走了不久没事了。”
钟海燕点了点头道:“明星不假,不过我看他们全都是演反面角色的,一帮牛鬼蛇神,早知道都是这样的,我们海天说什么也不接待。”
张扬心说你们不接待,你们敢不接待吗?上次段金龙那笔帐我还没跟他算清楚呢,两人说话的时候看到两个女学生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钟海燕叹了口气道:“看到没有,虽然不是什么明星大腕,可还是吸引了不少女孩子,这都几点了,还有女孩子找他们签名。”
张扬道:“酒店不管吗?”
钟海燕道:“放心吧,十二楼专门安排了四名保安,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看这帮香港明星里面没几个好东西,还是小心为上,千万别闹出事端。”
钟海燕道:“你怕,我比你还怕,这哪是一群明星,根本就是一群瘟神。”
其实张扬现在也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明星足球队就这德行,他说什么也不请他们过来,可明天就要比赛了,声势都已经造了出去,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必须把这件事进行到底了。
钟海燕道:“张主任,我看你也别走了,今晚我给你开一豪华套房,你就住在这里压阵,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好解决。”她干酒店多年,客人什么样子一打眼就知道,更何况这帮香港明星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他们的表现钟海燕全都看在眼里。
张扬笑了笑,他知道钟海燕还怕出事,刚才的事情他也看到了,除了自己,还真没有其他人能震住这帮二流明星。张扬道:“好,那我今晚就住这儿。”
傅长征忙完也下来了,他苦笑道:“不知哪来的那么多追星族,四名保安忙得够呛。”
张扬道:“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就这帮明星,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也有人追?”
傅长征道:“现在时兴这个,追星族都是盲目的,钟经理,还得增派点人手,晚上得有值班的,我害怕有人打扰这帮香港明星休息,又闹出事情来。”
钟海燕向张扬道:“看到了没有,这帮明星给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
张扬笑道:“钟经理辛苦,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让体委给你送一锦旗。”
钟海燕笑道:“免了,我受不起,好了,你们两位聊着,我去安排人加强治安。”
傅长征看到张扬这会儿都没走,有些诧异道:“张主任,您不打算走了?”
张扬道:“不走了,钟经理害怕这帮香港明星闹事,让我留下来压阵。”
傅长征道:“这帮人是挺麻烦的,我看他们十有八九是对没有出场费不满,想找机会发泄出来。”
张扬道:“我倒要看看谁敢闹事,王准这只老狐狸,给我弄了一帮二流角色滥竽充数,我以后非找他算账不可。”
傅长征也笑了:“还行吧,看着脸都挺熟的,那个丘子键主演的电视剧刚刚播出过,今天这么多女孩子都是冲着他来的。”
张扬道:“瞧他那熊样,刚才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诬陷服务员,还出手打人,要不是我照顾到大局,今天我早就抽他了。”
傅长征道:“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能这样了,把他们要是赶跑了,哪儿去找人?”
张扬道:“算了,说起这帮孙子我就生气,早点睡吧。”
傅长征听说张扬不走了,他也不打算回去了,找服务员要了房卡,和张扬一起回了房间。
豪华套房设施不错,傅长征睡外面那间,张扬去里面睡了,刚刚躺下就听到电话铃响了,张扬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魅惑的声音道:“先生,要不要服务啊。”
张大官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什么服务啊?”
“要什么有什么?先生感受一下按摩好不好,我的技术一流,包你爽。”
张扬道:“对不起啊,我困了,只想睡觉。”
“一个人睡多无聊啊。”
张扬蓬!地一声挂上了电话,他摇了摇头,海天的色情服务够猖獗的,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他要好好查查这里,段金龙居然敢阴他,这次一定要让段金龙无法翻身。
电话又倔强的响了起来,傅长征也走了进来,笑道:“海天的夜晚还真热闹啊。”
张扬道:“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搞,影响多恶劣,南锡的形象就坏在他们这帮人手里了,改天我得找张德放好好问问。”
傅长征道:“现在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我每次出差,入住酒店都有人打电话。”
张扬没说话,脑子里开始琢磨了,段金龙这么大胆,是不是张德放在给他撑腰啊,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勾结,如果是真的,张德放这小子真是无药可救了。
张扬伸手把电话线拔掉,打了哈欠道:“这下没人能打进来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伺候这帮孙子。”
第五百七十四章【夜惊魂】(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四章【夜惊魂】(上)
睡到半夜的时候,外面激烈的争吵声把张扬给惊醒了,走廊里有个尖利的女声叫道:“你他妈变态的,想弄出人命啊!”然后走道里又发出吵闹的声音,然后传来厮打的声音,女子的尖叫和哭声。
张扬穿上衣服,走出门去,傅长征也醒了,拉开房门,外面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
听到一个女人哭号着叫道:“我报警,告你们这帮流氓,变态!”
“你敢报警,首先抓的就是你!”
张扬走了出去,看到1212的门口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还赤裸着上身,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蹲在那里,痛苦的捂着胸口,看来是被打了,她抽抽噎噎道:“你们两个人搞我一个,还不愿给钱。”
赤裸上身的那名男子,上前在那女子身上踢了一脚:“赶紧滚蛋,知道我们是谁?我们都是南锡市政府请来的贵宾,我们的一切费用都由市里埋单,找我们要钱?不想要命了!”
另外一个懒洋洋道:“你去找南锡体委要吧,我们的一切费用都是他们承担。”
走廊内灯光虽然昏暗,可张扬还是认出那两名男子都是香港明星足球队的,张大官人心头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升了出来,麻痹的,都他妈什么人,二流明星,下流作风,把他们请来是友谊赛的,这帮孙子居然跑到这里嫖娼来了,嫖娼不给钱,居然还说要南锡市体委埋单,这他妈不是抹黑南锡体委光辉形象吗?
张扬大步走了过去,傅长征感觉到有些不妙,慌忙跟上张扬的脚步,低声道:“别冲动,这件事不好办……”
张大官人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走到前方扬起手就给了那名赤裸上身的男子一个狠狠地耳光,打得那厮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另外那名明星也愣了,谁想到这半路上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张扬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混账东西,我们南锡的城市形象就任由你们抹黑吗?”抬起脚,又把这货踹了个屁墩。
蹲在地上的女人看到情况不妙,转身就跑,钱也顾不上要了。
半夜三更的,稍微有点动静满层楼就听到了,有人陆续从房内出来,看到己方有人被打,几名香港演员都冲上来找张扬理论。
王准出来的时候,张扬已经被五六名香港演员围在中心,他们纷纷指责道:“你怎么打人呢?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我们不踢了。”“对,不踢了,反正也不给钱!”
张扬怒道:“全他妈给我滚蛋,你们这帮孙子我还不伺候呢。”
王准穿着睡衣来到张扬身边:“怎么回事儿?”
张扬是真火了,瞪着眼睛冲着王准吼道:“这帮东西居然公开嫖妓,我让你们来是打比赛的,不是让你们给南锡抹黑的。”
王准也觉着这件事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拉着张扬的手臂到一边,低声道:“张主任,别闹大,这事千万别闹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情,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
张扬怒道:“你说得轻巧,你看看这帮人干得都是什么事。”
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个女人从房间内衣冠不整的逃了出来。
张大官人这个火啊,王准看着眼前的状况,苦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海天要是没这种服务,他们也不会闹出这种事。”
此时海天的经理钟海燕也赶到了,她知道怎么回事之后,脸色都变了,越是害怕出事越是闹出了事情,这些风尘女怎么溜到这里来的?
张扬脸色铁青道:“钟海燕,你给我解释!”
钟海燕咬了咬嘴唇,她看了看四周,几名保安早就不知道去哪里睡觉了,她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防备这帮风尘女,今天这件事想盖都盖不住,她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想出了一个理由:“桑拿部是对外承包的,跟我们海天没有关系。”
张扬道:“没有关系?好,我不信这件事弄不清楚!”
钟海燕看到张扬震怒的表情,打心底感到害怕,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今天这件事只怕麻烦了,她尝试说服张扬,低声劝道:“张主任,今天的事情关系到香港明星足球队,这件事只要传出去,只怕会影响到咱们南锡的声誉,我看还是暂时不要声张,不要把事情闹大,上面要是追究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王准也走过来奉劝张扬道:“张主任,这种事情闹出去总是不好的,我看就这样算了吧,回头我找他们算账,让他们明天好好表现行吗?”
张扬虽然很恼火,他也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捅出去的后果,香港明星足球队毕竟是他请来的,明天比赛就要举行,今晚闹出了这种丑闻,传出去不但香港方面丢人,连体委,连南锡市都要被卷入这场丑闻之中,张扬的内心犹豫着。
钟海燕近乎乞求道:“张主任,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张扬的内心稍有松动,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愣了,这声惨叫是从1216房间内传来的,那间房是香港明星丘子键住的地方,可那声惨叫却明显是一个女人。
张扬第一个冲了过去,抬脚就把丘子键的房门给踹开了。
看到丘子键披着睡衣满脸惊恐的站在那里,他的窗户大开着,窗前还放着一双女人的鞋子。
张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楼下有人叫道:“救命啊,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丘子键吓得话都说不清了:“我……我没怎么着她……是她自己跳楼的……”
张扬听到有人跳楼,嗡!地一下脑袋就大了,麻痹的,怕什么来什么,这帮家伙可真是能惹麻烦,十二楼跳下去,肯定没命了,今天这件事彻底完了,搞不好自己都得跟着承担责任。张扬顾不上多想,探头向外面望去,他的头刚刚探出窗口,就听到下面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道:“救命!救命!”
丘子键听到叫声,也跟着把头伸出去了,原来那女人从十二楼失足落下去不假,惊慌失措之中竟然抓住了九楼尺许宽度的平台边缘,这也算不幸之万幸。
张扬担心她力量耗尽,不敢有任何拖延,从窗口爬了出去,看准了那女人所在的位置,松开双手,身体垂直下坠。
丘子键和那帮赶来的围观者看到张扬也跳了下去,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惊呼,可随即就看到张扬稳稳抓住了平台边缘。
张扬抓住那女人的手臂,大声道:“等他们打开窗户,我扔你上去。”
那女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尖叫,张扬被叫得心烦,怒吼道:“闭嘴!”那女人被他一吓,果然不再尖叫,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没过多久,九楼临窗的住客就把窗户给打开了,张扬单手攀住平台边缘,另外一只手将那女人托起,那女人死命抓住平台边缘就是不愿放松。
张扬骂道:“你醒醒,我救你来了!”
那女人只是一味地摇头。
这时候钟海燕和一帮人也赶到了临场的房间内,弄了条绳子垂落下来,张扬抓住绳子在那女人身上打了个结,将她拴好了,大声道:“你抓住绳子,他们拖你上去。”
那女人这会儿清醒了一些,双手抓住绳子,上面的人一起动手,把她拖了上去。
张大官人仰头望去,却发现那女人只穿着一个大衣,里面光溜溜的竟然没穿衣服,张大官人暗叫晦气。他随后爬了上去,傅长征向他伸出手,张扬摇了摇头,自己攀着窗户来到了室内。
那女人获救之后,神智又迷糊了,她只是哭。
张扬向钟海燕道:“钟海燕,今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钟海燕看着那个女人,她并不认识,有些吃惊道:“她不是我们店里的。”她说完生怕张扬不相信,又重复道:“她真不是我们店里的。”
那女人裹着大衣躲在墙角里显得十分可怜,张扬摆了摆手,示意男士全都出去。
王准也吓得不行,刚才差点就出了人命,如果不是那女人命大,此时已经摔成肉酱了,他指着丘子键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张扬看到眼前乱糟糟的局面,心中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这支香港明星队是他请来的,谁曾想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还差点闹出人命,今晚的事情一旦被曝光,所有人都要倒霉。
丘子键此时连跪下的心都有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名气,眼看终于有了出头的可能,今晚摊上了这倒霉事,他连连解释道:“我……我没嫖妓……她就是一影迷……我们聊得很投机……所以就……”
王准怒道:“所以你就跟她上床啊!你真是够水准啊!”
丘子键哭丧着脸道:“刚才外面这么乱,她害怕所以就爬到窗外想站在平台上躲一会儿,可没想到脚一滑就掉下去了,真不是我推她!”
张扬向王准勾了勾中指,王准凑了过去。
张扬一字一句道:“王准啊王准,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搞我?”
王准叫苦不迭道:“我真没那意思,我哪知道这帮家伙这么不争气啊!”
张扬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明天下午正式比赛之前,你给我拉起一支队伍,正儿八经的明星足球队,什么天王,什么天后的,你有多大能耐给我使多大能耐,不然这帮孙子全都得坐牢,你也不例外!”
王准道:“张主任,咱俩什么交情啊,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张扬冷笑道:“这会儿别跟我谈交情,你要是真把我当成朋友,就不会弄这帮垃圾来糊弄我,明天下午三点比赛,你不是国际大导演吗?我只要十一个人的球队,男的女的我不管,会踢不会踢我也不管,我要的是名气,要的是一流明星,不是这帮滥竽充数的二线,你明白吗?”
王准看到张扬真火了,他也不敢跟他理论,苦笑道:“我尽力,我尽力而为!”
张扬转过身,看到丘子键仍然傻呆呆的站在自己身后,一时间怒从心来,扬起手掌狠狠甩了这厮一个嘴巴子,打得丘子键唇破血流,丘子键捂着嘴:“你……干嘛打人……”
张扬点着丘子键的额头道:“你给我记住,以后再也别跑到大陆来丢人现眼!”
海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董事长段金龙也赶来了,他来到之后采取的策略是恶人先告状,想用气势压倒张扬,他一脸愤慨道:“张主任,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这些客人是你安排到海天来的,现在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们体委要承担后果。”
张扬心说好嘛,我还没找你毛病呢,你倒是先咬起我来了,我张扬这么好欺负吗?张扬点了点头,向段金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段金龙虽然来到之后就向张扬兴师问罪,可是他的底气不足,他在途中已经问清楚这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组织容留卖淫可不是轻罪,段金龙也不想闹大,他装出愤愤然的样子:“小钟,这边你处理一下,我和张主任去办公室谈。”
张扬临走之前,向傅长征低声道:“给我盯住钟海燕,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看看她有什么动向,随时向我汇报。”
傅长征点了点头。
第五百七十四章【夜惊魂】(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四章【夜惊魂】(下)
段金龙对目前的形势做了全面的分析,香港明星队是张扬请来的,海天负责招待,可是并没有说要给这些人提供色情服务,这件事暴露之后,已经将海天存在色情服务的事实浮出水面,这对他相当的不利,可嫖娼的一方是这帮香港明星,如果事情闹大,体委的颜面不好看,甚至南锡市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市里如果追究这件事,身为体委主任的张扬肯定要承担责任,所以段金龙认为今晚自己掌握着主动权,张扬不敢闹。
来到段金龙的办公室,张扬在沙发上坐下,冷冷看着段金龙,他倒要看看这厮有什么话说。
段金龙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张主任,我们海天开业这么久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海天的声誉要受到多大的影响,我们要蒙受多大的损失?”
张扬没说话,他倒要看看段金龙想说什么。
段金龙道:“我们为了支持南锡的体育事业,这次拿出了三十五万,我们没想过得到回报,可是这种事情也太让人生气了,张主任,您请得都是些什么人啊。”
张扬道:“段总是在找我兴师问罪,认为今晚的事情全都是我的责任?”
段金龙道:“这些香港明星都是你们体委请来的啊!”他不敢直接说是张扬的责任,这句话等于是婉转的指出,不是你的责任难道是我的责任,你不弄这帮香港二流明星过来,怎么会出这么多的麻烦事?
张扬道:“色情服务什么时候合法了?谁允许你们海天搞这种事情的?”
段金龙理直气壮道:“哪儿有色情服务?我已经了解过情况,那些女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海天的,全都是那帮香港明星的影迷。”这是段金龙事先想好的一个借口,反正那些卖淫女都已经趁乱逃走了,他来此之前已经让桑拿部的小姐全都走人,抓不到人,他怎样说都可以。
张扬这才发现段金龙的狡诈,他呵呵笑了一声道:“段金龙,你敢做不敢认,行!那咱们就把这件事彻底抖出来,看看谁要为此埋单。”
段金龙想不到张扬如此硬气,大有跟他拼着鱼死网破的意思,段金龙可不敢拼,他是生意人,这件事要是抖出去,他海天的声誉必然一落千丈,以后在南锡还怎么混,想到这里他马上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张主任,你看这事儿闹腾的,还好,没出人命。”
张扬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段金龙咽了口唾沫道:“其实这种事情真要是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我看还是尽量控制影响,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段金龙主动开始让步,他认为张扬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张扬道:“段总的提议真是不错。”
段金龙以为他同意了,微笑道:“张主任放心,善后的事情我来做,一定做到万无一失。”
张扬道:“有句话我想问你,当初石胜利调戏关芷晴的事情是不是你主使的?”
段金龙愣了,他想不到张扬突然问起了这件事,他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他这次也不会痛痛快快拿出三十万来赞助明星足球对抗赛。段金龙当然不会承认,他故作糊涂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扬道:“给我装糊涂?段金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石胜利是个蠢材,所以就利用他挑起我和他之间的矛盾,想让我们闹得两败俱伤,只可惜石胜利只是一个怂货,他不但向我认错,而且把你供出来了。”
段金龙额头上满是冷汗,被别人拆穿阴谋的滋味也不好受。他仍然嘴硬道:“张主任,你这不是诬赖我吗?我段金龙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做人,这种事情我根本不可能去做。你怎么就相信石胜利的一面之词,怎么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诬陷我?”
张扬道:“是不是诬陷你,你自己最清楚,平白无故的我会让你赞助这次明星足球赛?”
段金龙内心中一阵慌乱,原来张扬早就知道了他在背后挑唆,一直都没有跟他算这笔帐,今天终于撕破脸皮,看来他要和自己老账新账一起算了。
段金龙下定决心,这件事打死都不能承认,他摊开双手道:“张主任,你硬要赖在我身上我也没有办法,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咱们改天把石胜利叫来当面说清楚,今晚的事情怎么说?”
张扬笑道:“今晚的事情?你阻止容留妇女卖淫,单单是这一项罪够不够封你的海天?”
段金龙怒道:“张主任,都说是影迷了,跟我们酒店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弄这帮香港明星过来,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张扬道:“你当我傻子,那帮女人什么货色我看不出来?现在反倒把事情赖到我身上了,你胆子不小啊!”
段金龙道:“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拿出证据,你说我容留妇女卖淫,你拿出证据!”
张扬道:“段金龙,我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从海天滚蛋,你要是不走,我让你连南锡都呆不住。”
张扬的这番话说得嚣张至极,段金龙听在耳朵里,心头火噌地就冒升出来了,他对张扬一再忍让,可是这并没有获得对方的谅解,张扬反而表现的越发咄咄逼人,段金龙重重拍了拍桌子道:“张扬,你别觉着自己是个处级干部就仗势欺人,南锡还轮不到你说了算,我开门做生意得罪你了?你三番五次的跟我作对,以为我好欺负啊?”
张扬淡然笑道:“段金龙,本来我还真没打算欺负你,因为你不值得,可你非要惹我,是你自己找死,你怨谁?”
段金龙道:“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想让我走,除非你杀了我。”
张扬道:“杀了你?你配吗?看来你海天不想再做生意了,有种你就留下,信不信赔死你?”
段金龙怒视张扬,他摇了摇头道:“我还偏不信这个理儿。”
张德放也亲自来到了海天,是钟海燕通知他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张德放马上就意识到很麻烦,必须要去海天一趟,争取控制住事态,如果这件事闹大了,海天肯定麻烦,如果海天麻烦了,他也就有麻烦了。
张德放刚刚来到段金龙的办公室前,就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他听到了张扬的狠话,也听到了段金龙不服气的呐喊。张德放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咧开嘴笑道:“干什么,这是?大半夜的火气怎么都这么大?”
段金龙看到他来了,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张德放来到张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老弟,你可给我惹了大麻烦了。”
张扬微笑道:“张局,是不是有人报警啊,您亲自出警了。”
张德放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笑了笑道:“又没死人,又没什么犯罪,我这次来是为了说和,不是为了出警。”
张扬道:“说和?为我和他吗?”
张德放道:“张扬,你是我的小老弟,老段是我的好朋友,我真不希望看到你们闹得那么僵,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开?都给我一个面子,今天这件事大家都别再提了。”
张扬道:“张局,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位段老板在我背后玩小动作,你应该了解我,我最恨的就是背后玩弄阴谋诡计的。”
段金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搞我,哪有那么多的理由?”
张德放道:“老段,你去休息,我和张主任单独谈谈。”
段金龙对张德放倒是言听计从,他起身走了,把办公室留给张德放和张扬两人。
张德放起身来到段金龙刚才的位置坐下,望着张扬叹了口气道:“老弟,今晚的事情要是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扬道:“张局,你这么晚过来是想站在我这边呢还是想站在段金龙的那一边?”
张德放愣了一下,张扬的这句话中充满了最后通牒的意思,自从来到南锡之后,他发现张扬变得越来越强势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渐行渐远,每次他称呼张扬老弟的时候,心中却清楚的知道他们的那种陌生,而张扬早已开始叫他张局。张德放为海天出头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他得过段金龙不少的好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张德放笑道:“我哪边都不占,都是我朋友,我两不相帮,我过来只是就是论事,张扬,事情是那帮香港明星惹出来的,他们利用女影迷的追星心态,哄那帮女影迷上床,这件事和海天的经营无关。”
“女影迷?”张扬冷笑了起来:“谁说是女影迷?张局,你敢说今晚那些女人全都是女影迷?不是海天容留的卖淫女?”
张德放故意板起面孔道:“张扬,话可不能乱说,海天是五星级大酒店,很规矩的。”
张扬道:“规矩不规矩,咱们心里都明白,明人不说暗话,我对段金龙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关芷晴来这里吃饭,他挑唆石胜利,说关芷晴是三陪女,让石胜利去调戏关芷晴,制造我和他之间的矛盾,所以我才找他要了三十万的赞助,这笔帐我原本打算晚一点再跟他算,可这狗日的今晚又给我弄了这一出,那女人幸亏没死,要是死了,倒霉的人不只要有多少,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心里很想护着他。”
张德放被张扬点破,笑得很尴尬,心中暗骂段金龙,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张扬什么人?你段金龙惹得起吗?竟然挑唆石胜利和张扬作对,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张德放道:“老弟,我和他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咱们两人的友情。”
张扬点了点头道:“段金龙必须得走,让他把海天交出来,这件事我从此不再追究,如果他坚持不交,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张德放内心一沉,他没想到张扬竟然看中了海天,不但如此还要把段金龙从海天赶走,根本是要赶尽杀绝啊,海天不但有段金龙的利益,也和张德放的利益有着密切的关系,现在张扬想要染指这里,张德放想起就是肉疼,他笑着劝道:“老弟,事情千万别做绝了,段金龙好不容易才把海天经营到现在的规模,你让他把海天让出来,就等于断了他的财路,这样不好吧。要不我让他再拿出点钱来,作为今晚的补偿,你看怎么样?”
张扬摇了摇头道:“张局,海天在外面什么口碑,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藏污纳垢,经营混乱,我不知道段金龙和你什么关系,可是这种人渣根本就不配在这里继续经营下去,我让人查过海天的情况,这栋大楼他只是承租,还有五年合约,我让他提前走,等于给了他一条后路,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我敢保证,会让他赔得血本无归。”
张德放道:“老弟啊老弟,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和他商量商量。”
张扬道:“我这人的耐心一向不好,我给他三天时间,如果他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就别怪我不再给他机会。”
第五百七十五章【暴走】(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五章【暴走】(上)
段金龙听完张德放的转述,马上就激动地叫了起来:“凭什么?我段金龙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海天才有这样的局面,我凭什么要让给他?他想让我走,没门,我要告他,告他以权谋私仗势欺人。”
张德放白了段金龙一眼,冷冷道:“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明明知道张扬不好惹,你干嘛挑唆石胜利去调戏关芷晴?”
“我没有……”段金龙有气无力的分辩道。
张德放道:“你有没有,咱们心里都有数,我就纳闷呢,当时张扬为什么要让你拿出三十万,原来他早就知道你在背后捣鬼,你以为石胜利是个狠角色,能够整一下张扬,帮你出一口恶气,你只怕不知道吧,石胜利事后乖乖跑到张扬的办公室给他下跪。”
段金龙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他一直认为都是坊间传言,可信的程度很低,这次张德放亲口说了出来,证明了这件事的真实性,段金龙打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其实从他掏三十万开始他就后悔了,图一时之快,三十万真金白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他当时倒是抱着破财免灾的想法,可现在才发现,财破了,灾还没有过去,张扬早就搞清楚怎么回事了,给他记着这笔帐呢。段金龙道:“张局,今晚的事情不怪我,他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
张德放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的毛病自己不清楚?”
段金龙道:“是那帮二流明星太恶劣了,叫了服务为什么不给钱?”
张德放怒道:“你还有脸说,我早就提醒过你,收敛一些,收敛一些,你一直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有你这么搞得吗?好好的一座五星级大酒店被你搞成了色情场所。”
段金龙不说话了,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
张德放道:“既然知道那些香港明星住在那里,为什么不避开他们,非得搞得这么麻烦?”
段金龙道:“现在生意不好做,我也没办法,张局,你也清楚,我挣钱不容易,方方面面都需要照顾到。”
张德放听到段金龙的这句话不由得有些火了,麻痹的,什么东西?你在威胁我吗?
段金龙道:“张局,这次你得帮我,张扬他不止是想出气,他想要海天,我辛辛苦苦经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说什么都不能给他。”
张德放道:“张扬这个人可没那么好说话。”
段金龙道:“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体委主任,更何况他说海天提供色情服务,根本就没有证据。”
张德放道:“你最好别让人家抓住证据。”
段金龙听出张德放这句话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低声道:“您放心,我已经让他们把人全都打发走了,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纰漏。”
张德放掏出烟盒,段金龙慌忙凑上来打着火机帮他点上。
张德放抽了口烟,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向后靠在沙发上,半夜被折腾过来,此时的确有些疲倦了,张德放道:“老段,跳楼的那个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段金龙摇了摇头,他只知道那女人不是自己酒店里的。
张德放道:“刚刚查明了她的身份,她是咱们市宣传部长梁松的侄女梁月玲,神经有些毛病,看电视迷上了那个丘子键,听说丘子键随着明星足球队同来,所以过来找他签名,禁不住他的甜言蜜语,竟然跟他上了床。”
段金龙瞪大了双眼,他真不知道这件事,低声道:“你是说丘子键把梁部长的亲侄女给睡了?”
张德放笑道:“可不是嘛!”
段金龙道:“这岂不是更麻烦了,梁部长是市常委,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追究啊。”想到这一层他越发的不安了。
张德放道:“我记得过去头疼的时候,掐虎口可以减轻,事实上并没有减轻,只是疼痛转移。”
段金龙有些明白了,张德放是在教他转移目标呢,他低声道:“可这件事张扬出去对我也没有好处。”
张德放笑道:“睡梁月玲的又不是你,丘子键也不是你请来的,梁部长按理说不会把怒火发泄在你的头上。”
段金龙仔细琢磨了一下,张德放的建议真的很高明,你张扬说我海天有色情服务,可是你没抓住我的证据,梁月玲和丘子键上床却是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这件事闹大了,难堪的也是体委,我们海天至多承担管理不善的责任。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怎么办?”
张德放道:“还要我教你吗?”
钟海燕疲惫的躺在张德放的怀里,娇滴滴道:“我就要累死了,早知道就不接这批香港客人,搞得筋疲力尽,麻烦不断。”
张德放笑眯眯搂住钟海燕的肩头,将她向自己的怀里拉近了一些,低声道:“那女人呢?”
钟海燕道:“段金龙坚持把她送到派出所了,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啊,明知是梁部长的侄女还这么做。”
张德放道:“看来他是想和张扬干上了。”
钟海燕搂住张德放的脖子,低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德放道:“张扬逼段金龙交出海天,我本来想帮他们两人说和,可没谈拢,看来我的面子不够大。”
钟海燕吃惊道:“张扬想要海天?他胃口真是不小,段金龙辛苦经营这么久才有如今的规模,他肯定是不愿割爱的了。”
张德放道:“所以段金龙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他要把梁月玲的事情闹大。”
钟海燕道:“他这么闹下去,恐怕真的要把海天交出来了。”
张德放微笑道:“交出来岂不是更好。”
钟海燕一双明眸眨了眨,顿时明白了张德放的意思,小声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不下!”
张德放呵呵笑道:“连我都吃得下,还有什么吃不下的?”
“死鬼,胡说什么……嗯嗯……”
市委宣传部长梁松这个夜晚过得很不好,半夜的时候他嫂子打电话过来,说侄女梁月玲被派出所抓去了,说是涉嫌卖淫,嫂子一边说一边在电话里哭,梁松的大哥在壮年的时候就过世了,梁松一直都很疼这个侄女,偏偏这个侄女的精神又有些毛病,可梁月玲长得挺漂亮,不犯病的时候也像个大家闺秀,尤其是对梁松这个叔叔孝顺的很,梁松去年生病的时候,侄女在床头不眠不休的照顾他,比他的亲生子女还要孝顺,梁松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侄女会去卖淫的。
这些年来有他的照顾嫂子和侄女一直生活的很安定,都有安稳的工作,收入颇丰,侄女就算不上班,工资一样不少,这都是梁松的能力使然,听说这件事之后,梁松的第一感觉就是震惊,然后就是愤怒。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张德放,为什么打给张德放,因为梁松虽然是市委宣传部长,可下面的人未必认识他,他要让张德放发话放人。
张德放装得很诧异,马上答应这就去派出所和梁松会和。
张德放来到和平派出所的时候,已经看到梁松的车停在那里,他推开警车的车门慌慌张张走了下去:“梁部长,怎么回事啊?”
梁松怒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张德放,我告诉你,今晚我侄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找你算账。”
张德放看到梁松火了,心中暗乐,心说你找我算账?干我屁事,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要算账你去找那个香港明星,你去找张扬啊。可嘴上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得意,小心翼翼的陪着梁松进了派出所。
走进派出所内就听到梁月玲的哭声,梁月玲今晚被刺激到了,只是哭,派出所的警员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局长张德放、宣传部长梁松一起赶到了。
梁松看到侄女这番模样当时就火了,指着派出所所长的鼻子就骂:“你他妈还想不想干?想屈打成招吗?”
派出所所长不认识他,被他骂的有些恼火:“我说这位同志,我们没打她,你说话要考虑后果啊!”
梁松气得怒吼道:“张德放,把他给我撤了,麻痹的,你看你领的这帮手下,都是什么东西?”
张德放赔着笑,狠狠瞪了那名派出所所长一眼,这下派出所所长明白了,敢情人家是个大人物,连局长都敢骂。
梁松看到侄女神志不清只知道哭,眼圈都红了,抱着侄女,咬牙切齿道:“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派出所所长这才小心翼翼道:“是这样的,这位梁月玲小姐,今晚在海天大酒店和一位香港客人发生了关系,有人举报她涉嫌卖淫,所以……”
“放你妈的屁,我侄女怎么可能卖淫?你敢侮辱她的清白,信不信我告你!”梁松气得就要失去理智了,忍不住破口大骂。
张德放慌忙劝梁松冷静,低声道:“梁部长,我看还是先把她送到医院检查一下,她好像精神有些问题。”
梁松红着眼睛盯住张德放道:“张德放,你现在就把那个欺负我侄女的香港人给我抓过来,我侄女精神一直都不正常,我现在带她去医院检查,要是真的被人侵犯过,我要告他强奸,你现在就去给我抓人!”
张德放心说好嘛,今天有热闹可瞧了,梁部长发威了。
一帮香港明星被王准臭骂了一顿,不过当晚他们也没离开海天大酒店,这么晚了想走也没法走,谁也不想在南锡呆了,什么明星足球赛,现在就是给他们钱他们也不踢了。
最害怕的要数丘子键了,在他看来和女影迷上床本来没什么,可今晚差点玩出了人命,幸亏张扬及时出现把那女人一把拉回来了,现在想想都后怕,要是那女人真死了,他就算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丘子键在房间内辗转反侧,他打算天一亮就离开南锡,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他也不在这儿呆了。正在哪儿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重重敲响了。
丘子键吓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了:“谁……”
“公安!”
丘子键听到公安两个字吓得浑身上下没了力气,连床都下不了了,外面看到始终不开门,警察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灯光大亮,四名威严的人民警察出现在丘子键的面前,正中浓眉大眼的家伙大声道:“带走!”
丘子键被他们从床上抓起来,拧转双手,把手铐给铐上了,丘子键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哀号道:“干嘛抓我?干嘛抓我?”
“你他妈还有脸问,你涉嫌强奸妇女,现在跟我们回去调查!”几名警察将床上的被单,还有丘子键换下来的内衣裤一并带走,这都是证据。
丘子键惨叫着被拖了出去,声音这么大,那群港星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今晚发生的事情明显把这帮人都吓住了,谁也不敢。麻烦真正来临的时候,大家都是明哲保身,谁也不想主动招惹麻烦。
王准拉开一条门缝从里面向外面张望着,看到丘子键被人押走,一边走一边哭号着:“我没强奸她,我们是自愿上床,我们是自愿的……”
一名警察抽出警棍照着丘子键的屁股就来了一下:“自愿个屁,那女的精神不正常,你不知道啊!”
王准看到丘子键的惨状,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他暗叫完了,这件事传到香港肯定要成为各大周刊的头条新闻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暴走】(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五章【暴走】(下)
在眼前的情况下,王准只能求助于张扬,张扬听说丘子键被警方带走也感觉有些诧异,这件事按理说不归警察管啊,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他感觉这件事可能和张德放有关,丘子键这个人并不值得同情,可这帮人毕竟是张扬请来的,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是张扬事先没有想到的,梁月玲是市委宣传部长梁松的亲侄女,而且更麻烦的是,梁月玲的精神有些问题,这就让丘子键的处境变得越发不妙。
张德放在电话中表现的爱莫能助,感叹道:“老弟,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梁部长火了,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证据确凿,梁月玲的确和丘子键发生了两性关系,梁部准备要告丘子键强奸。”
张扬道:“怎么这么巧,居然是梁部长的亲侄女,不过这件事应该不是强奸,顶多算是诱奸。”
张德放道:“强奸也罢,诱奸也罢,总之梁部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他摆明了要告到底,现在梁月玲神志不清,在医院里只是哭,本来准备送往精神病院的,是梁部长坚持才留在市二院接受治疗。”
张扬道:“谁报的案?”他这句话问到了关键之处。
张德放叹了口气道:“老弟啊,我早就说过,这件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现在好了,事情闹大了,问题出来了,想盖住难啊!”
张扬道:“我问你,到底是谁报的案?”
张德放避重就轻道:“辖区派出所把梁月玲抓走了,通知家属领人,到最后才知道她叔叔是梁部长,梁部长把我臭骂了一顿,当着我的面表明态度要告那个香港明星,丘子键是我抓的,我也是情非得已,梁部长那边我不能得罪啊。”
张扬道:“辖区派出所那边是谁报的案?段金龙吗?”
张德放道:“我不清楚,这件事我回头给你问问,老弟啊,我看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梁部吧,这帮明星是你请来的,他肯定得找你算账。”
张扬已经猜了个七八分,十有八九是海天方面报案,把梁月玲送到了派出所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将压力全都转嫁到自己的身上,段金龙还是很有手段的。
张扬放下电话,王准关切道:“怎么样?”
张扬道:“丘子键涉嫌强奸已经被警方拘留了。”
王准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他觉着丘子键挺冤枉的,影星和影迷发生这种事情,大不了也就是一夜情,怎么也不能跟强奸挨上,可这件事偏偏就发生了。人是王准带到南锡来得,发生了事情王准当然难辞其咎,王准道:“张主任,你一定得帮帮他,如果真的判了强奸罪,丘子键以后的前途命运全都完了。”王准还有一个私心,如果这次丘子键真的坐了牢,他王准以后在香港娱乐圈也没办法混下去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我调查清楚再说,今天下午明星对抗赛的事情很重要,你帮我把人给请来,对抗赛的事情一定不能办砸。”
王准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张主任,人我给你请,刘德政、席若琳、什么天王天后的我都能给你请来,但是丘子键的事情你一定要帮我解决,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张扬冷冷道:“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提条件吗?早知道这样,你干嘛弄一批良莠不齐的二线演员来糊弄我?现在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你才知道后悔了?”
王准无言以对。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抓紧联系,一切的行程费用我全部负责,今天下午三点钟的明星对抗赛,你一定要给我弄得风风光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要把这件事先办好。”
王准道:“可丘子键……”
张扬道:“你放心,我尽一切努力给他一个公道。”
张扬一上班就被常务副市长陈浩叫了过去,来到陈浩的办公室,眼前的场面吓了张大官人一跳,宣传部长梁松、纪委书记李培源全都在那里,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也到了,一个个铁青着面孔,脸色都很难看。
梁松是找陈浩来算账的,陈浩现在分管体育,张扬是陈浩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他第一个找到的就是陈浩,陈浩听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吓得不行,他分管体育工作,屁股还没坐热呢,张扬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漏子,陈浩马上就把张扬叫了过来。
置于李培源,他和梁松的关系不错,梁松把他叫来是准备大干一场了。
张扬一走进陈浩的办公室,陈浩就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张扬,瞧你干的好事!”
张扬道:“陈市长这话什么意思?我干什么好事了?”
陈浩愤愤然道:“你还跟我装糊涂,你从哪儿请来了那么一批人?什么明星?全都是些流氓,罪犯。”
张扬道:“陈市长,有什么话你说清楚,大清早的你把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栽,是不是觉着这样自己就能脱开干系了?”
陈浩被他气得满脸通红:“你什么态度?”
李培源道:“都消消气,干什么这是?大清早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吧,争吵能够解决问题吗?”
梁松道:“张扬,这些香港明星是你请来的,你真有本事啊。”
张扬道:“梁部长,人的确是我请来的,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梁松点了点头道:“那个丘子键强奸了我侄女你知不知道?”
张扬道:“你侄女昨晚去了丘子键的房间我知道,至于是不是强奸我不知道。”
梁松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听到张扬这样说,火腾地就上来了,他怒道:“你放屁,你敢说你不知道!”
张扬道:“梁部长,我敬你是我的领导,所以我跟你说话陪着小心带着客气,你侄女出事,你生气恼火我可以理解,但是身为一个领导干部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辞,你要是再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我就没必要跟你谈下去了。”
梁松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怒道:“我就这个态度,我就这个语气,我就骂你了怎么着?你害得我侄女被人强奸,现在疯疯癫癫的,我没打你都是轻的。”
张扬冷笑道:“我本来是抱着歉意过来跟你谈问题,可你这种态度根本就是不讲理,那个丘子键我也看着不顺眼,不过你有什么凭据就说他强奸你侄女,你侄女是自己跑到他房间里去的,现场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法律上也得讲究证据,你说强奸不算,你侄女说被强奸才算!”
梁松本来就以受害者自居,满腹的委屈,他骂人也是发泄心中的愤怒,可到了张扬这儿却碰了壁,张大官人不吃他那套,梁松火了指着张扬就要骂,李培源看出形势不对,赶紧拦住他,低声道:“老梁,你得冷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要面对现实。”
梁松憋得手足发抖,想起躺在医院里疯疯癫癫的侄女儿,他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我侄女……她精神有问题……丘子键是个畜生,怎么可以对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孩子下手。”
张扬看到梁松悲愤交加的样子也觉着于心不忍,他低声道:“梁部对不起,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可是也不能因为自身的好恶而忽视事情的真相。”
李培源道:“物证已经有了,现在月玲受了刺激,在医院接受治疗,有些事只能问她才知道。”
梁松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说完他离开了办公室。
张德放一直都没有说话,梁松走后他方才叹了口气道:“梁月玲精神不正常,丘子键和她发生关系,这次他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扬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昨晚的事情,有件事他能够断定,丘子键虽然不是什么好鸟,可他肯定没有强奸梁月玲,他也不知道梁月玲精神有问题,丘子键在这件事上很冤,可现在梁松一定要起诉丘子键,形势对丘子键相当的不利,张扬并不喜欢丘子键,他的生死也无关紧要,可是如果丘子键被判定强奸,他势必会负有连带责任,市里早就对他有意见的这帮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张德放看到张扬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感到一阵快慰,你张扬再能耐,现在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这件事上你已经犯了众怒,段金龙把梁月玲送到派出所告她卖淫,这件事也会得罪很多人,张扬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他,而梁松也不会轻饶了段金龙,张德放暗自得意,自己这个一石二鸟的主意真的很完美,既打击了张扬,又可以将段金龙逼入困境,张扬极有可能因为这件事一蹶不振,而段金龙在南锡也会陷入人人喊打的局面之中,海天的管理权用不了太久就会落入钟海燕的手中,那和在他的手中没有任何的分别。
梁松离开之后,陈浩满腹埋怨道:“张扬,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他还是推卸责任。
张扬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走了没几步听到李培源叫他。
张扬停下脚步,等李培源走过来,低声道:“李书记。”
李培源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张扬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
李培源道:“梁部长刚才的情绪是激动了一点,不过你也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一想,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谁不着急上火?”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可是咱们也不能不讲事实,丘子键和梁月玲之间应该不是强奸。”
李培源道:“麻烦的是梁月玲的精神不正常,这次受了刺激,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丘子键那种人也不值得同情。”
张扬道:“我想去看看梁月玲。”
李培源道:“我正要去,一路过去吧。”
张扬点了点头,有李培源陪伴更好,他正有些犹豫,自己去是不是不方便呢。
两人来到市二院,梁月玲目前住在神经科监护病房,本来应该送她前往精神病院的,是梁松坚持留在这里治疗,所以才留了下来。
张扬买了一束康乃馨,来到监护病房的时候只有梁月玲的母亲在那里陪着,梁月玲的母亲是位老实人,只知道在那里哭。
李培源的秘书向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纪委李书记,专程来探望你女儿的。”
梁月玲的母亲只说了一句谢谢领导关心,又哭了起来,女儿到现在都神志不清,打过镇定剂能好一阵子,药效过了以后又大喊大叫。
李培源征求她同意之后,和张扬一起走入了病房,看到梁月玲静静躺在病床上,梁月玲今年27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脸色很苍白,皮肤上有几道抓挠的痕迹,不过长得还算清秀可人。
张扬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看了看梁月玲的面孔,可这时候,梁月玲忽然睁开了双眼!
第五百七十六章【弄假成真】(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六章【弄假成真】(上)
梁月玲看到眼前的陌生人,歇斯底里的大声尖叫起来。
李培源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
梁月玲的母亲赶紧去叫医生。
张扬倏然伸出手去,在梁月玲的身上闪电般点了几下,说来奇怪,梁月玲被他点中之后,整个人瞬间镇定了下来,一双眼睛木呆呆的看着张扬。
医护人员很快就赶到了监护室内,他们赶到的时候梁月玲已经不再尖叫,医生过来为她检查了一下,一旁护士已经准备好了镇定剂,医生摆了摆手道:“暂时不用。”
李培源看的清清楚楚,是张扬帮助梁月玲镇定下来的,张扬刚才的手法应该是点穴,过去李培源都是在武侠小说中看到,想不到现实中还真有点穴的功夫。
医护人员离去之后,张扬向梁月玲笑了笑,伸手按住她的脉门,一股柔和的内力送入梁月玲的体内。
梁月玲混乱的眼神渐渐变得安定起来,整个人如沐春风,周身感觉到异常的舒服。
张扬道:“好点了没有?”
奇迹出现了,一直,哭闹不停的梁月玲真的镇定了下来,她点了点头,望着张扬:有些迷惘道:“我……我好像见过你。”
张扬笑道:“见过,昨晚你从楼上跳下去的时候,是我把你拉上去的。”
梁月玲点了点头,想起昨晚的事情,俏脸不觉有些发红,她低声道:“谢谢……”
张扬道:“你没病,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梁月玲咬了咬嘴唇,忽然又显得有些紧张:“我没有做坏事,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回忆让她的情绪又有了一些波动。
张扬道:“别害怕,没有人要抓你,这里是医院,是给你治病,让你休息的地方。”
梁月玲道:“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医院,我没犯罪,我也没有病,我只是去找丘子键签名。”想起丘子键,她四处张望着:“丘子键呢?他人呢?”
张扬没说话,总不能跟她说丘子键涉嫌强奸已经被抓起来了。
梁月玲的母亲含泪道:“小玲,你醒了就好,千万别提那个坏人了。”
梁月玲低声道:“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还说喜欢我,要带我去香港,说对我一见钟情,还想娶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梁月玲脸上透着柔情蜜意。
李培源看在眼里,心说张扬没说错,这肯定不是强奸。
梁月玲的母亲流泪道:“傻丫头,这种人说的话不可信。”
梁月玲道:“我是认真的,他对我也是认真的,妈,你不可以这样说子键。”
张大官人听得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子键都叫上了,丘子键啊丘子键,你狗日的害人不浅,梁月玲本来脑子就不正常,你这么骗人家,于心何忍啊。这时候他觉察到有人站在门口,转身望去,却是宣传部长梁松,刚才梁月玲的那番话,梁松都听到了。
梁松此时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侄女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很清楚,她和丘子键之间的事情怨不得别人,女孩子家看电视剧看得入迷,因此而崇拜上了明星,所以才被人家哄了。
梁月玲道:“子键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她这会儿情绪明显又激动起来了。
她母亲劝道:“小玲,你醒一醒,人家是明星,怎么可能跟你好。”没想到这句话又把梁月玲刺激到了,她尖声叫道:“子键不是那种人,他爱我,他喜欢我,我还要给他生宝宝呢!”
梁松听到这里臊得老脸通红,一转身退了出去,这他妈什么事儿,老梁家的人都让这丫头给丢完了,他现在是又羞又恼,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丘子键身上了。
张扬和李培源这会儿也走了出来,李培源叫了声老梁,梁松嗯了一声,正眼都不敢看他们,家门不幸,太丢人了。
张扬叫了声梁部长。
梁松点了点头,心头对张扬的无名火已经消失了,的确不赖人家啊。
李培源一心想为他们两人说和,笑道:“小玲醒了多亏张扬,张扬刚才的那几招是不是点穴啊?”
张扬知道让李培源看到了,其实也没必要否认,他点了点头道:“家里祖传了点偏方,还算有效。”
梁松道:“小张,你这偏方能够治好她吗?”
张扬道:“从根本上治愈不好说,不过我可以帮助她凝气安神,只要她掌握了方法,以后应该能够很好的控制情绪。”
梁松道:“真的?”
张扬道:“不过想要彻底治愈,必须找到病根,找到她的心结所在,她过去是不是受到过刺激?”
梁松点了点头道:“高中的时候谈了一次恋爱,后来因为我们的反对分手了,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说起这件事梁松不禁有些后悔。
张扬正想说话,梁松的嫂子慌慌张张走了出来,她一脸无奈道:“小玲寻死觅活的要见那个香港明星,怎么办,怎么办啊!”
梁松和张扬对望了一眼。
张扬道:“既然想见,干脆就让她见见,过去的心结还没解开,总不能又产生一个新的心结,这样下去,以后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梁松叹了口气,其实从他听完侄女说的那番话,他就已经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这件事的责任不仅仅在丘子键那边,侄女也有责任,他低声道:“那就让他们见见!”
虽然只是被关押了一夜,丘子键看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身上的明星光环尽褪,头发蓬乱,胡子拉茬,异常憔悴,这次过来也是警察陪着来的。
张扬看到这厮的模样也不禁有些同情,丘子键见到张扬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真没强奸她!”
张扬道:“先去洗把脸,梁月玲想见你。”
丘子键道:“她真的要告我?”
张扬道:“看你表现了,你要是哄得她开心,说不定就没事了。”
丘子键从张扬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慌忙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用水湿了湿头发,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张扬这才把他领到了梁月玲的房间里。
梁月玲看到丘子键,激动万分,充满喜悦道:“子键!”
丘子键的脸上瞬间酝酿出一片深情,拿捏出琼瑶剧中最常见的男主腔调:“小玲!”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昨晚和他解下一夕之缘的叫梁月玲,是南锡市宣传部长的亲侄女,而且这女的脑子有些毛病。丘子键懂得一些法律,自己昨晚的行为,强奸未必能算上,可是叫起真来,诱奸是少不了的,真要是闹上法庭,自己肯定要入狱,什么前途未来都完了。
丘子键走到床边,梁月玲伸出手,他握住梁月玲的手。
梁月玲深情道:“子键,你怎么了?你好憔悴!”
丘子键道:“小玲,我没事,从你离开之后,我分分秒秒都在想你,我现在总算懂得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总算懂得什么叫为伊消得人憔悴,小玲……”
“子键!”
情到深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张大官人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麻痹的到底是影星,狗日的天生就是演戏的材料。
梁松傻眼了,敢情他们两个真的是两情相悦啊。
张扬和梁松来到走道里,梁松郁闷的掏出香烟,张扬指了指旁边的禁烟标志,梁松又把烟盒收了回去,叹了口气道:“麻烦啊!”
张扬道:“感情的事儿,谁也管不了。”
梁松又叹了口气:“可小玲的神经有问题,怎么可能,那个丘子键根本就是虚情假意。”
张扬道:“问题是你侄女觉着是真的。”这句话说在了点子上。
梁松这会儿也没了辙,之前他气势汹汹的要告丘子键强奸,可刚才的情况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侄女被丘子键迷得神魂颠倒,就算告上法庭也没什么胜算。梁松最担心的就是丘子键现在说的好听,可全都是迫于形势在演戏,一旦等他脱困,他才不会管小玲的死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这句话都一样适用。
丘子键的到来果然让梁月玲的情绪安定了下来,闹腾了一夜,梁月玲也累得不行,握着丘子键的手沉沉睡去了,丘子键等她睡着,方才小心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退出门外。
张扬把他带到隔壁的休息室,梁松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张扬给他引见道:“这位就是我们市委宣传部梁部长。”
丘子键恭恭敬敬叫了声梁部长,昨晚的事情已经让他认识到这位大陆官员的实力,自己在南锡这片土地上得罪了人家,由不得他不低头。
梁松冷冷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昨天的事情?”
丘子键看了张扬一眼,张扬给他递了个眼色,鼓励他勇敢说话,不要害怕。丘子键道:“昨晚……昨晚……”
梁松听得不耐烦,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茶几上,吓得丘子键心惊肉跳,他哭丧着脸道:“梁部长,我……我真没对小玲用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梁松冷哼了一声:“真心相爱?不愧是当演员的,撒谎都不带脸红的,你和小玲才认识多久啊?总共加起来十多个小时,居然有脸说真心相爱,你的感情也太泛滥了一点。”
丘子键道:“梁部长,你可能不相信一见钟情,我过去也不相信,可当我见到小玲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我发誓,我对她是真真正正的心动,看到她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扬真是服了丘子键,到底是演员,情话说来就来,难怪现在的小姑娘这么容易上当,不过想想人家的专业就是演戏,平时背得台词都是情话,熟练工种不稀奇。
丘子键说得当然是违心的话,可他不敢不这样说,昨晚的事情让他惊魂未定,到现在他也不清楚梁家人是不是要告他,他不想坐牢,眼看自己的事业才刚刚有了点起色,他不想这辈子就此完了。
梁松道:“你少在我面前演戏,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告诉你,小玲精神受过刺激,你一再的欺骗她,让她越陷越深,我这个当叔叔的不会眼看着她被你欺负,你赶紧请律师吧,什么明星?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诱骗无知少女的流氓罢了,我侄女的清白就坏在你手里了,你准备坐牢吧!”
丘子键吓得脸色苍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坐牢的,可是凭梁松的实力,凭他已经做过的事情,只怕这次十有八九是脱不开身了,丘子键越想越是害怕,他忽然扑通一声就给梁松跪下了,双目含泪,情真意切道:“叔叔!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这下不但梁松,连张扬都愣了,这会儿功夫怎么就从梁部长变成叔叔了?
丘子键道:“我爱小玲胜过一切,我会对她负责,只要你们同意,我愿意现在就娶她!”
张大官人真真正正的开始佩服丘子键了,麻痹的,无耻啊!丘子键啊丘子键,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丘子键的这一招却把梁松给将住了,自己该不会听错吧,这小子要娶小玲?梁松混迹政坛多年,稍稍动了下脑筋就已经看出丘子键现在是无奈之举,他害怕坐牢,所以才提出和梁月玲结婚,只要婚事成了,官司自然就打不成了,都领结婚证了,他们上床也是天经地义,法院也不会无聊到去管这种事。
第五百七十六章【弄假成真】(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六章【弄假成真】(下)
梁松充满狐疑道:“你要娶小玲?”
丘子键重重点了点头道:“是!我想娶她,我没有撒谎,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如果我撒谎,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梁松听得心烦意乱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什么啊这是。”
丘子键心中只有他的打算,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他不做出点承诺,梁松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只要自己骗过梁松,能够回到香港,以后谁也不怕了。丘子键看到梁松的表情似乎还在怀疑,他心一横,看来不下点猛药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丘子键道:“梁部长,你要是还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和小玲订婚。”
张大官人在一旁看着,他一向见惯了场面,可这种场面却是第一次见到,张扬当然能够看出丘子键是虚情假意,这厮提出订婚也只是为了脱身。
丘子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听到门外传来哭声,幸福的哭声,梁月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门外了,她是害怕叔叔为难丘子键,并不是有心偷听,可刚巧听到了丘子键的这番深情表白,梁月玲推开房门就冲了进来:“子键!”
丘子键深情道:“小玲!”
两人又抱在一块了。
梁松和张扬都看傻眼了,张扬心中暗叹,麻痹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丘子键啊丘子键,人不要脸则无敌,我算是领教到你的无耻了。梁月玲精神不正常,你玩了人家,现在还这么骗人家,于心何忍啊,梁松要告你强奸,一点都不冤。
梁松道:“丘子键,你真的愿意娶小玲?”
丘子键连连点头。
梁月玲幸福的一塌糊涂,这傻丫头看电视看迷了,丘子键就是她的梦中情人,为了丘子键她什么都愿意,要不然昨晚也不会赶到海天去献身。
梁松的嫂子在一旁拼命摇头,她虽然没什么见识,也能看出丘子键是假的,人家不可能喜欢自己的闺女。
梁松道:“那好,你们俩现在就去领证,我给民政局打一招呼。”
丘子键愣了,他根本没想到梁松能来这一手,他本来想用订婚取信于梁家,只要能脱身前往香港,他再也不会回来。可梁松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你会演戏,老子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连你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吗?梁松也想得很透,看侄女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心甘情愿跟人家上床的,虽然她精神有毛病,可这件事真正告到法庭上去,也不一定能把丘子键治罪,而且事情闹大了,他们老梁家的脸可丢大了,你丘子键跟我虚情假意,我给你来个将计就计,我没要求你娶我侄女,你巴巴的往上凑,我不推你一把,都枉费了你这么多的心机。梁松还有个考虑,领到结婚证,这就是事实,他们俩之间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笑话,你丘子键想离婚,得拿出一半家产给我侄女。
丘子键戏演得好,可是论到心机,他差梁松不知有多少条街,他是好演员,可随便挑出一个政客都不比他的演技差,这下丘子键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了。
张扬一旁看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姜是老的辣,梁松这一军将的够狠,丘子键要是答应,梁松肯定放他一马,如果丘子键反悔,只怕他没那么容易离开南锡。
丘子键道:“叔叔!”这厮的心态也算一流了,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着镇定:“我和小玲是真心相爱的,我想先订婚,毕竟我的事业刚刚起步,如果让影迷们知道我结婚了,我的事业就完了。”
梁松道:“你不用担心,你跟小玲领证的事情我们不会声张。你干你的事业,小玲在你背后当个贤内助就行,我看她这么喜欢你,不介意为你付出的。”
梁月玲喜孜孜的点了点头。
丘子键骑虎难下了,他脑筋一转,点了点头道:“好,明天我们就去注册。”
梁松道:“何必等明天,今天就领证!”
丘子键道:“可今天是周日。”
梁松道:“周日怎么了?我一个电话,让民政部门给你们开个绿色通道。”
丘子键彻底没辙了,梁松老奸巨猾,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给他封死了,他暗骂自己嘴贱,干嘛要提出娶梁月玲,自己这不是犯贱吗?梁月玲神经不正常,自己还有大好的前途,不可以断送在她身上。可是如果不娶梁月玲,梁松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别说强奸罪,就算是诱奸,自己的星途也完了。
梁松冷冷道:“怎么?你不愿意?”
丘子键短时内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咬牙做出了决定:“愿意,我愿意,叔叔,你看着安排吧!”
梁月玲激动的眼泪哗哗的,可毕竟还是没忘记矜持:“子键,太突然了,你……你还没问过我意见呢。”
丘子键心说问你麻痹,你愿意,我他妈不愿意,可形势逼人,不愿意也不行啊。他握住梁月玲的手,深情款款道:“小玲,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做我身后的女人吗?”
梁月玲拼命的点头。
梁松已经到一旁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向丘子键道:“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办结婚证。”
丘子键真是欲哭无泪,他低声道:“我有话想跟张主任说。”
梁松点点头,他拉起侄女的手道:“我们在外面等你。”
梁松叔侄俩走后,丘子键哭丧着脸向张扬道:“张主任,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张扬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这事情他真不好插手,梁松也不是好惹的,丘子键现在被他抓住了把柄,这厮为了脱身刚才信口开河,张扬道:“你这么大人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吗?话是你说的,说出来就得负责人,其实你也没吃亏,梁月玲长得不错,又有个当官的叔叔,你便宜占大了,白得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别装委屈了。”
丘子键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心说屁的黄花大闺女,她压根就不是,可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能乱说了。领证就领证吧,只要能不去坐牢,只要能把眼前这场危机平安度过,他认倒霉了。
丘子键又道:“张主任,我跟梁月玲领证的事情你跟谁都别说,按照公司规定,艺人结婚这么大的事必须要经过公司允许的。”
张扬对他的事情本来就没多大的兴趣,看到这件事终于能够和平解决,他也放心了。
离开医院,却看到梁松在楼下没走,张扬有些诧异道:“梁部长,您没去啊?”
梁松摇了摇头道:“他们结婚,我跟着去干什么?”
张扬笑道:“您不怕你的侄女婿跑了?”
梁松道:“他敢,我让两名警察押着他呢,赶跑,我就直接把他送上法院。”
张扬笑了起来,心中暗道丘子键也真够倒霉的,遇上了梁松这号人物,有他受得了。
梁松道:“我这侄女精神有些问题,他丘子键以为我看不出来,想用订婚来糊弄我,一个香港二流明星而已。”
张扬道:“其实硬把他们凑合在一起,以后也未必会幸福。”
梁松道:“至少有了婚姻,至少能让小玲幸福一阵子,他想离婚也没那么容易。”
张扬心中明白,梁松这么做还有保存颜面的目的,他在南锡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侄女就这么白让丘子键给玩了,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看他的笑话。既然丘子键不知死活的往枪口上撞,他乐得顺水推舟,政客的老辣在梁松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梁松道:“今天我态度不好,张扬,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张扬笑道:“哪能呢,这事搁谁身上也不好受,不过现在好了,坏事变好事。”
梁松道:“等喝喜酒的时候一定请你。”
张扬笑着点头答应,最头疼的事情终于解决了,可对张扬来说这件事还没完,他向梁松道:“梁部长,我刚才已经核实过,往派出所报案,举报梁小姐的是海天董事长段金龙。”
梁松两道眉毛凝结在一起,他也在琢磨这件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举报自己的侄女卖淫?张扬这么一说等于证实了是段金龙在背后捣鬼。
张扬将自己和段金龙的恩怨由来说了一遍,尤其说明了段金龙挑起自己和石胜利矛盾的一段,梁松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了,这件事闹成现在的局面,段金龙肯定起到了幕后推手的作用,他想把矛盾全都转嫁到张扬身上所以才把梁月玲送到了派出所,举报她卖淫,这样一来就能利用这件事打击张扬,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转折,自己必然和张扬势同水火,一个生意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梁松冷冷道:“他段金龙是不想干了!”
张扬道:“我看他也是不想干了,等明星对抗赛结束,我就找他算账。”
梁松道:“算我一份!”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
王准就算再有能量,一天之内也不可能给张扬凑齐一只明星足球队,不过这次他明显用心了许多,利用他的人脉请来了刘德政和席若琳这一对帝后级人物,还把香港目前红的发紫的歌星邹德龙请来了,前面两个人能来是因为王准是他们的恩师,又刚巧都在上海拍戏,邹德龙愿意来因为王准答应今年会为他量身打造一部电影。
王准苦着脸对张扬道:“我只有这么大本事了,他们三个今天中午就能赶到,其他人我叫不来了。”
张扬一听这三个名字就知道来得这三位全都是一线明星,王准的确出力了,看来不给他一些压力就不行。张扬笑道:“就这么凑合吧,反正你那帮二流明星也没走,让他们上场踢球,那三个一线负责表演。”
王准心说这还叫凑合啊,为了你的事情我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还关心着丘子键的事情,从香港请来的律师中午也会抵达,王准已经做好了打官司的准备。他低声道:“丘子键的事情怎么说?”
张扬道:“他啊!没事了!”
王准听张扬这么说,有点不相信:“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张扬笑道:“我骗你干什么?估计这会儿已经和梁月玲领结婚证了。”
王准目瞪口呆道:“什么?”这消息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张扬道:“我也吃惊,梁家要告他,丘子键这小子脸皮够厚,头脑也够灵活,当场表示愿意娶梁月玲为妻,梁月玲也愿意,既然两情相悦,别人也不好反对。”
王准道:“真领证了?”
张扬再次肯定道:“领了,这件事你别抖出去,丘子键害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星途。”
王准这会儿总算相信这是事实,想不到这件事峰回路转,最后竟然有了一个这样匪夷所思的结局,不过好在这件事总算解决了,丘子键领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可以离婚,不过为了前途着想是得做好保密工作,王准原本打算力捧丘子键的,也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费,不过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只怕没那么容易瞒住公众。
第五百七十七章【新朋旧友】(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七章【新朋旧友】(上)
王准道:“这次我为了你的事情真是尽了全力,你可不能再埋怨我了。”
张扬笑道:“我脾气不好,跟你发火也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风波平息之后,张扬冷静的想了想,自己对王准的态度的确有些过火,人家毕竟帮他出了不少力,虽然带来的是一帮二线,可毕竟也是香港明星。
王准亲切的搂住张扬的肩膀道:“怎么会?咱们是好朋友!”
张扬笑眯眯道:“是,好朋友!”
王准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张扬一听就知道这厮又要提条件,马上道:“出场费的事情咱们免谈,事先可都说好的。”
王准笑道:“你看你,我还没提钱呢,你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
张扬道:“不提钱其他的事情都好说,金钱诚可贵,友谊价更高,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真挚的友情更宝贵的东西?”
王准道:“你别忙着堵我的嘴,我想请你帮个忙,明年你们新体育中心落成,是不是要搞个大型演出?”
张扬眨了眨眼睛,他早在黑山子乡的时候就认识王准,对这个人相当的了解,白白奉献的事情他可不会干,提起这件事肯定有他的目的,张扬点了点头道:“是有这个想法。”
王准笑得越发灿烂了:“咱们联合搞个歌会怎么样?人员我来组织,门票收入咱们三七分账。”
张扬咧开嘴乐了,他就觉着王准没那么好心,果然,他不想白来这么一趟,义演过后再策划一场商演,想把这次的出场费赚回去,果然是个奸商。张扬道:“你三我七?”
王准摇了摇头道:“你三我七!我保证给你请来港台的一流阵容。”
张扬笑道:“还说是朋友,分钱的时候你怎么就想着自己多得一点。”
王准压低声音道:“你分得再多也是公家的,我分多一点,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张扬道:“王导啊王导,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公私分明吗?你别把资本主义的那套带过来,不要用资本家的眼光来看我。”
王准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是把你当成朋友,有钱当然要大家赚。”
张扬道:“损公肥私的钱我不赚,你的提议很不错,这次你给我帮了一个大忙,想搞商演,我帮你没问题,可你也不能只想着自己,这样吧,五五分成。”
王准一琢磨,五五分成也能赚不少,他对新体育中心已经做过了解,主体育场建成之后可以容纳三万多人,单单是票务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这还不包括赞助广告啥的。
张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自从得到省运会的经营权,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已经了解了不少,他也猜到王准打得不仅仅是票务的主意,反正现在体育场还没建好,等建好了再说,在自己的地盘上,王准就算奸似鬼,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中午的时候,乔梦媛、时维来到了南锡,张扬因为忙于组织接待工作,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去迎接她们,下午球赛开始之前,张扬陪同省体委主任渠圣明、南锡市市长夏伯达、南锡市常务副市长陈浩、副市长龚奇伟来到主席台,安排他们就坐之后,这才抽空来到贵宾席,他找到了乔梦媛和时维,乔鹏举、梁成龙都来到现场陪同,张扬没想到的是郭志江也来了。
张扬很热情的跟他们一一握手,乔鹏举笑道:“你忙你的,等比赛结束了请吃饭就行。”
张扬笑道:“今晚我在招待所安排好了。”
乔梦媛道:“我们今晚还得返回东江,饭就不吃了。”
张扬道:“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好好玩玩呗,南锡还是有不少的好去处。”
时维道:“就是,急着走什么,这次非得让他出出血,好好请客才行。”
张扬笑着向郭志江道:“你女朋友可够黑的,平时你没少请她吃饭吧?”
郭志江听到这话满脸通红,他倒是把时维当成女朋友了,可时维到现在也没和他确定关系,张扬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他有些发窘。
时维那边已经骂开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扬举手讨饶道:“我错了,我惹不起我躲得起。”他转身欲走。
时维把他叫住道:“喂,回头让丘子键帮我签个名,我买了张他的唱片!”
一旁乔鹏举笑了起来:“这次的香港明星队有些滥竽充数,没有什么一线角色,那个丘子键好像也是最近有剧集播出才红起来的吧。”
张扬笑了笑道:“谁说滥竽充数啊,我还有三位神秘嘉宾没对外宣布呢。”
梁成龙道:“谁啊?”
张扬道:“开幕有表演的!”
此时主持人已经入场了,他们宣布明星足球对抗赛现在开始,男主持人用激动地声音道:“开场之前,我们有请香港巨星邹德龙为大家奉献火热歌舞《拯救星球》!”
现场欢声雷动,邹德龙是赶来救场的,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今天邹德龙会来到南锡,现场的少男少女都不相信是真的,当开场舞曲响起的时候,他们开始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
一身红衣的邹德龙带着八名伴舞奔向体育场的中心,伴随着节奏狂放的隐约激烈起舞。
张大官人回到了主席台,几名领导都在那儿交头接耳,这帮领导的年龄毕竟都是四五十岁,对于劲歌热舞接受度很低,夏伯达道:“都不知道他唱的什么?叽里呱啦的,我一句没听懂。”
一旁陈浩笑了起来:“夏市长,人家唱得是粤语!”
省体委主任渠圣明道:“这个人好像很有名气,我在电视上见到过,我儿子整天听他的歌。”
张扬走过去邀请渠圣明和夏伯达离座去体育场,邹德龙表演两首歌曲,然后就是开球,所以要请领导们提前入场。
现场观众的情绪已经彻底让邹德龙的劲歌热舞调动起来,在狂放的音乐中,邹德龙猛然扯去上衣,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衣,然后冲向观众席,将他的上衣卷成一团,向看台扔去,这一大胆的动作燃爆了现场,几名少男少女哭喊着想跨越栏杆冲向现场,被严阵以待的警察给拦了回去。
夏伯达和渠圣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渠圣明道:“老了,我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东西。”
张扬笑道:“追星族,中国突然变成五十七个民族了!”
让夏伯达和渠圣明郁闷的是,他们两人走到场地中心接场的时候,现场响起了嘘声,有些小观众很不客气的叫道:“下去,下去,我们要看邹德龙。“张扬只当没有听见,可心里却尴尬不已,看来请大腕也有副作用,这帮追星族眼里除了明星哪还有其他人啊。
主持人用更加激动地声音介绍了两位领导,可现场还是嘘声不断,张扬知道捣乱的只是少数人,可现场三万多人,哪儿去把这些捣蛋分子抓出来啊。
渠圣明低声道:“夏市长,咱们不是主角!赶紧开球下去吧!”两人原来都准备讲话的,可看到现场的局面,知道他们不受欢迎,赶紧打消了发表讲话的念头。
此时运动员进行曲响起,香港明星足球队和平海女子足球队入场,就算这帮香港二线明星,也比渠圣明和夏伯达得到的掌声要多得多。
张扬看到丘子键也在明星队之中,心中暗自好笑,丘子键苦着一张脸,这次的南锡之行他永生难忘,必然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
张扬和丘子键握手的时候,意味深长道:“恭喜你啊!”
丘子键点了点头,摇晃了一下张扬的手臂,这厮的心中全是眼泪啊!
渠圣明和夏伯达谦让了一下,渠圣明先踢了一脚,夏伯达也抬起脚冲着皮球踢了过去,他也是个足球爱好者,不过只限于看球,这一脚竟然踢空,球没踢着,身体却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在三万多人面前这个面子丢大发了,满场哄然大笑,夏伯达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张扬赶紧上前扶起了他,夏伯达低着头,闷声不吭的走回去了,心中却把张扬骂了个遍,都是这小子想出开球的主意,不然自己怎么能丢这么大人。
随着比赛的正式开始,人们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赛场上,这种比赛表演性质比较浓,观众们过来也不是来看球赛的,他们看得就是明星,香港明星足球队和平海女队相比显然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10钟内已经被人家灌进去两个球。
事先张扬专门跟省女队交代过,为了确保比赛的精彩,他们尽量控制场上的局面,也就是说要给明星队一方一些机会。
果然女队队员开始采取退守,说是退守,其实明摆着在放水,香港明星队抓住机会,终于由丘子键射入一球。
看台上丘子键的新婚妻子梁月玲也在观看着他的比赛,看到丘子键进球,她激动万分的叫道:“子键,我爱你!”可这么叫得不仅仅是她一个,场上几百名女孩子同时大叫着子键我爱你。
张扬在场边乐呵呵向王准道:“不错啊,这个丘子键还行。”
王准道:“他进入演艺圈之前是香港二队的,球踢得相当不错。”
这时候邹德龙已经换上球衣,他也要出场了,邹德龙一上场,场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说实话,他一个人就顶的上场上所有香港二流明星的人气。
王准笑眯眯道:“等中场休息的时候,刘德政和席若琳登场,还不只要有多轰动呢。”
张扬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令人激动地一幕出现了,当主持人宣布刘德政和席若琳来到现场为大家演出的时候,无数的少男少女都如痴若狂,他们不敢相信会这么幸福,今天不但看到了当红歌星邹德龙,还能够亲眼见到香港影坛帝后级的人物。
刘德政挽着席若琳的手走入体育场内,他大声问候道:“各位南锡的朋友,你们好吗?我爱你们!”
现场的欢呼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名女影迷受不了这么幸福的刺激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渠圣明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看不懂了。”他说完才意识到身边没有回应,转过头去,却发现夏伯达的位子已经空下了,常务副市长陈浩凑过来,低声道:“夏市长不舒服先走了!”陈浩本来是想笑着说的,可又觉着说这件事笑不合适,别人会觉着他取笑夏伯达,其实夏伯达摔跤的时候,几乎所有领导都笑了,刚才的一幕的确很滑稽。夏伯达会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笑,不过都强忍着。
渠圣明能够理解夏伯达为什么要提前退场,在三万多人面前摔了一跤,真是难看到家了。
张扬这会儿又回来了,他来到几名领导身边,邀请他们等比赛结束后去更衣室慰问球员并合影留念,几位领导都答应了,今晚的比赛总体来说是很成功的,比预想中还要轰动,影响更大。龚奇伟向陈浩道:“陈市长,今晚的活动很成功,恭喜你啊!”
陈浩笑了笑:“没我什么功劳,是你们前期的工作做得好。”他忽然发现自己分管体育工作也有好处,至少压力不像过去那样大,而且接手工作之后,马上就享受到了荣誉,不得不承认张扬这小子有些能耐。
第五百七十七章【新朋旧友】(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七章【新朋旧友】(下)
陈浩开始盘算着对张扬要采取一定的策略,如果能够因势利导,他的成绩就是自己的成绩,省运会如果能够圆满举办,他的政绩上也就添上了重要的一笔。
渠圣明虽然对明星的劲歌热舞并不怎么感冒,可是通过这场明星足球对抗赛他看到了张扬的组织能力,他开始对南锡市成功举办这届的省运会抱有信心了。他和陈浩交换了一些意见,尤其是着重提出了加快场馆建设,同时要注意建设安全的事情。陈浩表现的很虚心,他向渠圣明保证,南锡市政府会把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放在第一位,绝不会耽搁省运会的召开。
下半场开始的时候,岚山那边常海龙兄妹、薛燕、蒋奇伟才到了,他们路上遇到堵车所以耽误了看比赛的时间,薛燕和常海心也都是刘德政的歌迷,她们只听到了刘德政的半首歌,遗憾不已,不过之前并不知道刘德政也会来南锡参加比赛,不然她们就提前出发了。
张扬抽空去了他们那边,和几人打了个招呼,他留意到秦清并没有一起过来,常海心从他的目光中就已经意识到了他心中所想,轻声道:“秦副市长临时有事,今天过不来了,她让我代她祝你活动举办成功。”
张扬笑道:“你回去帮我谢谢她。”他和秦清之间的关系根本用不着说这种话,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罢了。常海心对他和秦清之间的暧昧心知肚明,见到张扬她总觉着一颗心怦怦直跳,忍不住想起那晚雨夜之中,和张扬在一张床上耳鬓厮磨的情景,想起那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常海心的目光不敢直视张扬,张扬也看出常海心的表情有异,猜到她一定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张大官人生怕别人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及时转向常海龙道:“今晚我做东,大家都在这里吃饭。”
常海龙这次前来是为了谈生意,他当然不会马上就走,蒋奇伟就不同了,他看完比赛回去还有重要业务要谈,蒋奇伟道:“我今晚必须得回岚山,要请客户吃饭。”
张扬道:“推了,留在南锡喝酒。”
蒋奇伟苦笑道:“我们这些生意人多数时间都是身不由己,我也想留下陪你们喝酒,可事关公司的发展,我必须得走。”
张扬看到他的确有事,也不好继续勉强。
薛燕道:“张扬,回头能帮我要一张刘德政的亲笔签名吗?”薛燕是刘德政的影迷。张扬笑道:“没问题,合影都没问题。”
薛燕兴奋不已:“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此时下半场比赛又已经进行了半程,刘德政也换上球衣上场了,场内外的气氛变得异常热烈,单纯从技术而论,香港明星队和平海省女子足球队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可张扬事先跟女队的教练员刘福田说过,这帮香港明星都是业余踢球,这次来南锡又分文不收,场面上不能让他们太难看,刘福田开始的时候不愿意,义正言辞的拒绝张扬,说你这不是让我们踢假球吗?可随后又提出条件,踢假球也行,不过在原有的出场费基础上还得增加一万,张扬对他也没什么办法,一万块反正也不多,给就给吧。
有了这多出的一万块钱,女队队员们踢得就很有章法了,灌了几个球之后,明显开始回防后撤,不仅如此还故意闪出漏洞让对方进球,可惜明星队的队员不太争气,几次面对空门都打了高射炮,刘德政上场之后,这种情况有了一些改变,到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终于把比分改写成了3:4,一个球的差距还不算难堪。
其实现场坐了这么多人,真正看球的很少,多数人都是来看明星的,往往香港队那边一拿球,场上就开始欢呼鼓掌,到女队控球的时候,反倒没人吭声了,省体委主任渠圣明对此也是颇感郁闷,不满的嘟囔着:“真是看不懂了,明明是我们的主场啊,怎么都给他们加油?”
龚奇伟笑道:“渠主任,真正来看球的没几个,人家都是来数星星的。”
渠圣明道:“星星?我看是大猩猩!”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这时候张扬过来邀请几位领导去休息室和明星球员见见面,握手合影留念。
终场哨声一响起,就有影迷翻越栏杆不顾一切的向球场中跑去,幸好之前的安全措施准备的很充分,警察对这些影迷有可能做出的疯狂举动早有准备,护送着那帮香港明星走入休息室,本来打算的颁奖仪式也临时取消。
今天影迷的狂热场面是张扬始料未及的,他由此产生了一个想法,其实省运会代言没必要全都请运动员,也可以考虑邀请一些明星。
渠圣明虽然对这些影迷歌迷的狂热看不惯,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香港明星的号召力很强,前往休息室的路上,渠圣明忍不住道:“时代变了,现在的小青年跟我们过去真的不一样了。”
张扬笑道:“你们那时代也有偶像,不过是毛老爷子,现在偶像变了。”
渠圣明道:“今天说是明星足球对抗赛,我看懂球的没几个,全都是来看明星的。”
张扬道:“懂不懂球无所谓,关键是他们愿意为了这些明星花钱,愿意买票走入体育场,这就是我们的成功之处,如果我们可以吸引老百姓主动买票走入新体育中心,参加省运会,我们这届的省运会一定成功。”
渠圣明点了点头,张扬说的不错,只要能够吸引老百姓走入体育场,只要能吸引全省老百姓关注电视,关注省运会,这次的省运会就成功了,想要达到这一目的,就必须要吸引足够多的注意力,想让老百姓关注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加入省运会。
以渠圣明为代表的这帮领导对港台明星都是不感冒的,但是他们仍然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这是为了政治的需要。常务副市长陈浩打心底看不起这帮港台明星,昨晚的事情幸亏有惊无险,不然的话,这次风波会震惊平海。
经过昨天晚上的惊魂一夜,这些港台明星也老实了许多规矩了许多,面对领导们的慰问,他们表现的很谦虚,集体买春可不是小事,如果这次的事情闹大,凡是涉及到这件事的演员都会因此名声扫地,以后在港台演艺圈中再也无法立足。
渠圣明代表平海省体委对港台明星队的奉献表示感谢,并给每个人颁发了纪念品。
张扬和刘德政已经是老相识了,笑着和刘德政握手道:“刘先生这次能来真的让我感到很惊喜,为了表示对刘先生的感谢,今晚我做东请你吃饭。”
刘德政为人谦和,虽然是影坛巨星可没什么架子,比起那些二流明星更有亲和力,刘德政笑道:“好啊,我和张先生也好久没聊过了,今晚我不急着走,明早返回上海拍戏。”
王准将邹德龙介绍给张扬,邹德龙听王准说过张扬的厉害,对他也是相当的客气,双手握住张扬的手道:“早就听说过张主任的名字,幸会,幸会!”
看到邹德龙这位当红偶像对自己如此客气,张扬也对他生出好感,微笑道:“你的舞跳的很棒,人气很高啊!”
邹德龙谦虚的表示:“我和刘师兄他们差的还很远,歌艺和舞艺都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张扬笑道:“晚上不走吧,一起吃饭。”
邹德龙微笑道:“明天和刘师兄一起去上海,我有个代言要签约,今晚不走。”
张扬发现邹德龙这个年轻人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和那帮二线明星一比,明显就看出差距来了,真正的影帝级人物,真正的当红明星反而处处流露出谦虚和客气,这是人家素养的表现,也是他们在意自己的形象,娱乐圈中也是个讲究形象的地方,经营一个健康形象不容易。
香港明星队多数人都在比赛后离去,南锡留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印象,很多人甚至因为昨晚的行为而改变了一声。丘子键就是如此,他的话一直都很少,今晚他也不走,不过无法去张扬那里赴宴,原因很简单,宣传部长梁松专门安排了家宴,让丘子键过去,丘子键刚刚和梁月玲领了证,两人的婚姻已经成为事实,有了这张婚书,丘子键对梁松不得不言听计从。他以后还想继续在娱乐圈混下去,就不得不看梁松的脸色行事。丘子键虽然头脑灵活,可是在梁松这个老政客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
张扬本想请渠圣明晚上一起吃饭的,可渠圣明对和这帮港台明星吃饭没什么兴趣,借口明天还有工作,今晚必须要赶往东江,匆匆离去了,渠圣明一走,其他几位领导也各有各的事情,反正明星对抗赛已经圆满落幕,这些扫尾工作就交给张扬了。
张扬晚上的宴请是以私人性质进行的,出席宴会的有乔鹏举兄妹、梁成龙、时维、郭志江、常海心兄妹、薛燕、王准和香港的三位当红明星。体委招待所专门把最大的一个包间准备好,这张桌子可供二十人同时就餐。
宴会之前,张扬专门找到王准,私下里把自己想请明星代言省运会的事情说了。
王准对此答应的相当痛快:“我看邹德龙就行!”
张扬也觉着邹德龙不错,年轻有活力,本身形象又健康,还有足够的人气,可以吸引当下小青年,张扬道:“他是不错。”
王准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邹德龙这个年轻人很聪明,有野心,有抱负,比起一般的演员,他的目光看得更长远,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平时夜生活也很少,一有时间就在学习充电,他是想成为下一个天皇巨星,我很看好他,准备为他量身打造一部电影。”
张扬道:“代言费用方面……”他知道王准是个挂着导演招牌的商人。
王准笑道:“咱们这种关系还要谈钱吗?代言费应该不会太高,我和德龙谈谈,要不这样,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为他量身打造电影嘛,这是一部魔幻足球电影,面对青少年观众,制作费用不低,原本谈好的投资商突然撤出了,张主任,你关系很广,要是你能够帮我搞定赞助,我让邹德龙免费当你们省运会的形象大使。”
王准这么一说,张扬也动起了脑筋,帮着王准拉赞助拍电影,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王准的招牌放在那里呢,再说有邹德龙这个当红偶像做主演,票房方面应该不用担心,张扬道:“要不这样,干脆你拍一部以我们省运会为主题的励志片,投资方面我给你想办法。”
王准笑道:“张主任啊张主任,你不该当领导,你真应该去做生意,讨价还价的本事,你比我还厉害!”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薛燕和时维都是追星族,两人没想到张扬能够把刘德政、席若琳、邹德龙这三位大牌明星请来吃饭,兴奋的小孩子一样,又是讨要签名又是拉着他们一起合影。
第五百七十八章【秋后算账】(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八章【秋后算账】(上)
张扬瞅准时机小声提醒时维道:“别得意忘形,你这叫盲目崇拜,小心被人骗!”
时维瞪了他一眼:“要你多管!”
一旁乔鹏举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向张扬道:“人家小郭都不急,你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梁成龙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乔梦媛也不禁莞尔。
张大官人这个尴尬,一张老脸也泛出了些许的红意,这乔鹏举说话也太没遮没拦了,张大官人自我解嘲道:“我这不是关心朋友吗?”
乔梦媛微笑道:“没事的,时维又不是小孩子,梦想和现实她分得清楚,小郭,你别往心里去啊。”
郭志江笑了笑,他其实也看不惯时维追星的样子,可心里不舒服,却不敢说,害怕招来时维的白眼。
乔鹏举对席若琳显然有些兴趣,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席若琳的身上,微笑道:“席小姐真人比电影上还要漂亮,我是你的影迷,过去经常看你主演的影片。”
席若琳浅浅一笑,她一贯骄傲,可是她已经知道乔鹏举是谁,眼前这位高大魁梧的男子不仅是平海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大儿子,更是国内政坛元老级人物乔老的孙子,骄傲也是相对的,要分清对象,对不如自己的人尽可以表现出自己的骄傲,可是面对乔鹏举这样的人物,如果滥用骄傲,那就是愚蠢的,那就是有眼无珠,席若琳很优雅的回应道:“谢谢乔先生的关注,其实电影中表现的都是我们美好的一面,光环都是观众给我们的,我们的生活其实和你们也一样,很普通。”
乔鹏举微笑道:“席小姐真是低调啊!”
席若琳不好意识的笑了笑,显得很矜持。
酒宴开始之后,大家共同干了几杯酒,很快就聚成了一个一个的圈子,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想让所有人都谈论一个话题显然是不可能的,张扬每人喝了两杯之后,和乔鹏举、梁成龙、常海龙凑到了一处。
乔鹏举道:“张扬,我和何先生已经见过面了。他答应由我出面竞标并开发体育场的地块,投资方面他来负责。”
张扬在此之前已经听何长安透露过这件事,他笑道:“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定论,我已经和陈市长说过,让他去向市里要来地块的拍卖权,估计还得经过常委会讨论,估计还得有不少程序要走,具体竞拍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梁成龙叹了一口气道:“咱们中国干什么事都麻烦,明明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非得要走这么多的程序,效率这么低下,还谈什么改革开放,全速发展?”
常海龙道:“建国以来就是走程序,走着走着就走习惯了。”
梁成龙道:“我不管这块地什么时候拍,反正你们要是开发这块地,工程得包给我来干。”
张扬笑道:“哟嗬,你赖上我了。”
梁成龙道:“我现在是发现了,你就是我命中的贵人,以后你走到哪儿,我生意做到哪儿,你做多大的官,我做多大的生意。”
常海龙道:“装修设计的事情得交给我。”
乔鹏举哈哈笑道:“你们这帮人可真是,官商勾结,赤裸裸的官商勾结。”
梁成龙振振有辞道:“举贤不避亲,有道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们要是对自己的实力没信心我们也不敢这么说话。”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乔梦媛开口了:“你们这么说可不对,张扬是政府官员,做任何事首先考虑到的应该是国家利益,还要考虑到老百姓的看法,你们作为朋友就不应该让他这样做,你们说得振振有辞,可实际上就是逼着他犯错误,真要是朋友的话,你们就不该利用这层关系,更应该堂堂正正的去竞争,用实力说话,让别人说不出什么来。”
几个人相互看着,梁成龙来了一句:“鹏举,你们家妹子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
乔鹏举嘿嘿笑了一声:“有些道理,有些道理。”
乔梦媛脸儿有些发烧,自己看到这帮损友都在把张扬往坏里拐,终于还是没忍住,站出来帮张扬说话,可这样一来等于暴露了自己对张扬的关心。
常海龙道:“女孩子都是这样,天生外向,外向啊!”
这些高官子弟全都是人精儿,看破不说破。
张扬端起酒杯道:“我觉着梦媛说得对,来来来,我挨个敬你们两杯!”
当晚宴会结束之后,张扬把所有人的住宿安排好,本想叫着乔鹏举、梁成龙、常海龙几个人一起出去继续喝点,可乔鹏举偷偷溜出去和席若琳一起泡吧了,常海龙陪着薛燕和常海心去逛夜市,只剩下梁成龙一个人。
梁成龙愤愤然道:“全都是些重色轻友的家伙。”
张大官人其实也想重色轻友来着,只可惜乔梦媛早早的回房休息,连聊天的机会都没有,常海心跟着她二哥一起逛街,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合适跟他单独说话。
张扬道:“走吧,咱俩再喝点!”
梁成龙吸了吸鼻子:“哪儿来得烧烤味儿,挺香!”
张扬指了指体委后面:“小巷子里有家西北人烧烤,挺不错的,走,我请你尝尝。”
两人走向后门,通过体委花园的时候,看到时维和郭志江一起拎着网球拍,去体育场网球训练馆打网球了,这两人倒是好兴致。
张扬和梁成龙来到后巷的西北人烧烤,叫了一斤肉串,一箱啤酒,就在路边坐了,烧烤炉架上,梁成龙将肉串儿摊开,很熟练的烤起来。
张扬道:“熟练工种啊。”
梁成龙道:“清红喜欢吃这口儿,我们过去经常户外烧烤。”提起林清红,梁成龙不由得有些感伤,曾经有一度他也开始松动,准备离婚算了,总不能这样永远冷战下去,可是随着两人分开的时间久了,他发现自己对林清红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深,梁成龙道:“我挺想她的。”
张扬拿起一根肉串儿,吃了一口,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一仰脖灌了下去:“想她就去找她,大老爷们别弄得跟个娘儿们似的,有什么好怕?”
梁成龙反问道:“你别说我,你和楚嫣然怎么样?”
张大官人顿时无语,梁成龙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也一口喝干了:“哥们,你说咱们是不是都挺贱的?别人对你好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现在人家伤心了,不理咱们了,咱们又上赶着想追人家?”
张扬道:“你他妈有病啊,大晚上的尽提不开心的事儿。”
梁成龙笑道:“不提,不提,那咱们说点别的,我听说海天昨晚出事了!”
张扬有些诧异的看了梁成龙一眼:“你怎么知道?”
梁成龙道:“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海天是公共场所,客人这么多,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差点让我栽了一个大跟头。”他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向梁成龙说了一遍。
梁成龙听完眉头紧锁道:“段金龙胆子这么大?他竟然敢把梁松的侄女送到派出所?”
张扬道:“这小子在我背后做了不少的小动作,这次我不能饶了他,非得让他从海天滚蛋不可。”
梁成龙道:“海天的色情服务在南锡很有名,这么长时间,他段金龙这么玩,凭的是什么?”
张扬道:“凭什么?”
梁成龙吃了口肉串道:“你别跟我装糊涂,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段金龙这么搞还没出事,没有背景可能吗?因为他和公安局长张德放搭上了关系,别人涉黄,公安接到举报马上就去查,海天涉黄,举报的人多了去了,可你见到谁去查了?就算有人查,他们事先也能得到消息,警察到来之前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绝对不会被抓住漏洞。”
张扬道:“你对海天的事情很清楚啊。”
梁成龙道:“张德放这个人我不喜欢,他心太贪,段金龙肯定给了他不少的好处,海天桑拿部现在的小姐就有二百多号,海天的大堂经理钟海燕是张德放的情妇,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张扬道:“我听说过一些。”
梁成龙提醒他道:“你想动海天,就是要损害张德放的利益,这件事你得考虑清楚,张德放这个人很有一套的,过去在保和县当公安局副局长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黑,后来调到东江稍有收敛。到南锡之后,规矩过一段时间,现在……嘿嘿……”梁成龙利用冷笑做出了评价。
第五百七十八章【秋后算账】(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八章【秋后算账】(下)
张扬和张德放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张德放也有背景,他的舅舅就是前任省委书记顾允知,张扬对段金龙背后捣鬼一直抱有怀疑的态度,段金龙一个商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是张德放在给他撑腰,梁月玲被送派出所的事情上,段金龙是不是也受了张德放的主使?如果真的是这样,张德放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小人,他已经意识到张扬要介入他的利益范围,已经开始悄声无息的反击。
石胜利没想到张扬会再度找上自己,自从上次在海天被张扬揍了一顿,石胜利老实了许多,那件事给他上了人生的重要一课,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他惹不起的,到最后,还是给张扬下跪,才把那件事给平息了,接到张扬的电话之后,石胜利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张扬的办公室,满脸堆笑道:“张主任,您找我有事。”
张扬望着满脸笑容的石胜利,还是从他的眼睛深处找到了对自己的惶恐,张大官人心中一阵宽慰,看来这小子还没坏透气,一顿拳脚让他找回了点自我。
张扬道:“你还记得上次跟我说过的话吗?”
石胜利脑子不太灵光,摸了摸后脑勺道:“什么话?”
张扬道:“你说段金龙告诉你关芷晴是三陪小姐的事情。”
石胜利提起这件事就恨得咬牙:“是啊,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得罪您,也不会被您……”石胜利说不下去了,挨揍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扬道:“这件事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石胜利道:“我早就想揍这孙子了,可您不是不让吗?”
张扬笑道:“你倒是听话。”
石胜利脸皮再厚,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发热,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是真的怕了张扬。
张扬道:“我想你出面把海天拿下来。”
石胜利愣了:“啥?”
张扬道:“段金龙这个人是个小人,他三番两次的和我作对,海天大酒店藏污纳垢,堂而皇之的经营色情业,已经成为南锡的一颗毒瘤,我想把这颗毒瘤清除掉,这也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吧!”
石胜利道:“这我倒是知道,海天有二百多小姐,我玩过的就……”说到半截这厮又觉着说错话了,尴尬的笑了笑道:“张主任,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要不我这就找段金龙,让他把酒店转给我。”
张扬向石胜利勾了勾食指,石胜利来到他的面前,张扬附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石胜利听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张扬道:“今天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要是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嘿嘿……”张扬扬起手,一掌劈在办公桌的边角之上,好好的办公桌被这厮一掌削掉了一角,宛如刀削斧凿一般整齐,石胜利吓得舌头伸出老长半天都缩回去,后背的衣服瞬间就被冷汗湿透。他颤声道:“张主任放心……张主任放心……我一定……一定保密……”
段金龙望着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月的收入锐减,一是因为拿出了三十多万赞助明星对抗赛,二是上次港星集体买春事件之后,他不得不收敛许多,现在桑拿部门可罗雀,眼看着这么多钱,却无法去赚,段金龙心里怎地一个痛字得了,可这件事的影响要过一阵子才能消除,什么时候能够恢复经营还得看张德放的意思。他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钟海燕道:“那件事解决了吗?”
钟海燕叹了口气道:“梁部长知道她侄女是被我们酒店送到派出所的,十分的恼火,他放话出来要让我们海天关门。”
段金龙道:“那件事不是我的主意……”他做完那件事之后也开始后悔,梁松根本是他得罪不起的,张德放教了他这一招,目的是让梁松迁怒到张扬的头上,可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然能够峰回路转得以解决,而梁松和张扬之间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梁松所有的不满都冲着他来了,谁让他把梁月玲送到了派出所,还举报梁月玲卖淫。
钟海燕道:“张局好不容易才劝梁部长平息怒火,不过梁部长说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要咱们酒店拿出一些钱作为精神损失费赔偿给梁月玲。”
段金龙叹了口气道:“多少钱?他要多少钱?”
钟海燕小声道:“十万!”
段金龙紧闭双眼,心疼,他暗骂自己犯贱,上次挑唆石胜利对付张扬,结果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出了三十多万,这次还没长记性,又被张德放给利用了,不但得罪了梁松,还要掏出十万,还连累的桑拿部没生意可做,教训真是惨痛。
钟海燕看到段金龙现在的模样,心中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感到一阵快意,这个人眼光太短浅,根本不是做大生意的材料,她已经无数次盘算过,将段金龙从海天踢出去,自己来执掌大权,到时候,海天就成为她和张德放的夫妻店,有了张德放的照顾,她大可放心大胆的经营,钟海燕小声叫了声段总。
段金龙睁开双眼:“这十万块我出……”他说得很艰难,说完之后又停顿了一下道:“你跟张局说说,桑拿部不能这么耗下去,我们的损失不可估量啊!”他故意用上了我们这两个字,强调他们的利益关系是一致的,损失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钟海燕道:“这件事我问过他,他说现在还不合适,必须要保持低调,张扬因为上次的事情很恼火,盯住了海天,可能会有所作为,让我们务必要保持谨慎。”
又是张扬,段金龙提起这个名字恨得牙都痒痒。
此时餐厅部打电话过来,却是石胜利带着七八个人过来吃饭了,段金龙真是头疼,吩咐餐厅部只管好酒好菜的招待,要是找他就说自己不在。
放下电话,段金龙愤愤然道:“现在做个生意真他妈的难,方方面面全都得照顾到,随便哪柱香没烧到,就得罪了一般菩萨,我他妈是做生意还是当孙子?”他发泄的不仅仅是对石胜利的不满,其中也包含着张德放,和张德放相处的越久,段金龙发现这个人的胃口越大,可是他现在已经深陷其中,脱身不能了。
钟海燕柔声道:“段总,可能是这段时间不顺心的事情太多,等过了这阵子一切就会好转起来的。”
段金龙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钟海燕告辞后离去,段金龙望着钟海燕扭来扭去的屁股,在心底恶毒的骂了一句,贱货!钟海燕就是张德放布局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棋子,他的任何动向都被张德放掌握的清清楚楚。段金龙忽然想起张扬说的话,要让他离开海天,也许离开未尝不是什么坏事,张德放如同一个永远喂不饱的吸血鬼,自己如果继续留在海天,早晚要被他榨干,趁着海天还有价值,将之转让出去,离开海天离开南锡,去别的地方开拓自己的事业。
就在段金龙的内心开始有所松动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石胜利和他的七名朋友中午在海天吃饭之后全都食物中毒了,一个个口吐白沫当场倒地。
段金龙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晕倒过去,急匆匆赶到现场,钟海燕已经先他赶到了酒店部,外面传来急救车的声音。
石胜利那帮人全都躺在地上,一个个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口吐白沫,房间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呕吐物,气味难闻到了极点。
段金龙惊慌失措的来到钟海燕身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钟海燕也是花容失色,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石胜利那帮人在这里点菜吃饭,吃着吃着就出事了。
急救人员来到现场之后,马上决定把这些人送往医院抢救。
石胜利躺在那里,心里明白着呢,他想起张扬跟他之间的秘密对话——张扬笑眯眯递给他一个小瓶子:“只要你把这里面的东西倒在酒里面,你们就会表现出食物中毒的症状,去医院也查不出来。”
石胜利道:“我该不会被毒死吧?”
张扬道:“没事,只是表现出症状,身体有些难受并不厉害,过六个小时自然一切恢复正常,不过为了表现的逼真一点,你们可能得洗胃。”
石胜利有些犹豫道:“该不会被人识破吧?”
张扬道:“我试给你看,你放心保管没人能够识破。”
石胜利的思绪回到现实之中,他看到医护人员在自己的身边忙来忙去,一名小护士忙着给他量血压,长得不错,咪咪挺大,领口要是再低点就好了。
小护士似乎从石胜利的眼神中看出了点什么,慌忙拉了拉领口。
段金龙满头大汗的凑了上来,哭丧着脸叫道:“石老弟,石老弟……”
石胜利装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用食指指着段金龙道:“你……你……害我……”
段金龙欲哭无泪:“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啊!”
急救车拉着八名食物中毒患者前往距离最近的市二院急救。
石胜利食物中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父亲那里,当时天汇区区委书记石仲恒正在区里开会,听到这一消息,脸色都变了,他只有一个儿子,虽然不怎么争气,可也是心头肉,听说在海天食物中毒,现在生命垂危,他哪还有心思开会,起身就离开了会场。
区里正在开会的那些干部也从区委书记慌张的表情觉察到了什么,问明情况之后,区卫生局长和区防疫站站长马上就亲自率队前往海天,检查食品状况。
区公安分局局长林光明也动作起来,没法不动作,这次海天玩大了,区委书记的儿子居然在他们那里食物中毒,如果石胜利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十个海天也不够赔的。
这种事根本不用区委书记打招呼,天汇区区长冯国明当场就做出命令,勒令海天大酒店停业整顿,什么时候调查清楚事情的原因,找到责任人,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营业。
石胜利这次的确出力不少,洗胃的滋味不好受,他这七个哥们平时跟他混吃溜喝的习惯了,谁也不知道吃饭也能吃出这么倒霉的事情来,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石胜利做的手脚,更不会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人是张扬。
天汇区区委书记石仲恒赶到医院抢救室的时候,妻子陈凤兰已经到了那儿了,正守在儿子身边哭呢。
石胜利这会儿脸色更难看了,身体也说不出的难受,洗胃这滋味真是不好受,他感觉自己这次以大无畏的精神为张扬奉献了一次,不过也感觉这次吃下去的东西和上次张扬给他的有些不一样,应该是剂量大了一些,不但呕吐不止,口吐白沫,下面也泻个不停,整个人虚弱的没有任何力量。他看着老爷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没力气说话。
石仲恒指着他道:“你啊!”
陈凤兰不停抹泪道“老石,你就别骂他了,他都这样了,半条命差点丢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逼狗入穷巷】(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九章【逼狗入穷巷】(上)
主治医生过来和石仲恒见面,向石仲恒道:“石书记,幸亏抢救及时,他们八个人应该都没什么事情,只要住院观察24小时候就可以出院了。”
石仲恒听说儿子没事方才松了口气,内心镇定之后,马上想起这件事来得蹊跷,好好的怎么会食物中毒呢?石仲恒问道:“医生,能够查出他们是怎么中毒的吗?”
医生道:“应该和他们中午进食有关系,我刚才问过病人,他们中午吃的喝的全都是海天大酒店提供的,具体的中毒原因还需要从海天查起。”
陈凤兰带着哭腔道:“早就跟你说过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要整天在外面吃饭,现在好了,吃出问题来了。”
石仲恒皱了皱眉头,走出门外,他向跟在身边的秘书道:“海天那边有什么消息?”
秘书低声道:“石书记,冯区长已经让人查封了海天,这次的责任没有查清之前不允许他们开业。”
石仲恒从鼻息发出一声冷哼:“开业?”
秘书从他的这句话中马上觉察到了他的意思,看来这次海天十有八九要完了,石仲恒嘴上不说什么,可心底对这个儿子回护的很,这次海天只怕要无法翻身了。
段金龙和钟海燕一起匆匆赶到了医院,钟海燕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他们两人都很惊慌,毕竟海天代表着他们共同的利益,今天石胜利的事情根本就是意料之外的,区里对海天会采取什么措施,段金龙已经不敢去想,他只祈求石胜利这帮人平安无事,不然的话,他真的要被打落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了。
看到站在急诊室外的石仲恒,段金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恭敬叫了一声:“石书记!”
石仲恒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抽出一支香烟点燃。
看到石仲恒不搭理自己,段金龙灰溜溜退了下去,他和钟海燕一起走进了急诊室,来到石胜利面前,钟海燕将那束花想放在床头,却被陈凤兰抓起那束花给扔到了地上。
钟海燕窘得满脸通红。
段金龙道:“石夫人,您放心,一切的治疗费用由我来承担。”
陈凤兰红着眼睛道:“滚!你给我滚出去,承担?这些孩子受得罪吃得苦你能承担得起吗?以后他们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你能承担得起吗?”
段金龙心中这个郁闷呐,麻痹的,你伤心,你委屈,我他妈委屈找谁去诉说?你儿子就是一无赖,整天在我店里白吃白喝白玩,现在他吃出毛病了,什么帐都算在我身上了,我他妈倒霉不倒霉?
钟海燕牵了牵段金龙的衣袖,两人灰溜溜退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迎面又遇到了常务副市长陈浩,石胜利是他亲外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当然要过来探望。段金龙一连吃了几次瘪,这次不敢再主动和陈浩打招呼了,可他不说话,陈浩也不能饶了他,指着段金龙道:“段金龙,你怎么回事啊?海天三天两头的出事,你们这些酒店管理者拿消费者的生命当儿戏吗?我告诉你,你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段金龙头垂得更低,看起来就像一只虾米,他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消费者?石胜利个狗日的在我海天消费一分钱了吗?每次我都把他当爷一样的供着,陪着小心,生怕那一点做得不到得罪了他,可就这样,终究还是落到了这个下场,我段金龙得罪谁了?老天怎么尽把我往绝路赶?
段金龙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副驾上,他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钟海燕的脸色也很难看,摸出一盒香烟,自己点了一支,又抽出一支递给段金龙,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坐在车里默不吭声的抽着烟。
一支烟抽完,钟海燕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她掏出手机道:“我在二院有几个熟人,我先打听打听他们的情况。”
段金龙傻了一样的看着窗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钟海燕给相熟的医生打了个电话,问完之后,挂上电话,向段金龙道:“还好,他们八个都没有生命危险。”
段金龙道:“没有生命危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呆滞。
钟海燕道:“说是食物中毒,具体情况还没查出来。”
段金龙道:“咱们的饭菜应该没有问题,中午这么多人吃饭,为什么偏偏只有他们出问题?”他这会儿总算冷静了一些,发现这其中疑点很多。
钟海燕道:“段总,这件事我看很难办。”
段金龙再度沉默了下去,他也知道,就算其中有猫腻,他也得认,石仲恒是天汇区区委书记,海天在天汇区的地盘上,这次得罪了石仲恒,意味着海天很可能要完了。
钟海燕有些同情的看了段金龙一眼:“先回去再说。”
他们驱车来到海天门前,已经守候在大门外的媒体记者纷纷涌了上来,段金龙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多的媒体关注,钟海燕想逃,却被几名记者围堵住:“钟小姐,请问你对今天中午发生的顾客食物中毒事件怎么看?”
钟海燕紧闭嘴唇坚持不说话。
段金龙也落入记者的围堵之中,有记者对着他不停的拍照,有人道:“段总,请问你们海天作为南锡最早的五星级大酒店发生了食物中毒事件,你想对公众说什么?”
段金龙想推开那名记者,又有话筒递了过来:“段总,听说海天涉嫌提供色情服务,不知这件事可否属实!”
段金龙忽然发疯一样冲了上去,一拳砸在那名记者的脸上,那记者捂着鼻子就蹲了下去,手指缝中流出红色的鲜血,身后传来钟海燕的尖叫声,现场一片混乱。
张德放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电视新闻上的画面,画面上段金龙失去了理智,他抢夺记者的照相机狠狠摔在了地面上,冲着镜头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拍你妈!”
钟海燕洗完澡,穿着浴袍来到张德放身边,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茉莉花清香味儿。她向电视画面上瞟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没看到下午的场面,几十名记者呼啦一下全都围上来了,问什么的都有,全都是针对海天不利的言论,段金龙发火失去理智也很正常。”
张德放低声道:“不正常!”
钟海燕有些诧异的看着张德放。
张德放道:“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全都去海天采访,几乎南锡市的主要媒体都出动了,谁有这样的能力?”
钟海燕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宣传部长梁松?”
张德放点了点头道:“一定是他,他因为梁月玲的事情恨上了段金龙,这次海天出事,他要趁着这个机会火上浇油,想把海天置于死地。”
钟海燕道:“那可怎么办?海天岂不是要完了?”
张德放道:“天汇区区长冯国明已经下令查封了海天,现在媒体铺天盖地全都是对海天不利的消息,想要扭转局面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能。”
钟海燕道:“可是海天的饭菜应该没有问题,我们对饭菜的质量一直都抓得很紧,怎么可能出现食物中毒的事情?”
张德放道:“石胜利是个什么人物?一个二世祖,一个无赖而已,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钟海燕道:“我们没得罪他,每次都是好酒好菜的供着他,连他去桑拿部玩小姐,都没找他要过一分钱,他为什么要害海天?”
张德放道:“我没有证据,你们也拿不出证据,石胜利有没有故意陷害海天,谁也不知道。我只是有些怀疑,张扬和这件事有关。”
“张扬?怎么可能?”
张德放道:“他早就放话出来,要把段金龙赶出海天,关芷晴的事情就已经埋下仇恨,这次香港明星的集体买春事件更让他恼火,他和梁松之间没有发生矛盾,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们看出了段金龙的目的,所以他们就想出办法来对付海天,石胜利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钟海燕道:“可现在怎么办?如果一切真的是他们做的,海天怎么办?”
张德放低声道:“海天完了,我们必须要放手,段金龙如果还有理智的话,他也应该马上放手。”
钟海燕有些不甘心道:“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把海天经营到今天的局面,难道就这么白白让给别人?”
张德放道:“食物中毒的事情一定会被媒体进行无限的扩大,天汇区方面也不会放过海天,段金龙如今已经四面楚歌,他要是不放手,只能是死路一条。”
段金龙坐在车内,静静望着海天的招牌,白天还热闹非凡的停车场,如今已经变得空无一人,海天的大门上挂着停业整顿的招牌,段金龙想要去拿烟,却发现一盒香烟已经被他抽了个精光,他将空空的烟盒捏扁,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酒店旁边的烟酒批发部,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盒软中华!”
小店老板认出了他,有些诧异道:“段总,还没回去啊。”
段金龙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店老板忧心忡忡道:“怎么好好的就停业整顿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营业啊?”他关心海天不是毫无原因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平时的生计全靠海天撑着呢。海天一关门,他也就没有了主要的生意来源。
段金龙仍然没说话,点燃一支香烟走了出去,走出门外,一阵冷风吹来,他裹紧了衣服,望着漆黑的夜空,他的世界似乎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段金龙站在酒店的停车场内,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夜色中的海天,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可是脑子里却乱糟糟一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香港明星集体买春到石胜利食物中毒,一件接一件的事件发生在海天,让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下午那帮记者的围攻让他看到了舆论力量的强大,他不是傻子,明白究竟是什么引起的后果,这是因为他得罪了市委宣传部长梁松,现在段金龙终于意识到自己坏在了张德放手里,他根本就不该把梁月玲送到派出所,更不该举报她卖淫,张德放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想利用这种方法挑起梁松和张扬之间的矛盾,可是他们的计划显然落空了。梁松非但没有对付张扬,反而将这笔帐全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段金龙觉着自己很蠢,他被张德放设计了。
石胜利食物中毒事件把他彻底逼到了绝境,下午区委书记石仲恒对他的态度他都看到了,常务副市长陈浩还威胁他要追究他的刑事责任,这件事让他得罪了南锡这么多的实权人物,想要翻身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段金龙现在考虑到的是责任,海天完了。
段金龙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在夜风中站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才回到车里拨通了钟海燕的电话,不等钟海燕吭声,他就低声道:“我想和张局说两句话。”
钟海燕犹豫了一下,她向身边的张德放看了一眼。捂住电话,小声道:“他想找你!”
张德放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伸手接过电话:“段总,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他和钟海燕之间的关系没必要避讳段金龙,段金龙对此一清二楚。
段金龙低声道:“张局,你把我害得好惨啊!”
张德放皱了皱眉头,冷冷道:“段总,你什么意思?”
段金龙道:“海天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完了,你帮我一次,你帮我一次!”
张德放道:“早就告诉你说话做事要小心,可你偏偏不听,现在弄到这种地步,你是咎由自取!”说完张德放就挂上了电话。
段金龙听到听筒中嘟嘟嘟的忙音,他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冲着电话吼叫道:“张德放,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第五百七十九章【逼狗入穷巷】(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七十九章【逼狗入穷巷】(下)
张德放合上手机,眉头紧锁在一起,钟海燕来到他身边,搂住他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低声道:“段金龙是不是要挟你了?”
张德放不屑笑道:“他配吗?”
钟海燕道:“海天真的无法挽回了?”她对海天还是有感情的,看到海天沦落到如今的局面,心底深处并不好受。
张德放道:“这次的麻烦太大,犯了众怒,谁也救不了海天。”
钟海燕道:“你不怕他狗急跳墙,把一些事情给抖出来?”
张德放反问道:“什么事情?他有什么可抖的?”
钟海燕看到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被他吓了一跳,搂着张德放的手臂,摇晃着娇嗔道:“人家只是说说,你别生气嘛。”
张德放道:“段金龙这种人就是犯贱,他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好好的找张扬的麻烦,这下好了,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钟海燕心中明白,段金龙之所以落到现在的境地,跟张德放不无关系,张德放的本意就是想坐收渔人之利,可是他没有预料到会出石胜利食物中毒的事情,现在不但段金龙倒霉了,而且连累到整个海天,张德放想将海天完全控制在手中的念头彻底落空。和这种男人相处,钟海燕始终都有种危机感,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张德放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表面虽然笑眯眯的,可实际上心底极其冷酷,不会为任何人承担责任,眼前的段金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想起两种人,一种是他最好的朋友,一种是他最恨的敌人,段金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朋友,于是他只能去想自己的敌人,他本以为自己最恨的是张扬,可挂上张德放的那个电话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最恨的人是张德放。段金龙依然望着海天,他忽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自己一手创建的事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断送了,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张扬,可是就算没有张扬,他的海天一样保不住,张德放的胃口越来越大,索求无度,早已成为段金龙苦不堪言的负累,其实段金龙早就累了,他这么辛苦经营,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为张德放付出了这么多,真正到了自己有事的时候,他一拍屁股,躲得一干二净,根本不想为自己出力。
石胜利那个纨绔子,过去没少在海天白吃白喝,可自己就是这么供着他,到最后也没落到好处,食物中毒!怎么没把你狗日的毒死!段金龙愤愤然想到。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把段金龙惊醒,他抬头望去,却见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停在海天门口,车里跳出来几名壮汉,他们拿着砖头石块扔向海天的门窗,唏哩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触目惊心。
段金龙从车尾箱拿出一个球棒,发疯一样冲了上去:“我操你妈,敢砸我店!”他的球棒还没有举起,就被一人抬脚踢到在地,然后几个人围上来拳脚相加,打得段金龙蜷曲在那里。
足足痛殴了三分钟,这帮人方才离去,段金龙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望着破破烂烂的门窗,一时悲不自胜,呜呜哭了起来,有生以来他从没有感觉到这么悲惨过。
张扬第二天一早上班就见到了鼻青脸肿的段金龙,望着这厮的狼狈模样,张大官人感觉到有些好笑,不过张扬并没有表露他的幸灾乐祸,冷冷道:“段总一大早找我有事?”
段金龙点了点头,他昨晚一直就呆在自己的汽车内,一夜未眠,精神很差,在张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石胜利的事情是你搞出来的?”
张扬冷冷望着他:“段金龙,你不怕我告你诽谤?”
段金龙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什么好怕?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好怕?”
张扬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向我说这些?”
段金龙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想把我赶出海天,现在你满意了。”
张扬淡然笑道:“段总你高估了自己,你还不值得让我如此关注。”
段金龙道:“我承认石胜利当初调戏关芷晴是受了我的唆使,因为我恨你,你初来南锡,我好心好意的为你接风,你对我什么态度,当着这么多人,你让我下不来台,你根本没有考虑到我的面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扬点了点头,鼓励段金龙继续说下去,他喜欢听别人说实话。
段金龙道:“可我没想到石胜利这么脓包,居然给你下跪认错,那时候我就有些后悔招惹了你,所以你通过张德放让我拿出三十万赞助足球对抗赛,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那些明星嫖妓,我没有刻意安排,那件丑闻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如果你不把那帮明星安排在海天,也出不了这件事。”
张扬低声道:“你在说废话。”
段金龙道:“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说完。”
张扬双手合什抵在下颌上静静看着他。
段金龙道:“梁月玲的事情我没安排,我也不认识她,是张德放告诉我她是宣传部长梁松的侄女,也是他让我举报梁月玲卖淫,他的目的是为了挑起你和梁松的矛盾,让梁松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你。”
张扬反问道:“你现在正在挑唆我和张德放,你想让我对付张德放?”
段金龙惨然笑道:“我的确恨他,可是我没必要说假话,我要是把海天集体买春的事情抖出来,大家都要倒霉。”
张扬没说话,段金龙说得不错,他如果破罐子破摔,把海天港星集体买春的事情捅出来,必然会成为震惊平海的丑闻,不过这样一来段金龙极有可能要坐牢,而张扬也会因此而承担责任。
段金龙道:“昨晚我想了一整夜,我还是放弃了跟你们这帮官员拼个鱼死网破的想法,我还有家,我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我得为她们以后着想,我承认,我一直都在经营色情行业,可是如果没有张德放撑腰,我不敢这么做,我所赚的钱,有相当一部分流到了他的口袋里。”
张扬道:“为什么不举报他?”
段金龙摇了摇头:“我不想坐牢,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他想要海天,钟海燕就是他埋伏在海天的一颗棋子,他们两人狼狈为奸,想把我辛苦创建下来的家业夺走。”段金龙说完这些,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我承认,我玩不过你们,我认输。我来找你,并不是想求饶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海天我已经保不住了,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他张德放落井下石,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弄得如此狼狈。”
张扬道:“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害你的不是张德放,也不是我,更不是石胜利,海天坏在你自己的手里,你经商赚钱没错,可是钱要赚得堂堂正正,海天大酒店是南锡酒店业的标杆之一,可你看看你是怎样经营的?藏污纳垢,乌烟瘴气,如果你一直走正路,一直凭着良心做生意,谁能挑出你的毛病?”
段金龙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不想走正路,你以为我不想凭着良心做生意,可是现在的社会,你老老实实经营,你不走关系门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亏得血本无归,我不请旅游局,我酒店的五星怎么评定,我不请卫生局,我酒店的卫生怎么过关?我不请公安局,他们就会三天两头来查房,我不清消防队,他们动辄一个罚单就让我几个月的辛苦经营付诸东流,这个社会,要么你靠关系靠背景,没有关系背景只能靠钱,我承认我错了,我以为用钱可以摆平关系,我以为有了钱就可以让他们满足,可是我低估了他们的贪婪,官至两个口,上头进下头出,永远没有喂饱的时候。”段金龙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张扬望着眼前的段金龙,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些同情,段金龙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这并不能成为他解脱错误的理由,张扬道:“不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别人,真正错的是你自己。”
段金龙点了点头:“我错了,我已经在为我的错误买单,张主任,我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我过来找你,也不是祈求你可怜我,我只是想把心里的这些话,全都说出来。”
张扬道:“既然如此,何不把海天交给别人。”
段金龙误会了他的意思:“我不会交给钟海燕,张德放一直想吞掉海天,我就算赔得倾家荡产,我也不会让他如意。”
张扬道:“以你目前的状况,海天已经不可能继续经营下去了,这样,我给你一条退路,把海天转让出去,开个价吧!”
段金龙望着张扬,目光中充满了无奈,可是他也明白张扬说的的确是实情,以他的处境,海天在他手中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段金龙咽了口唾沫:“一千万!”
张扬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自从他和袁波说过海天的事情之后,袁波专门找人对海天进行了评估,只要价钱不高于一千二百万,袁波都可以出手将之拿下,段金龙的出价并不高,可是张扬深谙趁火打劫之道,现在段金龙的心理已经接近绝望,如果张扬不出手将他从困境中拉出,只怕海天会一天天的贬值下去,更何况这些年段金龙在海天没干多少好事,他必须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段金龙看到张扬不说话,内心已经开始松动,他低声道:“八百万,这是我的底线!”
张扬道:“六百万!这是别人能够出的最高价格!”
段金龙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在装修上的投入就有三百万!”
张扬道:“就算给你八百万,石胜利那边你还得花钱去解决!”他已经婉转的向段金龙表明,只要他答应六百万的转让费,石胜利的麻烦就由他来负责解决。
段金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张扬的这句话切中了他的要害,他现在并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石胜利那七个人还躺在医院,这件事可大可小,从张扬的话音中可以听出,他可以解决石胜利的事情,也就是说,石胜利食物中毒的事件极有可能和张扬有关,段金龙只是猜测,他没有切实的证据,其实就算他有了所谓的证据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只是一个商人,跟这帮官员斗,根本就是自不量力。他想起昨晚那群不明身份的人跑去砸店,心中不由得害怕起来,继续在南锡呆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在前来找张扬之前,段金龙已经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他要放弃海天离开南锡,如果继续坚持下去,他会一败涂地倾尽所有,他可以失去尊严,但是他不可以失去自己所有的财富,六百万虽然不多,可是还算一笔不小的财富,这意味着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在这一点上,张扬显然对他手下留情,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段金龙低声道:“六百万,我要带着六百万离开!”
第五百八十章【拉你上船】(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章【拉你上船】(上)
张扬道:“你惹了这么多的麻烦,做了这么多的坏事,还能够带着六百万从容离开,已经是上天对你网开一面。”
段金龙明白,这次不是上天对他网开一面,而是张扬对他网开一面,可是他并没有感激张扬,因为他今天的下场,多半是拜张扬所赐,他的内心深处对张扬也没有憎恨,因为他不敢!
袁波听闻段金龙只要六百万的转让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件事,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期望,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相信段金龙会舍得将生意如此次红火的一家酒店转让给自己,可出于对张扬的信任,他还是做了不少的前期工作,对酒店的实际价值进行评估,他已经准备了一千二百万,可张扬却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他本想拿出一部分钱给张扬,可张扬却拒绝了,张扬让他在省运会召开期间,承担部分的接待工作,至于海天方面,袁波必须还要接受一个新的股东——石胜利,袁波答应在海天为他保留一个董事的位置,并许以未来百分之五的股权,从段金龙的事件中,张扬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石胜利这种地头蛇,必须要收为己用,当他自己也成为海天的一部分的时候,他自然会变得规矩许多。
张扬在第二天下午前往二院探望了石胜利,当时天汇区区长石仲恒和妻子陈凤兰都在房间内,石胜利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两人虽然怒其不争,可心中最紧张的始终是他。
看到张扬来到病房内,石仲恒颇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张扬和儿子曾经有过一次激烈的冲突,那次冲突的解决还是儿子去他办公室里下跪才得以解决,石仲恒对张扬这个年轻人的背景进行过专门的了解,对他采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张扬笑着叫了声石书记,把手中的那捧鲜花交给陈凤兰。
石胜利作势要坐起来,张扬慌忙按住他道:“别动,你病还没好,赶紧躺下来歇歇。”
石胜利道:“张主任,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没什么事,就是食物中毒。”
张扬心中暗笑,小狗日的现在蛮能装。
石仲恒虽然心底对张扬充满了戒备,可在表面上仍然相当的礼貌,微笑道:“张主任还专门过来,这孩子没什么大事,整天到处吃吃喝喝,让他得到一个教训也好。”
张扬道:“现在服务业的饮食卫生问题是得好好抓抓,我本来还将海天作为省运会指定招待地点之一,现在看来需要重新考虑了,如果在省运会期间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陈凤兰这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打过儿子的张扬,心中有些不高兴,不过看起来张扬说话还挺和蔼的,和儿子关系好像也不错,这个世界真是复杂,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看不清其中的奥妙,她借口去打水离开了房间。
石胜利咬牙切齿道:“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段金龙,我要让他家破人亡。”
石仲恒皱了皱眉头,这个儿子实在让他头疼,一开口就大放厥词,石仲恒斥道:“你胡说什么?”
石胜利有些委屈道:“我说错了吗?他用这种有毒的饭菜给我吃,差点没把我害死?”
张扬笑道:“石书记,事情查出来了吗?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食物中毒?”
石仲恒道:“也查不出具体的结果,基本上认定是食物中毒,可能是四季豆没做熟的缘故。”
张扬心中暗笑,他的手段,区卫生防疫部门累死都查不出来。
石胜利不依不饶道:“我得告段金龙,我要他赔偿。”
张扬道:“这件事有些复杂!”
石仲恒微微一怔,不知张扬为什么会这么说。
张扬道:“其实海天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签下了转让合同,段金龙一直都没有对外宣布,他把海天转让给了东江商人袁波,袁波是我的好朋友。”
石胜利早就知道整件事是张扬设下的一个圈套,他只是帮着张扬做事,具体的奥妙他根本不知道,听张扬这样说,表情有些傻呆呆的看着张扬。
张扬道:“石书记,袁波刚刚找过我,他和段金龙已经商量好了,段金龙同意马上让他接手海天,至于这起食物中毒事件,他也拿出了赔偿的措施。”
石胜利一听赔偿就来劲了,双眼冒光道:“他打算给我多少钱?”
张扬道:“不是钱,是海天未来百分之五的股权,有了这部分股权,你以后就是海天的董事了。”
“股权?”石胜利一听有些懵了,他不懂这些。
可石仲恒却明白,海天百分之五的股权其真正的价值绝不会低于一百万,儿子一直不务正业,现在有了这些股权,等于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金库,这个条件可不是一般的优厚,石仲恒在政坛混迹多年,有些事稍一琢磨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张扬是来当说客的,段金龙放弃了海天,而接手海天的恰恰是张扬的朋友,这百分之五的股权未必是段金龙想起来的,十有八九是张扬和那个袁波的主意,他们利用这百分之五的股权就牢牢将儿子绑在了他们的船上,儿子上了他们的船,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自然而然就被绑了上去,高明,真的是很高明。别看张扬年龄不大,头脑却不是一般的灵活。
石仲恒想透了其中的道理,淡然一笑道:“平白无故的,怎么可以接受别人的股权?”
张扬道:“胜利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痛苦,酒店方面做出一些赔偿也是应该的。”
石仲恒道:“受委屈的又不止是他一个,怎么可以单单赔偿他一个。”
张扬心中暗骂,石仲恒啊石仲恒你够渴的啊,一共八个食物中毒的,每人赔百分之五,半个海天就成你们家的了,他微笑道:“胜利是消费者,其他人都跟着白吃白喝,而且也不如胜利的病重。”
石仲恒其实没有找张扬多要赔偿的意思,他只是觉着张扬把儿子拉进这个圈子有些不妥。
石胜利开口说话了:“爸,我看就这么着了,害我的是段金龙,只要他从海天滚蛋,这件事就此结束。”他倒是痛快。
张扬顺水推舟道:“好,我就这么给袁波回话,海天是我们市里酒店业的标杆,真不想看到它就这么倒掉。”他向石仲恒提出告辞。
石仲恒把张扬送出门外,这并不是因为他客气,而是他有话想单独对张扬说。
来到门外的走廊,石仲恒看到周围无人,低声道:“张主任,我看股权的事情你还是帮忙回了吧,不合适。”
张扬道:“石书记,胜利都答应了,我看这件事就别推了。”
石仲恒道:“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有些事别人是会说闲话的。”
张扬道:“石书记,有几句话我想对您说,您可不要生气。”
石仲恒点了点头,他喜欢坦白,如果张扬能够将他的目的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张扬道:“平时您对自己儿子的作为应该有些了解吧?”一句话把石仲恒问得老脸发热,他这个儿子一直都不争气,外面怎么看石胜利,他心里清楚得很。
石仲恒道:“这孩子顽劣了一些。”
张扬道:“我打过他,后来通过和他接触,发现他这个人本性并不坏,其实这次食物中毒事件有着很多的疑点,段金龙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饭菜里下毒。”张扬虽然没有说明,可是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次食物中毒事件中存在猫腻。
石仲恒其实也和张扬有着一般的想法,只是他不愿这样想自己的儿子,如果儿子真的设计坑段金龙,这一手可够毒的。
张扬道:“这百分之五的股权拿的光明正大,别人说不出任何的不字,借着这次的机会,可以让他有份正当的事情去做,也好过整天和那帮酒肉朋友在社会上鬼混。”
石仲恒道:“我再考虑考虑。”
张扬笑道:“话我就说这么多,不过袁波是我的老朋友,这个人在东江饮食业做得很红火,他来到南锡肯定不会像段金龙那样胡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胜利真的能到他身边做事,肯定会学到不少的本事,你也希望胜利以后能走正路吧。”
石仲恒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张扬走后,他回到了病房,把房门关上,冷冷看着儿子。
石胜利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嬉皮笑脸道:“爸,咱能别这么看人不?看得我心里挺瘆得慌。”
石仲恒走到石胜利面前,忽然扬起手照着他头上就是一巴掌。
石胜利嚷嚷道:“您怎么动手打人呢?”
石仲恒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海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这个混蛋搞出来的?”
石胜利道:“爸,您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我是受害者,你这话什么意思?该不是怀疑我故意往自己的饭菜里下毒吧?我会这么傻吗?”
石仲恒心说你没这个脑子才对,他气呼呼道:“你和张扬怎么回事?你不是跟他有过节吗?他怎么会来看你?还提出这样的条件?“石胜利道:“爸,你没听说过不打不相识啊?我承认,我们过去的确有过节,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时也只是一场误会,段金龙那个王八蛋故意怂恿我去调戏关芷晴,他说关芷晴是酒店的服务小姐,不然我怎么会惹到张扬,都是段金龙故意挑起我和张扬的矛盾,他想我们之间斗个你死我活,爸,你说这种坏人我能放过他吗?我就是要让他在南锡再无立足之地。”
石仲恒听到最后一句话,内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扬起的手掌缓缓放下了,石仲恒这么多年的官场不是白混的,从儿子的话里他已经觉察到了什么,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儿子对段金龙的报复,而且更大的可能,张扬也参予其中,段金龙昨天出事,今天酒店就宣布早就转让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肯定是这帮小子联手把段金龙给坑了,石仲恒坚信自己的儿子没这个头脑,也没有这个本事,那就是张扬策划了整件事,利用石胜利把段金龙赶出海天。
石仲恒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他想不想和张扬同处一条船上的问题,事实上张扬已经把他儿子拉到了这条船上,石仲恒虽然没什么证据,可是这件事他已经想透了前因后果,段金龙这种人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不过张扬他们的手段也并不光彩。
石胜利看到老爷子半天没说话,低声嘟囔着:“我都这么大人了,你别动不动就打我,让别人看到我多没面子。”
石仲恒道:“你也知道自己大了,既然这么大了,以后就多长个心眼,别总做那些没有头脑的事情,别总让人利用。”
石胜利撇了撇嘴道:“能利用我的人只怕还没出世呢。”
石仲恒叹了口气道:“除了说大话,我看不出你还有什么本事,既然人家愿意给你百分之五的股权,你以后就去海天正儿八经的做事,干出个人样给我看看。”
石胜利眨了眨眼睛,半信半疑道:“真的?你真的同意我接受这些股份?”
石仲恒心中暗自苦笑,我的傻儿子啊,你已经被人家拉到船上了,我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
第五百八十章【拉你上船】(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章【拉你上船】(下)
海天食物中毒事件虽然得以顺利解决,可是因此而引起的波澜并没有就此平息,南锡市常委会上,宣传部长梁松提出要加强服务行业监督的重要性。
常务副市长陈浩也深表认同,他指出随着省运会的临近,南锡必须要有一个一流的服务环境迎接八方来宾,服务行业是南锡的窗口,这一窗口的洁净程度会直接影响到南锡市的城市形象。
与会常委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对南锡服务行业的现状都表示出一定的不满。
市委书记徐光然道:“一个城市的服务环境,和城市的文明程度息息相关,大家提出了这么多的意见,由此可见,改善南锡市的软环境迫在眉睫,我们要在省运会召开之际,让各方宾客看到一个文明的南锡,一个热情的南锡,我提议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一场软环境的治理,彻底清除黄赌毒现象,为南锡服务业树立起一个新的行业标准。”
纪委书记李培源道:“南锡市的软环境是该好好治理一下了,城市的建设只是留给别人第一眼的印象,无论城市建设的多漂亮,规划的多整齐,可并不代表着你城市的文明程度就能够达到同样的高度,经济建设的同时也要抓好精神文明建设,只有两方面齐头并进,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
组织部长何英培笑道:“改善城市软环境并不容易,过去我们也搞了很多次,却是收效甚微,真正想做好这件事,就必须让文明这两个字深入人心,就必须让每一位市民建立起以城市为家,以城市为荣的观念,让他们都有主人翁的思想,这样才能够彻底改善我们的软环境,口号喊得再响,标语贴得再多,都不如给他们在心理上建立起南锡就是我家的理念。”
徐光然赞道:“好,这次治理软环境的主题就叫,我爱南锡,我爱我家!”
全体常委一致赞成。
徐光然转向宣传部长梁松道:“老梁,这次治理城市软环境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梁松笑道:“我本来就是负责宣传工作的,责无旁贷。”
说完了这件事,徐光然的话题来到了老体育场地块上,这件事已经拖了很长时间,陈浩私下也向他提出过几次,想要把体育场的拍卖权要过去,由此可以看出陈浩已经渐渐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他开始投入到体育工作中去。
徐光然道:“新体育中心的工程进度总体上很正常,预计可以在计划的工期内全部完工,等到新体育中心建成之后,我们的老体育场包括体委在内的地块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根据我们多方讨论,以及城市规划部门的建议,这块土地最合适的用途应该是商业开发,之前也有不少投资商对这一地块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也征求了一些同志的意见,认为这一地块最好还是进行公开竞拍,力求让这块土地的价值最大化,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我们政府的公开公正,才能保证不让投资商和老百姓说闲话。”
陈浩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徐光然终于听从他的意见,把老体育场地块拿出来公开竞拍。
徐光然又道:“这块土地过去属于体育用地,拍卖所得的款项,一部分归市财政所有,一部分用于体育事业,主要就是用于咱们即将召开的省运会,分配的比例,我个人认为,百分之三十的部分划拨给体育事业比较合理,大家怎么看?”
陈浩有些失望,此前他提出的是百分之五十归体委,可徐光然又打了折扣,看来体育在徐光然的心里始终不怎么重要,他要用大部分的资金去保证深水港的建设。陈浩本想提意见,可遇到徐光然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个时候徐光然应该不想听到不同的意见。
其他常委对这件事多数都不怎么了解,一直以来都知道星月集团想用五千万的价格拿下体育场地块,只要公开拍卖,这块地应该不止这个数目,多数常委认为徐光然的提议还是比较合理的,毕竟竞拍这种方式还是最为公平的。
会议结束之后,徐光然专门把陈浩留了下来,他能够看出陈浩有些失望,微笑道:“是不是觉着有些失望啊?”
陈浩道:“本来以为我们能够得到百分之五十的。”
徐光然呵呵笑了起来:“这块地的起拍价会定在一个亿,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有三千万打底了,拍卖的价格越高,你们得到的资金就越多,没什么好失望的,市里的财政状况你也应该知道,省运会虽然重要,可是这种项目毕竟还是要一切从简,市里的财政支出重点还是要放在深水港工程上。”
陈浩心说你过去跟我说省运会比深水港重要,现在又这样说,根本是前后不一啊。
徐光然拍了拍陈浩的肩膀道:“安心抓好省运会的工作,趁着这个大好机会,证明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
陈浩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舒服。
徐光然又道:“刚刚收到上头的消息,下周文副总理要去岚山开发区视察,虽然行程中没有南锡,我们也要搞好各方面的工作,千万不要出问题。”
南锡市体委来了一位新成员,常海心从岚山调动到了这里,张扬当时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变成了现实,常海心来到张扬的办公室向他报到的时候,俏脸之上写满了喜悦。
张大官人也很高兴,一双眼睛在常海心的身上来回打量着。
常海心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喂!张主任,我第一天来报到,你就让我这么站着啊?”
张扬乐呵呵道:“坐,我只顾着高兴,把这茬儿给忘了。”
常海心在他对面坐下,很正式的咳嗽了一声:“张主任,你打算安排我干什么工作啊?”
张扬道:“你是想来做一番事业呢,还是来混混日子呢?”
常海心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话?我当然是过来认认真真工作。”
张扬道:“你现在是科级吧?”
常海心点了点头,笑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好命,年轻轻的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
张大官人沾沾自喜的纠正道:“正处,已经下文了!”得意忘形的样子,让人看到了忍不住想啐他一脸。
常海心道:“那可得恭喜你了,这么高兴的事儿怎么不见你请客啊?”
张扬微笑道:“没啥可高兴的,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情,我升了正处,肯定又要遭到不少的非议,所以我得保持低调。”
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知道低调啊!”
张扬压低声音道:“该说的我说,不该说的打死我都不说。”
常海心看到他暧昧的表情,马上明白这厮在暗示什么,俏脸宛如火烧一样红了起来,她开始后悔了,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往这边调,这不是等于把自己送到狼窝里来了吗?
张扬看到常海心娇羞难耐的神情,真是食指大动,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下去,不过这厮还是有党性原则的,知道现在是在工作单位,该正襟危坐的时候,一定要正襟危坐,当官啊,真他妈的虚伪。张扬都觉着自己虚伪,虚伪透了。
常海心忸怩道:“你还没说到底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张扬道:“主任助理你看怎么样?”过去主任助理是萧苕敏,现在萧苕敏已经被张扬派去省运会组委会新体育中心现场办公处担任主任,事实上主任助理的工作都是傅长征在担任。
常海心反问道:“合适吗?你一正处级干部,就敢配女助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她现在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她和张扬弄到了一起工作,以后会不会有人就此说闲话。
张扬道:“那就先到宣传科当科长,你看怎么样?”
常海心正准备点头呢。
房门被敲响了,得到应允后,傅长征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摞文件给张扬签字。
张扬道:“这都是什么?”
傅长征道:“这是咱们成立信息中心的计划书,省运会召开在即,需要成立一个信息中心,这是新兴的东西,需要购入大量的微机,并搜集大量数据,还是您上次提起的。”
张扬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这件事还是乔梦媛来南锡的时候给他提起的建议,当今的时代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组织一场如此规模的省运会,单靠传统工作是不行的,需要进行信息化处理,这样可以减少大量的人力物力,她建议张扬做一些这方面的了解,只有这样才能够跟得上时代。
张扬听乔梦媛说完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傅长征,正应了一句话,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傅长征多方收集了许多资料,这才起草了这份成立信息中心的计划书,不过这方面并非是他的专长,所以他的这份计划书也不完善,傅长征道:“我查阅了很多资料,可是国内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实在太少,现代化信息也不是我本来的专业,所以这份计划书可能是漏洞百出,张主任,您还是找专家看看。”
常海心道:“给我看看!”
张扬把计划书递给了她。
傅长征很有眼色,他礼貌道:“张主任,没事我就先走了。”
张扬点了点头,又想起把常海心介绍给他:“小傅,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常海心!”
常海心向傅长征笑了笑。
傅长征笑道:“希望以后大家合作愉快。”他识相的退了出去。
常海心继续看那份计划书。
张扬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常海心给了四个字的评价:“漏洞百出!”她笑着将那份计划书放在桌上:“看来傅长征对信息方面是个外行,这样吧,这份计划书就交给我来做。”
张扬笑道:“好啊,我准备成立体委信息中心,干脆你就负责组建信息中心,担任信息中心主任,正科级待遇怎么样?”
常海心愉快的点了点头道:“也好,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和电脑打交道更舒服一些。”
张大官人跟了一句:“和电脑打交道永远不如和人打交道舒服。”
常海心俏脸又红了,抓起那份计划书向张扬的脸上摔了过去,张大官人乐呵呵一低头躲了过去,低声道:“殴打领导,你胆子不小!”
常海心道:“你要是敢欺负我,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两人本来是谈工作,可谈着谈着就成了打情骂俏。
此时楼下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常海心道:“我哥来了!”
张扬跟着走了出去,看到常海龙的奥迪车就停在楼下院子里,常海龙一身深蓝色西服笔挺,头发梳的油光滑亮,乐呵呵向张扬招了招手。
张扬道:“我说哥们,这里是工作单位,下次别在我院子里摁喇叭。”
常海心也道:“就是,你也不注意点影响。”
常海龙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他的装饰公司已经入驻新体育中心工地,同步进行园林景观的工程,所以最近常海龙已经常驻南锡。
第五百八十一章【蓬勃发展】(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一章【蓬勃发展】(上)
常海龙指了指手表道:“还差五分钟就下班了,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他说的庆祝就是庆祝妹妹常海心来到新的工作单位报到。
张扬爽快道:“好,晚上我做东,去凤眼湖水街吃砂锅。你等等啊,我给梁成龙打一电话,叫他一起过去。”
张扬有日子没到凤眼湖水街来了,等到了拱月桥旁的朱老三砂锅居,才发现砂锅居关门了,整条水街所有的饭店都没有营业,一问路人才知道,市里要治理软环境,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一场饮食服务业的大检查,这些小饭店小吃摊全都停业整顿。
常海龙感到有些扫兴:“你们南锡怎么搞的?快赶上文革了,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梁成龙笑道:“不止是南锡,整个平海最近都在抓市容市政,听说下周文副总理要来平海视察,我看治理软环境是假,做表面功夫是真,这些小饭店想开门估计要等文副总理走了。”他向张扬道:“你干爹来你应该知道啊。”
张扬笑了笑,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自从因为秦萌萌的事情触怒了秦家,他和文家之间似乎也产生了一层隔阂。上次从京城回来之后,他给干妈罗慧宁打过一次电话,可在电话里也只是问候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任何深入的话题,罗慧宁对他的态度虽然依然亲切,可张扬总感觉似乎缺了点什么。他知道,因为秦萌萌的事情自己带给文家不少的麻烦,有些背后的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他也不想去搞清楚,所以从那个电话之后,他也再没有和干妈主动联系过。
常海心道:“我不关心谁要来视察,也不关心市里搞什么活动,我现在饿了,还说要给我接风,原来是带我到凤眼湖来喝西北风。”
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扬道:“要不,咱们回体委招待所得了。”
说话的时候,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张主任!”
张扬转过身,看到老庄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张扬笑道:“老庄啊,这么巧?”
老庄道:“您来吃饭的吧,市里刚下了通知,从昨天开始水街所有的餐馆就关门了,什么时候开业另行通知,我刚刚去饭店里送熏鸭,经过这里没想到会遇到您。”
张扬笑道:“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白跑了一趟,本想请我几个朋友吃饭呢。”
老庄笑道:“没事儿,既然来了可不能白来,朱老三在前面啤酒厂宿舍开了家分店,就在宿舍大门口,那边没人查,我带您去。”
张扬道:“不用,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老庄道:“顺路,不麻烦,我家也住在附近,我骑车给你们带路,没多远,也就是二里地。”老庄蹬着车子就往前面走了。
几个人上了常海龙的奥迪车,缓缓在后面跟着。
梁成龙真是服了张扬,向他竖起拇指道:“你张主任真是交友满天下,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没有您不熟的。”
张扬不无得意道:“这就是人脉,你丫学着点儿,别觉着有几个臭钱就把自己当成上流社会。”
梁成龙道:“我是那种人吗?”
常海龙笑道:“梁哥,这就是经商和从政的差距,想当官就得和群众打成一片,没有群众基础怎么开展革命工作?”
常海心道:“我倒觉着张扬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人生在这个社会上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梁成龙很不平的来了一句:“张扬,我怎么觉着是女的都向这你啊?”
常海心头脑十分的灵活,她马上道:“那是因为他是我同学!”
张大官人咧开嘴呵呵笑着,心说,可不是同学那么简单,不但同学,咱俩还同过床呢。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断然是不能说出口来的。
几个人跟着老庄来到了啤酒厂宿舍,朱老三的分店就开在宿舍大门口,这地方僻静,市里根本查不到这种地方,朱老三看到张扬他们能来也高兴的不得了,他笑着将张扬他们一行迎了进去,向张扬介绍道:“我刚刚接下来的这家店,还没正式开业呢,地方大了点,不过地方挺偏僻,都是周围的住户和啤酒厂的工人在这里吃饭,生意还行。”
张扬看到饭店大厅内已经坐的满满的,看来生意是相当的不错。
朱老三把他们请到楼上,因为没有房间了,临时在天台上支了张桌子,好在南锡的冬天不算太冷,朱老三有些歉意道:“张主任,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没有房间了,您先将就着,等会儿人走了我马上给您挪到屋里去。”
张扬笑道:“不用麻烦了,天不冷,坐在天台上吃饭挺好!”
常海心站在天台上指向远方道:“在这里还能看到凤眼湖呢。”
朱老三道:“现在还行,等过了年,啤酒厂宿舍改造,前面要起一片宿舍楼,就给挡住了。你们先坐,我马上去准备酒菜!”
常海龙道:“我们自己带酒了!”
朱老三笑了笑道:“啤酒厂的新鲜黑啤你们保准没喝过。”
服务员很快送上来四道凉菜,其中就有老庄的熏鸭,常海龙打开白酒,因为在外面吃饭所以常海心也少喝了一点白酒,几杯酒下肚,都感觉身上暖烘烘的,这时候里面已经空出了房间,他们却不愿麻烦了,觉着坐在天台上喝酒挺好。
梁成龙对老庄做得熏鸭赞不绝口,一个劲的夸味道正宗,还准备给叔叔带几只回去。
常海龙因为要负责开车,所以只喝了点黑啤,他这才想起妹妹报到的事情:“对了,张扬,你给我妹妹安排了什么职位?”
张扬笑道:“信息中心主任!”
常海龙道:“那岂不是虚职?没什么权力?”
常海心道:“我最怕和权力沾边了,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信息中心挺好的,和计算机打交道。”
梁成龙道:“据我说知南锡市体委还没有信息中心吧?”
张扬点了点头道:“对啊,正因为没有,所以才要组建,我们的常主任就负责信息中心的组建工作。”
常海龙笑道:“说了半天,合着我妹是自己领导自己啊!”
张扬反问道:“她不自己领导自己,难道还想领导我?我现在是正处了,她才是科级。”
几个人一起啐道:“臭美吧你!”
张大官人喜滋滋道:“把你们当成朋友,所以才把我的快乐和你们分享,可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我很失望,相当的失望。”这厮仰望黑漆漆的天空,拿捏出一副极其装逼的表情:“不招人妒是庸才啊!”
梁成龙举杯道:“来,咱们仨一个一个的敬张主任高升,恭贺张主任荣升正处级干部,开南锡之先河!成为南锡体制内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
张扬笑道:“车轮战啊,你们仨儿加起来也喝不过我。”
常海龙道:“所以你就别觉着不公平!”
张大官人心情很好,乐呵呵道:“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他们几个无论如何也拼不起酒来,一来大家知根知底,二来常海心一个姑娘家跟着,他们也不好意思喝多。
几杯酒下肚,梁成龙道:“我听说海天被袁波给拿下来了。”
张扬笑道:“你消息还真是灵通。”
梁成龙道:“袁波也是我朋友啊,我发现袁波真是好命,当初周云帆落难的时候,他通过我低价拿下了望江楼,现在海天段金龙落难,他又在你的帮助下接手了海天,其中的便宜肯定占了不少。”
张扬道:“袁波做生意很规矩,海天由他经营,肯定会比在段金龙手中好得多。”在这件事上他才是真正的操盘者。
梁成龙叹道:“哥们,过去我嘴上服你,可心里不是那么服你,可段金龙这件事你办的漂亮啊,究竟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乖乖交出了海天?”
张扬道:“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往我身上栽赃。”
梁成龙笑了笑,他知道张扬不会承认,所以也没继续在这件事上追问下去。他把话题转向体育场的那块地:“听说市里已经定下体育场那块地的拍卖方案了。”
张扬点了点头:“经过常委们讨论,已经决定将拍卖权交给我们,不过拍卖土地的收入百分之七十要上缴市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作为我们这次承办省运会的经费,比我们预想中差了许多,本来还以为能够争取到百分之五十呢。”
梁成龙道:“起拍价多少?”
第五百八十一章【蓬勃发展】(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一章【蓬勃发展】(下)
“一亿!”
“那就是说已经有三千万保底了。”
张扬道:“三千万还不够我支付新体育中心工程款的。”
梁成龙道:“兴许能够拍出一个天价呢。”
张扬道:“其实真正的竞争也就是星月和何长安之间,我估计价格不会高到哪里去。”
梁成龙道:“这笔钱到账之后,能否考虑一下优先给我们一些工程款,马上过年了,年关难过啊!”
张扬点了点头道:“尽量吧,你的事情我肯定放在第一位。”
其实梁成龙根本不要提醒张扬,张扬心里有数。
梁成龙所说的年关难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现在他手头有多个工程齐头并进,丰裕集团在深水港还有部分工程,梁成龙想要两者兼顾,在资金方面就变得十分紧张。他不比乔鹏举,乔鹏举的背景和家世决定,有人愿意在他身上投钱,比如何长安,老体育场地块,何长安就想让乔鹏举出面拿地,而他在背后出资赞助。同人不同命,何长安看中的也是乔鹏举的背景,梁成龙目前还引不起何长安的兴趣。虽然都是高干子弟,可背景不一样,成色也不一样。
通过王准的撮合,邹德龙同意零报酬出任平海省运会形象大使,加上之前乔梦媛和时维答应帮忙联系的世界冠军许怡,还有已经签约的关芷晴,现在省运会已经有三位形象大使了,张扬也不能厚此薄彼,准备在南锡安排一个隆重的签约仪式,可许怡和邹德龙时间都很紧,不可能同时来到南锡签约,刚巧邹德龙在东江有代言活动,而许怡又在东江参加大学生艺术体操大赛,经过乔梦媛建议,就把签约地点定在东江。
为了显示出对这次签约形象大使的重视,张扬专门把常务副市长陈浩给请去了,同行的还有体委副主任臧金堂、体委副主任崔国柱、省运会组委会现场办公室主任萧苕敏、体委信息中心主任常海心、体委办公室主任傅长征,陈浩那边还有秘书、市委宣传部也派了两名副处级干部,电视台派出当红女主播林芳菲,还有一名摄像一名现场导演,一行十多人坐着市里的奔驰中型客车在周三下午前往东江,他们的日程安排是,当天晚上先举办一个签约宣传酒会,第二天上午正式和两名形象大使签约,然后返程。
常海心这次前往东江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商谈组建信息中心的事情,张扬把这件事告诉了顾佳彤,顾佳彤提议让弟弟顾明健的蓝海公司参予信息中心的组建。顾明健现在已经全盘接手了蓝海的业务,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现在公司的运营情况相当不错,接下了不少大单,江城新机场智能控制系统就是蓝海在做,在顾明健的带领下,蓝海的业务在开始一段时间的低潮后也开始蒸蒸日上。
陈浩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当初那样针锋相对,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他和张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们都想把这届省运会搞好。看到张扬来南锡之后的表现,陈浩越来越觉着这小子不简单,这样的人刚好又是自己的下属,如果他不好好加以利用,真是太可惜了。
他们来到东江,张扬安排大家在南国山庄下榻,南国山庄的老板李光南目前在南锡投资南洋国际大酒店,张扬给他帮了一个大忙,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李光南对这帮南锡的高层领导也得小心伺候着。
这次李光南和任文斌难得都在南国山庄,他们在停车场恭候张扬一行的到来。
常务副市长陈浩刚刚下车,李光南就快步迎了上来,他伸出双手道:“欢迎陈市长大驾光临!”
陈浩和李光南不熟悉,张扬为他介绍道:“陈市长,这位是南国山庄的总经理李光南先生!”
陈浩笑着和李光南握手:“幸会!幸会!”
张扬又补充道:“咱们南锡新体育中心东南的南洋国际大酒店就是李先生投资的。”
陈浩听说这件事,热情的握住李光南的双手道:“说起来都是自己人,李先生投资南锡,也算是咱们南锡人!”
李光南很会说话:“我看好南锡的政治经济环境,投资南锡之后,对这片土地已经有了越来越深的感情,现在我已经把自己当成南锡人了,南锡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陈浩颇有感触道:“李先生说得真好,只要是对南锡的经济发展做出过贡献,就是咱们南锡的一份子。”
张扬心说李光南这种商人,从本质上讲就是有奶就是娘,南锡给他赚钱的机会他当然说南锡的好话,要是在南锡赔了,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其实陈浩也是官话,这种话他不知说过多少遍,几乎见到每位投资商都是这么应付的,张扬在一旁静静旁观,感觉很有意思,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演戏。
李光南和任文斌亲自引领他们去各自的房间,张扬和任文斌落在后头,张扬低声道:“今晚酒会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任文斌笑道:“张主任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头等大事。”
周围走着的几个人都听到了任文斌的这句话,心说张扬的人脉真是广啊。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任文斌告诉他邹德龙和许怡都没到。
张扬道:“不急,说好晚上七点钟!先安排陈市长他们休息一下。”
陈浩转过头来,笑道:“我不累!”他指了指远处起伏的草坪道:“你们这里还有高尔夫啊!”
李光南道:“高尔夫训练场,陈市长要不要去试几杆?”
陈浩今天的兴致颇高:“好啊,去打两杆!”他一去,几名随行人员多数都跟着过去了,张扬没去,因为他要去看看酒会的布置情况,常海心也没去,她用不着去讨好陈浩,而且她马上就要去蓝海公司东江办事处去拜访顾明健,商谈组建信息中心的事情。
张扬先给顾佳彤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抵达东江的事情,顾佳彤也刚从北京回来不久,最近她为了新药推广的事情全国各地到处飞,难得回来东江一趟。张扬电话中把要搞信息中心的事情说了,顾佳彤道:“这样吧,你让海心直接去分公司,我也过去。”
张扬笑道:“晚上这边有签约酒会,你叫上明健他们一起过来。”
顾佳彤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过去合适吗?”
张扬笑道:“怎么不合适?晚上很多朋友都过来,你来也是给我捧个人场,再说……”张大官人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在,方才压低声音道:“我也想你了!”
顾佳彤柔情脉脉道:“冲着你这句话,我今晚就过去。”
张扬笑了笑,此时常海心向他走了过来,张扬跟顾佳彤道别后挂上电话。
常海心今天穿得很休闲,棕色皮夹克,石磨蓝牛仔裤,蹬着一双红色运动鞋。
张扬笑道:“今天怎么打扮的跟个女学生似的?”
常海心道:“我在你眼里很老吗?”
张扬笑道:“真是敏感啊,我没那意思,夸你呢,海心,你过去可不是这样,温柔贤淑的,现在怎么我一说话就跟我呛茬啊!”
常海心笑了笑,没说话,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改变,自从那晚张扬溜到她房内上了她的床之后,一切仿佛都改变了,可这种事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常海心道:“我先去蓝海分公司谈谈信息中心的事情,酒会前赶回来。”
张扬道:“其实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让顾明健过来不就行了?”
常海心道:“我想看看他们的公司,顺便询问他们公司的一些专业人士,顾明健虽然是蓝海的管理者,可他对技术本身并不在行。”
张扬啧啧赞道:“工作挺认真啊!”
常海心笑道:“不敢不认真,我初来南锡不能砸老同学的场子。”
张扬道:“这话听着舒坦,没白跟你同窗一场。”
常海心听得脸红心跳,低声啐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转身逃了。
张大官人一脸无辜道:“我说什么了我?”望着常海心远去的背影,他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我又没说同床……”
任文斌陪着张扬来到南国大酒店2号宴会厅,酒会现场正在布置,因为张扬提前给他打过招呼,所以布置会场从上午就开始了,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张扬对现场情况表示满意。
任文斌道:“李总跟我说过,今天的酒会由我们集团全部赞助。”
张扬暗赞李光南会做事,嘴上却乐呵呵道:“那怎么好意思?”
任文斌道:“我们也是南锡的一份子,为南锡做出点贡献也是应该的。”
张扬问起南洋国际大酒店的装修情况。
任文斌道:“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春节前可以完成全部装修,已经选日子准备开业的事情了。”
张扬笑道:“好,好,南洋国际大酒店开业之后,也有助于提升咱们南锡市的整体接待水平,希望能够给南锡的酒店业树立起一个新的标杆。”
任文斌道:“我们会尽力做好。”他话锋一转来到了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上:“张主任,我听说海天易主了?”
现在这件事已经基本上公开化了,张扬也没必要隐瞒下去,他点了点头道:“吴越集团的袁波接手了海天,已经签约了。”
任文斌微笑道:“张主任跟他很熟?”
张扬笑道:“老朋友了,这次他接手海天就是我帮忙联系的,海天的资金周转出现了一些问题,吴越集团刚好又想去南锡发展,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张扬说得简单,其实背后的事情远比他说的要复杂得多。
任文斌道:“能和张主任做朋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他这番话说得充满了羡慕,事实上他也很羡慕袁波,海天可是众所周之的一块肥肉,他们在南锡投资南洋国际大酒店,从建设到装修,成本不知要比袁波接手海天高出多少倍。
张扬微笑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省运会期间,海天也会成为我们的指定接待酒店之一,目前定下来的只有你们的南洋国际和海天两家。”
任文斌马上表示会尽力做好省运会的接待工作。
这时候南锡市电视台的女主播林芳菲和她的同事来到了酒会现场,今晚的酒会由她主持,所以她要提前熟悉一下场地。
看到张扬,她笑了笑,婷婷袅袅走了过来,林芳菲的腰身很细,臀部很丰满,加上走路时幅度有些夸张,显得十分的妖娆妩媚。
张大官人对林芳菲早有耳闻,知道这位女主播是南锡有名的交际花,和她有关的绯闻民间流传不少,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她是市委书记徐光然的专职记者,每次有重大的活动,徐书记都指定她负责采访,不过张扬认为这可能是有人故意抹黑他们,现在陈副市长出来也指定林芳菲负责采访。
林芳菲声音娇柔道:“张主任,您也在啊!”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道:“提前来看看场地布置情况。”他知道这种交际花不能惹,搞不好就是一身骚,所以表现的十分警惕。
第五百八十二章【各有所需】(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二章【各有所需】(上)
林芳菲来到他的身边,一股香水味儿随着空气飘了过来,味道有些浓烈,不过很好闻,林芳菲道:“我过去早就听说过张主任的大名,只是没有机会和您认识。”
张扬笑道:“我能有什么大名?一个普通人罢了,你怎么会听说过我?”
林芳菲道:“徐雅蓓你应该认识吧,我们是广播学院的同班同学,关系特好。”
张扬这下相信了,一定是徐雅蓓在好友面前提到了自己,张扬道:“她现在在天空卫视,发展的还不错,已经成为那边的金牌主持人了。”
林芳菲道:“她很感激你,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张扬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当时我就是看不惯王军欺负她,于是就帮了点小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不过徐雅蓓并没有夸张,张扬的确是她的救命恩人,不但救了她,还救了她的父亲江城市组织部长徐彪。
林芳菲望着张扬眼睛很明亮,她对张扬好像很有兴趣。张大官人很少被女人这么看着,觉着有些不习惯,慌忙告辞道:“我还有事情,林小姐,你先忙,我出去看看客人到了没有?”
林芳菲笑着点头。
张扬走出门外,正看到崔国柱搀扶着臧金堂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张扬迎上去道:“臧主任怎么了这是?”
臧金堂苦着脸道:“刚才下台阶的时候崴到脚了。”其实他是只顾着跟陈浩说话,没留神一脚踏空了,看来巴结领导也有一定的风险性。
张扬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也没兴趣帮臧金堂看他的臭脚,让崔国柱扶着他先回去休息。张大官人虽然是神医,可也得分人来。
张扬总觉着有人在远处看着自己,他转过头去,看到了远处的岚山市委副书记吴明,张扬不觉笑了起来,想不到吴明对南国山庄情有独钟,几次都能在这里遇到他。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张扬笑着走了过去。
吴明也朝他走来,虽然吴明打心底恨这个小子,可他做领导的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吴明也微笑着迎了上去。两人都很虚伪,明明都不喜欢对方,可偏要做出故友重逢的样子,很热情的握了握手,张扬道:“吴副书记也在东江啊!”
吴明心中暗骂,从这厮的第一句话就透着恶心他的意思,副书记怎么着?副书记也比你这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大多了,吴明脸上依然能够做到不露声色,微笑道:“小张,想不到你也在南国山庄啊!”
张扬道:“今晚我们市里在南国山庄举办酒会,吴副书记要是有空一起来参加吧。”
吴明放开张扬的手道:“我这次来是去省里办事的,恐怕没时间。”
张扬道:“我们陈市长也在,过来见个面吧。”
吴明听说陈浩也在,他和陈浩挺熟的,作为兄弟城市的领导,于情于理都应该打个招呼,他笑道:“有空我去找陈市长聊天。”
吴明和张扬分手之后,就去了练球场,都在一座酒店,稍一打听就可以知道陈浩在哪里。
吴明远远就看到南锡市常务副市长陈浩在那里挥杆打球,乍一看好像还像那么回事儿,可击出去的球飞行的轨迹并不是那么漂亮。
陪同在陈浩身边的李光南看到了吴明,他笑道:“吴书记来了。”
陈浩听到他的话,转过身去,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吴明,不禁笑了起来:“吴书记,你也在这里?”他放下球杆走了过去。
吴明大笑着走了过来和他热情握了握手:“陈市长真是有雅兴啊!”
陈浩道:“晚上在这里举办签约酒会,趁着这会儿没事,我刚好运动运动,要不要一起打两杆?”
吴明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玩高尔夫,我这人性子急躁,小球我都不喜欢,要是打篮球我还可以考虑。”
陈浩大笑道:“吴书记真是幽默。”他也不打了,招呼吴明一起来到遮阳伞下坐了,李光南让人送上饮料,原来陪同陈浩的那帮下属看到领导和领导之间要谈话,一个个识相的离去了。
吴明和陈浩的境遇不同,吴明比陈浩要年轻,过去陈浩一直只是南锡副市长,他的前面有常凌空压着,直到常凌空走后,陈浩才担任了常务副市长,才得以成为南锡市常委中的一员。吴明很久以前就是岚山市常委,可是他在成为市委书记的道路上受挫,常凌空的到来又把岚山市长的位置占据了,吴明在这次岚山领导层的变动中可谓是一无所获。
和吴明相比陈浩现在本应该是春风得意才对,可惜他得意的时间太短,深水港那边还没理顺,副市长龚奇伟突然冒出来把他的指挥权给顶了,他被指派分管体育工作,虽然常务副市长的位置没动,可在南锡市领导层内部,陈浩已经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当常务副市长当得如此窝囊的,南锡市的历史上他算得上第一个,陈浩这个人一直没有多大的野心,可人的心态毕竟会随着位置的改变而发生变化,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整,他沮丧的内心方才慢慢有些平复。
吴明已经知道陈浩来东江的目的,微笑道:“陈市长,你们南锡的体育工作搞得红红火火,真是让人羡慕啊。”
陈浩道:“明年省运会在南锡举办,所以抓体育工作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现在全国上下都是体育热,我们市里争取通过这次省运会的举办,能够在全省范围内掀起一场全民运动的高潮,也算是对南锡市的一些贡献吧。”
吴明笑着点了点头道:“南锡最近的发展有目共睹,又是省运会又是深水港的,对了,深水港工程进行的怎么样?”
提起深水港,陈浩的眉头拧了起来,心说这吴明也真是,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吴明就是存心故意的,他当然知道陈浩被从深水港工程里踢了出去,人普遍有个心理,自己倒霉,想看着别人都比自己还要倒霉,自己不得志,巴不得人人都比自己更不得志。吴明属于那种三观不正的,心眼儿天生就有些问题。
陈浩道:“还好……”
他越是想简略带过,吴明就越是追着不放,继续道:“前些日子,你们龚副市长曾经来到岚山商谈双方合作开发深水港的事情,我们岚山领导层对这件事还是很感兴趣的,怎么突然又不提了?”
陈浩道:“现在我已经不再负责深水港工作了,市里让我抓省运会的事情。”和吴明相比,陈浩应该算得上一个老实人。
吴明道:“难道陈市长对龚副市长的提议并不知情?”
陈浩心里有些不爽了,心说吴明啊吴明,我对你以礼相待,你今天是犯什么毛病,总是抓着深水港的事情不放?难道你不清楚老子对深水港的事情不爽?我他妈不想跟你谈深水港的事情?陈浩道:“常委会讨论过,龚副市长的提议不错,可是真正实施起来还有很多困难,更何况现在深水港并不存在资金上的问题,南锡市政府有能力将深水港工程搞好。”陈浩说话也就不再客气,等于向吴明表明,我们南锡不缺钱,有没有你们岚山加入根本无所谓。
吴明笑着道:“其实双方合作是一件好事,工程这么大,对任何城市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陈浩转移话题道:“吴书记来东江开会?”
吴明摇了摇头,向陈浩凑近了一些,有些神秘的说道:“文副总理这两天要平海,我在东江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迎接他的到来。”
陈浩看了吴明一眼,他知道文国权要来平海的事情,不过文国权就算来也轮不到吴明接待,吴明这句话显然往他自己的脸上贴金了,想来是岚山市委市政府把吴明派到这里来充当前哨的,只要文副总理来到平海,第一时间可以收到消息。看来岚山对这次文副总理的视察相当的重视,做好了一切准备。
陈浩道:“岚山发展很快,听说文副总理这次前来平海,重点就是视察岚山经济开发区的。”
吴明点了点头,这次文副总理视察的范围并没有包括南锡,南锡岚山紧密相邻,南锡一直都是老大哥,可随着时代的发展,如今的南锡在经济地位上已经落后于岚山了。
陈浩不想和吴明继续谈下去,他起身道:“我得告辞了,先回去洗个澡准备一下,吴书记,晚上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酒会啊。”
吴明笑道:“好啊,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一定过去。”
酒会举办前一个小时,王准和邹德龙就来到了南国山庄,张扬亲自去停车场迎接他们,邹德龙为了配合今天的签约仪式还专门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运动服,显得青春活力十足。
王准还是那副熟悉的奸商面孔,白白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张扬本想和他握手,这厮却给了张扬一个热情的拥抱:“张主任,咱们又见面了。”
张扬笑道:“是啊,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邹德龙笑着走上来和张扬握了握手,张扬道:“邹先生,感谢你对我们南锡体育事业的支持。”
邹德龙笑道:“王导是我的恩师,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王准对邹德龙的这句话颇为满意,此时已经有不少人看到邹德龙,已经围了过来,张扬围了避免造成混乱,让任文斌安排邹德龙先到酒店里面休息了。
王准道:“张主任,我够不够意思?”
张扬哈哈大笑:“我的眼光看朋友从来没走过眼。”
王准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兑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千万别忘记了。”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看到一辆宝马车驶入了停车场,周云帆带着他的小女友卓婷走下了车,两人都穿着皮草,王准对周云帆也是熟悉的,之前谈过合作,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功。
周云帆是张扬请来的,目的就是让周云帆和王准谈谈合作的事情。周云帆向身边的卓婷道:“这位就是香港大导演王准,我的好朋友。”
王准心中暗道:“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好朋友了?”他是个奸商,可他认定周云帆也是个奸商,同性相斥,上次合作之所以没谈成功,就是因为他们彼此的戒心都很重,谁都想多占便宜少吃亏,所以合作电影的事情最终没有谈成。
王准和周云帆打了个招呼,周云帆一边抽烟一边道:“王导,你看我女朋友条件怎么样?我想为她量身打造一部电影,今天过来专门和你谈这件事。”
王准笑了笑,目光在卓婷身上打量了两眼,心中已经有了评判,卓婷长得也算不错,不过可惜脸部没什么让人过目不忘的特征,不适合大银幕。嘴上道:“好啊!条件一流!”心中却道:“去拍三级片还差不多,除了波大一点,没什么特色。”王准对周云帆的印象并不好,认为这个人做事很不实在,见到张扬又把他介绍给自己,心中不免有了写抵触,张扬这小子还是在敷衍自己。
第五百八十二章【各取所需】(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二章【各取所需】(下)
此时嘉宾陆续来到南国山庄,乔梦媛和时维陪着当晚的另外一位主角,艺术体操世界冠军许怡也到了。
张扬本以为练体操的都是小个子,却没想到许怡居然有一米七二,身材绝佳,长得和很漂亮,和乔梦媛时维两位美女在一起春兰秋菊各擅其场,并没有丝毫的逊色。
许怡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一直垂到后腰,身上披着白色羽绒服,戴着一幅大大的黑框眼镜,加上本身的皮肤过于白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文弱的女学生。
乔梦媛下车就看到张扬正在和王准他们聊天,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扬乐呵呵走了过去,直接向许怡伸出手去:“这位就是许怡吧。”
一旁的时维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张扬正在纳闷她笑什么,看到乔梦媛也露出些许的笑意,仔细这么一品,方才意识到许怡这名字太占便宜了。
时维那边已经开始揶揄他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刚刚和别人见面就叫阿姨,不怕把别人叫老了。”
张大官人的脸皮早就修炼的风雨不透,正处级的心态俨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他笑眯眯道:“时维啊,你就是不放过攻击我的机会。”他向许怡笑了笑道:“许小姐,本想叫你名字跟你拉近一些距离,没想到这一拉近把我辈分给拉下去了。”
许怡温婉笑道:“时维喜欢开玩笑,你千万不要介意。”
张扬道:“没事儿,许小姐这么漂亮,我要是真有你这么一位阿姨,心里也舒服得很呢。”
时维道:“你看你看,说你不要脸,你就是不要脸,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想耍流氓。”她口无遮拦的,这句话对厚颜无耻的张大官人没什么损伤,却把许怡弄了个大红脸。
乔梦媛嗔道:“时维,又胡说八道了。”
张扬很礼貌的邀请她们去休息室稍做准备,时维陪着许怡去了,乔梦媛落在后面,向张扬笑道:“时维就这个脾气,你现在都正处级了,犯不着跟一个疯丫头一般见识。”
张扬道:“你觉着我境界就这么低?”
乔梦媛瞪了他一眼,这话分明在说时维境界低,乔梦媛对这个表妹还是相当回护的。
当晚前来参加酒会的重要人物不少,省体委主任渠圣明亲临现场,不仅如此省委常委省宣传部部长陈平潮也专程来参加了酒会,他是在儿子陈绍斌的说服下过来给张扬捧场的,顺便把省电视台台长,宣传部副部长肖元平也叫过来了。
陈平潮和肖元平的出现有些出乎陈浩的预料之外,知道他们全都是看在张扬的面子上过来参加这次酒会,陈浩对张扬不由得又看重了几分。
陈平潮就快到点,过年之后就会去政协养老,肖元平已经被定为他的继任,成为省委常委也是早晚的事情。张扬和肖元平没怎么打过交道,借着这个机会刚好加深一下肖元平对他的印象。陈平潮向肖元平介绍张扬的时候说:“元平,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咱们平海省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南锡市体委主任张扬。”
肖元平微笑看着张扬,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已经多次听说过了,因为没有和张扬有过实际接触,所以肖元平无从评判,不过他这么年轻就能够成为正处级干部,应该不仅仅是靠人际关系,肖元平道:“你今年多大了?”
张大官人最怕别人问他的年龄,他事实上二十四岁,可他通过关系把自己户口上的年龄改大了三岁,别小看这三岁,这三岁足以堵住很多人的嘴巴,想当初秦清也是二十七岁成为的正处级干部,现在他也二十七,也不算过于突兀,张扬道:“二十七,过了年就二十八了。”
肖元平怎么看这小子都不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不过有些人不能单看面相,也许人家本来生得就是面嫩,二十七岁的正处已经让人惊叹不已了,肖元平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张扬道:“全靠领导栽培,如果不是领导们给我机会,我也不会担当这么重要的位置。”
肖元平说了一句张扬听过很多次的话:“位置越高,担任的责任就越大,要戒骄戒躁,真正明白一个国家公仆应当负担的责任。”
张扬连连点头。
陈浩过来邀请两位领导就坐,张扬向他们说了一声,去一旁招待其他的客人,他看到了南锡卷烟厂的厂长兼书记廖伟忠,张扬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廖伟忠在火炬接力权的拍卖会上表现出相当的魄力,以五百万拍下了平海火炬接力的第二棒,这次他刚好在东江公干,廖伟忠和常务副市长陈浩的关系不错,是受到陈浩的邀请过来参加酒会的。
张扬笑着走了过去:“廖厂长,欢迎光临。”
廖伟忠哈哈笑道:“南锡市在东江举办这么重要的活动,我当然要过来捧个人场。”
张扬道:“廖厂长对活动这么热衷,以后我们体委只要有活动我就喊上您。”
廖伟忠笑道:“想找我要赞助啊,好!没问题!”
张扬喜欢他的快人快语,这时候王准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好像有话跟他说,张扬把王准介绍给廖伟忠道:“廖厂长,这位是香港大导演王准。”
廖伟忠居然听说过王准的名字,他很热情的伸出手去:“王导演,你的许多影片我都看过。”
张大官人心中暗乐,想不到老廖也是一个爱看三级片的主儿,他这次冤枉人家廖伟忠了,廖伟忠喜欢看的是武侠片。
王准听说廖伟忠是南锡知名企业家,也客气的和他握了握手。
张扬随口来了一句:“王导,廖厂长是我们南锡卷烟厂厂长,也是我们南锡最有实力的国企领导,你们好好聊聊,看看廖厂长有没有兴趣投资电影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廖伟忠道:“我正想为厂里的产品拍一个宣传片,王导,不如咱们详细聊聊。”
王准兴致不高,他有些敷衍的笑道:“廖厂长,我的专业是拍电影,并不是拍广告的。”
廖伟忠道:“拍电影也可以嘛,你的电影这么卖座,如果可以给我们的产品打广告,我可以考虑投资哦!”这么一说,王准顿时来了兴趣,有些事是要讲究缘分的,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廖伟忠一心想把他的烟草广告打出去,王准现在缺的就是投资,两人一拍即合,端着酒杯一边深谈去了。
在掌声中,美女主播林芳菲上台,宣布酒会正式开始,先请省体委主任渠圣明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致辞,然后南锡市常务副市长陈浩代表南锡市政府致辞讲话,对两位形象大使的无私奉献表示感谢。
两位形象大使也进行了简短的发言,邹德龙说得很简单,事实上他并不适应大陆的这种政治味道浓厚的活动,他上台之后,笑了笑道:“我是一个中国人,我希望为国家尽一份力,就是这样。”
张扬率先鼓掌,一个香港歌星能憋出这么一句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一鼓掌其他人都跟着鼓掌,邹德龙趁机下台。
许怡作为一个世界冠军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许怡道:“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尊敬的来宾,大家好,谢谢平海省体委,谢谢南锡市政府,谢谢南锡市体委,能够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虽然不是南锡人,但是我是一个祖国培养出来的运动员,为国争光,通过自己的努力推动体育事业的发展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张扬听着许怡的发言,感觉这丫头是个作报告的高手,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一旁的乔梦媛:“她是练体操的吗?我怎么感觉她是政工干部出身啊?”
乔梦媛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道:“许怡从小就是班干部,经常代表运动员发言。”
张扬恍然大悟道:“老油条了啊!”
乔梦媛道:“没办法,咱们的国情就兴这个!”
许怡讲了三分钟结束,表现的很谦虚,赢得了诸多领导的好感,所有人同时鼓掌,省委宣传部长陈平潮和省体委主任渠圣明低声道:“看看咱们国家运动员的政治素质,那些香港明星根本比不了!”周围几名领导也跟着点头。
接下来是签约仪式,张扬走上台去,代表南锡市体委和两位文体明星签约。签约之后,还一起开香槟,这种仪式上的喝酒只是做做样子,可张大官人喝酒实在啊,端起那半杯香槟,一仰脖就喝了个干干净净,跟邹德龙喝完,想起和许怡还没喝,又让礼仪小姐给他倒了一杯,倒酒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道:“倒满!”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大官人又把那一满杯香槟喝了个干干净净。
许怡被张扬的举动逗笑了,小声提醒他道:“没必要喝完的。”
张扬道:“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你们这么支持我的工作,我喝酒可不能做做样子。”
走下舞台的时候,才看到顾佳彤和常海心一起走了进来,因为在蓝海分公司谈信息中心的事情,她们所以晚到了。
顾明健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跟在她们的身后,顾明健的身边还有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漂亮女孩,那是他的女助理柳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扬还是要装装样子的,他迎上前去:“顾小姐,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常海心笑道:“都怪我,问这问那,所以把时间给耽误了。”
张扬道:“都还没吃饭吧,去那边吃点甜品!”他走向顾明健,乐呵呵和顾明健握了握手,向柳延看了一眼道:“你女朋友?”
一句话把柳延说得脸红了。
顾明健笑道:“你还是改不了胡说八道的老毛病,这位是柳延,我的助理。”
张扬赞道:“真是羡慕啊,你说我辛辛苦苦混到正处,还没混上个漂亮女助理,你已经有这么漂亮的女助理了。”
顾明健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还胡说。”
柳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聊,我去找佳彤姐她们。”
张扬望着柳延的背影,向顾明健道:“不错,这个女助理不错,对了,工作助理还是生活助理?”张扬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顾明健笑骂道:“你丫有完没完?都说是助理了,真不是你想的那层关系。”他向常海心的方向看了看道:“你别说我,你不是也有女助理?”
张扬道:“别胡说,她是我们体委信息中心主任。”
顾明健道:“那我就放心了,张扬,我觉着她挺不错的。”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向常海心多看了两眼。
张大官人内心中打了个激灵,NND,顾明健自从出狱之后倍受打击,整个人闷了好长一阵子,怎么听他这句话好像故态复萌,又有还阳的趋势,而且麻烦的是,这厮好像要打常海心的主意,张大官人有些后悔了,我他妈不是有病吗?没事搞什么信息中心,还让常海心跟他联系,这不是把狼给招来了吗?
第五百八十三章【入世与出世】(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三章【入世与出世】(上)
张扬笑道:“你啊,别端着碗里瞅着锅里,我可告诉你,海心可是我老同学,我一向把她当亲妹妹看,你可别动坏心眼啊。”张大官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己都觉着自己卑鄙,那天晚上钻到常海心床上的时候,他可没想到这一层,张扬觉着自己在女人方面很自私,他说顾明健端着碗里瞅着锅里,其实这话对他才合适,可话说回来,哪个男人不在女人方面自私?
顾明健笑道:“放心吧,我都多大人了,你以为我还像过去那么贪玩啊!”他向前方望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张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柳延正在和邹德龙谈笑风生,邹德龙是许多年轻女性的偶像,柳延见到明星,凑过去攀谈也很正常,不过张扬从顾明健的表情能够看出他和柳延之间未必那么简单,他笑着拍了拍顾明健的肩膀道:“你啊,秉性难易!”两人对望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佳彤和乔梦媛两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两人在一起边喝边聊。
此时音乐声响起,美女主播林芳菲再次出场,用激动地语气道:“各位来宾,各位领导,应大家的要求,今晚来自香港的著名歌星邹德龙先生,为大家献上一曲劲歌热舞《火辣辣》。
因为不是正式演出,邹德龙穿着那身运动服就走上了舞台,在充满节奏的音乐声中开始跳动,不得不承认邹德龙很有表演天赋,很快就带动了现场年轻男女们的情绪,掌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不过能来参加这场酒会的人,都在社会上有一定的身份,当然不会像那些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般狂热。
几位省领导在音乐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退场,邹德龙的劲歌热舞显然不是他们欣赏的哪种类型,这就是代沟,也可以说文化差异。
张扬送几位省领导离开2号宴会厅。
陈平潮上车之前向张扬道:“酒会搞得不错,张扬,好好干,大家对你的印象都不错。”
张扬笑着点头:“多谢陈部长支持我的工作。”
陈平潮想起一件事,低声道:“你有机会见到绍斌帮我劝劝他,这小子现在整天搞什么期货证券,我看他钱没赚多少,可能还背了一身的债务,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都多大人了,连女朋友都没有,总不能这样活一辈子,我们这些做父亲的也不可能永远管着他。”陈平潮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用不了太久,他就会离开平海省最高舞台,去政协养老了,儿子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稳定的事业,这才是他最大的心病,今晚看到了很多高干子女,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行业中做出了一番业绩,就连过去不务正业的顾明健,如今也是蓝海电脑公司的老总,全国多个城市都有他的分公司,想想自己的儿子,陈平潮心里很不好受。
张扬道:“陈部长放心,下次我见到他会好好劝劝他。”
陈平潮点了点头,这才上车。
体委主任渠圣明也走了,张扬走过去握着他的手道:“渠主任,您不能走,这酒会全靠您给我们撑场面呢。”
渠圣明笑道:“场面我已经帮你们撑过了,我们都是些老思想,老观念,这些摇头扭屁股的舞蹈,我也看不惯,还是把时间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让你们好好放松放松,如果我们几个老家伙全都留在那里,你们玩得肯定不会尽兴。”
一旁常务副市长陈浩道:“张扬,你进去吧,我负责送人!”
张扬这才返回了酒会现场。
邹德龙表演过后,现场响起舒缓的音乐,前来参加酒会的嘉宾捉对走入舞池,随着音乐起舞。
张扬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顾佳彤,笑着走了过去,向她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顾小姐,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顾佳彤嫣然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人走入舞池,随着月亮河舒缓而深情的节奏翩然起舞。
乔梦媛坐在角落里,静静喝着香槟,现场虽然十分热闹,她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种公众的场合,她的人虽然在这里,可是她的精神却游离于现场之外,她搞不清楚,究竟是她封闭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将她封闭?
张扬搂着顾佳彤盈盈一握的纤腰,低声道:“很想你!”
顾佳彤心中一热,却害怕被周围人听到,忍不住向旁边看了看。
张扬笑道:“我这个功夫叫传音入密,除了你之外别人听不到。”
顾佳彤道:“那我岂不是只能听不能说。”
张扬道:“那你就好好听,我很想你!”
顾佳彤攥紧了张扬的手,轻声道:“一样!”她虽然不会传音入密,可是她懂得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
张扬笑了,带着顾佳彤原地一个旋转。
顾佳彤道:“本不想来,可是还是忍不住!”
张扬道:“想见我?”
顾佳彤点了点头。
张扬道:“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顾佳彤道:“我最近工作很忙,也没有时间,药厂的业务蓬勃发展,产能都有些跟不上了,厂区面临着扩大,还要上新的设备,春节期间都无法在国内,我要去美国考察设备。”
张扬道:“又是美国?”
顾佳彤笑了笑,她知道张扬肯定想起了楚嫣然,顾佳彤小声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张扬道:“非得去吗?”
顾佳彤道:“明年药厂面临一次飞跃发展,如果这次的考察顺利,明年新厂建成,设备引进投产之后,就可以考虑上市的事情了。”
张扬道:“那你岂不是要成为一个亿万富婆了?”
顾佳彤小声道:“全要靠你的药方。”
张大官人笑道:“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舞曲终了,两人四目相接,还有说不完的话儿想要倾诉,虽然很想这样相拥着一直跳下去,可毕竟要顾及到周围人们的眼光,顾佳彤小声道:“我等你电话。”
张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或许是害怕被别人看破她和张扬之间的暧昧,又或是想给张扬留有一定的发挥空间,顾佳彤和张扬跳完舞之后,就先行离去。
张大官人为了避嫌也没有送她,他从一旁拿起一杯香槟,看到了角落中的乔梦媛,乔梦媛的眼睛望着前方,可是她的目光却显得虚无缥缈,仿佛隔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张扬悄然来到她的身边,把酒杯放在面前的圆几上,低声道:“为什么不去跳舞?”
乔梦媛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不喜欢!”
张扬吸了吸鼻子:“那啥,可不可以赏我一个面子?”
乔梦媛淡然笑道:“我都说不喜欢了,你别勉强我。”
张扬对乔梦媛的性情极其了解,她说出的话很少有回旋的余地,张扬笑了笑,目光投向舞池,不知什么时候郭志江也到了,正端着一杯酒陪时维聊天呢。
乔梦媛轻声道:“我忽然有种错觉,我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张扬笑了起来:“你不是,我才是!”他说的是实话,这里也许只有他才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是这几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这个世界,他甚至很少去想过去的事情,偶尔想起的时候,甚至以为大隋朝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而乔梦媛生活在这个世界,却生出一种浮生若梦的感觉,乔梦媛道:“也许我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张大官人道:“消极,生活多么美好,为什么不积极地面对生活享受生活呢?”
乔梦媛道:“咱们俩的人生观不同。”
张扬道:“不同才应该互补,我怎么觉着你正往悲观主义的道路上走啊。”
乔梦媛微笑道:“我不是悲观,只是觉着人活在世上多数都是在争名夺利,你不觉着这种生活太累,也许你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乐此不疲,可是我觉着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一杯清茶,一卷佛经,坐看闲云白鹤,静观小桥流水,那样我的心情才会获得真正的安定。”
张扬道:“每个人追求的生活都不一样,如果让我过那样的日子,一天还行,一声我会发疯的。”
乔梦媛轻声道:“这就是你和我最大的不同,如果说人生是一场修行,我们的修行方式不同,你需要入世,而我需要出世,我们注定要背道而驰。”乔梦媛的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张扬的内心怦然一动,他抬头望着乔梦媛的双目,明澈依然如秋日之湖水,从中找不到半点波澜。乔梦媛的心境何时修炼的古井不波,这样的眼神,张扬曾经在陈雪的身上见到过,可那小妮子天生如此,乔梦媛过去并不是这样,张扬仍然记得他当初把乔梦媛从水下救起的时候,乔梦媛的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情感,可现在乔梦媛的俏脸之上微笑依旧,从她的双眸中却找不到任何动情的成分,张扬意识到乔梦媛变了。
舞曲终了,常海心谢绝了顾明健继续邀请她共舞的要求,来到乔梦媛的身边坐下。
张扬笑道:“为什么不接着跳啊?”
常海心摇了摇头,低声道:“累死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跳舞。”
张扬笑道:“这一点你和梦媛一样啊。”
常海心看到顾明健又朝这边走过来了,苦着脸向张扬道:“你帮我把他回了,他舞跳得不怎么样,今天我脚都被他踩肿了!”
张扬禁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张主任,只顾着和美女聊天,有没有兴趣邀请我跳个舞啊!”却是林芳菲朝他走了过来。
人家主动放下架子向他提出邀舞了,张扬当然不好拒绝,正准备起身呢,常海心道:“不好意思林小姐,他刚刚请我了。”
林芳菲格格笑道:“张主任还真是受美女欢迎。”嘴上说的轻松,可表情却有些尴尬。
常海心倒不是存心给她难堪,她实在是怕了顾明健了,看到顾明健又从她走过来,赶紧拖着张扬的手站起身来。
顾明健本想请常海心再跳一支舞的,可看到张扬抢了先,也只能就势向林芳菲发出了邀请,虽然乔梦媛也坐在那儿,可顾明健也不想碰钉子,乔梦媛今天从头到尾都坐在那儿呢,一支舞都没跳,估计自己走过去也会碰钉子。
张扬圈着常海心的纤腰,心想交谊舞这玩意儿真是不错,可以明目张胆的占女孩子便宜,大隋朝那会儿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张大官人跳舞经过专门培训,水准比起顾明健不可同日而语,常海心总算感觉到跳舞的乐趣了,低声道:“真是怕了他了。”
张扬低声道:“顾公子想追你!”
常海心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喜欢!”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一脚踩在张大官人的脚面子上,张扬痛得哎呦叫了一声,不过心里却感觉很舒服,这厮的占有欲一直都很强。
常海心道:“蓝海在技术方面没问题,不过真的要和他合作吗?”顾明健今晚的表现已经把常海心给吓着了,她开始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张扬道:“公是公,私是私,你不能因为个人好恶而影响到工作。”
常海心道:“他这个人有些过度热情,我感觉有点害怕,还是算了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入世与出世】(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三章【入世与出世】(下)
张扬也没料到顾明健居然真的会对常海心有意思,在他心底深处来说是不情愿的,可他和常海心的关系也就限于暧昧层面,彼此间隔着一层纸,谁也不愿主动去捅破,他也清楚自己没资格过问常海心个人感情的事情,微笑道:“你是信息中心主任,究竟选哪家,你看着办。”
常海心道:“我记得你有个朋友也是开电脑公司的。”
张扬道:“你是说丁兆勇?”
常海心点了点头,她和张扬一起在省党校学习的时候,丁兆勇和陈绍斌经常过去找张扬,所以她和丁兆勇也熟悉。她小声道:“我准备去他的公司再考察考察。”
张扬笑了起来。
常海心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张扬道:“万一丁兆勇也看上你了怎么办?”
常海心又踩了他一脚,这次是存心故意。
张扬皱了皱眉头,苦笑道:“红颜祸水啊!”
当晚的签约仪式圆满结束,张扬把诸多嘉宾送走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本想偷偷溜出去和顾佳彤相会,却又被陈浩叫了过去,当晚陈浩的兴致很高,他对今天的活动很满意,特地请这次过来的几名干部和工作人员吃夜宵。
张扬心底是不想去的,可陈浩亲自过来通知他,张扬总不好拂了这位顶头上司的面子,陈浩话说得也相当中肯:“小张,这次活动进行的这么顺利,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刚才大家只顾着组织招待,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现在一切都已经顺利结束了,我来请大家吃宵夜,就当我给大家庆功,一个都不许缺席。”
领导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谁也不好再推辞,所有从南锡过来的领导干部,工作人员全都参加了陈浩组织的这场宴请。
酒会也是一舶来品,冷餐为主,中国人虽然商务活动中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可肠胃还是没适应,晚上垫吧的那点儿东西经过舞会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一个个胃口好的很。
陈浩的胃口也好的很,和他胃口一样好的是心情,陈浩端着酒杯主动出击,陈浩的酒量一直都不错,不过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尽兴的喝酒,他今天的高兴不是伪装的,从指挥深水港工作到分管体育工作,陈浩内心深处着实郁闷了一段时间,不过他现在已经调整了过来,负责深水港工作的时候,他整天都处于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之下,徐光然赋予他的权力虽然很大,可是他却没有从权力中得到任何的快感,他那时的状态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和多数人把深水港当成一次难得的政治机遇不同,陈浩从上任伊始就将深水港当成一个巨大的负担,市委书记徐光然把他和龚奇伟分管的工作呼唤,陈浩的思想产生了一段时间的波动,那是因为他落不下这张脸面,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接受这个现实,发现离开深水港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
诚如当初徐光然安慰他的时候所说的那些话,省运会即将召开,南锡的体育工作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让他现在这种时候去分管体育工作,等于将政绩送到他手里,陈浩现在总算体会到其中的滋味,从明星足球对抗赛的成功举办,到现在签约省运会形象大使,接下来就是拍卖老体育场地块,每件事都可谓是众所瞩目的焦点,虽然这一切的直接实行者是张扬,可他是张扬的直接领导,所有的荣誉他自然要分享。
看到张扬出色的工作能力,陈浩现在对这小子的观感改变了许多,过去他总觉着张扬跟自己作对,可现在,张扬的每一分工作成绩都是在往他的脸上贴金,身处的位置不同,感觉也完全不同。
陈浩和张扬连干了两杯酒,他发自内心道:“小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两杯酒我代表大家表彰你的工作成绩。”
张扬笑道:“陈市长,您下会表彰我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陈浩也笑道:“好啊,等省运会胜利闭幕庆功的那一天,我向市里给你申请重奖!”
体委的几名干部,现在对这位年轻的体委主任已经心服口服了,开始的时候体委内部没有人对这个外来户服气,可张扬来到南锡体委之后的工作成绩,可谓是有目共睹,而南锡市体委从一个毫无实权的单位,变成了现在在南锡体育事业总举足轻重的角色,从新体育中心的场馆建设,到省运会的组织工作,他们都有了掌控权,这种改变换成别人是无法做到的。
臧金堂和崔国柱两名副主任也过来向张扬敬酒,张扬看出今晚没那么容易走脱,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他是害怕顾佳彤等急了。
陈浩几乎跟每个人都喝了两杯,轮到电视台女主持林芳菲的时候,陈浩笑道:“小林,你们回去一定要把我们的签约酒会好好宣传宣传,这可是我们南锡体育界的大事,也是南锡的大事。”
林芳菲笑道:“陈市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您放心,不但在新闻上播出,我还会专门做一个专辑,把酒会的盛况和我对两位形象大使的专访一起奉上。”
陈浩连声道:“好!好!好!”
张扬看到已经十一点多钟了,正准备悄悄溜号。
却听陈浩又举起酒杯道:“我提议咱们大家再同干最后一杯,明天都有工作,大家回去早些休息。”
张扬心说老陈总算说了句人话,你开心高兴也不能让这么多人都陪着你一个,当领导的也不能搞特权主义。
陈浩端起玻璃杯,他杯中还有大半杯白酒,看得出陈浩今天是相当的高兴,一仰脖将那杯白酒全都喝了下去,众人齐声喝彩。
陈浩满面红光,以空杯示人,还监督着在座的所有人把杯中酒全都喝了,张扬看到常海心也将那小酒盅里的白酒喝了,向她笑了笑,自己也喝干了那杯酒。
陈浩拍了拍手道:“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咱们各有各的工作,千万别……别……”他说到这里,忽然感觉到肚子猛然痛了一下,当领导的忍耐能力都很强,陈浩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准备缓解一下疼痛继续把话说完:“别……耽误了工……”只差最后一个字,却说不出来了,陈浩肚子里感觉到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他捂着嘴向洗手间跑去,也顾不上什么市长的仪态了,可没等他走到洗手间就当众吐了起来。
张大官人倒没有多少幸灾乐祸的意思,陈浩今天喝了这么多,出酒也很正常,这证明这位常务副市长是位性情中人,换成别人不一定会这样。
臧金堂离得最近,一瘸一拐的赶了过去,扶住陈浩的手臂,关切道:“陈市长,你没事吧?”
可陈浩指了指肚子,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瞬间脸色变得跟白纸一样,额头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子,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臧金堂虽然不是什么医生,可也觉着陈浩的样子不太对,惊慌失措道:“陈市长,你哪里不舒服?”众人都围了过去。
张扬上前握住陈浩的脉门,顿时发现陈浩的脉息不对,脉息细小虚弱,从其脉象看应该是脾胃损伤,情志不舒,肝胆郁滞,横逆脾胃;或六淫外邪侵袭,致使中下焦脏腑功能紊乱之症。
臧金堂道:“还是赶紧送医院吧。”
张扬点了点头:“我去开车!”,这并不是张扬不愿给陈浩治病,而是有很多病症,连他也无法做到短时间内手到病除,陈浩的病应该是暴饮暴食所诱发,按照现代医学的理论,很可能是胰腺炎,就算张扬能治,也需要一段的时间,眼前最现实的做法就是将陈浩送往医院。
崔国柱叫来司机,张扬把陈浩给抱到了车上,事实上除了他以外别人也没有这份力量,好好的一场庆功宴扫兴收场。
张扬、崔国柱、臧金堂、傅长征还有陈浩的秘书一起上了面包车,将陈浩紧急送往附近的省人民医院。
陈浩途中又吐了一次,疼得已经神志不清了,张扬悄悄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暂时睡了过去,至少这样可以帮他舒缓疼痛。
省人民医院急诊室那边听说送来抢救的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也表现的十分重视,急诊科副主任马上通知了医院行政值班,行政值班人员又把消化科、外科的两位主任从家里叫过来会诊。
事实上也证明张扬的推测没错,陈浩的血淀粉酶检查结果表明指数增高,他是急性胰腺炎。
医院方面对陈浩进行了紧急治疗之后将他收入干部病房,准备等陈浩的情况稳定之后,为他进行一个全方位的体检,查出胰腺炎的诱因,往往这种急腹症都伴有胆道疾病。
折腾完陈浩的事情,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几个人都是一脸疲惫,陈浩的秘书当然要留下守夜,傅长征道:“几位领导,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留下,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臧金堂摇了摇头,他不愿走,这倒不是因为他和陈浩的关系好,他觉着这是一个难得的表现机会,领导突发疾病,自己为他熬上一夜,这种感情要比平时溜须拍马强上无数倍,这叫雪中送炭。
崔国柱也不愿走,他和臧金堂抱着一般的心思。
张扬道:“那我先回去,这边留太多人也不好,明天白天我过来接班。”
臧金堂点了点头道:“先回去吧,刚才听医生说陈市长没什么生命危险,所以我们打算暂时不通知他家里了,这么晚了,还不够让他家人担心的。”
崔国柱道:“明天早晨再说,张主任你看行吗?”
张扬道:“喝酒的事情就别往市里说了,就说今晚陈市长只顾着忙,从下午到夜里都没顾上吃饭。”
几个人同时点头。
张扬向傅长征道:“长征,晚上我手机一直开着,有什么急事赶紧给我打电话。”
傅长征笑道:“张主任,你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你只管放心。”
张扬离开医院之后考虑了一下,这么晚了还是别去打扰顾佳彤的好梦了,他正准备返回南国山庄的时候,任文斌打来了电话,任文斌刚刚听说陈浩生了急病,正和李光南一起往省人民医院赶呢。
张扬道:“不用了,这会儿已经稳定了,你们来也帮不上忙,他现在睡了,旁边也有人照顾,你们明天再来吧。”
任文斌道:“那怎么行,我们这就得过去,陈市长是我们南国山庄的贵宾,出了事情,我们当然要过去看看,你在那里等着我们啊!”
张扬道:“我还有事,你们要来就来吧,反正臧主任他们都在。”
张扬挂上电话,不由得露出苦笑,陈浩这次突然发病,不知道要惊动多少人了。
电话没挂上多久,常海心也打来了电话,她是受了大家的委托特地打电话询问陈浩目前的情况的,张扬告诉她不用担心,陈浩的情况已经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并让她转告其他人。
和常海心通完话,张扬站在省人民医院大门口,夜风将一张白纸翻滚着吹到他的脚下,他舒了一口气,突出一团白色的雾气,他忽然看到了斜对面闪烁的霓虹,看到了那件慕尼黑1860酒吧,忽然想起他和顾佳彤刚刚认识的时候,内心被一股说不出的温暖包容着。
第五百八十四章【初步诊断】(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四章【初步诊断】(上)
也许是顾佳彤感应到了张扬此时的思念,就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你在哪儿?”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幽怨,一个人在锦香河公寓等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张扬过去。
张扬道:“出了点麻烦事,陈市长突发急性胰腺炎,我刚把他送到医院,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到你那里去。”
顾佳彤轻声道:“犹豫什么?你知道的,我始终都在等你。”
张扬道:“你对我真好!我心里好温暖!”
电话那边顾佳彤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琼瑶。”
张扬道:“来到省人民医院,忽然想起咱们过去的那些事,这感情不知不觉就泛滥了。”
顾佳彤道:“忙完了就赶紧回来吧,都几点了!”她的语气就像一个妻子在催促着晚归的丈夫。
张扬笑道:“就来!”
顾佳彤道:“对了,你给我去旁边巷口稍点眼镜烧烤过来,我饿了。”
张扬答应了一声,他去了旁边的巷口找到顾佳彤说的那家烧烤店,打包了一斤烤串,又要了半斤烙饼。
锦香河公寓的管理相当严格,幸亏顾佳彤早就给他预备了业主卡,张大官人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公寓,来到了门前,顾佳彤听到门铃响第一时间打开了房门,闻到张扬身上的味道,不禁皱了皱眉头:“天哪,你从酒缸里爬出来的?”
张扬将带来的烤串递给她,笑道:“来得太急,没顾得上清理。”
顾佳彤指了指浴室:“赶紧去洗个澡!”
张扬走入浴室,顾佳彤在他来之前已经将浴缸内放满了热水,张扬把衣服脱掉,身上沾染了不少陈浩的呕吐物,难怪味道会这么大。
顾佳彤在外面道:“那衣服你扔到洗衣桶里,有空我给你洗出来,我在上海给你买了两套衣服,回头你刚好试试。”
张扬一边洗一边笑道:“明儿再试,今晚不用穿衣服。”
顾佳彤啐道:“又耍流氓了不是?”
她把张扬拿来的烤串去微波炉里热了热,等了这么半天的确有些饿了。
张扬洗完澡,裹上浴巾走了出来,自从去南锡主持体委工作,张大官人也借着工作的便利,一有时间就健身不辍,把前些日子在东江休养出来的一些酒膘全部清除掉,现在身体肌肉的线条更加硬朗健美。
顾佳彤穿着白色浴袍坐在餐桌前吃着烙饼卷肉串,望着赤裸着上半身走过来的张扬,不禁笑道:“胸肌又大了!”
张大官人乐呵呵走到她身后,双手从她领口探身了进去,捂住她丰挺的胸膛道:“再大也不及你大。”
顾佳彤红着脸斥道:“一边呆着去,我吃饭呢。”
张扬却不听话,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顾佳彤道:“你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吃东西?”
张扬道:“就是想好好抱抱你。”
顾佳彤温婉一笑,把最后一口烙饼吃完,柔声道:“大爷,乖,我去洗漱一下,再来陪你。”
张扬道:“不行,本大爷就是要你乖乖在我怀里呆着。”大手分开顾佳彤的浴袍,抚摸在她雪白修长的美腿之上。
顾佳彤转过身,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你啊,等我一会儿不行?”
张扬道:“你吃饱了,我还饿着呢!”
顾佳彤感觉灼热和坚挺抵住了自己的双腿之间,顾佳彤伸出纤手将他的不安分的地方握住,柔声道:“越来越不乖了!”
张扬道:“我想你,它也很想你。”
顾佳彤格格笑道:“你想我肯定不如它想我厉害,我能感觉到。”
张扬张开臂膀勾住顾佳彤的膝弯将她抱了起来,顾佳彤搂住他的脖子道:“喂!讨厌啦,我还有正事跟你说呢。”
张扬道:“先办正事,等办完了再说。”
等张大官人办完他的正事儿,顾大小姐累的只有出气的份儿了,娇躯软绵绵贴在张扬的身上,浑身慵懒无力,什么话都不愿说了。
张扬也有些累了,两人相拥着睡去,这一夜睡得相当踏实,直到第二天张扬的手机铃响起,他们才被吵醒。
张扬拿起电话,电话是傅长征打来的,向他汇报陈浩的病情已经稳定,目前他们送陈浩去接受全面体检。张扬告诉傅长征自己中午才能过去。
放下电话,顾佳彤也醒了,一双美眸柔情脉脉的看着张扬,张扬伸手摸了摸她吹弹得破的俏脸,顾佳彤保养的很好,皮肤仍然如同青葱少女,岁月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顾佳彤道:“我年底要去美国,明健那边麻烦你帮我多看着一些。”
张扬笑道:“怎么?他都这么大人了,你对他还不放心?”
顾佳彤道:“有点儿,虽然蓝海已经上了轨道,可是我害怕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我离开这么久,心里有些不安。”
张扬道:“你注定就是操心的命,明健都多大人了,你不能总把他当小孩子看。”
顾佳彤不好意识的笑了笑:“可能是吧,其实明健出狱之后,表现一直都很好,蓝海的业务如今他也已经全面上手,按照现在的势头,用不了太久时间,业绩就会超出我在公司的时候。”
张扬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你总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总觉着他需要你的照顾。”
顾佳彤道:“他这么大了,还没有成家,男人没成家之前都是孩子。”
张扬笑道:“这么说,你把我也当成孩子看待了?”
顾佳彤点了点头,搂住张扬的脖子道:“我把你当成乖儿子看待!”
张大官人道:“那好啊,先给我口奶吃!”
“呀!”顾佳彤尖叫着跳了下去,笑着从床上逃开,张大官人正要去追,他的手机又响了,他越来越发现,手机这玩意儿在很多时候都成了自己的负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官越做越大,可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
电话还是傅长征打来的,他语气显得很凝重,低声道:“张主任,你得赶紧来医院一趟。”
张扬道:“怎么了?”
傅长征道:“刚刚送陈市长去做了CT检查,结果不太好,在他肝上发现了一个占位。”
张扬愣了一下,占位只是婉转的说法,陈浩十有八九得了肿瘤,而且恶性的可能很大,张扬低声道:“这么倒霉?”
傅长征道:“肺上也有,医生说是转移了,搞不清原发灶在哪儿,陈市长的家人过会儿就赶到了,我觉着,您最好在场。”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顾佳彤在一旁也听出了个大概,她关切道:“陈浩出事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医院全面体检的时候发现肝上肺上都有占位,十有八九是癌,我得马上去一趟。”
顾佳彤去衣柜里给他拿为他买的衣服,张扬匆匆洗漱之后,换上衣服离开了锦香河公寓。
来到省人民医院,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陈浩做完检查被几个人送到病房休息了,臧金堂和崔国柱两人都熬了一夜,原本打算走了,可听说陈浩的家人马上就到了,于是又辛苦撑了下来,陈浩的秘书冯伟满脸愁容,和傅长征两人站在走廊里商量着什么。
几个人看到张扬过来,全都围了上来。臧金堂一脸沉重道:“张主任,陈市长的情况不乐观。”
张扬已经听傅长征说过了,点了点头道:“最后的诊断结果还没出来,也许情况不至于这么糟糕。”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已经明白这次陈浩的麻烦大了。
冯伟哭丧着脸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陈市长说。”
崔国柱道:“这事儿可不能跟陈市长说,你要是说了,他精神上肯定接受不了。”
臧金堂道:“我看还是先跟他家人说,这件事咱们做不了主,应该他家人拿主意。”
这时候一名小护士走了过来:“你们谁是陈市长的家人啊?”
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张扬,毕竟他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张扬道:“我们都是他的同事,家人等会儿赶到。”
小护士道:“我们梁主任要跟你们谈谈病人的情况,谁过来一趟?”
张扬笑道:“我去吧!”
冯伟也跟着张扬一起来到了外科主任办公室。
省人民医院外科主任梁树成正在哪儿阅片,看到他们进来,这才把片子放下。
张扬道:“梁主任,您好,我们都是陈市长的下属,目前他家人还没赶到,有什么话可以先对我们说吗?”
梁树成点了点头道:“根据检查情况,已经初步断定陈市长得了肝癌,并且发生了肺转移,情况十分的严重。”
冯伟一听只差眼泪没掉下来了,陈浩对他一直都很不错。
张扬也觉着很麻烦,他虽然医术高超,也曾经救治过癌症患者,可陈浩这种已经发生了转移,属于晚期癌症患者,就算他出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梁树成道:“手术治疗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我们在等待全面的检查结果,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想想办法,能不能劝病人接受放化疗?目前这是唯一延缓他病情的方法。”
张扬道:“梁主任,陈市长知道这件事吗?“梁树成摇了摇头道:“你放心吧,我们考虑到病人本身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会轻率的把实际病情告诉他,这件事还是尽快通知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有知情权。”
张扬叹了口气道:“肝癌肺转移?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梁树成道:“病人本身就是个乙肝患者,我询问过病史,他得乙肝已经二十年了,还有胆囊结石,这种身体状况,喝酒还这么凶,不是玩命吗?做市长的难道都是这个样子吗?”
张扬道:“工作需要,身不由己啊!”
梁树成心说喝酒跟工作有关系吗?可他也知道眼前的这帮人都是南锡的头面人物,他自然不会出言得罪,向张扬道:“你们放心,院领导专门叮嘱我们要重视陈市长的事情,诊断治疗方面我们会集中最强的力量,提供最先进的诊疗手段,可是病人的情绪方面需要你们帮忙配合,只有他的情绪不出问题,我们的后续治疗才好进行。”
张扬赔着笑道:“梁主任多多费心。”
从梁树成的办公室里出来,看到陈浩的家人已经赶到了,他老婆马红娟,姐姐陈凤兰,外甥石胜利都来了,陈浩的一对儿女都在外地上大学,他老婆并没有通知他们过来。
马红娟和冯伟最为熟悉,扑上去抓住冯伟的手,还没说话呢,眼睛已经红了:“小冯,你说,你快说,我们家老陈到底是什么病?”
冯伟觉着难以开口,他求助的望向张扬,张扬也知道这种话并不适合自己对马红娟说,他转身走了。
石胜利跟了过去,他对张扬佩服得很,上次帮着张扬把段金龙从海天踢了出去,觉着和张扬的关系也近乎了许多,也敢在张扬面前说两句话了,他低声道:“张主任,有什么话,你不方便说,对我说吧!”
张扬转身看了看石胜利,这小子现在也是满脸的愁云,他对这个舅舅一向都很尊敬,关心也是由衷的。张扬道:“医生说是肝癌肺转移。”
石胜利还算有些良心听到张扬说出病情,泪水就吧嗒吧嗒落下来了,感情上接受不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初步诊断】(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四章【初步诊断】(下)
比石胜利还接受不了的是陈浩的老婆马红娟,马红娟此时已经瘫软的坐在地上了,冯伟慌忙去扶她,她大姑姐陈凤兰也过去把她扶起来,陈凤兰在一旁也听清楚了,一边抹泪一边道:“红娟,你可得挺住,陈浩还不知道呢,你要是失态,千万别被他看出来……“陈凤兰只有这一个弟弟,说着说着也哭起来了。
马红娟一边哭一边道:“他这个人工作起来不要命,都知道自己有肝病,还得去参加什么酒会,明知道喝酒伤身,还拼着命……得去喝……他心里只有南锡,把我们娘儿几个放在哪里了?你们也真是,明知他身体不好,还让他喝?”
张大官人心说这事儿跟工作关系不大,也不是他们劝陈浩喝酒的,陈浩喝酒是他自己的选择,作为他们中的最高领导,如果陈浩不主动喝酒,别人是不好去劝他的。可陈浩都已经惨到这个样子了,张扬也不好说什么,向石胜利道:“好好劝劝你舅妈,千万别让陈市长看出什么来。”
石胜利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劝舅妈止住哭声,一家人走入病房内去探望陈浩。
外面的这帮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臧金堂打了个哈欠道:“我累得不行了,得回去歇一会儿。”
张扬望着臧金堂又看了看崔国柱,他们在医院熬了一夜,都十分的疲倦,张扬点了点头道:“赶紧回去休息吧,让其他同志也不要到医院来了,免得影响陈市长休息。”
崔国柱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是不是先保密?”
张扬道:“当然要保密,医院的正式诊断还没出来,关于陈市长的病尽量不要多说。”
臧金堂道:“原定咱们要下午返回南锡的,还走不走?”
张扬道:“臧主任,你带领其他同志先回去吧,冯秘书留下,我也多留一天,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我明天再回去。”
臧金堂连连点头,他和崔国柱这次很爽快的离去了,他们走的这么干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太疲倦,还有一个原因,陈浩得了绝症,他们就算在陈浩面前表现的再好,以后也别指望得到什么回报,在他们看来,陈浩已经时日无多,一个人连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政治生命?对一个这样的领导,他们又何苦去费尽心机的去巴结,体制中的多数人都是现实的。
张扬让傅长征也走了,冯伟道:“张主任,这件事是不是要向市里汇报一下?”
张扬点了点头,陈浩是常务副市长,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肯定要向市里汇报,张扬考虑问题十分的全面,他叮嘱冯伟道:“现在只是初步诊断,所以你向市里汇报的时候一定别说的太重,先告诉市里,陈市长得了急性胰腺炎,目前住院治疗,至于具体的情况还是等正式诊断出来再说。”
冯伟明白张扬的意思,他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张扬正琢磨着等会儿去帮陈浩看看病,可这会子陈浩家人都在病房里陪着,并不太方便,张大官人来到走廊窗口,无聊的向窗外张望着,忽然听到走廊内传来高跟鞋有节奏的笃笃声,张扬转过脸去,却看到久未谋面的海瑟夫人王均瑶向这边走来。
张扬有些诧异,没想到在这儿和海瑟夫人不期而遇。
王均瑶也是凤目圆睁,显得颇为惊奇,不过马上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唇角露出笑意,她穿着灰色貂皮大衣,显得贵气逼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股高贵的气度,微笑走向张扬道:“张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扬对海瑟夫人其人虽然一直没什么好感,不过人家对自己始终都是十分的客气,礼数上他不想失掉,张扬乐呵呵道:“陪朋友来看病,海瑟夫人来这里有事?”
王均瑶点了点头道:“我嫂子在这里开刀,所以我过来探望!”
张扬听说公安厅厅长王伯行的老婆住院开刀,心中暗道真是巧啊,这出来进去的肯定有不少领导来此,陈浩的事情只怕是瞒不住了。
王均瑶望着张扬,心中恨到了极点,可是她的表情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轻声道:“听说你在南锡干得很出色!”
张扬道:“我就是一颗螺丝钉,领导把我拧到哪儿我就钉在哪儿,出色不敢当,不过我还算称职!”
王均瑶点了点头,此时心中晃动的全都是许嘉勇的影子,她的目光也投向窗外,低声道:“我听说你们南锡体委的土地要进行公开拍卖。”
张扬笑道:“海瑟夫人的信息很是灵通啊,这件事市里只是一个初步意向,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
王均瑶微笑道:“对我们这些商人来说,商机就意味着财富。”
张扬道:“我听说夫人在清台山投资了一座国际化的影视城,进展还顺利吧?”
王均瑶道:“还好,江城市政府对我投资的这个项目十分的支持,给了我不少的便利条件。”
张扬笑道:“只可惜我离开了江城,没能给夫人帮上忙。”
王均瑶道:“已经帮了不少忙了!”
张扬笑了笑,他可不敢居功:“夫人看来要把生意的重心往国内转移了?”
王均瑶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叶落归根,我在国外飘了这么多年,现在年纪大了,对国内的一切越来越想念,想念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说到亲人这两个字的时候,王均瑶的内心宛如被毒蛇咬噬一般疼痛,她曾经找到过自己生存奋斗的意义,可现在一切却都不见了。王均瑶不敢继续停留下去,她害怕继续在这里呆下去,她会无法遏制对张扬的仇恨。不过王均瑶的表现还是优雅而从容,她笑着和张扬道别。
既然知道了王伯行的老婆也在这里住院,张扬在礼节上也要问候一下,虽然他也不喜欢王伯行,可在官场之中,一个人首先学会的就是收藏自己的好恶,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仇人,也要表现的温暖如春,这就是从政的境界。
张扬在医院门口的花店内买了一束鲜花,买花的时候遇到熟人了,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跟他儿子高廉明也在那里买花,张扬和高仲和不熟,可他和高廉明已经很熟悉了,高廉明今天居然没戴眼镜,所以张扬多看了两眼才把他认出来。
高廉明冲上来乐呵呵道:“张扬,你怎么在这儿?”
张扬笑道:“我本来觉着南锡小,想不到东江也不大,到处都是熟人,高厅长好!”他首先问候了一下高仲和,人家是公安厅副厅长,马上就要接王伯行的班,也是最有希望进省常委班子的。
高仲和向张扬笑着点了点头。
张扬又道:“高厅,您是来探望王厅长夫人的吧!”
高仲和笑道:“看来你也是!”
张扬道:“我刚遇到他妹妹了,才知道王夫人病了!”
高廉明道:“胆囊结石摘除手术,今儿是术后第二天了。”
张扬道:“你们先去吧,我回头过去。”
高仲和笑道:“一起去吧!”
既然他开口说了,张扬也不推辞,跟着他们父子俩一起去了王伯行老婆所在的病房。
他们到的时候,王均瑶还没走,正在床边给她嫂子削苹果呢,王均瑶很会做人,和嫂子相处的很好。张扬的到来是她意料中的事情,看来这小子对官场内的规则已经很熟悉了,眼皮活也够用。
看到高仲和父子前来,王伯行的老婆支撑着想坐起来,高廉明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手臂,这小子挺会说话:“刘阿姨,您赶紧躺下休息,刚刚动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千万别触动了伤口。”
王伯行的老婆笑了笑,她声音透着虚弱:“没事,小手术罢了,现在都是腹腔镜,打几个眼儿就把胆囊摘除掉了,不伤元气。”
张扬一直没怎么说话,把花篮放在地上。王伯行的老婆不认识他,和高仲和父子打完招呼才留意到张扬的存在:“你是……”
王均瑶介绍道:“嫂子,这位是南锡市体委主任张扬!”
王伯行的老婆还是没啥印象,以王伯行身份,老婆住院,不知有多少人赶着想过来送礼,王伯行也预见到这一点,所以在这件事上处理的相当低调,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张扬的到来才让人觉着奇怪,他和王伯行的关系不怎么样啊。
王均瑶看到嫂子一脸的迷惘,知道她还没想起张扬是谁,又补充了一句:“过去和宋省长女儿谈恋爱那个。”王均瑶这个解释搞得张大官人相当的尴尬,不过很有效,她嫂子总算想起张扬是谁了,笑道:“原来是小张啊,谢谢你了!”
张扬道:“我也是凑巧从海瑟夫人那里知道您生病了,献束花给您,祝您早日恢复健康。”
王伯行的老婆赞道:“真是谢谢你了,小伙子真是会说话!”
张扬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他向高仲和父子笑了笑道:“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聊天了。”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来到陈浩的病房,看到病房内只有石胜利在里面呆着,其他人都不知去向了。
陈浩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到张扬过来,他向张扬招了招手道:“张扬,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石胜利背着陈浩偷偷向张扬使眼色。
张扬马上意识到肯定有事情发生,他笑着走了过去:“陈市长,什么事情,搞得这么严肃啊?”
陈浩道:“张扬,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是胰腺炎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床头卡上写着呢,急性胰腺炎。据说这病很凶险,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陈浩道:“我总觉着自己病得很重,今天检查了这么多项目,是不是我还有其他病?你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张扬笑道:“陈市长,您想多了,真要是有什么大病,我们也不敢瞒你啊,要是耽误了您的治疗,谁担待得起呢?”他心中有些奇怪,不知刚才他们谈话中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让陈浩产生了疑心。
陈浩听他这样说,稍稍放下心来,他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道:“小张啊,这次恐怕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了,市里那边,你帮我请个假,体育工作你要好好抓起来……”他说到这里有些累了,喘了口气又道:“省运会的筹备工作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偏偏我又病倒了,真是不甘心啊!你以后要多多辛苦,一定要把这次的省运会筹备工作做好。”
张扬笑道:“陈市长,没有您指导我工作可不行,您只管安心养病,争取尽快调养好身体,早点恢复工作,我们都等着您回来领导呢。”
陈浩笑了笑,他低声道:“其实你们体育工作已经做得很好了,小张,你很有能力,好好干,将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房门被推开了,一名护士走了进来,把一摞检查申请单放在床头。
石胜利愕然道:“不是做过检查了吗?怎么又有这么多的检查单。”
那护士抱着病历道:“只有全面检查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希望你们家属要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石胜利愤愤然道:“现在医院的大夫都不会看病了,只会开单子,过去是人看病,现在都是机器在看病,换成我也能当医生了。”
陈浩斥道:“胜利,你小子就会满嘴放炮,这里是医院,你要尊重医护人员,不要胡说八道。”
第五百八十五章【意外】(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五章【意外】(上)
张扬拿起那叠检查单看了看,他虽然学了点西医,可很多东西还是看不明白,尤其是检查单上的那些英文缩写,对他更是天方夜谭。
陈浩道:“借着这个机会,我好好查查,调整调整身体,还想为党和国家多干几年革命工作呢。”
张扬对陈浩的现状不由得多出了几分同情,陈浩正值仕途生涯的黄金期,想不到突如其来的这场病让他的前程全部断送,张扬说了几句宽慰他的话,也先行告辞。
石胜利把张扬送出门外,他也有事情向张扬说。
张扬在电梯前停下脚步,向他道:“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石胜利道:“张主任,海天那边的事情怎么说?”他也惦记着海天百分之五的股份。
张扬笑道:“那边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股东,每年坐等分红就是。”
石胜利道:“我家老爷子让我去酒店上班,我自己是不想去的,可他总逼着我。”
张扬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爹妈也是不想你整天在社会上混日子,你都这么大人了,总不能混一辈子吧?”
石胜利爹妈的话可以不听,舅舅的话可以不听,可张扬的话他不敢不听,当时在海天的那顿痛揍把他给揍改了,事后他想起张扬都吓得冒冷汗,后来张扬出主意让他阴海天,他按照张扬的方法果然把段金龙从海天赶了出去,因此他对张扬越发的佩服,认为人家不管是动拳头还是动心眼,都比自己强上无数倍。对于一个这样的人物,由不得他不服气。石胜利点了点头道:“张主任,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张扬笑了起来,拍了拍石胜利的肩膀道:“我不是警察,你也不是罪犯,犯不着跟我这么说话。”
石胜利道:“可我真的不想去酒店上班,就我这德行,去酒店上班之后,恐怕没人敢上门吃饭了,我自己对经营酒店也没啥兴趣,要不你跟他们说说,让他把股份给我变现得了。”
张扬心说你把自己看得太牛气了,他想了想,既然石胜利不想去,也没必要逼着他去,再说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善类,弄到海天也只会给袁波添麻烦。他低声道:“这么着吧,我们体委正在用人之时,你来体委上班吧,先从临时工干起,跟着跑跑腿打打杂,看你的工作表现,考虑再给你转正。”
张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以石胜利的背景,他家老爷子石仲恒给他找份正式工作并不费力,只要石仲恒开口,南锡市的好工作紧着这小子挑,只是他不愿去干,张扬这样做等于给石仲恒一个人情,把石胜利收于麾下,等于把天汇区区委书记石仲恒也绑在了自己这条船上,以后天汇区有什么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出面解决。
石胜利当然不会考虑的这么周到,不过他自由散漫惯了,一听张扬让他去体委上班,他打心底不愿意,低声道:“张主任,您知道我的,自由散漫惯了,我害怕犯错误影响到你的声誉。”
张扬笑道:“你犯错误试试,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石胜利暗自叫苦,自己这不是有病吗?好好的去海天上班多好,非得跟他说这番话,现在好了,非但没达到目的,反而把自己折到里面去了,要是到了体委,整天在张扬的眼皮底下,那还能有他的好处?
张扬感觉今天的确有些邪乎,离开省人民医院的时候又遇到了熟人,这次是柳玉莹,她由司机送来做产检的,汽车驶入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张扬,柳玉莹落下车窗叫着张扬的名字。
张扬今儿算是理解什么地球村的概念了,这世界真是太小了,走哪儿都能遇到熟人,他向柳玉莹乘坐的那辆红旗车走去,柳玉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让司机把车开到停车场等自己,她怀孕数月,小腹凸起,孕味十足。
张扬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柳阿姨!”
柳玉莹点了点头,微笑道:“什么时候到东江来的?”
“昨天,有位同事病了,我刚到医院里来探望。”
柳玉莹道:“我来做个体检,和产科李主任约好了。”
张扬道:“最近身体还好吧?”
柳玉莹点了点头道:“还好,感觉身体状态不错,就是这两天这孩子动的频繁了一些,总是踢我,所以我来做个全面检查。”
张扬伸出手帮她診了诊脉,确信柳玉莹的身体毫无异状,轻声道:“柳阿姨放心,你没事的。”
柳玉莹对张扬的医术深信不疑,既然他说自己没事,就确定没事,如果不是和产科李主任约好了,她都想现在就回去了。见到张扬,她不由得想起了楚嫣然,在她心底深处始终是把张扬和楚嫣然视为一对的,虽然他们已经对外宣称分手,可柳玉莹看得出来,两人之间余情未了。柳玉莹本想问问张扬和楚嫣然最近有没有联系过,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身为省长夫人,她的心思也非寻常人能够相比,柳玉莹道:“在南锡的工作还顺利吗?”
张扬点了点头。
柳玉莹道:“你宋叔叔最近也忙得很,有空来家里坐坐,我想他也很想见你。”
张扬却不这么想,他和宋怀明的关系是建立在楚嫣然的基础上,他和楚嫣然分手,宋怀明爱屋及乌,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当初他去考察新机场项目的时候就曾经对张扬疾言厉色,这也并不是因为宋怀明的心胸有问题,每个当父亲的都会这么做,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受到委屈。张扬道:“有时间我会过去!”
柳玉莹当然知道张扬是在敷衍自己,她也没有点破,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生气拌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端着架子,谁也不肯低头,隔阂只会越来越深,你是男孩子,应该主动一点,我一直都很看好你和嫣然,真的不希望你们从此形同陌路。”
张扬只是点头。
柳玉莹又道:“文夫人也是这么想,昨晚我们通电话的时候还提起过你和嫣然的事情,我们都为此感到惋惜。”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张扬,你这次来东江是不是为了迎接文夫人?”
张扬没说话,心说罗慧宁什么时候来,他都不知道。
柳玉莹却不知他和文家的关系因为秦萌萌的事情已经产生了隔阂,微笑道:“明晚他们就到了,我这次非得让她给你好好上一堂课。”
张大官人道:“柳阿姨,您赶紧去做检查吧,万一耽误了可不好!”
柳玉莹这才想起自己和李主任约好了时间,只顾着和张扬说话,把这茬事情给忘了,她笑道:“那好,我先走了,别忘了,有空去我家坐坐。”
张扬目送柳玉莹离去,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伸手一摸额头,全都是汗水。他有种迫切的感觉,想要马上离开东江这座城市,他不想面对文国权和罗慧宁,他和楚嫣然的订婚,虽然有他们彼此相爱的成分在内,可是真正的推动者却是干妈罗慧宁,张扬一直都不愿想这件事背后代表的意义,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和楚嫣然订婚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关系到文宋两家的关系,干爹文国权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宋怀明更紧密的团结在了他的身边,他有他的政治目的。
张扬实在不愿想得更深,任何的亲情一旦上升到政治范畴都会变得无比苍白,张扬不愿继续想下去,他不想破坏某些感情在心中的美好,如果可以他宁愿把这种美好的感觉永远保留下去,所以张扬宁愿选择逃避。
柳玉莹走上门诊部台阶的时候,回过头去,看到张扬远去的背影,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许现在年轻人的感情并不是她能够了解。她转身走向大门,拉开大门的门帘,忽然被人重重推了一把,柳玉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肚子,这是母性的本能反应,就算摔得鼻青脸肿,她也要保护好腹中的胎儿,这一跤摔得很重,没等她看清周围的情况,就感觉有人在她肚子上狠踢了一脚,这一脚踢在了她的双手上。虽然有双手的防护,柳玉莹还是感觉到痛不欲生,她惊声尖叫起来。
张扬并没有走远,他的脑子里仍然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虽然神不守舍,可柳玉莹的尖叫声仍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猛然转过头去,看到了在台阶上翻滚的柳玉莹,看到了周围向她围拢的人群。
张扬暗叫不妙,他顾不上多想,以惊人的速度冲到柳玉莹的身边,一把推开几名围观的群众,大吼道:“都给我闪开!”
柳玉莹捂着肚子,一张面孔变得煞白,腹部刀绞般疼痛,她感觉双腿间有一股热流涌出,内心惶恐到了极点,这时候她看到了张扬,一把抓住张扬的手臂,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她抓得如此用力,甚至于指甲都要掐入张扬的手臂里,她哀求道:“张扬……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张扬强忍惊慌,顾不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接连点中了她身体的数处穴道,右掌抵住她的小腹,一股温和的内力注入她的体内,柳玉莹感觉到疼痛稍减。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医院的医生护士听说门外有孕妇跌倒,也匆匆赶来,一名急诊室的医生过来想要为柳玉莹检查,却被张扬怒吼道:“滚开,任何人都不要碰她!”
柳玉莹紧咬嘴唇,一张面孔苍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这时候宋怀明的司机也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今天是宋省长专门让他陪同柳玉莹过来做产检,一再叮嘱他要小心照顾,想不到停车这会儿功夫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柳玉莹母子有一个人有事,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那司机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把你们院长给我叫来……这位是宋省长的夫人……”
省人民医院所有的领导都被惊动了,宋省长的夫人在门诊部大门口被人给撞倒在地,而且她还怀着身孕,这可不是小事,别说是省长夫人,就算是普通群众,其影响都是极其恶劣的,医院要承担重大的责任。
省人民医院院长当即组织各科室专家来到现场,却看到周围医护人员围了一圈,一个年轻人正在为柳玉莹紧急施救,张扬右掌贴在柳玉莹的腹部,感觉到胎儿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没事,胎儿没事!”
柳玉莹听他这样说,一颗心方才稍稍放下来,双目之中泪光闪动。
张扬抱起柳玉莹的身体,将她小心地放在推车之上,此时所有人都留意到地上的那滩血迹。
刚刚赶到的产科李主任也过来为柳玉莹紧急检查,柳玉莹道:“张扬……我孩子真没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保证会让你母子平安。”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道:“年轻人,请你不要在这里影响我治疗!”
柳玉莹道:“我……只信张扬……”
第五百八十五章【意外】(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五章【意外】(下)
宋怀明赶到省人民医院的时候,柳玉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鉴于她现在的情况,医生为她进行了输血,打了保胎针,根据B超和胎心监护的结果来看,胎儿目前基本正常,只是在胎盘和宫壁之间形成了一个血肿,专家也对此表示相当的谨慎,认为柳玉莹母子仍然相当的危险,胎盘早剥的可能性很大。
宋怀明来到妻子窗前,望着妻子苍白的面庞,内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疼痛,他握住柳玉莹的双手,充满怜惜道:“玉莹,怎么会这样?”
柳玉莹看到丈夫一脸担心的表情,她反倒安慰起宋怀明来了:“怀明,我没事,张扬已经答应我,他保证我母子平安!”
宋怀明听到张扬的名字,眉头不由得一动,低声道:“张扬也在?”
柳玉莹虚弱道:“幸亏他及时赶到,刚才他出去为我抓药了。”
宋怀明听说张扬在这里,心头稍稍安定,他对张扬的医术是清楚的,只要张扬保证妻子和未来的孩子没事,就不应该有问题。他柔声道:“玉莹,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了解一下情况。”
柳玉莹抓住宋怀明的手,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宋怀明听她说完两道浓眉不由得凝结在了一起,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如果妻子只是被人碰到在地,宋怀明还可以将这次意外归结于偶然现象,可在妻子倒地的时候竟然有人踢她,这根本就是一场蓄意攻击,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父亲是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恶行发生的,宋怀明强忍住内心的愤怒没有马上发作,他安慰妻子道:“你不必管,这件事我来处理!”
宋怀明走出病房,司机小侯满脸惶恐的迎了上来,他叫了声宋省长,只差眼泪没掉下来了。宋怀明现在并没有心情听他解释,摆了摆手道:“以后再说!”
省人民医院的院长书记全都在走廊外等候着,刚才宋怀明急着去探望妻子,所以没有人敢上前跟他打招呼,这会儿看到他出来,省人民医院院长施博展满脸歉意的走了过来:“宋省长,真是对不起,都怪我们医院管理不善,才发生了这件事。”
宋怀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低声道:“施院长,当时我妻子跌倒的时候有没有人看清具体的情况?”
施博展道:“我刚才已经询问过保卫科,因为正值病人看病的高峰期,现场情况十分拥挤,所以没有人看清宋夫人摔倒的具体情况。现在我们的保卫人员仍然在调查,只要有消息我们马上向您汇报。”
宋怀明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妻子被人推倒,并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脚的事情说出来,根据院方的说法,当时的情况应该比较复杂,也许真的没有人看清具体的情况。
施博展小心翼翼的问道:“宋省长,您夫人说什么了?”
宋怀明道:“没什么,对了,她情况怎么样?”
施博展叹了口气道:“不容乐观,因为摔倒的时候,在胎盘和宫壁间形成了一个血肿,很可能诱发胎盘剥离,继而引发宫内出血,必须要住院观察,您放心,我们会集中医院技术最雄厚的专家来组建治疗组,尽一切努力保证宋夫人恢复健康。”施博展的措辞显然给他和医院都留有余地,他不敢保证柳玉莹母子平安,刚才他已经咨询了几位妇产科专家,几位专家谁都没有把握能够保住柳玉莹的胎儿,就算现在保住了,谁能担保这孩子以后不出事?
宋怀明对施博展的话有些反感,他掷地有声道:“我要的不是努力,我要的是科学的治疗,确保我妻子和孩子平安无事。”
施博展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他不敢保证,话说出来很容易,可如果真的做不到,宋怀明不会轻饶他。施博展是位医学专家,同时他也是位医院的管理者,可以说他像官员更多于像一位医生,施博展现在想到的是怎样将医院的责任降到最低,他想起了张扬,马上灵机一动:“宋省长,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宋夫人能够配合我们的治疗,刚才在抢救她的时候,她对我们的治疗方案有些抵触,宁愿去相信一个没有从医经验的外行。”
宋怀明心说你们说张扬外行,只怕你们这帮所谓的专家教授加起来也不如张扬的本领大,他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张扬的声音从走廊远处传来:“外行是说我吗?”
施博展有些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张扬才下电梯,距离他们这边至少有五十米,按理他们说话这小子不应该听得到,可人家偏偏就听到了。施博展如同偷东西被人抓了个正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张扬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大包小包的全都是中药。虽然施博展背后讽刺他外行,张扬并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来到宋怀明面前,先叫了声宋叔叔,张扬这么叫是有学问的,我今天帮你不是因为看在你是省长的份上,而是因为你是嫣然的父亲,我不是为了巴结你。
宋怀明也充分理解了张扬叫他宋叔叔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张扬,真是多谢你了!”
张扬道:“柳阿姨对我这么好,我肯定要尽力帮她!”
宋怀明听出了这小子的言外之意,是影射我对你不好吗?
张扬和宋怀明一起走入病房,医院现在能够做得也就是胎心监护,专家护士24小时床边伺候着,其实连手术室都准备好了,只要发生大出血,就把柳玉莹即刻送往手术室,保住大人要紧。
那位产科专家李主任刚刚为柳玉莹又做了一遍身体检查,她认为情况不容乐观,根据B超显示,胎盘和宫壁之间的血肿很大,而且有继续增大的趋势,如果是普通的病人她早就劝病人开刀了,目前柳玉莹怀孕才六个月,孩子保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柳玉莹省长夫人的身份让她不敢说。
柳玉莹道:“李主任,我情况怎么样?”
李主任道:“血肿还在增大,宫内应该还有出血,所以……”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她的建议:“我建议最好还是马上开刀,不然一旦引发宫内大出血,你会有生命危险。”
柳玉莹坚决道:“不!”
李主任还想再劝,张扬和宋怀明一起走进病房。
看到张扬,柳玉莹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张扬,李主任说我宫内的血肿还在不断增大,她建议我马上手术。”
李主任充满质疑的看了看张扬,把手中的两张热敏仪图片递了过去:“小伙子,你看的懂B超声像图吗?上面黑色的就是血肿,比刚才又大了许多,很危险的!”
张扬没有理会她,将塑料袋交给宋怀明:“宋叔叔,药方在里面了,你让院方派人马上把草药煎好!”
宋怀明点了点头,他把草药交给了跟着进来的施博展:“施院长,麻烦你了!“如果是张扬交给他,施博展肯定不会接招,可现在宋怀明命令他做,他不得不从命,赶紧拿着草药离去了,心中这会儿矛盾到了极点,宋省长怎么对这个年轻人一味盲从,万一出了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张扬又向宋怀明道:“让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这里有我和你就行了!”
宋怀明虽然心中没底,可是现在除了相信张扬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一直以来,张扬的医术还从未让他失望过,宋怀明将医生护士全都请了出去,都说在医护人员面前病人都是平等的,可现实中绝不是这么回事儿,如果不是宋怀明的身份摆在那里,院方绝不会任由他这样指挥的。
宋怀明关上房门。
张扬取出针盒,点燃准备好的酒精灯炙烤了一下,然后在柳玉莹的双手,双腿之上下针。
望着金针随着妻子的脉搏不断挑动,宋怀明紧张的闭上了眼睛,他感到喉头有些发干,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的那场地震,他想起死去的妻子静芝,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楚让他永生难忘,他不想有生之年再经历一次。
柳玉莹的轻吟声,让宋怀明霍然睁开双目,却见张扬已经在柳玉莹的颞部刺入金针。然后除去鞋子,扶起柳玉莹的身躯,盘膝坐在她的身后,张扬向宋怀明看了一眼道:“劳烦宋叔叔为我护法!”
突然冒出的这句半文半白的话让宋怀明也是一怔,这小子以为在拍武侠剧吗?
张扬双掌抵住柳玉莹的后心,内息宛如三月春风般缓缓送入柳玉莹的经脉,柳玉莹在摔倒之后动了胎气,张扬必须以内力修复她的经脉,为孕妇行功比起普通人要小心谨慎无数倍,需知孕妇母子经脉相通,注入柳玉莹体内的内息会经由她的经脉贯入到胎儿的体内,如果力量掌控不好,可能会对胎儿的经脉造成损伤。张扬自从在李信义手中得到那本先天功之后,经过这段时间的研修已经有所心得,为柳玉莹疗伤却是他第一次探索修复这种孕体。
张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柳玉莹体体内的出血止住,如果柳玉莹有内功根基,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可是面对一个毫无武功根基的人,张扬必须要将治疗分成两步,第一,利用内力将血肿封闭,避免柳玉莹宫内进一步出血,第二逐步利用针灸,辅以药石,化去她宫内淤积的血肿。
张扬的内息注入柳玉莹的经脉之内,又沿着她的经脉缓缓流入胎儿的体内,胎儿似乎感觉到异状,动的比之前加剧了许多。
柳玉莹内心紧张到了极点,紧咬双唇,她对张扬表现出足够的信任,在胎儿剧烈运动了一分钟左右之后,似乎恢复了平静,柳玉莹感觉到一股清流沿着她的浑身上下循环流动,腹部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宋怀明望着妻子,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身为一省之长,现在这种时候,除了祈祷,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张扬的头顶已经有白色雾气袅袅升起,柳玉莹周身大汗淋漓,苍白的脸色终于浮现出些许的红晕,张扬缓缓收回内息,运指如风,依次点击在柳玉莹的穴道之上,连点她身体三十六处大穴,方才结束这一阶段的治疗,睁开双目,逐一收回金针。
柳玉莹闭着双目仍然不敢睁开双眼。
张扬道:“柳阿姨,你先躺下来歇一歇!”
宋怀明听到他这样说,方才赶紧走过去,扶着妻子躺下,关切道:“玉莹,你感觉现在怎么样了?”
柳玉莹道:“肚子不痛了,可是,刚才孩子动的厉害,这会儿怎么不动了?”她不免担心了起来,宋怀明也有些紧张,赶紧把外面的专家又给叫了进来,李主任给柳玉莹做了个床边超声,从图像上可以看到胎儿在宫内很正常,胎心145次每分钟,各项指征都在正常范围内,让李主任惊奇不已的是,刚才还看到的那个血肿,非但没有继续增大,反而小了一半左右,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眨双眼,重新测量了一下血肿大小道:“怎么可能?”
张扬在一旁收好了金针,微笑道:“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第五百八十六章【查案二人组】(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六章【查案二人组】(上)
产科专家李主任呆呆望着B超屏幕上的图像,她怎么都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可一切却又是真实发生的,她自问自己的判断不会有错,可这年轻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止住了柳玉莹的宫内出血,而且短时间内让血肿缩短了一半,难怪宋省长夫妇对他会如此信任,看来这小子果然有过人之能。
宋怀明得知妻子的情况已经稳定,唇角也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他向张扬道:“张扬,你跟我出来一趟。”
张扬跟着宋怀明来到了外面,他以为宋怀明还在担心柳玉莹的病情,安慰他道:“宋叔叔放心,柳阿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只要为她再做一次针灸,配合药物散去淤血,就没事了。”
宋怀明点了点头道:“谢谢!”看到张扬额头的汗水,这句谢谢是由衷而发。
张扬笑了笑:“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
宋怀明道:“你有没有看清你柳阿姨是怎样跌倒的?”
张扬摇了摇头:“我当时已经走到医院门口的马路上,听到她的呼救声才赶到现场,具体的情况我并没有看清楚。”
宋怀明点了点头,低声道:“她是被别人推倒的,在她倒地之后,还有人故意踢她的腹部。”说起这件事宋怀明充满了愤怒,可是他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他不得不选择克制。
“什么?”张扬愕然道,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省长夫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从宋怀明的描述可以听出,这根本是一场蓄谋攻击,而不是什么偶然事件,张扬怒道:“谁这么卑鄙?”
宋怀明用目光制止了张扬把怒火发作出来,他并不想这件事闹大,其实宋怀明心中的愤怒比张扬更加强烈,可是他如果把这件事说出来,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所以他没有质问院方,可宋怀明也不想这件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平息下去,他想查清事情的真相,他要为躺在床上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讨一个公道。所以,他想到了张扬,从张扬过去的做事风格,以及他和自家的关系,宋怀明感觉到,也只有张扬才是调查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没等宋怀明说出他的要求,张扬已经意识到宋怀明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目的,他低声道:“宋叔叔,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张扬主动请缨来调查这件事不禁因为这是一个他和宋怀明修好关系的机会,虽然他和楚嫣然分手,可在他心底从未承认过这个事实,他将楚嫣然的家人一直视为自己的亲人,柳玉莹也不例外,现在柳玉莹遭遇到了这样的冒犯,以张扬的性格,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宋怀明的心中不禁有些感动,自从女儿和张扬分手之后,宋怀明也因此对张扬产生了一些看法,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认为张扬是个出色的年轻人,在自己的家庭遇到危险的时候,张扬毫不犹豫的站出来帮忙,单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张扬对嫣然是有着很深感情的。宋怀明叮嘱张扬道:“我不想这件事造成无谓的恐慌,你尽量低调处理。”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因为当时在大门前的人很多,情况比较复杂,你柳阿姨只顾着保护胎儿,没有看清行凶者的面目,查清真相可能比较困难,你不必太勉强,反正你柳阿姨母子平安,我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张扬道:“宋叔叔,他们既然敢在公开场合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排除他们以后还敢对您的家人不利,对这种卑鄙小人,一定要查清楚,而且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宋怀明道:“尽量不要制造恐慌,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柳阿姨是被人恶意推倒,如果查出眉目,也不要先惊动他们,第一时间和我联系,明白吗?”
张扬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叹息,在他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宋怀明的政敌所为,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别人给得罪了。
张扬首先找到的就是省人民医院院长施博展,施博展对当时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保卫科方面也经过了一番调查,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现场人很多,柳玉莹跌倒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了,可谁也没看清她到底是被人推倒的还是自己失足摔倒的。施博展话里的意思更倾向于后者,因为柳玉莹失足跌倒更方便他们推卸责任,省长夫人在他们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把施博展吓得不轻,如果柳玉莹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他这个院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扬问情况的时候,省卫生厅厅长、东江市卫生局局长都闻讯赶到了,施博展起身去迎接领导,张扬也意识到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具体情况,于是他告辞离开,一个人溜达到柳玉莹跌倒的地方,两名保洁正在那里洗刷着台阶上的血迹,她们也是一问三不知,张扬又找到一名门口的保安询问刚才的事情,那名保安也没看清具体的情况,说了两句,对张扬产生了警惕:“你是谁?记者吗?”
张扬随口道:“公安局的!”保安也没有深究,嘴里嘟囔着:“这事跟公安局有什么关系?你别问了,反正我没看清楚!医院也不让我们乱说。”
张扬又来到大门口的小卖部,从这个角度应该能够看清柳玉莹摔倒的位置,他掏出一张十元钞票买了瓶矿泉水,向小店店主道:“大姐,刚才门口有人摔到你看到了吗?”
小店老板娘是个矮胖的中年妇女,一看就是喜欢八卦的角色:“看到了看到了,是个男人把那孕妇撞倒了,不过他撞完人就跑了,带着墨镜长着小胡子!”
这对张扬来说是个惊喜的发现,他追问道:“大姐,你认识那个人吗?”
老板娘摇了摇头:“当时那么乱,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了,可能是害怕担责任吧,小伙子,你是谁?警察?”
张扬笑道:“被撞的孕妇是我小姨。”
老板娘道:“原来是她家里人啊,你小姨人没事吧,我看到她出了好多血,孩子保住了没有?”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张扬道:“谢谢,她没事。”
“没事就好,小伙子,你也别查了,这医院人来人往的,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当时没把那个人抓住,现在想找到他根本不可能,反正在医院门口摔倒的,你们找医院要赔偿就是,医院肯定负责任。”她说完又神秘的向张扬凑近了一些:“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的。”
张扬暗自好笑,他道了声谢,离开了小卖部,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大姐,你看到当时那个人往哪里跑了?”
老板娘想了想,指向地下车库的方向:“我看到他往地下停车场跑过去了。”
张扬走向地下停车场,这件事的确很不好查,医院大门口,人员流动量太大,当时柳玉莹跌倒的时候,正值医院门诊高峰期,谁也没看到她跌倒的具体情况,如果这位小店老板娘说得都是真话,那么当时的确有一位男子在门口将柳玉莹撞倒在地,然后踢了她腹部一脚,随后,从台阶一直逃向地下停车场的汽车入口。张扬沿着台阶走向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刚刚走到入口,一辆红旗车就从下面驶了上来,看到张扬噶然停住,小眼镜高廉明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张扬?你还没走啊?”
张扬看到又遇到了他不禁笑了笑。
高廉明向父亲说了一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张扬身边道:“一起去喝两杯吧。”
高仲和坐着车先走了。
张扬摇了摇头,此时他的目光落在停车场出口处的监控摄像头上,他的唇角露出喜色:“这里竟然有监控摄像头!”
高廉明道:“有什么稀奇,在美国每一个公共场所,每一个交通路口都有监控摄像头,这是为了预防犯罪。”
张扬道:“走,跟我去保卫科!”
省人民医院保卫科科长韩正驰的心情很不好,刚才省长夫人在医院大门口摔到,累的他被院长一通臭骂,还威胁他要撤他的职。韩正驰觉着委屈,省长夫人摔倒,凭什么让自己这个保卫科长来负责,从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怨得谁来?
韩正驰不知张扬什么来路,当张扬提出要调出地下停车场监控录像来看的时候,他的态度很不友善,冷冷道:“你谁啊?你说调就调,以为自己是公安啊?”
张扬道:“我不是公安,我是国安!”他掏出一张国安证件在韩正驰面前晃了晃,这张证件代表不了什么,是张扬专门用来唬人用的。
韩正驰一看傻眼了,虽然他和国安接触不多,可什么事一旦和国家安全挂上钩,性质就变得极其严重。
高廉明充满羡慕的看着张扬,在他看来张扬的这张国安工作证不知是通过什么关系搞到的,威风啊。
张扬这张工作证也是蒙外行用的,他也算准了就算表露身份也没人相信。这个社会和大隋朝那会儿不同,说真话的没人相信,说假话反倒容易取信于人,张大官人对此已经是了解颇深。
张扬需要调查的是从十一点四十到十二点期间的车辆进出记录,这期间一共有四十五辆车进出,其中离开停车场的一共有十六辆,从十一点四十分道十一点五十期间的十分钟内只有七辆车离开。韩正驰不知道张扬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人家是国安局的,他做好配合就是。
张扬让高廉明把这十六辆车的车牌号码记录下来,重点标注了那七辆车的牌号。
两人离开保卫科,高廉明一头雾水道:“张扬,你搞什么?你不是体委的吗?什么时候改行干起侦探工作了?”
张扬原本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高廉明,可是既然遇到了他,而且想起高廉明的老爷子高仲和是平海省公安厅副厅长,自己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少不得需要公安机关的配合。于是张扬将柳玉莹被人撞倒的事情告诉了高廉明,高廉明也是个闲得蛋疼的角色,自从回国之后,一直无所事事,听到省长夫人被人撞倒了,也不禁来了兴趣,不过张扬并没有告诉他,柳玉莹是被人故意撞倒,也没说有人恶意踢柳玉莹肚子的事情,在事情查出眉目之前,并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内情。
高廉明道:“这件事咱们是得好好查查,究竟什么人这么可恶,撞倒了一位孕妇竟然连道歉都不说就逃跑,太没有道德心了,你放心,我帮你查!”
张扬道:“咱们首先要做的是去车管所调出车辆资料,查清楚这些车属于谁!”
高廉明冷静道:“你并不能断定撞人者就在这些车辆之中,也许他跑到地下车库只是为了藏匿,也许他在停车场内等着,并没有在这个时段出来,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张扬道:“这是我们唯一可能找到的线索,别管这么多,先查再说。”
高廉明道:“走,咱们先去车管所查资料去!”
第五百八十六章【查案二人组】(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六章【查案二人组】(下)
大中午的车管所不可能有人上班,两人就在车管所对面的面馆里要了两碗大排面,高廉明对这件事颇感兴趣,他有些兴奋的对张扬道:“在我成为律师之前,我最想成为的就是侦探,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去美国吗?”
张扬摇了摇头。
高廉明笑道:“起因就是我看了美国电视剧《神探亨特》,我特迷这电视,特想当警探,整天幻想着自己能成为亨特,找到一个漂亮的女搭档麦考尔。”
张扬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麦考尔。”
高廉明道:“咱们是查案两人组,你放心吧,我在侦探破案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有我帮你这件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张扬把那碗面吃完,叫了杯茶喝了两口,这面馆的茶水能够淡出鸟来,张扬皱了皱眉头,把茶杯推到一边:“廉明,你怎么不戴眼镜了?”
高廉明笑道:“今儿是隐形的,我本打算下午去打篮球的,戴着眼镜不方便。”
张扬道:“你过得真是逍遥自在,不用上班?”
高廉明道:“我原本打算在国内找份适合我的事情做,可能是我在美国呆久了,反倒对国内的一切不适应了,头疼啊,头疼,你看我逍遥自在,可在家里,老爷子整天唠叨我,说我压根就不该回来。”
张扬笑道:“是啊,你是不该回来,你说你手上拿的是美国律师牌照,到咱们国内肯定水土不服,美国的法律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不适用。”
高廉明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向那服务员道:“你们这什么茶?全都是茶叶末子!”
服务员态度不怎么好,白眼一翻:“有茶喝就不错了,又没找你要钱。”
高廉明不乐意了:“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告你?”
那服务员双手一叉腰:“你告去啊,我是服务员我又不是奴隶,你什么态度?”
张扬赶紧把饭钱往桌上一扔,拉着高廉明离开了面馆,高廉明不依不饶道:“你瞧那服务员的样子,嚣张什么?谁说她是奴隶了?翻身农奴把歌唱,也不是这么唱得?她有没有服务意识?”
张扬笑道:“亏你还留过洋,中国特色你不懂啊?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很多老百姓的思想意识都发生了改变,和过去不一样了,他们只知道维护自身权利,却没有考虑到应该怎样去维护,怎样去扮演好自己的社会角色,只考虑着自己应该得到社会的尊重,而没去考虑到应该怎样去回报这个社会。”
高廉明叹了口气道:“是不一样了,我这次回来感觉到周围人都比过去自私了。”
张扬深有感触,今天柳玉莹跌倒周围肯定有人看到当时的情况,可就是没人站出来说出真相,当时围观的人很多,可伸出援手的却很少,究竟是时代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高廉明道:“追逐经济的同时千万不能忽略道德的教育,不然肯定会造成社会道德感的缺失,资本主义都走过这一段,社会主义不能重蹈资本主义的覆辙。”
张扬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一忧国忧民的主儿,要不你干脆去南锡上班吧,我们省运会组委会还差一法律顾问。”张扬只是随口一说,人家高廉明可当真了:“好啊,我正愁没事干呢,要是我再找不到一件合适的事情,我们家老爷子真要把我赶回美国了。”
张扬道:“这事以后再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去车管所看看!”
两人来到马路对面的车管所,车管所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有来办理新车入户的,也有来办理违章罚款的,更多的是黄牛。两人还没走到大门口,就有几名黄牛围了上来:“哥们,给新车落户还是交罚款,要帮忙吗?”
张扬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高廉明忍不住道:“乱七八糟,好好的一个车管所,门口都成什么了?”
张扬道:“到哪儿都有这么一帮蛀虫,火车站有倒卖火车票的黄牛,车管所有倒腾车牌号的黄牛,医院有转卖专家号的医托,还不都是钱闹腾的。”
高廉明道:“你说咱们国家总是提倡发展经济,是不是教这帮老百姓向前看?这样是不是容易造成道德的缺失?”
张扬道:“行了,你别在这儿大发牢骚了,小心把你当现行反革命抓进去。”
高廉明乐道:“早就没有反革命罪了,我也是随口说说,绝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意思。”
两人来到车管所车辆档案管理处,可房门紧闭,根本没人上班,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两点过五分了。高廉明道:“咱们直接去找他们领导!你不是有个假证件吗?让他们配合调查,应该没问题。”
张扬颇有些无奈,自己的国安身份可不是假冒的,可人家偏偏认为他是个冒牌货。两人来到车管所所长办公室,房门也关着,事实上多数办公室都关着门,高廉明挠了挠头道:“都上班十分钟了,人呢?”
张扬指了指下面,交罚款的地方倒是有人,两人来到楼下,敲了敲房门,没人给开门,张扬重重擂了擂房门,这下总算有人来开了,里面一个圆脸警察把门拉开一条缝,语气不善道:“干什么的?交罚款去前面排队!”
高廉明微笑道:“警官,我们来调查……”
门蓬!地一声就关上了,高廉明躲得虽然很快,鼻子仍然被碰了一下,他这下火了,也学着张扬的样子挥拳狠狠砸了砸门。
房门又被拉开了,那名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7:50
圆脸警察,满脸威严的瞪着他们道:“干什么?扰乱社会治安,小心我把你们都抓进去。”
这话张扬太熟悉了,怎么多数警察都喜欢说这一句。
这次因为门开大了一些,张扬和高廉明都看到里面有人在,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在门口招呼他们的黄牛,张扬有些火了:“我们想查几个车牌号!”
“你们干什么的?查车牌号?说查就查啊?这里是你们来的地方吗?看不到门上的字吗?”他指了指上面的闲人免进。
高廉明真是火大,他指着那警察道:“你什么态度?你们不是人民警察吗?说什么为人民服务?凭什么他们能进我们不能进?我看你们都是为黄牛服务。”
那圆脸警察怒道:“你胡说什么?跑到这里妨碍公务,还妖言惑众。”
张扬道:“小心你说的话,你知道他是谁吗?”
圆脸警察不屑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我们对谁都一视同仁。”房间里的几名黄牛看到闹起来了,想走,可是被张扬和高廉明堵住门口又走不了,其中一个魁梧的络腮胡子伸手去推张扬:“哥们,你让开,好狗不挡路……”话音刚落,眼前掌影一晃,张大官人已经结结实实赏了他一大嘴巴子,打得那大胡子原地转了一个圈,捂着脸呆在那里,他也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利落,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大胡子脸都被打木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过劲来,怒吼道:“操你大爷的,你他妈不想活了……”没等他冲上去,张扬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面门上,打得这大胡子满脸开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屋里面的人全都愣了,几名黄牛率先围了上来,办公室内的三名警察也站起身来,那圆脸警察怒气冲冲道:“报警!”
张扬不屑笑道:“报什么警?有那必要吗?你们不就是警察吗?想抓我们,你们亲自动手啊!”
高廉明道:“我看谁敢动,我们是国安的!”他觉着国安挺威风,一张口就报了出来。
可几名警察根本不吃他那套,其中一人已经打110了,车管所的这帮警察是和车辆打交道的,遇到这种闹事的主儿首先想到的还是打电话,这就是分工明确。
张扬道:“打电话啊,你们直接说省厅高厅长的儿子在这里闹事,让警察来抓他!”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都愣了,高廉明也愣了,他瞪了张扬两眼:“哥们,不带这样的啊,你把我给卖了!”
张扬笑道:“你爸明明是高厅长啊,怕什么?有种他们就把你给弄进去。”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高廉明,可省公安厅副厅长姓高他们都知道,也知道高仲和很快就会接替现任厅长王伯行的位置。
很多时候,人们考虑问题的方式不考虑你干了什么?你做得对还是错,考虑到的是你究竟是谁?张扬不想做无谓的争执,及时把高廉明的身份给暴露了出来,几名警察不敢动了,可那帮黄牛咽不下这口气,大胡子在这一带混得相当不错,被张扬连打了两个耳光,这个脸丢不起,这件事传出去,以后他还怎么在车管所混。
一会儿功夫,外面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黄牛,他们全都是冲着张扬来的,大胡子满脸是血,在门外叫嚣着,让张扬出去跟他算账,高廉明早就见识过张扬的身手,刚才张扬把他的身份给供了出来,他怂恿张扬道:“哥们,人家都骂到你脸上了,这事儿搁我是不能忍。”
张扬知道他存心使坏,不禁笑道:“你想看我打人,想看我把事情闹大啊?”
高廉明点了点头道:“就许你出卖我,不兴我看个热闹啊!”
张扬道:“想看热闹也得我乐意,这帮不入流的角色还真不值得我出手!”他走出门去。
呼啦一下那二十多名黄牛就把他给围住了。
张扬道:“我今儿心情好,不想伤人,赶紧给我滚蛋,不然啊!”张扬抬起右脚,朝着地上猛然一顿。
众人只觉着脚下一震,低头向下望去,却见张扬的脚下水泥地被踏出一个深坑,一条条歪扭七八的缝隙如同蜘蛛网般向周围龟裂开来,一个个差点没把舌头掉到地上。
张扬伸出手道:“谁来陪我玩玩!”
呼啦一下,转瞬之间人退了个干干净净,数那大胡子跑的最快。
高廉明哈哈大笑,想不到这帮黄牛这么脓包,眼看着一个热闹就这么没了。
这时候车管所的所长李景明来了,他认识高廉明,他私下和白沙区公安分局长栾胜文关系不错,一起拜访过省公安厅副厅长高仲和,听说高厅的儿子来车管所闹事,他慌慌张张结束了饭局,从对面酒店赶了过来。
李景明笑道:“这不是廉明吗?怎么来车管所也不先给我打声招呼。”
高廉明不认识他,有些迷糊道:“你是……”
李景明笑道:“你忘了,上次我和栾局长一起去过你家。”
高廉明这才有些印象,他笑道:“不好意思,平时去我家的人太多了,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李景明不免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一声道:“廉明,先去我办公室坐吧,在外面站着,影响总是不好的。”
张扬和高廉明这次前来,原本就没打算闹事,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车管所不按时上班,又遭到了工作人员的冷遇,所以才发火,张扬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人,高廉明老爷子是公安厅副厅长,他更不把这帮人放在眼里,所以折腾出一点风波也很正常。
李景明陪着小心把他们两人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管这两位少爷是来干什么的,先把他们的火气给平息下去再说,其实李景明尊敬的也不是他们,他尊敬的是高仲和,确切地说,他尊敬的是高仲和的官位!
第五百八十七章【悄然布局】(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七章【悄然布局】(上)
想要查出这十六辆车的资料并不难,冲着高廉明在这儿,车管所所长李景明对这件事办得尽心尽力,把十六辆车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并打印出来,态度和蔼的交给了高廉明,心中虽然对他很不爽,可嘴上没说,这事儿不能说,高衙内他得罪不起。
张扬和高廉明两人离开了车管所,高廉明忍不住埋怨道:“你干嘛把我老爷子给供出来?”
张扬笑道:“不提他,咱们能这么顺利拿到资料吗?”
高廉明道:“要是姓李的去我爸那里参我一本,我少不得又得被训一顿。”
张扬微笑道:“放心吧,他见了你们家老爷子只会说好话,在你爹面前告你的黑状,他没那么傻,你爹跟你亲还是跟他亲啊?”
高廉明一听乐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当然能够想明白。
两人来到附近的茶馆内,把十六辆车的资料仔细查看了一遍,高廉明道:“你打算怎么办?”
张扬道:“逐一调查!”
高廉明道:“怎么调查?”
张扬道:“上面都有联系方式,通知他们车辆被套牌,过来办理相关手续。”
高廉明道:“这件事还得找车管所!”
张扬道:“用不着,咱们找栾局,他应该会帮我们这个忙。”
高廉明道:“我怕他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家老爷子。”
张扬笑道:“你怕什么?我去找栾局,凭我和他的交情,他应该会给我帮这个忙。”
当天下午,两人去找了白沙区分局局长栾胜文,栾胜文一口应承下来,按照资料上的联系方式通知了这十六辆车的车主,让他们明天上午九点半准时到白沙分局办理相关手续,不然因套牌车产生的罚款和一切费用,以后公安机关概不负责。
张扬又去了一趟省人民医院,专门请那小卖部的老板娘过去帮忙认人,那老板娘本来是不愿意的,可在收到张扬给她的五百块钱之后,马上表现的很配合,答应张扬,明天一早准时去白沙分局帮忙认人。张扬害怕她中途变卦,表示明天自己会亲自过来接她。
安排完这些事情已经是黄昏时分,张扬来到省人民医院产科病房探望了在那里进行保胎治疗的柳玉莹。
柳玉莹经过张扬的治疗,身体状况好转了许多,这会儿正在听音乐呢。纪委副书记刘艳红刚刚来到没多久,正陪着柳玉莹说这话,看到张扬进来,柳玉莹热情的招呼道:“张扬来了,赶紧坐下!”
张扬叫了声柳阿姨,又叫了声刘书记,他没坐下,过去帮柳玉莹診了诊脉,笑道:“柳阿姨现在感觉好多了吧?”
柳玉莹点了点头道:“李主任刚才为我做过检查,说我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应该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她心中对张扬充满了感激,可是她也知道现在说感激的话有些多余,虽然张扬和楚嫣然已经分手,可柳玉莹始终还觉着他们的关系仍像过去一样,她觉着两人的感情绝不会就此结束。
刘艳红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只当是柳玉莹不小心摔倒的,她叹了口气道:“嫂子,以后你可得要多多小心了,宋省长不知道有多紧张你。”
柳玉莹笑了笑道:“他跟你说过啊?”语气虽然平淡,可言外之意却耐人寻味。
刘艳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能够感觉到柳玉莹对自己排斥,看得出柳玉莹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她起身道:“你看,我只顾着说话,忘了晚上还有事要办,嫂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柳玉莹微笑道:“艳红走好啊,张扬,帮我送送刘书记。”一会儿艳红一会儿刘书记,不知道柳玉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张扬当然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那种不和谐,看来刘艳红和宋怀明走得太近,已经引起了柳玉莹的反感,张扬心中暗暗发笑,看来感情的困扰谁都会遇到,连宋怀明、刘艳红这样的高官也不会例外,却不知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点啥事儿,张大官人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想别人。
他送刘艳红走出门外,刘艳红显得情绪不高,轻声道:“不必送了,我自己回去。”她摆了摆手,又想起一件事,转向张扬道:“你柳阿姨没事情吧?”
张扬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看出刘艳红最近有些憔悴,关切道:“刘姐,最近瘦了很多啊,是不是工作很忙?”
刘艳红点了点头道:“挺忙的,最近在忙惠敬民的案子!”
张扬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惠敬民是前平海省体委主任,因为东江体育场坍塌事件而下台,已经淡出了张扬的视野,想不到他居然又犯到了纪委的手里,张扬好奇道:“还是东江体育场的案子?”
刘艳红摇了摇头道:“那次的事情只是将他免职,这次涉及到一桩贪污案,他在平海省体委担任主任期间,曾经多次收受贿赂,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涉案金额要在五百万以上,宋省长对此深表震怒,已经明确批示,要重点办理这件事,将惠敬民的案子作为反腐典型来抓。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忙于这件事。”
张扬道:“五百万,估计他这辈子出不来了!”
刘艳红道:“当初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搞得这么严重,惠敬民这个人向来低调,谁知道他居然是这么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物。”
张扬道:“对于这些贪官就是要严厉打击,吃了多少就要让他吐出多少。”
刘艳红笑道:“我始终认为,你最适合干的工作就是纪委,早就想把你调到我们省纪委工作,可你偏偏不愿意过来。”
张扬道:“我现在挺好,体委工作干得有滋有味,您让我过来当跑腿的,我不乐意。”
刘艳红也知道张扬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真要是把他弄到省纪委来,他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情,当下笑了笑道:“好了,不说了,真得走了。要是你这两天不急着走,抽空我请你吃饭。”
张扬原本是准备尽快走人的,可现在柳玉莹这个样子,他实在走不开,必须确保柳玉莹平安无事,这才能返回南锡,他笑道:“等我忙完给你打电话,给你一个教育我的机会。”他算准了刘艳红要给自己上课,所以这样说。
刘艳红格格笑了起来,她摆了摆手,举步向电梯走去。
目送刘艳红走远,张扬方才回到柳玉莹的病房内,柳玉莹道:“张扬,你说,我摔了这一跤会不会带给宝宝什么伤害?”
张扬笑道:“放心吧,小孩子好的很,健健康康的。”
柳玉莹听他这样说自然放心,又道:“医生说,我肚子里是个男孩!”说话的时候,脸上透着喜悦,柳玉莹并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可是宋怀明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楚嫣然,在柳玉莹的潜意识中,想给他生个儿子,这样就能够儿女双全,想不到天从人愿,果然让她怀了一个儿子,心中的欣喜实在难以形容。
张扬笑道:“恭喜柳阿姨了,宋家有后了。”
柳玉莹道:“嫣然还不是一样,在我们眼中,儿子女儿没什么分别的。”
张扬道:“那可不一样,女儿嫁了人就跟别人家姓了。”
柳玉莹笑道:“看不出你这么年轻,脑子还挺封建的。”
张扬害怕她又把话题拐到楚嫣然那里去,慌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柳阿姨,你能够记起撞你的人是什么样子吗?”之前他不敢细问,是因为柳玉莹的情况很不稳定,现在母子俩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柳玉莹已经可以冷静的去回忆当时的情况。
柳玉莹道:“我现在想起一些,那人是个高个子男人,大概有一米八多点,身材很壮,戴着墨镜,留着络腮胡子,对了他左边额头上有一颗黑痣,有黄豆般大小。”
随着掌握情况的增多,张扬对这个人已经有些模糊的印象了。
柳玉莹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张扬道:“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他起身道:“宋叔叔去哪里了?”
柳玉莹道:“他工作忙,我让他先回政府了,下班后他还会过来。”
这时候病房门又被敲响了,乔梦媛和母亲孟传美一起走了进来,她们也听说了柳玉莹跌倒的事情,所以专程过来探望。
柳玉莹挣扎着想坐起来,乔梦媛慌忙上前扶住她道:“柳阿姨,您别动,千万别动了胎气。”
张扬闪到一边,冲着孟传美笑了笑道:“孟阿姨好!”
孟传美笑了笑:“张扬也在。”
柳玉莹道:“我摔倒的时候,幸亏张扬在场,是他把我送到病房里来的。”
张扬道:“柳阿姨、孟阿姨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玉莹点了点头。
张扬走出门外,乔梦媛随后跟了出来,轻声道:“张扬!”
张扬笑着转过身去:“梦媛,找我有事?”
乔梦媛道:“是你救了柳阿姨?”
张扬笑道:“我发现我这人天生就是忙碌命,本想着今天赶回南锡,可偏偏让我遇到了这件事,我想走也走不了了。”
乔梦媛对张扬的医术很清楚,她小声道:“柳阿姨没事吧?”
张扬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保她母子平安,我在妇产科方面造诣颇深。”
乔梦媛嗤之以鼻。
张扬笑眯眯道:“你不信?没关系,将来你就会知道。”
一句话把乔梦媛说的俏脸通红,啐道:“你少胡说八道。对了,你和高廉明搞什么阴谋呢?”
张扬被她问得一愣,他和高廉明调查柳玉莹被撞的真相,乔梦媛怎么会知道?他想起高家和乔家关系一向很好,高廉明去美国还是乔梦媛帮忙安排,他一直都将乔梦媛当成姐姐看待,肯定是这小子不小心把事情给兜出来了。
张扬道:“没什么啊,这小子闲着没事可做,所以我让他去南锡给我当法律顾问,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谁曾想他就贴上我了。”
听张扬把高廉明说得如此不堪,乔梦媛忍俊不禁,她嗔道:“人家廉明背后可没少说你的好话,可你倒好,把一个留美高材生,一位年轻律师糟蹋成什么了?他愿意给你当法律顾问是你的福气。这小子聪明着呢,真要是愿意帮你,肯定对你大有帮助。”
张扬道:“这小子嘴太坏,什么都往外倒!”
乔梦媛道:“你别冤枉他,柳阿姨的事情我不是听他说的,我和妈妈原本是来探望王夫人的,可听说了柳阿姨的事情。”
张扬道:“你怎么知道我和高廉明混在一起?”
乔梦媛道:“刚才我们来医院的时候,看到你们两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医院门口商量着什么,你还去了门口的小店,所以我才这么问。”
张扬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冤枉高廉明了,他笑道:“没啥事,我都跟你交代了,对你我从不隐瞒!”
乔梦媛俏脸一热,轻声道:“用不着!”
张扬道:“晚上一起吃饭吧,高廉明也去,常海心、丁兆勇他们都在。”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不了,我爸让我留在这里陪陪柳阿姨。”
张扬这才明白乔梦媛和孟传美前来应该是乔振梁的意思,这位省委书记想得还真是周到。
第五百八十七章【悄然布局】(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七章【悄然布局】(下)
常海心没有离开东江的原因还是为了组建体委信息中心的事情,顾明健过度的热情让常海心感到害怕,因此而打起了退堂鼓,她几乎放弃了和蓝海合作的念头。
丁兆勇听说南锡体委要组建信息中心的事情,他当然乐于帮忙,不过一听说要搜集全省范围内优秀教练员运动员的资料,丁兆勇显得有些为难,他向常海心道:“我们公司以做硬件为主,软件方面还真是不行,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啊。”
张扬望着常海心,心中有些好笑,常海心看来已经把蓝海给否决了,这主要是顾明健的缘故,顾明健的性情张扬也清楚,在他坐牢之前,顾明健就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见一个爱一个,感情上泛滥的很,偏偏又处理的一塌糊涂,所以张扬并不相信他会当真对常海心动感情,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助理柳延,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搞清楚呢。一场牢狱之灾虽然让顾明健有所改变,可张扬相信有些事他是改变不了的,比如他对感情的态度,秉性难易,时间可以让顾明健淡忘那场牢狱带给他的伤痛。
丁兆勇转向张扬道:“张扬,这事儿其实蓝海更合适,他们做电脑比我早,而且这两年已经逐步完成从硬件到软件的转变,他们的技术力量比我的小公司要雄厚得多,如果把这件事交给他们,一定做得游刃有余,只要你说一句话,顾明健肯定愿意给你帮忙。”
张扬笑了笑道:“还有你这种人,现在有生意找上门,你自己不做反而拼命往外赶,你是做生意的材料吗?”
丁兆勇笑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对自己公司的实力清楚得很,,你要是想买电脑主机硬件啥的,我肯定削尖脑袋往里钻,可你们现在要的是组建信息中心,那玩意儿本来就不是我公司的长项,我要是硬接下来,既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也是对我的不负责。越是自己哥们的事情,咱越是要慎重,真的!我觉着还是蓝海合适。”
张扬道:“这事儿我不管,海心目前是信息中心主任,组建信息中心的事儿全归她管,她说了算。”
高廉明喝了口酒道:“不就是信息中心吗,多大点事啊,我有一女同学,她在美国就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不是我吹,就她那计算机水平放在国内绝对是首屈一指,我跟她说一声,让她去南锡帮你们,反正她寒假回来也没事干。”
常海心道:“真的?”
高廉明道:“我骗你干什么?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我也是为体委考虑,当然要想办法帮体委节省成本。”
“同事?”常海心有些搞不明白了。
张扬笑道:“不错,我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聘请高廉明同志担任咱们省运会组委会的法律顾问,他很快也会去南锡上班。”
这下不但是常海心,连丁兆勇都感到惊奇了,高廉明虽然回来的时间不长,可是在省委大院的名气很大,谁都知道高仲和的儿子是在美国拿到律师牌照回来的,本身在美国读法律大学已经很难,而且他不但读了法律,还成功拿到了律师执照,这更是难上加难,现在高廉明已经成为了不少机关干部教育子女的榜样,不过这厮回国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去工作,也让很多人觉着奇怪,搞了半天这个美国律师也没啥稀奇,也属于海待派。
丁兆勇没想到高廉明居然要去给张扬当法律顾问,他感叹道:“张扬啊,张扬,你真是招贤纳士,现在你们南锡市体委真的是卧虎藏龙。”心中却道,这帮高干子弟全都被张扬弄到南锡体委,哪位市领导想动这块地方都得先掂量一下,张扬真的要把南锡市体委组建成太子营吗?
张扬笑道:“马上省运会就要举办,我们体委正值用人之际,你要是想去,我也双手欢迎。”
丁兆勇笑道:“算了,去你那里受你的窝囊气,我才不干呢,现在多好,我赚多少吃多少,不用看别人脸色,舒服得很,自在得很。”
常海心还想着信息中心的事情:“高廉明,你可别骗我!”
高廉明道:“我这么大人了,没事骗你一小姑娘干什么?再说了,我骗你,张扬也不乐意啊!”
张扬道:“说事就说事,别把我扯进去,你要是真能把信息中心给建成了,到时候我奖励你。”
高廉明道:“一言为定!”
丁兆勇道:“硬件方面我来提供,你们放心,我给的价格肯定是批发价。”
张扬笑道:“不爽利,你就不能咬咬牙送我们几台微机啊?”
丁兆勇笑道:“我是小本生意,跟大公司不能比,这样吧,你们三个的电脑我包了,每人送一台。”
张扬摇了摇头道:“别介,最近省里正反贪污呢,你这么干不是坑我们吗?”
丁兆勇道:“宋省长在反腐倡廉方面的力度很大,最近抓了不少贪污分子。”
张扬下午已经从刘艳红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可丁兆勇说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宋怀明最近在全省范围内整治贪污腐败,柳玉莹的被撞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是不是因为宋怀明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对方才铤而走险,不惜利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报复他?
第二天一早,张扬接了医院小卖部的老板娘,前往白沙区公安分局,高廉明已经先于他赶到了这里,正坐在栾胜文的办公室里陪着他喝茶聊天。
张扬一来到办公室内就急着问道:“那帮车主都来了吗?”
栾胜文道:“他们敢不来吗?”
“人呢?”
栾胜文笑道:“早就来了,全都让他们去接待室坐着去了,来到之后,我就告诉他们,今天是来配合调查案情,一个个都在犯嘀咕呢。”
张扬也笑了,栾胜文这个老公安处理这种事情很有一套,让这帮车主漫无目的的等,很多人的内心就会非常煎熬,说不定有心虚的人就会露出马脚。
栾胜文带着他们来到了接待室的隔壁房间,透过一扇单向玻璃,观察里面的十多位车主,张扬也跟着仔细看,除了一名没到以外,其他人都来了,可其中并没有一个人留着络腮胡子。
小店老板娘摇了摇头道:“没有,这里面没那个人。”
栾胜文提醒她道:“事关重大,你可要仔细看清楚了。”
小店老板娘又逐一看了一遍,坚决的摇了摇头道:“真没有,那个人是个大胡子,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留胡子的。”
张扬道:“你仔细想想,胡子可以剃掉,你看看他们的脸部特征,有没有一个特别符合的?”
“我看清了,里面的确没有。”
张扬听她说得如此坚决,再加上他也没看到什么大胡子,也没看到额头上有黑痣的人,兴许撞到柳玉莹的那个人并不在其中。
高廉明道:“还有一人没来,难道就是他?”
张扬道:“那个人是哪里的?”
高廉明刚才就已经查过这件事,他附在张扬耳边道:“省体委的车!”
栾胜文道:“那辆车应该没问题,渠圣明的车,司机小何,挺老实的一个人,长得又瘦又小,不是你们说的样子。”
好不容易才调查出来一些线索,可追到这儿全都断了,张扬不免有些沮丧。
栾胜文看出了他的沮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这件事中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仅存者车辆出入记录是无法查出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不确定因素太多,也许他根本没开车,走入地下车库只是为了躲藏起来,也许他是为了去开车,可他等错过了当时的时间段,事态稳定之后再从容离去。”
张扬还是有些不甘心,高廉明也觉着不应该这样放弃,他向栾胜文道:“栾叔叔,要不,咱们干脆一个一个的审问他们。”
栾胜文摇了摇头道:“我是把他们请过来的,而不是拘捕他们。”他同时拍了拍张扬和高廉明的肩膀道:“这件事不好查,就这么算了吧,我们公安机关也不适合留他们太久。”
高廉明点了点头,他忽然冲着接待室走了过去,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手指着那帮窃窃私语的司机吼了一嗓子:“你别觉着把胡子刮掉我就不认识你了,给我站出来!”
多数人脸上带着迷惘,可是其中有一人,脸上的惊慌稍闪即逝,有些时候,想要找出问题的关键未必要用太复杂的方法,看似简单的办法却可以收到奇效。
第五百八十八章【不是教你诈】(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八章【不是教你诈】(上)
高廉明顿时就察觉到那名男子的异常,指着他道:“就是你,给我站出来!”
那男子脸色变了,他强装镇定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廉明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的调查已经陷入僵局,他于是想到了这出其不意的方法,有道是做贼心虚,如果那个撞倒柳玉莹的人真的就在其中,他的表现肯定会有些反常。高廉明在美国的时候心理学也是他主修的科目之一,他认定这男子有些不对头,大步走向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怒道:“干什么?我们又没犯罪,公安局把我们弄来呆了这么久,你们凭什么扣留我们?大伙儿说是不是啊!”他这么一说,所有车主都跟着嚷嚷起来了,大家都在这里呆了半天,警方也没说出找他们来的具体理由,一个个都认为自己的宝贵时间被警方给耽搁了,心里都憋着火气。呼啦一下把高廉明给围起来了,换成别人他们可不敢,可高廉明又没穿警服,自然少了几分威慑力。
张扬和栾胜文随后已经赶到,栾胜文怒道:“干什么的?这里是公安局,你们想闹事吗?”
那帮车主愤愤然道:“我们不是想闹事,你们警察把我们叫来说要处理什么车牌被套的事情,可来到这里你们又问东问西,我们都有工作,都有生意,时间也很宝贵,不能浪费在你们这儿,我们的损失谁来赔偿?”还有人嚷嚷道:“警察怎么了?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我们又没犯法,为什么把我们扣在这里?”
栾胜文道:“嚷嚷什么?都嚷嚷什么?谁说要抓你们了?这不是为了调查清楚情况吗?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们这些车主的利益着想,你们的车被套牌,这么多违章你们愿意买单吗?出了事情你们能负责吗?”
听到栾胜文的这句话,所有人都静了下去,栾胜文的气场很强,关键时刻能够压得住阵脚,看到这帮车主情绪稳定了下来,栾胜文道:“情况既然调查清楚了,你们想留在这里,我也不会留你们,眼看中午了,我可管不起这么多人的午饭。”
车主们都笑了起来,公安局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谁也不想留在这儿,他们正准备离去。高廉明却盯住了那名男子道:“你不能走!”
那名男子火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凭什么我不能走?我招你惹你了?”
高廉明道:“你放老实点,最好配合警察工作!”
那男子道:“你是警察吗?警服都不穿!”
高廉明瞪了他一眼道:“你管我?我是便衣警察!”
这帮车主看到高廉明针对那名男子,谁也不想多事,更何况本来和他们就没什么关系,他们悄悄离去。
张扬也不明白高廉明为什么单单留下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态度十分嚣张,怒道:“你们领导呢?我要投诉你!什么态度!”
高廉明不依不饶道:“你昨天是不是去省人民医院了?”
那男子愣了一下,这下连张扬也看出这厮的表情不太自然了,短暂的迟疑之后,那名男子大声道:“没有!”
栾胜文原本还以为高廉明在虚张声势,可那名男子的表现也让栾胜文产生了怀疑,今天之所以把这帮人全都叫到白沙区分局,他们的共同之处就在于,在某一特定的时段出现在省人民医院停车场。而这名男子竟然矢口否认自己去过省人民医院,看来他心里的确有鬼。
张扬向栾胜文低声道:“栾局,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
栾胜文道:“问话归问话,千万不要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说完向旁边的两名警员招了招手,一起出去了。他知道这俩小子想查出到底是谁撞伤了柳玉莹,这个顺水人情,他还是应该做一下,不过有必要提醒一下张扬他们,避免他们做得太过火,到时候自己也不好收场。
高廉明找出那名男子的资料:“黄立涛,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黄立涛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他虽然嘴硬,可目光中仍然不免流露出些许的惶恐。
张扬打量了一下黄立涛,他没有络腮胡子,额头上也没有柳玉莹所说的黑痣,不过这厮的身高倒是蛮附和的,张大官人没那么多的时间跟他废话,走到黄立涛面前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没证据我们不会找到你。”
黄立涛道:“找我干什么?我没犯罪,我也没犯法!”
高廉明道:“你还装傻,知道省人民医院大门口有监控吗?你趁着混乱干坏事,以为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你,可监控把你的一举一动全都拍下来了!”还是诈。
黄立涛咕嘟咽了口唾沫,他真的害怕了,这个时代监控还没有普及,他在这方面的意识还不够,高廉明恐吓之下,他真的以为自己被拍到了,黄立涛道:“我什么都没干,我……就是去看病……”
张扬道:“你刚刚不是说自己没去省人民医院吗?”
黄立涛脸白了,他低声道:“你们态度那么恶劣,我有些害怕,所以……”
张扬怒喝道:“黄立涛,你还敢撒谎!昨天是不是你在医院大门口撞到了那位孕妇?然后又在她的腹部踢了一脚?啊?”
高廉明诧异的看着张扬,他现在才知道张扬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的原因,我靠,这厮太可恶了,不但撞到了省长夫人,而且还踢她的肚子,根本是想让省长大人绝后,太歹毒了!
“我没有……”黄立涛狡辩道。
张扬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出手如闪电般点在他的胸膛之上,黄立涛觉着胸口如同被重锤撞了一下,紧接着一种压榨般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前胸,这种压迫感让他痛得无法呼吸,他痛苦的捂着心口,因为疼痛,他甚至无法站立在原地,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高廉明惊奇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他早就知道张扬是位高手,可也没想到他厉害到这种地步,手指就这么一戳,对方就痛苦成这番模样。
黄立涛无法忍受住这难捱的疼痛,张口想叫救命,却被张扬提前封住他的哑穴,张扬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肯说,我就只能对你采取暴力手段,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胸口很痛,就像一座山压在你的身上,你的呼吸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因为我封住了你的穴道,阻止你的血流循环,你有两分钟的时间,如果两分钟之内,我不解除你现在的状态,你的心脏就会缺血,心肌长时间缺血后果怎样,你应该知道。”
黄立涛惊恐的看着张扬。
张扬道:“不用担心我们警察布置现场的能力,如果你死了,验尸官也不会看出什么问题,他们会认为你死于心肌缺血,死于突发的心脏病,你才多大?不到四十岁吧,可能家里还有妻子还有儿女,你死了谁去照顾他们?”
黄立涛听到这里,目光中透着绝望,眼圈都红了,只差眼泪没掉下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无非是想听一句真话,对你来说,说出真相真的那么难?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如果你不说,我不会再问。”
黄立涛拼命点头。
张扬笑道:“你肯说了?”
黄立涛点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脸部的皮肤因为缺氧已经变成了紫红色。
张扬伸出手去在他身上轻点了一下,黄立涛身体软绵绵瘫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到压在胸口的那座大山瞬间消失了。
张扬并不急着追问他,黄立涛已经吃到了苦头,一个尝到死亡滋味的人懂得怎样保全自己。
黄立涛道:“我……我不小心碰到了她……我……我负责医药费……”
话还没说完,张扬反手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打得黄立涛趴倒在地上,张扬抓起他的衣领,怒视他的双目道:“黄立涛,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黄立涛被张扬的目光吓怕了,他颤声道:“我说……我说……是惠强让我做的……”
张扬微微一怔:“惠强?”
黄立涛点了点头:“就是省体委主任惠敬民的儿子,他老爷子被查贪污,据说是省长宋怀明下得命令,惠强说他老爷子这次凶多吉少了,他要让宋怀明家破人亡,要让宋怀明尝到妻离子散的滋味……所以我……我就跟踪宋怀明的老婆柳玉莹,我……我没想杀她,我只想造成一次意外,我想搞掉她的孩子,这样就算对惠强有个交代了,我真的没想杀她!”
张扬冷冷道:“要是夺去了她腹中孩子的生命,比杀她还要残忍!”
高廉明一边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还有这么大胆的人,而且这帮人动机之卑鄙手段之残忍实在令人发指。
张扬道:“惠强在哪里?”
黄立涛道:“我不知道……”
张扬怒目而视,黄立涛下得打了个冷颤,他低声道:“他老爷子被双规调查,惠强……惠强和新石器时代酒吧的老板关系特别好,我就是在那里和他见面的,我估计黄军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张扬道:“你给我听着,这笔帐我先给你记下了,如果我找到惠强,我会放你一条生路,如果我找不到惠强,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说完这番话,张扬转身离开了房间。
高廉明望着涕泪直下的黄立涛,心中没有任何的怜悯,一个能对孕妇下手的混蛋简直是畜生不如,高廉明道:“刚才跟我们说过的话,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还有,你他妈一脸的大胡子呢?”
黄立涛道:“我……我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刮了,可是终究还是落在你们手里了。”
高廉明道:“你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栾胜文看到张扬走过来,笑着迎了过去:“解决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解决了,黄立涛已经承认,是他把宋夫人给撞倒的。”
栾胜文哦了一声,想不到真让这俩小子误打误撞把这件事给查出来了,他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是存心的还是无意的?”
张扬道:“栾局,这件事你别插手,宋省长不想这件事闹大,他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你明白吗?”
栾胜文点了点头,处在宋怀明的位置有些事是不方便去做的,让张扬来处理这件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栾胜文凭着他多年公安工作的直觉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绝非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如果盲目查收可能会引起领导不爽,栾胜文道:“那好,这件事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张扬道:“暂时拘留黄立涛,等我向宋省长汇报之后,再决定这件事应该怎么做!”
栾胜文道:“没问题,我让人查一下这个黄立涛的资料,看看他过去有没有案底。”
张扬对黄立涛并不看重,虽然黄立涛是柳玉莹被伤害事件的罪魁祸首,可他的背后还有指使人,前省体委主任惠敬民的儿子惠强,因为楚嫣然的缘故,张扬的内心深处早已将柳玉莹当成家人看待,现在家人受到了侵犯,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第五百八十八章【不是教你诈】(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八章【不是教你诈】(下)
当晚七点,张扬和高廉明开着一辆七成新的桑塔纳来到了新石器时代酒吧门前,车是高廉明的,他回国后一直开着这辆车,现在被张扬临时征用,车子虽然不怎么样,可暖风很不错,推开车门走下去,高廉明被外面的冷空气刺激的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看着前方闪烁的霓虹灯,忽然找到了一种大侦探的感觉,成为侦探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今天总算有机会实践一把了。
张扬把手机交给高廉明:“帮我拿着,如果十五分钟我不出来,你就打电话报警!”
高廉明愣了:“干什么?你把我一个人撂外面了?咱们俩不是搭档吗?”他一心想跟着张扬进去看看情况。
张扬笑道:“正因为是搭档,所以总得有人断后啊,我万一到酒吧里面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有你在外面负责接应,如果咱们两人都进去,被人给围起来,你说该怎么脱身?”
高廉明道:“就凭你的身手,寻常的那些人怎么会是你的对手。”他对张扬的武功极为推崇。
张扬笑道:“双拳难敌四手,真要是遇到了非常情况,我自保还行,你跟我进去,只能分散我的精力,我又要自保又要腾出手来照顾你,肯定麻烦。”张扬说的是实情,他不想高廉明进去,主要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
高廉明道:“我不用你照顾,我自己能照顾我自己。”
张扬道:“老老实实在外面呆着,再跟我啰嗦,小心我揍你啊!”这句话倒是见效,高廉明果然闭上了嘴巴,眼睁睁看着张扬向酒吧大门走去。
因为时间还早,酒吧还没有多少客人,新石器时代的老板黄军正坐在吧台旁和新来的女调酒师调情,黄军过去是练体育出身,曾经在国家级散打比赛中拿过名次,他和惠强的私交很高,过去当运动员的时候蒙受过当时体委主任惠敬民的照顾,他正借着看手相的理由占女调酒师阿兰便宜的时候,听到阿兰道:“有人冲着你来了,是不是你朋友啊?”
黄军转身看了一眼,他并不认识张扬。
张扬也不认识黄军,来到吧台前,冲着阿兰笑了笑道:“美女,你好,我是你们老板黄军的朋友,他人在吗?”
阿兰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扬,一双美眸来回转动着,张扬从阿兰怪异的表情觉察到了什么,他这才把目光投向黄军。张扬有个毛病,如果一名男士和一名美女在一起的话,他的注意力肯定会集中在美女身上,所以他忽略了这里真正的主人黄军。
黄军望着张扬,他笑道:“你找我们老板啊!他办公室在后院。”
张扬说了声谢谢,转身准备离去。
黄军叫住他道:“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啊?我帮你通报一声!”
“张扬!”
黄军虽然不认识张扬,可是这个名字他却已经听说过,黄军道:“你等等啊,我先给老板打个电话!”
张扬笑道:“不必了,我直接去找他!”
黄军点了点头道:“往右走,厕所旁边的那个小门!”
张扬说了声谢谢,举步向前方走去。
看到张扬走远了,阿兰忍不住笑了起来:“老板,你可真够坏的,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是?”
黄军端起吧台上的红酒一饮而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找得肯定不是我!”黄军拿起手机迅速拨通了号码,走到阴暗的角落,变幻的灯光让他的面庞显得忽明忽暗,电话接通之后,黄军低声道:“惠强!张扬你认识吗?”
“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他是宋怀明的未来女婿,怎么?”
“他来我酒吧了!”
惠强的呼吸声变得低沉,过了一会儿他方才道:“黄立涛失踪了,我担心他被人认出来了,无论他怎么问,都不能把我的事情告诉他。”
黄军抿了抿嘴唇:“要不要我给他一个教训?”
惠强道:“你看着办!”
黄军挂上电话,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小子正坐在刚才他的位置上,笑眯眯和阿兰聊着什么,黄军皱了皱眉头,他又打了个电话,冲着电话低声道:“关门!放狗!”
张扬推开小门,后方是一个千余平方的院子,院子里堆积着不少的钢管,最北头有一幢两层小楼,楼上不少房间都有灯光,张扬举步向小楼走去。
黑暗中两道黑影向张扬冲去,犹如两道黑色的闪电,张扬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动静,他定睛望去,却见两头藏獒一左一右向他无声无息的悄然逼近。
张扬暗叫不妙,一头藏獒爆发出一声闷吼,双腿用力后蹬,倏然离地而起,向张扬腾空扑了上来,张开巨吻,满口白森森的利齿在夜色中森然发光,它直接咬向张扬的颈部。
另一头藏獒则奔向张扬的下盘,它撕咬的目标是张扬的双腿,两头藏獒一高一低,配合竟然相当的默契,张扬对藏獒的凶残早有了解,虽然他拥有一身盖世武功,面对两头凶猛的藏獒也不敢大意,张扬向右闪电般横跨一步,那头扑向他颈部的藏獒顿时落空,可攻击张扬下盘的那头藏獒非常的灵活,随着张扬的脚步瞬间转换方向,张口咬向张扬的右腿。
张扬怒道:“孽障!”他抬脚踢了出去,虽然启动稍晚,可是出脚的速度却超过了藏獒移动的速度,准确无误的踢中了那头藏獒的咽喉,张大官人这一脚有开碑裂石的力量,那头藏獒被他踢得在空中翻转了五六圈,摔倒在钢管之上,连吭都不吭就碰得脑浆迸裂。
另外那头藏獒看到同伴被张扬一脚踢死,喉头发出低沉的悲鸣,不顾一切的扑向张扬。张扬一个后仰,那头藏獒从他身体的上方扑了出去,不等这头藏獒转过身来,张扬冲上去又是一脚,狠狠踢在藏獒的屁股上,藏獒嗷!地一声,如同坐了喷气式,竟然被张扬这一脚踢得飞向半空中,越过前方的围墙,落地之后听到乒乒乓乓的声响,夹杂着藏獒的哀鸣,估计也是无法活命了。
张扬额头上也是冒出了不少冷汗,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埋伏,刚才酒吧内的那个男子根本是故意设了个圈套害他。张扬正琢磨着,回去找那小子的晦气。
此时院子里灯光大亮,从小楼内冲出五名壮汉,其中一人指着张扬的鼻子大吼道:“抓住他,杀了我们的藏獒,狗日的不想活了!”
张扬被人设计心中本来就窝火,现在又听到有人骂他,心中的怒火更炽,他向前一步,脚下踩中了一根手腕粗细的钢管。张扬的唇角泛起冷笑,他脚尖一挑,那根钢管从地面上弹跳而起,张扬一伸手将这根长约三米的钢管掌握在手中,这帮人放狗咬他在先,所以张大官人根本用不着对这些人客气。张扬挥动铁棍,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那五个人。
五名壮汉虽然人多,可他们手上并没抄家伙,看到张扬挥动着一根三米长的钢管冲了过来,一个个也有些惊慌,好在院子里最多的就是钢管,他们也抄起钢管,可武器相同,在不同人手中使出,威力却是大不相同。
看到张扬一个力劈华山向下砸来,其中一人慌忙用钢管去招架,可钢管碰撞在一起,发出托!地一声,他只觉着双臂被震得发麻,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张扬还没使出第二招呢,这厮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真不是被吓得,是他承受不住张扬这一棍的压力,双腿都软了。
其他几个还没准备好进攻,就被张扬用钢管逐一砸中了脚面子,一个个疼得惨叫着扔掉了钢管,抱着被砸中的那只脚,单脚跳了起来。
黄军就在这时候来到了后院,看到死在一旁的藏獒,黄军疼得差点没掉出眼泪来,这两头藏獒是他好不容易才从青海弄过来的,养了一年多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想不到就这么被张扬给弄死了,黄军怒吼道:“你杀了我的狗!”
张扬把手中的钢管扔到了一边:“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就是黄军吧,真是名如其人,比他妈日本鬼子还狠,把我骗到这里,放藏獒咬我,要是我真被藏獒咬死了,你是不是还要告我行窃未遂呢?”
黄军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张扬道:“拜托,现在是法治社会,千万别说大话,过天的话不能说,过天的事儿咱也不能干,黄军,妈的!你爹妈怎么给你起了一个这么恶心的名字?”
黄军缓慢的解开他灰色大衣的衣扣,露出里面深蓝色的运动衣。
张扬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想不到这厮也是个练家子,看情形想要跟自己单挑。
张扬道:“你是黄军吗?”
黄军点了点头,他伸出手,向张扬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比试。
张扬笑眯眯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惠强在哪里?你告诉我他的下落,今天这事儿我不再追究!”
黄军道:“你很狂啊!”
张扬道:“我这叫个性!”
两人距离还剩下两米的时候,黄军倏然启动,向前一个跨步,腰身一拧,借着这一不明显的动作,全身的力量凝聚于右拳之上,拳头攻向张扬的面门,他恨极了张扬,这一拳要让张扬满脸开花。
张扬看似轻描淡写的举起左手,只是轻轻一挥,就已经化解掉黄军的这一拳,然后他向前一步,右拳直取黄军的前胸,黄军避无可避,身体腾云驾雾般向后方飞去,足足倒飞了五米方才摔倒在地上。
张扬并没有赶上去发动第二次攻击,仍然不紧不慢的走着,颇有些胜似闲庭信步的味道,他微笑道:“黄军,惠强让人谋害宋省长的妻子,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佩服你,可为虎作伥,就不是那么的明智了。”
黄军被张扬这一拳打得半天没缓过劲来,等张扬走到他的近前,他方才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抬脚踢向张扬,被张扬轻松避过,张扬又是同样的一拳,打得黄军横飞出去,这次撞在了堆积在哪里的钢管上,钢管散落下来,不少砸在黄军的身上。
张扬抬脚踏中黄军的胸口,这次不给他爬起来的机会,脚上稍稍用力,黄军感觉到自己的胸骨嘎吱作响,似乎要被张扬给踩断了,张扬道:“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最讲道理,最反对的就是滥用暴力,你说你为什么非得逼我?我再问你一遍,惠强在哪里?”
黄军摇了摇头道:“有种你弄死我,让我出卖自己的哥们,没门!”他表现的颇为硬气。
张扬啧啧赞道:“看不出,你居然是条汉子,黄军,我明白的告诉你,惠强犯法了,你现在知情不报,也是犯法,搞不好是要坐牢的。”
黄军忍痛道:“牢谁他妈没坐过,大不了你给我再送进去,我他妈不在乎,让我出卖兄弟,做不到!”
张扬正准备给黄军一点苦头尝尝,却听到后方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道:“放开他!”
张扬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去,却见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女郎压着小眼镜高廉明走了过来,手中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架在高廉明的脖子上。
张扬看得真切,这黑衣女郎竟然是国安特工佟秀秀,张扬万万没有想到佟秀秀会出现在这里,他惊诧莫名的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大大的鹅蛋。
佟秀秀的俏脸之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冷冷望着张扬道:“你听到没有,我数到三,你放开他!”
张扬真不知道佟秀秀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笑眯眯道:“我要是不放呢?”
佟秀秀将水果刀向下一压,刀锋割破了高廉明颈部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高廉明的脖子流了下去,高廉明吓得脸都白了:“姑娘,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不是闹着玩的。”
佟秀秀怒道:“你闭嘴!再说话,我把你舌头先割了!”她又向张扬道:“赶紧放人!”
张扬道:“我凭什么放人?你觉着抓一人质就能要挟我放人?我又不认识他,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廉明欲哭无泪:“张……”
佟秀秀道:“原来你不认识他啊,那好,我先在他身上扎几个窟窿再说。”
高廉明并不知道张扬和佟秀秀认识,这会儿两人正较劲呢。
黄军道:“表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卷进来!”
张扬道:“表妹?原来是亲戚啊,今天刚好把你们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佟秀秀这次用刀尖抵住了高廉明的下颌:“再不放人,我先从这儿扎进去,把他舌头给切掉,看他以后怎么说话。
张扬道:“你试试,我可告诉你,他家老爷子是咱们公安厅高付厅长,你们是不想活了。”
黄军一听有些害怕了,他倒不是自己害怕,而是觉着表妹卷进来不值得,他大声道:“秀秀,你和这件事没关系,赶紧走!”
佟秀秀道:“你放人!”
张扬道:“凭什么我放人啊?咱们交换!”
佟秀秀点了点头。
于是张扬压着黄军,佟秀秀押着高廉明,向对方走去,佟秀秀趁机向张扬眨了眨眼睛,张扬知道这妮子肯定有想法,交换人质的时候,张扬把黄军向前一推,佟秀秀也把高廉明向前一推,张扬却突然向佟秀秀冲去,佟秀秀作势扬起水果刀向他刺去,被张扬拧住手腕,夺下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
这一变故实在是太突然,黄军想要去抓高廉明,高廉明这小子多机灵已经跑到张扬身后呆着了,张扬把水果刀交给他,让他看住佟秀秀,向黄军微笑道:“黄军,麻烦你表妹送我们一程。”
黄军怒吼道:“你放开她!”
张扬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对她不利,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如果你敢追上来,我们一紧张,可不敢保证她毫发无损。”
高廉明押着佟秀秀向右侧的铁门退去,他刚才在酒吧内被佟秀秀给抓了,这会儿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心中得意非常,刚才的确是有些怕,可现在完全沉浸在惊险刺激的经历之中了。
张扬和高廉明押着佟秀秀上了门口的桑塔纳,看到黄军带着不少的人追了过来,张扬把佟秀秀推到后座上,让高廉明赶紧开车。
高廉明开车离开了这里,看到黄军他们并没有追上来,不由得笑道:“哈哈,真是刺激啊,张扬,今儿我算是大开眼界了,过去只是在警匪片里见到过。我说,那小丫头,反了你了,居然敢劫持人质,看你这么漂亮一女孩子居然是个法盲,无知者无畏啊!”高廉明一边说一边从后视镜看车内的情况。
张扬已经放开了佟秀秀。
佟秀秀气呼呼瞪了张扬一眼道:“你们搞什么?”
张扬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你搞什么?怎么跟一帮社会不良分子搅合在一起?”
高廉明一脚踩下了刹车,张大官人和佟秀秀都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踉跄,两人同时斥道:“你怎么开的车?”
高廉明转过头,愕然望着他们两个:“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佟秀秀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智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看不出来?”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不远处就是市民广场。
张扬也跟了过去,有些不解的追问道:“你和黄军什么关系?是不是又出任务?”
佟秀秀向身后的桑塔纳看了一眼,高廉明本想跟出来呢,却被佟秀秀狠瞪了一眼,这厮讪讪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佟秀秀道:“黄军是我表哥,他是好人,狐朋狗友多了些,不过他没做过什么坏事,跟犯罪也挨不上。”
“好人?”张大官人嗤之以鼻,今晚如果换成别人走进那座后院,肯定要被两头凶猛的藏獒咬得遍体鳞伤了。
佟秀秀道:“你先别问我,好好的你跑到我表哥店里做什么?”
张扬这才将前往新石器时代酒吧的目的说了一遍,佟秀秀听完,秀眉微颦,她叹了口气道:“我真不知道事情这么复杂,我表哥也真是,他跟着瞎掺和什么?”
张扬道:“我对你表哥没兴趣,我想找的是惠强,这小子策划谋害宋省长夫人,如果抓不住他,还不知道这混蛋东西要搞出什么事情来,你表哥最好没参予这件事,不然也要追究他的责任。”
佟秀秀道:“他只是江湖义气,应该没有参予惠强的事情。”
张扬道:“他有没有参予这件事,很快就会知道。”
佟秀秀咬了咬嘴唇,小声请求道:“张扬,我表哥对我很好,你这次能不能网开一面,不要追究他的责任?”
张扬道:“事情的关键不在我,而在他!跟你也有些关系。”
佟秀秀道:“你什么意思?”
张扬道:“帮我给他打个电话,我看看到底是你这个表妹重要,还是惠强那个朋友重要。”
佟秀秀明白了张扬的意思,她低声道:“你想利用我逼迫我表哥出卖惠强?”
“不是出卖,惠强现在就是一只疯狗,他把自己父亲的事情全都归咎到宋省长的身上,所以疯狂的去报复,这样的人留在外面真的很危险,你也是国安工作人员,你应该明白自己的职责,我们有责任抓住惠强,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佟秀秀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终于道:“手机给我!”
张扬将自己的手机交给她,佟秀秀拨通了表哥黄军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她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在张扬的手背上啪!地打了一记。
张扬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电话,听到黄军在那头的怒吼声:“张扬,你最好马上放了我表妹,不然我报警了!”
张扬暗自好笑,黄军居然也要报警,刚才他的行为其实已经触犯了法律,要抓也应该把他给抓进去,张扬语气冷漠道:“黄军,你是要表妹还是要朋友,我告诉你,惠强犯法了,你包庇他也是犯罪,你表妹劫持公安厅厅长的儿子,后果怎样你自己掂量,如果你还执迷不悔,我先把你表妹送到监狱里面去。”
“不要……”黄军在张扬的威逼之下已经开始动摇。
张扬道:“黄军,正因为惠强是你的朋友,你才应该阻止他,不可以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下去。你难道不知道,宋省长的妻子怀孕七个多月了,他竟然让人去撞倒她,踢她的肚子,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卑鄙无耻!”
黄军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粗重,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低声道:“他在明远港,莱阳号渔船上……”
张扬总算知道了惠强的具体位置,他微笑道:“谢谢你的配合!”
“我表妹呢?”
张扬道:“你放心,我们是国家工作人员,不会对你表妹怎么样,等我们抓住惠强,你表妹自然可以平安回去,今晚她持刀劫持人质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对她进行起诉。”
高廉明搞不清张扬和佟秀秀的关系,开车前往明远港的途中,他不停的问东问西,佟秀秀听得不耐烦,忍不住道:“你明明是一男同志啊,怎么这么多话?跟个女人似的,真贫!”
高廉明被她说得脸上一热:“那是,跟你不能比,你多威风啊,水果刀到你手里都能成凶器,头次见面就给我脖子来了一记号。”
佟秀秀道:“还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难怪张扬不想你跟着,是害怕你累赘啊。”
高廉明道:“我不跟法盲说话,你持刀劫持,把我当成人质,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要是我起诉你,你至少得坐十年牢,等你出来的时候都二十一世纪了。”
佟秀秀道:“起诉我?去啊,我还真惦记着有人把我给送牢里去。”
高廉明笑道:“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想进监狱,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前方已经是明远港,高廉明踩下刹车。
张扬和佟秀秀走下车,仍然让高廉明在后方负责接应。
佟秀秀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一件事,转身来到高廉明面前:“你刚才说林子什么的?”
高廉明可不怕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话没说完,佟秀秀挥动粉拳,照着高廉明的眼睛就来了一拳,高廉明一声闷哼,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了,再看佟秀秀已经扬长而去,向后挥了挥手道:“这一拳是让你记住,以后对女人客气一点。”
高廉明捂着流泪的眼睛:“就你也算是女人?”
张扬和佟秀秀没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那一艘停泊在港口码头的船,看到莱阳号三个字,张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转向佟秀秀道:“你去还是我去?”
佟秀秀道:“我去抓他,你负责接应。”
惠强自从知道黄立涛被公安局请去喝茶,整个人变得忐忑起来,他之所以想要攻击宋怀明的家人,是因为他认为父亲落到现在的地步全都拜宋怀明所赐,当初东江体育场坍塌事件,就是宋怀明挑头,把他父亲从省体委主任的位置上赶下来,而现在宋怀明又提出什么反腐倡廉,将自己已经半退休状态的父亲又给送进了监狱,因为涉及的案情和金额巨大,已经初步认定,他父亲想从监狱中出来很难了,说不定后半辈子都要在监狱中渡过,惠强每念及此,心中怒火中烧,他要报复宋怀明,让他尝到亲人出事的滋味,所以才有了雇佣黄立涛去对付柳玉莹。
惠强并没有想到黄立涛如此低能,根据眼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黄立涛十有八九已经让公安机关控制,惠强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如果黄立涛把他供了出来,那么作为幕后主谋的他就会因此而坐牢。
惠强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透过舷窗向外张望,他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跳到了他所在的渔船上。惠强微微一怔,他对危险有着特有的敏感,他总觉着有些不对。
登上渔船的正是佟秀秀,在听张扬说完这件事的由来之后,她也想帮助张扬尽快抓住惠强。
第五百八十九章【南国雪】(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九章【南国雪】(上)
佟秀秀刚刚跳上莱阳号,一根竹竿斜刺里飞向她的面门,佟秀秀娇躯侧仰,躲过这次偷袭,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船尾处,他先是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利用助跑腾空跃起,稳稳落在旁边的渔船之上。
佟秀秀娇叱道:“你给我站住!”她向黑影逃走的方向权力追去。
逃跑的正是惠强,当他发现有人靠近莱阳号的时候,马上选择逃走,码头上船和船之间的距离很近,惠强的弹跳力不错,在渔船之间辗转腾挪,如履平地,他逃得快,佟秀秀追得也很快,惠强实在是有些头疼,连续跳过五艘渔船之后,他从渔船上跳到了码头上,沿着码头旁边的道路发足疾奔。
张扬望着远处逃走的惠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从一旁拿起垃圾桶的圆盖,瞄准了远处的惠强投资了出去,垃圾桶盖,宛如天外飞碟般回旋着向惠强飞去。
惠强觉察到身后有些异样,转过头去,还没有看清是什么物事,垃圾桶盖已经砸在了他的身上,惠强一个踉跄摔倒在水泥地上,他艰难的想从地上爬起,不等他起身,佟秀秀已经追到他的身边,抬脚踢在他的小腹上,痛得惠强一声闷哼,身躯虾米一样躬了起来。
佟秀秀拧住他的手臂,将他两只手的大拇指用不锈钢锁扣扣在一起,惠强怒吼道:“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
张扬缓步来到惠强的身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惠强的面孔:“惠强,你不惹事,我们也不会找上你,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居然卑鄙到对一个孕妇出手,你他妈还算人吗?”
惠强听到这句话,脸色登时变得苍白。
此时高廉明开着他的桑塔纳也赶到了,雪亮的车灯照在惠强的脸上,惠强的双眼被强光刺激的睁不开。
高廉明上前照着惠强的屁股就是两脚,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佟秀秀瞪了他一眼道:“你干什么?”
高廉明道:“为民除害啊!”
佟秀秀道:“真威风啊,要不我把他放开,你跟他一对一单挑?”她装模作样要解开惠强手上的锁扣。
高廉明吓了一跳:“别介啊,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千万别让他跑了。”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行了,别闹了,赶紧把他弄回去!”
张扬第一时间把抓住惠强的消息告诉了宋怀明,宋怀明听说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惠敬民的案子所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妻子是被自己给连累了,宋怀明内心中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歉疚,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很好。”
张扬道:“宋叔叔,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宋怀明道:“把他交给公安机关,秉公处理,张扬,你辛苦了。”
张扬笑道:“没什么辛苦的,柳阿姨情况怎么样?”
宋怀明转身望去,妻子已经安然睡去了,望着妻子秀丽恬静的面庞,宋怀明感觉一阵说不出的温暖,他轻声道:“情况很好,这次多亏你了。”
张扬道:“明天我为她再做一次治疗就没事了。”
挂上电话,佟秀秀和高廉明都望着他,高廉明道:“这个人怎么处置?”
张扬道:“给你爸打个电话,这事儿交给公安机关了。”
高廉明喜孜孜道:“好嘞!”他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佟秀秀望着高廉明,向张扬道:“这人谁啊?嘴巴这么贫?”
张扬笑道:“省公安厅高副厅长的公子,在美国拿到过律师执照的。年轻有为,也是我们南锡市体委的法律顾问。”
佟秀秀不禁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你的手下全都是一帮虾兵蟹将。”
张扬故意板起面孔道:“你寒碜我可以,不能糟蹋我的这帮得力助手。”
佟秀秀笑道:“得了,我不说了,回头你把我送到新石器时代酒吧附近,千万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我表哥那边,你不能再追究。”
张扬笑道:“你今晚表现的这么卖力,搞了半天是想帮你表哥脱罪的?”
佟秀秀道:“嗬,你不会反悔吧?”
张扬哈哈大笑,他已经抓住了真凶惠强,至于那个黄军根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看在佟秀秀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也未尝不可,张扬道:“对了,你来南锡干什么?是一直没走还是专程来啊?”
佟秀秀道:“事关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张扬忽然想起最近文国权夫妇要过来的事情,难不成佟秀秀这次到来和他们的安全问题有关,这种事情并不适合刨根问底,佟秀秀道:“还是把车给我用用,我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张扬点了点头,佟秀秀钻入桑塔纳,启动了引擎。
远处打电话的高廉明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佟秀秀开着自己的桑塔纳走了,他慌忙追了过来:“嗳!那是我的车……”
张扬道:“不就是一辆破车吗?人家借用一下,我把你电话留给她了,她用完还给你。”
高廉明道:“你倒是大方啊,借花献佛,她有驾照吗?开车出了事情你帮她担着?”
张扬道:“高廉明,你再唠叨,我就把你给辞了,你继续在东江当你的待业青年,法律顾问,我另请高明。”
高廉明果然不敢再说,咬牙切齿道:“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没过多久,公安机关的警车就来了,这次是公安厅副厅长高仲和亲自带队,不过场面也夸张了一点,一共来了十辆警车,望着那一排车队向他们围了过来,张大官人瞠目结舌道:“高廉明啊高廉明,你爹排场够大啊!”
高廉明臊得满脸通红,心中暗道,这老爷子也忒夸张了,这边的局势都已经控制了,他们还出动了这么多的警力,为了一个惠强,至于来几十名警察吗?
高仲和从一辆警用吉普车上下来,看到远处儿子和张扬站在一起,这才放心下来,他大步走了过去,先向张扬笑了笑道:“小张,瞒着我们公安机关擅自行动,小心我追究你的责任。”他只是说笑罢了。
高廉明道:“爸,你得给我们颁发个好市民奖,我们这叫为民除害。”
高仲和瞪了他一眼道:“混小子,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高廉明吐了吐舌头,向老爷子身边凑了凑,低声道:“爸,你弄这么多人过来,太夸张了,您是为自己的安全考虑?还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高仲和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夸张!”
高廉明低声道:“官僚主义害死人!”
高仲和骂了他一句道:“少跟我胡说八道!”
这时候赵国强走了过来,他向高廉明笑道:“廉明没事吧?”
高廉明摇了摇头。
赵国强的目光落在张扬身上,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弟弟赵国梁是死在张扬手中,一直以来他都在寻找对付张扬的机会,赵国梁向张扬走去,冷冷道:“张主任好大的本事,知道案情居然可以撇开我们警方擅自行动,看来以后我们的工作你都可以代劳了。”
张扬听到赵国强出言不善,微笑道:“赵警官如果想要解释,可以直接去找宋省长。”言外之意就是,你赵国强算个球毛,是宋省长让我调查这件事,你有种去找他质问。
赵国强的脸色变得越发冷漠:“任何事都要有程序,你也是国家干部,什么叫自己的职责,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成见,而是为你负责,撇开警方独自行动,如果有什么闪失,你后悔都晚了。”
张扬淡然道:“谢了,我的安全不用你操心!”
高仲和父子两人也觉察到了赵国强和张扬之间浓烈的火药味。高仲和道:“国强,把人先押回去,这件事性质非常的恶劣,一定要审问清楚,还有,刚才我和宋省长通过电话,这件案子尽量不要公开。”
赵国强应了一声,带着两名警察一起将惠强押上了警车。
高仲和向张扬道:“都上我车吧!”
张扬和高廉明跟着高仲和上了他的警车,高仲和上车之后把警帽摘了下来,向后靠在座椅上,低声道:“以后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先和我打个招呼,涉及到刑事犯罪,你们要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张扬笑了笑,高廉明道:“爸,没事儿,我和张扬搭档,犯罪分子望风而逃,根本不用我们出手,往那儿一站,单单是气场就把那帮罪犯吓得胆都破了。”
高仲和忍不住笑了起来:“混小子,你除了一张嘴还剩下什么?”
高廉明道:“这你不能怪我,是你让我学法律专业的,当律师的就是靠嘴吃饭,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向你宣布。”
高仲和道:“什么好消息?”
高廉明道:“南锡市体委正式邀请我担任平海第十二届省运会的法律顾问,我已经答应了,过几天我就去南锡上班了。”
高仲和有些诧异的看了张扬一眼,在他看来这件事肯定和张扬有关。
张扬笑了笑,心中暗骂高廉明说话不分场合,这不等于把自己推出来了吗?不过他转念一想,高廉明这么做是有目的的,肯定他老爷子另有打算,高廉明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说出这件事,就是逼着他老爹表态。
高仲和看了看张扬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居然点了点头:“好啊!小张,你帮我看着他,这小子在美国呆久了,自由主义严重,千万别让他给你捅篓子。”
高廉明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喜不自胜道:“爸你放心,我这次去南锡,一定给你长脸!”
高仲和道:“只要脚踏实地的做事,成绩怎样都无所谓,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张扬在锦香河公寓附近下车,在楼下给顾佳彤打了一个电话,顾佳彤知道张扬这两天都在忙着柳玉莹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打扰他,听说他就在自己楼下,惊喜道:“你忙完了?”
张扬道:“忙完了,还没吃饭呢,佳彤姐有没有雅兴陪我吃点东西?”
“你在哪儿?”
“就在你楼下!”
顾佳彤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向下望去,看到张扬站在远处的路灯下,正朝这边张望着,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等等啊,我换衣服!”
顾佳彤换好衣服离开了锦香河公寓,张扬还在原地站着,夜空中飘起了零星的小雪,顾佳彤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足蹬一双黑色长靴,她还专门给张扬带来了一件蓝色羽绒服,这是她今天逛街时候买的。
顾佳彤无微不至的体贴让张扬感到一阵温暖,虽然他并不冷,可还是将羽绒服穿上:“很合身!”
顾佳彤嫣然一笑道:“下午逛街的时候,听说今天有寒流,所以顺便给你买了一件羽绒服。”
张扬抬头看了看夜空,南国的雪应该下不大,落在身上给人的感觉也没有北方的冰冷。
顾佳彤把滑雪帽拉低了一些,主动伸手挽住了张扬的手臂,只有在夜幕的掩饰下,她才敢这样表露自己的感情。每当在这种时候,张扬总会感觉到一种内疚。
第五百八十九章【南国雪】(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八十九章【南国雪】(下)
张扬的内疚在于他无法给顾佳彤光明正大的爱,不但对顾佳彤,对秦清、对海兰、对何歆颜、对胡茵茹都是一样,随着他来到这个时代越久,他对这个时代的道德观和婚姻观也变得越来越了解,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给这些爱人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虽然她们都没有主动提起过婚姻的事情,可并不代表着她们的心中不去想,每个女人都想有一个幸福的归宿,秦清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仕途之中,海兰看破感情事,何歆颜、胡茵茹致力于事业,而顾佳彤只说是因为上一段失败的婚姻,对婚姻已经产生了恐惧,可张扬明白,这些全都是借口,她们都是为了避免给自己造成困扰,如果有可能,谁都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和心爱的人共度一生,在这一点上自己无疑是自私的。
张扬的多情为他招惹了这么多的感情债,这些感情债连他自己都不知怎样还清,张大官人暗暗想道:“大不了以后找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盖上几座宅院,把爱人们全都带过去,什么狗屁婚姻法,什么世俗眼光,老子全都一个靠字,我原本就是从封建社会过来的,我爱娶几房就是几房。”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愿意,别人未必愿意,如果楚嫣然能够接受他五彩缤纷的感情世界,两人之间也不会上演一出分手事件了。
顾佳彤靠在张扬的怀中,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路灯很暗,雪夜的街道上很少有人,可顾佳彤的内心无比温馨,只要和张扬在一起,就是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这个男人的胸怀可以为她遮挡一切。
“在想什么?”顾佳彤轻声问道。
张扬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笑道:“我在想吃什么?”
顾佳彤笑道:“你啊,大晚上的把我喊出来吃饭,居然还没想起要吃什么?”
张扬道:“东江你比我熟,你说上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顾佳彤搂紧了他的手臂道:“这么晚了,只有明西路的澳门豆捞还开业,下雪吃火锅还是别有情调的。”
张扬笑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有情调。”
顾佳彤格格笑道:“真会说话,官当得越大,嘴巴越甜。”
张扬把嘴凑了过去:“让你尝尝甜不甜!”
顾佳彤笑着逃开,张扬在后面追了过去,没多久就把她追上,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下去。
一会儿工夫,雪居然大了许多,地上房顶都积下了薄薄的一层,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天气寒冷的缘故,顾佳彤的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像熟透的苹果,她牵住张扬的大手,轻声道:“要是你能够和我一起去美国多好,我们可以去时代广场,可以去好莱坞,可以去阿拉斯加一起去看雪,可以去夏威夷去听海。”顾佳彤的一双美眸充满了兴奋的神采,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明星。
张扬笑道:“行,我答应你,等我忙完省运会的事情,一定情个大假,陪你去美国,陪你去看雪听海!”
顾佳彤道:“一言为定。”
张扬乐呵呵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
因为下雪的缘故,澳门豆捞的生意也很冷清,张扬和顾佳彤挑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顾佳彤点菜的时候,张扬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罗慧宁打来的,她的声音十分的亲切:“张扬吗?”
张扬听到罗慧宁的声音,内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自从得知文国权夫妇要来平海的消息之后,他一直都在想,罗慧宁会不会和他联系,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很看重这段母子感情的。
“干妈……”以张大官人两世修炼的心态,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罗慧宁轻声道:“张扬,最近还好吗?”
张扬笑道:“托干妈的福,好的很!”
罗慧宁道:“明天上午我和你干爸会到平海,在平海进行三天的考察,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抽空来东江和我们见面,实在不行到岚山也可以。”
张扬道:“我就在东江,您到了之后给我电话,我第一时间过去见您。”
罗慧宁听到张扬这样说,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她发现她和张扬之间的母子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而疏远,罗慧宁放下电话,此时文国权从一旁走了过来,低声道:“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
罗慧宁笑了笑道:“张扬!”
听到张扬的名字,文国权的眉头动了一下,他在妻子的身边坐下,轻声道:“有日子没见过这小子了,他最近在忙什么?”
罗慧宁道:“去了南锡体委,在那儿当上了体委主任,目前负责平海第十二届省运会的阻止承办工作。”
文国权笑道:“他倒是挺能折腾的。”
罗慧宁道:“国权,其实张扬的品行不坏,他只是性情冲动了一些。”
文国权道:“我什么时候说他的品性坏了?这小子真是能惹麻烦啊,秦鸿江的家事他也要过问,他把秦鸿江的外孙从秦家抢了出来,他凭什么?秦家人不见了外孙当然不会放过他,还怀疑他和秦萌萌的失踪有关系。”
说起这件事,罗慧宁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有些不悦道:“张扬带走秦欢不错,可秦家人始终没承认秦欢就是他们的外孙,他们认为秦振东是被秦萌萌杀死的,之所以想要秦欢,目的是用秦欢作为诱饵要挟秦萌萌。”
文国权道:“那是秦家的家事,张扬也好,我们也好,全都是外人,我们不能去干涉别人的家事。”
罗慧宁道:“我不明白,秦振东是他们的儿子,可秦萌萌也是他们的女儿,老秦家为什么要对女儿如此仇视?”
文国权道:“女儿杀了儿子,你让他们怎么面对这件事?”
罗慧宁道:“我总觉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文国权道:“收起你的好奇心,别人的家事轮不到你去过问。”
罗慧宁道:“国权,我知道张扬在这件事上弄得你很难做,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干儿子,秦家当初把他从江城新机场项目中踢出来,是不是有些公报私仇?他们给张扬难堪,我们的面子也不好看啊,你为什么不帮着张扬说一句话?”
文国权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他拍了拍罗慧宁的手背,政治上的事情,很难解释清楚,他的这一动作意味着不想说,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明白。
多年的夫妻,罗慧宁又怎会不明白丈夫的意思,她轻声道:“我知道你也很为难,老秦在军方很有影响力,你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跟他伤了和气,可是秦家在张扬的事情上做得的确有些过火。”
文国权拿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道:“老秦的格局不会这么低,这件事应该不是老秦亲自出手,也许是他的家人。”
罗慧宁望着丈夫,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文国权道:“张扬闯入军区大院,从秦家抢走了秦欢,这一连串的事情等于公然打了秦家的脸面,秦家当时保持了克制,很大原因是因为张扬和我们之间的这层关系,在这一点上,我们站不住理,秦振东被杀,秦萌萌失踪,秦家发生了这些事,他们肯定要找一个宣泄的对象,张扬很不幸成为了这个人,我承认,在江城新机场的事情上,我没有做太多的干预,一来我不想和老秦伤了和气,二来,这口气他们始终是要出的,把张扬从江城新机场踢出去,我不吭声,等于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如果进一步再做出过分的事情,就是不给我面子,我也就有了干涉的理由,有些时候,让年轻人吃点亏并不是坏事。”
罗慧宁沉默了下去。
文国权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张扬会这么快就得到了任用,乔振梁果然很有一套。”
罗慧宁轻声道:“你是说乔振梁任用了张扬?”
文国权道:“过去我以为他只是因为乔老的关系,仕途才走的如此顺利,可现在看来,他的政治手腕相当的高明。”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听到政治这两个字我就头疼,你那个儿子好好的突然想要转业,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文国权道:“他真想转业,就由他去,我考虑好了,让他去新疆锻炼几年,在京城呆久了,已经成了温室里的花朵,在这样下去,他以后很难有什么作为。”
罗慧宁惊声道:“你真的要把他送到新疆去?你好狠的心,我们就两个孩子,女儿女儿那个样子,儿子你又要把他送到边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说到这里罗慧宁心中一阵难过,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还不如普通人家过得幸福快乐。
文国权握住罗慧宁的手道:“慧宁,慈母多败儿,我过去一直以为浩南很成熟,可是经过了秦萌萌的事情,我才知道他的感情如此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一个男子汉,为了感情消沉成那副模样,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够成就大事?你刚才说过,小玲已经那样了,我不想我的儿子也变成一个废物,他缺少磨练,把他送到边疆,离开京城这个安乐窝,让他好好锻炼几年,我相信他会有所感悟。”
罗慧宁的眼圈红了:“国权,我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文国权道:“孩子大了,该走的始终要走,并不是我们想留就能留得住的。”
此时文浩南回来了,外面的风雪很大,他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笑道:“爸、妈!明儿您们不是要出行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罗慧宁看到儿子,不由得有些伤心,悄悄转过身抹去眼角的泪痕。她这细微的举动并没有躲过文浩南的眼睛,文浩南走了过来,搂住母亲的肩头:“妈,你哭了?”
罗慧宁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正跟你爸谈你转业的事情。”
文浩南笑道:“原来是这事儿,爸,我考虑好了,接受你的建议,去祖国最需要我的地方,我去新疆!”
罗慧宁紧张的握住儿子的手臂:“浩南,你要是去了那里,我好久才能见你一次。”
文浩南笑道:“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去新疆又不是去外国,你要是想我啊,一个电话我就飞回你身边。”
罗慧宁道:“可你一个人去新疆,身边也没有个人照顾。”
文浩南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都说维吾尔族姑娘漂亮,我去新疆给你带来一个维吾尔族的儿媳妇好不好?”
罗慧宁忍不住笑了,可想着儿子就要远离自己,脸上的笑容又马上消失了。
文国权道:“趁着年轻出去闯一闯没什么不好的,不经历风雨,正能担当大任!”
南国的雪是温柔的,润物细无声,说的是春雨,用来形容南国的雪也极为恰当。张扬端起酒杯,望着顾佳彤姣美的容颜,深情道:“祝你美国之行一切顺利。”
顾佳彤笑道:“我明天就要去上海,在那儿办理完事情,直接飞往美国,今年的圣诞节就在美国渡过了。”她和张扬碰了碰酒杯,将杯中酒饮尽。
张扬道:“春节能够赶回来吗?”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估计回不来,我还要在美国参观几个大型药厂,考察他们的设备,如果顺利的话,元宵节以前应该可以回来,到时候我再陪你好好过节。”
张扬笑道:“只怕我还得排后,你还得陪你爸呢。”
顾佳彤道:“还好有明健陪他过节。”说起弟弟,她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常海心已经放弃和蓝海合作,到底什么原因啊?”
张扬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信息中心我已经放权给了她,可能是她觉着蓝海不合适吧。”
顾佳彤意味深长的看着张扬道:“你和常海心之间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张大官人一脸错愕,其实他拿捏出这种表情是为了掩饰心虚:“佳彤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吗?”
顾佳彤伸出脚在张扬的脚面上踩了一下,低声道:“你敢说自己不是?”
张扬笑道:“我和海心是清白的,我和她是同学,我当她是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大官人不禁想起那天晚上钻到常海心被窝里面的情景,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到现在仍然难以忘怀,只差那么一点,他和常海心之间的关系只差那么一点点。
顾佳彤道:“大概是明健把海心吓着了,明健这小子感情上的事情从来都处理的不好,我本来以为他和柳延已经确定关系了呢。”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着张扬道:“你们男人是不是全都这样?捧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
张大官人道:“都是共产主义惹的祸。”
顾佳彤啐道:“这跟共产主义什么关系?”
张扬道:“能者多劳,按需分配,像我这种能力,要是按需分配,估摸着要给我配一支娘子军,你说我是不是洪常青转世啊?”
顾佳彤气得踢了他一脚道:“少在这儿玷污我们的革命先烈,我看你,根本是封建思想作祟,如果有前世,你前世一定是个妻妾成群的大地主。”
张扬很认真的说道:“佳彤,我前世就是一医生,我没结过婚,真的!”
张大官人说真话的时候往往没人相信,顾佳彤格格笑了起来,她夹了一只涮好的基围虾塞入张扬的嘴里:“你呀,从来不喜欢说实话。”
张大官人颇有些欲哭无泪,不是他不喜欢说实话,问题是他说实话的时候,别人总是当玩笑话听,大隋朝那会儿,咱是医生啊,未婚男青年,虽然时常醉卧美人膝,可咱张一针一直到死都没结过婚啊!
第五百九十章【防线崩溃】(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章【防线崩溃】(上)
宋怀明并没有将惠强策划这件事告诉柳玉莹,此前他已经明确告诉高仲和,这件事务必要低调处理,不要张扬出去,以免在省级领导层造成恐慌情绪,妻子正在恢复之中,宋怀明不想她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惊慌,如果她知道这次的事件是一次刻意报复,恐怕内心的阴影会更深。
张扬为柳玉莹做完这次治疗之后,她宫内的血肿已经彻底消失,胎儿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很正常,柳玉莹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她让张扬帮忙拉开窗帘,外面的雪仍然在下,自从跟随宋怀明来到东江工作,柳玉莹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她轻声道:“在静安的时候冬天时常下雪,东江的冬季雨多一些,我印象中还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
张扬道:“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柳玉莹道:“明年是鼠年,这孩子出生不知是节前还是节后。”
张扬笑道:“节前属猪,节后属老鼠,属猪的福气一些。”
柳玉莹笑道:“我不怎么信这些,只要平安就好!”
张扬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此时乔梦媛带着煲好的鸡汤走了进来,她的身上沾着不少雪花,张扬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提盒,乔梦媛将大衣脱掉,又将帽子取下,搓了搓手道:“好冷!”
柳玉莹道:“梦媛,这么大雪你就别过来了。”
乔梦媛笑道:“我煲了鸡汤给您送来,多增强点营养,身体也恢复的快一些。”
柳玉莹道:“我已经好了,打算等明天雪停了就出院。”
乔梦媛道:“医生说没事了?”
张扬笑道:“是我说的。”
乔梦媛看了他一眼,心说他既然说没事,应该不会有错。
这时候宋怀明也来到了病房,他刚刚在省里开完常委会,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到妻子这里看一眼,张扬看到宋怀明来了,马上起身告辞。
宋怀明道:“我马上就走,张扬,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张扬点了点头,和乔梦媛一起出门,他本想和乔梦媛说两句话,可乔梦媛急着赶回去带母亲去上香,匆匆走了,张扬望着乔梦媛的背影怅然若失,总觉着这妮子在躲着自己。
宋怀明帮妻子盛了一碗鸡汤,一勺一勺的喂她喝下。柳玉莹望着丈夫,眼圈不觉感动的红了起来,这些年,很少看到他这样关心自己,宋怀明从妻子的表情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这些年,我忙于工作,对你疏忽了,以后,我一定要多多补偿你。”
柳玉莹道:“你是一省之长,心里不能只装着咱们这个小家,平海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去管理你去照应,我理解,怀明,我已经好了,你赶紧去工作吧。”
宋怀明点了点头道:“玉莹,文副总理今天就会抵达东江,在平海要进行为期三天的访问考察,这三天我要全程陪同,你暂时不要出院,等我忙完这件事咱们再回家行吗?”
柳玉莹笑道:“你放心去吧,工作要紧,我留在这里,医生护士对我照顾的都很周到,这两天下雪,我也不方便出院。”
宋怀明抿了抿嘴唇,伸手抚摸着柳玉莹的俏脸,深情道:“委屈你了!”
柳玉莹抓住宋怀明的大手,俏脸在他的掌心摩挲着:“没什么委屈的,我为你骄傲!”
宋怀明之所以留下张扬,就是想和他谈惠强的事情,宋怀明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惠强找人袭击柳玉莹的事情掀起太大的波澜,张扬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他低声道:“宋叔叔,我觉着惠强的这件事应该引起注意,官场中坚持自己的理念难免会得罪人,其中肯定有些小人因此而生出恨意,出手报复。”
宋怀明感叹道:“其实踏入仕途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害怕得罪人就做不成大事,党把我们放在了这个位置上,就是要让我们负起责任,不怕风险。”
张扬点了点头道:“对惠强这种人还是不能手软,这次要借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让那帮宵小之辈再也不敢打我们家人的主意。”
宋怀明笑着拍了拍张扬的肩膀:“还是要顾全大局,不能因为这件事制造恐慌情绪,我还有重要事,先走了,对了,有时间去家里吃饭。”宋怀明虽然说的平淡,可是这句话中却蕴含着很深的意义,代表着他已经不因为女儿的事情再生张扬的气。宋怀明是个豁达的人,他虽然很护短,可是也意识到年轻人感情的事情并非自己能够勉强的,也不适合他去插手,正如妻子所说,张扬和女儿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是藕断丝连,他们以后如何发展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又何必插手太多。
张扬也随后离开了省人民医院,雪花小了许多,不过比起之前更加的细密,到了这种天气,出租车的生意出奇的好,张扬在道路边站了十多分钟,也没见一辆出租车过来,公交车倒是来了一辆,22路,刚好有南国山庄这一站,张扬跟着人群挤了上去,在他来到这个时代,少有挤公交的经历。公车内拥挤不堪,张大官人上车之后就有些后悔,早知这样还不如走着过去呢,从这里前往南国山庄也就是七公里的路程,要是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也不费什么力气。可想归想,在现实社会中不可能不照顾到周围人的眼光,要是他真的在大街上把那套轻功施展出来,别人只怕要把他当成怪物看待了。
张扬上车不久就感觉一名女郎紧贴着自己,这女郎打扮的的花枝招展,身上的香水味儿十分的浓烈,廉价的茉莉花香水。张大官人警惕心很强,他知道现在公车上治安不好,经常有小偷出没,他向一旁侧了侧身,距离那女郎远一些。
那女郎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女人?流氓!”
张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麻痹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可心里虽然不满,嘴上还是不说出来的,好男不跟女斗嘛。
看到张扬不搭理自己,那女郎也感觉没意思,她挤到了一个矮胖中年人的身边,那中年人感觉到那女郎软绵绵的靠在自己身上,居然显得颇为享受,此时前方遇到了红灯,猛一刹车,那女郎哎呦一声,整个身躯都趴在那中年人的身上了。
张扬看得真切,那女郎手指缝中寒光一闪,把中年人的背包给划开了,然后从中利索的掏出一个钱夹。看来自己的预感果然不差,这女人真的是个小偷。
汽车继续前进,那中年人浑然未决。旁边有不少人看到,可没人吭声。
张扬皱了皱眉头,看到那女郎继续向左边挤去,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汽车终于到站,那女郎挤下车,她从张扬身边挤过的时候,被张扬一把就抓住了手腕,女郎尖叫道:“你干什么?大白天的耍流氓!”
张扬冷笑道:“我流氓也不流你这样的,快把偷到的东西全都给我交出来。”
那女郎尖叫起来:“臭流氓,你说什么?你摸我屁股,还说这种话!”
一车人都挤上来看热闹,不过没人站出来帮忙,都以看客自居,包括被偷的那名中年人,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司机不耐烦道:“有事儿下去说,我还等着开车呢。”
张扬发现现在的人情格外冷漠,他大声道:“你们看看自己都丢了什么东西。”
乘客们纷纷开始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有几个人发现东西少了,这才惊呼起来。
那女郎拼命挣脱,张扬冷笑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这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操你大爷的,敢非礼我老婆,你不想活了!”
一名魁梧的黑大个挤了过来,抬脚就朝着张扬身上踹了过去,车内空间狭小,张扬一拉那名女郎,从车门跳了下去,那黑大个踢了个空,他随后跟了下去,几名丢东西的乘客也纷纷跟了下去。司机看到几人都下车了,居然关上车门,开着公车就走,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那女郎破口大骂:“流氓……”话没说完就被张扬扇了一记耳光,然后点中穴道推倒在雪地上,对这种人,张大官人犯不上怜香惜玉。
黑大个显然是那名女郎的同伙,气势汹汹的抽出一把弹簧刀,怒吼道:“麻痹的,我给你拼了!”寒芒一闪向张扬的胸口扎去。
张扬一把就抓住他握刀的手臂,逆时针凝转,喀嚓一声,硬生生将黑大个的手腕拧断,原本张扬不想下这样的重手,可这厮出手就是杀招,张大官人被激怒了。
黑大个惨叫着躺倒在雪地中,几名失主都远远看着,丢东西的是他们,他们却不敢靠近。
很快就有巡警朝这边跑来,张扬把情况说明之后,几名失主这会儿敢过来作证了,巡警从那女郎身上搜出诸多失物,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们抵赖。
本来巡警还想让张扬跟着去所里调查,可张扬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他没时间耽误在这种无聊事情上,有这么多失主在,这种小事用不上麻烦他,他把联系方式留给巡警,让他们有需要打自己的电话,两名巡警知道他是南锡市体委主任,正处级干部,对他客气了许多,也没有坚持让他回所里协助调查。
那名黑大个捂着被折断的手腕,痛得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的望着张扬道:“你……给我记着……今天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
张扬不屑笑了笑,威胁的话他听多了,可往往威胁他的人最终倒霉的都是自己。
一旁响起汽车鸣笛声,张扬转过身去,看到省纪委书记刘艳红开着皇冠车停在那里,她落下车窗,冲着张扬道:“张扬,怎么了?”
张扬笑着走了过去:“刘姐,这么巧啊!”
刘艳红道:“上车,我送你!”
张扬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刘艳红笑道:“你啊,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麻烦。”
张扬道:“这也不怪我,其实那小偷偷东西的时候,车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可偏偏就没人敢站出来,真不明白这个社会怎么了,所有人都是各扫门前雪,一点社会公德心都没有。”
刘艳红道:“可能是害怕报复吧。”
张扬道:“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难道社会变了,这句话不适用了?”
刘艳红笑道:“行了,大英雄,别发这么大的牢骚,我还有事问你,你和前任周大年熟悉不?”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熟,我去南锡那会儿他就病倒了,我还没干几天呢,他就死了,就是探望过一次,参加过一次葬礼。”
刘艳红道:“惠敬民交代了一些问题,和你们南锡市体委有关系,周大年曾经给他送过十五万,南锡方面有几个人都给他送过钱。”
周大年是南锡市前体委主任,他给上级送钱并不稀奇,更何况现在周大年已经死了,就算惠敬民把他供出来,也不会追究他的什么问题,张扬关心的是其他送礼的人。
刘艳红道:“说起来这件事多亏了你,惠敬民的嘴很紧,一直封口不说,他听说儿子惠强被抓的消息,心理防线顿时崩溃了,今天交代了不少问题。”
第五百九十章【防线崩溃】(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章【防线崩溃】(下)
张扬心中一动,惠敬民出事之前是平海省体委主任,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和南锡市体委之间肯定有不少的牵扯。
刘艳红接下来的话果然印证了这一点,她小声道:“南锡市体委副主任臧金堂也曾经向他行贿,接下来我们会联系南锡市纪委调查这些事。”
张扬皱了皱眉头,从心底讲,他并不希望南锡市体委有太多人牵涉到这件事情中,毕竟体委领导班子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他不想再发生什么变动。张扬低声道:“我们南锡体委涉及到这件事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刘艳红道:“只有臧金堂,不过他还提供了一个人,新世纪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徐光利,在新体育中心建设方案报批的过程中,徐光利曾经给他送过十五万,新体育中心奠基典礼的时候,徐光利又专门去宾馆给他五万的辛苦费,新体育中心的部分建筑材料是他儿子惠强供应的。”
张扬听得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这其中存在这么多的内幕交易,他接手新体育中心工程指挥权之后,虽然成功夺走了徐光利手中的工程,可是他一直都对主体育场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因为南锡市市委书记徐光然是徐光利的亲哥哥,如果他一味抓着主体育场工程不放,就等于摆明了和徐光然作对,张扬当初对付徐光利的目的是通过他牟取更大的权力,而不是单纯盲目的和他作对,所以在他达到掌握新体育中心指挥权和省运会经营权之后,他和徐光利之间一直相安无事。
张扬道:“拔出萝卜带出泥,从来贪官落马都会带出一大批人员。”
刘艳红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让你多一点小心,既然新体育中心的工程部分存在暗箱操作,你回去后务必要加强建筑质量方面的检查,无论工程质量是何种原因造成的,出了问题都会追究现任者的责任,我不想你白白替别人背这个黑锅。”
张扬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刘姐放心,我回去后马上就开展建筑质量检查,遇到不合格的地方,我一定推倒重来。”
刘艳红道:“我告诉你的这些事尽量不要外泄,暂时我们还不会采取行动。”
张扬道:“放心吧,我会谨慎处理的。”
刘艳红点了点头,轻声道:“柳校长的身体怎么样了?”自从那天探望柳玉莹遭到冷遇之后,刘艳红再也没有去过,她不想闹得尴尬,她也知道外界对她和宋怀明的关系有了不少的传言,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是官场中的有心人实在太多,她不想别人误会她和宋怀明之间的关系,更不想给宋怀明带去任何的麻烦。
张扬微笑道:“没事了,不久就可以出院。”
刘艳红欣慰的松了口气道:“太好了,想不到那个惠强这么卑鄙,居然会向一位孕妇下手。”她负责惠敬民的案子,已经知道了惠强找人攻击柳玉莹的事情。
张扬道:“所以说干革命工作也是有风险性的,刘姐,你干纪委工作,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以后也要多加小心。”
刘艳红笑了笑道:“还好啦,我学过女子防身术,普通的坏蛋接近不了我。”
说话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刘艳红接通电话,打来电话的是岚山市委副书记吴明,他这两天一直都在东江,邀请刘艳红中午一起吃饭,刘艳红道:“中午啊,我没有时间。”
吴明锲而不舍道:“那就晚上吧,晚上去望江楼,我现在就去订位子。”
“吴明……”刘艳红还想说什么,吴明已经挂上了电话,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扬笑道:“吴明请你吃饭!”
刘艳红道:“是他!”
张扬本想说吴明这厮的人品不行,可话到唇边又改了主意,刘艳红不是普通人,她能够做到现在的位置绝不是因为偶然的运气,为人处世她有自己的原则,甚至她的头脑比起多数人都要冷静的多。
可张扬也不能不提醒她,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道:“这位吴书记是不是想追你啊?”
刘艳红笑道:“你小子胡说什么?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张扬道:“他要是想追你级别可差了不少,您都是副部级了,他才是一副厅吧!”
刘艳红道:“越说你还越来劲了,都说是普通朋友了,我算明白了,谣言都是你这种人给造出来的。”
张扬呵呵笑道:“刘姐,您可是体制中无数男士的梦中情人,谁要是追上你,以后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刘艳红啐道:“再胡说八道,我就赶你下车!”
张扬笑道:“我没胡说八道,我就是想提醒你,千万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被甜言蜜语所迷惑。”
刘艳红道:“你小子别说我,你跟嫣然到底怎么样了?”
张大官人一听头就大了:“那啥……刘姐,我到了,你在路边把我放下就行。”
“现在想走啊,没那么容易!老实交代,你跟嫣然最近有没有联系过。”
“刘姐,我怕了您了,您饶了我吧……”
文国权一行在当天下午三点钟抵达东江,省长宋怀明亲自前往机场迎接,上车之后,文国权笑道:“想不到东江的雪也很大。”
宋怀明微笑道:“东江很少下这么大的雪,我看天气预报说,京城的雪很大,本来还担心文总理的飞机会晚点呢。”
文国权道:“昨晚雪停了,今晨过来的时候,机场跑道都已经清理干净,并没有太多影响。”
宋怀明道:“瑞雪兆丰年,这场雪对缓解平海的旱情十分重要。”
文国权点了点头。
宋怀明道:“乔书记在省委等着呢,要不要过去和他见面?”
文国权笑道:“我来平海是考察的,又不是和老朋友叙旧的。”
宋怀明道:“要不,先去省政府招待所住下,休息休息再说。”
文国权摇了摇头道:“去东江开发区吧,我想去看看!”
宋怀明愣了一下,在文国权定下来的行程中并没有视察东江开发区的在内,文国权下机伊始就提出了这件事,看来他这次前来平海是抱着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念头。既然文国权提出了要求,宋怀明当然不能拒绝,他笑了笑道:“好啊,那就去开发区看看。”
文国权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之前做足了功课,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正在兴建的韩国工业园,东江开发区韩国工业园项目过去一直由招商办主任雷国涛负责,可雷国涛的真正身份却是一个出卖国家机密的间谍,他联手韩国革命党策划了静海韩国商贸城恐怖事件,险些制造出一场震惊世界的惨剧,正是因为那件事,韩国工业园的计划也中途搁置了,可工业园早在去年就已经开始兴建,现在建设仍然在进行之中,目前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招商。
文国权在众人的陪同下在工业园转了一圈,指向工地围墙上韩国工业园几个字道:“韩国工业园!目前有多少韩国企业入驻?”
宋怀明不免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目前只是在建工程,韩国工业园也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这片区域的定位就是工业园区,不仅仅是针对外资,也针对地方企业,您看到的在建工程只是全部工程的一小部分,随着入驻企业的增多,我们会不断地拓展工业园的面积。”
文国权笑道:“那就是先搭台后唱戏咯!”
宋怀明道:“不搭好戏台,怎么能够请到名角大腕?”
周围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文国权道:“可惜名角大腕就这么几个,全国各地都在忙着搭舞台,舞台越来越多,很快就面临无人登台的局面,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国内兴建开发区的浪潮可谓是一浪高过一浪,可真正搞起来的开发区并不多,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众人纷纷点头。
宋怀明微笑望着文国权,他知道文国权不是有感而发,而是有备而来,他是借着这个机会给国内过热的开发区建设泼一瓢冷水,的确现在国内开发区建设已经陷入了比较盲目的阶段,就拿平海来说,每个城市都有开发区,每个县区也都有了开发区,可很多地方领导并不明白成立开发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建立开发区的初衷不是为了搞活地方经济,而是一种随大流的行为,美其名曰符合时代发展,可很大程度上是在谋求政绩,在这一点上宋怀明和文国权有着相似的想法,他认为如火如荼的开发区建设是应该放缓一下脚步了。
平海省委书记乔振梁坐在办公室内,虽然他没出门,可是他仍然关注着文国权的一举一动,文国权来到平海第一件事不是休息,也不是来拜访他,而是直接前往了东江开发区,在文国权的计划行程中并没有这一环节,乔振梁陷入沉思之中,文国权这次来平海视察,打着考察华东地区工农业发展的旗号,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视察的重点是什么?
前往东江开发区,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平海的开发区建设有所不满?还是……此时房门被敲响了,得到乔振梁应允之后,省委秘书长阎国涛走了进来,他向乔振梁汇报道:“乔书记,文副总理已经离开了开发区,前往省政府招待所下榻,预计二十分钟以后可以到达。”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准备一下,我过去拜访他。”
阎国涛道:“今晚的接待宴会已经让人准备了。”
乔振梁道:“按照正常标准,不要铺张浪费。”
阎国涛明白乔振梁的意思,他低声道:“文副总理去了东江韩国工业园,对在建的项目发表了一些看法。”
乔振梁笑道:“看来文副总理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考察开发区。”
阎国涛道:“咱们平海开发区建设最出色的要数岚山,不是行程中已经安排了吗?”
乔振梁道:“当领导的都不喜欢听从别人的安排,我看这次计划行程肯定会有不少变更,你通知一下各市领导,让他们做好接待领导的准备。”
阎国涛道:“乔书记放心,我已经做好通知工作了,接待方面不会有什么纰漏。”
乔振梁笑道:“我倒不是怕出什么纰漏,领导前来视察,我们不是要做表面功夫,平海什么样子,我们就展现什么样子给领导看,让他们看到一个真实的平海,我不希望我们的成绩被否定,也不希望我们的同志刻意掩盖自己的缺点,领导们如果可以发现我们缺点,不是什么坏事,而是大好事,我们可以改正不足,平海也能够获得一次难得的发展。毕竟有些缺点我们自己看不到,你说对不对?”
阎国涛笑道:“乔书记说得有道理。”
乔振梁道:“我就听不惯你这句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觉着有道理,一点主见都没有。”
阎国涛笑道:“我的确觉着您的话有道理,这不是刻意奉承,事实上有您这种心态的领导并不多,上级来检查的时候,大家想得都是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领导,把自己的缺点藏起来不被发现。”
乔振梁道:“粉饰太平,蒙混过关,已经成了体制中的通病,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做样子,这和我党的实事求是精神背道而驰,我不喜欢,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对国家不负责任,对人民也不负责任。”
第五百九十一章【面对面】(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一章【面对面】(上)
乔振梁来到省政府招待所的时候,文国权已经抵达,也就是说,乔书记有意无意又错过了一次迎接文副总理的机会,乔振梁认为由省长宋怀明出面迎接文国权已经足够隆重,他身为平海省委书记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文国权的到来不应该成为他和宋怀明同时出动的理由。
文国权也不是注重形式的人,可乔振梁现在才过来拜访,在文国权看来,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他自己的目的,看到乔振梁笑眯眯朝自己走了过来,正在和一帮干部说话的文国权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连上带着笑意,可脚下的步伐并没有挪动,很热情的招呼了一声:“振梁,你来了!”
做官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也都有特别的含义。
乔振梁在级别上是下级,这就决定他要走更多的路,从文国权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对自己不去迎接他有所不悦,所以现在连步子也懒得迈动。乔振梁笑得阳光灿烂,他的笑容一般是天生,一般是后天修炼,这和不苟言笑的乔老完全不同,老爷子在家里经常批评他整天笑嘻嘻一张面孔,不分场合,乔振梁虽然很虚心的接受了批评,却仍然是这幅笑眯眯的面孔,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改不了了,他也没打算做出改变。
文国权静静观察着乔振梁的步伐,不紧不慢,完全没有下级官员见到上级的那种诚惶诚恐,乔振梁比起同级官僚要镇定,因为他的靠山很硬,腰杆自然挺直,乔振梁来到文国权的面前,握住了早已等待在那里的,文国权的右手,他热情洋溢道:“欢迎文总理来我们平海指导工作!”
文国权笑道:“参观学习!我对平海肯定不如你们了解,所以不能盲目指导。”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短暂的寒暄过后,文国权和乔振梁一起来到贵宾接待室坐下,单独相处的时候,文国权说话就随便了许多:“振梁,咱们是老朋友了,这次国务院几位副总理全体出动,在全国范围内视察改革发展情况,也是响应党的号召深入基层,到人民中去,我负责华东地区,我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些真实的情况,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压力。”
乔振梁笑道:“文总理,我本来没有任何的思想压力,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感到压力了。”
文国权哈哈大笑起来,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道:“我的意思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想了解一个真实的平海,改革中的平海,发展中的平海,任何改革发展的过程都会有种种的缺点和不足,我这次来也不是专门挑毛病的。”
乔振梁笑道:“文总理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害怕我们为了应付你这次视察,做表面功夫,害怕我们粉饰太平,把缺点隐藏起来,只把好的一面呈现给你。”
文国权道:“现在体制之中,报喜不报忧的现象实在太多了,我们反复提实事求是,可工作中是否能够贯彻实事求是这四个字呢?”
乔振梁道:“我不敢向你保证,你在平海的视察过程中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都是最真实的反馈,可是我会尽量将平海最真实的一面呈现给你,至于表面功夫,这些年已经成了体制中的通病,小领导视察,下面有小动作,大领导视察,下面就会有大动作,我也改变不了这一状况。”
文国权笑道:“振梁,你说得很实在,今天我来到东江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经济开发区,我看到的情况并不满意,那个所谓的韩国工业园,规模不小,占地不少,可是我并没有看到多少韩国企业啊!我刚刚来到平海,对事情不深入调查,可能没有什么发言权,可是有些事都是摆在面上的,我想问一问,东江开发区的发展方向是什么?你们这些领导是准备先搭台再唱戏,还是一边唱戏一边搭台?”他的问题很尖锐。
乔振梁道:“其实搭台之前就已经开始唱戏,韩国工业园比较特殊,之前我们东江联系了一个韩国商贸团,也已经有了初步的意向,之所以加快园区建设,是因为想吸引更多的韩国企业家过来投资,可是韩国商贸团前来平海考察的时候出了一些问题……”他停顿了一下道:“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啊。”
文国权道:“你是说静海韩国城发生的恐怖事件?”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那次的事件中死了一位韩国商贸团的副团长,所以韩国工业园的招商工作也就此搁置了下来,可是已经在建的工程不能停,所以工业园仍然继续建设,至于招商只能押后了,先搭台后唱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文国权对乔振梁的解释表示满意,他又道:“我这次来,重点就是考察各地的开发区和重点工程。”
乔振梁对文国权在东江经济开发区的发言已经有所了解,他笑道:“文总理认为开发区发展过热,是时候该降降温了?”
文国权道:“国内的很多事都是一窝蜂,看到一个地方搞建设,其他地方纷纷效仿,看到一个城市开发区搞成功了,所有城市一窝蜂都上开发区项目,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的开发区,搞开发区促进经济发展是好事,可是盲目的搞开发就是坏事,最近国务院收到了不少人民来信,反应很多地区开发区占用耕地,农民失去了田地,这些田地变成了工业用地,却开发不起来,产生不了经济效益,这就是极大的浪费,国务院已经初步达成了意向,在全国范围内清理整顿开发区建设,对于那些没有必要的开发项目采取果断的关停,把土地还给老百姓。”
乔振梁道:“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清理整治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有些在建的项目,一旦中止,给国家造成的损失更大。”
文国权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改革是个不断摸索的过程,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党都在面临着一个从未有过的转型期,没有任何事物是一成不变的,我们的改变是为了更适应这个时代,只有把握住时代的脉搏,我们才能引领国家,引领我们的人民不断地走向富强。”
罗慧宁来到东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省人民医院,去那里探望了正在养病的柳玉莹,柳玉莹没想到罗慧宁会来看自己,充满惊喜道:“文夫人!”
罗慧宁笑着走了过来,将鲜花放下,脱去身上的羊绒大衣,轻声道:“你也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
柳玉莹道:“没什么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幸亏有张扬在,现在已经没事了。”柳玉莹并没有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她不想这件事再起波澜。
罗慧宁道:“没事就好,我这次来平海就是为了见你,他们男人聊他们的政治,我们这些做女人的聊我们的家常,可是我一下飞机才知道你居然住进了医院,玉莹啊,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怎么都要跟我说一声。”
柳玉莹笑道:“真的没事了,您来平海的时间不长,我不想您耽搁时间来看我。”
罗慧宁道:“咱们是好姐妹,再说了,还有张扬和嫣然那层关系……”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混小子,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嫣然这么好的女孩儿都让他给得罪了,回头等我见到他,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一顿。”
柳玉莹道:“文夫人,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我看他和嫣然未必是真的分开,给他们一点空间,未尝不是好事。”
罗慧宁微笑道:“我这个干儿子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只可惜随性了一些。”
柳玉莹道:“现在张扬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我实在是不忍心说他的坏话了。”两人对望,一起笑了起来。
罗慧宁道:“你年龄也不小了,这个年龄生孩子,肯定要辛苦一些,一定要多多小心,眼看就要生了,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柳玉莹道:“我知道了,已经向学校请了假,生产之前,我哪儿也不去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罗慧宁道:“我们这些做女人的,归根结底还是离不开家庭两个字,生孩子只是开始,从现在起,你就得为他操不完的心。”罗慧宁这句话是有感而发,柳玉莹道:“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属于我和怀明的孩子,心中真的很期待。”
罗慧宁笑着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们两人生出的孩子一定聪明漂亮。”
柳玉莹笑道:“平安就好!”
这时候护士把煎好的草药给她送了过来,柳玉莹把草药喝了,罗慧宁帮她倒了杯茶,柳玉莹漱了漱口道:“张扬给我开得药方,苦的很。”
罗慧宁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张扬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本事的。”听到柳玉莹夸奖张扬,她打心底高兴。
柳玉莹道:“他知不知道您来啊?”
罗慧宁道:“正准备给他打电话呢。”
张扬接到罗慧宁电话的时候正在丁兆勇的公司里,常海心已经确定和丁兆勇合作组建信息中心,虽然丁兆勇一再强调他的公司在技术力量上有所欠缺,可常海心就认准了他们公司,因为高廉明答应技术上由他来解决,其实常海心自己对电脑也研究颇深,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自己亲自做这件事。
张扬知道她放弃蓝海是因为顾明健的原因,在这一点上常海心表现的有些小孩子家脾气,颇有点公私不分,但是张扬心底深处也乐于见到她做出这样的选择,顾明健的性情他清楚,如果真的选择了蓝海,说不定他会对常海心纠缠不清,到时候只怕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当然张大官人还是有私心的,自从那晚和常海心耳鬓厮磨大被同眠之后,这厮对常海心的感觉也发生了改变。
签订合约之后,丁兆勇还专门开了香槟。
常海心强调道:“兆勇哥,你得确保提供给我们的硬件设备的质量。”
丁兆勇笑道:“放心吧,我做生意和做人一样,就是厚道,这次跟你们合作我也没打算赚钱,所有的硬件设备都走批发价,我一分钱不赚总行了吧,主要是我公司规模小,不然我就全部赞助了。”
张扬道:“不用你赞助,你只要确保质量就行。”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了,他向几个人歉然一笑,起身来到办公室外的阳台接电话。
电话是罗慧宁打来的,张扬已经知道她今天会抵达东江,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和自己联系,笑道:“干妈,您到了?”
罗慧宁道:“我在你柳阿姨这里,你方便的话过来,晚上省里有个接待宴会,你跟我一起出席吧。”
张扬微微一怔,他心说自己跟着罗慧宁出席接待宴会,合适吗?这不是等于在全体省领导面前宣布他就是文国权的干儿子吗?
第五百九十一章【面对面】(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一章【面对面】(下)
罗慧宁之所以提起这件事,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别人知道,在江城新机场一事上,罗慧宁总觉着委屈了张扬,虽然丈夫有他的打算,可罗慧宁总觉着需要给张扬一些补偿,带着张扬去参加平海省的接待宴会是一种巧妙的补偿方式。
张扬嗯了一声,他并没有在电话中拒绝,低声道:“那我马上去医院见您。”
回到丁兆勇的办公室,发现高廉明也到了,这厮一身都是雪,在门口抖了一会儿,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张扬笑道:“怎么了这是?雪很大吗?”
高廉明气鼓鼓道:“你还好意思问,那个佟秀秀借走了我的车到现在还没还,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违章被警察拖到城北停车场了,让我自己去取,你说有这种人吗?”
张扬暗自发笑,佟秀秀十有八九是故意这样做的,不过把车交给警察拖走倒是个安全的办法。
高廉明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我算倒了八辈子霉。”
丁兆勇笑道:“都别发牢骚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火锅,预祝我和南锡市体委合作成功。”
张扬道:“今晚我没时间。”
几个人都盯住张扬,高廉明道:“我说你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下雪天,喝酒天,围着火锅喝点小酒多自在啊。”
张扬笑道:“真不行,我有重要事情去办,这么着吧,你们玩你们的,只要我把事情办完,马上就过来和你们会合。”
高廉明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居然比咱们喝酒还重要?”
张扬当然不会将干妈来到平海的事情告诉他们,毕竟文国权来平海这件事对公众来说还是一个秘密。
张扬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小妹赵静也来了,她平时利用休息时间在丁兆勇的公司内做兼职,看到哥哥也在这里,赵静不由得惊喜万分:“小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东江都不告诉我一声?”
高廉明凑了过来,笑道:“你妹啊,长得还挺恬静!”
张扬笑了笑,将高廉明介绍给赵静认识,赵静之前见过常海心,过去和她说话了。
张扬道:“小静,我还有事,等回来再跟你聊。”
赵静道:“你忙你的,我马上还得回学校。”
张扬知道她来这里是为了公司业务的事情,忍不住叮嘱她道:“学业为重,千万别为了副业耽误了学业。”
丁兆勇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也不是什么副业,赵静给我的公司帮了不少忙,我正考虑等她毕业后聘请她来我这里当市场部主管呢。”
赵静道:“就快实习了,等我实习结束再考虑。”
张扬想起干妈罗慧宁还在医院等着他,当下向丁兆勇要了车钥匙,开着他的那辆捷豹离开。
张扬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罗慧宁因为晚上要参加平海省为他们举行的接风宴,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向柳玉莹说了一声,和张扬一起离开,她的保镖李伟一直都在外面等着,罗慧宁和李伟都上了张扬的车,让带他们前来的司机开着奥迪车在前方带路。
张扬把方向盘交给了李伟,陪着罗慧宁坐在后座,罗慧宁望着张扬,轻声道:“瘦了,也黑了!”
张扬笑道:“离开江城之后,我加强了锻炼,把积累的那点酒膘全都消耗掉了,现在国际上不是流行什么古铜色吗?我整天跑工地晒出来的。”
罗慧宁道:“晒得跟个黑炭团似的有什么好,还是皮肤白点显得文质彬彬。”
张扬笑了起来,牙齿倒是挺白。
罗慧宁道:“晚上省里举办接风宴会,你一起过去。”
张扬道:“干妈,我去合适吗?”
罗慧宁道:“有什么不合适,今晚出席宴会的不仅仅是省领导,还有不少企业家、投资商、年轻才俊,名门淑女也有不少,对你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
张大官人哈哈笑道:“干妈,您该不是给我创造机会,让我认识哪位名门闺秀吧。”
罗慧宁没好气道:“你还用我介绍?我最喜欢的就是嫣然,我可早就把她当成我的干儿媳妇了。”
张扬道:“这话您该直接对她说,我跟她断联系很久了。”
罗慧宁意味深长道:“斩不断理还乱才对,我看你们两个还是应该找机会好好谈一谈,都这么憋着劲,不是什么好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都能够看出你和嫣然是有感情的。”
张扬笑道:“干妈,下次我见到她一定跟她好好谈谈。”
罗慧宁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张扬觉察到她的心情并不好,低声道:“干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罗慧宁道:“浩南要转业了,你干爸打算让他去新疆,从基层做起。”
张扬道:“好事啊,去艰苦的地方镀金,事半功倍啊,几年后回来,就可以青云直上了。”
罗慧宁瞪了他一眼道:“混小子,你们就盯着升官,我可不想你们当多大的官,只要平平安安,只要能让我看到你们就好。”
张扬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您也不能照顾子女一辈子,总得给我们点自由,让我们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罗慧宁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大了,我想管也管不了。”
汽车行驶到省政府招待所,门前警卫仔细检查,如果没有罗慧宁陪同,张扬还很难进入其中。
李伟将汽车停好,把车匙交还给张扬。
罗慧宁道:“我先回去换衣服,你先去宴会厅吧。”
张扬道:“那好,我去宴会厅等你们!”张扬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衣服,感觉缺了点什么,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找到了一条领带,竖起衣领,打了起来,张扬过去很少戴领带,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把他给难倒了,一连弄了几次,都打得不成样子,他有些懊恼的将领带拽了下来,埋怨道:“这个丁兆勇,也不弄条一拉得!”
张扬正准备将领带扔回后备箱的时候,听到笑声,他转身望去,却见身穿黑色皮大衣的查晋北和穿着白色貂裘的邱凤仙,向他走了过来,邱凤仙身姿婀娜,腰身如同风中摆柳,挽着查晋北的手臂婷婷袅袅向这边走了过来。
张扬有阵子和他们没见面了,咧开嘴笑了起来:“查总,邱小姐,真是无处不相逢啊!”
查晋北笑道:“在车里就看到你了,这条领带不错,挺衬你的。”他的宾利车就停在不远处。
张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赶上这么隆重的场合,不好意思穿的太随意。”
邱凤仙笑着走了过来,她从张扬手里拿过那条领带,帮着张扬很熟练的将领带打好,张扬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极其诱人,这种香水味儿一闻就是高档货,邱凤仙帮他把衬衣领子整理好,又想起一件事,转身回到宾利车旁,从后备箱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盒,里面有一个镶钻的领带夹,帮助张扬整理好。
查晋北微笑道:“这下好多了。”
张扬道:“你们真是我的及时雨,要是再搞不定这条领带,我就打算栓在树上上吊了。”
邱凤仙被张扬夸张的话引得咯咯笑了起来。
看到查晋北和邱凤仙前来,张扬才知道罗慧宁所说的果然是真的,今晚出席招待宴会的不仅仅是官场中人。
三人并肩向宴会厅走去,张扬道:“查总何时来东江的?”
查晋北道:“有一周了,星钻在东江人民广场的门店就要开业,我过来看看情况。”
张扬道:“恭喜,什么时候开业,通知我一声,我也过去送个花篮。”
查晋北微笑道:“明天!”
邱凤仙道:“如果不是忙于门店开业,我和查总早就过去南锡拜访你了。”
张扬笑道:“邱小姐这句话我可不怎么相信,来东江这么久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分明是把我给忘了。”
邱凤仙妩媚笑道:“怎么可能,只要见到张主任一眼,就不可能把您给忘了。”
查晋北道:“听到没有,能让我们邱大美女念念不忘的只有你张扬一个人了。”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张扬对他们两人还是有些距离感的,毕竟当初在江城新机场筹建的事情上,查晋北先是和何长安竞争,在何长安退出之后,他也马上放弃投资新机场,事实上等于摆了张扬一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张大官人现在和商人相处都是相当的小心,这些人都是利益为先,对他们而言只有永远的利益,不可能有永远的朋友。
第五百九十二章【变卦了】(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二章【变卦了】(上)
在宴会厅的大门处,他们出示了请柬,张扬这张请柬还是李伟刚刚给他的,因为今晚宴请的是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所以安保措施也分外严格,出席今晚宴会的除了平海省的高官,还有不少重点企业的领导,国内有影响力的投资商,张扬在其中很快就发现了何长安的身影,何长安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他和文国权夫妇的关系一直都很好。黎姗姗身穿一袭红色鱼尾裙,上面缀着闪闪发光的鳞片,远远望去美体修长,宛如美人鱼一般。
何长安看到张扬和查晋北、邱凤仙一起同来,脸上荡漾着微笑,缓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查晋北热情招呼道:“长安兄!”
何长安笑道:“查老弟!”两人亲热的握着手,看起来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之交好友,其实对彼此都恨得牙痒痒,商人的虚伪可见一斑。
查晋北道:“很久没见到长安兄了,京城有人传言长安兄退休了,我听说这件事还好生遗憾了一阵子。”
何长安微笑道:“我倒是想退,可手中这么一大摊子事情,就算我肯放,也得有人愿意接。”
查晋北叹了口气道:“长安兄真是辛苦,其实到了您这种年纪可以放手让后辈们去做嘛。”说到这里他话锋陡然一转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长安兄没有子女。呵呵,这么大家业交给外人还真不放心。”查晋北这句话说得可谓是阴损之至,倘若在过去,他这句话肯定能把何长安气得七窍生烟,可此一时彼一时,何长安已经找到了亲生女儿,外孙秦欢也是极其乖巧,说他没有子女,呵呵,何长安心底只是淡然冷笑罢了。
何长安道:“我们商人都说赚钱趁早,可我看结婚也应当趁早,查老弟,不是我劝你,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事业这么成功,婚姻大事却始终落下,外人知道的是你不想结婚,可不知道的可能会质疑你身体有问题,千万别到了我这种年纪,连接班人都没有,后悔也来不及了。”
查晋北冷笑望着何长安,低声道:“不劳长安兄操心。”说完他放开何长安的手向远处走去,和其他人打招呼。
邱凤仙向何长安笑了笑也跟了过去。
张扬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唇枪舌剑也十分有趣,查晋北走后,他笑道:“何叔什么时候来的?”
何长安微笑道:“今天过来的,文总理来平海,我怎么可以不来捧场。”他转向黎姗姗道:“去帮我们拿两杯红酒。”
黎姗姗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何长安等到黎姗姗走后,向张扬道:“查晋北欺负我没后人,呵呵,若是在过去,我一定啐他一脸。”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
何长安微笑道:“我现在比起任何时候都要有干劲!”
张扬笑道:“您是老当益壮,其实男人在你这个年纪生孩子的大有人在,黎小姐应该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何长安呵呵笑道:“小子,你居然开我玩笑。”他看了看远处的黎姗姗,然后向张扬低声道:“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她死了,我再也不会为其他的女人动感情。”
张扬还真没想到,何长安居然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物。
何长安出席这次宴会本来还有一个目的,他想通过罗慧宁的调停,暂时和查晋北停止恶性竞争,他的金钻世家和查晋北的星钻集团之间的竞争已经越演越烈,这样下去,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何长安想把金钻世家转让给查晋北,自己从终端销售退出来,可是查晋北刚才的表现让何长安有些恼火,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财雄势大,才不怕和查晋北硬碰硬的竞争呢,更何况他的手中掌握了两座金矿,在资源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
看到张扬,何长安不禁想起了体育场的那块地,他从黎姗姗手中接过红酒喝了一口道:“体育场地块什么时候公开拍卖?”
张扬道:“出了一些问题,陈市长病了!”
何长安皱了皱眉头,听话听音,从张扬的话中他隐然感觉到陈浩的病不是那么简单:“什么病?”
张扬低声将陈浩的病情对何长安说了,叹了口气道:“等我回去看市里怎么说,体育场地块拍卖迫在眉睫,我估计不会拖过今年。”
何长安点了点头道:“我听说有很多人都对这块地有兴趣,希望价格不要炒得太高。”
张扬笑道:“我倒希望越高越好。”拍卖的价格越高他们体委得到的资金就越多,张扬这样想也很正常。
何长安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省里的常委们陆续来到现场,副总理文国权夫妇,在省委书记乔振梁、省长宋怀明的陪同下进入宴会厅,他们一出现,现场就响起了持续不断地掌声。
文国权走在众人的簇拥之中,举手抬足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气度,即便是走在这么多的官员之中,他的光芒依然是最为璀璨的一个。
张大官人暗暗称赞,这就是气场,文国权的气场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到。
众人落座之后,宋怀明首先走向主席台,他作为这次晚宴的主持讲话,宋怀明微笑道:“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晚上好!今晚我们省政府招待所宴会厅,迎来了两位尊贵的客人,国务院文副总理和夫人,首先我们对他的到来表示真挚的欢迎。”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文国权和罗慧宁微笑向众人颔首示意。
宋怀明道:“我们平海省委、平海省政府特地在这里举办晚宴,宴请文副总理一行,希望能够通过这次的晚宴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希望他们能够感受到我们的热情!预祝文副总理在我们平海省为期三天的视察能够取得圆满成功!”
现场再次响起掌声。
宋怀明笑着望向文国权道:“接下来的时间,我把话筒交给文副总理,请他为大家讲话!”
掌声雷动,文国权在掌声中走上了主席台,他潇洒的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对着麦克风道:“谢谢!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欢迎,谢谢大家明明饿着肚子,还要等我讲完话,大家放心我不会耽搁太长的时间,其实我也饿了。”
在场的不少人都被文国权的这句话逗笑了,原来这位看似严厉的副总理也有幽默的一面。
文国权道:“我知道今晚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平海的政治精英,商界精英,企业精英,正是有你们这么多的精英存在,平海才有了今天的面貌,平海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才一马当先,经济实力和国民收入都在国内名列前茅,说到这里,我又要说谢谢了,谢谢你们对平海的辛苦付出,真是因为你们,平海才变得如此美好!”
掌声,持续不断地掌声,谁都喜欢听好听的,文国权的这番话强调了平海取得的成绩,平海一帮省常委都听得眉开眼笑,这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啊。
文国权笑道:“说完好听的了,下面我得说说这次前来平海的目的,我来平海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肯定你们取得的成绩,因为成绩都在那儿摆着呢,我说不说都一样,我来平海目的是要了解发展中的平海,了解平海在发展的过程中存在怎样的困难,了解平海的老百姓在现实中还存在怎样的难题,了解平海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有没有失误的地方,振梁同志、怀明同志,我明确的告诉你们了,我这次来就是来挑毛病的。”
现场传来几声轻笑,乔振梁微笑道:“欢迎文总理挑毛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一向提倡我们的干部要加强自我批评,可是批评方面还做得不够,文总理这次来一定要好好批评批评我们!”
宋怀明带头鼓起了掌。
文国权呵呵笑道:“自信,从振梁同志的这句话我就知道,平海的管理水平很高,振梁同志对平海充满了自信,他不怕我挑毛病。平海这次给我的第一眼印象很美,我希望我听到的我看到的是一个最真实的平海,我希望在我离开平海的时候,我能够打心底说一声谢谢,对在场的所有人说一声,你们辛苦了!”
雷鸣般的掌声,文国权在掌声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宋怀明大声宣布道:“我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因为张扬并非计划邀请的人员,所以他被安排在和李伟那帮工作人员同桌,张大官人也明白在今晚这种场合,没有自己的发挥余地,他老老实实坐在那儿喝了几杯酒,目光在现场四处观察,看到了岚山市委副书记吴明,吴明和他的待遇也差不多,和一帮下级官员坐在角落的一桌,比张扬距离中心还要远,别看这帮人放在地方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到了这种场合,只能当一片不起眼的绿叶,真正的红花是文国权。
宴会进行到中途的时候,罗慧宁让李伟把张扬叫了过去,张扬来到罗慧宁的身边,他们这一桌除了文国权夫妇之外,还有随行的三位部长,省委书记乔振梁、省长宋怀明都在这里,罗慧宁看到张扬过来,握着张扬的手向众人道:“我干儿子张扬,大家想必都认识吧。”
宋怀明微笑不语,心说罗慧宁当众挑明了她和张扬的关系,分明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力挺张扬,这个干妈当得倒是称职。
乔振梁笑道:“过去我就听说过,可以为是传言,没想到是真的!”乔振梁有另外的想法,当初张扬被军方从江城新机场项目中踢出来的时候,不见文国权夫妇说一句话,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愿意站出来,新机场绝不会制造出这么多的问题,想必当时文国权保持沉默的真正原因是要回避矛盾,现在那件事已经淡化,风头已经过去了,罗慧宁当众宣布张扬是他们的干儿子,绝不仅仅是要这帮叔叔大爷给面子。乔振梁的目光落在文国权脸上,发现文国权淡淡微笑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变化,乔振梁认为到了文国权这种级别,哪怕是一件小事都有他的目的。罗慧宁强调和张扬的母子关系,究竟是小题大做还是另有目的呢?
文国权道:“张扬,帮我给你这帮叔叔伯伯倒酒!”文国权的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对妻子行为的力顶。
乔振梁有些看不透了,政治高手也有犯糊涂的事情,能让他们犯糊涂的往往是小事。
张扬乖孩子一样敬了一圈酒,其实他不喜欢这样,他是罗慧宁干儿子的事情过去就广为人知,今天罗慧宁这么一强调等于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张大官人暗想,做人要低调,我其实就是一穷人家的孩子,这下稀里糊涂也变成太子党了。
罗慧宁起身去敬酒的时候,张扬慌忙跟着离去,他不无尴尬道:“干妈,有必要强调这事吗?”
罗慧宁微笑道:“我是害怕你在平海再被人欺负。”
张扬道:“一直都是我欺负别人,谁敢欺负我啊!”
罗慧宁来到何长安和查晋北那一桌,她此前已经答应帮着何长安调节与查晋北之间的关系,今天刚好是个机会。
第五百九十二章【变卦了】(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二章【变卦了】(下)
看到罗慧宁到来,何长安那帮人全都站了起来,罗慧宁端着酒杯道:“何总、查总,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就不一一敬酒了,大家一起同干两杯吧。”
所有人一起响应,罗慧宁喝酒都是浅尝辄止,当然也没有人和她认真计较,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呢,来敬酒就已经给足了他们这帮人面子。
罗慧宁道:“何总前些日子有退出珠宝生意的想法,不知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接收人。”
言者有心,听者有意,查晋北听到罗慧宁这句话,耳朵都支楞起来,他怎么没听说何长安要退出珠宝界,真要是这样,那可要谢天谢地了。
何长安微笑道:“文夫人,说实话,我对珠宝生意有些厌倦了,现在手头的项目这么多,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兼顾这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打算将金钻世家转让出去。”
罗慧宁笑道:“查总有没有兴趣啊?”
查晋北正想接话,可何长安此时突然来了一句:“不过,我现在又变卦了,谁也不嫌钱烧手,虽然珠宝行业赚的少些,可毕竟是风险很小,我审慎考虑之后,还是打算保留金钻世家,暂时不考虑转让的事情。”
罗慧宁笑道:“商人的想法总是千变万化。”
查晋北道:“可万变不离其宗,都离不开一个利字。”他暗骂何长安故弄玄虚,根本是看中了珠宝行业的巨额利润。看来以后还得在这块领域内和他斗下去。
罗慧宁知道何长安改变了想法,自然也懒得多说话,她举杯道:“你们继续聊,我去其他地方转转。”她向张扬笑道:“帮我多敬你两位叔叔几杯。”
张扬挨着邱凤仙坐下,查晋北主动和他碰了碰酒杯,喝了一杯酒道:“张扬,我听说南锡体育场地块要对外拍卖,这件事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何长安不露声色,查晋北之所以这样问,十有八九是说给自己听的,现在南锡体育场那块地吸引了不少商人的注意,查晋北看来已经听说自己对那块地有兴趣,所以又故技重施,他可能想利用这件事跟自己作对。因为金钻世家的事情,何长安和查晋北之间结下了很深的梁子,何长安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抢占了不少的份额,他有矿藏方面的优势,可是在设计方面却是他的弱项,金钻世家也因为设计的问题,发展速度明显放缓,而查晋北的星钻,在设计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在高端客户群体始终占据着大部分份额,而这一群体也是利润最为丰厚的。星钻在一开始受到金钻世家的冲击后损失了不少的份额,可是现在他们肯放低姿态,也将目光放在了普通消费群体,最近营销情况大为好转。何长安虽然是个成功的商人,可是在珠宝行业毕竟是初次涉足,和查晋北相比有着不少的差距,这也是他当初想要放弃金钻世家的原因。
可查晋北的强势却又激起了何长安的好胜之心,他打消了放弃金钻的念头,就算转让,也不准备让给查晋北。
查晋北对何长安的仇视源于他踩过界,强势进入珠宝界,想要从中分一杯羹,查晋北是个骄傲的人,他认为自己应该是中国内地珠宝市场当之无愧的老大,何长安的介入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挑衅。
张扬对这两人之间的矛盾早有了解,在江城新机场项目的时候,两人就演出了一起先投资后撤资的闹剧,险些把张扬弄得陷入困境,张扬不想介入商人之间的纷争,他的原则就是保持中立。张扬道:“土地拍卖的事情基本上定下来了,最近会有具体的细则向社会公布。”他微笑道:“查总也有兴趣?”
查晋北摇了摇头道:“百样通不如一样精,我做生意的原则不喜欢遍地开花,单单是珠宝市场就已经牵涉了我的大部分精力了,我没那么大的野心。”说话的时候不忘向何长安看上一眼。
何长安微笑不语,他端起酒杯向邱凤仙道:“邱小姐,我敬你!”
邱凤仙笑着和何长安碰了碰酒杯。
何长安喝了口酒道:“我前些日子在香港和你父亲见过面,邱先生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
邱凤仙微笑道:“做父亲的总是疼女儿多一些。”
何长安笑道:“我还见到了林公子,他对你很关心,你父亲也很喜欢他,听说你们两家是世交。”
邱凤仙道:“我们是好朋友。”
何长安笑道:“看得出!”他把酒杯缓缓放下,转向张扬道:“这个世界上优秀的女孩子总是很抢手,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可能不对美女不动心,你说是不是?”
查晋北唇角的肌肉没来由颤抖了一下,他听得出,何长安这句话是在映射自己。
张扬也听出来了,外界传言查晋北是个同性恋,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有记者质疑查晋北的性取向,查晋北勃然大怒,愤而挥拳相向,何长安绝对是在故意刺激查晋北。不过张扬也觉着奇怪,查晋北和邱凤仙之间认识这么久,两人的关系看来十分的普通寻常,仅限于合作伙伴,何长安这句话说得不错,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可能不对美女不动心,换成张大官人,肯定不会做到查晋北这样相敬如宾,看来查晋北的性取向真的有些问题。
查晋北道:“何总,照你的话来说,男女之间就不存在纯洁的友情了?”
何长安微笑道:“在我看来,异性之间存在友情和同性之间存在爱情一样的扯淡,一样的好笑!”
查晋北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握住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每个人都有弱点,而何长安恰恰抓住了查晋北最软弱的部分。
邱凤仙察觉到查晋北的异常,她伸出手抓住查晋北的手腕,微笑道:“何总,我真不知道应该说您现实还是应该说您保守,现在的时代和过去已经不同了。”
何长安哈哈大笑道:“时代不同了?可是公狗和公狗绝对生不出一只小狗来!”
张大官人暗自叫绝,何长安损起人来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邱凤仙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不止是她,在场的所有女士都有些脸红,谁都没有想到向来温文尔雅的何长安居然爆出这么粗俗的一句话。
查晋北道:“人和动物不一样,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人类的情感动物是不会懂得的。”
何长安笑道:“某些情感不会促进社会发展,如果任由其泛滥下去,终有一日人类将走向灭亡。”说完这句话,何长安站起身道:“失陪!”
查晋北冷冷看着何长安离去,邱凤仙抓住他的手臂生恐他按捺不住愤怒发作起来,其实她有些多虑了,查晋北不是寻常人物,虽然何长安戳中他的痛处,可查晋北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已经很好的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不会失去理智,何长安的目的就是激怒他,如果他真的生气,也就正中何长安的下怀。
张扬旁观了何长安和查晋北之间针锋相对的斗争,他想起了一句话,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斗争史,斗争果然无处不在。
这种级别的政治宴会没有张大官人的发挥余地,他来这里的真正意义在于,罗慧宁利用这次机会,向平海诸多领导强调了张扬是她的干儿子,罗慧宁之所以这样做,是出于上次在江城新机场事情上对张扬的歉疚,她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做出补偿。文国权能够理解妻子的苦衷,可在他心底认为妻子的做法并没有任何的必要,平海的情况十分复杂,就领导层而言,乔振梁未必对自己买账,他肯定不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张扬另眼看待,至于宋怀明,因为女儿楚嫣然和张扬分手,现在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虽然张扬有些能力,可是在文国权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懂得利用身边的一切便利条件,通过最便捷的道路走向成功,而张扬不是,他做得很多事情都让人费解,楚嫣然无论出身还相貌人品全都是上上之选,张扬却不懂得珍惜,明明知道得罪军方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小子仍然知难而上,可文国权又不能不感叹他的好运,在他的背后总有一些人在竭力维护着他,自己的妻子就是其中的一个,罗慧宁已经将张扬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看待。也许妻子缺乏儿女的陪伴,她需要孩子们的关爱,想到这里,文国权心中感到些许的内疚,政治牵涉了自己太大的精力,也许应该多抽点时间,陪陪家人了。
张扬提前离开了宴会现场,走向停车场的时候,看到吴明在外面打着电话,巧合的是,他打电话的时候就靠在张扬开来的那辆捷豹车上。
张扬走了过去,笑眯眯看着吴明,吴明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停下了说话,合上电话道:“找我有事?”
张扬摇了摇头,指了指那辆捷豹车道:“我的车!”
吴明这才知道张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没关系!”张扬打开了车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吴副书记,文总理这次重点要考察你们南锡咯?”
吴明刚才打电话就是向市里汇报这件事,直到现在文国权也没有确定具体的行程,当初他视察的行程全都是平海方面安排好的,可他不点头,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有怎样的变化,吴明只能通知市里做好一切准备,吴明本不想跟张扬多说什么,可今晚罗慧宁当众强调张扬是她干儿子,出席宴会的人都看到了,吴明心中一动,兴许张扬会知道文国权的行程,他笑道:“张主任,你应该知道文总理这次的具体安排吧?”
张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问,反正这次他重点视察开发区,和我们南锡没什么关系。”他是真不知道,他没觉着文国权来平海视察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件事和他没多少关系。
可吴明就不同了,文国权来到平海第一件事就是视察了东江开发区,看来他这次来平海的重点就是视察开发区项目,而岚山开发区是平海省内唯一的国家级开发区,肯定是文国权视察的重点,他们岚山方面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是。
张扬启动了引擎,吴明让到一边,张扬开着车缓缓驶出,经过吴明身边的时候,落下车窗道:“其实没必要刻意准备,文总理想看的就是最真实的一面。“吴明笑了笑,向他挥了挥手道:“知道了!”
张扬对吴明这个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岚山方面,秦清主抓开发区建设,这次文国权前来视察,如果真如他们所想,重点视察开发区项目,还要提醒秦清做好准备,东江开发区已经让文国权很不满意,他不想秦清在这次的视察中被挑出毛病,张扬离开省政府招待所后,马上拨通了秦清的电话。
秦清正在岚山开发区大厦给那帮开发区领导开会呢,看到张扬的电话,她没有马上接,挂上之后,说了两句,结束了今天的会议发言,这才走出去给张扬打了过去。
张扬接通电话第一句话就是:“开会呢?不方便?”
秦清微笑道:“就属你聪明!”
第五百九十三章【怎样把握】(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三章【怎样把握】(上)
张扬笑道:“我要是不聪明怎么能让我们美貌和智慧并重的秦副市长对我死心塌地呢?”
秦清向周围看了看,快步走向走廊的尽头,小声道:“臭美吧你!”
张扬道:“这么晚了还在开会,我都跟你说过了工作不熬这么卖命,不听我话,小心下次见面我打你屁股。”
秦清小声道:“你来啊!”心中暖洋洋的,张扬的关心让她非常享受。
张扬道:“我刚才见到吴明了。”
秦清这才意识到张扬也在东江,她轻声道:“你也去东江了?”
张扬道:“来几天了,文副总理他们来了,干妈让我陪她聊聊,所以不能马上回去。”
秦清道:“文总理的具体行程定下来了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他这次应该重点考察开发区项目,我和吴明也说过了,不过我对这小子不放心,还是直接跟你说一声的好。”
秦清知道他不放心什么,他担心吴明从中捣鬼,不过秦清认为吴明还不至于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毕竟关乎岚山领导层的集体荣誉,他也是集体中的一员。秦清笑道:“你放心吧,为了迎接文总理这次的视察,我们岚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张扬道:“可我听他的意思,这次来平海是为了挑毛病的,他想看到平海最真实的一面,如果准备的痕迹太明显,可能会过犹不及,他未必会高兴。”张扬对文国权还是有些了解的。
秦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明白了!”
张扬又道:“我干妈来了,她很喜欢你,你这次只要把她陪高兴了,我看文总理也不好意思挑你毛病。”
秦清嗤的笑了起来,张扬就是张扬,他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明明是公事,他都能想办法弄成私事,不过他说得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秦清道:“你是不是全程陪同啊?”
张扬道:“我不知道,看干妈怎么说,如果她非要我跟着,我就把工作暂时放一放。”
秦清道:“好不容易才有个见面的机会,你应该抽时间多陪陪她。”
张扬和秦清通完话,手机铃声马上响起,却是高廉明打来的,他和丁兆勇、常海心、赵静、丁斌一起在丁兆勇电脑公司楼下的老四川吃火锅,一直等到九点看到张扬还没来,所以才打电话催他。
张扬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就赶了过去,他来到二楼包间,刚刚推开房门,就感觉到嗖!地一声,一块蛋糕朝着他脸上飞了过来,张大官人何等的身手,身躯一矮就躲了过去,可身后前来送菜的服务员就没那么好运,奶油蛋糕正砸在他脸上,手中的托盘也落在了地上,几盘菜乒乒乓乓的摔得满地都是,那服务员吓傻了。
屋里面的人全都愣了,事情的始作俑者高廉明吐了吐舌头,端起酒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大家喝酒!”
张扬道:“还有心喝酒啊,居然偷袭我,胆子不小。”他向那名服务员笑道:“没事,开玩笑的!”
丁兆勇赶紧走过来向那名服务员道:“不好意思,回头给你们老板说一声,所有损失都记在我账上。”
张扬走了过去,来到高廉明身后,扬起手照着他脑袋上就是轻轻一巴掌,当然不是真打,张大官人要是真打的话,这一巴掌就把高廉明拍成二傻子了。
高廉明笑了起来:“你来晚了还打人,太不讲理了!”
张大官人笑道:“你不是律师吗?不服气去法院告我啊!”他在高廉明身边坐下,看着桌上的蛋糕道:“今儿谁生日啊?”
赵静委屈的扁扁嘴,只差眼泪没掉出来了,自己这个当妹妹的过生日,哥哥居然给忘了,下午的时候她是故意不提醒他,看他自己能不能想起来,可他偏偏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张扬看到妹妹的神情,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最近忙于工作,真没把妹妹的生日放在心上,他歉然道:“你看我这记性,小静的生日我居然给忘了,该罚,该罚!”
高廉明给张扬到了满满一玻璃杯白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咱们就罚!”
常海心道:“又没说罚喝酒,当妹妹的过生日,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都要表示一下吧。”
张扬点了点头,他还真没准备什么礼物,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赵静道:“小静,你拿去自己买件礼物,哥最近忙着工作把你的生日给忘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忘了。”
赵静笑着把他的钱推了回去:“哥,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不要钱,只要你心里记着我就行。”
张扬笑道:“记着,记着,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怎么会忘了,钱也要收下,去买件漂亮衣服,马上放寒假了,穿得漂漂亮亮的回家。”
赵静这才把钱收下笑着点了点头。
张扬端起那杯酒道:“我今儿来晚了,又把妹妹生日给忘了,该罚,这杯酒我喝了,咱们一起祝小静生日快乐!”
大家一起响应,张扬把那一玻璃杯白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赵静亲手切了一块蛋糕给张扬递了过去:“哥,你吃蛋糕!”
张扬虽然平时不怎么吃甜食,可妹妹过生日,还是吃了一些,赵静道:“哥,实习地点已经定下来了,我在东江师范大学附中实习,丁斌去平海省体委实习。”
张扬点了点头,向丁斌看了一眼,丁斌朝他笑了笑,一直以来丁斌对张扬都心存畏惧,在张扬面前表现的很乖巧:“张哥,以后还要你多多指点我。”
张扬笑道:“我是南锡市体委,你是省体委,说不定以后还能当我的上级领导呢。”
丁斌慌忙道:“不敢,不敢,我哪敢领导您啊,我就是一实习生,什么权力也没有。”
张扬对丁斌现在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这小子应该是从过去的事情得到了一些教训,人低调了许多,也乖巧了许多。张扬道:“慢慢来吧,你是科班出身,以后发展的前景很好。”
赵静道:“哥,我刚才给咱妈打电话了,她说今年还要在老家过节。”
张扬点了点头,他之前就想让母亲一家来南锡过节,可是被她婉拒了,大概人年纪大了,越是到逢年过节越是不想远走,张扬道:“我之前就跟她说过,她不想来,既然这样,咱们就回去过年吧。”
赵静想说些什么,可是欲言又止,向丁兆勇看了看,丁兆勇道:“赵静,你马上放寒假了吧,寒假期间先别忙着回家,来我公司帮忙,等春节前再回去。”其实这是他之前和赵静商量好的,赵静不敢对张扬说,所以让他来说。
赵静细微的动作并没有瞒过张扬的眼睛,他不由得暗自感叹,女大不中留,女孩子大了,终究是人家的人,赵静暑假就没怎么在家呆,现在放寒假了,估摸着多半时间还要留在东江了,张扬并没有点破,微笑道:“难得丁总这么赏识她,留下来社会实践,顺便多赚点钱也是好的。”
赵静得到哥哥的应允留下,不禁喜上眉梢。
张扬提醒她道:“春节前早点回去,省得咱妈惦记。”
当晚张扬和常海心一起前往南国山庄去住,两人打车来到南国山庄下方,常海心忽然来了兴致,她让司机停下,要和张扬步行上山。
张扬望着半山腰上的酒店,不由得苦笑道:“海心,还远着呢,真要走回去?”
常海心道:“你不觉着漫步在雪野中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吗?”
张扬道:“那是在北方,这儿是南方,雪差不多都化了,哪有什么浪漫啊!”
常海心有些不满道:“你这个人总是大煞风景,这两天我为了体委信息中心的事儿东跑西奔,脚都肿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让你陪我散散步,你都不愿意啊!”
张扬道:“不是,我是觉着天黑路滑,害怕你一不小心扭到了脚……”话还没说完呢,常海心哎呦一声,一脚踩在冰块上,脚扭了一下,如果不是张扬及时将她扶住,此时已经摔倒了。
张扬道:“看看,看看,让我说中了吧!”
常海心痛苦的颦起了眉头:“乌鸦嘴!”
张扬看到她表情如此痛苦,估计她脚扭得不轻,转身望去,那辆出租车早就走远了,张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浪漫,女人浪漫起来真是要人命,他躬下身道:“我背你!”
“不用!”常海心摇了摇头,坚持走了一步,可鞋跟又断了,脚又被扭了一下,常海心痛得抓住张扬的手臂:“好倒霉啊!”
张扬笑道:“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背你,要么我抱你上去。”
常海心俏脸发烧道:“你还是背我吧!”
张扬躬下身,常海心趴在他身上,张扬揽住她的玉臀轻轻向上一送,背着她离地而起,常海心搂住他的脖子,双颊绯红,幸好是在夜里,没有人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张扬背着常海心缓缓向山庄走去,他关切道:“脚还疼吗?”
常海心摇了摇头,想起张扬看不到,又说了一句道:“不疼!”迎面一阵夜风吹来,常海心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张扬道:“要是感到冷就抱紧一些,我不介意被你占点便宜。”
常海心暗道还不知道谁占谁的便宜,她没说话,不过双臂却抱紧了张扬。
南国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融化的积雪把夜幕中的山坡点缀的斑驳陆离,常海心道:“我喜欢下雪,过去在京城上大学的时候,每到下雪天,我都特别开心,可是毕业回到家乡,就少有看到下雪的时候。”
张扬道:“你要是真想看雪,我准你几天假,你去东北玩几天,好好看几天雪。”
常海心笑道:“我怕冷。”
张扬道:“所以说世界上没有太完美的事情。”
常海心道:“明天我先回南锡了,信息中心的事情已经确定,我回去准备一下,争取一个月内把信息中心组建起来。”
张扬道:“体委这边很快就要搬家了,市里已经定下来要把老体育场和体委的土地一起公开拍卖,我们以后的办公地点会在新体育中心,我和南洋国际方面谈好了,他们临时租给我们一层办公楼,作为我们体委的临时办公场所,等我回去,具体安排一下。”
常海心道:“我觉着咱们体委现在的办公环境挺好的,真的要拍出去啊?”
张扬点了点头道:“没办法,举办省运会需要用钱,市里财政方面又不能给我们太多的支持,现在不少人都打起了这块地的主意,如果能够拍出一个好点的价钱,市财政能够松口气,我们也能得到一笔不小的资金,举办省运会也就轻松多了。”
常海心小声道:“你有的是办法,我相信这次省运会一定能够成功举办!”
张扬笑道:“对我这么有信心?”
常海心低声嗯了一声。
张扬道:“来南锡工作还适应吗?”
常海心轻声道:“在你身边工作没有什么负担,很轻松……”她随即格格笑道:“可能是因为我在岚山,工作中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我爸爸的影子,离开岚山让我感觉自由了许多。”
第五百九十三章【怎样把握】(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三章【怎样把握】(下)
推荐《旖旎人生》,一本好书,大家抽点空收藏点击一下,朋友的新书需要支持。<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a href=" target="_blank">听常海心这样说,张扬不由自主想起了妹妹赵静,看来每个做子女的在一定的阶段都会产生这样的心态,父母的关爱有些时候会成为他们心中的束缚,常海心出身高干家庭,情况犹为明显,她在享受到父辈荣光的同时,也蒙受了一种别人所不理解的压力,在岚山,无论她做什么,别人首先考虑到的是,她是常颂的女儿,而不是常海心,这正是她选择离开岚山的真正原因,也只有离开岚山,她才能从父辈的影像中真正走出来。
张扬因此而感到释然,看来常海心最终决定到南锡市体委工作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夜深人静,通往南国山庄的道路上很少有车辆经过,就算偶尔有车从这里经过,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明乘坐的奥迪车刚好在这个时候返回,他看到了道路旁的这对男女,而且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张扬和常海心,吴明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他从没有想到过,张扬居然和常颂的宝贝女儿搅在了一起,这可是个不小的发现,吴明转身从后车窗追看着,常海心趴在张扬的背上,两人贴得很近,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才会这么做。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吴明才转过头坐好,难怪常海心会调到南锡市体委工作,搞了半天,她和张扬之间有这层关系。吴明又想起关于秦清和张扬之间关系的传言,心中对张扬真是又嫉又恨,这么多棵好白菜全都让猪给拱了。
张大官人一路把常海心背回了南国山庄,到大门口的时候,常海心坚持要下来,她也害怕被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张扬去门口保安处叫了辆电瓶车,一直把常海心载到她的房间门前,扶着常海心打开了房门,笑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回头在过来帮你医脚。”
常海心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这会儿不怎么疼了。”
虽然常海心说不用,可张扬过了一会还是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药酒。
他让常海心将脚放在他的腿上,看到常海心左脚的脚踝已经有些肿了,稍一动作,常海心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张扬笑道:“还说不疼,要是我不管你,明天这只脚只怕要肿成馒头了。”
常海心道:“都怪你这张乌鸦嘴!”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握住常海心的玉足,触手处温软滑腻,常海心的脚生得很好看,肌肤晶莹剔透,细腻柔滑,脚趾宛如一颗颗晶莹的花瓣,足底的皮肤也是十分的柔软,透出粉红色,握在手中犹如一件毫无瑕疵的艺术品,当真是惹人心动,诱人无比。
常海心发觉张扬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脚看,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轻声啐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的脚吗?”
张扬握住她的足踝轻轻一摁,常海心吃不住痛,忍不住叫了起来:“疼……哦……好疼……”
张扬笑道:“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脚,奇怪啊,你的脚怎么一点都不臭啊?”
常海心把脚拼命想缩回去,却被张扬牢牢捉在手中,轻声啐道:“你的脚才臭呢!”
张扬道:“我是臭男人啊!你是香喷喷的小女人!”
常海心瞪圆了一双眼:“放开!”她感觉到自己和张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把握,自从张扬大半夜钻进她被窝里之后,两人相处的时候就变得暧昧莫名,怎么说都说不清楚,到现在常海心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半夜偷偷溜进自己房里,可这话不好问,也不敢问。
张大官人的脸皮修炼的早有一定的境界,常海心说放开,他能听才怪,双手一手拖住常海心的脚踝,一手握住她的脚掌轻轻揉了揉,然后道:“别想多了,我真没占你便宜的意思,换成别人谁也不愿意在这儿捧你的脚。”他将常海心的玉足放在自己膝盖上,在掌心中搽了一些药酒,为常海心按摩起来。
常海心觉着从足趾到脚掌慢慢变热,疼痛也渐渐消失,望着张扬专注而认真的摸样,常海心总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张扬道:“海心,我本来觉着我是个好人,可现在越来越发现我不是个好人。”张大官人这句话绝不是毫无理由,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的认识,他的观点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
常海心咬了咬樱唇道:“其实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可是……”她停顿了一下,方才对张扬下出概念道:“可是你也不是一个坏人。”
张扬道:“我挺好色的。”这话说得倒是实事求是。
“我知道!”
“我挺想做一个好人!”
常海心道:“任何事物或者任何人都是相对的,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人喜欢,有人讨厌。”
张扬顺着常海心的这句话问道:“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这厮问出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后悔,多余实在太多余,这句话问得多余而愚蠢,常海心怎么可能讨厌自己。
常海心果然不去回应他的问题,轻声道:“我喜欢你或是讨厌你,对你很重要吗?”
张大官人冒汗了,冒汗就罢了,可冒出的汗竟然滴落下去,刚巧滴在常海心嫩白的足背之上,当张扬对这一时代感情认识越来越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陷入的也越来越深,他不是一个不肯负责人的男人,可是当今的时代的法则却不允许他去负责任,张扬猛地揉捏了一下常海心的足踝。
常海心因为忍不住疼痛而发出了一声尖叫:“疼……”
张扬放下她的脚,微笑道:“好了,包你明天没事。”
常海心望着张扬小声道:“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张扬睡不着,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得怎样去把握感情,其实在这样的夜晚很多人都难以入眠,文国权也没有睡,他坐在平台上静静看着初冬的夜空,平海的夜晚比起京城要温暖许多,甚至会让他产生一种春日的错觉。
罗慧宁悄然来到他的身后,双手轻轻落在他的双肩之上,柔声道:“为什么还不睡?”
“睡不着,来到平海第一天,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所有人都在防范着我,他们鼓着掌,可心底深处却不欢迎我来到这里,认为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不便带来了麻烦。”
罗慧宁笑了起来,她轻轻揉捏着丈夫的双肩:“你想的总是比别人多一些,其实别人并没有这样想。”
文国权将手中的日程表递给罗慧宁:“早在我们来到东江之前,他们已经为我安排好了日程,如果按照他们的安排走下去,我看到的或许是一片繁荣,或许是歌舞升平,可是我看不到真正的平海。|罗慧宁道:“有些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想在短时间内去了解一个省,甚至一个城市根本是不可能的。”
文国权道:“我真正的遗憾并非是我能够看到什么,而是我看到的一切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水分,我们的干部已经习惯于将自己最光鲜的一面呈献给领导,过去提倡的主人翁精神,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一种责任,而是他们攫取政绩的借口。”
罗慧宁摇晃着文国权的双肩:“国权,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愁善感,就算存在问题,解决问题的仍将是这些地方上的领导,你不可能越俎代庖。你记住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你是为了视察,而不是为了改变。”
文国权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掌:“按照他们的预先安排,明天我要去岚山市开发区考察访问。”
“你变卦了?”
文国权道“毫无意义的事情我不想去做,日程上涉及到的每一个地方都会做好充足的准备,平海的成绩不是一两个开发区能够肯定,可平海的问题也不会通过一两个开发区说明。”
罗慧宁笑道:“你不喜欢别人安排好的事情,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文国权道:“我想去平海的几项重点工程去看看,比如说,南锡深水港。”
罗慧宁道:“南锡?不是张扬所在的地方吗?”
文国权点了点头道:“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当今的时代,每个干部都将改革挂在嘴上,可是改革应该从何做起,应该把握怎样的尺度,全都是一个问题,因为我们谁都没有经验,怎样推动改革的发展,怎样让改革产生最大的社会效益,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摸索的过程。”
第五百九十四章【领导视察】(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四章【领导视察】(上)
第二天一早阎国涛就接到了省委书记乔振梁的电话,乔振梁道:“文总理想先去南锡深水港视察,你陪他去一趟。”
阎国涛有些愕然道:“不是说好了要去岚山吗?”
乔振梁道:“领导都有些个性,今天去岚山是我们安排的视察日程,他有他的想法,咱们要尊重领导的意见。”
阎国涛道:“我马上通知南锡方面准备一下。”
乔振梁道:“八点半离开东江,从东江到南锡车程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个小时,现在准备也来不及了,有什么好准备的,该什么样子,让他看什么样子,搞那些假的东西干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阎国涛道:“还是要安排一下,让他们有个准备。”
乔振梁道:“你看着办吧,对了,宋省长这次会全程陪同。”
阎国涛放下电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预先制定的日程已经被文国权全盘否定了,他来到东江伊始就前往了东江开发区,在他的原定日程中本没有视察开发区这一项,在开发区现场,在欢迎宴会上,文国权又针对各地盲目上马开发区建设的行为做出了批评,这让他们以为,文国权这次前来视察的重点内容会放在各地的开发区建设,没想到文国权突然转变了念头,他在平海真正视察的第一站放在了南锡,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提起南锡的事情,也没有流露出要去南锡视察的意向,阎国涛预感到这次文国权的视察肯定会有些事情发生。
乔振梁表现出的态度虽然无所谓,可阎国涛仍然要提前做出一些准备,文国权的视察计划改变的太突然,这在他这种级别的干部身上很少发生,难道说他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这次的平海之行就是为了来找毛病的。阎国涛马上联系了南锡的那帮官员,南锡市委书记徐光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静海考察,马上表示自己即刻赶回南锡做好准备。
徐光然分别给市长夏伯达、负责深水港工程的龚其勇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做好迎接文总理视察的准备。他交代夏伯达道:“马上调集全市的环卫工人,务必要在文总理到来之前,将街道打扫干净,给国务院领导们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阎国涛忙着打电话做出安排准备的时候,宋怀明正陪着文国权夫妇一起吃早餐。
罗慧宁笑道:“玉莹还躺在医院,你不去陪她,却要来这里陪我们共进早餐,她肯定心里要不舒服了。”
宋怀明笑道:“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去医院她送了早点,看她吃过饭这才过来。”
文国权哈哈笑道:“我就说过怀明是一个好丈夫!”
宋怀明叹了口气道:“我可配不上这三个字,工作和家庭总会产生一些矛盾,想要两方面都做好,并不容易。”
文国权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罗慧宁道:“所以说自古都是忠孝不能两全。”
文国权笑道:“你这话可不恰当,好像在拐着弯的骂我们!”
宋怀明细细一品,可不是嘛。罗慧宁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可没有骂你们的意思,你们这些当领导的,疑心太重!”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文国权道:“我不用你们制订的视察计划,会不会给你们平海方面带来麻烦啊?”
宋怀明道:“我们只是提出建议,最终去哪里,视察哪里,当然还是领导说了算,南锡深水港也是我们省未来五年的重点建设项目之一,具有相当的代表性,文总理去看看也好,不过开发区方面以岚山搞得最好,您想看我们平海改革开放的成果,最好还是去岚山开发区看看。”
文国权道:“先去南锡,再去岚山,两座城市距离不是很近吗?”
宋怀明点了点头。
罗慧宁道:“南锡不就是张扬工作的地方吗?”
文国权笑道:“等见到南锡的那帮市领导,你需不需要再告诉他们一声,张扬是你的干儿子?”
罗慧宁瞪了文国权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听说文国权视察的第一站就是南锡,他马上通知了副市长龚奇伟,龚奇伟刚刚开完市长办公会,在会上,市长夏伯达已经向所有人通报了文国权马上就要来南锡的事情,让所有副市长全都行动起来,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工作,虽说是临时抱佛脚,可怎么说也比毫无准备的好。
深水港是文国权视察的重点,所以龚奇伟比其他人承受的压力还要大一些,夏伯达也专门向龚奇伟强调,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千万不要让文总理发现问题,千万不要再深水港的建设上出差错。
龚奇伟觉得有些好笑,深水港建设正在进行中,不可能完美到让领导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地步,其实让领导看到真实的情况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每到这种时候,许多人都会紧张,他们一方面考虑到怎样去歌功颂德,一方面还要考虑到怎样将自身的缺点和问题掩盖起来。整天说实事求是,可真正的工作中,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实事求是?
会议结束的时候,龚奇伟先行离开了会场,张扬也打来了电话,他是提醒龚奇伟做好准备,张扬只是出于好心,龚奇伟接手深水港工程的时间不长,他的人品和能力都让张扬相当的佩服,所以张扬不想他出什么事情。
龚奇伟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你是对深水港不放心还是对我不放心啊?”
张扬被龚奇伟的问话逗笑了,的确他是有些不放心,深水港因为资金的问题险些停工,龚奇伟接手工程之后,资金的问题刚刚得到缓解。张扬并非是对龚奇伟不放心,他是对深水港不放心。
龚奇伟道:“我们的改革正处于发展阶段,存在问题是合理的,不存在问题反而是奇怪的,每到领导视察,我们打出热烈欢迎的条幅,其实内心中却是如临大敌,这些现象都是很不正常的。”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龚市长,你别发牢骚,全国各地都是这个样子,报喜不报忧已经渗透到社会的每一层面,谁让咱们中国人特爱面子的?”
龚奇伟道:“文总理什么时候到?”
张扬道:“听说十一点前就能到,文总理这个人做事的风格雷厉风行,你还是做好准备,想好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龚奇伟笑道:“知道了!”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最近都在说张扬是文国权干儿子的事情,也许通过张扬的这层关系可以将自己的一些意见传递给文副总理知道,龚奇伟道:“张扬,如果有机会,能不能将深水港的实际情况向文总理反映一下?”
“什么情况?”
龚奇伟道:“深水港面临的资金困难虽然得到缓解,可是真正的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我们如果过多的倚重外来资金注入,早晚还会出现问题,只有联合开发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才能避免内耗,避免给国家造成不必要的浪费和损失。”
张扬沉默了一下,他低声道:“我找机会跟他说一声。”
龚奇伟挂上电话,才意识到市长夏伯达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到他结束了通话,夏伯达才笑着走了过来:“奇伟同志!”
龚奇伟笑道:“夏市长,找我还有事情吩咐吗?”
夏伯达拍了拍龚奇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文副总理这次来南锡,是突然做出的决定,杀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啊,深水港工程是我们南锡城市建设的重中之重,也是文副总理视察的重点,现在时间紧迫,只能尽最大可能去做好准备工作,尽量保证不要出问题。”
龚奇伟道:“其实让领导发现一些问题也不是坏事,说不定文副总理了解到我们目前财政上的困境,大笔一挥批下来一大笔财政拨款,我们的问题全部都解决了。”
夏伯达慌忙道:“别,千万别,我们南锡市政府有能力解决深水港面临的财政问题,不可以向国家伸手,给国家增添负担。”
龚奇伟笑了笑,他只是说说罢了,从夏伯达紧张的表情来看,夏伯达是想报喜不报忧,龚奇伟实在不明白粉饰太平,将实际的情况掩饰起来有什么好处?难道南锡不是平海的一部分?难道南锡不是中国的一部分,让国务院领导人知道南锡的真实情况就是给南锡抹黑吗?就是否定自身的政治成绩吗?究竟是政绩重要,面子重要,还是南锡老百姓的切实利益重要?龚奇伟不想继续说下去,他低声道:“夏市长,我马上回去准备了!”
张扬在得悉文国权要前往南锡视察的消息,决定马上返回南锡,他主管的体委工作也很重要,新体育中心也是南锡的重点工程之一,又是文国权前往南锡的必经之路,说不定这位老干爹突然兴致来临,也会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看看。
张扬临时找南国山庄总经理任文斌借了辆沃尔沃,吃完早点,七点半的时候就和常海心一起驱车返回南锡,他得赶在文国权抵达南锡之前回去做做准备,虽然张扬一直反对做表面功夫,可最起码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得,比如说卫生问题,至少要呈献给国务院领导们一个整洁的面貌,因为张大官人要不停的打电话布置工作,所以常海心主动承担了开车的任务。
张扬电话通知了副主任崔国柱,让他马上动员体委全体工作人员,提前加班打扫卫生,力求做到体委内外环境整洁一新,又通知了萧苕敏,让她做好新体育中心工地的卫生工作,通知各施工单位,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现场,做到整洁有序,涉及到施工的路段也要尽快清扫干净,当日上午停止一切运输车辆的通行,工地施工人员一定要做好安全防护工作,严格按照施工章程办事。
张扬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等他把事情交代完,常海心都已经驶入了南锡市境,常海心好心提醒他道:“最近科学研究表明,长时间使用手机对你的大脑会有辐射。”
张扬笑道:“我脑壳厚,不怕辐射。”
常海心道:“别忽视这些细节问题,欧洲已经有人因为长时间使用手机得了脑癌,我是关心你才提醒你。”
张大官人吐了吐舌头:“这么恐怖,可手机也不能不用。”
常海心道:“有可能的前提下还是尽量多使用固话,实在需要用手机也不要抱着打个没完,说两句就挂上,时间越短辐射越小,还有手机刚刚接通的时候辐射量最大,你不要急着说话,稍等一下再放在耳边。”
张扬笑道:“人要是这么活着累不累啊?我以后尽量注意……”话还没说完呢,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张大官人这次果然听从了常海心的建议,把手机拿得离开自己好远,然后接通了电话,等对方连喂了几声方才把手机凑到耳边。
第五百九十四章【领导视察】(中)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四章【领导视察】(中)
八月五日开始,每周五晚七点半,《医道官途》作者石章鱼将在和书友们一起聚会,七夕节前让我们和章鱼提前相聚,有意参加活动的书友先加入医道接待群70638717电话是罗慧宁打来的,她听到张扬这么久才回应,不禁有些奇怪:“张扬,你搞什么呢?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张扬笑道:“开车呢!”
罗慧宁道:“你去哪里?”
“南锡,听说你和我干爸要来南锡视察,所以我得抓紧回去准备一下。”
电话那边罗慧宁笑了起来,文国权就在她的身边,张扬听到罗慧宁向文国权道:“听到没有,你突然改变计划,弄得南锡大大小小的干部都跑断腿了。”
文国权也笑了一声:“那好,让他好好准备,我本来不想去检查他的工作,好啊,他既然准备了我就去看看,要是他干得不好,我就把他的体委主任给撸了。”
这番话虽然不是冲着电话说的,可张扬也听得清清楚楚,他真是后悔自己多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罗慧宁道:“我本来还想叫你一起过去,好啊,那你就在南锡好好准备,今晚带我去南锡好好转转,官场上的应酬饭我想起来就头疼,南锡有没有特色小吃?”
张扬道:“干妈,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在前往南锡的路上,文国权向宋怀明道:“我每次去基层视察,几乎都看到大红条幅上面写着欢迎领导视察,每到一处,花团锦簇,锣鼓喧天,地方干部一个个笑逐颜开,欢欣鼓舞,可他们真正的心理你揣摩过吗?”
宋怀明笑道:“文总理觉着这些地方干部不够真诚?”
文国权微笑道:“其实他们的心态不难了解,他们渴望自己的政绩得到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肯定,害怕我们的视察中会发现他们管理上存在的问题,他们认为领导视察工作,只是走个过场,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不可能深入了解地方的真正情况,所以他们会尽一切可能的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我们,让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看到的只是他们好的一面。”
宋怀明道:“文总理这次选择南锡而不是岚山就是处于这个目的,想要让这些地方干部措手不及,想要在他们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文国权道:“怀明啊,你认为政治的本意是什么?”
宋怀明微微一怔,不知道文国权为什么忽然会问出这个简单而又深奥的问题,他低声道:“政治的传统定义是上层建筑领域中各种权利主体维护自身利益的特定性为以及由此而结成的特定关系。”
文国权道:“其中最关键的两个字就是利益,社会主义政治和资本主义政治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维护利益的对象不同,我们的对象是无产阶级大众,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而他们的对象是一个特定的群体。”
宋怀明道:“出发点是好的,政策是好的,可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却会出现不少的偏差,在很多人的眼里,政治就是政治,他们认为政治就是官场,就是通过一定的手段达到提升自己位置的目的,而忽略了政治本身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服务于我们的人民。”
文国权道:“应该看到我们的党内出现了很多这样的干部,我们有必要要将这些只盯住自身政绩,只盯着官位的人从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清除出去,只有真正理解政治意义的人,才会真心真意的为老百姓谋福祉。”
罗慧宁坐在后面听着两个男人围绕着政治津津有味的谈着,她却感觉到索然无味,每个人的生活目标不同,每个人的幸福感也不会相同,也许多数的男人都会为政治这两个字而激动,可她不同,这些年,儿女接连出现的问题让罗慧宁越来越感觉到家庭生活的重要,即使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她仍然缺少一种归属感,在无数人敬慕仰视的目光背后,她充满了孤独,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许天下人都会觉着她很幸福,可罗慧宁却感觉到自己很不如意,这种感觉让她的心绪十分的烦乱。
汽车已经驶入南锡市区,宋怀明向文国权介绍着途中经过的地方,司机也有意放慢了车速,让文副总理可以自如的欣赏南锡的最新面貌。
汽车途经新体育中心工地的时候,宋怀明指向那一片正在建设的工地道:“那里就是南锡市新体育中心,明年平海省第十二届运动会就在这里举办,目前这边的工程和省运会的组织工作都由张扬具体负责。”
文国权笑了笑,他转向身后的罗慧宁道:“咱们去新体育中心工地看看吧,检阅一下张扬的工作成绩!”
罗慧宁微笑道:“政治上的事情,我没有发言权。”
文国权道:“那好,就去看看!”
原本南锡市的这帮领导收到的消息是,文国权来到南锡视察的第一站会是深水港,所以市委书记徐光然、市长夏伯达率领着一帮大大小小的干部全都去了深水港那边列队欢迎,可突然传来消息,文总理路过新体育中心的时候临时准备去体育中心看看,一帮市领导慌忙上车,急匆匆往新体育中心那儿赶。
市委书记徐光然嘴上不说,可心底有些怨念,文副总理的行事作风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兴之所至,计划随便更改,可想想原本南锡根本就不在他这次的考察之列,他都可以临时决定来南锡视察,至于选择新体育中心作为他南锡考察的第一站也没有什么稀奇。
这帮市领导今天没有坐各自的专车,这是徐光然特别交代的,如果他们每人都带着专车,单单是他们的车辆就会形成一条长长的车队,不但在老百姓心中的影响不好,而且被领导看在眼里,肯定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今天他们需要低调一点,需要发扬艰苦朴素的作风,所有前去迎接文总理的干部全都坐进了大巴,即便是市委书记徐光然和市长夏伯达也不搞特殊化。
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徐光然抱着双臂,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从他肌肉紧绷的程度能够看出,他的内心明显有些紧张。徐光然低声道:“怎么会突然去新体育中心?”
夏伯达道:“可能因为张扬在那里负责吧。”
徐光然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当然听说了张扬是文国权干儿子的事情,徐光然道:“陈浩病了,张扬还在东江吧?”
夏伯达道:“我刚刚和他通过电话,他已经回来了,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
徐光然道:“有准备就好。”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应该知道文总理要视察新体育中心的事情吧?为什么不跟我们打声招呼,也好让大家有个准备。”徐光然对张扬有些不满。
夏伯达道:“年轻人考虑事情毕竟不可能面面俱到,不过有他在,新体育中心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在夏伯达看来,文国权不可能去挑他自己干儿子的毛病。
南锡市领导匆匆赶到新体育中心的时候,文国权一行已经抵达,张扬率领一帮体委干部在新体育中心工地门前的道路旁迎接文国权一行,文国权走下汽车后,马上有两位扎着红领巾的小朋友跑了过来,一个给文国权献花,一个给文国权系上了红领巾,文国权笑着抱起了那个小男孩,心说张扬这小子倒是会作秀,这么短的时间内哪里找来的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其实都是体委的子弟,男孩是萧苕敏的侄子,女孩是纪检组长段建中的外孙女,临时从学校请假带出来,专门为了给文总理献花戴红领巾的,如果让文国权知道真相,少不得要骂张扬一顿。
文国权捏了捏那小男孩的脸蛋,发现这孩子红扑扑的小脸是给冻得,小女孩也是一样,文国权充满怜爱道:“这么冷的天,让孩子们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家,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
张扬笑道:“让他们来给您献花也是为了提醒文总理多多关爱我们祖国的下一代,多多关注我们的教育事业。”
文国权笑道:“你不是体委主任吗?什么时候改行管起教育了?”
张扬道:“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我都关心。”
文国权转向宋怀明道:“怀明啊,这种精力过剩的年轻干部,你们要多多委以重任。”他这话充满了玩笑的语气,周围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这爷俩在这儿演戏呢。
文国权道:“走,去瞧瞧!”
张扬引领着大家向体育中心工地走去,通往工地的道路打扫的干干净净,看得出张扬还是做出了一番准备,文国权走入工地大门,马上有人给领导们送上了安全帽,张扬亲手把安全帽递给文国权:“文总理,安全责任重于泰山,您也不能例外,要给我们大家做个表率。”
文国权笑着点头,他带上了安全帽,又向众人道:“我很欣慰啊,能够看到我们的干部这么年轻,就有了安全生产的意思,这一点很重要,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要时刻把安全工作放在第一位,要确保每一个建设者的人身安全,只有做好了安全工作,社会才能稳定,一个稳定的社会才能走向繁荣。”
掌声马上雷鸣般响起,文国权这才意识到掌声突然增大了许多,回头一看,原来是南锡市的那帮领导已经赶过来了,带头鼓掌的就是南锡市市委书记徐光然,文国权的目光在徐光然的脸上根本没有停留就转向了下一处,徐光然感到有些失望,看来文副总理对自己没多少印象,他又有些尴尬,副总理都到南锡了,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欢迎队伍中,不然应该由自己陪伴在副总理的身边,为他讲述南锡改革开放的成果,可现在,张扬那小子占据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正在那里侃侃而谈,这厮也不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居然给国家副总理当引路人。
张扬为文国权介绍着新体育中心的未来蓝图,文国权一边听一边点头,他虽然对南锡新体育中心的工程了解不多,可是也能够从时间上推算出工期很紧,他问道:“小张,距离平海省运会开幕只剩下十个月了,你们的工期来不来得及?”
张扬道:“没问题,我们现在有多家建筑公司同步进行建设,在预定的工期内可以完成全部的建设,工程质量方面我们聘请了最严格的监理,对于工程的每一个细微部分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绝不会出现任何的隐患,更不会出现偷工减料的现象。”
文国权点了点头道:“很好!”他向大家道:“年轻干部就需要这种踏实肯干,认真务实的态度,小张的身上,也有很多值得大家学习的东西。”
第五百九十四章【领导视察】(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四章【领导视察】(下)
八月五日开始,每周五晚七点半,《医道官途》作者石章鱼将和书友们一起聚会,七夕节前让我们和章鱼提前相聚,有意参加活动的书友先加入医道接待群70638717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文总理来新体育中心视察只是一个幌子,地方上的体育事业就算重要,还没重要到惊动国务院副总理的地步,他之所以前来,目的就是为了力捧他这个干儿子,当众肯定张扬的成绩,这下好了,等于在公众面前宣布,新体育中心就是张扬的政绩,他干儿子干得很不错,以后省运会只要举办成功,政绩就全都是张扬的,谁也抢不走,再说了,文国权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有那个胆子去抢?
罗慧宁望着丈夫,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她在平海省领导面前强调张扬是她干儿子是出于对张扬的内疚心理,丈夫对她的做法始终没有正式评价,可今天丈夫来新体育中心等于回应了她的做法,丈夫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力顶张扬,他和自己不同,做事的方法不会那么直接,可是他的方法更为巧妙,通过肯定新体育中心进而达到肯定张扬成绩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过去的一种补偿。
张扬心中也很温暖,因为江城新机场的事情,一度让他和文家的关系疏远了不少,可这次文国权夫妇前来平海,几件事已经婉转的表明了他们的歉意,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们如此看重,张扬心中的那点儿芥蒂早已烟消云散。
徐光然总算来到了文国权身边,他赔着笑道:“文总理好,前面就是我们新体育中心的主体育场了。”
文国权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转向张扬道:“小张啊,好好干,你们这一代将会成为我们共和国的脊梁,要脚踏实地,要戒骄戒躁,不要因为取得了一些成绩就沾沾自喜,要把为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始终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张扬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文总理,您的话我都记着了。”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文国权和张扬,周围的多数干部都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张扬,这小子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够得到文总理如此的看重,来到南锡第一个肯定的就是他的工作成绩,这厮的光芒甚至把那帮南锡市领导全都掩盖住了。
南锡市委书记徐光然尴尬的站在一旁,他真后悔自己多说那句话,更后悔自己没皮没脸的挤过来,别看他在南锡算得上一号人物,可在人家文副总理眼里,自己什么都不算,人家都懒得跟自己说话。徐光然悲哀的同时又感觉到有些惶恐,张扬这小子该不会在他干爹面前说自己什么坏话吧?
文国权在新体育中心停留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正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干儿子张扬一个上镜的机会,就是为了要在平海这么多官员的面前表扬一下张扬,不要小看这一个细节,对文国权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他的这一举动,却要让张扬受益无穷。
文国权停下脚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显然没有继续深入考察的意思,微笑道:“南锡市的体育建设搞得很不错,看到这里,我已经不用再看下去了,我相信年轻干部的工作能力,希望我们的党内涌现出越来越多张扬这样有能力有责任感的青年干部!”文副总理一句话已经把张扬给镶了金边,这样的评价不可谓不高,谁都知道这招叫假公济私,可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在这里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只有文国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宋怀明暗自好笑,文国权给张扬的评价也太高了一点,这样一来,南锡的这帮市领导只怕要头疼了,以后谁还敢惹张扬啊。
文国权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张扬率领一帮体委干部把领导们送上了汽车,上车的时候,宋怀明才把徐光然介绍给文国权认识:“文总理,这位是南锡市委书记徐光然!”
徐光然一脸尊敬的表情:“文总理好!”
文国权微笑点头道:“光然同志,你很紧张啊,怎么满头大汗?”
徐光然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满脑袋都是汗水,他平时能说会道的,可在领导面前突然变得笨嘴拙腮了,他张口结舌道:“天太热……”说完自己也感觉到这理由实在太牵强,十二月的天能热到哪里去?
文国权笑道:“别紧张,我就是来考察一下你们的工作,放松心态,要对自己的领导能力有信心嘛!”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徐光然一边擦汗一边道:“是,是!”
看着领导们的汽车离去,送行的人群发出齐声欢呼,这帮体委干部尤其激动,虽然得到表扬的是张扬,可他们体委的每个人都分担了这份荣誉,意味着南锡市体委的地位在张扬来到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以后会在南锡有着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体委副主任臧金堂也在欢呼者之列,张扬看着臧金堂,忽然想起这厮向前体委主任惠敬民行贿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感叹,其实臧金堂还是有些能力的,可惜他的问题随着惠敬民的落网而浮现,属于被惠敬民株连的干部,估计他在体委的日子也到头了,张扬并没有提醒臧金堂,这件事并不属于他管辖的范畴,惠敬民的事情牵涉到不少人,张扬的目光落在身后的主体育场上,徐光利为了工程的事情多次给惠敬民送礼,省纪委追究下来之后,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在风波掀起之前,他务必要做好准备工作,确保新体育中心的建设不会受到影响。
领导们的车队没走多长时间,张扬就接到了李伟的电话,却是罗慧宁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先去南锡市政府招待所休息了,李伟担心她的身体有问题,所以请张扬过去一趟。
张扬马上就赶到了市政府招待所。
罗慧宁正坐在小楼的平台上晒着太阳,一旁的玻璃桌上放着一壶柠檬茶,看到张扬过来,她笑了笑道:“李伟让你来的?”
张扬道:“干妈,您哪儿不舒服?”
罗慧宁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舒服,只是觉着有些气闷。”
张扬示意她将手腕平放在桌面上,帮她診了诊脉,察觉罗慧宁的脉象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张扬微笑道:“干妈,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罗慧宁的眼圈忽然红了,她握住张扬的手道:“张扬,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浩南,让他不要去新疆,我这么大年纪了,到头来女儿那个样子,现在儿子又要离我远去,我心底真的好难过。”
张扬望着罗慧宁的样子,心中也是一阵恻然,文玲的事情虽然是她咎由自取,可在某种意义上和他也有些关系,罗慧宁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他,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爱,虽然在江城新机场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度产生了隔阂,可是通过这次他们来到平海的表现,那层隔阂早已消融不见,张扬很同情干妈的境遇,可是他也有些无能为力,他对文浩南还是相当了解的,文浩南很倔,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文国权对儿子的选择表示赞同。
张扬道:“干妈,其实浩南去新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京城虽然有你们的帮助,可是你们的声望对他也是一种压力。我给你举一例子,岚山市委常书记的女儿常海心,过去就在岚山市政府当秘书,按理说应该很不错吧,可是她也觉着不如意,感觉别人看她的时候总是戴上有色眼镜,从来都把她当成常书记的女儿看待,而不是把她当成常海心。她本来都想去图书馆躲起来不见外人了,后来决定调来我这里工作,自从来到我这边,性格顿时变得欢快活泼多了。现在流行一个词儿,叫找回自我,我看她就是找回了自我,浩南去新疆也是本着找回自我去的,你就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接受点风雨,感受点挫折,到边疆的大熔炉里锻炼一回,这叫镀金,你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啊。”
罗慧宁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是往好的地方说,我本来是想让你站在我这边的,可你倒好,反而帮着他说起话来。”
张扬笑道:“干妈,我发现你对我反倒宽容得多,其实浩南比我优秀比我出色,你对他应该多放手一些。”
罗慧宁道:“你和他脾气不一样,性情也不一样,你有什么话都能直接对我说,可浩南有话喜欢藏在心里,也许你说得对,我应该对他放手了!”
张扬道:“干妈,你现在产生失落的情绪也是难免的,我干爸忙于国家大事,肯定对家庭的事情很难兼顾,平时陪你说话的时间自然会少一些,玲姐那样,浩南的性格内向,所以你产生了孤独感,浩南现在去新疆更让你这种感觉加剧。我觉着你应该多多去关注一些其他的事情,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慈善事业,只要每天都有事情做,你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也不会这么失落了,我说的对不对?”
罗慧宁点了点头:“你倒提醒了我,天池先生的遗作拍卖后成立了一个助学基金会,我以后可以多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张扬道:“这次回来有没有准备去修文看看?”
罗慧宁道:“本来想去的,可是这两天心情不好,想想还是算了,免得打扰我姑母的宁静。”
张扬笑道:“青阳古镇很不错,就是警察恶了一点。”
罗慧宁想起上次张扬陪她回修文,在青阳古镇遇到送葬队伍的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现在的很多官员真的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了。”
张扬道:“我干爸准备在南锡视察几天?”
罗慧宁道:“今天在南锡,明天上午去岚山,后天去平海北部视察,江城也是要去的地方之一。”她摇了摇头:“这次我不该来,帮不上什么忙。”其实罗慧宁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看看她的这个干儿子,自从江城新机场风波之后,他们母子俩还是头一次见面,单就这一点而言,这次前来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说清。
张扬道:“可帮了我很大的忙。”
罗慧宁笑道:“我没帮你什么,你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都是依靠自己努力,我说你是我干儿子,也是事实。”
张扬道:“干妈,其实我有些事想对干爸说。”
罗慧宁道:“这两天他忙得很,你也没有单独跟他说话的机会,有什么建议,跟我说也是一样。”
张扬道:“南锡市的财政很紧张,前些日子因为资金的问题,深水港工程差点全面停工。”
罗慧宁道:“你是想帮南锡市争取一些国家财政拨款?”
张扬摇了摇头道:“其实有些问题可以解决,最早的时候,南锡和岚山都在竞争深水港项目,最后南锡取得了胜利,深水港确定由南锡建设,资金投入方面主要的投资商有两家,一家是新加坡的星月集团,还有一家就是何叔叔那里……”张扬侃侃而谈,将深水港从筹建到后来投资出现问题全都说了一遍,他本来是不会提起深水港的事情的,可龚奇伟既然找到了他,想要通过他把这一观点传递给文国权,张扬认为龚奇伟的想法是正确的,在深水港的事情上,如果南锡和岚山可以合作,无疑会降低深水港工程的风险,深水港不仅仅关系到南锡的利益,以后也会关系到周边城市的利益,合作开发才是真正符合平海利益的行为。
第五百九十五章【平易近人】(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五章【平易近人】(上)
这次徐光然总算找到了机会,他陪在文国权身边,向他介绍深水港的情况,分管深水港工程的副市长龚奇伟反倒没有了说话的机会,他跟在视察队伍的后方,和组织部长何英培走在一起。
应该说徐光然对深水港的工程还是十分了解的,文国权的几个问题他都很圆满的回答了出来,文国权也表示满意,视察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文国权微笑道:“光然同志还有什么困难?”
徐光然道:“建设一座这么大规模的深水港是南锡历史上第一次,也是平海历史上第一次,困难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我有信心,我们全体南锡市的干部都有信心,我们可以克服任何困难,在规定的时间内将南锡深水港建设起来,让它为平海的经济,为整个国家的经济作出巨大的贡献。”
文国权当然能够听出徐光然这番表决心的话都是套话,可说得很不错,没有什么可指责的地方,文国权点了点头道:“很好。”和对张扬不吝溢美之词相比,对徐光然的夸奖就吝啬得多。
南锡市纪委书记李培源向龚奇伟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同情,事情都是他做的,可风头都让徐光然给占了,还有,徐光然这句话说得可不怎么地道,可以克服任何困难,他难道忘了,不久前的资金问题害得整个深水港差点停工,文副总理都问有没有困难了,人家是想给点帮助,这么好的机会,你徐光然居然不要,难道这张脸面真的那么重要?
宋怀明对南锡深水港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南锡几位市领导前些日子因为钱的事情三天两头的往省里跑,希望从省里多得到一些财政上的支持,可一转眼他们又变成任何困难都能克服了,宋怀明心中暗自好笑,徐光然的这句话他可记住了,以后再到省里哭穷,首先拿这句话把他堵回去。
龚奇伟很想说两句,可是这种场合并不适合他说话,如果他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就是公开和徐光然唱对台戏,以后的工作会变得更加难于开展,在不少人的眼中,会认为他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是个想要踩着领导的肩膀往上爬的人。
徐光然不时的留意龚奇伟,他最不放心的就是龚奇伟,生怕龚奇伟会乱说话,不过今天一直道目前为止,龚奇伟表现的还算安分,徐光然逐渐放下心来,龚奇伟还是有些大局观的,知道维护整个南锡市领导班子的荣誉。他适时向文国权道:“文总理,您来到南锡之后片刻不停的实地考察,还没有休息过呢,该吃午饭了。”
文国权微笑道:“是该吃午饭了。”
徐光然道:“文总理,我们先回一招吃饭吧。”
文国权却摇了摇头道:“就在这里吃吧,那边是工地食堂吧!”他指了指远处的工地食堂,举步向前走去。
徐光然看到他真的要去食堂,顿时慌了神,急忙赶过去道:“文总理,那边是工人食堂……”
文国权笑道:“工人食堂怎么了?咱们的政府本来就是为工人、农民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服务的,他们能吃得,我们吃不得吗?”
在多数人的眼中文国权现在的行为是在作秀,也是一种常见的政治秀,身为国务院副总理,他深入第一线,愿意和工人一起吃饭,这是何等的平易近人,徐光然不好继续说什了,他使了个眼色,副市长王海波已经风风火火的跑过去了,宋怀明看出徐光然明显缺乏准备,这样的细节应该一早就考虑到,领导深入基层,和老百姓打成一片,一起吃饭,这样的事情新闻上多了去了,可能是今天文国权来南锡太过突然,所以搞得这帮南锡市的干部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的准备也很不充分。
文国权暗自发笑,他在工地吃饭可不是一时兴起,他来到南锡已经十点多了,在新体育中心工地逗留了半个小时,来到深水港工地又视察了这么半天,已经是十二点多过了午饭时间了,徐光然难道没有预见到自己会选择在工地吃饭?
现在正是工人们开饭的时候,领导们的到来顿时打乱了工人正常的生活秩序,工地食堂有大锅饭,有小炒部,平时他们哪接待过这么大的领导,工地食堂的负责人听说国务院副总理来了,吓得手足无措,这可不是什么荣誉,万一国务院副总理吃得不满意,他岂不是要倒霉。
副市长王海波看出他很紧张,微笑道:“你不用害怕,只要让领导们吃好就行。”
食堂负责人哆哆嗦嗦道:“我刚买了一百套不锈钢餐具,我马上让人洗刷干净……给领导用。买菜来不及了,吃……吃什么?”
王海波指着小黑板上的今日菜谱道:“四菜一汤工作餐。”
食堂负责人道:“领导来了,难道就吃这些?”
王海波道:“你没有其他菜了?”
这时候龚奇伟也赶过来了,深水港工地是他分管,领导们要在这里吃饭,他当然要作出安排,龚奇伟来到的时候,正听到王海波和食堂负责人商量菜单呢,龚奇伟道:“老董,主要是保证卫生,让领导吃饱,其他的事情无所谓,大锅饭都是一个样,每人两道荤菜两道素菜,搭配一个西红柿蛋汤,米饭馒头管够,赶紧准备!”
王海波来到龚奇伟身边道:“奇伟,你看还要不要加点菜?”
龚奇伟摇了摇头道:“领导选择在工地吃饭,也不是奔着这里的饭菜好吃,懂吗?”
王海波当然懂,吃饭只是一个形势,文副总理在工地吃饭和工人打成一片,这也是一种亲民的表现,这种事情其实他们都干过,王海波过去分管过农业,下乡那会儿,也去老百姓家里吃饭,家常饭菜能做出什么味道,关键在于环境,而不是在于饭菜本身。
按照王海波的意思,应该让那些工人提前离场的,可龚奇伟阻止了他,现在让工人端着饭碗离开食堂,文副总理看到还不知道要有什么想法。
文国权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了工人食堂,建筑工人们看到这么大的阵势,一个个停下吃饭,都向门口看着。市委书记徐光然用激动无比的语气道:“各位工人师傅们,我们尊敬的文总理来看望大家了!”
工人们也感到突然,平时这帮建筑工人别说国家总理了,就是市长也难能见上一回,这会儿目光全都聚集在文国权的身上,谁也顾不上吃饭了。
文国权笑道:“大家辛苦了,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大家吃饭了,不过这里是食堂,你们要吃饭,我也得吃饭,咱们一起吃顿饭好不好?大家欢不欢迎?”
工人们一听说副总理要和大家一起吃饭,所有人一起鼓掌道:“欢迎!”
欢迎是欢迎,可工人们明显拘谨了许多,有些工人匆匆把饭吃完就离去了,王海波和龚奇伟商量了一下,让食堂给每个工人加了个鸡腿,工人们从鸡腿上看出了文副总理来视察的好处,他们感到好奇,文副总理这么大的干部居然和他们一起吃大锅饭。
文国权端着午饭,来到了一名年轻的工人对面坐下,小伙子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看到文总理坐在自己的对面,小伙子头垂得很低,连菜都不敢吃了,大口大口的干咽馒头。
文国权笑了起来:“小伙子别吃得太急,小心噎到。”
小伙子果然噎到了,满脸通红,喝了一大口番茄鸡蛋汤才缓过劲来,他想走可是又不敢走。
文国权和蔼道:“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高中读完了吗?”
小伙子摇了摇头:“没呢,俺爹说读书没用,还是趁着年轻多赚钱。”
文国权道:“赚钱是为了什么?”
“赚钱是为了盖房子,娶媳妇儿!”小伙子一说完,周围人全都笑了起来,他的脸红得更加厉害。
文国权道:“这么年轻,有机会还是应该好好学习啊。”
小伙子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看到儿子被问话,生怕儿子说错了什么,走过来道:“小龙,吃饱了赶紧干活去。”
文国权笑道:“这位师傅别急啊,小伙子还没吃晚饭呢,再说了你让他吃饱了就去干活,对身体也不好啊。”
那中年人赔着笑道:“文总理,俺娃今年才跟我出来打工,乡里孩子,没见过世面。”
文国权道:“城市的建设少不了你们这些农民工啊,老师傅,你们有没有什么困难?不用怕,可以说出来嘛,这里有这么多的领导,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要了解情况,了解你们的实际困难,说出来,我们可以帮着解决。”
那中年人摇了摇头:“挺好的,没困难。”
那小伙子抿着嘴唇,似乎有话要说,这一点并没有瞒过文国权的眼睛,文国权微笑鼓励他道:“有话就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那小伙子道:“眼看就过年了,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徐光然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了,他就害怕出事儿,可怕什么来什么,终究还是遇到了问题。
小伙子的父亲吓得脸都白了,他责怪道:“小龙,你胡说什么?”笑着冲文国权道:“小孩子不懂事,总理,他不懂事。”
文国权转向徐光然道:“怎么回事啊?”
徐光然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细节上的问题他从没有过问过,他向龚奇伟看去,出了问题首先要找下家,现在是龚奇伟负责深水港的工程,这种事情不找他还能找谁?
龚奇伟走过来道:“文总理,情况是这样的,深水港前期在资金方面出了一些问题,在徐书记的带领下,问题刚刚得到解决,现在正在逐步解决一些遗存的问题,工人工资方面已经在分批补发,元旦前,所欠工人的工资就可以全部发放完毕。”
龚奇伟的解释合情合理,文国权严肃的表情却不见有丝毫的环节,他沉声道:“再苦也不能苦工人,民工的工资不可以拖欠,他们出来打工很不容易,一定要让他们劳有所酬,在建立劳动合同的同时,就建立了一种诚信,他们不辞辛苦的付出劳动力,作为合同的另外一方就有责任有义务给予他们应得的报酬,拖欠就是一种违约,这件事必须马上解决,什么元旦前?补发工资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你们的工作效率就这么低下吗?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内必须解决拖欠民工工资的问题!”
徐光然冒汗了,龚奇伟也冒汗了,深水港的工程他接手时间不长,财政上也是刚刚缓解,目前的重点都放在如何将工程全面展开,其实民工工资的问题和他真的关系不大,具体的都和各个承包商有关,之前在会议上龚奇伟也强调过,建筑商不得拖欠民工工资,因为欠薪这件事已经闹出了很多的风波,龚奇伟给他们一个期限要求他们在元旦之前将欠薪问题全部解决。可没想到文国权在这时候来了,而且一来就发现了问题。
第五百九十五章【平易近人】(中)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五章【平易近人】(中)
首先通知一下,原订周五的活动改到周日晚七点半,想参加活动,和章鱼互动的,请先加入接待群70638717徐光然马上做出保证道:“文总理放心,这件事我马上亲自来抓,不用一个星期,三天内一定解决拖欠民工工资的问题。”
文国权道:“早就应该这样做,我们整天说要关注民生,何谓民生?我们身边的这些工人,这些老百姓,他们的基本生存和生活状态就是我们应当关注的事情,在这里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希望我们的干部,能多走到老百姓身边,多走到他们中间,听一听他们怎么说,听一听他们怎么想。”
文国权的举动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工人,看到小伙子提出拖欠工资问题得到了解决,其他工人深受鼓舞,有人上前反应民工子女上学难的问题,有人反应民工在城市里受到歧视的问题,甚至连春运买票难都提前提了出来。
文国权很认真地听,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宋怀明在一旁粗略算了一下,单单是提出的问题就有二十多个,其实这些民工反应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南锡,也存在于国内的每一个部分,社会的发展带来繁荣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的弊端,产生了许多新的矛盾,这些都是需要他们这些人去解决去调和的。
徐光然的表情很尴尬,有些事是他无法掌握的,龚奇伟却很坦然,他认真的记下了民工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今天的事情让他发现,他自从接手深水港工程以来,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工程本身,对民工方面有所忽略,以后需要提起重视。
文国权并没有因为民工反应的诸多问题而迁怒于南锡的这帮领导,中午吃完饭,离开深水港的时候,文国权道:“今天中午,那些工人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他们反应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南锡,而是我们当今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我想你们所有的干部都要以此为戒,以后要多多关注民工的生存状况,他们是国家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共和国最勤劳的建设者之一,我们要致力于改善他们的生存条件,只有让他们活得更有尊严,他们才有动力创造更大的社会价值。”
把文国权这帮领导人送到了市政府招待所,徐光然紧绷的神经方才敢松弛了一些,他舒了口气,天气阴冷潮湿,可他却满头的大汗,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和市长夏伯达商量了一下,决定马上开一个碰头会。
参加会议的不仅有南锡市常委,几名副市长也获准列席。
徐光然坐在会议室内,脸色很不好看,他低声道:“我早就强调过,各部门要加强管理,谁分管的工作出了问题,我就要追究谁的责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盯住龚奇伟,其实徐光然心里清楚的很,今天的事情也不能怪龚奇伟,文国权发现的问题其实一早就存在,只能说龚奇伟倒霉,他负责深水港的时候,文副总理偏偏过来视察。
纪委书记李培源道:“我觉着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文总理今天指出了我们的缺点,他的目的也不是要追究责任,而是希望咱们能够尽快改正缺点。”
市长夏伯达道:“李书记说得不错,及时发现问题并不是坏事,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追究责任,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发现自身的不足,并改正这些不足,只有这样我们的改革事业才能始终如一的发展下去。”
徐光然感觉有些奇怪,平时没见夏伯达这么多话,今天他不但说了许多,而且敢说话,难道是文副总理来的缘故?徐光然稍一琢磨,应该没有多大关系,据他所知,夏伯达和文国权并没有什么关系?
徐光然向龚奇伟道:“奇伟同志,今天深水港的考察过程中出了这么多的问题,作为这一项目的分管领导,你有什么想法?”
龚奇伟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证明,我在工作中还有很多的不足,以后我会认真改正这一切,绝不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和信任。”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开始保持沉默。
徐光然感觉很不过瘾,这个龚奇伟检讨的一点都不深刻,不过徐光然也清楚,文副总理还没走呢,现在的确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果今天就急着打板子,接下来文国权再发现问题怎么办?在这种时候,他应该多表现出一些宽容,不然领导层内部会对他有看法,徐光然想到这里,决定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轻声道:“文总理明天上午才会前往岚山,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行动起来,力求把我们南锡好的一面呈献给领导们,千万不要再出什么问题。”
散会的时候市长夏伯达有意和纪委书记李培源走在了一起,李培源感叹道:“每次来领导就像经过一场大考,真是紧张啊。”
夏伯达笑了一声,低声道:“领导来了是好事,他们站的比我们高,看得比我们远,能够给我们指明以后发展的方向。”
李培源笑道:“说起来夏市长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咱们南锡刚刚搞过市容整顿,现在的城市面貌还是很不错的。”
夏伯达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整顿市容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迎接文国权,当初文国权定下来的视察城市也没有南锡,在这一点上,他的确凑了个巧,算得上是有先见之明,夏伯达道:“我总觉着不应该为了迎接领导的到来,刻意去做一些改变,我们整顿市容,治理违章违建,这都是为了从根本上改善南锡市民的生活条件,会长期坚持下去,而不是领导来了做做样子,领导走了又听之任之。”
李培源道:“夏市长的话我很赞同。”
夏伯达闲聊了两句之后,开始切入正题,他低声道:“我听说前体委主任惠敬民被双规了,他举报了不少人,我们南锡也有干部牵涉其中。”
李培源看了夏伯达一眼,没想到这位市长的消息这么灵通,他也是刚刚接到省纪委的通知,李培源道:“的确涉及到南锡的一些干部,我已经开始调查,目前还没有结果。”李培源并不想将太多的内情透露给夏伯达,可看夏伯达今天的表现,他应该是听说了不少的内幕。
夏伯达道:“我最憎恶的就是贪污腐败,身为国家干部,辜负老百姓的信任和重托,浪费国家的财产,贪墨老百姓的血汗钱,这种人极度可耻。”
李培源笑道:“夏市长嫉恶如仇,如果每一个官员都有您这样的想法,我们的国家会比现在更加的强大。”
夏伯达本想从李培源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可李培源做事有他自己的原则,在事情没有落实之前,他不会透露太多消息给夏伯达,李培源想起刚才会议上夏伯达少有的和徐光然唱起了对台戏,看来夏伯达应该知道,市委书记徐光然的弟弟徐光利涉嫌行贿的事情,李培源作为一位资深政客,对政治上的风云变动有着异常敏锐的嗅觉,他意识到,也许这次的事情,会成为南锡政坛动荡的根源。
文国权返回一招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午他要去南锡锦湾参观,本想叫上罗慧宁同去,可罗慧宁说有些累了,宁愿留在宾馆内休息,文国权走了没多久。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来到了南锡,他是专程前来拜会文国权的,他今天早晨才从澳大利亚访问回国,听说文国权已经离开了东江,顾不上舟车劳顿,马上又乘车来到南锡,想不到他有没有见到文国权,不过好在罗慧宁没走。
梁天正和文国权夫妇关系不错,罗慧宁听说他来了,欣然接见了他。
梁天正把自己刚下飞机的事情说了。
罗慧宁不禁笑道:“你啊,既然刚从澳洲回来就老老实实回家里去休息,这么急赶过来做什么?”
梁天正笑道:“嫂子,你们来到平海,我好歹是地主,我要是不露面,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这声嫂子是在刻意拉近和罗慧宁之间的距离。
罗慧宁道:“你晚来了一步,他去锦湾了,今晚应该在锦湾那边吃晚饭才会回来,要是有急事的话,你去锦湾找他。”
梁天正笑道:“不急,文总理过来是为了工作,我来看你们是私人性质,友情要给工作让路。”
罗慧宁笑道:“天正啊,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这么多年的东江市委书记可不是白干的。”
梁天正道:“嫂夫人这次对平海的印象怎么样?”
罗慧宁道:“没什么变化啊。”一句话说得梁天正有些尴尬,有些不好说下去了。
罗慧宁笑道:“你别问我,我这次过来是为了照顾老文,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工作起来不要命,连休息都忘了,我从来都不干涉他的工作,我的任务就是提醒他什么时候该休息,什么时候该工作,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会去过问。”
梁天正笑道:“是该有个人提醒文总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罗慧宁道:“天正啊,你今年多大了?”
梁天正道:“五十二了,眼看就要退休了。”
罗慧宁笑了起来,梁天正下半句话分明在暗示着什么,她知道梁天正现在在平海的位置很尴尬,虽然已经是副省级干部,可上面有比他年轻的宋怀明、赵季廷,乔振梁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平海,就算离开平海,也轮不到梁天正,再有一年,梁天正的市委书记就到期了,谋求连任,也就意味着在东江一直干到退休,在他这个年纪,能否向上突破一步极其关键。过去在京城的时候,梁天正几乎每次去都要到他们家里拜访,他在高层的关系只有文国权,能否获得提升,也全都指望着文国权。政治上的事情罗慧宁不想多说,她轻声道:“退休也不错,我就是看不懂你们这些官员,最不想的就是退休,嘴里说着发挥余热,非得把骨子里最后的那点热量都榨出来,才甘心,可真到了那时候,你们回忆自己的一生,除了当官,就没干过其他的事情。”
梁天正笑了起来:“没办法,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得一直走下去,现在国家正处于改革开放高速发展的阶段,我们还干的动,如果现在就享清福,不是辜负了党和国家这么多年的培养?”
罗慧宁道:“这些话你还是跟老文说,他最喜欢听这些。”她婉转的表明自己不喜欢聊这方面的事。
梁天正当然明白罗慧宁的意思,他微笑岔开话题道:“嫂子,您怎么没去锦湾,那里的风景不错啊!”
罗慧宁摇了摇头道:“我累了,上了年纪,精力比不上年轻人,还是留在这里休息。”
梁天正陪她说了几句,起身告辞,他不可能在这里无休止的等下去,离开的时候,看到张扬开着一辆宝马车停在院子里,梁天正认得那辆宝马是他侄子梁成龙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平易近人】(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五章【平易近人】(下)
张扬看到梁天正,乐呵呵走了过来:“梁书记,您也来了?”
梁天正笑道:“刚到,想不到文总理去锦湾了!”
张扬拿起手中的车钥匙向梁天正晃了晃道:“我把成龙的车开来了,回头带我干妈吃饭去。”
梁天正笑着叮嘱张扬道:“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扬道:“放心吧,南锡治安好的很!”
梁天正道:“还说好的很,上次把小鸥吓得不轻,病了半个月,刚刚才去上班。”
张扬知道他说的是上次静海遭遇恐怖事件的事情,说起来那次真的是凶险非常,梁天正的侄女梁晓鸥是东江招商办副主任,刚好经历了那起事件。张扬道:“梁晓鸥还好吗?”
梁天正道:“现在好了,还说要谢谢你!”
张扬道:“都是自己人,客气啥!”目送梁天正上了红旗车,张扬这才去接罗慧宁。
安全问题并不需要张扬操心,有李伟寸步不离的在罗慧宁身边护卫。
张扬带着罗慧宁前往南锡舒云街,过去罗慧宁曾经来过这里,隆兴记的蟹黄包让她至今念念不忘,张扬和李伟陪她来到隆兴记,罗慧宁并不喜欢众星捧月的生活,她喜欢平平淡淡,无人关注,自由自在的享受属于自己的闲暇时光。
隆兴记的装修比起她当初来的时候豪华了许多,不过蟹黄包的味道没变,罗慧宁中午就没怎么吃饭,晚上的胃口不错,吃了两笼包子,一碗馄饨。
李伟虽然坐在一旁,可是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张扬不由得笑道:“李伟,你能不能别紧绷着一张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保镖似的。”
李伟道:“我有我的职责。”
罗慧宁笑道:“李伟,暂时放下你的职责,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可保卫的,这里是中国,没有那么多的危险分子,我只想出来逛逛小吃街,随便吃点饭,放松一下,你这么严肃,我也觉着不自在。”
李伟道:“夫人,您要是觉着不自在,我到旁边去吃。”
罗慧宁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了,你就是个榆木疙瘩,反正也改不了。”她把最后一个蟹黄包吃完,笑道:“好饱,走去外面转转!”
张扬去付了帐,干妈来南锡,干儿子埋单是应该的。
晚上的舒云街非常热闹,道路两旁店铺林立,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罗慧宁看到眼前的情景觉着非常的亲切,她久居京城,平时的大部分时间不是陪同丈夫进行政务活动,就是要照顾女儿,很少有机会享受这样的闲暇时光。
她在一个卖刺绣的摊位前停下,挑选着刺绣,从中找到了一幅双面绣的小猫,罗慧宁道:“多少钱?”
摊贩是个头发微黄的小丫头:“二百!”
张扬对这边的行情比较清楚,知道这些小贩都是叫出高价,骗外来游客钱的,他讲价道:“二十!”
那小丫头还没说什么,一旁站着的高壮中年男子道:“你打发叫花子的?二十,你摸都别想!”他瞪大了眼睛一幅凶神恶煞的摸样。
张扬懒得跟这帮小商贩一般见识,从罗慧宁手里拿过那双面绣扔给了他:“全都是从南桥丝绸批发市场批来的,你蒙谁呢?你批发价不到十块吧?”
那中年男子一听张扬懂行,知道遇上本地人了,咧开嘴笑道:“我说哥们,你给我添什么乱呢,你去买便宜的,别影响我生意。”
罗慧宁皱了皱眉头,现在的生意人真是越来越不地道了,她正准备走呢,那中年人又叫开了:“我说,你们怎么把我的绣品弄脏了。”张扬真是火大,自己还没找他麻烦呢,他倒主动找上自己了。
罗慧宁摇了摇头道:“别理他。”
张扬笑道:“干妈,你放心吧,我不跟这帮小人一般见识。”
那中年人看到张扬三个人继续往前走,根本不理他,竟然追了过去:“我说哥们,你得有句话啊,不能弄脏了东西就走……”
张扬正准备发作呢,斜刺里冲出三个人,其中一人扬起手就抽了那中年人一大嘴巴子,打得那中年人眼冒金星,可当他看清打他的那位,脸上的怒容马上消失了,咧开嘴笑道:“石……石哥……怎么是您啊!”
原来冲出来打抱不平的正是石胜利,石胜利刚巧今晚在舒云街喝酒,他和两个朋友喝得都是面红耳赤,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不过他喝得再多也认识张扬,看到有人居然敢找张扬的晦气,赶紧上来帮忙出力,石胜利在天汇区一带可是很有名气,但凡在社会上混的几乎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字的,舒云街属于天汇区,石胜利可以说是吃遍这条街,少有人敢不给他面子,石胜利指着那中年摊贩骂道:“你他妈瞎了狗眼,这是我们体委张主任,你居然敢强买强卖?是不是不想干了?”
那小贩吓得连连道歉,鬼怕恶人,这些摊贩平时都是欺软怕硬,真正遇到厉害人物,装孙子比谁都能耐。
石胜利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拖到张扬面前:“妈的,赶紧给我们张主任道歉!”
张扬真是哭笑不得,石胜利这么一搞,弄得自己跟黑社会老大似的,平时没什么,可现在身边还有罗慧宁跟着,让她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张扬摆了摆手道:“算了,以后老老实实经营就是了。”
那黄头发小丫头吓坏了,不过她也很机灵,赶紧拿着那幅双面绣来到罗慧宁身边:“阿姨,我们错了,这幅双面绣,我们送给您。”
罗慧宁不无嗔怪的向张扬看了一眼道:“瞧瞧你,把人家小丫头给吓得!”
张扬心说这可不是我存心的,石胜利这孙子怎么这么巧会在舒云街?
石胜利不知道罗慧宁的身份,不过他知道和张扬在一起的就应该尊敬,向罗慧宁鞠了个躬道:“阿姨好,我是体委的石胜利,是张主任的部下!”
张大官人这个无奈啊,好嘛,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形象,这不是给我们体委抹黑吗?
罗慧宁看到石胜利憨头憨脑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微笑道:“小石啊,别喝这么多,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
石胜利点了点头:“知道了!”
罗慧宁想把那双面绣还回去,石胜利道:“不用还,我给他钱!”
罗慧宁看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想继续停留下去,也没有坚持,拿着那幅双面绣继续向前方走去。
张扬紧跟罗慧宁的脚步道:“石胜利是天汇区区长的儿子,这小子平时无所事事,整天胡闹,所以我让他去体委帮忙,暂时让他负责新体育中心工地现场的治安工作,给了他一个保卫科副科长的虚职,这叫人尽其才。”
罗慧宁不禁笑了起来,她感叹道:“你和浩南就是不一样,你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浩南高傲一些,朋友没有你这么多,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了他内向甚至有些偏激。”
张扬道:“我和浩南出身不同,所以我们待人接物的方式不同,我这样也不好,朋友多了,琐事就多。”
罗慧宁道:“不知为什么,我这两个孩子,脾气都不像我!”
张扬没有接话,他知道罗慧宁每每提起家庭的时候,心情总会受到一些影响,今晚带她出来,好不容易才让她心情放松起来,张扬不想她再去考虑那些烦心事,可是话题一旦勾起,就没有那么容易忘掉,罗慧宁道:“眼看就要过年了,浩南却要去新疆,春节都不知能不能够回来?”
张扬道:“不管他回不回来,我今年一定去京城给您拜年,不过要等初三以后了。”
罗慧宁笑道:“好啊,你只要来我就高兴,对了你最好给嫣然打个电话,看看她能不能够一起来。”
张扬道:“我估摸着她不会回来。”
罗慧宁道:“你都没跟她打电话,又怎么知道她不会回来?张扬,你也老大不小了,嫣然这么好的女孩子,你错过了实在太可惜,听妈的话,主动给她打个电话,女孩子是要靠哄的,只要能哄她开心,过去的那些不快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张大官人最擅长的就是哄女孩子,不过楚嫣然的问题不在于哄,而是怎样去解开她的心结。到目前为止,张扬还没有什么好办法。
罗慧宁道:“这样吧,我给她打电话,我帮你们说合。”
张扬慌忙摇头道:“不用,真的不用。”
罗慧宁语重心长道:“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感情方面必须有所选择,不可能见到一个就爱一个,这样下去你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张扬道:“干妈,咱能别聊这事吗?您再说,我出家当和尚的心都有了。”
罗慧宁忍不住笑道:“我信你才怪,天下人都跑去当和尚,你也不会,得亏不是在古代,要是在古代,你肯定要娶三妻四妾。”
张扬道:“干妈,要不您干脆跟我干爸提提,下次开人代会修改宪法的时候,做出一提案,废除一夫一妻制,提案就这么写,为了弘扬我中华传统文化,继承历史宝贵风俗文化遗产,特申请修正婚姻法,从即日起废除一夫一妻制,只要多方自愿,可以成为合法夫妻……”
罗慧宁笑着啐道:“你自己去跟他说,看他不扯烂你这张嘴!”她呵呵笑起来。
连一直不苟言笑的李伟也跟着笑了。
张大官人看到李伟难得一见的笑脸,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说李伟,你还是别笑了,你笑比哭还难看!”
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没有烦恼,即便罗慧宁也是如此,人的一生不可能完美无缺,没有缺憾就失去了对美好的希望,太完美的生活也会让人索然无味,喜怒哀乐交织在一起,才能构筑出一个完整的人生。
张大官人的第二次人生到目前为止还算不错,年纪轻轻已经拥有了很多人努力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他的仕途之路,已经让无数人为之感叹。
臧金堂就这无数人之中的一个,他兢兢业业的干了三十多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体委副主任,比起张扬他一头碰死的心都有了,可随着张扬来体委工作的时间越来越久,臧金堂从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惊奇,再到现在的服气,他的心理过程经过了一连串的变化,就在臧金堂开始对张扬心服口服,准备认认真真的在张扬的领导下工作的时候,他遇到了麻烦。
文国权离开南锡的当天,臧金堂就被南锡市纪委叫去问话,说是问话,其实就是一个情况说明,纪委找臧金堂过去之前就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这些证据都是省纪委提供给他们的,当纪委工作人员把臧金堂行贿的事情一说出来,臧金堂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其实自从听说惠敬民被双规之后,臧金堂终日就处于惶恐不安中,他过去为了想更进一步,给时任省体委主任的惠敬民送过礼,钱的数额并不大,他送了一万元给惠敬民,可是这一万元刚巧到了立案标准。
惠敬民在心里防线被攻破之后,能够想起的事情基本上都交代了,臧金堂是最先被供出来的一批人,这也很正常,既然交代都是先捡着不重要的说,数额巨大,性质严重的都放在后面。
纪委书记李培源亲自负责问话,他神情严峻道:“臧金堂同志,你是一个老同志,我希望你能够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你的问题全部交代清楚。”
第五百九十六章【质量为先】(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六章【质量为先】(上)
臧金堂被纪委叫去问话的同时,新世纪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徐光利也被检察院叫去协助调查。
市委书记徐光然是从侄子李长峰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徐光然十分的恼火,身为市委书记,之前他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就算他三弟行贿的行为属实,有关方面也应该先通知自己一声。
李长峰有些胆怯的看着徐光然小心翼翼道:“大舅,您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徐光然愤怒的打断他的话,拍了拍桌子道:“你们不知道守法经营?做生意就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为什么要搞那些歪门邪道?”
李长峰道:“大舅,我真不清楚,这件事可能是人家诬陷小舅的。”
“诬陷?好好的,为什么要诬陷他?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别觉着我是南锡市市委书记,你们就肆无忌惮,为非作歹,在国家的法律面前,所有人一视同仁,要是你们真犯了法,谁也保不住你们。”
李长峰道:“大舅,小舅被检察院给带走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放出来,该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现在我们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有传言说我小舅这次麻烦大了,大舅,你还是赶紧帮忙问问。”
徐光然恼怒不已道:“你要教我怎么做?”
李长峰尴尬无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光然道:“出去,别在这儿耽误我工作!”
李长峰离去之后,徐光然气得抓起桌上的报纸扔到了一边,利用这种方式稍稍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副总理前脚刚走,麻烦就接踵而至,徐光然冷静下来,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到文国权的耳朵里,他现在还在岚山,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的话,自己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徐光然拿起电话准备先打给检察院,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电话,先把他的秘书小齐叫了过来,他让小齐马上去一趟检察院,问一问徐光利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被请进了检察院。
小齐刚刚走没多久,纪委书记李培源就过来了。
徐光然听说李培源来找自己,心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李培源想必会知道一些风吹草动。
李培源走入徐光然的办公室内,先留意了一下市委书记的表情,徐光然这会儿已经调整的很好,从他的面相上看不出他此时的真正心情,李培源坐下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徐书记,我过来是想向您汇报一些事情。”
徐光然微笑道:“什么重要事情?怎么表情这么严肃?”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回数。
李培源道:“今天上午,我把体委副主任臧金堂叫去问话了,省前体委主任惠敬民双规后交代,臧金堂曾经给他送过一万元现金,臧金堂对此也是供认不讳。”
徐光然皱了皱眉头,他和惠敬民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不过臧金堂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位踏实肯干的老同志,想不到他也会出这样的问题。
李培源又道:“这次宋省长亲自下令要彻查惠敬民的贪污腐败问题,根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我们新体育中心工程和惠敬民也有牵扯,他交代的一些问题涉及到体育中心的建设,他举报新世纪建设公司的徐光利,曾经先后分两次送给他二十万元人民币,而且新体育中心建设的部分建筑材料的供应商是他的儿子惠强,其中存在着不少的内幕交易。”
徐光然紧皱眉头,他虽然已经猜到弟弟肯定出事了,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这个徐光利啊,就算他老老实实的做工程,一样可以赚不少钱,为什么要走歪门邪道?在南锡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还犯得上给惠敬民送礼吗?徐光然很快就想明白了,弟弟之所以给惠敬民送礼是因为设计方案的问题,时任省体委主任的惠敬民不点头,他们的体育场设计方案是不可能获得通过的,这些事当初徐光然听到弟弟抱怨过,可他并不知道弟弟给惠敬民送了礼,而且送了这么多,二十万,肯定要构成受贿罪的。
徐光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没听说这件事!检察院方面并没有知会我!”他说的是事实,话语中流露出深深地怨念,就算他弟弟犯法已经成为事实,检察院方面也应该提前跟他打声招呼,毕竟他是南锡市市委书记,是南锡的最高领导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李培源道:“省里成立了专案组,宋省长亲自下的命令,一定要彻查到底,对相关涉案人员严惩不贷。”他婉转的向徐光然表明,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
徐光然道:“我疏忽了对光利的管束啊!”说完这句话,他闭上眼睛,拿捏出一副很沉痛,很惭愧的表情。其实徐光然心中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个老三真是不争气,徐光然同时对李培源也颇有微词,李培源现在才来找自己,根本是先斩后奏,之前他就已经了解到这件事,为什么不早跟自己说一声,非得要等一切成为事实了,才把一切告诉自己。
李培源也能够猜到徐光然对自己不爽,在徐光利的事情上,他并不同情徐光然,身为市委书记,让自己的弟弟去开发这么重要的工程建设,本身就有着任人唯亲之嫌,说得再难听一点就是假公济私。如果徐光利真的有那种实力,还可以用举贤不避亲来解释,可徐光利过去就是个杀猪匠,他的建筑公司论到真正的实力,在南锡根本就排不上号,如果没有徐光然的这层关系,他根本不可能接下新体育中心这么大的工程,事实也在不久后证明,徐光利根本没有建设大型项目的经验,工期严重滞后,徐光然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将新体育中心的工程拆分,让徐光利仅仅负责主体育场建设,其他的工程全都放权给张扬,表面上看是他对张扬的信任和扶持,其实真正的用意是要把弟弟从眼前的困境中解脱出去。
李培源看得很清楚,他对徐光然的很多做法早就不满,可惜南锡市始终缺少一个敢于和徐光然正面交锋的人物,市长夏伯达自从来到南锡之后,就抱着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他的表现让包括李培源在内的很多干部感到失望,李培源始终认为,南锡的政局已经如同一潭封冻已久的池水,是时候该有春风吹入,融化这表面坚硬的冰层,还给南锡一泓碧波荡漾的清泉。
徐光然道:“惠敬民的事情是不是很严重?”他不再追问自己弟弟的事情,而是问起了惠敬民,这也是旁敲侧击的一种常用方法。
李培源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目前掌握他贪污的数额已经超过了五百万!”
徐光然打心底吸了一口冷气,他和惠敬民毫无瓜葛,可是惠敬民的事情越严重,被牵涉进去的弟弟也会跟着倒霉,更麻烦的是,这件案子被省里重点关注了,自己如果出手干涉,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培源道:“徐书记,我看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亡羊补牢。”
徐光然明知故问:“什么叫亡羊补牢?”
李培源意味深长道:“希望新体育中心主体育场建设的工程质量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徐光然的内心宛如被人猛抽了一鞭,疼得他几乎就要滴血,可是李培源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如果弟弟负责的工程再出现了任何问题,这件事就会不可避免的查到他的头上。
徐光然道:“老李啊,这件事一定要严格查办,相关涉案人员不管他们有什么背景,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一定要秉公处理,严查到底!”关键时刻,六亲不认,这是体制中人应当具有的最基本素质。
臧金堂被纪委叫去问话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体委大院,这件事如同在体委引爆了一颗定时炸弹,很多和臧金堂有关系的人都感觉到惶恐不安,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臧金堂既然能够行贿,他就有胆子受贿,体委内有不少人是给臧金堂送过礼的,体委招待所的徐宏宴也是其中一个,为了臧金堂的事情,他专门去张扬那里打听情况。
徐宏宴是个标准的商人,他当然不会直接说明自己前来的目的,他的话题先从体委招待所的事情说起:“张主任,我听说咱们体委这块地要拍出去了?”
张扬点了点头,笑道:“市里已经定下来了,因为陈市长突然生病了,所以这件事拖延了几天,我估计马上就会准备土地拍卖的事情,老体育场加上咱们体委地块,不小一片地方呢,怎么?你也想参加拍卖?”
徐宏宴慌忙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哪有那个能耐,我也就是小打小闹做点小生意,原本指望着能续约招待所,多干两年呢,可现在看来,我应该要提前做出准备了!”
张扬笑道:“招待所我们还是需要的,体委的办公地点会临时搬到南洋国际大酒店,等办公楼盖好我们再搬过去,以后的体育招待所也在建设之中,至少要以三星级酒店标准来兴建。”
徐宏宴知道张扬说的那都是规划,真正落实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其实他在知道这块地拆迁之后已经断了续约的念想,不过他现在担心的是臧金堂的问题,自己过去给臧金堂送过礼,不知臧金堂会不会把自己给供出来。徐宏宴旁敲侧击道:“张主任,我听说臧副主任出事儿了?”
张扬道:“这事我倒不清楚,你别听风就是雨,现在外面喜欢编瞎话的人多。”
徐宏宴道:“不过我听说这件事是真的,说臧副主任被双规了。”
张扬哈哈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徐宏宴还想继续问下去,张扬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电话是常凌峰打过来的,前两天在东江张扬知道徐光利行贿之后,马上就联系了常凌峰,让他帮忙把小日本龟田浩二弄过来帮忙,张扬担心徐光利的新世纪公司负责建设的工程存在质量问题,龟田是个内行,所以张扬打起了他的主意。不过张扬也没那么多钱给龟田,龟田自从从新机场离职之后也没有马上返回日本,刚巧在中国境内旅游,听常凌峰说起张扬的事情,龟田表现的相当义气,表示愿意拿出一周的时间帮助张扬审核一下工程质量,不要薪酬,只要张扬负责他的衣食住行,权当这次是到南锡周边旅游了。
张扬听常凌峰这样说,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你告诉龟田,他的衣食住行外加旅游我都给包了,什么时候来?”
常凌峰道:“明天吧,他现在还在京城呢,说是准备一下就去你那里。”
张扬问起了常凌峰的现状,常凌峰叫苦不迭道:“你拍屁股走人了,可我却被李市长给抓住了,现在新机场的建设忙的不可开交,我都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留下。”
张扬其实也想常凌峰过来,可是他走了,常凌峰要是再跟着走,新机场项目非要乱套不可,就凭他和杜天野李长宇的关系,说什么也不能拆自己人的台。
第五百九十六章【质量为先】(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六章【质量为先】(下)
张扬道:“安心呆在江城吧,南锡这块儿也是是非之地,指不定哪天我就被人给免了。”
常凌峰呵呵笑了起来:“吃一堑长一智,有了江城新机场的挫败,你不会那么容易跌倒的。”
“对我这么有信心?”
常凌峰道:“不是对你有信心,现在整个平海都知道你是文副总理的干儿子,谁还敢针对你啊!”
张扬明白了,敢情他是对文副总理有信心啊,看来这件事传的还挺广,连江城那边都知道了,张扬道:“你丫别寒碜我,我现在压力挺大的。”
常凌峰笑道:“有什么压力?你只怕高兴都来不及吧?其实这件事对下面没什么影响,关键是让那帮领导知道,你就等着飞黄腾达吧。”
张扬道:“你觉着我干爹面子就这么大,远的不说,单单是我们乔书记就未必买他的面子。”张扬说的是实情,文国权虽然是国务院副总理,可乔振梁的政治背景也非同一般,自从罗慧宁当着这么多省领导的面强调他是自己的干儿子以后,张扬的确有些不安,他知道乔振梁和文国权之间并不是那么的默契,因为这件事老乔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看法?不过乔振梁这种身份的人想必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放下电话,张扬才意识到徐宏宴一直都在旁边坐着呢,他笑道:“徐经理,你还有什么事儿?”
徐宏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招待所的事情,顺便关心一下臧副主任,平时我们关系还不错,老朋友了,真不想他出事。”
张扬笑眯眯看着徐宏宴道:“徐经理,你该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徐宏宴一听他这样说顿时慌了神,连忙起身道:“没有,没有,我对您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厮的表情透着惶恐不安。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
徐宏宴赶紧告辞,他意识到张扬可能看出了什么,虽然他和张扬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可是这位年轻的体委主任做事的风格始终让人琢磨不透,还不知道臧金堂的具体情况呢,自己总不能不打自招,本来没有自己的事情,非得自投罗网,眼前只能耐心等待臧金堂的处理结果了。
徐宏宴走后,张扬离开办公室准备前往新体育中心工地,来到皮卡车前的时候,看到常海心快步朝他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张主任,您等等!”
张扬道:“什么事儿?”
常海心道:“组建信息中心的事情,需要采购的器材我全都列好了单子,你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帮我签个字。”
张扬接过常海心手中的笔,看都不看就在上面签了字。
常海心诧异道:“你都不看一眼啊?”
张扬笑道:“我相信你,你坑谁也不会坑我啊!”
常海心俏脸不由得一热,小声道:“那可说不准!”
张扬道:“你要是敢坑我,我可饶不了你,到时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常海心有些难为情的皱了皱可爱的鼻翼,知道这位上司的流氓习气又犯了,赶紧岔开话题道:“你去哪儿?”
“新体育中心,新世纪建设公司出了点事儿,我得去现场看看。”
常海心绕到副驾拉开车门道:“我和你一起过去,你把我放在南洋国际就行了,我去看看场地,马上机器就送过来了,应该考虑机房装修的事情了!”
张扬点了点头,上车启动了引擎。
常海心双手抱着文件,一双美眸盯着前方。
张扬笑道:“我发现你已经进入角色了!”
常海心道:“什么角色?”
“信息中心主任的角色!”
常海心道:“领导这么器重我,我当然要加倍努力认真的工作,不能让别人说你用人不善,任人唯亲。”
张扬笑道:“我就是喜欢任人唯亲……”说这话的时候,他向常海心娇艳欲滴的樱唇看了一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常海心听到他这个夸张的亲字,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双手抱紧了文件,忽然惊声道:“红灯!”
张大官人正在意乱情迷之时,注意力难免不集中,听到常海心的惊呼,这才意识过来,一脚扪下刹车,也得亏他这辆皮卡车性能优良,刹车距离短暂,不然就撞到前面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身上了,那行人对张扬怒目而视,抬脚在皮卡车上踢了一脚。
换成平时张扬肯定不能饶了他,可今天不一样,是他自己注意力不集中,怨不得别人,常海心知道张扬是个不服软的脾气,赶紧提醒他别动气,张扬今天心情颇佳,笑了笑道:“放心,我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常海心小声道:“你最近好像改变了许多!”
张扬道:“是不是变得更加有内涵,更加有修养了?”
“切!”常海心不屑的翘起了樱唇,这厮从来都改不了自吹自擂的毛病。
张扬把常海心放在南洋国际,想起借任文斌的那辆沃尔沃还躺在体委车库里呢,他嘱咐常海心道:“回头你见到李总,跟他说一声,任文斌那辆车还在体委,我改天再给送过来。”
常海心点了点头,拿着文件下车了,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一件事,来到车窗前道:“张主任,那个高廉明什么时候过来啊,他不是说要帮我找一位计算机高手吗?我看那个人办事不牢靠,说话没什么准头,你还是多催催他。”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今天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尽快过来干活。”
常海心向张扬摆了摆手,转身走入了南洋国际的旋转门,南洋国际目前还没有正式开业,一切都在筹备之中,李光南借给张扬一层楼作为体委的临时办公地点,这也是在还张扬的人情,当初如果不是张扬帮忙,他也不能将酒店范围内的违章建筑给清理掉,所以张扬一提出这个要求,李光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李长峰呆在办公室里一筹莫展,新世纪公司管理层的几个都坐在办公室里,他们的脸上全都是愁云惨淡,总经理被检察院弄过去了,到现在事情都没有眉目,假如徐光利真的因为受贿而被起诉,新世纪就会面临一场空前的危机,就凭李长峰根本没可能领导公司继续前进。
李长峰道:“都别发愁,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小舅只是去配合调查,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就能出来。”其实他小舅能不能出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今天去找大舅,被呵斥了一顿,李长峰实在拿不准这次大舅会不会出手帮忙。
副经理刘正阳道:“长峰,徐书记是你大舅啊,检察院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新世纪的这帮管理层和徐光利不是朋友就是亲戚,普遍没什么水准,像这种话是犯忌的,他想都不想就能说出来,其他人居然还跟着一起点头。
李长峰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你们别管了,都好好干活,无论我小舅在或不在,我们都得继续搞好建设。”这句倒是实话。
这时候工程部的小陈走了进来,趴在李长峰的耳朵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李长峰皱了皱眉头,起身道:“体委张主任来了,我先去会会他!”
张扬带着安全帽,背着双手就站在主体育场工地前,现在体育场的主体工程已经基本完工,很快就要进入内外装修阶段。张扬不是建筑方面的行家,单从外表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其实之前已经聘请了工程方面的专业人士过来检验,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张扬知道徐光利向惠敬民行贿,而且工程的不少材料都是惠强负责的,他心底就开始打怵,惠强那小子他了解,东江体育场看台的坍塌事件跟他就有些牵扯,想不到他居然手伸这么长,够到南锡来了。
李长峰对张扬积怨颇深,可张扬是体委主任,也是新体育中心工程总指挥,他就算心里再恨张扬,也得硬着头皮过来见他。来到张扬身后,低声道:“张主任来了!”
张扬嗯了一声,也没回头看他,下颌昂了昂道:“就快封顶了!”
李长峰道:“元旦前能够封顶,然后进行整体装修阶段。”
张扬道:“工程质量能够保证吗?”
李长峰听出他语气不善,应该是想挑毛病,人在遇到非常情况的时候,脑子里往往会想得多一些,李长峰过去有任何事首先都会去找小舅徐光利请教,可现在小舅被检察院请去问话,目前新世纪就是他说了算,徐光利离开的时候也特地强调了这一点,让李长峰认真看住工地,任何事情都等他回来再说。
李长峰道:“能保证!”
张扬道:“徐总呢?”这就有点明知故问了。
李长峰道:“我小舅有事情要处理,这边暂时交给我全权负责。”
张扬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李长峰道:“你负责啊,也好,你马上下达一个通知,停止一切建设,开展为期三天的安全质量检查。”
李长峰愕然道:“什么?”
张扬冷冷道:“你没听清?”
李长峰道:“可是我们的工期很紧,在这种时候还要停下建设,搞什么安全质量检查,万一耽误了工程交付,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张扬道:“别跟我谈责任,什么也不如安全重要,什么也不如质量重要,文总理昨天来工地现场视察,特别指出这一点,你不乐意,找文总理说理去。”张扬根本就是信口开河,文国权什么时候说过要他们把工程建设停下搞安全质量大检查,他这样说的目的是从气势上压倒李长峰,他也算准了李长峰不可能去找文国权说理。
李长峰点了点头道:“我们的安全过得硬,就算安全检查也没必要停工吧?”
张扬道:“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当我不想赶紧加快建设进度?上头的命令,我们要无条件执行,还有,你小舅到底干什么去了?”
李长峰咽了口唾沫,这事儿真不好开口。
张扬道:“等会儿去现场指挥部开会,我有话要对你们这些承包商说。”
新体育中心的主要工程承包商只有徐光利和梁成龙,现在徐光利去了检察院,只能是李长峰替他前往参加会议。
前来参加会议的还有新近加入新体育中心工程建设的常海龙,两位体委副主任,刘刚和李红阳。
此前梁成龙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张扬抵达指挥部会议室的时候,他和常海龙正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张扬走入会议室,萧苕敏也跟着进来了,最后来到的是李长峰,按理说他是没有资格过来参加会议的,可徐光利不在,他只能顶上。
张扬坐下之后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开会,所以咱们就长话短说,大家都知道文总理昨天来到新体育中心工地现场视察,他对咱们工程的总体建设表示满意,不过也提出了我们很多存在不足的地方,尤其重点提出了安全质量问题,安全第一质量第一,这两者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缺一不可。其实过去我们不止一次的强调过这件事,可我还是发现,我们的有些同志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所以我决定在新体育中心工地范围内开展一场安全质量大检查,成立检查组,彻底检查在建工程,利用自查和互查,尽早发现我们工程建设中的不足,发现存在的隐患,并且将之及时克服。”
听张扬这么一说,李长峰心里平衡了许多,原来不是针对他们新世纪一家,而是要在新体育中心建设工地范围内开展这场大检查,梁成龙的丰裕也不能例外。
梁成龙和常海龙对望了一眼,两人都觉着张扬的这个决定相当的突然,昨天文国权过来视察的时候,并没有提出什么安全质量的问题,张扬今天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会议过后,几名建筑承包商先退场,张扬向刘刚道:“刘主任,你尽快整理一下新体育中心工程建设的供货商名单,查清楚惠强的公司究竟提供了哪些材料!”体委方面是在张扬来到南锡之后才获得新体育中心工程指挥权的,对过去的一些材料供应商具体情况并不十分清楚,刘刚点了点头。
李红阳道:“惠强?是不是惠敬民的儿子?”
张扬道:“就是他!”
萧苕敏道:“听说惠敬民因为贪污受贿被双规了,涉及到的金额挺大的。”
张扬笑道:“咱们是体委不是纪委,惠敬民的事情和咱们无关,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查清我们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在出问题以前把隐患消除掉,千万不要等到别人查出问题。”
李红阳道:“可过去新体育中心的事情又不是我们体委在负责,就算查出问题也和我们没关系。”
张扬道:“真出了问题,领导才不会跟你讲这些道理,他们要的是交代,要的是有人出来承担这个责任,大家还是提高警惕,我不希望体委再出什么事情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张扬用上了一个再字,这让他们想到了臧金堂,臧金堂的事情已经给每个人都敲响了警钟,张扬未雨绸缪的做法是正确的。
散会后,梁成龙并没有马上走,他站在指挥部的院子里默默抽着烟。
张扬交代完事情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他,缓步来到他的身边道:“等我呢?”
梁成龙并没有否认,嗯了一声,他把烟蒂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张扬忍不住骂道:“你丫就这素质,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梁成龙笑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停工搞什么安全质量大检查?”
张扬道:“徐光利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梁成龙点了点头道:“惠敬民的事情牵出了很多人,他只是一条小鱼罢了。”
张扬听到这句话内心忽然一动,他想起梁成龙过去和惠强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工程承包承建的过程中是最容易出现暗箱操作的地方,当初梁成龙因为东江体育场的事情栽了跟头,他能够承建东江体育场的翻新工程,和惠敬民也不无关系,以惠敬民的贪婪,梁成龙肯定也少不了给他好处。
梁成龙说完那句话也觉着有些过了,他笑了笑道:“哥们,你可别多想,我跟惠敬民没什么关系。”
张扬笑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跟他什么关系我管不了,我也懒得管,最近这件事牵涉很广,大家都多点小心。”
梁成龙没说话,又点燃一支香烟。
张扬道:“我让全部停工并不是针对你,徐光利被检察院叫过去问话,惠敬民把他供了出来,徐光利给他先后送过二十万,惠强在早期新体育中心的建设中提供了不少建筑材料。”
梁成龙道:“你担心惠强提供的材料有问题?”
张扬没说话,可是他的表情已经认同了梁成龙的这句话。
梁成龙道:“这你倒可以放心,惠强提供的材料肯定会比别家贵,可是质量方面应该有所保证,这么大的工程,他不敢在材料上做手脚。”
张扬道:“小心为妙,还是彻底查一查,如果主体育场工程质量上存在问题,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梁成龙道:“徐光利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毕竟他大哥是市委书记。”
张扬道:“宋省长亲自抓的案子,徐光然也不敢徇私,你等着瞧吧,这次徐光利搞不好会进去。”
梁成龙低声道:“他要是进去了,主体育场工程怎么办?”
张扬道:“走一步算一步,先把隐患排除了再说,成龙,你也得把好质量关,新体育中心工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梁成龙点了点头,其实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他嘴上虽然说和惠敬民没有关系,可过去他承建过东江体育场整修工程,还是给过惠敬民一些好处的,现在惠敬民不停的咬人,很难保证不会咬到他的身上,不过梁成龙在这方面做得都很隐蔽,没有直接给惠敬民送过钱物,只是通过让惠强参与的方式,让他得到实际的好处,在法律上应该不会挑出太多的毛病,而且东江体育场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梁成龙也为那件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再说他的叔叔是东江市委书记,平海省副省长,惠敬民要是将矛头指向自己,显然是不明智的。
张扬能够看出梁成龙的心情并不太好,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牺牲几天的时间,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也是检查组的主要成员,建筑方面你比我懂行,这次一定要好好查查新世纪那边。”
梁成龙道:“真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老体育场那块地拍卖的事情都不见你提了。”
张扬笑道:“你急着用钱啊?陈市长病了,最近市里都在忙着文总理视察的事情,我看拍卖要等几天了,你放心吧,只要拍卖的事情定下来,拍卖款到账,我会第一个考虑你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七章【人尽其才】(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七章【人尽其才】(上)
石胜利接到通知后匆匆赶到了新体育中心工地,张扬有些不满道:“你现在已经是体委工作人员,怎么还像过去那么随性?谁让你脱岗的?”
石胜利老老实实道:“我去买装备了,您让我当工地保卫科科长,我不能丢您的人不是,所以我给兄弟们都弄了身行头。”
张扬这才留意到这厮已经换上了草绿色的保安服,乍一看跟警察似的,腰里还插了警棍,不过配上他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张扬忍不住笑道:“还别说,你这身衣服真像是偷来的!”
石胜利笑道:“忘了戴帽子!”他慌忙把帽子给戴上。
张扬笑眯眯道:“从今儿起,你算正式上岗了,把你弄到体委来工作,我可花了不少的功夫,你自己过去什么样,自己也清楚,我这次是力排众议才把你弄到体委来,而且把新体育中心工地保卫科长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你,你得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石胜利连连点头,他也不傻,心中明白着呢,什么新体育中心工地保卫科长,说白了就是一临时工,就是一保安头儿,不过好歹算是给了一个职位,说出去还好听些,现在石胜利出去,外面都叫他石科长了,听到这样的称呼还是能满足些许的虚荣心的。
张扬道:“这几天工地停工,进行全面安全质量大检查,我准备让你加入检查组,还有你一定要让那些保安加强工地的治安管理,确保工地秩序良好。”
石胜利道:“张主任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会把工地治安切实抓好,谁敢捣蛋,我石胜利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张扬满意的点了点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看来石胜利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把他用对地方,也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上次海天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把他弄到体委,如果能够让石胜利从此走上正途,也算得上是一件功德。
石胜利道:“张主任,我有个请求。”
张扬道:“说吧。”
石胜利道:“咱们保卫科除了我就两个看门的老头子,工地这么大,根本顾不过来,我想招几个人。”
张扬一听就知道他想把他的那帮狐朋狗友弄进来,不过有几点倒是不能否认,现在工地保卫科的人员力量的确薄弱了一点,张扬道:“招人可以,但是不能超过六个,还有,还有只要招过来的必须要遵守劳动纪律,哪一个只要是闹出了事情,我就会拿你试问。”
石胜利道:“没问题。”
张扬又补充道:“全都拿临时工工资,每月二百块!”
石胜利道:“也没问题!”他心底是想叫上几个人帮帮人场,平时这帮狐朋狗友跟着他混吃溜喝,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呢。
张扬道:“好好干吧,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父母失望。”
石胜利听得有些纳闷了,什么时候张扬已经上升到和他父母一样高度了,可他也不敢多说话,只是点头。
张扬安排完新体育中心安全质量大检查的事情,又去了南洋国际,考察一下酒店方面提供给他们的临时办公场所。
酒店目前装修已经进入尾声,老板李光南最近都在南锡没有离开,张扬到的时候,他正在酒店东面的别墅内接待客人,说起这位客人也是张扬的老朋友了,新加坡星月集团总裁范思琪,她的助理林秀秀也在场。
范思琪和李光南全都来自新加坡,所以两人在一起并不奇怪,张扬满脸堆笑道:“范总,什么时候从新加坡回来的?”范思琪的星月集团在拿下体育场地块受挫之后,曾经回国,回去没几天又飞来南锡,看来她对南锡的事情仍然无法放下。
范思琪微笑道:“我回来是为了履行星月的合同,落实深水港的投资。”虽然没有得偿所愿,可范思琪在审慎考虑之后,仍然决定继续投资深水港,这次回来的目的一是为了重启投资计划,二是为了参加体育场地块的竞拍,对商人来说,他们的立场是时刻随着利益而变化的。
张扬笑道:“这样啊,欢迎欢迎!”
范思琪心中对张扬充满了怨念,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体育场地块的开发权现在已经落在了她的手里,可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无法改变了。她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必须付出比过去大得多的代价,去竞拍那块土地。
李光南笑道:“张主任来得正好,我从香港请来了一位专做海鲜的主厨,让他帮忙把南洋国际的酒店部先搞起来,今天中午,大家一起品尝一下他的厨艺。”
张扬微笑道:“李总盛情邀请,却之不恭啊,那好,咱们就提前尝尝。”
范思琪本来想走的,可是看到张扬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一起前往餐厅的路上,范思琪和张扬走在了一起,她轻声道:“张主任,体育场地块拍卖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张扬道:“基本上定下来了,拍卖方案也已经拟好,如果不是陈市长突然生病,这周就会正式竞拍,不过最迟也不会推迟到明年。”在这一点上张扬并没有做出隐瞒,反正是公平竞拍,只要范思琪出得起钱,他当然抱着欢迎的态度。
范思琪点了点头:“有什么变化还希望张主任尽快通知我。”
张扬微笑道:“好啊,只要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就会通知你,咱们是老朋友了。”
范思琪笑了笑,没说话,一直走在他们旁边的林佩佩忍不住道:“朋友之间都是相互帮助的,没见过相互拆台的。”
张扬笑了起来,范思琪不无嗔怪的看了林佩佩一眼,责怪她胡乱说话。
张大官人自然犯不上跟一个女孩子一般计较,他轻声道:“林小姐对范总维护的很啊!”
范思琪道:“佩佩年轻,说话口无遮拦,还望张主任不要见怪。”
张扬道:“怎么会?”
来到餐厅门前,常海心刚好也从楼上下来了,李光南笑道:“常小姐,对办公场地还满意吗?”
常海心道:“多谢李总帮忙,场地很好,我很满意。”
张扬指了指东北方的三层小楼道:“那座小楼怎么还没拆?”
李光南笑道:“那座小楼是我们刚来到南锡时候的临时办公地点,这边酒店已经装修差不多了,我们也开始搬了,以后也不打算拆除,将那里改造为后勤保障处。”
张扬道:“这样啊,你干脆把那座小楼给我们用得了,省得我们在酒店里租你一层房间,影响你的生意。”
李光南道:“那边条件简陋和我们酒店没法比。”其实他心里倒是乐于将小楼借给张扬,毕竟南洋国际刚刚开业,如果将新装修的酒店借给体委作为临时办公场所,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经济效益,但是客气话必须要说的,张扬怎么说都帮过他的大忙。
张扬道:“我们也是临时过渡一下,等新体育中心的办公楼盖好就搬过去,就这么定了!”
常海心听说张扬改变了主意,要借用那栋小楼,小声道:“那我岂不是又得重新考察场地。”
张扬笑道:“反正午饭还没准备好呢,咱们这就去看看。”
李光南道:“我先去准备,张主任随便看看,不要耽搁太久啊。”
“知道了!”
张扬和常海心一起来到那座小楼,小楼里基本上已经被搬空了,初步估算了一下,房间和体委办公楼差不多,三楼过去就有微机室,常海心看了看微机室的条件,十分满意,她向张扬道:“这儿好像也不错!”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之前已经定下来了租用南洋国际大酒店的一层楼,可张扬为什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张扬道:“其实我倒不是害怕影响他们的经济效益,我给他帮这么大忙,他就算付出那么一点也是应当,不过咱们体委那么多人,如果真的在南洋国际酒店内办公,出来进去的肯定不方便,还是这小楼好,关上大门,就是我们体委单独的世界,谁也干扰不到我们。”
常海心笑道:“你是不是害怕影响不好?”
张扬点了点头道:“应该说有这方面的原因,最近南锡麻烦事情挺多,随着省运会临近开幕,咱们体委肯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常海心有些惊奇的看着张扬:“张扬,你境界提高了!”
张扬笑道:“其实我过去境界一直都很高,只是你们没跟上我的脚步,是你提高了才对。”
常海心啐道:“从来都是说你胖你就开始喘,张大主任,咱什么时候能学会谦虚?”
张扬道:“谦虚使人发胖,我不能谦虚!再说了党教育我们要实事求是,谦虚是虚伪的一种表现,咱们可不能虚伪。”
常海心道:“得了,人家都等着我们吃饭呢,赶紧过去吧,别让人久等了。”
香港来的名厨手艺果然非同一般,这顿饭所有客人吃得都是赞不绝口,范思琪道:“和我在香港鲍翅世家吃到的口味一模一样。”
李光南笑道:“范总厉害,从口味上已经猜到了我这位大厨从哪儿请来的。”
范思琪道:“等你以后正式开业,如果一直能够保持这种水准,我一定会经常光顾。”
李光南道:“我调查过南锡的餐饮业,发现南锡五星级酒店虽然有几家,可是真正能够做到高端餐饮的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来做南锡高端餐饮业的先行者。”
林佩佩举起红酒道:“李先生,预祝你的南洋国际能够在南锡取得巨大成功。”
李光南微笑道:“谢谢林小姐吉言,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争取为南锡的餐饮业树立新的标杆。”
范思琪道:“过去我以为中国内地高端餐饮业没有太大的市场,可等我来中国的次数增多渐渐改变了当初的看法。”
张扬笑道:“是不是觉着我们中国改革开放之后,变得国富民强了?”
范思琪笑道:“其实和国富民强没有太大的关系,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在中国有个很特殊的现象,中国的高端餐饮业全都是由公款吃喝在支撑,这一现象在别的国家是不可能出现的。”
张扬虽然知道范思琪所说的是事实,可范思琪是个新加坡人,她肆无忌惮的评论让张扬还是有些不爽。
常海心也听不过去,她轻声道:“公款吃喝只是少数现象,应该看到我们国内的多数官员都是清廉的。”
张扬哈哈笑道:“怎么说着说着扯到官场上了?别人怎么做咱么不管,只要咱们自己做好本分就行。”他向李光南道:“李总,你这边的高端餐饮我估计吃不起,以后我得绕着你的大门走。”
李光南笑道:“你是我的贵客,我想请都请不来,除了业务饭以外,张主任私人吃饭全都免单。”他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绝无半点虚伪的成分在内。
张扬道:“李总啊李总,你把我当成吃白饭的了!”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
林佩佩突然来了一句:“不是说你们中国的官员最喜欢吃白饭了吗?”
第五百九十七章【人尽其才】(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七章【人尽其才】(下)
这话张扬可不爱听,常海心也不爱听,林佩佩今天说话总是针对张扬,常海心道:“看来今天中午我不该来!”说完这句话,她起身就走了。
李光南也觉着林佩佩说话有些过份,正考虑怎么帮着圆回来,可他没想到常海心反应这么激烈,他和常海心接触不多,可是他对常海心的背景是清楚的,常海心的父亲是岚山市委书记常颂,而且更麻烦的是她是张扬眼前的红人,李光南慌忙起身想去追她:“常小姐!”
常海心摆了摆手,已经扬长而去,常海心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对林佩佩的这句话反应过激,而是她利用这种方式来维护张扬,张扬是南锡市体委主任,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也不适合去和一个刁蛮丫头翻脸,可常海心不同,她可以将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她可以利用这种方式让李光南和范思琪这帮新加坡商人下不来台,常海心这样做,等于帮着张扬化解了眼前的尴尬,也让张扬有了一个离开的借口。
事情陷入僵局全都是因为林佩佩而起,范思琪如果不有所表示也说不过去,她佯怒道:“佩佩,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胡说什么?”
林佩佩委屈的扁了扁嘴,眼圈红了,泪水几乎就要掉下来了。
张大官人此时表现的相当大度,他笑道:“林小姐只不过说了句玩笑话,大家都别当真,咱们都这么熟了,开开玩笑没什么,范总,你别责怪林小姐,小常脾气也不好,我去劝劝她。”张扬起身离去。
李光南脸上可挂不住了,虽然张扬的语气还算婉转,可他也听出张扬不悦,他陪着笑道:“常小姐是名门闺秀,自然有些脾气。”
张扬道:“中国没有名门闺秀,我们这儿多得是又红又专的革命儿女。”说完这厮乐呵呵走了。
李光南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打心底叹了口气。
林佩佩把张扬惹毛了,范思琪自然也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她向李光南告辞道:“李总,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李光南挤出一丝笑容道:“哪有那么严重,张主任都说了,只是玩笑罢了。”
范思琪和林佩佩回到车内,林佩佩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惹祸了,向范思琪怯怯道:“我错了!”
范思琪没说话。
林佩佩伸出手试图抓住范思琪的手,却被范思琪一把甩开,冷冷望着她道:“我早就警告过你,在外面你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能多说话,你究竟记不记得?”
林佩佩咬了咬樱唇道:“我看不得他欺负你,上次如果不是他,体育场地块的开发权早就被你拿下了,根本用不着花费这么大的精力。”
范思琪怒视林佩佩道:“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我怎样做生意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干涉,你是我的助理,一个助理不可以随便说话!听到没有?”
林佩佩强忍眼泪点了点头。
范思琪有些心烦意乱的打开手套箱,从中拿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
林佩佩拿出火机给她点上,范思琪抽了口烟,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一些,低声道:“张扬这个人很不简单,我不想跟他做敌人!”
常海心并没有走远,沿着南洋国际门前的道路慢慢走着,不久,她就听到了身后的汽车喇叭声,张扬开着皮卡车来到她的身边,落下车窗微笑道:“美女,去哪儿,要不要搭顺风车?”
常海心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俏脸之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轻声道:“算你识趣!”
张扬笑道:“不识趣不行啊,人家都说我是吃白饭的了,我哪能厚着脸皮继续呆在那儿。”
常海心格格笑了起来。
张扬道:“你没生气啊?”
常海心道:“为了她一句话,我至于吗?我是为你不平,我又不是官,人家说吃白饭的指的就是你。”
张大官人厚着脸皮道:“你真疼我,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维护上级领导,丫头,到底是革命家庭出身,这政治觉悟就是不一般。”
常海心道:“别胡说八道,我才懒得维护你。”她对张扬的脾气摸得很清楚,要是不赶紧打断他,这厮还不知会说出怎样过分的话。常海心道:“那个林佩佩是什么人?”
张扬道:“范思琪的助理,跟咱俩的关系差不多。”
常海心俏脸微红道:“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两人都钻到一个被窝里,耳鬓厮磨了,关系肯定不寻常。
张扬说完那句话,脑子里却忽然一亮,他低声道:“你觉着这个林佩佩是不是有些不对头啊。”
常海心道:“我怎么知道?”
张扬道:“一个助理没理由这么嚣张啊!范思琪对她好像很关照,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单单是今天的事情就会把她炒掉。”
常海心道:“可能两人是亲戚也未必可知。”
张扬道:“应该不是吧,海心,你说她俩会不会有点不正常啊?”
常海心道:“怎么不正常?”
“我也说不清,不过我总觉着她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怪怪的。”
常海心道:“两个女人又怎么怪怪的……难道你怀疑她们……”常海心的俏脸羞得通红。
张扬道:“我什么都没说。”
常海心道:“你满脑子都是一些阴暗的思想,做人能不能阳光一点?”
张扬正想回应她,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却看到常海心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又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了一些,常海心笑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张扬越来越关心了,哪怕是一些小小的细节,只要是关于张扬的,她都会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去办。
电话中的声音并不熟悉,低沉而沙哑:“张主任吗?”
张扬道:“是我!您是?”因为估计到对方的年龄不小,所以张扬才表现的这么客气。
“我是石仲恒!”
张扬听说是天汇区区委书记石仲恒给自己打电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和石仲恒没怎么打过交道,如果说有联系也是因为石胜利的事情,他找自己难道是为了石胜利的事情?张扬笑道:“石书记啊,您好,找我有事情吗?”
石仲恒道:“我路过体委所以上来看看,没想到你不在单位。”
无事不登三宝殿,石仲恒既然去体委拜访自己,肯定有事情,而且这事情不会小。
张扬道:“我在工地安全检查呢,石书记,要不这么着,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去。”
石仲恒道:“好!我就在体委等你。”
张扬挂上电话,自言自语道:“我跟老石没多少交情啊,他找我做什么?”
常海心道:“去见了不就知道了?”
张扬点了点头。
常海心道:“你把我在这儿放下,我打车去我哥那里。”
常海龙除了新体育中心的绿化、装修工程之外,新近又通过张扬的关系接下了海天的装修改建,目前正在海天大酒店现场工地呢。
张扬把车靠在路边停下,常海心道:“你别光顾着忙,千万别忘了和高廉明联系,再有两天设备就全部运到南锡了,他给我找的电脑高手连影儿都没有呢。”
张扬笑了笑道:“放心,我记着呢。”
天汇区区委书记石仲恒此时正坐在体委的会客室内,体委副主任崔国柱在一旁陪他说话,天汇区是南锡经济最为发展的一个区,石仲恒这个人很有一套,他担任区委书记之后,天汇区的工农业生产总值连年大幅递增,可谓是政绩卓著,他也是最有希望提升为副市长的一个。
张扬走入会客室,满脸笑容道:“不好意思,让石书记久等了。”
石仲恒笑着站起身来,伸手和张扬握了握手:“张主任,我刚巧路过这里,所以顺便过来看看。”
崔国柱很有眼色,他笑道:“你们聊,我还有事儿要办。”
崔国柱走后,张扬和石仲恒在沙发上坐下,张扬笑道:“石书记这次来是不是为了胜利的事情?”
石仲恒摇了摇头道:“胜利在你手下工作我放心,这孩子整天游手好闲,幸亏你把他弄到体委来工作,我看他最近改变了不少,张主任,改天我一定要设宴好好谢谢你。”
张扬笑道:“其实胜利也不像你们说的一无是处,自从来到体委之后,他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工作积极性挺高,大家对他的评价都还不错。”
儿子一直都是石仲恒最大的一块心病,不过自从儿子被张扬打了一顿,整个人真的改变了许多,一物降一物,看来儿子是遇到克星了,在过去,石仲恒根本不敢想象,他的这个儿子可以穿上制服去维护治安,刚才又听说张扬还把他吸收进了安全检查小组,石仲恒为儿子的改变深深欣喜着,可是他又不敢相信,他害怕儿子只是做两天样子,过不几天又会故态复萌。
石仲恒也知道张扬在海天的事情上利用了他儿子,不过现在的状况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石仲恒虽然看透,却不能说透,张扬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他把石胜利弄到体委来,等于把石仲恒也绑架到了一条船上,石仲恒一开始的时候还对张扬的这些手段颇有微词,可后来听说文副总理夫妇来到平海之后对张扬的关爱,石仲恒的心底又开始活动了起来,儿子真能和张扬处好关系,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官场中人权衡利弊,第一个念头就会从政治上考虑,石仲恒有个原则,他很少和比自己官职低的人结交,和不如自己的人交往,只有他们求你办事,他们几乎不可能给自己帮助,想要在政治上不断地进步,就要和比自己强的人交往,所以石仲恒一直都和他的小舅子关系很好,陈浩是南锡市常务副市长,石仲恒虽然是他的姐夫,可是在官位上不如年龄比自己小的陈浩。
石仲恒今天前来的目的也是为了陈浩,他已经听说陈浩的事情了,这两天也抽空去了一趟东江,石仲恒道:“我来是为了感谢你们把陈副市长及时送到了医院!”
张扬这两天一忙,把陈浩的事情给忘了,他关切道:“陈市长的情况怎么样了?”
石仲恒道:“我昨天下午去看他,情况还算稳定,复查的CT结果出来了,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得多,他的肺部阴影是陈旧性的结核灶,不是什么恶性的东西。”
张扬道:“那就好。”
石仲恒道:“医生说可以手术,原发病灶在肝左叶,可以将肝左叶切除,以后配合放化疗,预后应该不错。”
张扬心中一动,如果陈浩的原发病灶在肝左叶,可以行手术切除,如果他的肿瘤没有发生转移,那么他还有办法将之治愈。
石仲恒道:“张主任,我来是想提前给你打个招呼,陈浩对病情产生了怀疑,在他的追问下,我妻子把实情告诉了他,他经过慎重考虑,已经决定辞职去专心看病了。”
张扬道:“陈市长的身体也的确不能承担这么繁重的工作。”
石仲恒又道:“他害怕耽误工作,已经让我向市里代为提出申请,体育方面的工作以后都要压在你身上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暗涌】(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八章【暗涌】(上)
张扬感到有些奇怪,陈浩是常务副市长,就算请假,也没必要让石仲恒专门来和自己说一声,他们这么做,对自己也太看重了。张扬认为专门过来说明这件事可能并不是陈浩的意思,石仲恒来找自己需要一个借口来展开话题。张扬道:“陈市长的事情真是让人遗憾,可是这病既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只能面对现实,现代医学这么发达,很多癌症已经可以治愈,我相信陈市长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石仲恒道:“他准备在省人民医院开刀之后,返回南锡做后期的治疗,只要专家给出放化疗方案,在哪里进行后期治疗都是一样。”
张扬点了点头:“市里知道这件事吗?”
石仲恒道:“已经说过了”
南锡市委会议室内,常委们正在开会,当天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市委书记徐光然的心情极度不好,先是他的弟弟徐光利因为行贿惠敬民事件被检察院请了过去,然后又知道常务副市长陈浩得了癌症,刚才又收到消息,副总理文国权在岚山开发区发表了一通讲话,倡议兄弟城市应该打破地域观念,增强彼此间的经济合作,互通有无,秉着共同开发,共同发展的原则做好进一步深化改革的工作,其中重点提出了南锡深水港的事情,说什么深水港不是南锡自己的事情,这么重大的工程应该集中周围地区的优势,摒除地域观念,这样才能顺利圆满的完成建设任务。
徐光然知道文国权不会平白无故强调这件事,而且这件事既然被他说出来,就不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整个平海都在关注着文国权的一举一动,文国权的这番话不仅是对岚山说的,也是对南锡,对整个平海说的。
会议从常务副市长陈浩的病情开始,市长夏伯达道:“今天上午,常务副市长陈浩同志,通过家人递交了辞呈,因为身体的缘故,他已经无法继续担任常务副市长一职,这是他的辞职申请。”他扬起手中的那张申请,然后慢慢放在桌面上。
常委们的目光都看着徐光然,所有人都清楚徐光然的心里不好过,一直以来陈浩和常凌空都是他的左右手,常凌空之前已经前往岚山担任市长,现在陈浩又病倒了,徐光然的左膀右臂在短时间内先后离去,对他绝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的弟弟徐光利因为行贿被抓,就算徐光然是南锡市市委书记,他对这件事也是一筹莫展,因为主抓这件事的是宋怀明,徐光然不敢做任何手脚,这段时间徐光然的日子可不好过。
徐光然现在深深体会到什么叫祸不单行,倒霉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他低声道:“陈浩同志的事情真是让人感叹,所以我平时一直都在强调,大家不要只顾着工作,也要多多保重身体,要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一个过硬的身体,还怎么进行革命工作?还谈什么为人民服务?”说到这里他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烦闷,清了清嗓子道:“陈浩同志虽然病倒了,可是我们的工作还是要继续下去,大家讨论一下,目前由谁来顶替他的工作比较合适。”
徐光然的这句话就意味着要在众多的副市长中选出一位常务副市长,而且这位常务副市长会成为未来南锡市常委。徐光然说完,紧接着就提议道:“我先提出一位候选人,我觉着王海波同志不错,大家以为怎么样?”
所有常委都保持着沉默,王海波和陈浩一样,都是徐光然的人,其实常委中的多数人都习惯了沉默,在南锡和徐光然唱对台戏并不明智。
市长夏伯达说话了:“我觉着龚奇伟同志更合适一点,他过去就分管体育工作,对这一领域相当的熟悉。”夏伯达已经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徐光然正处于政治上的低潮期,这种难得的机会如果他再不知道加以把握,那他就白白在体制中混这么多年了,夏伯达并没有说提议龚奇伟当常务副市长,而是故意混淆概念,提议龚奇伟分管体育工作。
徐光然当然知道夏伯达的目的,他淡然道:“奇伟同志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深水港工程这么重大,我不想他分神。”这句话等于公然否决了夏伯达的提议。
徐光然接下来的话就是:“大家举手表决吧,我提议王海波同志暂时接替陈浩同志的工作,同意的请举手。”徐光然清楚的意识到现在南锡的政坛已经暗潮涌动,他必须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稳定自己在南锡的政治地位,不然他在南锡多年经营起来的绝对话语权,将面临一次空前的挑战。
徐光然第一个举起了自己的手,就在他准备把自己的决定强加给所有常委的时候,他的秘书匆匆走了进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电话,宋省长的电话!”
徐光然的脸色变了,没想到宋怀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给他打电话,他不得不中断会议,迅速来到隔壁的房间内,从秘书手里接过电话,用恭敬地口气道:“宋省长,您好,我是徐光然!”
宋怀明道:“光然同志,文副总理很关注你们深水港的事情,对你们所面临的困难进行了深入了解,这次在岚山,专门针对深水港的事情和岚山市的领导干部进行了一番磋商,大家讨论后认为,岚山应该加入到深水港的建设中去,这也是乔书记的意思。”
徐光然脑子里嗡!地一声,他感觉自己的头就要快炸开了,当初龚奇伟提出这件事,他好不容易才给平息了下去,可没成想这件事过去没多长时间,怎么又旧事重提,文国权虽然是国务院副总理,可他应该不会干涉地方内政的,宋怀明说得这番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不过无论是不是文国权的倡议,作为省长的宋怀明既然说了,就证明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徐光然喉头发干道:“宋省长,深水港工程已经全面启动,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我觉着中途发生变化并不好。”
宋怀明道:“光然同志,作为一位老党员,老干部,你的目光不能始终局限于南锡本地,深水港工程会给周边城市地区带来一个飞跃发展的机会,让岚山加入深水港的建设,也是为了分担你们所承受的压力,有些事大家都很清楚,深水港前些日子曾经面临停工,虽然现在情况得到缓解,可是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用不了太久的时间,这种事还会发生。”
徐光然一个劲的擦汗。
宋怀明道:“其实在文副总理来南锡之前,我和乔书记针对深水港的事情就谈过,文副总理提到这个问题,我专门针对这件事和乔书记交换了一下意见,并取得了一致的看法,为了深水港工程能够顺利圆满的建成,必须要加强地域合作,其实岚山市市长常凌空同志过去就是深水港项目的负责人,中途加入应该不存在什么磨合问题吧?”
徐光然一颗心不停的往下沉,他明白了,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领导们决定了,根本由不得他更改,面对这个结果,他只能接受,无论是否情愿,他低声道:“宋省长,我尊重领导的决定。”这句话充满了无奈,他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宋怀明道:“我听说你们常务副市长陈浩同志得了肝癌?”
徐光然道:“是,他已经提出辞呈,我们正在开常委会讨论。”
宋怀明道:“帮我慰问一下陈浩同志,他的工作安排,省里会做出调整。”
徐光然愣了,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省领导为什么突然会盯住南锡,一个个都把手伸到了南锡,他这个市委书记似乎变得可有可无,徐光然周身都冒出虚汗,他意识到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对了,省里肯定对他的领导产生了不满,不然不会接连做出这样的调整,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他无法作出决定,省里要确定这件事。徐光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屈辱,这是对他领导能力的不信任。徐光然还想说句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宋怀明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
徐光然都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回会议室的,所有常委都看出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徐光然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坐了下去,点燃了一支香烟,默默地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纪委书记李培源终于忍不住提醒他道:“徐书记,咱们还接着表决吗?”
徐光然摇了摇头,目光充满茫然道:“这件事以后再说!”
所有常委都觉着奇怪,徐光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以后再说?常务副市长的问题可以以后再说,可是他分管的工作必须要有人接替,难道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搁置下去?
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办公室内多了两个人,一位是纪委书记曾来州,一位是省委秘书长阎国涛,曾来州是专门过来向乔振梁汇报惠敬民案情的最新进展的。
乔振梁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来州同志,这次做得很好,对于惠敬民这种腐败分子就应当坚决打击,绝不手软。”
曾来州道:“惠敬民实在可恶,他的儿子惠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知道宋省长主抓这件案子,竟然找人报复宋省长,害得柳校长差点流产。”
乔振梁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双目圆睁,怒不可遏道:“这件事是真的?”
曾来州道:“真的,宋省长害怕这件事在干部中造成恐慌情绪,所以一直压着。”
乔振梁怒道:“胆子不小,这种人一定要重判,要让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曾来州又说了两句,起身离去了。
阎国涛刚刚才从岚山回来,宋怀明陪同文国权去了江城进行为期一天的考察,阎国涛这次来是专门针对南锡和岚山发生的事情向乔振梁汇报的。
乔振梁道:“文总理的这个提议很好,过去我不说是因为时机不到,而且不想在人前造成一种我们的政策偏重于岚山的印象,既然文副总理提出,最合适不过。怀明同志已经和我交换了看法,我让他给徐光然打了一个电话。”
提起徐光然,阎国涛想起了一件事,他低声道:“乔书记,我听说徐光然的弟弟徐光利也和惠敬民的案子有关系。”
乔振梁皱了皱眉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他是谁,只要是违反了法律,就要追究他的责任,这个徐光利他是做什么的?”
阎国涛道:“徐光利是南锡新世纪建设公司的总经理,当初南锡新体育中心的项目就是他在承建,后来因为建设进度的问题,工程建设发生了变更,他只负责南锡主体育场的建设。”
“哥哥当书记,弟弟搞建设,还真是配合默契啊,这里面究竟有没有问题?”乔振梁没好气道。
阎国涛知道乔振梁对徐光然十分不爽,他轻声道:“南锡这几年出了不少的问题,我看和领导层应该有些关系,徐光然在南锡独揽党政大权,夏伯达这个人又过于圆滑,欠缺主见。”
乔振梁道:“到底是当秘书出身的,服从命令听指挥!”
第五百九十八章【暗涌】(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八章【暗涌】(下)
阎国涛听到这句话,脸不由得热了热,虽然乔振梁无意说他,可阎国涛也显然属于这个范围内的。
乔振梁看到阎国涛尴尬的表情,不由得笑道:“你别多想,我没想说你,不过你也没多少主见。”
阎国涛笑道:“我现在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主见多了,就不听话了,就会惹领导不开心。”
乔振梁哈哈大笑:“国涛啊,你和夏伯达有过不少相同的经历,你帮我分析分析他。”
阎国涛道:“既然乔书记让我说,我就大胆说两句,夏伯达这个人过去一直都是顾书记的秘书,正如您刚才所说,当秘书时间长了,容易欠缺主见,而且夏伯达担任南锡市市长没几天,顾书记就退了下去,他自然失去了主心骨,政治上处于彷徨期,所以他在南锡的工作一直都是谨小慎微,也许他是在等待机会吧。”
乔振梁道:“说实话,我在官场中这么多年,就没见到过比他这个市长当得更窝囊的。”
阎国涛笑了起来。
乔振梁道:“贪污腐败是犯罪,可是蹲在国家给他的重要位置上,蒙混度日,毫无作为也是一种犯罪。”
阎国涛道:“南锡市常务副市长陈浩病了,听说得的是肝癌,目前在省人民医院住院,准备手术了,他已经递出了辞呈。”
乔振梁道:“刚才我和宋省长还在电话中谈过这件事,他向我推荐了北港市副市长曹向东。”
阎国涛道:“乔书记怎么认为?”阎国涛对乔振梁是相当了解的,虽然表面上乔振梁和宋怀明已经过了磨合期,最近合作的还算默契,不过宋怀明在平海的重大事件上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乔振梁从把张扬安放在南锡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将南锡政坛洗盘的准备,这一局棋,他肯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走。
乔振梁道:“南锡缺少一个有主见的市长!”
阎国涛内心一怔,他确信自己听得清清楚楚,阎国涛所说的是市长,而不是副市长,难道乔振梁想动夏伯达?他想起了龚奇伟,难道乔书记真的有心要扶植龚奇伟?
乔振梁道:“考验一个干部是不是称职的标准,首先要考虑到他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究竟是有利于改革的发展,还是阻挠改革的发展,凡是影响或阻挠到改革发展大计的,必须要被淘汰。”他的话说的斩钉截铁,断无回旋的余地。
阎国涛小心翼翼的问道:“乔书记,是不是您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乔振梁道:“这段时间,我考察了不少人,也征求了一些同志的意见,江城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
阎国涛瞪大了眼睛,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乔振梁会提出这个人选,他提醒乔振梁道:“乔书记,李长宇在江城就是常务副市长,调他去南锡可不是升职啊!”
乔振梁微笑道:“兼任南锡市市委副书记,南锡市常委,三块招牌够不够用?”
阎国涛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夏伯达的不作为已经彻底让乔振梁失去了信心,龚奇伟的能力仍然需要时间去证实,李长宇在江城常务副市长的职位上一直做得兢兢业业,从清台山旅游到三环路修建,到教育改革,乃至最近的江城新机场建设都表现的很称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李长宇和张扬的关系很好,是张扬进入官场的引路人,他去南锡,张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开拓局面自然变得容易了许多,乔书记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阎国涛清楚一点,李长宇去南锡绝不是奔着常务副市长去的,乔振梁是要重组南锡市的领导班子,李长宇前往南锡,势必会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以夏伯达过去表现出一贯弱势,他极有可能成为最先被淘汰的一个,而徐光然的处境好像也不是那么乐观,他的弟弟徐光利已经被检察院立案调查,有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光然肯定不是那么干净,如果真的从徐光利查到了他的身上,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阎国涛明白,这次乔书记是动真格的了,众所周知,乔老和文国权之间的理念不同,而文国权这次来平海考察,提出了一些意见,乔振梁表现的出奇的合作,给予大力的支持,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乔振梁对深水港工程的现状不满,文国权刚好给了他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
在李长宇的任用上,宋怀明并没有太多的意见,他对平海的市级领导干部做过一番深入的了解,李长宇因为种种的缘故,宋怀明和他接触的算比较多的一个,他也认为李长宇有能力,但是乔振梁把李长宇调到南锡的确打破了常规,宋怀明一眼就看出乔振梁任用李长宇的真正目的,他绝不是想让李长宇去当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此去是奔着南锡市市长,甚至南锡市委书记去的,乔振梁给了李长宇三道金牌,常务副市长、市委副书记、南锡市常委,也就是说,李长宇在党政方面都有发言权,徐光然和夏伯达两人谁做的不好,谁就面临下台的危机。
杜天野对省里的这个决定十分的不理解,李长宇是他在江城最密切的政治伙伴,现在肩负着江城的很多重点工作,把李长宇调走,他肩头的责任顿时沉重了起来,北港市副市长曹向东来接替李长宇的位置,杜天野和曹向东不熟悉,彼此间肯定会存在着磨合阶段,杜天野免不了要向宋怀明抱怨,可他也不能坚决反对,毕竟李长宇前往南锡对李长宇自身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在江城李长宇短期内不可能逾越左援朝这座大山,只有走出去,他才有可能在政治上开拓一个新的天地。
杜天野在接到通知,专门来到了李长宇的办公室,在体制中,上级领导放下架子来到部下的办公室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去问责的,一种是真的有急事。
李长宇已经接到了省组织部的电话,他此时正在默默消化领导这次任命的意思,不过有一点他能够断定,这次去南锡虽然级别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对他来说是大好事,是一次政治上的飞跃。李长宇并没有想到杜天野这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慌忙起身迎接道:“杜书记,您怎么来了?”
杜天野叹了口气道:“我是专程过来恭喜你的!”既然说是恭喜,却又为什么叹气,足见杜天野心中对李长宇的不舍。
李长宇拉着杜天野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坐下,自己又拿了张椅子,在杜天野身边坐了,微笑道:“杜书记,我也是刚刚接到组织部的电话,感觉也很突然。”
杜天野道:“我知道应该让你走,可是心底又舍不得你走啊!”
李长宇相信杜天野的这句话发自真心,他起身倒了杯茶给杜天野道:“杜书记,我没想过要走,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杜天野道:“是不是和张扬这小子有关,如果是他,我非得狠狠骂他一顿。”
李长宇道:“应该和他没关系,张扬还没到能够影响省领导决定的地步。”
杜天野也知道这件事不会是张扬引起的,他从李长宇手里接过茶杯,喝了口茶道:“长宇啊!你这一走,我心里空空荡荡的,真不知道谁有能力接替你的工作。”
李长宇微笑道:“不是有句话说,地球离开谁都一样转,我对江城其实没那么重要,你才是江城的脊梁骨。”
杜天野笑了:“很少听到你奉承我啊!”
李长宇道:“江城的改革不是单靠哪一个人,而是集体努力的结果,现在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几大工程都在稳步建设之中,我也能够放心离开了。”
杜天野点了点头,他低声道:“我总觉着这次省里的组织变动和文副总理的视察有关。”
李长宇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也许只有等我到了南锡才能够搞清楚这些事情。”
杜天野笑道:“终究是你和张扬有缘,兜了一圈,你们又在一起了。”
李长宇道:“还真是!”他也不禁笑了起来。
张扬还是从乔鹏举口中知道李长宇要来南锡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消息,乍一听到他有些不相信,毕竟这事情太突然,按照张扬的常规思维考虑,南锡这么多的副市长,就算陈浩病了,随便都会有人顶上,根本想不到省里会从江城调人过来,李长宇原本就是常务副市长,过来还是担任常务副市长,级别上并没有任何的提升,不过省里任命他为常务副市长的同时,还让他担任南锡市委副书记,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乔鹏举道:“张扬,不是你向我们家老爷子保荐的李长宇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如果你不对我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乔鹏举道:“装,你接着装,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张扬道:“我最近忙着搬家,还有新体育中心的安全质量大检查,单单是这摊子事儿我就忙得昏天黑地,哪还顾得上去管市里的干部调动,再说了,就算我想管,也得轮的上我管不是?”
乔鹏举听他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的确,张扬只是一个处级干部,市级领导干部的变动轮不到他操心,如果张扬没有向他老爷子极力保荐李长宇,那么这件事就是老爷子自己的意思,在国内经商必须紧密的关注政治,尤其是像乔鹏举这种立志成为红色资本家的有志青年来说,政治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力。
乔鹏举道:“我听说李长宇是你干爹,这事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大官人苦笑道:“假的,他是我妹的干爹,不是我干爹!不过,我进入官场是他引得路,确切地说应该是我老师。”
乔鹏举道:“跟干爹也差不多。”
张扬道:“性质不同,性质不同,你千万别给我胡乱拉关系。”
乔鹏举笑道:“他来南锡对你肯定是大有好处啊!”
张扬道:“我从开始到现在很少靠别人照顾,我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这厮说话也不脸红,如果不是省委书记乔振梁在关键时刻发话,他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窝着呢。
乔鹏举道:“南锡政坛变动,看来体育场地块的事情还要拖延一段时间。”
张扬道:“这次前来竞拍的不少,我们已经确定了拍卖保证金。”
“多少?”
“一百万!”
乔鹏举道:“底价多少?”
张扬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如果要是我当家,我肯定从两个亿起拍。”
乔鹏举笑道:“要是两个亿,我想都不想就放弃了,那块地值不了这么多钱。”
“那倒未必,现在已经有很多家对这块地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不排除拍出天价的可能。”
乔鹏举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张扬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信心未必会赢,可没信心一定会输,多点信心吧,很快就能够见分晓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吹毛求疵】(上)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九章【吹毛求疵】(上)
张扬对李长宇前来南锡无疑是拍双手赞成的,可是他也没有主动和李长宇联系,询问这件事的具体情形,想必李长宇最近也忙着工作交接,何必去打扰人家,等他来到南锡再叙旧也不迟,再说了,张扬手头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也没时间,有句话他说得不错,市级领导的变动轮不到他管,他也管不了。
李长宇调任南锡的消息对南锡市的领导层来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徐光然自然紧张,可夏伯达比他还要紧张,这些混迹政坛多年的老手,政治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这次的变动可不小。李长宇在江城的时候就是常务副市长,现在调入南锡仍然担任常务副市长,省里根本没有考虑从南锡内部选拔,这给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信号,省里对南锡市领导层不满。
用屋漏又遇连阴雨来形容徐光然现在的处境最合适不过,他亲弟弟因为行贿已经被正式立案调查,他寄予最大厚望想要捞取丰厚政绩的深水港工程,如今也因为文国权的建议而发生了改变,从南锡单独开发转变成南锡和岚山两市联合开发,这就意味着,他期望的政绩将至少打个五折,陈浩的突然病倒让徐光然又失去了一条有力的臂膀,省里这次的决定让徐光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李长宇前来不仅担任南锡市常务副市长,还兼任南锡市委副书记,省里把他放到南锡来就是对自己所带领下的南锡领导班子不满。
徐光然对李长宇其人并不了解,听说这个人作风低调,是个典型的实干家,李长宇究竟是怎样的人他并不在乎,真正在乎的是,这次是省委书记乔振梁亲自发话,是他做出的决定,也就是说,李长宇的背后有乔振梁力撑,这次肯定是来者不善。
南锡市长夏伯达的心情同样很煎熬,他本以为徐光然最近的日子不好过,自己隐忍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进行反击,可是李长宇的突然前来打乱了他的计划,夏伯达是个善于分析的人,就连顾允知在任的时候都肯定夏伯达身上的理性,可一个人如果太过理性了就会欠缺激情,在工作上往往会表现出缺乏主动性。夏伯达听到李长宇要来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消息之后,马上就着手分析目前的政治现状,未来的南锡将会出现三足鼎立的局面,像极了三国志中的魏、蜀、吴,夏伯达认为徐光然多年经营的实力绝非一般,他应该是魏国,自己比徐光然弱,但是实力比李长宇强,毕竟他在南锡已经有了这么久的根基,自己勉强算个吴国吧,而李长宇只能是属国了,自己究竟是应该联合李长宇上演一出新时代的连吴抗魏,还是应当和徐光然合作,共同应对初来咋到的李长宇?夏伯达费尽了思量,他考虑来考虑去,自己应该左右逢源,李长宇的到来也许是个机会,他一方面可以和李长宇交好,一方面可以挑唆徐光然对付李长宇,让他们争去吧,斗得头破血流才好,最后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出于这样的想法,夏伯达主动去拜会了徐光然,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试探徐光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
夏伯达这次很直接,见到徐光然的第一句话就是:“徐书记,您知道了吧,省里已经定下来了,江城市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同志确定过来我们南锡担任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
徐光然听得很清楚,夏伯达把市委副书记放在前面,把常务副市长放在后面,夏伯达这个人很稳,做每一件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所以他的话很少会有漏洞。在他的印象中夏伯达很少主动过来拜访自己,今天前来,目的很明确,他也是听到李长宇的事情坐不住了。
徐光然微笑道:“听说了,我也没想到会是他来担任常务副市长的职位。”
夏伯达道:“不知道这次省里又是出于怎样的考虑啊!”
徐光然没说话,双手摆弄着桌上的水晶烟灰缸,他在等待,等待夏伯达进一步暴露出他的用意和目的。
夏伯达笑了笑道:“我听说张扬是李长宇的干儿子,看来这次长宇同志过来,他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个。”夏伯达通过这句话向徐光然传递了两个信息,第一李长宇来到南锡肯定会得到张扬的配合,第二,李长宇来到南锡,他并不高兴。
徐光然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夕阳西下,深沉的暮色正一点点吞噬掉属于夕阳的玫红,徐光然忽然想起一句古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难道说的正是自己不断黯淡的仕途吗?徐光然道:“其实我也很高兴!”
夏伯达终究还是没有掩饰住目光中的错愕,在他看来,徐光然本该比自己更加郁闷才对。
可徐光然偏偏就要说:“我很高兴长宇同志能够到南锡来!”
龟田浩二在工程上从来都是精益求精,他来到南锡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从主体育场工程中挑出了三处不符合规定的地方,一处和施工材料有关,另外两处和施工工艺有关,好在现在还能够补救,龟田浩二当即就拿出了整改方案,张扬下发给新世纪建筑公司方面,他懒得多说话,只是强调:“马上就给我整改,一周之内我会重新验收,如果再不合格,你带着你们的工人全部给我走人!”
换成过去,李长峰或许还会和张扬争论几句,可现在他不敢,他小舅徐光利还没放出来呢,新世纪建筑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大舅又不肯出面,李长峰这两天已经被层出不穷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他早已失去了和张扬辩驳的底气,不过当着张扬的面点头答应,等张扬走后,他马上给大舅打了个电话,虽然知道这个电话十有八九又会遭到大舅的呵斥,可他不说不行。
果然不出李长峰的所料,徐光然接到电话之后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徐光然发火也很正常,他最近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外甥偏偏在这种时候给他添堵,徐光然道:“张扬抓安全质量问题没错,你们工程质量上有问题就应该马上整改,现在不改,等到以后出了问题,想改都没机会了,搞不好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东江体育场的事情你不知道吗?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觉着我是市委书记,你们就可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越是这样,越是要做得比别人更加用心,越是要要求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严格,可你们倒好,自己看看吧,都做了些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好意思去面对其他人!”
李长峰听大舅骂完,方才道:“大舅,我不反对他抓安全质量,可是此前他已经让质检部门多次检查过我们的工程,这次挑出的毛病,过去都是通过的,可不知道他从哪里请来了一个小日本,自从这日本人来到之后,就搞什么所谓的国际标准,过去的检查都不作数了?难道我们中国人的质监部门还不如小鬼子的一句话吗?”
徐光然不耐烦道:“你有跟我诉苦的功夫还不如去考虑考虑怎样整改,我告诉你,主体育场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李长峰道:“舅舅,这个张扬一直都在针对我,为什么这次他只查我们?新体育中心的建筑承包商又不是只有我们一个?”
徐光然道:“别管别人怎么样,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行了,我还有事。”
“舅舅!”李长峰冲着电话叫了几声,可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响起,李长峰感觉到很委屈,这种委屈又没地方去说,也许他只能按照龟田浩二提出的整改方案进行整改了。
其实李长峰冤枉了张扬,张扬并不是只针对他们新世纪建筑公司,所有新体育中心的在建项目都在龟田浩二的检查范围内,丰裕虽然是大公司,一样被龟田浩二挑出了毛病,张扬做事的风格也很干脆,这边查出问题,马上就下整改通知书,梁成龙虽然是他哥们,也不能例外。
梁成龙也很不理解,其实他对质量的把握已经很严格,按照国家标准没什么问题,他愤愤然去找龟田理论,龟田浩二的回答很简单:“标准不可能一成不变,你们中国不是有个刻舟求剑的故事吗?老用老的标准衡量是不科学的,现在世界建筑的考核标准日新月异,作为一个建筑商必须要跟得上时代,不然就只能被淘汰。”
梁成龙道:“这里是中国,不是你们日本,我们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龟田浩二反问他道:“中国人、日本人、欧洲人、非洲人,全都是人,是人就得吃饭,不可能因为你们搞什么特色社会主义就不用吃饭了。”
梁成龙道:“你这是哪跟哪?我说的是建筑标准,我们已经符合国标了,为什么你要用国际标准来检查我们?”
龟田浩二道:“国家标准比国际标准严格的,按照国家标准,可国际标准比国家标准严格的,就要按照国际标准,这是张主任专门交代我的,你要是有什么不理解的,你应该去找张主任,而不是找我。”
梁成龙跟龟田浩二聊不出什么头绪,他气呼呼去找了张扬,张扬正在体委开搬迁动员会呢,虽然体委都是一些工作人员,搬迁的时候不会出现什么钉子户,可大家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乍一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会议上张扬专门把体委办公楼的效果图给大家看,表示等到新体育中心建好之后,他们体委会是最先入住新体育中心的一批,新的体委办公楼更加现代化,环境更加优雅。
这次的会议没有开太长时间,真正的用意就是提前通气,让大家都有一个准备,争取年前搬到位于南洋国际的临时办公楼过渡一下。
体委要搬家,最不舍的人自然是徐宏宴,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现在体委和老体育场地块拍卖,他原本指望着和张扬搞好关系,争取续约三年,现在续约的事情肯定黄了。今天他作为特约来宾,也旁听了体委的这次会议。
会议结束的时候,徐宏宴追上张扬刚跟他说了两句话,张扬就看到了站在阳台处的梁成龙,他向徐宏宴道:“徐经理,咱们有时间再聊,我来朋友了。”
徐宏宴点了点头,向梁成龙打了个招呼,识趣的离开了。
张扬笑眯眯冲着梁成龙道:“你不在工地呆着,来我体委干什么?”
梁成龙道:“为了安全质量检查的事情。”
张扬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道:“咱们进去再谈!”
梁成龙道:“就在这儿说吧,我都快被气炸了。”
张扬笑道:“你梁老板宰相肚里能撑船,谁能把你气成这样啊?”
梁成龙道:“还不是你找来的那个小鬼子!”
第五百九十九章【吹毛求疵】(下)
派系之争 第五百九十九章【吹毛求疵】(下)
张扬把梁成龙拉到办公室内,乐呵呵道:“你别小鬼子长小鬼子短的,龟博士是我专门请来的高人,人家在施工监理方面水准一流,当初江城新机场就是这么干下来的。”
张扬当初在搞江城新机场项目的时候,梁成龙去找他,和龟田浩二也打过照面,不过因为没有业务上的来往,他并不知道龟田苛刻到这种地步,他眼中的苛刻,在张扬看来是认真,是一丝不苟。
梁成龙道:“咱们合同上都说好了,质量验收的标准依照国家标准,他一来,要求我按照最新的国际标准来干,张扬,你雇了个日本人砸自己哥们的场子啊。”
张扬道:“你什么觉悟?什么叫砸场子?当初江城新机场建设的时候,龟田就是以认真出名,我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所以才高薪把他请了过去,成龙,经商我不懂,可是一个企业想走的更远,想发展壮大,就必须认真要求自己,不是常说细节决定成败吗?对自己要求严格一点肯定没什么坏处。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5 08:28:04
”
梁成龙叹了口气道:“这根本是吹毛求疵,张扬,我们丰泽在平海可是数得着的大公司,不用你们检查,我们公司的内部质量检查就已经很严格了,再说了,这次是给你做事,就凭咱俩的交情,我怎么都不会跌你的份儿,让你失面子是不是?”
张扬道:“我说咱能别把工作和友情混为一谈吗?这次我真不是故意针对你,省体委主任惠敬民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因为他把徐光利牵扯了进去,现在新世纪建筑公司已经把体育场给建得差不多了,万一质量上有什么问题,出事就不会是小事,你比我应该清楚。”
梁成龙不说话了,当初东江体育场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差点因为那件事把前途事业全都断送进去。
张扬道:“我在体委主任这个位置上,承担着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工程,就要为新体育中心负责,这种时候,我不能不慎重,我让龟田浩二过来的本意是要重点查一查主体育场的问题,他既然来了,顺带着也帮你们也来个质量检查,成龙,你还别不服气,龟田就是内行,人家的确有本事,你别跟我说什么国内标准和国外标准不同的混账话,工作上,咱们不谈交情,现在我就要按照国际标准来,你给我个明白话,到底愿不愿意配合我?”
张扬把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梁成龙当然不好再发什么牢骚,他叹了口气道:“那我就不跟这小鬼子一般见识。”
张扬笑道:“这才够意思,你刚才说你们丰裕集团怎么怎么着,平中建设够牛逼了吧,龟田照样查的他们没脾气,吴中原最后还不得乖乖听话,成龙啊,咱可得与时俱进,你说龟田是小鬼子,那就别让人家挑出毛病,把自己的工程干好,让人家心服口服,那才是条汉子,是个爷们!”
梁成龙道:“怎么说都是你的理儿,我说不过你,得!我改,我按照他的要求整改,以后高标准严要求,我按照国际标准来总成了吧?”
张扬道:“我日,你又不是给我干活,搞得跟我欠你多大人情似的。”
梁成龙笑了起来:“我欠你人情,张主任,哥们晚上请你吃饭,不知您是不是有时间?”
张扬道:“吃饭啊,好啊,不过我准备给龟田接风洗尘的,干脆两顿凑一顿,全都你来请客吧。”
梁成龙苦笑道:“你够损的啊,小鬼子尽给我出难题,搞得我多费物力人力,到头来还让我请他吃饭,说实话,我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没办法,谁让咱们是哥们呢,这样吧,去南洋国际吧,最近他们餐厅试营业,档次还不错。”梁成龙出手一直都很大方。
张扬道:“还是在我们招待所吧,马上就搬迁了,以后想吃这一口也没有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张扬刚刚把门锁上,就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道:“我就说是你嘛!”
张扬转过身去,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来了,来的是小眼镜高廉明,这厮在东江的时候就说来这里当法律顾问,可张扬回来这么多天都没见他过来报到,常海心还等着他帮忙请什么电脑高手呢,这两天没少催张扬,张扬因为事情繁忙,也没顾得上给高廉明打电话,他到底还是自己来了。
高廉明的身边站着一位瘦弱的女孩子,脸很白,鼻梁上带着不少雀斑,带着圆圆的黑框眼镜,长得算不上漂亮,可看起来很文静,在张大官人看来,只要是戴眼镜的人都很文静,当然高廉明是个例外,和他接触的时间越长,越发现高廉明这个人喜欢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斯文人中少见这种角色,张扬只差没把他定性为斯文败类了。
梁成龙和高廉明也认识,笑道:“廉明啊,你跑这儿来干什么?不是说你要回美国当大律师吗?”
高廉明笑道:“我爱国,我得报效祖国,美利坚合众国是个危险的地方,我害怕再呆下去,我就被他们给和平演变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高廉明把身边的女孩介绍给张扬道:“张扬,这是我老同学唐糖,她也在美国留学,春节期间回国探亲,我好说歹说才把人请了过来,帮你搞信息中心。”
张扬望着瘦弱的女孩子,他从不以貌取人,高廉明这个人虽然话很多,可说话还是靠谱的,他既然推荐这女孩应该不会错。
张扬笑着向唐糖点了点头道:“唐小姐好,谢谢你能够来到南锡帮助我们,这样吧,今晚我安排你们就在招待所住下,具体的事情,咱们吃完晚饭再谈。”
唐糖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时间不多,最多在这里呆一个星期,我想今晚就了解你们信息中心的具体设想。”
张扬让傅长征过来,带着高廉明和唐糖两人先去招待所安顿下来,他又给常海心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高廉明把那位计算机高手带来了,让常海心晚上过来吃饭,顺便给人家见个面。
张扬安排完这些事挂上电话,发现梁成龙在一旁怪怪的看着自己,张扬不禁笑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梁成龙道:“都说我们商人是无奸不商,我忽然发现你比我奸多了,合着我今晚过来是帮你请客的,小鬼子我要请,高廉明我也得请,你这种人不升官,是老天爷不开眼,你多会给国家省钱啊!”
张扬道:“国家的钱咱们能省一分就省一分,其实你也没吃亏,你请吃饭,你落人情,显得你梁成龙多仗义,多慷慨啊!”
可能是觉着招待所没几天好干了,徐宏宴对这里的经营明显不用心了,饭菜比起过去味道降了几个档次,梁成龙气得把徐宏宴叫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把他数落了一通,徐宏宴又是道歉又是鞠躬,亲自去厨房盯着做了几个好菜。
梁成龙对张扬道:“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现实,徐宏宴觉着自己无法再这里干下去了,马上就和过去不一样了,你没给人家帮忙,人家用不着你了。”
张扬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现实啊?”
梁成龙道:“改革开放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国人明白了什么叫现实!”
龟田浩二好奇的问道:“你们中国人眼里的现实是什么?”
梁成龙笑了起来:“我说你一个日本人对中国的事情怎么这么感兴趣?我就纳闷了,你说你闲着没事为什么不去回日本奉献你的力量,为你的祖国建设添砖加瓦,你老留在中国跟我们较什么劲呢?”
龟田浩二道:“我喜欢中国文化,打算花两年的时间,研究中国的古代建筑。”
梁成龙道:“打算把我们中国的文化都偷到你们日本去啊?”
龟田浩二道:“不是偷,是借鉴!我发现你们中国人的戒备心太重,还喜欢抱着祖宗的东西不放,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想走上高速发展之路,就必须要汲取其他国家先进的建设经验,因循保守是不行的,当今世界的发展日新月异,你们必须去追赶这个时代,去看看别的国家的优点,而不是关上房门,闭门造车。”
高廉明笑道:“龟博士有一套,孔夫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国家也是一样,咱们在当今的时代必须做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只有这样才能跟上世界发展的脚步。”
常海心道:“学习是正确的,可是要有选择的去吸收学习,毕竟国家的体制不同,国情不同,发展的道路也不相同,如果生搬硬套,反而可能会误入歧途。”
张扬乐了:“我说各位,今晚咱们只谈友情不谈工作,好不容易才放松一下,大家应该多喝两杯才对。来,我们欢迎高律师和唐小姐的到来!”
在张扬的倡议下,所有人都向高廉明和唐糖敬酒,唐糖勉强喝了两杯啤酒,就已经不胜酒力,在常海心的陪伴下一起先回去了。
张扬看到剩下的都是大老爷们了,说话也方便一些,他冲着高廉明举了举杯子,两人同干了一杯酒,张扬道:“廉明,你这次来南锡,给我们体委当法律顾问,就一定要坚持到底,省运会一天没有闭幕,你一天不能走。”
高廉明道:“你只管放心,我这次过来就是抱着锻炼的目的过来的,所以我从没有跟你谈过薪水的问题。”
张扬道:“不用谈,你没编制,刚来一个月试用期拿学员工资,等试用期满再给你定工资标准。”
高廉明道:“工资待遇无所谓,关键是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我有正经事做,不然他还得赶我回美国。”
梁成龙笑道:“廉明,你跟着他当法律顾问有什么前途,干脆来我公司吧,我这边刚好缺一位律师,待遇方面肯定要比体委优厚得多。”
张扬道:“梁成龙,你真不仗义,公然就敢挖角啊。”
梁成龙笑道:“我是为廉明感到可惜,在美国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拿到了律师证,可回到国内却要给你当法律顾问。”
张扬道:“梁成龙,你什么意思啊?难道廉明来我这里还屈才了?”
高廉明笑道:“不屈才,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梁哥,您也别急,无功不受禄,就算你给我一份高薪,我也未必能够当得起,我在体委当法律顾问挺好,对了,张主任,我还没跟你提条件呢,我给你当法律顾问,是不是还可以单独接案子啊?单凭你们哪点儿工资,真不够我吃的。”
张扬道:“接案子可以,但是必须要首先征求我的意见,赚了钱也得先请我吃饭。”
梁成龙喝了口酒,摇了摇头道:“周扒皮,张扬啊张扬,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周扒皮。”他又冲着龟田浩二道:“龟博士,你也别去考察什么中国古典建筑了,干脆来我公司,我给你个副经理干干,主抓安全质量,怎么样?”
龟田浩二摇了摇头道:“你们丰裕集团太小,容不下我这尊大菩萨。”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给逗乐了,想不到龟田对中国文化还真是精通啊。
张扬笑道:“梁成龙啊梁成龙,你再敢挖我墙角,我就真跟你急!”
第六百章【输液】(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章【输液】(上)
梁成龙只是说说罢了,他自然不会当真挖龟田浩二,龟田浩二的薪金可是和国际接轨的,在梁成龙看来,花这么一大笔钱,去挖一个小日本不值,他的集团内不缺乏这种人才,同样的技术管理人员选用国内的要比洋货便宜的多,商人首先考虑的当然是成本。
谈到喝酒,高廉明、梁成龙加上龟田浩二也不是张扬的对手,不过张扬今晚有些心不在焉,七点半的时候就提前离席,说有急事要先行离开。
这还是从没有过的事情,梁成龙把张扬送到门外:“哥们,你可真不仗义,人都是你请来的,你居然要先走?”
张扬笑道:“我真有事,今天客人们就拜托你来照顾了,咱哥们革命友谊万年长,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梁成龙哭丧着脸道:“你怎么补偿我?再让小日本查我的安全质量吗?”
张扬道:“马上就拍卖了,想想你的工程款!”
梁成龙无奈的看着这厮远走的背影,感觉张扬变的是越来越滑头了,连望梅止渴这招都给他用上了,就南锡目前政坛上混乱的局面,那块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拍卖呢,就算拍下来,工程款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拿到。
张扬之所以走这么急是有原因的,他吃饭的时候接到了秦传良的一个电话,秦清病了,已经病了三天,可始终高烧不退,让她去医院,她又不去,只是自己吃了点药,可没见好转,更让秦传良揪心的是,秦清每天仍然坚持上班,秦传良原本打算这两天就返回江城的,可因为女儿生病又耽搁下来。无论他怎样劝女儿在家里休息,可秦清就是不听,秦传良没奈何只能给张扬打了个电话。
张扬一听秦清病了,自然顾不上其他的事情,马上驱车前往岚山。
秦清没想到张扬会这么晚过来,她颇为诧异,望着门外的张扬几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她马上就猜想到究竟怎么回事,转向父亲道:“爸,是不是你给小张打的电话……”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
张扬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关切,他轻声道:“秦叔叔说你病得厉害,所以我过来给你看看。”
秦传良热情的把张扬给请了进去。
秦清有些无奈的向父亲摇了摇头,表面上虽然不悦,可内心却欢喜非常,这段时间,她和张扬都忙于彼此的政务,虽然南锡和岚山距离如此之近,他们却少有见面的机会。
秦传良道:“张扬,你帮我劝劝你清姐,她病了这么多天,还是坚持去工作,简直是摧残自己的身子嘛!”秦传良对这个女儿是相当的疼爱。
秦清道:“爸,我都没事了,你就会小题大……”她又开始咳嗽。
张扬道:“清姐,我为你诊诊脉吧!”
秦清点了点头,来到沙发上坐下,将手腕反转,平摊在茶几之上,张扬在她身边坐下,右手的中指贴在她凝脂般的肌肤之上,从秦清的脉相来看,不仅仅是伤风感冒这么简单,而是秦清的内力修为即将面临一次突破。之前秦清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张扬教她的这套内功心法,其实顾佳彤、海兰她们都会,不过她们都做不到像秦清这般心无旁骛,秦清身为岚山市副市长,本来应该要数她最为繁忙,不过她在工作之余,反倒是最能静下心来的一个,所以她自从跟张扬修习内功之后,勤练不辍,所以内力修为已经是诸女之中最高的一个。
当着秦传良的面,张扬自然不能说秦清这病到底是什么缘故,他皱了皱眉头。
秦传良看到他的神态,不由得惊慌道:“张扬,怎么?小清的病要不要紧?”
张扬道:“是感冒,不过很重,得去医院看看。”
秦传良道:“我早就说过要去医院嘛!”他准备去换衣服跟着一起过去,秦清却道:“爸,这么晚了,你就别去了,让张扬陪过我去就是,等看完病,再让他送我回来。”
秦传良听到女儿这样说,点了点头,他本身对张扬也放心得很,叮嘱道:“等到了医院给我打个电话回来,看医生怎么说。”秦传良把秦清的大衣拿下来,让她穿好,直到目送张扬带着秦清驱车走远,这才关上房门。
汽车市驶出市委家属院,秦清侧过身,螓首枕在张扬的肩头,小声道:“你好坏,为什么要骗我爸?”
张扬道:“我什么时候骗他了?”
秦清道:“什么病你看不好?为什么要说去医院?”
张扬笑了,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暗夜里,贝壳一样闪亮:“我也没说不让秦叔叔一起去,明明是你不让他跟着去,应该是你别有用心才对!”
秦清被他说中,俏脸不由得一热,本想争辩两句,可是嗓子一热,又剧烈咳嗽了起来。
张扬左手驾驶,右手怜惜的轻拍着秦清的美背,秦清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喘息道:“也许我真应该去医院了!”
前方就是岚山市第一人民医院,张扬来到大门前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方驶去。
秦清无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会不会传染你感冒?”
张扬微笑道:“为什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秦清闭上美眸:“不想问,你愿意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秦清忽然想,如果张扬从现在就带着自己浪迹天涯,自己会不会跟他走?答案显然是肯定的,她在人前是一位冷静而睿智的副市长,如此年轻就已经在政界有所建树,不知被多少人嫉妒和羡慕,然而在秦清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得上张扬更重要。
汽车来到岚山西郊的乔山,张扬沿着盘山道路一直驶上山顶,在山顶的平地上泊好车,秦清睁开美眸,这才意识到张扬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她轻声道:“大半夜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张扬笑了笑,从车内拿出一个水壶喝了一口:“这儿清净!”
秦清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山风迎面吹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马上裹紧了大衣,乔山虽然不高,可是站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清岚山的全貌,夜深人静,没有人会像他们这样跑到这座空山里来的。
张扬跟着秦清走了下去,他张开臂膀将秦清的娇躯搂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低声道:“这儿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秦清扭过头,张扬低头想要吻她,秦清小声道:“不,小心传染你感冒……”
张大官人才不管这些,捉住秦清娇艳欲滴的樱唇,用力啜了一口,可此时秦清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扬不得不将秦清放开,秦清拿出手机,看到电话是家里打来的,吐了吐舌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俏皮可爱,却是父亲担心她有事,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
秦清轻声道:“爸,张扬刚刚陪我看过医生,医生说要输液,您先睡吧,我得挂两瓶水呢,估计还要过两三个小时才能回去。”挂上电话,发现张扬表情古怪的看着自己,秦清俏脸一红,嗔道:“都是你,害得我要向爸爸说谎话。”
张扬笑道:“没说谎话啊,我们出来是为了输液啊,要不咱们抓紧给你输液,别让老爷子久等了。”
秦清红着脸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流氓,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张扬微笑道:“那咱们就一边输液一边谈。”
秦清道:“我还感冒呢,你不想我病情加重吧?”
张扬道:“治病有很多种方式,你的病只有我才能治好!”
秦清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嗔怪,认为张扬在这种时候,仍然想着男女欢好的事情,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是她又不忍心拒绝张扬,两人在车厢内纠缠在一起,秦清小声道:“你要是被我传染感冒了,别怪我!”
张扬笑道:“你主要问题不在于感冒,而是内力面临突破,我帮你!”
秦清感觉到这厮的大手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俏脸发热道:“这种事儿也和修炼内功有关?”
张扬道:“过去我以为没啥关系,可最近发现真正达到武功大成的地步,这是一个捷径。”张大官人并不是玩笑话,他从李信义那里得到了一卷春宫图,经过他一段时间的研究,发现其中蕴藏着一套阴阳双修的内功。
秦清道:“我不信!”
张扬打开了阅读灯,从扶手箱内将那卷春宫图拿了出来,出示给秦清看,秦清看到那幅春宫图,上面画的极其露骨,方才看了两眼俏脸就红了起来,娇羞难耐道:“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怎么收集这些东西?小心被警察发现,以散播淫秽物品罪把你给抓起来。”
张扬道:“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你仔细看看,这画面上小人的身上绘有经脉图谱,乃是一套阴阳双修的内功方法,你想想是一个人力量大还是两个人力量大?按照上面的方法修习,可以通过阴阳交合的方式让两人的经脉融会贯通,水乳交融,修炼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秦清有些不能置信道:“真的会有这么神奇?”
张扬道:“我刚刚搞清楚一些门路,不过还没有练习过。”
秦清啐道:“我才不相信呢。”
张扬道:“我骗你做什么?修炼这种功夫,两人的内力必须都要有一定的根基,你的内力已有小成,应该可以配合我。”
秦清含羞道:“你这人,做这件事都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扬笑道:“你还是不信我!”
秦清觉着身下一凉,这会儿功夫已经让张扬把她的衣裤脱得干干净净,秦清虽然看到那张春宫图,可是对张扬阴阳双修的鬼话却并不信任,可是娇躯在张扬的抚弄下已经开始有了反应,终于她分开玉腿,缓缓坐在张扬的双腿之上,黑暗中默默体会着两人融为一体的销魂滋味。
两人在黑暗的车厢内默默动作着,他们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秦清的体温不断上升,她抱紧了张扬的身子,张扬解开她的衣襟,亲吻着她的粉颈,沿着她曼妙的曲线,一直吻落在她的胸膛之上。
秦清的电话偏偏又响了起来,还是父亲的电话,秦清拿起电话,一手捂住张扬的嘴巴,生怕他发出任何的声响。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爸,我还在医院呢,输完液就会去……”说完,秦清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张扬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低声道:“这世上有这么大的针头吗?”
秦清羞不自胜的将他用力推倒在椅背之上,娇躯扑了上去,小声道:“你想害死我吗?”
张大官人自然不会害她,疼都来不及呢,他们双手相握,秦清在极度的愉悦中,宛如整个人升入云端,不久她就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全新感觉,仿佛她和张扬的经脉连在了一起,两人的内息融会贯通,在彼此的体内顺畅流动。张扬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双修之法,他没想到秦清的内力竟然已经有了如此修为,开始的时候,他考虑到秦清经脉的承受能力,只敢将内力一点点透入她的体内,可后来可以将三成的内力汇入秦清的经脉之中,按照春宫图上的方法,这样的内力修行对双方都是大有裨益,当然对内力较弱的一方,获得的裨益要更大一些。
第六百章【输液】(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章【输液】(下)
秦清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这一段的记忆一片空白,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趴伏在张扬的怀中,两人都是赤裸裸未着寸缕,车内也没有开暖风,可是他们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
秦清伸出手指在张扬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刚才我怎么了?”
张扬微笑道:“你刚才太兴奋了,所以晕过去了。”
秦清埋下头去在张扬的胸口咬了一口,这次下嘴颇重,在张扬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小巧整齐的牙印儿。
张扬伸出手轻轻在她的玉臀上拍打了一记,轻声道:“这种阴阳双修的方法必须循序渐进,虽然你的内力有了一定的根基,可是和我相差仍然太远,因为是第一次练习,所以我掌控不好,传入你体内的内力稍稍强了一些,你的经脉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晕倒,不过以后不会了。”
秦清红着脸想从张扬的身上爬起,却被张扬紧紧抱住脱身不得,她又羞又急道:“以后我才不陪你练什么双修,我看是个邪法,要是控制不好,我岂不是要被你害死。”
张扬笑道:“你怕死啊?”
秦清道:“不怕死,可是我怕这样死,让别人知道多难为情啊!”
张扬笑道:“要是真的因为这事死了,我陪你一起走,最多人家说咱们是输液反应,现在医院因为输液反应死人的多了去了。”
秦清含羞去捂他的嘴巴:“还说,就会胡说八道!”
张大官人道:“咱们是不是要抓紧时间!”
“做什么?”一时间秦清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扬道:“输液啊,你不是说有两瓶水要打,想要病快点好,就得药量跟得上。”
“滚!信不信我咬死你!”
“舍得吗?”
秦副市长当然不舍得咬死张扬,虽然咬了他几口,可都是不疼不痒的,张扬辛辛苦苦从南锡连夜赶过来,虽然给她治病的这种方式有待商榷,不过张扬对她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秦清很感动,凌晨一点,张扬又把她送回了家门口,老爷子在家里等着呢,输液也不可能输一夜,秦清走下皮卡车的时候,感觉有点儿不舒服,双腿之间黏黏腻腻的,这厮倒是敬业,留了不少的东西在自己体内,可秦清感觉身体轻松了,体温正常了,也不咳嗽了,看来张扬双修之术还真的很神奇。
张扬向市委家属院的大门努了努嘴道:“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太晚了,怕别人看到说闲话。”
秦清咬了咬樱唇,轻声道:“你要走?”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返回南锡,还能睡个好觉!”
秦清望着张扬阳光灿烂的笑脸,不知为何鼻子忽然一酸,泪水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虽然她竭力抑制,张扬还是看到了她美眸中的那两点晶莹,知道秦清舍不得自己,柔声道:“赶紧回去吧,好不容易病才好了,千万别再生病了。”
秦清点了点头,她的软弱只会在张扬面前表现出来,关切道:“你也别急着赶回去,在岚山先住下,等明天再回去。”
张扬笑道:“你就别管我了,我身体好的很,别说是回南锡,现在开车去京城都没问题。”
秦清知道并不适合说得太久,向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张扬看到秦清进门也启动皮卡车离开。
没过多久,秦清打来了电话,告诉张扬她已经到家了。
张扬笑道:“怎么样,身体是不是舒服多了?”
秦清啐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洗了好久,才把你身上的那股味道洗掉,讨厌死了。”
张大官人不无得意的笑了起来。
秦清道:“我没事了,刚刚量过体温,已经正常了。”
张扬道:“我就说过,这种阴阳双修的方法对你大有裨益。”
“好了,别再说这事儿了,好像咱们两人见面就没有别的话,我现在想想,你大老远的跑过来,究竟干了些什么?”
张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是啊,自己大老远跑过去就是为了给秦副市长治病,连话都没有来得及多说几句。
秦清道:“我爸看到我病好了,准备这两天就要回江城。”
张扬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很多话都忘了对秦清说了,他低声道:“省里已经定下来了,李长宇要到南锡来担任常务副市长和市委副书记,这几天就要过来上任了。”
秦清道:“就是他请我爸回去当顾问的,现在他都来了,我爸还回去做什么?”
张扬道:“秦叔叔那是想家,根本不是想回去当什么顾问,你还是让他回去吧,毕竟秦白在那儿,他不放心。”
秦清嗯了一声,又道:“省里让李长宇过去,难道是对南锡的两位领导人中的一个不满?”
张扬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李长宇过来对我只有好处。”
秦清格格笑了起来:“你啊!是不是又做好了为李市长冲锋陷阵的准备了?”
张扬道:“如果在过去我会,可现在我的想法有些改变了。”
秦清谈兴正浓,抱了个靠枕躺在床上,柔声道:“你说,我听着呢!”
张扬道:“我在体制中混了这么久,忽然发现政治就是政治,玩弄政治的高手都是极其理性的,我这个人是个异类,一直都是激情四射,平海官场中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秦清笑得很开心:“你呀!总算意识到了,不过正因为这样你才与众不同。”
张扬道:“我过去在江城的时候,杜天野也罢李长宇也罢,他们都很理智,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他们能够把两者很好的区分开来,我几次栽跟头其实都栽在了不够理智上面,太容易感情用事。”张扬之所以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之前他拜会顾允知的时候,就专门请教过他,顾允知当时给了他一个建议,让他抽身于政治斗争之外,不当那个倒霉孩子。李长宇这次前来南锡,必然会让南锡本来就暗潮涌动的政局变得波涛汹涌,他和市委书记徐光然、市长夏伯达之间肯定要有一场恶战,纵然张大官人的政治素养一般,这种事还是能够预见到的。在过去他无数次充当了政治上的勇三郎,可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充当了倒霉孩子,李长宇来南锡,他肯定会站在李长宇的一边,不过张扬现在的心态已经有所改变,不可能像过去那样为他们冲锋陷阵,打打杀杀。
秦清从张扬的话中察觉到,张扬对江城新机场事件心理上仍然存在一些阴影,她柔声道:“其实你没必要刻意去做什么,过去你喜欢从个人的好恶出发,重感情,易冲动,可人总是会长大的,你现在已经是南锡市体委主任,正处级干部,你的首要任务是要把自己的职责做好,上层的心思你永远不会明白,也没必要去猜,他们之间的斗争如果不波及到你,你也没必要主动去参予,只有远离这个是非圈,才能够看清楚究竟谁对谁错,与其花这么大的精力去搞政治斗争,还不如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张扬笑了起来:“清姐,还是你说的话最贴我心。”
秦清道:“你现在虽然认同了,可是我知道你的脾气,到时候难保不会跟着凑热闹。”
张扬道:“人总会长大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也长了点记性,私交和政治我分得清楚。”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要是省里把你派来当常务副市长多好!”
“有什么好?”
“我就不用那么纠结,我就可以旗帜鲜明的站在你这一边,谁敢跟你搞政治斗争就是跟我张扬过不去,我打的他满地找牙,我甘为你的马前卒,为你在南锡杀出一片天!”
电话那头秦清笑得花枝乱颤,张扬虽然说得离谱,可是却温暖着秦清的一颗芳心,秦清道:“张扬,为了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强悍如张大官人居然也会生病,他当晚回到南锡后就打起了喷嚏,然后咳嗽不止,医者难自医,张扬费了一番思量才搞明白,自己应该是被秦清传染了,以他的身体本来不会这么容易感冒,问题出在双修上,可能是第一次修习,张大官人没有很好的掌握住这个度,把秦清治好了,自己却病倒了。
虽然生了病,可工作不能耽搁,第二天一早还要去现场谈信息中心的事情,张大官人有史以来第一次捂上了大口罩,来到了位于南洋国际旁的体委临时办公楼。
高廉明在大门口遇到了张扬,差点没认出他来,盯着张扬仔细看了一会儿方才道:“张扬!”他惊奇中带着诧异,一夜不见,这厮捂着个大口罩做什么?
张扬瓮声瓮气道:“感冒了……阿嚏!”
高廉明慌忙向后撤了几步:“是不是昨晚干啥坏事了?衣服穿少了吧?”这厮在恶意猜度着,不过还真让他猜中了。
张扬指着高廉明想骂他一句,可话还没说出来,鼻子痒痒的:“阿嚏!”
高廉明叹了口气:“革命工作还需要你呢,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张扬跟着高廉明来到二楼的微机室,东江方面已经将电脑器材发了过来,常海心和唐糖、傅长征一起正在那儿对照清单点货呢,看到张扬戴着大口罩走进来,每个人都带着惊奇。
常海心诧异道:“你怎么了?”
张扬眼圈有些发红,不是感动的,是感冒引起的,鼻子麻酥酥的,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难受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高廉明看到张扬的模样,心中感到十分可乐:“张扬,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出气去!”
张扬瞪了他一眼:“阿嚏!”这个喷嚏总算打出来了:“一边玩儿去,你给我记着,以后在公开场合要叫我张主任,别没大没小的!阿嚏!”
高廉明仍然在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常海心看到张扬的样子,禁不住有些担心,关切道:“张主任,你生病了就别过来了,在家里休息就是!”
张扬道:“没多大事儿,我说过要过来的,说话得算数啊!”
常海心道:“器材方面我们基本上清点完毕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常海心道:“你要是觉着不舒服就别戴口罩了,呼吸点新鲜空气对你有好处。”
张扬道:“我是害怕传染给你们!”
高廉明道:“戴口罩有用吗?该传染还是得传染,放心吧,我们没那么小气,真被你传染上了,我们也不怪你。”
张扬道:“你小子少废话,找到自己的办公室了没有?”
高廉明摇了摇头,他刚刚来到这里,还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应该从何处着手。
张扬向傅长征道:“长征,你回头带他去看看办公室,顺便把体育场地块拍卖的相关文件给他看看……阿嚏!”
高廉明有些同情的看着张扬:“张主任,你要是真难受就回家休息吧,想表现也不在一时。”
张扬发现高廉明真是一张破嘴,老子是想表现吗?我是工作认真。
常海心从手袋里找出一盒康泰克,前两天她感冒吃剩下的,递给张扬道:“你先吃一粒,很有效的。”
张扬笑了笑,结果那盒药,虽然他不打算吃药,可常海心的一片关心他可不能拒绝,他正准备听从大家的话,回去休息的时候。体委副主任崔国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张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第六百零一章【接风宴】(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一章【接风宴】(上)
崔国柱这个人平时还算稳重,很少见到他这样的表现,张扬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张大官人感觉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挺多,他也不想有什么麻烦事情再发生了。
崔国柱道:“臧主任自杀了!”
张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怔,臧金堂居然自杀,不就是行贿吗?大不了进去坐几年牢,也没必要搞到自杀那么严重。
崔国柱生怕张扬不相信,强调道:“真自杀了,他把房间内的镜子砸破了,然后用镜子的碎片割脉,幸亏发现得早。”
张扬咳嗽了两声道:“这事儿现在是纪委在负责,跟咱们没多少关系,老崔,你还是别宣扬了,别在体委内部制造恐慌情绪。”
崔国柱点了点头,又道:“听说臧主任当时给惠敬民送礼的时候,一共是送了一万块,他送去出去的时候,又从里面抽出来一张,所以就是9900,不到一万块,应该不到量刑标准。”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崔国柱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如果一切属实,臧金堂还是留了一手的,不过他说的这件事无法证实。
李长宇前来南锡,由省委组织部长孔源亲自保驾护航,这也充分体现出省领导对这次任命的重视,因为工作需要,李长宇是一个人先行离开江城的,他妻子葛春丽会收拾妥当之后再来南锡和他会合。
孔源把李长宇送到南锡,带着他和南锡市委领导班子的主要成员见了个面,市委书记徐光然对李长宇的到来虽然心里不舒服,可表面上仍然是如沐春风,对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温暖,一个市委书记这点政治素养是有的。
孔源微笑道:“光然同志,我把李副市长送到这里,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以后,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无间,认真搞好南锡的领导工作。”
徐光然呵呵笑道:“孔部长放心,我和长宇同志早就认识了,我也早就知道长宇同志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组织上委派长宇同志来南锡工作,对我们南锡的领导层是一件大好事,有助于我们加强领导层的实力,有助于我们更有效的进行改革开放的事业。”徐光然一连用了两个有助于,表示对李长宇前来南锡的欢迎。
李长宇谦虚的笑道:“徐书记太客气了,我这次来南锡工作,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以后会紧密地团结在以光然同志为核心的南锡领导班子周围,为南锡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奉献自己的最大力量。”官话套话谁都会说,李长宇在这方面的实力不逊色于徐光然。
孔源道:“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上对你的期望,尽快把新的工作开展起来,省领导对你都很看重的。”孔源这句话说得平淡,可在徐光然耳朵里却是一种强调,孔源在强调李长宇的重要性。
李长宇道:“孔部长放心,我会向徐书记多多学习的。”
徐光然看到李长宇表现的十分谦虚,笑眯眯道:“李市长太客气了,大家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在一起工作,只有把各自的优点都发挥出来,这样才能够提高工作的效率嘛!”
孔源笑道:“其实做到你们这种级别,该怎么去做,怎样做才对城市有好处,对老百姓有好处,用不着我交代了。”他起身道:“我就送到这里了,这就回东江。”
徐光然慌忙上前挽留道:“孔部长,您不能刚来就走啊,好不容易才来南锡一趟,这次一定要好好玩玩再走!”
孔源道:“我是来工作的,可不是玩得,既然工作已经交代完了,还是要尽快回去。”
徐光然道:“孔部长,你看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您返回东江肯定天黑了,今晚就在南锡住下吧,我也好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孔源迟疑了一下,徐光然已经打电话把市委秘书长罗瑞超喊了过来,让他安排孔源去一招休息,孔源看到盛情难却也只能点头答应了。这会儿市委组织部长何英培也来到了,他和孔源很熟悉,握着孔源的手热情的攀谈起来。
徐光然道:“老何,你和瑞超先陪孔部长去休息,我带李副市长和其他同志认识一下,今晚在一招给孔部长和李副市长接风。”
李长宇本不想这么隆重,可是徐光然搞接风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省组织部长孔源,想要谢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何英培和罗瑞超陪着组织部长孔源离开了办公室,在门前遇到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杨文媛,杨文媛出现在孔源面前的时候,孔源的目光不由得一亮,这位宣传副部长虽然已经四十岁了,可是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细腻,举手抬足之间充满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杨文媛是过来向徐光然汇报工作的,想不到在门前遇到了省委组织部部长,她微笑道:“孔部长好!”她虽然认识孔源,可孔源并不认识她。不过孔源对漂亮女干部从来都是平易近人的,他笑眯眯道:“你是……”
罗瑞超向孔源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南锡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杨文媛。”
孔源笑眯眯点了点头道:“小杨啊,你好!”他主动向杨文媛伸出手去。
杨文媛受宠若惊的和孔源握了握手,感觉孔源的手掌很大,而且有些潮湿,在握手的时候,很明显的用力捏了捏自己,杨文媛早就听说这位组织部长是位好色之徒,从孔源现在的表现来看,这个人果然名不虚传。杨文媛道:“孔部长来考察工作吗?”
孔源笑道:“我负责的是考察和选拔干部,今天专门送你们新来的副市长李长宇过来。”
杨文媛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南锡的发展日新月异,孔部长这次来一定要好好看看。”
孔源故意叹了口气道:“时间紧迫,又没有向导。”
杨文媛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女人,她娇声道:“孔部长如果愿意,我可以给您当向导,带您到南锡到处看看。”
孔源眉开眼笑道:“好啊,好啊!”他转向何英培道:“英培啊,现在还早,我忽然想去南锡四处看看,让小杨陪我去吧。”
何英培心中这个佩服啊,孔源肯定看到杨文媛有几分姿色动心了,杨文媛也不是什么好鸟,从她开始搭话就能看出,她想和孔源搭上关系,省组织部长,拥有这一光环的男人,在很多女性政客眼中,那就是无敌魅力的存在。
罗瑞超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向孔源道:“我去安排车辆。”
孔源脸上的笑容一敛:“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带车来了。”转向杨文媛,又换成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小杨,你带我去南锡宝莲寺看看,听说那里的风景不错。”
罗瑞超和何英培两人看着孔源走远,谁都没跟过去,直到孔源和杨文媛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两人方才对望了一眼,都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罗瑞超道:“这个杨文媛啊,她怎么会来这里?”
何英培叹了口气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见过市委书记徐光然,李长宇紧接着就去了市长办公室,拜会了南锡市市长夏伯达,因为工作关系,过去他和夏伯达就很熟悉,现在夏伯达又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李长宇对夏伯达表现的还是很尊敬的:“夏市长!”
夏伯达看到李长宇登门,满面笑容的站起身,迎上前去,极其热情的握住李长宇的双手:“长宇啊,我总算把你盼来了!”领导就是领导,表面功夫都很不一般,李长宇知道这次自己来南锡,最不开心的可能要属夏伯达,他笑道:“夏市长是我的老领导,一听说这次来南锡,能和夏市长有共事的机会,从那天起我就充满了期待,以后可以跟在夏市长身边好好学习了。”
夏伯达哈哈大笑:“长宇啊,你太谦虚,实在太谦虚了。”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李长宇也明白,在南锡开展工作,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夏伯达,虽然夏伯达这个市长并没有多少实权,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上司。
夏伯达关切道:“长宇啊,我都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李长宇道:“我想尽快开战工作,我年龄已经不小了,到了争分夺秒为国家奉献的时候了,不然以后想奉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夏伯达笑道:“到底是老同志,觉悟就是不一样。”
李长宇道:“夏市长,明天我就准备正式开展工作。”
夏伯达一边说好一边点头,心中却道:“你急什么?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以为你来到南锡就能很快改变南锡市的面貌?想要做出成绩给省领导们看吗?”夏伯达嘴上说出的版本却全然不同:“长宇啊,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南锡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应该知道,常务副市长陈浩同志得了肝癌,现在正在东江开刀治疗,他负责的工作要有人接手。“李长宇来南锡之前已经对南锡的政治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对陈浩现在分管的工作清楚得很,李长宇微笑道:“那我就先接手李市长的工作,把工作先理顺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夏伯达笑道:“长宇啊,常务副市长肩负的任务很艰巨,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李长宇微笑道:“我过去干得就是这个工作,说穿了,我这个职位就是万金油,哪里有需要就抹到哪里去。”
夏伯达听着这话多少有些不顺耳,可他又说不出什么来,呵呵笑道:“希望你的到来能够给南锡带来一片新的气象。”
李长宇道:“单靠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只有靠大家的集体配合,才能带给南锡真正的改变,我会认真做好我的工作,会让老百姓满意,会让夏市长和徐书记满意。”
夏伯达笑眯眯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道:“还有些时间,我和你谈谈几项等待解决的问题。”
夏伯达所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老体育场地块拍卖的事情,夏伯达道:“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陈浩生病,应该已经完成了,现在对这块地感兴趣的商人很多,体委方面也拿出了一个拍卖方案,你开始工作之后,首先就要把这件事解决好,拍卖要秉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让这些商家凭实力说话,拒绝一切的人情关系,力争让我们政府的利益最大化。”
李长宇笑了,夏伯达的最后一句话很有意思,力争让政府的利益最大化是不是意味着要尽量拍出一个高价,这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他轻声道:‘这件事是不是张扬在负责?“夏伯达笑道:“是他,这小子很有一套,来到南锡之后把体委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以后你们接触的机会就多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道:“长宇啊,我听说你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啊!”
李长宇微笑道:“我应该算得上他政治上的领路人,勉强算他老师吧。”
夏伯达意味深长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来南锡,张扬肯定会很高兴。”
李长宇道:“私下的关系不可能带到工作中,夏市长放心,我对张扬和其他同志会一视同仁的。”
夏伯达嗯了一声,心中对李长宇的这句话却是不信,一点都不信!
第六百零一章【接风宴】(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一章【接风宴】(下)
夏伯达当着李长宇的面给张扬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夏伯达拖着官腔道:“小张啊,李副市长到了,今晚六点半在市政府一招为李副市长举办接风宴,你也过来参加吧!”
张扬握着电话接连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夏市长,我还是别去了,我感冒了,太重,万一我把你们这帮市里领导都给传染了……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阿嚏!阿嚏!”
夏伯达皱了皱眉头,从电话中可以听出张扬并没有说谎,这厮的鼻音很重,不停打着喷嚏,夏伯达道:“既然这样,你好好在家养病吧。”
张扬道:“不好意思,夏市长,您帮我跟李……李副市长解释一下……阿嚏!”
夏伯达挂上电话,无奈的向李长宇摇了摇头。
李长宇道:“张扬病了?”
夏伯达道:“感冒了,晚上过不来了。”
李长宇点了点头,其实他觉着晚上这种场合张扬并不适合来,毕竟张扬的级别摆在那里,就算来了也只能起到陪衬作用。
夏伯达整理了一下文件道:“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正如李长宇想的那样,张扬的确不想去当陪衬,这种官方的接风宴,他去没多大意思,比自己级别高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他去,也不一定能轮到他和李长宇叙旧,何必呢,还是将机会让给需要交流的人去吧。
张大官人认为自己和李长宇之间不需要交流,彼此的那点儿根底谁都清楚,张扬一边咳嗽一边擦着鼻涕,平时他都住在体委招待所,梁成龙云曦山庄的那栋别墅,他偶尔也会去,不过很少一个人去,现在体委这片地即将拿出来拍卖,张扬也是时候该考虑去哪儿住的问题了。
张扬盘膝坐在床上,修习了一下内力,他这次感冒受凉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因素,主要还是双修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仔细考虑了一下,他和秦清之间的功力相差还是有些太远,这种双修对秦清的好处大一些,而且秦清不懂得怎样配合他修炼,所以才出了点小岔子,好在不太严重。
内力在张扬的体内生生不息循环不断,很快他的头顶就蒸腾出袅袅的雾气,张大官人一呼一吸,口中白汽徐徐喷出,足足运行了三个周天,他方才缓缓将内息纳入丹田,周身的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湿透。此时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张扬脱下衣物,来到浴室内打开热水冲去一身的汗水,正在洗澡的时候,听到门铃响了,张扬大声道:“等会儿!”
他拿起一条浴巾围在腰间,然后去开了房门,却是常海心站在门外,她看到张扬穿成这个样子来开门,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你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加重?”
张扬笑了一声道:“我身体棒的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进来!”
常海心咬了咬樱唇,不好意思走进去,将手中的一包药递给他道:“给你买的药!”
张扬微笑接了过去,常海心垂下睫毛不敢看他:“我走了!”
张扬道:“进来吧,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屋里换身衣服,然后请你去吃饭。”
常海心听到他已经不再咳嗽,也不再打喷嚏,这才相信他病真的好得差不多了,常海心低着头来到房间内,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
张扬则走入里间去换衣服,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茶几上有刚泡好的大红袍,你自己拿杯子!”
常海心应了一声,找出一个茶杯,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轻声道:“这儿是不是很快就要拆了?”
张扬道:“是啊!年前土地拍卖就得完成,如果不是陈市长在这个关键时候病了,这件事早就完成了。”
常海心看到张扬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帮他整理了一下,不小心从衣服上抖落了一张纸条儿,拾起一看,却是前往岚山的过路费小票,常海心看了看日期,上面写着昨晚8:35,她想了想,昨晚张扬提前离场,原来是去岚山,常海心没吭声,把衣服给放入脏衣筐里。
张扬的手机就在茶几上,偏偏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常海心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是秦清的,她给秦清当了这么久的秘书,当然一看就知道,常海心道:“电话!”
张扬穿着黑色皮夹克从里间走了出来,拿起电话道:“喂!”
秦清温柔的声音在那端响起:“是我!”
张扬笑道:“病好了吗?”
秦清嗯了一声,小声道:“真的很灵验,我今天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张扬笑道:“我早就说过你会没事!”当着常海心的面自然不能说什么过火的话,张扬道:“我这里还有客人,等我忙完再给你电话。”
秦清道:“下周我可能会去南锡,文总理提议南锡和岚山共同开发深水港,省里也是这个意思,今天的常委会上,常委们已经通过了决议,下周常书记会亲自去南锡和你们徐书记商谈合作的细节,他让我一起过去。”
张扬笑道:“好啊!”说到这里,他轻声咳嗽了一下。
秦清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张扬道:“没有,好着呢!”他挂上电话,看到常海心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喝茶,常海心越是表现出坦然,张扬越是感到心虚,这丫头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难道她从自己的对话中听出来了什么,张扬笑了笑道:“朋友的电话!对了,想好没有,晚上去哪里吃饭?”
常海心道:“随便,你请我吃饭,我不挑剔!”
张扬道:“当然是主随客便,你说!”
常海心嫣然一笑道:“那……你陪我去吃麦当劳吧!”
张大官人一听就头大了,他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这些洋快餐,偏偏女孩子都好这一口,他只能点了点头道:“成,我就陪你吃一次垃圾食品。”
当晚组织部长孔源很高兴,这趟南锡之行他没白来,送来了一位副市长,发现了一位很有潜质的女干部,南锡市宣传部副部长杨文媛是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人,很会说话,陪着孔部长在宝莲寺转了一圈之后,同志间的友谊突飞猛进,孔部长已经暗示她要深入谈话,杨文媛愉快的表示,回头要去孔部长的房间,继续聆听领导教诲。
这场接风宴虽然是为李长宇接风,可主题还是围绕组织部长孔源进行,孔部长的级别摆在那里,他在今晚就是众所瞩目的中心,喝了几杯酒之后,孔源已经捂住了杯子,他微笑道:“我酒量不行,大家随便进行。”
徐光然道:“孔部长,您不喝白酒就改喝太雕吧!”
孔源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行了,人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了,现在酒量也是每况愈下,我年轻的时候,可以喝到八两,可现在,二两酒就醉了。”
夏伯达笑道:“我和孔部长有同感,过去我能喝二两,现在嘴一沾酒杯就醉了。”他今晚一直喝得都是饮料。
李长宇微笑道:“那是夏市长会保养,我一直都喝不多,雷打不动的半斤酒,让我多喝我也喝不下,喝酒方面还是随意的好,不要勉强。”
徐光然笑道:“李市长说得对,有多大酒量就喝多少酒,千万别逞强,什么东西都不能过量,酒喝多了会醉人的。”
夏伯达留意到徐光然对李长宇的称呼是李市长,而不是李副市长,当着自己的面他这样称呼李长宇,根本是对自己的一种冒犯,当着这么多的干部,他徐光然难道不应该在李长宇的市长头衔前加一个副字,这样称呼,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以后他夏伯达的市长权威已经受到了挑战。
多数人都听出徐光然刚才的那句话,话里有话,孔源道:“酒喝多了不仅会醉人,搞不好还会死人的,所以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量,如果掌握不好,伤害的只能是自己。”
夏伯达笑道:“所以我戒酒了,不喝,我没那个酒量,我就不沾!”他望着李长宇道:“李市长比我能喝,你得陪徐书记好好喝!”
李长宇听得明明白白,两位南锡的最高领导人正借着喝酒这件事较劲呢,他们表面上是谈论喝酒,实际上是在给自己上课。眼前南锡的政坛,比他想象中更加错综复杂,徐光然和夏伯达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自己的到来会不会让他们产生同仇敌忾的心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验证,哪怕是掩饰最好的政客,也会在时间的面前一层层剥掉他的伪装,李长宇清醒的认识到这一张张的笑脸的背后写满了虚伪,多数人都不欢迎他的到来,还有相当的一部分人对他抱着质疑的态度,想要在南锡尽快展开局面,就必须在所有人的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让别人认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徐光然端起酒杯道:“今晚我代表南锡市全体市委领导,欢迎李市长的到来,希望长宇同志能够在南锡开展出一片新的气象。”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徐光然在有意识的捧李长宇,他捧李长宇就是在贬夏伯达。夏伯达的内心中很是郁闷,在得知李长宇来到南锡的消息之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一致对外,想要和徐光然暂时联手,把李长宇边缘化,可是从今天徐光然的表现来看,这只老狐狸处处流露出向李长宇示好的意思,难道他想和李长宇联手对付自己?夏伯达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感觉到不安了,李长宇此来南锡是省里的决定,可以说是省委书记乔振梁的意思,自己是当年顾允知离职前提拔起来的干部,他这种人的身份很敏感,按照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来说,现任领导不可能对自己委以重任,乔振梁难道想动自己?可夏伯达认为自己没什么毛病,自从他来到南锡之后,一直小心谨慎,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乔振梁应该挑不出自己的毛病。
望着热切交谈的李长宇和徐光然,夏伯达忽然感到了一种危机感,徐光然一定看到了李长宇背后的力量,他不是顾忌李长宇,而是顾忌省委书记乔振梁,反观自己,徐光然根本用不上害怕自己。
徐光然喝酒的时候,悄悄观察了一下夏伯达的脸色,虽然夏伯达仍然带着谦和的笑容,可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徐光然对夏伯达相当了解,确定李长宇来南锡当副市长之前,夏伯达就主动向自己示好,他的意图很明显,想要和自己联手,把李长宇边缘化,可徐光然认为夏伯达想得太简单了,省里不会平白无故的把李长宇派过来,他和夏伯达联手,反而会弄巧成拙,会让省里对他们的领导层越发反感,发现问题就要针对问题进行及时调整,徐光然的策略就是先求稳,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只有稳定下来,才能把这些烦心事一件一件的解决,一件一件的梳理清楚。李长宇也好、夏伯达也好,他们归根结底只会为他们自己的政治利益服务,而不会为了他徐光然服务,在徐光然的眼中,他们谁当市长都没有任何分别,关键是,谁不会损害他的政治利益。
孔源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政治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权力斗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南锡未来的政治斗争是省委书记乔振梁一手导演出来的,孔源只是负责调度,他把人带到地方就算完成了任务,以后这些地方干部怎样斗,他才懒得去管呢。
第六百零二章【把酒夜话】(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二章【把酒夜话】(上)
常海心吃得津津有味,张大官人勉强对付了一个鸡肉汉堡,他叹了口气道:“真不明白,这玩意儿有啥吃头,酸糊糊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常海心笑道:“简单、卫生!”
张扬道:“简单是够简单,卫生我看倒不见得。”放眼望去多是父母带着孩子过来的,这些洋快餐把消费者心理给琢磨的很透,抓住儿童就抓住了主题消费群。
张扬道:“你爸下周要来南锡!”
常海心还不知道这件事,她惊喜道:“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抓起可乐吸了一口:“你不知道?”
常海心道:“我从来到南锡还没有回去过呢,原打算这周末回去呢。”
张扬道:“信息中心刚刚组建,最近忙了一点,等过了这个阶段应该就好了。”
常海心道:“唐糖的确很厉害,她已经拿出了具体的方案,估计能够在一周内完成全部的工作,比我们找蓝海可以节省二十多万。”
张扬瞠目结舌道:“这么夸张?顾明健这小子这么黑,居然要这么多钱?”
常海心解释道:“不是他黑,而是现在程序设计的价格就是这么高,唐糖这次帮了大忙,而且人家分文不取,高廉明这个人嘴巴虽然讨人嫌,倒是能办一些实事儿。”
张扬得意的笑了起来,这也证明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高廉明是个人才。
常海心道:“我琢磨着这件事完成之后要送给唐糖一些礼物,表达一下谢意。”
张扬道:“送什么好?”
常海心道:“不如送她一台笔记本电脑,她反正是搞这个专业的,我看她使用的电脑有些旧了。”
张扬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帮我们节省了二十多万,这样吧,给她买一台三万块的电脑,你打个报告,我来批条子。”
常海心笑道:“如果所有官员的办事效率都像你一样,中国早就实现小康了。”
张扬道:“该花的钱一定要花,不该花的钱咱们一分都不能浪费,新体育中心这么一个大摊子,市里给予的支持不多,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等体育场地块拍卖出去就好了,有了那笔钱,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常海心道:“你啊,越来越像当官的了,开口闭口就是官场上的那些事儿!”
张扬道:“我好歹也是一正处级,好像有个人说过,这当了官就是把自己的一辈子缴公了,再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
常海心吃完鸡翅,用纸巾擦了擦唇角,轻声道:“好了,下班的时候不谈政治,要不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张扬对电影没多少兴趣,不过既然常海心提出来了,他也不好说不去,点了点头道:“成!我喜欢看功夫片!”
常海心道:“那种片子没营养的,咱们去看《阿甘正传》,美国片,听说拍得特感人!”
于是张大官人被常海心拖进了电影院,可常海心马上发现把张扬叫来看电影是个错误,这厮自从坐下之后就是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不但他自己没看好电影,常海心也被他搅和的不得安宁。周围几名观众不满的对张扬怒目而视,张扬也挺不好意思的,他捂住听筒,向常海心小声道:“我去外面打电话,忙完了再进来。”
常海心点了点头。
张扬出去接的这个电话是李长宇的,李长宇来到南锡之后,还没有和张扬见过面,而市里让他分管体育工作,张扬恰恰是体委主任,以后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他们少不了会打交道,刚才李长宇已经从听筒中猜到张扬十有八九在看电影。
张扬来到外面道:“李叔,接风宴吃完了?”
李长宇笑着责怪道:“你小子生病了还到处乱跑?宁愿去看电影也不愿意过来陪我吃饭?”
张扬慌忙解释道:“您来南锡,我当然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了,不过这种接风宴是你们高层领导的舞台,我去干什么?我要是不说话自己憋得慌,我要是说多了,又要惹领导们不高兴,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去的好,李叔,你也别急,明天晚上我给你接风。”
李长宇道:“明晚几位市长副市长一起吃饭,我没时间。”
张扬道:“那你就随便定个时间吧,我听你安排。”
李长宇道:“现在吧,我在一招3号楼388房间,你过来,咱们出去随便吃点。”
张扬一听愣了,想不到李长宇见自己的心情这么迫切,可电影还没看完呢。
李长宇道:“怎么?你不方便?”
张扬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好奇你今天怎么能有时间见我!”
李长宇哈哈笑了起来:“见面再说!”
张扬回到影院跟常海心说了一声,常海心正被剧情感动,哭得一塌糊涂,听说张扬要走,点了点头,手中的纸巾接着抹泪,张大官人心说不是这么脆弱啊,不就是自己中途离场吗?她至于伤心落泪吗?
张扬带着歉意道:“海心,你别哭,今儿我真有事,等明天我闲下来陪你再看一遍。”
常海心知道他误会了,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是被电影感动,不是委屈。”
张扬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尴尬的笑了笑,起身离开。心中有些纳闷,不就是一二傻子电影吗,至于感动成这样?
张扬来到市政府一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在楼下给李长宇打了个电话,这是害怕去楼上遇到熟人,李长宇接到电话之后很快就下来了,他认识张扬的那辆皮卡车,拉开车门上了车。
张扬规规矩矩道:“李市长好,欢迎李市长来南锡工作!”
李长宇笑着指了指他道:“你这小子,还是那么捣蛋!”
张扬道:“咱们去对面的土菜馆随便吃点吧!”
李长宇点了点头,他刚到南锡还没多少人认识他,做什么都很方便,等过些日子,他的出行就不会那么方便了,有得必有失,在当官得到权力的同时,在一定的范围内会失去某些自由,但是比起权力带来的快感,这种失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这也是为什么体制中人不断努力向上爬的根本原因之一。
李长宇今晚虽然喝了不少酒,可菜却没有吃多少,这会儿已经有点饿了,张扬陪着常海心吃麦当劳,扮演的也是看客的角色,他比李长宇还饿,张扬要了两个凉菜,要了一只砂锅鸭。
张扬随车带着清江特供,拿出了一瓶,向李长宇笑道:“看到家乡酒是不是倍感亲切,喝点儿?”
李长宇笑道:“那就喝点儿,不过我今天已经喝了不少。”
张扬给他的酒杯倒上:“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又不逼你。”
李长宇呵呵笑道:“你敢吗?”
张扬道:“不敢,你是副市长,又是我顶头上司,借我一胆子我也不敢!”
李长宇先吃了几口菜,品评道:“南锡的菜口味太淡,不如江城的饭菜吃起来过瘾。”多年养成的饮食习惯,猛一改变,多少有些不适应。
张扬笑道:“江城的饭菜又辣又咸,不过很过瘾,从营养学的角度来说,还是江南的这种烹饪方法对身体有好处。”说到身体方面,张扬不由得补充了一句:“李叔,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如果在刚认识的时候,李长宇肯定会认为他在影射自己,想当初自己一时脑热,和葛春丽在春水河畔玩起了车震,差点把命给搭上,如果不是遇到了张扬,现在的他早已长眠不醒了,想想张扬真是自己的贵人,现在他和张扬之间关系默契,亦师亦友,可这小子提出身体方面的事情,李长宇总会觉着他在问自己那方面的事情,身为领导,又是张扬的长辈,尴尬是免不了的,他干咳了一声道:“还凑合!”
张扬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的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李叔,你说哪方面凑合啊?”
李长宇老脸一热,这混小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操蛋的脾气,有这么给领导说话的吗?李长宇道:“哪方面都凑合!”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又自我解嘲道:“不行了,和你们年轻人不能比了。”
张扬道:“李叔,您正当年,省里这次让你来当南锡市常务副市长,前程远大啊!”
李长宇自己心中很有回数,省里把他派来,表面上看是平级调动,实际上是让他来搅乱南锡的政局,省委乔书记明显对南锡市现任的领导层不满,他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来南锡,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一番成绩,只有这样领导们才会对他有信心,李长宇道:“张扬,我来南锡,不是为了什么前程,我在政坛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到我这个年纪,什么都看透了,我想踏踏实实的做点事,为老百姓做点事,为南锡留下一些功德,以后当我离开南锡的时候,人家提起我李长宇的名字,会想起我做过什么,不会在背后骂我庸碌无为,那样我就满足了。”
李长宇说得是真心话。
张扬点了点头:“我相信您会给南锡带来改变。”
李长宇端起酒杯跟张扬碰了碰:“万事开头难,我争取把这个头开好,你小子要好好帮我!”
张扬笑道:“那还用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李长宇道:“因为陈浩突然生病,所以我首先要接手的是他留下的工作,他分管的又恰恰是体育这一块,你是体委主任,你最清楚情况,应该从何入手,你告诉我。”
张扬道:“陈市长生病之前正在准备老体育场和体委地块的拍卖工作,因为他生病,这件事也搁置了下来,我们体委方面已经制定好了拍卖方案,只等领导拍板定案了,您来了,是不是先从这件事入手?”
李长宇道:“明天我就征求一下徐书记的意见。”他说完又想起一件事:“拍卖所得的款项你们体委能够分到多少?”张扬对这件事这么热心,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好处,由此可见李长宇对张扬还是相当了解的。
张扬道:“百分之三十!”
李长宇道:“不少啊!”
张扬道:“不多,新体育中心的工程款大部分都没付,眼看省运会就要召开了,我们请了这么多的优秀教练员,都是要花钱的,组织一场省运会可不容易,我都立下军令状了,如果这次省运会搞砸了,估计我这个体委主任也干不成了。”
李长宇笑道:“很会打如意算盘啊,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财政上不给支持,这些事的确不好办。”
“可不是嘛!我算是发现了,当领导的掏钱都不是那么利索,全都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李长宇道:“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张扬道:“我这句话是泛指不是特指,真的,现在什么都得用钱,没钱做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过去都说,我们只要有革命热情就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那是什么年代,现在不但要有热情,还得能力,不但有能力,手里还得有钱,这几项因素缺一不可,缺少了任何一样,就不可能和成功划上等号。”
李长宇道:“一阵子没见你,长进不小啊!”
张扬道:“那是,不进则退,我要是不积极要求进步,早就被时代所淘汰了!”
第六百零二章【把酒夜话】(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二章【把酒夜话】(下)
李长宇来到南锡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体育场地块拍卖的事情,他本以为会受到一些阻力,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的十分顺利,徐光然对他的工作表现的相当支持,徐光然心中雪亮,李长宇这次是有备而来,他来南锡是为了做一番事,省里对他寄予了这么大的厚望,他必须要尽快证实自己,李长宇锐气正盛,徐光然如果在一开始就挫他的锐气,肯定会把矛盾引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徐光然很理智,他选择避让,选择顺水推舟,你李长宇既然想做事,我绝不反对,我还会给你帮助,让你把自己的那点精气神先消耗一下,等你气势过去,我再看看你想搞什么花样。
徐光然只向李长宇强调了两件事,第一要照顾到投资商方方面面的情绪,一定要确保拍卖公平公正,不可以让投资商因为这次的拍卖而产生任何不悦的情绪。第二,拍卖所得的款项必须要由财政部门统一管理,不可擅自做主。
李长宇都答应了下来,而他接下来做得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李长宇将这次拍卖体育场地块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张扬,他认为在自己的分管范围内,自己说了算,他可以将拍卖交给值得信任的人去处理。
徐光然既然已经点头,当然不好针对这件事再说什么,可是他还是觉着李长宇有些轻率了,身为市委书记,他必须要提醒一下李长宇,为此徐光然专门给李长宇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道:“长宇同志,我听说你把体育场拍卖的事情全都交给张扬了?”
李长宇的语气透着尊敬,他的从政风格始终都是这样,给人的感觉很谦和很低调,面对领导的时候,尤其如此:“徐书记,你放心,您交代我的事情我都记得,也专门向张扬强调过了。”
徐光然听出李长宇在给自己装糊涂,他叹了口气道:“长宇,我并不是说这件事本身,而是觉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年轻干部,并不合适。”
李长宇笑道:“徐书记,我刚到南锡,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张扬是体委主任,负责体委工作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从决定土地拍卖到现在,他基本上是全程参与,对这件事比我要了解的多,我既然分管这件事,我就会对这件事负责,不过具体的事情还是交给张扬去做的好,我帮他把把关,大方向绝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徐光然知道李长宇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再说了,他已经把话都说到了那种地步,自己总不能坚决反对,徐光然道:“那好,既然你对他那么有信心,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南锡最近有许多大事等待处理,体育场地块的拍卖只是其中之一,深水港才是徐光然所面临的一个巨大难题,副总理文国权在这次考察中已经发话,建议南锡和岚山合作开发深水港,省领导也默认了文国权的提议,上头定下来的事情,徐光然无力回天,岚山市委书记常颂最近就会亲自前来南锡和他磋商这件事,徐光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政治利益被分薄已经无可避免,真正等这件事确定下来,徐光然反倒平静了许多,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稳住阵脚,他预感到一场危机即将到来,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政绩相关的事情,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要在征途上无风无浪的走下去,就必须做到未雨绸缪。
当天的市长办公会上,夏伯达先是隆重向各位副市长又介绍了一遍李长宇,然后微笑道:“长宇同志今天第一天正式上任,我们欢迎他讲两句!”
所有副市长们一起鼓掌,李长宇笑了笑,他站起身道:“谢谢大家!从你们的掌声中,我感受到了大家对我的欢迎,也感觉到了大家对我的信任,当然从中得到最多的就是期望,套用一句老话,初到贵地,多多关照!”
李长宇充满江湖味道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大家又鼓起了掌,多数人对李长宇的到来还是欢迎的,当然也有例外,夏伯达表面上很欢迎,可内心中对李长宇颇为戒备,他意识到李长宇的到来已经开始危及自己的地位,昨天的接风宴上,市委书记徐光然就明显的捧他,其目的是想利用李长宇来打压自己,这对原本在南锡政治地位就很尴尬的夏伯达来说更是雪上加霜,他知道,如果再不拿出点对策,恐怕第一个被踢出南锡政坛的会是自己。
副市长王海波也不高兴,陈浩病倒后,他一度以为自己担任常务副市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毕竟他的身后有徐光然的大力支持,而徐光然也的确推荐了他,可是李长宇的半路杀出,让王海波的美梦成为泡影,他应该是李长宇此次前来南锡的第一个牺牲者。李长宇的这句话在王海波听来格外的不顺耳,他在心底暗暗道:“哗众取宠!”
李长宇微笑道:“各位同志,从今天起,我们将共同奋战在南锡这块土地上,从今天起,我也成了南锡人的一份子,这是我的光荣,更是我的骄傲,我会拿出我的诚意和努力,在实际工作中证明我自己的能力,我知道,大家对我还不了解,从今天起,我会用事实证明,我李长宇是个称职的人,我来南锡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做事,是为了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无论大小,我所做的,一定会是对南锡有利的,对人民有益的!”
掌声再度响起,这次是副市长龚奇伟带头鼓掌,李长宇的这句话说得很煽情,但是听起来很实在,如果每一个官员能够有这样的觉悟,能够把做事放在做官的前面,那么我们的领导层会拥有更高的效率,我们的队伍会变得更加纯洁。
夏伯达也在鼓掌,不过他的掌声和笑容一样矜持,李长宇的话像是宣言,更像是对他的挑战,夏伯达道:“说得真好!长宇同志说得真好啊!”感慨,表面上是在赞同,可是背后还藏着一句话,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李长宇坐下后,夏伯达微笑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副市长龚奇伟道:“夏市长,我有件事想要汇报。”
夏伯达点了点头,曾几何起他对龚奇伟也开始产生了戒备,龚奇伟当上副市长,也是省里起到了作用,根据新近得到的内幕消息,龚奇伟正是去了省里,在省委书记乔振梁面前侃侃而谈,把南锡深水港中存在的具体困难加以说明,然后提出地方领导应该有大局观,岚山和南锡联合开发深水港才能最大程度的维护国家利益,正是他的这一观点获得了乔振梁的欣赏,从而打动了乔振梁,乔振梁为此专门干涉了南锡市长的内部分工,在他的干涉下,龚奇伟从分管并不重要的体育工作,一跃成为深水港工程的负责人,甚至将常务副市长陈浩挤走。
龚奇伟道:“深水港工程建设方面已经稳定下来,我们总结了前一阶段工作的不足,进行了多项改进,下周岚山市委常书记会亲自来南锡,磋商合作开发深水港的事情,岚山方面也已经派来了代表和我进行细节上的商谈,根据我们初步商谈的情况,深水港开发的前景是美好的,我们共同认为,只要双方合作之后,困扰深水港已久的资金问题就会完全解决,换句话来说,我们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外来的投资。”
夏伯达并没有听明白龚奇伟是什么意思,李长宇却有些明白了,他低声道:“龚市长的意思是,这些外来投资会加大我们的建设成本?”
龚奇伟点了点头道:“是!根据我们最初的招商方案,外来投资会占据深水港建设的百分之六十,目前到位的资金只有预计投资额的百分之十,占总投资额的百分之六,一期投资很顺利,可是在二期投资到期的时候,星月集团迟迟没有按照合同将资金入账,何长安方面也同样推迟了投资,这两大投资商的违约行为让我们的深水港工程蒙受了一定的损失,而星月集团甚至借机提出苛刻的条件。”
夏伯达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何长安的二期投资已经到位,星月方面表示年底之前也会将二期资金全部到账。”
龚奇伟站起身将手中深水港投资合约的复印件分发给每位与会者一份,龚奇伟道:“大家请看清楚,当初深水港签订投资合约的时候,有附加条件,如果因为投资方的原因导致投资款拖延,而影响了工程,我方有权追究他们的责任,具体的细则上面都清清楚楚的写着,星月的投资款至今没有到账,他们一共拖延了两个月!“龚奇伟亮出手中的合同,翻开后指向其中用红笔勾勒的一行:“合同上当初规定,如果超出两个月,我们有权单方面终止合同,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可以单方面撕毁和星月的投资合同,他们的投资我们不需要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夏伯达一时间显然无法消化龚奇伟的这番话,他低声道:“奇伟……你把话说明白,你要撕毁合同?”夏伯达的确有些不明白,在现在全国各地对投资异常渴望,各地政府都把投资商当爷供起来的时候,他龚奇伟竟然要单方面撕毁投资合同,而且要一脚把投资商从南锡踢出去,真不知道这厮脑子是怎么想的。
龚奇伟道:“不错,我就是提议撕毁这张投资合同,按照投资合同,如果星月集团全部资金到位,他们将在深水港一共投资十个亿,现在他们只拿出了一点五个亿,还有八点五亿没有投资,根据我们的测算,如果他们十个亿的资金全都顺利投入在深水港,未来三十年内,他们不但可以收回所有的成本,而且可以从中至少拿走五倍的利润,也就是说他们投入十个亿可以拿走五十个亿,也许会更多,以当今改革发展的速度,我认为这只是最保守的测算,星月集团给南锡的所有投资商带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他们在资金的问题上做文章,要挟南锡市政府,挑战我们的尊严,虽然他们现在表示会尽快将资金到账,那是因为目前的投资局面发生了改变,他们要挟我们政府失败,又不想放弃深水港这边丰厚的利润,所以才改变了念头,但是有一点他们忘记了,他们的行为造成了违约,而且是严重违约,一直以来,我都在等待,今天已经超过了合同上规定的最后期限,他们的资金仍然没有到位,是他们自己主动放弃,而不是我们拒绝他们的投资。”
李长宇望着龚奇伟,他和龚奇伟不熟,可是龚奇伟的话让李长宇感到惊艳,龚奇伟是个有性格有魄力的人,像他这种坚持原则的人官场上并不多见。
夏伯达道:“这可不是小事,如果我们撕毁合同,势必造成投资商的恐慌情绪,后续影响可能会不可估计。”
龚奇伟道:“我建议单方面中止和星月集团的合同,聘请律师,起诉并追讨星月集团因为违约而给深水港造成的损失,投资商,我们就是要让这些不守规矩的投资商害怕,要通过这件事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要让所有人意识到南锡市政府是有尊严的,想在南锡搞投资,做生意,就应该老老实实,就应该遵守规矩!”
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上)
副市长王海波道:“我觉着这件事应该慎重处理,夏市长说得不错,现在大家都在争取投资,谁会把投资往外赶?星月集团的做法固然不对,可是他们现在也已经承认错误了,南锡正处于改革开放蓬勃发展的时候,财政上还很紧张……”
龚奇伟打断他的话道:“一个人如果没有原则,那么会得不到他人的认同,一个政府没有原则,会失去他的公信力,秦时商鞅变法,变法之初,先立诚信,想要别人诚信,首先我们要做到诚信,我们的政府会兑现所有的承诺。”龚奇伟扬起手中的那份合同缓缓落在桌面上:“追究他们责任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告诉所有的商人,政府的威严不可挑衅!”
夏伯达没说话,因为他觉着龚奇伟的话有些道理,可是如果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恐怕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李长宇道:“我初来南锡,对这件事并不了解,可是根据这份合同来看,星月集团的确已经违反了合约,按照合约规定,我方有权解除合同。”他笑着向龚奇伟道:“奇伟同志,看来你想要给星月集团一个教训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前期没有确定岚山和南锡共同开发深水港,所以你一直保持忍耐,直到现在已经定下来南锡、岚山共同开发深水港,过去可能困扰到南锡的资金问题已经不存在了,而星月集团的投资恰恰超出了期限,所以你才提出了这件事。”
龚奇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李长宇道:“我对深水港项目并不了解,奇伟同志,如果利用星月集团的这笔投资来建设深水港,是不是要比我们和岚山联合开发成本大得多?”
龚奇伟点了点头道:“不但是成本要大得多,而且以后他们从中分走得利润会多得多,岚山虽然也分走了不少,可是最终这笔钱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都是在为中国经济的腾飞做贡献,星月集团是要把钱拿到新加坡去的,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深水港未来的回报必然是丰厚的,不是我们不给这些投资商赚钱的机会,是机会给了他们,他们不要,让机会白白溜走,现在违约已经造成了事实,正所谓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在用投资要挟南锡市政府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会是什么!”
夏伯达低声道:“这件事,我需要和徐书记商量一下,务必要慎重。”他咳嗽了一声道:“下面说一下长宇同志的分工。”说到这里,他心中不禁一阵着恼,孔源这次前来,把省里的意思转达的很明确,他负责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负责财政、税务、审计和重点经济工作。
而李长宇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负责市政府机关、政府法制、发展改革、监察、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编制、国有资产监管、统计、招商引资、公共行政服务、物价、仲裁等方面的工作,并协助他负责财政、税务工作。夏伯达把李长宇的分工说明清楚,然后笑道:“希望以后,我们的政府班子会更加有效的工作,我也相信,长宇同志的到来会给我们的市府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
散会之后李长宇特地和龚奇伟走到了一起,龚奇伟看到他,礼貌的称呼了一声:“李市长好!”
李长宇微笑道:“奇伟啊,外来投资是不是在深水港建设中占据的比例很大?”
龚奇伟道:“很大,所以一旦投资出现问题,就会让整个工程变得被动,也会让我们的政府陷入被动之中。”
李长宇道:“你是不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改变一下深水港的投资比例?”
龚奇伟有些诧异的看了李长宇一眼,他发现这位新来的常务副市长很有一套,自己今天并没有暴露出真正的用意,可李长宇还是发现了问题的关键,龚奇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李市长看破了,我的确有这个目的,有句老话,叫肉烂在锅里,深水港这样重大的工程在初期因为种种的原因,所以才大量的引入外来资金,随后的工作中也证明了,这样的做法是有弊端的,这次刚好他们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觉着我们应该充分把握住这次机会做出改变,合理的调整投资比例,力求在最大程度上保护国家的利益。”
李长宇意味深长道:“奇伟啊,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得罪不少人?”
龚奇伟道:“是党和国家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我不能只当官不做事,我始终认为,我的底线就是国家的利益,任何人触及到这一利益,都是我不能容忍的事情。”
李长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从心底感到庆幸,原来南锡还有龚奇伟这样的干部,他相信南锡的未来必然是光明的。
龚奇伟提出的事情,夏伯达不敢擅自做主,多年的秘书工作已经让他形成了一种不好的习惯,一遇到重大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请示,虽然他从心底对徐光然不爽,可是他仍然要把这件事告诉徐光然,他的目的是想要推卸责任。
徐光然听说这件事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指交叉在一起,两根拇指有节奏的分分合合。
夏伯达道:“徐书记,这件事你怎么看?”
徐光然没有标明自己的态度,他笑了笑道:“伯达,你先说说自己的看法。”
夏伯达道:“这件事真的很不好办,龚奇伟说得不错,那些投资商是应该给点教训,可是要撕毁合约,把他们从深水港工程中赶走,这好像有点太过了,我担心这样做会引起投资商们的恐慌,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忙着招商,我们却要把已经定下来的投资赶走……”接下来的话夏伯达没有继续说下去。
徐光然叹了口气道:“伯达啊,你有没有觉着,龚奇伟这个人太喜欢出风头?”
夏伯达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其实他心里和徐光然有着相同的看法,他低声道:“龚奇伟还是有些能力的。”
徐光然道:“我没有否认他的能力,否则我也不会把深水港工程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夏伯达道:“我听说乔书记很赏识他。”夏伯达开始挑唆了。
徐光然道:“说起来,岚山和南锡能够合作开发深水港,他应该居功至伟!”徐光然已经不掩饰对龚奇伟的反感,省委书记乔振梁当初干涉政府分工,让龚奇伟分管深水港,这件事背后的真正原因,是龚奇伟的合作开发方案打动了他,而徐光然又听说这次文副总理前来南锡,之所以会提出岚山和南锡合作开发,也是因为龚奇伟的缘故,虽然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可是他相信,龚奇伟这个人很倔,他一直都在倡议这件事,只要他有机会,他就会把自己的观点推广出去。徐光然甚至认为自己目前的被动局面和龚奇伟有着相当大的关系。岚山与南锡的合作开发既成事实,这等于否定了他之前为深水港的努力,也分薄了他的政绩。
夏伯达当然能够听出徐光然的言外之意,他笑了笑道:“谁都想做出成绩,对奇伟同志这样的年轻干部来说,急于做出工作成绩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
徐光然暗骂夏伯达老狐狸,心说你他妈喜欢玩太极,什么责任都不想承担,现在李长宇来了,你再这么玩下去,小心把自己给玩进去。徐光然道:“这件事你看着处理吧,你们政府方面的事情,我不好干涉太多。”徐光然也会踢皮球,这世上会推卸责任的不止你夏伯达一个,如果在过去,徐光然兴许会把龚奇伟叫来质问几句,可现在他没那种心情,他认为龚奇伟对深水港的改革,正是省里所期望见到的,自己如果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反对,只会进一步恶化和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关系。和深水港的事情相比,徐光然更看重的是自己眼前的政治命运。
夏伯达听到徐光然把事情推给了自己,从中也觉察到了,现在徐光然的处境很不妙,他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夏伯达心中暗道:“你不想管,老子还不想管呢,龚奇伟折腾,由得他去折腾,到时候南锡的招商出了问题,看看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夏伯达不想承担这个责任,于是他想起了李长宇,你不是常务副市长吗?这件事该你出马了,夏伯达当即就找到李长宇,让李长宇和龚奇伟好好谈谈,他给了两点意见,第一,树立政府威严是对的,是应该给这些投资商一些教训,第二,要掌握好分寸,不能一棍子把投资商给打死,你要是把人家给踢出局了,以后谁还来咱们南锡投资?
然而该发生的始终是要发生的,李长宇非但没有去说服龚奇伟,反而坚定的站在了龚奇伟的一边,他认为龚奇伟的决定是正确的,一个政府必须要有原则性,只有这样才能建立起公信力,龚奇伟一直都是个有坚持有担当的人,他当即就做出了单方面取消和星月集团的投资深水港的合同,并在同时正式向星月集团一方发出律师信,提出赔偿。
星月集团上上下下明显被南锡市政府的这一记重拳给打懵了,而其他大大小小的投资商也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惶恐不安,即使像何长安也感觉风头不对,在得知星月集团被踢出局的当天,就从东江匆匆来到南锡,他拜访的第一个人就是张扬。
何长安找到张扬的时候,这厮正在新组建的信息中心聊天呢。
信息中心进展顺利,高廉明请来的唐糖水平很高,短短的几天内就已经帮助他们编出了一套信息管理系统。
张大官人在电脑方面属于白痴级别的,他今天来专程给唐糖送了一台IBM笔记本电脑,两万八千块,说是啥奔腾,张扬不懂,反正觉着这么小的一块东西,比大个的台式机卖得还贵有些不值。
唐糖也没有推辞,体委方面给她的这个礼物刚好是她需要的,她笑着收下了。
张扬正陪他们聊天的时候,何长安到了。
张扬把何长安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因为刚刚才搬到这边来,办公室里很乱,傅长征正在里面整理着,看到张扬有客人到了,他给他们倒了茶之后就出去了。
何长安在沙发上坐下,环视了一下张扬的办公室道:“很简朴嘛!”
张扬笑道:“临时办公地点,市里已经决定了,体委和老体育场那块地年底前正式拍卖,这不,我们这两天抓紧把办公地点搬过来,这楼是我找李光南借来的,不要钱。”
何长安透过窗户向外面的南洋国际大酒店看了一眼,低声道:“南洋国际的李光南?”
张扬点了点头道:“对啊,就是那个新加坡商人。”
何长安借着张扬的这句话把话题引了过去:“新加坡人在南锡的投资不少嘛,星月集团的范思琪也是新加坡人。”
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中)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中)
张扬笑道:“什么新加坡人,说穿了全都是华人,当初都是去南洋做生意的,在当地扎了根,连国籍都换了。”
何长安微笑道:“你把他们当成华人,可是他们心里早就忘了自己是炎黄子孙了。”
张扬道:“何叔,您这次来有什么事情?难道是为了体育场地块的事情?”
何长安摇了摇头道:“那件事我已经交给乔鹏举了,我不会出面。”
张扬哦了一声。
何长安又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深水港的事情。”
最近南锡市政府单方面中止和星月集团合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张扬当然有所耳闻,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表示太多的关注,毕竟他的职责所在是体育方面,现在正在组建信息中心,完善体育系统的资料,让南锡体委成为平海省体育界第一个进行数字化管理的单位,在全国来说也走在前头,按照常海心的说法,这将会大大缩短他们的工作时间,提升他们的工作效率,把体委纷繁复杂的资料档案管理彻底解放出来。不过张扬现在还没有体会到这方面的好处,张扬虽然不懂,不过他对于新鲜事物从来都是乐于尝试的。
听说何长安为了深水港的事情前来,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何长安肯定是害怕了,星月集团和他是深水港工程的两大投资商,现在最大的投资商星月集团已经被踢出局了,何长安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想当初,这帮投资商以为掌握住资金,利用南锡市政府财政紧张这一点,趁机落井下石,提出种种条件,现在形势改变了,岚山和南锡合作开发深水港项目让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政府手中,深水港工程不再面临资金的困扰,形势的改变造成了心态的改变,以何长安的镇定功夫,他也不禁开始紧张了。
张扬道:“何叔想必听说我市已经单方面中止继续和星月集团合作的事情了?”
何长安点了点头,低声道:“南锡市政府的这一手真是让我没想到啊。”
张扬微笑道:“市里针对的是星月集团,又不是对你,你担心什么?”
何长安道:“我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头,当初我在投资方面也有所延误,不过按照合约还没到解约的地步,现在南锡方面已经解除了和星月的合作,听说还要根据合约对他们进行索赔。”何长安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凝重。
张扬道:“所以你就担心同样的事情落在你的身上?”
何长安笑了笑道:“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心。”
张扬道:“星月集团能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他们故意拖延投资,不按照合同办事,而且看到南锡财政紧张,趁机落井下石,提出苛刻的条件,损害南锡市政府利益,给他们这个教训也是应该的。”
何长安道:“张扬,可否安排一个机会,我想和龚市长面谈。”
以张扬与何长安之间的关系,他当然不好拒绝,他看着何长安道:“为什么?”
何长安低声道:“只是想加深相互间的了解。”
龚奇伟听说何长安请自己吃饭,欣然应约。他早就想和这位主要的投资商谈谈,更何况这次还是张扬出面。
何长安请客的地点就在南洋国际,南洋国际的餐厅部已经正式营业,规格和档次在南锡都可以称得上一时翘楚,当晚六点半,龚奇伟准时来到了富贵厅。
何长安当晚只请了龚奇伟,张扬作陪,除此以外再无他人。
龚奇伟走入房内脱下风衣,望着房间正中的那张大圆桌笑道:“这么夸张,几个人吃饭用得着这么大的场面吗?”
何长安笑着走了过来,握住龚奇伟的手道:“太小的房间容不下龚市长这位大人物!”
龚奇伟呵呵笑了一声:“何总太客气了!你们来到南锡投资,是我们的客人,理当是我来请客才对。”
何长安笑道:“龚市长才是客气了,今晚请您过来,只是为了叙叙友情,别无他念!”
张扬道:“我说,咱们能不能别这么客套了,先坐下再说!”
何长安邀请龚奇伟上座,龚奇伟谦让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
服务员打开一瓶三十年窖藏的茅台,龚奇伟道:“我还是喝啤酒吧!”
何长安道:“南洋国际的海鲜做得很好,吃海鲜喝啤酒不好,还是喝白酒,龚市长放心,喝酒随意,我不会强劝您酒的。
张扬示意服务员把酒倒上。
龚奇伟也没有继续拒绝,端起酒杯道:“说起来有段时间没有和何总见面了,我和张扬也有阵子没联络了。”
张扬笑道:“你龚市长是大忙人,我倒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随时等待您召见的。”
龚奇伟哈哈笑道:“两种准备,还有一种准备是什么?”
“还有一种准备,就是您不召见我,我就自己喝!”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龚奇伟端起酒杯道:“那你可要准备好了,今天你要多喝,我可没有那么好的酒量。”
三人同干了一杯,何长安邀请龚奇伟启筷,介绍道:“南洋国际的厨师专门从香港鲍翅世家请来,海鲜做得绝对是一流水准。”
龚奇伟道:“我在饮食方面没有太多讲究。”
何长安笑道:“龚市长忙于工作,也该适当的放松一下,补充一下营养,只有养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嘛!”
龚奇伟道:“一顿两顿饭是补充不了什么营养的,我始终认为鱼翅鲍鱼这些东西虽然很好,可人不可能靠这些东西过活,大米白面才是根本。”
何长安从龚奇伟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微笑道:“龚市长的话发人深省啊!”
张扬跟着帮衬道:“我听不出哪里发人深省了,鲍鱼和大米有关系吗?”
龚奇伟笑了起来,他向张扬道:“张扬,听说市里把体育场地块的拍卖权完全下放给了你,现在你的权力是越来越大了。”
张扬道:“领导的信任对我而言是一种压力,现在所有眼睛都盯着我,这件事我要是搞不好,不但辜负了领导的信任,也对不起南锡的全体市民。”
何长安笑道:“我早就看出张主任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正是有你们这些人在,我们的改革开放才能得以顺利进行,我们的国家才能得以繁荣昌盛。”
张大官人算是听出来了,今晚何长安一味的给他们戴高帽子,看来何长安真的被星月的事情惊到了,他不禁想笑:“何总,您这顶帽子太大,用在龚市长身上合适,可用在我身上就不行了,我害怕被压到了。”
龚奇伟笑道:“我也戴不住,何总,最近深水港发生了一些事,作为深水港的主要投资商之一,您难道不想了解一些情况?”龚奇伟看出了何长安的目的,他主动将话题引向深水港方面。
何长安道:“我听说了一些,不瞒龚市长,我这次来南锡,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龚奇伟主动挑起了话题,何长安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龚奇伟道:“根据我们之前签订的合约,何总在深水港的总投资应该是六个亿,目前你分两次投入了一点五个亿,也就是说还有四点五个亿的投资在后头。”
何长安点了点头道:“不错!”
龚奇伟道:“相信何总明白自己有过违反合约的地方吧。”
何长安道:“龚市长,那件事我已经解释过,当时的确因为国外的业务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才耽搁了投资,不过事后我已经尽可能的做出了补救。”
龚奇伟笑道:“何总不必多想,我提出这件事并不是要追究责任,相反,我对何总还是很感谢的,正是您在我们最需要资金的时候,将二期投资款送到,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还好现在困扰我们深水港的资金问题已经不存在了。”
何长安道:“龚市长,我听说南锡和岚山已经达成了意向,深水港工程由双方合作开发。”
龚奇伟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上次的事情,让我们南锡市领导层意识到,单单依靠外部投资来解决深水港的问题是不可能的,通过相关领导协调,南锡和岚山方面在深水港未来的建设上达成了一致,决定由双方共同出资建设这一项目,何总也不必担心你的投资问题,我们这次之所以和星月集团解除合约,是因为他们没有履行合约,而且在我方三番五次的严重声明之后,仍然拖延投资款给付,现在他们已经超出了合同规定的期限。我可以负责的说,双方合作的失败责任方并不在南锡,而是在星月集团一方。”
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三章【信仰】(下)
何长安听到龚奇伟这样说,已经明白了,南锡市政府没有把所有投资商都踢出局的意思,星月集团的事情,是南锡市政府在杀鸡儆猴,就何长安个人而言,如果换成他处在南锡市政府的位置上,他也会这么做,甚至做得比他们更绝,星月集团在这起事件上犯了一个大忌,他们试图在资金上做文章,要挟南锡市政府将老体育场地块的开发权交给他们,看来这帮新加坡商人对中国的国情并不了解。何长安想起了四个字——秋后算账!也只有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才能够体会到这四个字的真味。
龚奇伟并不是想秋后算账,可是他这次对星月的处理方法,却不能不让人产生秋后算账的想法,龚奇伟道:“何总是不是因为星月的事情而感到不安?”
何长安微笑道:“不安倒是没有,龚市长忘了,我的名字里面就有长安两个字,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保持着安心安定。”
张扬一旁听着,心中暗道,你安心才怪,如果你能做到长安也不会巴巴的跑到南锡,也不会通过自己邀请龚奇伟面谈了。
龚奇伟道:“无论是从政或者是经商都必须保持着这种心态,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心安理得,又怎么可能做好事?何总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偶然啊!”
何长安道:“听龚市长这么说,何某真是有些汗颜了。”
龚奇伟道:“在南锡的发展中,你们这些投资商起到了想当重要的作用,我相信在以后南锡的改革开放视野中,你们仍将起到重要的作用,我们南锡市政府对投资商的政策不会变,态度不会变。我们处理星月,并不是报复,而是要通过这件事强调在双方的合作过程中,诚信这两个字的重要,政府要对投资商诚信,要对老百姓诚信,还要对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诚信,这就是公信力,我想这一点何先生并不难理解,诚信是商家的立足根本,真正想把生意做到长久,就必须要讲究诚信,我没做过生意,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何总指正。”
何长安在过去并没有真正重视过龚奇伟其人,正是龚奇伟将星月集团踢出局的做法,引起了他的注意,而今晚通过和龚奇伟的交谈,他开始意识到龚奇伟的厉害之处。何长安道:“龚市长的这番话,让我对南锡的未来充满了希望,也坚定了我继续投资南锡的信心。”
龚奇伟举杯道:“何先生放心,我们南锡的大门永远向爱国商人敞开!”
张扬留意到龚奇伟用上了爱国商人这四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晚吃饭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龚奇伟的解释也给何长安吃了一颗定心丸,南锡市政府这次并不是棍扫一大片,将星月踢出局是为了以儆效尤。
龚奇伟逗留了一个半小时之后离开,何长安虽然想挽留他再坐一会儿,可龚奇伟笑道:“不行了,我女儿还在家里,眼看期末考试了,我整天这么晚回家,女儿都有意见了。”
何长安听他这样说,自然不好继续勉强,他恭敬道:“我送送龚市长!”
龚奇伟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和司机说好了,他在外面等我呢。”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回去吧,不用送,让别人看到影响不好。”
张扬和何长安也就没有远送,目送龚奇伟走远了,张扬向何长安道:“我也该走了!”
何长安笑道:“你急什么?你也有女儿吗?”
张扬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何长安道:“走吧,回去再喝两杯。”
难得他今天这么有兴致,张扬陪着他回到房间内,何长安端起酒杯道:“龚奇伟这个人不简单啊!”
张扬笑道:“怎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感慨?”他对何长安算是有些了解的,何长安这个人心气很高,他和不少高层的关系都很不错,龚奇伟只不过是地级市的副市长,按理说何长安不会这么高看他,可今天何长安却有些一反常态,难道真的是深水港的问题让他紧张了?
何长安道:“我佩服有信仰的人,我经商这么多年,接触过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可是真正有信仰的人却不多,龚市长正是其中的一个。”
张扬道:“你说的信仰是什么?”
何长安道:“只有拥有信仰的人,才能无视种种的诱惑,才能始终如一的朝着既定的方向努力,才能拥有不变的行为准则。”
张扬道:“我也有!”
何长安呵呵笑了起来:“你和龚市长不同。”下面的话他没说,显然是对张扬有信仰的事情有所保留。
张扬道:“龚市长的身上有股坚韧不拔的劲头,我也很佩服他这一点。”
何长安道:“一个官员走到他这种位置,仍然能够坚持原则很难,这样的人在仕途上不会走的太远,但是我坚信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好官。”
张扬道:“你所谓的不会太远是什么意思?”
何长安道:“官做得越大,越是要做到深沉内敛,含而不露,龚市长这个人,棱角分明了一些,他做的事情,很可能会给他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现在得到重用,是因为有人想通过他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一旦目的达到,龚奇伟这种人还是官场中的异类……”何长安停顿了一下,望着张扬笑道:“和你一样。”
张扬道:“我倒不觉的,我现在已经越来越适应这个体制了。”
何长安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我很佩服有信仰的人,但是如果你有信仰,而你的身边全都是一些没有信仰,或者是伪信仰者的时候,你就成了异类,你的坚持和信仰就会影响到别人。我们拿南锡深水港的事情来说吧,其实早在深水港工程开始之初,南锡和岚山就因为深水港的归属问题展开了一番激烈的竞争,他们竞争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搞活地方经济,深水港修在哪里都是一样,可政绩却有很大的分别,归根结底,他们争得是政绩。”
张扬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看得很透。
何长安道:“深水港因为资金的问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南锡市的这帮领导人找投资商追投资,找省里要财政支援,却唯独不向岚山这个兄弟城市求助,为了什么?因为他们害怕政绩被分薄。可能我刚才说的话不完全正确,这些人也有信仰,他们的信仰就是官位。”
张扬道:“可终究岚山和南锡还是合作成功了,下周岚山常书记就来南锡商谈深水港的事情,顺利的话这次就能够敲定合作事宜。”
何长安道:“你忘了这次的合作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生的,文副总理亲自发话,省里也做出了批示,你以为还有人敢反对吗?”
张扬道:“岚山和南锡合作开发,对你们这些投资商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何长安点了点头道:“非但不是什么好消息,简直是一个噩耗,星月已经被踢出局,可以说星月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不过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张扬道:“怎会啊?刚才龚市长不是已经表示过,你们这些投资商的利益不会受到影响。”
何长安道:“说说罢了,商场上的事情我比你要清楚,岚山加入深水港开发,星月被踢出局,政府投资的比例明显加大,我们这种投资商所占的比例自然缩小。”
张扬有些纳闷道:“你的投资金额没变啊!”
何长安道:“这种商业上的手法很常见,就算我的投资金额不变,可是现在岚山加入之后,深水港面临的资金问题已经得到了根本性的解决,以后他们可以加大投资,工程投资肯定是他们说了算,政府的投资加大,我投资所占的比例就会缩小,而我们签署的合约是按照比例分成,也就是说我未来从深水港中获得的利益也会不断缩小,张扬,虽然我相信我仍然可以从深水港中获得利润,可现在已经不如刚开始的时候乐观了。”说完他叹了口气道:“政府的便宜不好占啊!”
张扬笑了起来:“这么说龚市长也损害了你的利益。”
何长安道:“真正利益受损的应该是南锡市的领导,星月这次也算得上损失惨重,龚市长真的很有胆色,换成其他人,这种事必然会三思而后行。”
第六百零四章【付出代价】(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四章【付出代价】(上)
南锡市政府单方面中止和星月集团的合作,杀了星月集团一个措手不及,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星月的总裁范思琪和林佩佩正在京城短期旅行,得知这件事之后,她立刻中断了旅行,匆匆赶回了南锡,范思琪去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深水港工程的负责人,副市长龚奇伟。
龚奇伟并没有回避和她见面,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接待了她,范思琪的脸色很不好看,在老体育场地块上受阻之后,她的态度就已经开始软化,主动向南锡市府方面表示,愿意无条件重启投资计划,二期投资在年前全部到位,当时龚奇伟也答应的好好的,可谁曾想他会突然变卦,范思琪知道如果星月被从深水港建设中踢出局,那么他们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范思琪仍然保持着相当的理智和克制,虽然她心中对龚奇伟充满了怨念,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而且她也没资格在龚奇伟的面前发火,就算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范思琪道:“龚市长,我想请您给我一个解释,南锡为什么要单方面中止和我们的合约?”
龚奇伟淡然笑道:“范小姐,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声明书中说的很清楚,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作为一位跨国公司的董事,你应该明白合同的约束力,贵方违约在先,我们只是按照合约的规定,来维护南锡的利益,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范思琪道:“之前我已经向龚市长解释过,而且我们之间也已经达成了谅解,我们的公司财政遇到了一些问题,我已经尽力,年前我们就能够将二期投资款全部到位,我们在深水港的建设上一向是抱有诚意的。”
龚奇伟道:“范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南锡市政府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也没有刻意针对贵公司,事实上是你们一再的违反了合约规定,投资的延误给深水港带来了很大的损失,按照合同的约定,我们有权向贵方追究赔偿责任。”
范思琪道:“龚市长,我想这件事真正的原因并不在于此吧!”
龚奇伟微笑道:“范小姐什么意思?”
范思琪道:“我听说岚山市政府正式假如深水港的开发,想必南锡已经不再缺少资金,我们星月的投资就变得可有可无,合同只是一个借口,以国有投资取代了我方投资才是事实的真相。”范思琪把问题看得很清楚,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心痛,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利用投资来要挟南锡市政府是错误的,现在她已经得到了惨痛的代价,南锡市政府正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南锡的话语权究竟掌握在谁的手中,他们可以给予你赚钱的机会,一样可以将这个机会夺走。范思琪甚至不敢仔细去想,他们在深水港工程中蒙受的损失会有多大。
龚奇伟道:“范小姐,我希望贵方从这件事中得到教训,同时我在此向你郑重声明,我们并没有针对贵公司的意思,南锡市政府对待投资商的态度一如既往,我们欢迎一切有助于双方发展的外来投资,但是请记住我们的前提是互利互惠,绝不是有一方利益受到损害的那种。想要合作成功,双方都必须要拿出诚信。”
范思琪的目光转冷:“龚市长,你以为发生这件事后,我们星月集团还会在南锡投资吗?一个失去诚信的政府怎么可能获得我们的信任,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们星月不会再为南锡投一分钱!”在确信星月注定要被踢出局之后,范思琪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了。
龚奇伟微笑道:“很遗憾听到你这样说。”
范思琪愤然站起身,她气得手足发抖,事实上她并不是在生龚奇伟的气,也不是生任何人的气,她是在生自己的气,正是她的决策性错误,才导致了今天的被动局面,范思琪咬了咬嘴唇,她向龚奇伟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龚奇伟仍然保持着谦和的君子风度:“范小姐,我不会将你的话理解为一种威胁,走好!”
范思琪转身走出门去,也许是太过失望,也许是气昏了头,她走路的时候甚至忘了去看前方的情况,和迎面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也是一个女人,哎呦!叫了一声,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一旁的男子及时扶住了她,那男子怒道:“怎么走路的?”
范思琪满腔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呢,她圆睁双目想要和对方理论,却发现那名被她撞到的中年美妇竟然是海瑟夫人,她和海瑟夫人有过一面之缘,仔细想起来还是因为许嘉勇的缘故,许嘉勇和海瑟夫人认识,据说海瑟夫人曾经在美国帮助过他。
海瑟夫人也认出了范思琪,有些惊奇道:“许夫人,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
范思琪对许夫人这个称呼感到很陌生,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她,她也不喜欢别人这样叫她。不过海瑟夫人之所以这样叫她,根本原因是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份还是许嘉勇的妻子,范思琪叹了口气道:“我已经不是什么许夫人了,嘉勇已经去世很久了。”
海瑟夫人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感伤,她歉然道:“对不起!”
范思琪淡然笑道:“没什么,海瑟夫人,您怎么会来这里?”
海瑟夫人道:“为了体育场地块拍卖的事情,我有意拍下南锡体育场地块的开发权,所以前来南锡市政府,不过刚刚才知道,体育场地块拍卖的事情市里已经全权交给了体委,看来我白跑了一趟。”
范思琪听到体育场地块,不觉皱了皱眉头,星月之所以最终被从深水港项目中踢出局,正是因为这块地的缘故,如果不是范思琪动了贪念,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海瑟夫人道:“我听说范小姐也对这块地有兴趣,难道你也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她果然改变了对范思琪的称呼。
范思琪勉强笑了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参加竞拍的。”她并不想和海瑟夫人继续攀谈下去,准备告辞。
海瑟夫人道:“范小姐,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聊两句,咱们去对面的咖啡馆坐坐吧。”
范思琪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蓝度咖啡馆,在三楼的雅座坐下,透过旁边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南锡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全貌,海瑟夫人叫了杯拿铁,范思琪叫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她喜欢黑咖啡苦涩的滋味,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她的内心极度苦涩,喝点黑咖啡可以冲淡心中的沮丧和痛楚。
海瑟夫人道:“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嘉勇还活着,那时候他在忙着做投资深水港的计划。”
范思琪默默喝了口黑咖啡,苦涩的滋味从她的双唇一直蔓延到她的喉头,她的心底:“深水港已经和我们星月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他泉下有知应该很不开心。”
海瑟夫人叹了口气,她之前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星月被从深水港工程中踢出局在南锡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投资商们因为这件事都有些心绪不宁,海瑟夫人道:“世事难料,和政府做生意并不容易。”
范思琪没说话。
海瑟夫人又道:“对一个女人来说尤其不容易。”
范思琪道:“这世上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预见到。”
海瑟夫人道:“正如嘉勇的死,记得当初他刚去美国的时候,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我受了他父亲的委托给他帮了一些忙,嘉勇很重情义,懂得知恩图报,又一次我忽然想吃中国菜,可惜又下了大雪,他驱车穿过城市,帮我去买来。这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命运对待他实在太不公正了。”海瑟夫人的脸上充满了感伤。
范思琪不知海瑟夫人为何要在她的面前提起许嘉勇,她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轻声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再提起他,海瑟夫人,请原谅,我有事先走了!”
海瑟夫人点了点头,范思琪站起身走了几步,海瑟夫人却道:“范小姐,嘉勇死前曾经交给我一份文件,要求我代为保管,我想我无权打开它,是不是应该交给你?”
范思琪的脚步硬生生停顿在哪里,她的内心狂跳不已,虽然她背对海瑟夫人,可海瑟夫人还是从她挺直的背脊看出了她的紧张,范思琪终于还是没有转过头去,低声道:“算了,我不想看,睹物思人,也只是徒增伤感,帮我把文件烧了吧!”说完范思琪就匆匆离开,她的内心被浓重的阴影笼罩着,她本以为许嘉勇死后一切都已经结束,却想不到他仍然阴魂不散,范思琪不知道海瑟夫人口中所说的文件究竟是什么?如果许嘉勇当真留下了一下什么东西,那么……范思琪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海瑟夫人冷冷看着范思琪远去的背影,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她没有马上离去,姿态优雅的喝完了那杯拿铁,转向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子道:“龙贵,你看她是不是有些不对?”
那男子道:“她很惊慌,很害怕!”
海瑟夫人缓缓站起身,低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无论你做事做得多完美,无论你是不是留下了证据,只要你做过,就会被人知道。”
龙贵道:“夫人怀疑许先生的死和她有关?”
海瑟夫人淡然道:“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怀疑上,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没多少时间留给我去怀疑,去分析了。”
龙贵低声道:“夫人,我明白应该怎样做!”
海瑟夫人走出咖啡厅,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人的感情是藏不住的,嘉勇很可悲,娶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说完她转向龙贵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说是不是?”
范思琪回到自己的车内,林佩佩一直在车中等着她,看到她回来,关切道:“怎样?他们究竟怎么说?”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没用了,南锡市政府已经决意要把我们从深水港项目中踢出去,谁都改变不了。”
林佩佩怒道:“全都是那个张扬的缘故,如果不是他从中捣鬼,南锡怎么可能这样做?”
范思琪苦笑道:“佩佩,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南锡市方面之所以想把我们从深水港中踢出局,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好的投资方,岚山政府出面投资,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在利用这次机会,调整投资结构,这件事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过高评估了我们的实力,以为利用资金问题就能够逼迫他们让步,让他们把新体育场地块交出来,却想不到弄巧成拙,这次真可谓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说到这里,范思琪忽然意识到自己连芝麻也没捡到,南锡体育场地块她也准备放弃了。
林佩佩道:“难道就这样算了?你费了这么多的口舌方才说服董事会,现在深水港工程完了,你之前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我为你感到委屈!”
范思琪道:“没有什么可委屈的,这是一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我们失去了利用价值,南锡市政府已经不需要我们,这样的结局很正常!”
第六百零四章【付出代价】(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四章【付出代价】(下)
林佩佩握住范思琪的手,以这种方式给她安慰,她小声道:“我们要不要马上返回新加坡?”
范思琪闭上双目,她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过了许久方才道:“我不能这样走,如果这样回去,我对公司的各位董事该如何交代,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应该努力下去。”
林佩佩道:“你是说深水港的事情还有转机?”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也许我应该把精力关注在体育场那块地上。”
林佩佩愕然道:“你想通过这件事挽回损失?”
范思琪叹了口气道:“损失是无法挽回的,能够挽回的只有些许的颜面,那帮董事除了瞻前顾后剩下的本事就是相互指责,我得做些事,堵住他们的嘴巴。”
龚奇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班的时间了,他慌忙收拾文件,准备去学校接女儿,今天是女儿的生日,他专门答应了雅馨,要去学校接她,最近女儿功课很忙,他又忙于工作,很少和女儿交流,作为一个父亲,他感到有些惭愧,今天总算有了点时间,一定要好好的陪陪女儿才对。可是他又因为有事耽搁了,这次肯定又要惹雅馨不高兴了。
电话铃响起,龚奇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接电话,他的秘书许方明白他的意思,上前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我找龚市长!”
“你哪里啊?”
“不要多问,你只要让他接电话,不然他家里出了任何问题,你来负责。”
许方听到这句话不禁心中一沉,他向龚奇伟看了一眼,龚奇伟从许方的表情明白了什么,走了过去,伸手从许方那里接过电话:“喂!”
“龚市长!你女儿正在校门口等你,你和她说好了五点钟去接她,为什么要迟到?”
龚奇伟脸色骤然一变,他强自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低声道:“你什么意思?”
“你是个明白人,现在你女儿正走向学校门口的公话亭,看来她要给你打电话。”
龚奇伟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怒吼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情,你来找我,为什么要去找我的家人?”
“龚市长,我以为你是个大公无私六亲不认的人,没想到这世上也有你关系的人,也有能够触动你的事情。”
龚奇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你知道,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等等,你女儿给你打电话了,你接完这个电话再说。”
那男子的话音刚落,龚奇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迅速接通手机,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女儿的声音:“爸!您说好了要来接我,怎么现在还没来?”
龚奇伟大声道:“雅馨,你听我说,现在就回学校,不要和任何人说话,回到学校,找到老师,等我,等我过去接你!”
“爸,您怎么了?”
“雅馨!你听我说,有人想对你不利!”
龚雅馨道:“爸,没事儿,这儿有警察,我去找警察!”
龚奇伟听到现场有警察,稍稍放下心来,可马上他又感觉到有些不对:“雅馨,你离开那里,回学校,任何人不要理会!”他听到敲击公话亭的声音。
龚雅馨转过身去,看到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员正向她微笑着。
那中年警员拉开电话亭的玻璃门,向龚雅馨笑道:“这位同学,需要帮助吗?”
龚雅馨摇了摇头,可那中年警员倏然伸出手去,手中的白色手帕捂住了龚雅馨的口鼻,龚雅馨只觉着天旋地转,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中年警员一把将她抱住,他冷冷望着不断晃动的电话,里面传来龚奇伟焦急的声音:“雅馨!雅馨!”
中年警员拿起电话,低声道:“她很好!”说完就扔下了电话。
龚奇伟紧握拳头,他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我女儿一个指头,我就算追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杀死!”
秘书许方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等到龚奇伟放下电话,他方才结结巴巴道:“龚……龚市长……报警吗……”
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听说龚奇伟的女儿被劫持之后,也吃惊不小,这件事非同小可,副市长的女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走,根本就是无法无天,这不但是对龚奇伟的挑战,也是对整个南锡警界的挑战。
张德放第一时间赶去了南锡市第一中学门前,龚奇伟已经先于他赶到了这里,谁都没有看到过龚奇伟如此颓丧和悲凉,他木立在公用电话亭前,默默抽着烟,素来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凌乱了起来,脸色苍白,双目内布满了血丝,让人不禁担心他现在的状态。
张德放走了过去,低声道:“龚市长!”
龚奇伟点了点头,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什么消息?”
张德放道:“找到了一名目击者,只是说您女儿上了一辆警车,其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说完他马上又补充道:“我可以保证,这件事和我们警方没有任何关系。”
龚奇伟转向张德放,盯住他的双目一字一句道:“我不管是谁劫走了她,我只要我女儿平安,我只要塔她平安,你懂吗?”
张德放点了点头,发生了这种事他也只能表示同情,可是这件案子看来十分的复杂,对方甚至没有暴露他想要什么,如果他不提条件,那么他的目的就是报复,假如这样的话,龚雅馨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张德放道:“龚市长,您仔细回想一下,那个人有没有说过他想要什么?他劫持你女儿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
龚奇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电话再次响起,是妻子打来的,杨宁还不知道女儿被劫持的事情,她的情绪不错:“奇伟,有没有接到女儿?我可告诉你,雅馨最近对你可是很不满啊,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和女儿交流一下感情,我在取蛋糕,马上就回去。”
龚奇伟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低声道:“好……你小心一些。”
“知道了!”
龚奇伟合上电话,张德放道:“龚市长,鉴于案情的需要,我们必须监听您的电话。”
龚奇伟点了点头,将手机递给了他。
张德放将手机交给了技术人员,从现在起他们要24小时追踪龚奇伟的电话,只要那名劫持者再打电话过来,就可以锁定他的位置。
龚奇伟走到电话亭内,技术人员已经在电话上取完指纹,龚奇伟拿起电话慢慢挂好,电话刚刚挂好,铃声就响起了。
龚奇伟迅速拿起电话,还是那个声音:“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龚奇伟低声道:“你想要什么?”他的目光环顾着四周,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下。
“我要你付出代价,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亲人离去,而你却无能为力。”
“放过我的女儿,她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龚奇伟近乎乞求道。
“太晚了,从现在起,你失去了发号施令的权力!你以为报警就能够找回你的女儿?真是可笑,你身边的那帮穿着制服的家伙,全都是废物,你把女儿的命运交给他们,等于把自己的女儿推向死亡。”
龚奇伟低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是很威风吗?你不是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吗?哈哈,看到你现在这副摇尾乞怜的样子,我真是好高兴。你女儿今天十六岁生日吧?多么漂亮的小姑娘,皮肤这么白嫩,嫩的让人恨不能狠狠地咬上一口。”
龚奇伟颤声道:“你放过她,你有什么仇恨,只管冲着我来!”
“我听说共产党员都是不怕死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借着这件事,我刚好验证一下,你们共产党的干部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伟大,龚市长,咱们慢慢玩,不急!”
龚奇伟握着听筒,听着电话中嘟嘟嘟的忙音,过了很久方才缓缓挂上了电话。
张德放走过来把已经做过处理的手机递给他,低声道:“刚才是劫匪打来的电话?”
龚奇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脸悲凉道:“他没有提条件,没有提任何的条件!”
张德放道:“龚市长,鉴于此次案情严重,我必须向市领导们汇报。”
龚奇伟黯然点了点头道:“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我只想找到我的女儿……只想她平安……”
第六百零四章【我要复仇】(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四章【我要复仇】(上)
范思琪打开房门,发现门外站着公安,为首的正是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她有些诧异道:“你们有什么事?”
张德放面无表情道:“范小姐,我们怀疑你和一宗劫持人质案有关,请你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
一旁林佩佩冲了上来:“喂!你们有没有搞错,说什么?”
范思琪比起林佩佩要镇定许多,她平静望着张德放道:“张局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德放也没有兴趣绕弯子,直截了当道:“范小姐,龚市长的女儿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被人劫持了,我想您应该了解一些情况。”
范思琪的双目因为诧异而瞪得滚圆,她惊声道:“你说龚市长的女儿失踪了?你竟然怀疑我和这件事有关?”
张德放道:“范小姐,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范思琪道:“我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张德放道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范小姐,我想这里并不是解释的地方。”
范思琪迅速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她向林佩佩道:“佩佩,给罗恩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罗恩是她的律师。
林佩佩看来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已经被眼前发生的状况吓呆了。
范思琪大声道:“听到没有?”
林佩佩这才如梦初醒的点了点头。
南锡市委第一会议室内,正在召开着一场紧急常委会,市委书记徐光然拍岸怒起道:“无法无天!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龚副市长的女儿,抓住这些歹徒一定要严惩不贷!”
南锡市长夏伯达叹了口气道:“这种事实在是让人痛心!”他只是表达了一下心中的感受,却没有说出任何的见解,常委们多数已经习惯了夏伯达的这种方式,知道他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纪委书记李培源道:“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这么做?龚市长有什么仇人?”
市委宣传部长梁松道:“龚市长的女儿被劫,是不是和深水港的事情有关?是不是因为龚市长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利用这种方法报复他?”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道:“无论是谁?无论怎样的原因,向一个花季少女下手都是极度可耻的,我们必须要采取果断的行动,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龚雅馨,我们不能让自己的同志一面为党的事业流血流汗,一面又要为家人担心落泪,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是南锡发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徐光然点了点头道:“长宇同志说得好,我决定马上成立专案组,就由伯达同志挂帅,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就算把南锡找个遍,也要把龚市长的女儿找到。”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所有常委都是抱着同仇敌忾的心思,既然这件事可以发生在龚奇伟身上,说不准同样的事情以后也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对这种罪恶行为一定要坚决打击,绝不姑息。
夏伯达心中有些郁闷,徐光然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交给他?这分明是在刁难自己,这种案子不好查,虽然大家都动员起来了,可是如果对方真的要存心报复龚奇伟,那么龚雅馨很可能会遭遇不幸,如果不能成功营救出龚雅馨,那么徐光然会不会趁机将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夏伯达这个人过于谨慎,即便在这种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如何推卸责任的问题。
徐光然决定由夏伯达挂帅,并不是故意刁难他,李长宇虽然是常务副市长,可李长宇毕竟刚刚来到南锡,对南锡各部门都不熟悉,这次被劫的又是副市长龚奇伟的女儿,也只有自己和夏伯达亲自挂帅专案组才能够显现出对这件事的重视。
夏伯达现在不得不接下这个任务,他低声表示:“徐书记放心,各位常委放心,我一定亲自抓好这件事,力求早日找到龚市长的女儿。”
张扬还是从李长宇那里才知道龚奇伟的女儿被劫之事,他本想给龚奇伟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可转念一想,龚奇伟现在的心情肯定不会好过,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他准备去张德放那里去一趟,了解一些龚雅馨失踪的情况,利用自己在国安的关系,或者能够帮一些忙。
张扬正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高廉明过来找他。
张扬道:“有事回头再说,我有急事要办。”
高廉明道:“你去哪儿?”
“公安局!”
高廉明道:“刚好我也去那里!”
张扬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一起走吧。”
高廉明上了张扬的皮卡车道:“范思琪被公安带走了!”
张扬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廉明道:“她的律师罗恩是我的同门师兄,我刚刚接到罗恩的电话,他正从新加坡往这边赶,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抵达南锡,让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张扬点了点头,启动了汽车引擎。
高廉明道:“你认为范思琪会是策划绑架龚雅馨的真凶吗?”
张扬反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廉明道:“深水港工程,龚市长将她从深水港工程踢出局,让星月损失惨重,她因此而生出仇恨,所以绑架龚雅馨来报复龚市长。”
张扬道:“如果这件事是她做的,为什么不等她回到新加坡再动手,现在动手难道是为了等别人去怀疑她,去抓她吗?对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她刚刚才交了一百万的竞拍保证金。”
高廉明道:“也许是为了演戏,她做出这一系列的假象,只是为了迷惑周围人。”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你究竟是想帮她辩护呢,还是想把她送进监狱?”
高廉明道:“我做事的原则从来都是先考虑到最坏的一面,只有把这一切全都想到了,我才能够发现答案。”他说完又笑了笑道:“这件事疑点真的很多,不过范思琪也的确可疑,在龚雅馨失踪之前,她和龚市长见过面,还说了一句狠话,说龚市长一定会后悔。”
张扬道:“无论这件事是谁做的,都很卑鄙,这种人要是落在我手上,我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扬来公安局之前专门和张德放联系过,张德放直到现在仍然在公安局紧急部署开会,自从海天风波之后,张德放很少和张扬联系,张扬让他损失了一大笔钱,张德放嘴上虽然没有说,可是心底却失踪耿耿于怀。然而他也清楚,随着常务副市长李长宇的到来,张扬在南锡的地位越发稳固,面对一个这样的红人,他不敢得罪,也不能得罪。
张扬和高廉明一起首先来到张德放的办公室,了解了一些龚雅馨失踪的具体情况,张德放对此并没有保留,事实上他掌握的情况也不多,距离绑匪最后一次和龚奇伟联系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到现在绑匪也没有主动联系过。
张德放道:“这应该不是一起单纯的绑架,绑匪根本不提条件,他的目的是报复,所以案情很难查。”
高廉明道:“我想见见范思琪!”
张德放道:“可以,我们并没有为难她,毕竟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指证她和这件绑架案有关。”
高廉明道:“按照相关法律,你们最多扣留她24小时。”
张德放道:“她在我们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可是龚雅馨在外面,哪怕过一分钟都是极度危险的,我担心……”张德放没有将话说完,他的意思很明显,龚雅馨被撕票的可能性很大。
范思琪静静坐在隔离室内,刚才已经有公安对她进行了问话,范思琪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以及在龚奇伟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得到张德放的允许,张扬陪同高廉明一起来到了隔离室内。
范思琪见到他们感到有些诧异,她不明白这种时候,张扬为什么会来见她,范思琪道:“我没有做过,我没有找人报复龚市长。”
张扬指向身边的高廉明道:“这位是高廉明,我们体委的法律顾问。”
高廉明向范思琪伸出手去:“范小姐,是罗恩委托我过来的,我是他的同门师弟,因为他现在无法及时赶过来,所以委托我过来了解一些情况。”
范思琪道:“该说的我已经向警察说过了,我没有做过,是,我的确说过要让他后悔的话,可我只是说说,我并没有做!”
第六百零五章【我要复仇】(中)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五章【我要复仇】(中)
高廉明低声安慰道:“范小姐,请保持冷静,我过来就是为了帮忙搞清楚这件事,罗恩明天才能抵达南锡,我受了他的委托,前来帮助你,现在请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请耐心一点,咱们从你见到龚市长开始。”
范思琪调整了一下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得知星月被南锡市从深水港工程中踢出局,很生气,也很失望,得到消息之后,我马上从京城赶回南锡理论,于是我找到了龚市长,说了一些过激的话。”
“什么话?”
“我说,你一定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的!”范思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打心底感到后悔,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正是这句话让她成为了龚雅馨被劫一案的嫌疑人。范思琪道:“我真的不是要威胁他,我又不是不清楚,把我们踢出局也不是龚市长一个人能够下决定的,是全体南锡市领导的决定,我怎么可能认准了他一个人去报复?”
张扬道:“你因为这件事记恨他吗?”
高廉明向张扬看了一眼,明显责怪他不该在这时候插话。
范思琪想了想道:“我对他的确有些怨念,可是我不会采取这样极端的做法,张扬,你应该清楚,我不是这种人!”
张扬没说话,他并不相信范思琪会做出劫持人质的事情,如果范思琪是这种人,当初许嘉勇那样对她,她为什么不下手将许嘉勇除去?
高廉明道:“范小姐,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事情?你今天还见过什么人?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范思琪想了想,自从被带到公安局之后,她的思绪都处于极度的混乱中,高廉明的话帮助她冷静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和海瑟夫人见过面,她低声道:“离开龚市长办公室的时候,我见过海瑟夫人,跟她一起喝了咖啡。”
“她和你说了什么?”高廉明轻声问。
张扬听到海瑟夫人的名字,内心不禁一怔,他也知道海瑟夫人来到了南锡,而且刚刚交过一百万的竞拍保证金。
范思琪望着张扬道:“她向我问起我亡夫的事情,说我丈夫生前和她关系不错,她很欣赏他。”
高廉明听得有些糊涂,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和目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可张扬却不这么想,他一直都觉着海瑟夫人和许嘉勇之间的关系很神秘,现在听到范思琪这样说,他的心中又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海瑟夫人在范思琪的面前提起许嘉勇,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扬和高廉明离开的时候,范思琪无助的叫道:“张扬,我真的没有做过!”
张扬向她笑了笑,这时候,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高廉明安慰范思琪道:“你不用害怕,警方至多可以扣留你24小时,他们没有确实的证据,不可能起诉你!”
张扬和高廉明出门之后,高廉明道:“你和范思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认识她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交往很少,也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高廉明道:“你认为这件事是不是范思琪做的?”
张扬道:“做任何事都需要证据,没有证据之前我无法做出判断。”
高廉明正想说他狡猾,却看到张德放向这边走了过来,张扬朝张德放点了点头,笑道:“张局还是不放心我们,所以亲自过来看看。”
张德放呵呵笑道:“老朋友了,说哪里话!”
张扬道:“是不是事情有进展了?”
张德放道:“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夏市长待会儿会来这里开专案组会议。”
张扬听说夏伯达亲自抓这件案子,看来龚雅馨被劫持的事情已经震动了整个南锡,根据眼前的情况来看,警方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他必须有所行动,利用自己在国安方面的关系看看能否帮助龚奇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高廉明道:“张局,我的当事人可以保释吗?”
张德放道:“我们只是请范小姐过来协同了解案情,没有其他意思。”
高廉明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们警方最多只能扣留我的当事人24小时。”
张德放对高廉明的根底知道的很清楚,他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从龚市长的女儿被劫到现在,我连一刻都没消停过,这件事的影响极其恶劣,市里所有的领导都被惊动了,要求我们务必要在24小时内拿出一个结果,可是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我们根本就是无从入手,如果劫犯提条件还好说,现在这名劫匪根本不提出任何条件,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报复,现在我们整个南锡市公安系统的警察开始进行内部排查,根据现在得到的反馈,并没有任何警员和这件事有关。”
张扬道:“这件事想都不用想,没有一名警察敢明目张胆的开着警车去劫持人质,那名劫匪百分百在冒充警察。”
张德放还想说话,一名警员匆匆赶来,却是市长夏伯达到了,他慌忙出去迎接。
张扬和高廉明离开大厅的时候,看到市长夏伯达在一群警员的簇拥下向里面走去,高廉明忍不住讥讽道:“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么大排场,给谁看啊?”
张扬拉了拉他的手臂道:“赶紧走吧,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高廉明打算去找林佩佩,今天她和范思琪几乎寸步不离,范思琪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应该最为清楚。他来见范思琪之前,也和林佩佩约好了在这里相见。张扬很赞同高廉明的想法,和高廉明一起前往天岚大酒店,范思琪被警方控制之前就住在那里。不过他们这次扑了一个空,林佩佩并不在那里,高廉明有些奇怪,明明是林佩佩约他相见,可来到这里却不见人,高廉明拿出手机,找到林佩佩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却发现林佩佩关机了,手机关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是现在范思琪被警方请去调查,作为她助理的林佩佩却在这个时候关机就让人有些费解了。
张扬道:“怎么样?”
高廉明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对方始终都处于关机状态,他摇了摇头道:“找不到她,看来真的关机了。”
张扬也有些奇怪:“不会啊,范思琪出这么大的事儿,身为范思琪的助理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消失呢?”
他们并没有想到,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林佩佩的视线之中。
林佩佩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她显得有些慌张:“他们在找我!”
一个沉稳的女声道:“张扬!”
海瑟夫人站在林佩佩的背后,仿佛一片浓重的阴云笼罩在林佩佩的心头,林佩佩低声道:“她会怎么样?”
“范思琪?”海瑟夫人充满不屑道:“和你有关吗?”
林佩佩道:“她并不是一个坏人……”
海瑟夫人轻轻抚摸着林佩佩的秀发,温柔道:“好孩子,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我之所以雇你接近她,就是要为了证明她扭曲的性取向,你为此蒙受了不少的屈辱,我明白,我也很感激你。”
林佩佩道:“可是如果……”
海瑟夫人道:“没有什么可是,也没有什么如果,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佩佩,我一直都将你当成我的女儿看待,你不可以犹豫。”
林佩佩道:“夫人,我欠你很多,所以你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毫不考虑的去做,可是这次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将她置于死地?”
海瑟夫人没说话轻轻抚摸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
林佩佩道:“是不是为了许嘉勇?为了他做这么多事,值得吗?”
海瑟夫人轻柔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佩佩的肩头:“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把这件事做完,你就可以永远的摆脱她,和你的爱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林佩佩听她这样说,俏脸之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靥,对美好生活的期望从她的目光中一闪而过。
海瑟夫人扶住她的肩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林佩佩用力咬了咬嘴唇,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如果我为你做完这件事,你就会让我走,就会放过阿城?”
海瑟夫人慈祥的笑了,仿佛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做完这件事我绝不会再勉强你!”
第六百零五章【我要复仇】(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五章【我要复仇】(下)
张扬联系了远在京城的邢朝晖,邢朝晖对这厮的脾气已经极其了解,知道他没事不会找到自己头上,邢朝晖听张扬说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禁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归公安系统管,你找我也没什么办法,我就算想帮你,现在我人在京城,也鞭长莫及。”
张扬道:“头儿,这事情关系到一个副市长女儿的生死,也是一起严重危及国家安全的事件。”
邢朝晖苦笑道:“我说张扬,你身为国安的一份子不会不清楚自己的职责吧,还有,咱们是国安四局,这件事真的不属于我们分管的范围。”
张扬道:“头儿,我现在遇到麻烦了,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他知道邢朝晖也是个热心肠。
邢朝晖道:“七局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去找他们!”
邢朝晖一句话提醒了张扬,上次发生在静海的爆炸案,他帮了国安七局一个大忙,如果他开口去找他们,对方应该不会拒绝,前两天他在东江还见过佟秀秀,如果佟秀秀还在东江,她应该可以帮的上自己,张扬道:“那好,我去联系他们,如果这件事解决不了,我还得找你。”
邢朝晖呵呵笑了起来:“这样吧,我可以动用一些关系,帮你找找,不过我不敢保证能起到什么作用。”
张扬道:“有你这话就行!”
邢朝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张扬,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拿给我一张照片?”
张扬微微一怔,邢朝晖乍一问,他想不起来了:“什么照片?”
邢朝晖道:“就是上次你来京城的时候交给我,让我帮你找技术部门鉴定的那张,江城市前公安局副局长董得志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照片。”
张扬这才明白过来,那张照片还是在江城抓住刘五的时候他供出来的,据他所说,照片上的人是董得志和他的情妇,因为那女人戴着墨镜和帽子,所以看不清她的具体模样,张扬这才拿着那张照片求助于国安技术部门,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将这件事忽略了,如果不是邢朝晖今天主动提起,他甚至会忘记这件事。张扬道:“有没有查出那女人的身份?”
邢朝晖道:“你手头有传真机吗?我把技术部门修复后的照片传给你!”
张扬道:“体委有,你等等,我给你打回去。”张扬往体委打了一个电话,刚巧常海心仍然在体委信息中心加班,张扬让她帮自己收接那份传真,然后又给邢朝晖打电话说了一声。
张扬和邢朝晖通话的时候,高廉明也接到了林佩佩的电话,林佩佩的声音显得有些惶恐:“高律师!你在哪里?”
高廉明从手机号码中已经知道是林佩佩,他和林佩佩并不熟悉,如果不是因为师兄罗恩的缘故,也不可能和范思琪这些人发生联系,高廉明道:“林小姐吗?”在得到林佩佩肯定的答复后,高廉明禁不住埋怨道:“我刚刚去酒店找你你不在,打电话你关机,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林小姐,我是看在罗恩的面子上才帮你们,拜托你合作一些,不要跟我捉迷藏!”
林佩佩道:“高律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高廉明转身向天岚大酒店的方向看了看,低声道:“你在酒店?”
林佩佩道:“我在,我刚刚回到这里,你要帮我!”
高廉明道:“你必须把实际情况告诉我,我才好帮你。”
林佩佩道:“我很害怕,我真的很怕,我没想到她……她会做这种事……”林佩佩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高廉明安慰她道:“别哭,也不用怕,我马上过去,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
林佩佩啜泣道:“我什么都说出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高廉明挂上电话,看到张扬仍在一旁打着电话,走了过去,拉住张扬道:“走,马上回去。”
张扬道:“我得去体委收一份传真。”
高廉明道:“林佩佩联系上了,她在天岚大酒店等着我,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感觉她应该知道什么,也许从她的身上就可以找到线索。”
张扬听高廉明这样说,也不敢耽搁,马上和高廉明一起调转方向,重新驶向天岚大酒店。
两人来到林佩佩所在的1208房间,高廉明按响了门铃:“林小姐!”
里面无人应声。
张扬和高廉明对望了一眼,高廉明自语道:“不会啊,明明刚刚给我打过电话。”他摸出手机又拨通了林佩佩的电话号码,张扬的耳朵贴在房门上,他清楚的听到里面响起手机铃声。
高廉明学着他的样子也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他也听到了铃声,低声道:“难道她在洗澡?”
里面的手机铃持续不断地响着,张扬感觉有些不对。
高廉明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他想起刚才林佩佩惊慌的声音:“难道她在洗澡?”
张扬摇了摇头:“不可能!”他示意高廉明让开,抬脚就将房门给踹开了。
高廉明用随身携带的美光手电筒向里面照了照,他看到床上应该躺着一个人,他竭力控制着心中的恐惧,将光束投向床上人的面部,那是一张惨白而失去生机的面孔,林佩佩躺在那里,双目睁得很大,嘴巴张开,一动不动。
张扬的胆子比起高廉明要大许多,他从高廉明手中拿过手电筒,来到床边,伸出手指摸了摸林佩佩的颈部,林佩佩的颈动脉已经停止了跳动,可是她的体温尚存,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她被杀没有多长时间,高廉明呆呆站在一旁,他感到震惊,刚才还和自己通话的林佩佩,一个鲜活的生命,说没了就没了,地面上散落了不少的照片,高廉明拾起一张。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马上报警!”
对张德放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听说范思琪的助理林佩佩被杀,这件案子变得越发的复杂,张德放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张扬和高廉明正在那里录口供,法医正在现场紧张的进行调查,现场找到了不少照片和一盘录影带。
张德放拿起其中一张照片,照片上两名穿着很少的女人在一起拥吻,张德放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两个女人是范思琪和林佩佩,房间内的许多照片都是她们两人的,可是还有几张照片是龚雅馨的,照片上的龚雅馨被反绑在那里,嘴里堵着烂布,泪流满面,应该是被劫持之后的照片。
张扬和高廉明说明情况之后,获准来到张德放的身边,张德放质问他们道:“发现了异常状况,为什么不马上通知警方?”
高廉明道:“张局,我和林佩佩约好了过来了解情况,我根本不知道她会被杀!”
张德放道:“如果你能早点把情况告诉我们,也许这场悲剧就能够避免!”
高廉明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他大吼道:“我也不想她死,我来是想帮助她,我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对她下手。”
张扬握住高廉明的臂膀,提醒他冷静下来,他望着张德放手中的录影带道:“张局,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看看那盘录影带?”
张德放道:“从现在起,我不希望你们再插手警方的事情,老老实实去做自己的事情,否则,我会起诉你们妨碍公务!”
高廉明才不怕他呢,怒吼道:“你去告我啊?有种你把人找出来,对我们凶什么?”幸亏张扬及时把他拉了出去,避免冲突继续激化。
等到张扬他们离去之后,张德放方才向那名负责录口供的警察道:“情况怎么样?”
那警察道:“报告局长,现场已经初步得出结论,林佩佩死于他杀,应该是被人扼住咽喉窒息而死,根据我们的初步排查,她的死和张扬、高廉明没有直接关系。”
张德放对这一点并不意外,张扬和高廉明不可能杀林佩佩,他们缺乏作案的动机和理由。
那名警察道:“现场有许多张照片,多数是林佩佩和范思琪的,有四张属于龚雅馨,这四张照片都是龚雅馨被劫持后拍摄的,希望这盘录影带能够提供给我们一些信息。”
其他警员已经从酒店临时借来了录影机,接驳电视之后,张德放将那盘录影带塞了进去,短暂的雪花过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影像,张德放辨认出这女孩就是龚奇伟的女儿龚雅馨。
龚雅馨穿着和照片上一样的衣服,她的双手被反绑着,望着镜头,哭着道:“爸!救我!爸!救我!”
第六百零六章【蛛丝】(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六章【蛛丝】(上)
张德放抿起嘴唇,龚雅馨的镜头一闪而过,屏幕上一片漆黑,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范总,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所有警员都睁大了眼睛。
那个低沉的声音仍然在继续:“你并没有告诉我们她是市长的女儿,让兄弟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事,最后还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你好毒!这女人对你很重要吧,她的死会让你清醒一些,你想害我,就只能先下地狱!”
一切归于沉寂,电视机上闪烁着雪花,室内一片寂静,过了好久,张德放方才道:“马上将情况通报给夏市长,对了,即刻提审范思琪。”
天岚大酒店的住客多数都被警笛的鸣响声惊醒,海瑟夫人仍然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下方经灯闪烁的情景,妆容精致的面孔上充满了悲悯和惋惜,当看到警员抬着担架从大楼内走出的时候,她轻声叹了口气。
龙贵低声道:“夫人并不想她死!”
海瑟夫人合上窗帘,龙贵打开室内的灯光。
海瑟夫人道:“倒杯红酒给我!”
龙贵去酒柜中拿了红酒,倒好后恭敬地递给她。
海瑟夫人晃动了一下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红的有些像血,她闭上眼睛,抿了一口,似乎从酒中品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嘉勇死的很惨,他被人设计了!”
龙贵道:“夫人为什么不早一点将他的身世告诉他?”
海瑟夫人握着酒杯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她向后靠在椅背上,两颗清泪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
龙贵看到此情此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海瑟夫人过了好久,方才道:“他的性格很像我,同样的执着,正是他的执着害死了自己,我劝过他,可是他不听。”
龙贵道:“因为他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海瑟夫人猛然睁开双眼,她将酒杯狠狠的扔到了地上,红色的液体洒在脚下的地毯上,变成了一片殷红的色彩,就像一滩血迹,海瑟尖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他,你以为我不想他知道,可是我一直都在等待机会,没想到一切会这么突然,还没有等我对他说,悲剧就已经发生了。”
龙贵叹了口气道:“夫人,对不起!”
海瑟的嘴唇剧烈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方才平复下来:“龙贵,我本以为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人值得我在意,可是我错了。”
龙贵默默拾起地上的酒杯,又去取了一只干净的杯子,倒好红酒再次送到海瑟夫人的手中。
海瑟夫人道:“我当年抛下他离开,那时候我一心想要开创自己的事业,我不甘心平凡的命运,我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我以为,我忘了他,忘了自己过去的一切,可当我拥有了想要的一切,当他去美国留学,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自己,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
龙贵点了点头:“有些事永远都无法改变。”
海瑟夫人抿了口红酒,醇美的红酒饮入口中却是极其苦涩的,她低声道:“嘉勇结婚实在太突然,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和范思琪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他和她的婚姻只是一场利用。”
龙贵道:“您让我调查这件事,可是还没等我调查清楚,他就出事了。”
海瑟夫人道:“所以我才把佩佩派到她的身边,才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同性恋者,她从未爱过嘉勇,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冷血。”
龙贵道:“我怀疑她有把柄被他抓住,所以她才假意表现的顺从。”
海瑟夫人冷冷道:“我在她面前提起嘉勇曾经留给我一份文件,她无法掩饰内心的慌张。”
龙贵道:“您不想知她害怕的是什么?”
海瑟夫人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已经不需要知道了,我只要知道,她害了嘉勇,所谓的证据,最多是她的丑闻罢了,佩佩已经帮我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我已经可以彻底摧毁她!”说到这里,海瑟夫人又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很喜欢佩佩的,可惜……”
龙贵道:“夫人,您不必自责,在整个计划中,她早已成为必须牺牲的一部分,或许本来不应该是现在,可她对范思琪产生了怜悯之心,一旦她的思想动摇,必将影响到您的全盘计划。”
海瑟夫人轻声道:“所以我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龙贵道:“夫人,为什么你要容留张扬到现在呢?”
海瑟夫人笑了,她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全部饮尽:“没有人比我更恨他,可死亡对他来说太便宜了,我不会让他好过,嘉勇说过,要让他尝到亲人离去的痛苦,我要为嘉勇完成这个心愿。”
龙贵道:“夫人打算何时开始?”
海瑟夫人将空空的酒杯缓缓落在茶几之上:“这一天,不会太远!”
深夜被突然提审,范思琪敏锐的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她看着一脸严肃的张德放,充满愤怒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还想问什么?是不是要我再对你说一遍,我和龚雅馨失踪案没有任何关系?”
张德放低声道:“林佩佩被杀了!”
“什么?”范思琪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眼圈迅速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她激动地大叫道:“怎么会?什么人杀死她的?为什么?为什吗?”
张德放示意一旁的助手打开录影机。
阴沉的声音在审讯室内回荡,范思琪含泪望着屏幕,当她看完全部内容之后,用力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我发誓,我不认识他,他在诬陷我,他在诬陷我!”
张德放道:“范小姐,有些照片我想你有权知道。”他挥了挥手,身边的女警走了过去,将几张照片递给范思琪。
范思琪看到上面自己和林佩佩赤裸拥吻的惹火场面,整个人在悲痛和羞辱交织中崩溃,她歇斯底里的尖叫道:“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尖叫一边哭泣着。
张德放望着范思琪,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同情,在他看来,范思琪是在演戏:“我们查过你的帐户,你曾经给境外汇过一笔五十万的款项,而汇款发生在龚雅馨被劫持之后,范小姐,我想,我不用再强调你和林佩佩之间的关系,她所做的一切,你应该知道。”
范思琪满脸泪痕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感觉自己正被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进去,佩佩死了,这些照片全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被拍下的,谁在害她?也许佩佩会知道一些?难道佩佩从未爱过自己,接近自己只是为了设局害她?范思琪想到这里越发的伤心,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可是她或许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林佩佩已死,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真相。
张德放道:“范小姐,林佩佩动用的每一笔钱都要经由你的亲笔签字,这笔钱也不例外,在这里我想向你申明一下我们党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范思琪一字一句道:“我没犯法,我无须坦白,我又保持沉默的权力,有什么话,等我的律师来到再说!”
张扬和高廉明来到体委,林佩佩的死也让他们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今晚常海心和唐糖都在信息中心加班,进行最后的系统调试工作,常海心帮助张扬收好了那份由邢朝晖传真来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一共传来了两张,一张是原件复印,还有一张是经过国安技术部门处理后的,根据对照片的后期处理,去掉了那个女人的帽子和眼镜,放大了她的面部特征。
张扬拿着那张照片仔细的看,觉着这女人的面容相当的陌生,唐糖走了过来,拿起那张照片道:“这张是电脑处理过的,只能作为参考,不过有些特征还是符合实际的。”,她指向两张照片:“在这张远景上看不清这女人脸上的黑痣,从这张修复后的就能够看出,她的左眉有一颗痣,还有,戒指的形状看不出来,修复后可以看出这是一颗钻石戒指,从戒指的外形来看应该是定制款。”
张扬原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经她提醒认真看了看:“你怎么能够认定这是定制款?”
唐糖道:“这是我们女人的天性,这么大的钻戒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的,不过我看不出品牌,你要是真想查出,还是找一个专家去问问。”
张扬点了点头,把照片收了起来。
高廉明这才把自己从林佩佩房间内藏起来的照片拿了出来,这张照片是龚雅馨的,张扬也不知道他居然偷藏了一张照片在身上,拿过去看,照片上的龚雅馨被反绑着,泪流满面,背景很暗,依稀能够看出是在一间小屋内。
常海心惊声道:“这不是龚市长的女儿吗?”
高廉明点了点头:“我刚才趁那帮警察没注意拿到的,不知道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唐糖道:“把照片给我!”
高廉明知道她在电脑方面的水平,将照片递给了唐糖,唐糖将照片放入扫描仪中,将照片扫入电脑,她轻声道:“我可以利用电脑图像软件提升这幅照片的分辨率,放大照片上的细节,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帮助你们的线索。”
常海心小声对张扬道:“龚市长的女儿还没有找到?”
高廉明道:“何止没有找到,刚才我们去找林佩佩,发现林佩佩也被杀了。”
常海心惊呼了一声,她对林佩佩还是有些印象的,那女孩子长得挺漂亮,不过对张扬是相当的尖酸刻薄,想不到几天不见竟然已经被人杀害了,常海心充满惋惜道:“怎么会?”
张扬道:“我也想不通,好好的,为什么有人会对林佩佩下手,难道她真的和龚雅馨的失踪案有关系?”张扬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和林佩佩有关就意味着和范思琪有关,难道范思琪真的策划了这件事,可以他对范思琪的了解,范思琪又似乎不是这种人。
高廉明有些惋惜道:“都怪张德放那帮人来得太早,不然我把那卷录影带拿来,什么情况都清楚了。”
张扬道:“还有一种方法可以知道录影带的内容!”
高廉明道:“什么方法?”
张扬笑道:“去找你家老爷子,只要他发话,张德放不敢不听。”
高廉明苦笑道:“你丫是想让我去找骂吗?我要是因为这件事去找我爸,估计他要带着警棍追到南锡来揍我!”他想了想道:“张扬,要不……还是你去找张德放,看看他能不能透露点信息给你。”
张扬道:“我估计他不会答应,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是龚雅馨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身为公安局长,他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
高廉明道:“还真是麻烦啊!”
张扬向电脑屏幕上看了看道:“多久才能处理好?”
唐糖道:“想要把背景和细节全都处理清楚,大概需要三到四个小时吧,或许更多。”
张扬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就快凌晨了,他低声道:“我出去一趟,有什么消息,马上打电话给我!”
高廉明找了件军大衣,跑到暖气旁的连椅上躺下:“我得眯一会儿,有结果叫我!”他可没有张扬那种精神头儿。
第六百零六章【蛛丝】(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六章【蛛丝】(下)
张扬想起了一个人,龚奇伟,发生了这种事,龚奇伟不可能睡着,还有一点,张德放取得了任何进展,他肯定会向龚奇伟通报。那卷录影带,就算从张德放手里无法得到,找到龚奇伟应该有希望拿到。
虽然已经是凌晨,龚奇伟家里仍然亮着灯,他的母亲刚巧这两天回老家省亲不在这里,并不知道孙女被人劫持的事情,妻子杨宁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声音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扬来到龚奇伟家楼下的时候,首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龚奇伟方才接通了电话,从号码上他已经知道是张扬,龚奇伟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小张,这么晚有事情吗?”
张扬道:“龚市长,我在你家门口,方便和你说几句话吗?”
龚奇伟嗯了一声,他放下电话,起身向楼下看了看,看到张扬正站在皮卡车前向上张望着。
龚奇伟来到妻子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小宁,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女儿找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任何的把握。
杨宁眼圈红红的,泪水又簌簌落了下来。
龚奇伟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妻子,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楼下,张扬迎向他走去,龚奇伟虽然脸色不好看,可是他的目光仍然充满了坚毅,这是一个不会被轻易打倒的人。
张扬道:“龚市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搅您!”
龚奇伟抿了抿嘴唇,他知道张扬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他低声道:“张扬,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现在心里很乱。”
张扬也没有绕弯子,把想看录影带的想法告诉了龚奇伟。
龚奇伟道:“刚才他们给我送来了一盘,我还没敢给你嫂子看。”
张扬道:“龚市长,我有些关系,我想利用我手头的渠道帮您查一查,希望能够帮的上您!”
龚奇伟点了点头,他转身回到楼上,把那盘复制的录像带拿了下来,交给张扬,低声道:“帮我保存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上面有雅馨的样子,或许……或许这是我最后看到她的样子了……”说到这里,坚强如龚奇伟甚至哽咽了。
张扬道:“龚市长放心,我坚信这世上有公道二字,吉人自有天相,吉人必有天相!”
龚奇伟用力咬着嘴唇,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可以流泪。
张扬道:“我向你保证,我会发动我一切可能的关系,为你查到雅馨的下落,谁敢动雅馨一根头发,我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龚奇伟目送张扬驾车远去,他的内心因为张扬的那番话而激动着,真正的朋友敢于在朋友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他相信张扬,无论结果如何,张扬一定会尽力而为。
楼上传来妻子的哭泣声,龚奇伟的手机此时响了起来,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张德放,张德放道:“龚市长,张扬去过您那里?”
龚奇伟马上想起自己的手机正处于被警方监控之下,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很清楚,龚奇伟道:“是,他来问候我一下。”
张德放道:“龚市长,在案情没有明朗之前,希望您尽可能不要对外人透露细节。”
龚奇伟没说话。
张德放因为他的沉默而感到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龚市长,我们已经找到了嫌疑人,取得了一些进展……”
龚奇伟一字一句道:“我要的不是什么嫌疑人,我要的是女儿,她已经失踪7个小时了,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
佟秀秀接到张扬的电话之后,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抵达了南锡,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拆弹专家伍得志,张扬在静海恐怖事件的时候已经和伍得志打过交道,两人很熟悉,看到伍得志前来,张扬笑着迎了上去,给了伍得志一个热情的拥抱,走向一旁的佟秀秀,他作势张开了手臂,佟秀秀笑道:“滚蛋,少趁机占我便宜!”
张扬指了指楼上灯火通明的信息中心道:“我在这里成立了一个临时指挥中心,还有几位朋友介绍给你们认识。”
佟秀秀道:“我这次带了一些资料过来,不过我得事先声明,这次帮你是为了还你的人情,我们头儿已经说了,属于私人帮忙性质,可以动用我们的资源,但是不受官方承认。”
伍得志一旁道:“别人要是问起我们千万别把我们的身份给揭穿了。”
张扬道:“成,我就说你们两个是私家侦探!”
伍得志笑道:“行啊,挺好!”
他们跟着张扬一起来到了信息中心,高廉明仍然裹着军大衣躺在连椅上熟睡,还不时打着轻微的鼾声,佟秀秀凑了过去,认出是高廉明,小声嘟囔着:“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贫嘴的家伙!”
高廉明揉了揉鼻子,此时偏偏就睁开了眼睛,佟秀秀刚巧凑过来看他,高廉明吓得一骨碌就从连椅上掉下去了:“鬼啊!”
佟秀秀气得抬脚就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记:“你才是鬼呢?”
张扬乐道:“高廉明啊高廉明,你丫真是不开眼,见过这么漂亮的女鬼吗?”
常海心笑道:“看看人家张主任多会哄女孩子!”
张扬马上反应过来了:“骂我呢?”
常海心道:“真是夸你,你没听出来啊?”
张扬道:“没听出来!”他笑着把佟秀秀和伍得志介绍给常海心认识。高廉明刚才那一跤摔得不轻,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嘟囔着:“人吓人吓死人,不带这么吓人的!”
佟秀秀忍不住笑。
伍得志凑到唐糖的身边,他看着电脑屏幕道:“高手啊!”
唐糖从一旁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伍得志赶紧拿出火机帮她点上,唐糖抽了一口烟道:“别在这儿碍事,我还没处理完呢。”
伍得志脾气很好,笑眯眯来到张扬身边,张扬让常海心把隔壁的办公室打开,伍得志从随身的背包内拿出电脑和一些装备。
张扬将那盘从龚奇伟那里拿来的录影带交给他道:“帮我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找到一些线索。”
佟秀秀走过去将房门反锁,低声道:“我们调查了范思琪的资料,她过去并没有犯罪记录。”
张扬道:“关键不在于找到谁是绑架案的元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龚雅馨,她在劫匪的手里多呆一段时间,就多出一份危险。”
伍得志已经将录影带播放,几个人的目光都被录像吸引了过去,看完这段录像,伍得志道:“绑匪很狡猾,应该是职业老手,我会利用手中的设备逐段分析,争取找到一些线索……”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却是高廉明找了过来,佟秀秀本不想给他开门,张扬笑道:“大家应该相互配合,时间对我们来说很紧迫,必须发挥所有人的力量。”
高廉明进来后,有些不满的瞪了佟秀秀一眼,然后向张扬道:“录影带怎么说?”
张扬示意伍得志给他播放一遍,高廉明看完顿时感觉到事情麻烦了,他低声道:“范思琪这下麻烦大了!”
张扬也有同感,根据现在掌握的所有证据全都对范思琪不利,难怪张德放不愿他们接触到这盘录影带。张扬道:“你还准备为他辩护吗?”
高廉明道:“我是帮我师兄罗恩了解情况,她的辩护律师不是我!”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走出门去,来到院子里,高廉明道:“这件事你觉着是不是很蹊跷?”
张扬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是,范思琪请人绑架了龚雅馨,可是在绑架的过程中,绑匪和她反目,根据录像带上所说,应该是范思琪想要让绑匪杀死龚雅馨,然后她又找人杀死这些绑匪,从而铲除后患,撇开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
高廉明道:“为她做这些事的是林佩佩,我在林佩佩房间内看到的照片,有不少都是她和范思琪赤裸拥吻的,她们之间应该是同性恋人关系。”
其实张扬也看到了那些照片,只是一直没有把这件事说出。
高廉明道:“根据这盘录影带,因为范思琪想杀绑匪灭口,所以触怒了他们,他们转而杀死了一直都在和他们怜惜的林佩佩,然后陷范思琪于囹圄之中。”
张扬道:“看来应该是这样。”
高廉明道:“可范思琪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她可以得到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龚市长,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气?她为什么不先离开中国,然后再策划这件事?而要留在这里,等到事情一点点暴露,自己又无法脱身呢?”
张扬道:“我也觉着很奇怪,那些绑匪不可能了解她这么多,她怎么会暴露这么多的弱点给这些绑匪?”
高廉明道:“林佩佩!林佩佩才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我敢断定,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她清楚整件事的内幕。”
张扬道:“可是林佩佩死了,我们不可能从一个死人的身上得到任何的线索。”
高廉明因为这件事的错综复杂而变得异常兴奋,他举起手来用力的挥动了一下:“我们假设一下,如果范思琪不知情,林佩佩策划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什么?她和范思琪既然是同性恋人,为什么又要背着她做这些事,还有这些照片,究竟是她们自己拍下的,还是她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拍下的?究竟是什么人这样仇恨范思琪,一定要将她置于死地呢?”
张扬低声道:“按照你的这个推测,龚市长女儿失踪,导演这出戏的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针对龚雅馨,而是针对范思琪,他是要利用这件事让范思琪陷入绝境!”
高廉明道:“如果存在这个人,那么他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
张扬道:“你是说范思琪现在已经无路可退?”
高廉明道:“明天罗恩就能抵达南锡,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我的职责就算完成了。”
张扬道:“希望我们能够找到线索,范思琪的事情还可以等等再说,龚雅馨却已经不能再等了。”
常海心的声音从楼上响起,她站在阳台上向张扬挥手道:“张主任,你上来一趟!”
唐糖有了一些发现,经过她对照片的处理,终于从照片漆黑一片的背景中提取出了一些东西,她指着电脑屏幕道:“这儿有一件工作服,因为背景虚化,光线比较暗的缘故,开始几乎隐藏在黑暗中,我经过几次处理……”她停顿了一下向张扬解释道:“和你得到的那张照片,处理的技术方法基本相同,我从中找到了……”她将画面切换到下一幅,龚雅馨的背景明显强化了许多,可以看出她的身后有一排挂衣钩,上面挂着一件衣服,唐糖将图像放大。
此时佟秀秀和伍得志也闻讯赶来,两人都没有想到张扬的手下竟然有这么一位精兵强将。伍得志低声道:“这件衣服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唐糖道:“我通过图像软件进行锐化,终于发现……”她又切换了一张图像,指向工作服袖口的位置:“大家留意一下!”
第六百零七章【一粒纽扣】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七章【一粒纽扣】
张扬道:“一粒纽扣?”他看得很清楚,的确是一粒纽扣,没什么特别,可是既然唐糖着重指出这件事,而他们又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看似不起眼的一个细节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唐糖把纽扣放大,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屏幕上,这纽扣上有字,一行英文字母,常海心小声道:“NXRD……”
高廉明重复道:“NXRD?什么意思?”
佟秀秀道:“应该是企业名称的英文缩写。”
张扬道:“前两个字应该就是南锡喽?他虽然英文不怎么样,可毕竟见过的东西不少,从NX联想到南锡还是很容易的,可后两个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他想不起来了。
常海心道:“难道是南锡热电?”
张扬一听果然如此,热电两个字的英文缩写不正是RD吗?张扬对南锡热电厂还是有些了解的,南锡热电厂老厂区已经彻底关闭,现在正准备拆迁,新厂区已经迁往南锡市开发区。单凭这件工作服无法确定龚雅馨就被关押在南锡热电厂内,也很难确定是新厂还是老厂,就算可以确定,这么大的厂区又应该从何搜起,单凭他们几个人只怕无法完成这么艰巨的搜索任务。
伍得志道:“我也有发现!这粒纽扣可以基本上确定人质所在的大概位置,根据录像带的音频分析,我还有一些发现。”
几个人跟随伍得志来到隔壁的房间,伍得志重新播放了那盘录影带,所有人都听得很仔细,可是没听出什么。
伍得志道:“我处理这盘录影带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一个显著的音频,在龚雅馨哭泣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你们听!”伍得志熟练地重新播放了这段视频,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去听,除了张扬以外别人仍然没有发现,张扬听到了除了龚雅馨的哭泣声之外,还有低沉有节奏的撞击声。张扬道:“有撞击声!”
伍得志欣赏的点了点头,他将捕捉到的各种音频以图谱的方式显示在电脑屏幕上,他用手指轻点其中一条道:“这是龚雅馨的声音,这一条是你刚刚听到的撞击声。”他单独播放了这条声音,声音放大之后,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高廉明道:“打桩的声音!”
伍得志道:“不错,是打桩的声音。”他又指向另外一条音频道:“你们再听!”
这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飞机划过长空的声音。
伍得志道:“应该是训练机低空飞行,我刚刚查到南锡北部有一座军用机场。”
张扬道:“老热电厂也在南锡北区,也就是说基本能够断定是在老热电厂!”
伍得志道:“开始的时候,我很难确定具体的位置,现在结合唐小姐的发现,应该可以断定人质被关押的地方就在北区的南锡热电厂旧址,我分析过打桩声,距离人质被关押的地方应该不超过二百米。”
张扬大喜过望,本来认为无迹可寻的事情,想不到在唐糖和伍得志两位电脑高手的配合下,终于现出了蛛丝马迹,张扬道:“我现在就去热电厂!”
伍得志道:“我和你一起去!”
高廉明也主动请缨前往,这厮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听到有这么大的热闹可以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常海心道:“为什么不找警察?”
张扬不屑道:“找警察?他们大部队还没到警笛声就把全城给惊动了,要是让那帮绑匪有了准备,龚雅馨的处境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高廉明虽然出身警察世家,可他也赞同张扬的话,跟着点了点头道:“他们的目的是抓住罪犯,我们的目的是救人,想要让龚雅馨平平安安的回来,就不能让他们跟着瞎掺和。”
张扬道:“你小子很明白事理嘛,那你也别跟着掺和,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
高廉明一听不让他去,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去?”
张扬道:“不是不让你去,是因为咱们必须分头行动,要有人留在这里主持局面,海心和唐糖两个姑娘家可不行。”其实张扬是觉着高廉明的身手不行,害怕他跟着去坏事,这次前去营救龚雅馨充满了危险,伍得志和佟秀秀都是训练有素的国安人员,而高廉明只是一个律师,真要是发生了战斗,还得分神照顾他。张扬也是好意,是出于保护高廉明的目的,可高廉明不乐意,他不想错过这个当英雄的机会,说穿了这厮还是想凑热闹:“不行,我得跟着去!”
佟秀秀忍不住道:“你这人讨不讨厌啊?这么大一男人,唧唧歪歪跟个小女人似的,你不懂服从命令听指挥啊?”
高廉明道:“你谁啊?我们体委内部的事情干你什么事?”
张扬看到他们两人又杠上了,不由得苦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吵什么?高廉明,你丫还留美律师呢,有点风度行不行?”
高廉明愤愤然道:“我当然不如你,你多会讨女人喜欢。”
张大官人火了,我靠,这混小子把邪火烧到我头上了,一旁的常海心和唐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们对高廉明的这句话倒是认同。
伍得志道:“还没上阵打仗,自己内部就先乱了起来,张主任,你这个领导当得可不怎么样。”他帮着打圆场道:“这样,让高律师负责开车接应,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张扬也不再坚持,高廉明既然非得跟着去,就由着他,这次的行动无论成功与否,都会让公安方面极度不爽,高廉明跟着也有好处,他老爷子是省公安厅副厅长,真要是闹出什么事情,他老爷子肯定得帮忙兜着。出于这样的考虑,张扬终于点了点头道:“成,你去可以,但是得答应我,我们进入热电厂之后,你要留在外面负责接应。”
高廉明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他们几个人稍稍准备了一下,就开着佟秀秀带来的吉普车前往热电厂,临行之前,常海心来到张扬面前,小声叮嘱道:“你一定要小心!”
张扬笑道:“放心吧!”
临上车之前,伍得志向张扬低声道:“如果营救成功,我们会马上离开,他们查不到任何关于我们车牌的资料。”他们这次前来帮助张扬并非官方委派,所以不想声张,张扬对此表示理解。
佟秀秀这次随车带来了不少的装备,他们在车上换上了黑色夜行衣,每人都配备了防弹背心,佟秀秀将防弹背心递给高廉明的时候,高廉明有些目瞪口呆了,这是哪家的侦探,看装备就快赶上特种部队了。
伍得志在电脑上调出了厂区地图,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天空还是一片漆黑,热电厂周围静悄悄的,西北工地也已经停工,他们在录影带中捕捉到的打桩声就应该来自这个工地,伍得志测算了一下大概的距离,工地距离最近的就是热电厂的西门,如果龚雅馨在热电厂,她应该在这附近某处,位于热电厂西片的可能性很大。
佟秀秀戴上黑色头罩,将机械弩装配好,试了一下瞄准,弩箭瞄准了高廉明的脑袋,吓得高廉明缩了缩脖子:“小心,小心走火!”
佟秀秀不禁笑了起来:“胆小鬼,你当是手枪啊?”高廉明道:“带机括的都不保险!”
伍得志将一把手枪交给高廉明:“会开枪吗?”
高廉明点了点头,他有持枪证,不过那是在美国,在中国私藏枪支是不合法的,高廉明对他们的身份越发好奇,张扬哪儿找来的这帮人,看得出他们训练有素,极其专业,而且拥有现代化的武器装备,张扬这个人还真是有本事啊。
伍得志道:“工厂这么大,我们不可能一间一间的寻找,必须将他们引出来。”
高廉明道:“怎样引?”
佟秀秀将一盏警灯接好,向高廉明道:“我们潜入热电厂之后埋伏好,会通知你,你开着警车围着热电厂来回行使,警笛声一定会惊动那些歹徒。”
伍得志道:“我们拥有探测设备,方圆二百米以内的动静都可以发现。”
高廉明明白了,他们是让自己当诱饵啊。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头:“保重!”说完他也戴上头罩跳下车去。
高廉明望着他们三个的身影迅速接近热电厂的围墙,张扬率先腾空跃起,单手抓住围墙的边缘稍一借力,身体就已经来到了围墙之上,矫健灵活的身手让高廉明咋舌不已,其实张大官人这还是保留了大部分的实力,凭他的武功,凌空飞跃这堵墙头绝没有任何的难度。
佟秀秀助跑之后,一个腾跃,张扬稳稳抓住了她的右手,将她拉了上去,伍得志也用同样的方法攀上了围墙,佟秀秀利用红外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信无人在厂区附近巡逻,迅速做了一个手势,三人跳下围墙。
老热电厂因为污染严重,而且位于城市中心,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必须要将之迁出,现在新厂区已经在开发区建成投产,这里也就彻底废弃了下来,这片土地已经拍卖出去,明年开春就会着手拆除工作。重要的设备机组都已经搬运的差不多了,现在厂子里平时只有两个老头负责看门。
想在热电厂厂区这么大的范围内找到绑匪的藏身之处并不容易,伍得志之前根据对声频的分析,刚才又观察了打桩工地的位置,确定了大概的范围,龚雅馨应该就被藏在热电厂的西北区。
他们三人来到附近,张扬通过手机低声通知高廉明开始行动。
没过多久就听到警笛声响起,高廉明围着热电厂开始转圈。
伍得志手中拿着一个小型的探测雷达,利用这一设备,可以探察到方圆二百米以内的动静。
没过多久,果然看到在他们东边的方位显示出有变化。
张扬和佟秀秀两人向人来的方向悄然潜行,一名身穿工作服带着安全帽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盏手灯,正在观察情况,佟秀秀端起机械弩,张扬伸手按住她的弩箭低声道:“要活的!”
佟秀秀点了点头,张扬借着夜色的掩护冲了出去。
那名男子意识到有人迫近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呼,没等他反应过来,张扬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手中军刀抵在了那人的胸口,压低声音道:“想要性命的话就乖乖听话。”
那男子满面惶恐,手中的手灯也掉在了地上,佟秀秀这时也冲了过来,用弩箭抵住那男子的颈部。
张扬这才把手从那男子的嘴上移开。
那男子颤声道:“你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我……我就是一个看门的……”
张扬伸手从那名男子身上把胸牌拽了下来,借着灯光望去,上面写着李福来,有工号有照片,照片对得上号。
李福来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我家里还有八十老母,还有老婆孩子……你们饶了我……我保证不说……厂里还有点电缆在仓库里,你们想要我这就给你们开门去……”
张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他妈还没怎么着呢,这货已经全部都招了,如果在抗日战争那会儿,一定是个汉奸,张扬道:“少废话,你们厂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李福来摇了摇头。
伍得志也走了过来,低声道:“厂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李福来道:“今晚只有我一个值夜班,没有其他人了。”
佟秀秀毕竟是女人心思细一些,她轻声问道:“白天有没有车辆出入?”
李福来道:“有几辆厂里的车过来拉废料。”
张扬道:“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有没有车辆进入这里?”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龚雅馨是在这个事时段被绑架的。
李福来想了想道:“没有!”他说得并不肯定,张扬盯住他的双眼,心中充满了疑虑。
李福来被张扬的气势所慑,嘴唇嗫嚅了一下又道:“有几辆车临时停在我们后院……”原来热电厂后院的土地自从热电厂搬迁后一直都闲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几个负责看门的老头商量了一下,干脆利用这儿创造一些效益,就私自挂上了停车场的牌子,供一些外地车辆晚上停靠,他们借此收点小钱。
张扬道:“带我们去看看!”
李福来道:“只有车,没有人,我们只留车,不留人的。”
张扬怒道:“少废话,赶紧带我们过去!”
后院的小停车场内只停了四辆货车,伍得志走过去逐一检查,车辆并无异样,张扬道:“只有这些吗?”
李福来道:“我接班的时候只有这些。”他拿出车辆临时登记的小本本,对照了一遍,忽然道:“老陈收了辆客车,放在2号车库里。”
张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佟秀秀推了李福来一把道:“赶紧把门打开!”
李福来找出钥匙盘,来到车库门前哆哆嗦嗦把门打开,因为担心里面有埋伏,伍得志和佟秀秀全都严阵以待,手中的武器瞄准了车库内。
车库的大门缓缓打开,几道光束照在车库内,这间车库能够并排停放两辆大型客车,里面只有一辆少林牌客车,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人在,李福来望着他们手里的武器,只差没吓得尿裤子,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抢劫还带着枪支武器!
佟秀秀发现了西侧的墙面的挂衣架上挂着一件深蓝色的厂服,她走了过去,抓起厂服的袖子,看到袖口处有一粒金属纽扣,上面果然有南锡热电的缩写——NXRD,佟秀秀惊喜的向张扬指了指。
张扬点了点头凝神倾听,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他用手灯向车内照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他反转军刀的刀柄,一下就将前门的玻璃砸烂,然后把手伸进去拉开了车门,他向来对自己的听觉相当的自信,相信自己没有听错,伍得志跟上来和他一起逐一搜索,车内没有任何人,张扬仔细辨别着呼吸的位置,应该是来自脚下,他低声道:“行李舱!”
伍得志找出虎头钳,将行李舱门的大锁拧断,拉开行李舱的铁门,看到其中一个身影蜷曲在那里。从身形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少女,张扬扳转了她的身躯,龚雅馨脸色乌青双目紧闭,嘴唇因为缺氧已经呈现出紫绀,张扬摸了一下她的脉搏,还好心跳仍在。
李福来看到他们找出了一个少女,吓得六神无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库里关押了一个女孩子。
张扬怒斥道:“你闭嘴!”他本想马上抢救,想了想还是向佟秀秀招了招手,佟秀秀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弩箭放下,趴在龚雅馨身上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张扬则握住龚雅馨的手,将内息缓缓度入她的体内,龚雅馨的情况并不算太糟,如果他们再晚来一刻,恐怕她就有窒息死亡的危险了。
三分钟之后,龚雅馨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目,她看到张扬几个人,吓得尖叫起来,张扬这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头罩,他取下面罩,向龚雅馨道:“雅馨别怕,我是你张叔叔,一切都过去了!”
龚雅馨认出张扬,泪水顿时流了出来,只叫了声张叔叔,就哭得说不出话来,张扬已经为她检查过,确信她的身体并无异样,这丫头也没有受到侵犯,这倒是不幸中的大幸。
佟秀秀和伍得志两人看到已经成功解救了龚雅馨,虽然绑匪并不在现场,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遗憾,佟秀秀道:“我们走了,下面的事情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张扬点了点头,佟秀秀揽着龚雅馨的肩头走出了车库门外,得到消息的高廉明开着警车驶入了热电厂内,这厮在外面拉着警笛跑了近半个小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过问的,高廉明看到龚雅馨被解救出来也是欣喜万分,他迫不及待的问道:“绑匪呢?”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在这里,只是把雅馨藏在这里然后走了,不过如果我们再晚来一会儿,恐怕雅馨就得窒息而死,这帮人够歹毒!”
高廉明不由得想到了范思琪,这下范思琪只怕麻烦更大了,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对她都很不利,龚雅馨安全了,可是范思琪的事情远没有结束。
张扬拿起手机首先给龚奇伟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他简单的告诉龚奇伟,雅馨找到了,人平安无事,让龚奇伟暂时不要通知警方,张扬并不知道龚奇伟的电话早已被警方监控了。
龚奇伟在接到电话之后,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热电厂,当他看到女儿裹着大衣在黎明青灰色的天光下含泪向他走来,龚奇伟的热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落了下来,他沙哑着喉头叫道:“雅馨!”
龚雅馨一边哭喊着爸爸,一边快步冲向父亲,扑入父亲的怀抱,父女紧紧拥抱在一起,看到他们父女重聚的场面,张扬和高廉明都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看门人李福来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嘴里不停解释着:“我真不知道,我和这件事没关系……”
高廉明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想没事就别多说话,刚才那两个人的事情不要提起,知道吗?今天就我和他来过,没有其他人过来,你清不清楚?”
李福来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是不停的点头。
尖锐的警笛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二十多辆警车从热电厂的大门鱼贯而入。
龚奇伟这才想起张扬交待过的事情,他有些歉意的向张扬道:“张扬,我的手机被监控了!”
张扬笑道:“没关系!”他了解龚奇伟的为人,知道他不会故意将消息泄露给警方。
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率领近百名警察来到了热电厂,警方一直在监听龚奇伟的电话,他们认为绑匪还会和龚奇伟联系,只要他们打电话来,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确定绑匪的位置,让警方失望的是,绑匪始终没有打过电话,不过监听龚奇伟的电话还是起到了作用,他们在第一时间得知张扬找到了龚雅馨。
张德放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龚雅馨平安无事,可是张扬这么干等于给了包括他在内的南锡市公安系统一个难堪,张德放甚至没顾得上和副市长龚奇伟打招呼,径直走向张扬道:“张扬,你什么意思?你有了线索,为什么不跟我们警方联系?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张扬还没说话呢,高廉明走了过来:“我说你说话客气点儿,我们倒是想跟你们合作,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还把我们赶出来了,什么叫擅自行动?等你们行动,黄花菜都凉了!”
张德放的脸涨得通红,不但是他,所有参与行动的警察都感觉到脸上无光。
张扬笑道:“张局,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救人,既然雅馨平安无事,我看就不必那么较真了。”
龚奇伟道:“是啊!雅馨平安就好,有什么事,回去再解释清楚!”
张德放望着张扬道:“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解释!”自从他和张扬相识以来,还从未对张扬说话的口气这样强硬过。
张扬此时的心态倒是很好,他们今晚的行动成功找到并营救了龚雅馨,南锡警方可谓是颜面扫地,张德放恼火也是正常的,不过他也不想多解释,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人我也救出来了,你张德放爱咋地咋地吧。
龚雅馨依偎在父亲的怀中,她颤声道:“爸,那个警察拿着一块手帕在我鼻子上一捂,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他们让我对着摄影机说话,然后就把我绑起来塞到汽车行李舱内……”
龚奇伟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道:“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爸,我妈妈呢?”
龚奇伟道:“她病了,半夜的时候我把她送到了医院,刚刚已经给她打电话说过。”龚奇伟又拨通了妻子的电话,将手机递给女儿,龚雅馨拿着电话只叫了声妈妈,就哭泣起来,那边杨宁也是哭得一塌糊涂。
张德放来到龚奇伟面前,他低声道:“龚市长,我想还是带雅馨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龚奇伟明白张德放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道:“待会儿我陪她过去,你们警方就别参予了,我不想她再受到惊吓。”
张扬一旁道:“放心吧,雅馨没事!”
龚奇伟向张扬看了一眼,他对张扬充满了感激,其实龚奇伟心中也充满了疑问,为了女儿的事情,南锡市公安系统可谓是全员出动,这样的规模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张扬又是怎么办到的?
所有人都对此表示好奇,警察内部更有人怀疑绑架的事情根本就和张扬有关,不过这样的事情只能想想,没有人敢把这种想法说出来,要是让张扬知道,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张大官人也明白,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他把唐糖请了过去,当着全体专案组成员的面,解释了这件事,张大官人的开场白就是:“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只是因为一粒纽扣!”
唐糖将自己处理照片,在照片的背景上发现了那件工作服,乃至发现了工作服袖口上的纽扣,从纽扣的英文缩写上推测到南希热电厂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因为张扬的要求,整个过程中对佟秀秀和伍得志的事情只字未提。
专案组组长,南锡市市长夏伯达不解道:“可是那张照片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
高廉明得意洋洋道:“我和张扬发现林佩佩死的时候,我趁着公安没注意从地上捡的!”
张德放望着高廉明,恨得咬牙切齿,如果这厮不是现任公安厅副厅长的儿子,一定要告他个私藏证据。
张德放道:“就凭着一张照片你们就能断定热电厂的位置?”
张扬笑道:“还要多亏了龚市长提供给我们的录影带,唐糖用电脑对录影带进行了音频分析,从中捕捉到了工地打桩的声音,和飞机低空飞行的声音,综合这些因素,我们推断出绑匪极有可能把龚雅馨关押在热电厂内,因为我们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所以没有及时通知警方,我们来到热电厂,找到了看门人李福来,把具体情况向他说明,他也表现的很配合,帮我们一起在热电厂内进行了搜索,终于在车库内发现了被关押在那里的龚雅馨,说起来,我们的运气真是不错!”张扬的这番话事先已经和李福来沟通过,李福来那边巴不得脱开自身的关系,当然会配合他的说辞。
夏伯达听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张德放一眼:“德放同志,你们公安的技术部门还不如体委的一个计算机程序员,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张德放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麻痹的,今儿这脸可丢大发了。
第六百零八章【天堂地狱】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八章【天堂地狱】
专案组多数人都是一夜未眠,可是龚雅馨的成功解救,让他们深深松了一口气,当然其中最为尴尬的是公安系统,这次他们的风头被体委抢得一干二净,不但是打脸而且是赤裸裸的打脸,夏伯达对张德放还是比较关照的,毕竟张德放是前省委书记顾允知的亲外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追查元凶了,夏伯达道:“这次的绑架案,性质极其恶劣,我认为这是一次有目的的报复性行为,对这种犯罪行为,我们要予以坚决果断的打击,绝不姑息。”说到这里,他向张德放道:“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将这件案子查清,不要让组织失望,也不要让全体南锡市民失望。”说这句话的时候,夏伯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徐光然强加给自己的这副担子算是可以卸下了。
张德放连连点头。
张扬和夏伯达一起离开了公安局,夏伯达向他道:“张扬,真是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其实他对张扬的能耐清楚得很,这小子从来都是制造惊奇的主儿。
张扬道:“应该是我运气好,有这么多得力的部下。”
夏伯达笑了笑,他不无感慨道:“这次真的是很幸运,龚市长的女儿幸亏没事,不然我们南锡市领导层就颜面无存了。”
张扬道:“这起事件很奇怪,搞不明白主使人的动机是什么。”
夏伯达道:“还用说?动机就是为了报复龚市长,奇伟同志在深水港的工作中触犯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就想尽办法来报复他。”
张扬本想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可是转念一想和夏伯达争辩这个问题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他笑了笑道:“底下的事情是公安局和法院的事情了,我们体委管不着。”
夏伯达笑道:“你没看到张德放刚才的样子,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你再管这件事,他把代局长让给你得了。”
张扬也笑了,他和夏伯达说话还是比较随意的:“夏市长,这话您可不能让张德放听到,他要是听到肯定把我当仇人待。”
夏伯达心中暗道,张德放这次被你弄得颜面扫地,不把你当仇人待才怪,夏伯达才懒得管他们之间的事情,自从李长宇来到之后,夏伯达的危机感变得越发强烈,他连自己的事情都顾不了呢,哪顾得上其他人的问题,龚雅馨平安回来,也让夏伯达了却了一桩心事,市委书记徐光然当众把这件事压倒了他的头上,让他挂帅解决这件事,无论是张德放解决的问题也罢,张扬解决的问题也罢,总之绑架事件圆满的得到了解决,夏伯达也不必为这件事承担什么责任,他此时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夏伯达道:“明天岚山常书记一行就要来南锡谈论深水港合作的事情,我本来担心奇伟同志已经没有精力应对这件事了,现在好了,雅馨没事,他这个当父亲的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
张扬把夏伯达送上车,唐糖抱着资料夹来到他身边,小声道:“他就是你们市长?看起来还是满和蔼的。”
张扬笑了笑道:“这次你帮我们立了一大功,一定要论功行赏。”
唐糖笑道:“我对电脑方面的事情本来就很感兴趣,应该感谢你给了我这个发挥所长的机会。”
张扬提出邀请道:“我和海心聊过,她很欣赏你,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留在我们体委信息中心工作?手续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唐糖笑了起来:“张主任,我目前还在美国学习呢。”
张扬道:“在美国学习也是为了报效祖国啊!”
唐糖道:“我将来肯定会回国,不过国内计算机行业还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美国在这方面处于世界前列,我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去学习,只有掌握了他国的先进经验,才能更好的报效祖国,你说是不是啊。”
张扬笑了笑,听唐糖这样说,他当然不好继续挽留。
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高廉明陪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过来,高廉明昨晚也是几乎一夜没睡,清晨回去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师兄罗恩就到了,高廉明陪着罗恩过来是为了见范思琪的。他一边打哈欠,一边给张扬他们打了个招呼,大声道:“待会儿回体委再说。”
张扬点了点头,他也猜到罗恩的身份,龚雅馨虽然找到了,可是这件案子远没有结束,应该说刚刚开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范思琪的麻烦恐怕不会小。
范思琪见到罗恩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绑架龚市长的女儿,我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罗恩,你要帮我解释清楚这一切。”
罗恩望着范思琪,发现她憔悴了许多,短发有些凌乱,嘴唇也有些干裂,双目失去了昔日的神采,脸上也没有了过去果决自信的表情,现在的范思琪只是一个嫌疑犯,不复昔日集团总裁的风光。罗恩把公文包放在桌上,从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范思琪面前。
范思琪有些诧异道:“这是什么?”她拿起文件看了看,脸色骤然一变,罗恩拿来的竟然是一份授权书,是授权范思琪的堂哥,星月集团总经理范思民暂时接替她行使公司权力的文件,范思琪道:“你什么意思?”
罗恩道:“范小姐,请保持冷静,这份授权书是公司董事会的决议,他们希望你能够签署这份授权书,在您的问题解决之前,暂时由范思民先生代理你行使公司的一切权力。”
范思琪道:“我有什么问题?我没有做过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我也没有做过违反中国法律的任何事,在我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你竟然拿这份授权书给我,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的律师?”范思琪愤怒的将文件扔在了地上。
罗恩道:“范小姐,我星月的法律顾问,我自问在这个职位上尽职尽责,我会维护公司的利益,也会维护您的利益,但是我必须尊重事实,你现在遇到的问题很麻烦。”
范思琪道:“有什么麻烦?”
罗恩道:“林佩佩死了,她在昨天下午曾经汇出了一笔五十万的款项,这笔钱正是你亲自签字的。”
范思琪道:“那又怎么样?”
罗恩道:“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证明,林佩佩把这五十万汇入了一个账户,这个账户的户主已经被查出,这个人叫周炳生,是香港黑社会分子,曾经在香港澳门参与多起抢劫和绑架事件,警方也已经找到了他的照片,如果证实周炳生就是绑架龚雅馨的人之一,那么你的处境会更麻烦。”
范思琪道:“为什么你们要认定林佩佩的一切行为都是我授意的?”
罗恩叹了口气道:“范小姐,我想,我应该没有必要再强调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他的话如同鞭子一样无情的抽打在范思琪的内心,范思琪因为痛楚,内心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她愤怒的看着罗恩。
罗恩道:“老爷子的脾气你应该清楚,他最看重的就是家门荣誉,授权书是他的意思。”
范思琪紧紧咬着嘴唇,她低声道:“你再告诉我,这个家族要放弃我?”
罗恩道:“不是放弃,是为了挽救!”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我明白,你们挽救的是家族的声誉,而不是我!”她的内心因为家族的绝情而感到深深地刺痛。
罗恩充满同情的看着范思琪道:“你应该以集团的利益为重,先签了这份转让书,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解决你面临的困难。”
范思琪道:“我不会签,你们想怎样都好,帮我转告我的叔公,我对得起星月,我没有犯法,更没有损害过星月一丝一毫的利益,至于我的那位堂兄,他只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过去他没有资格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现在仍然没有资格,星月不是我叔公的,是我爷爷的,我拥有星月最多的股份,我不会将权力转让给任何人!”
罗恩道:“小姐,面对现实吧!”
范思琪怒视罗恩道:“一个律师竟然不懂得维护当事人的利益,你被解雇了,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罗恩的表情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小姐,请保持冷静,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和林佩佩的一些照片落在了新闻媒体的手中……”
范思琪的精神瞬间崩塌了,她无助的靠在椅背上,嘴唇不断颤抖着,羞愤交加的双目中闪烁着泪光。
一旁的高廉明觉着范思琪很可怜,可是这件案子不归他管,就算他负责这件案子,处理的也未必比罗恩更好。
罗恩道:“小姐,为了星月集团的利益考虑,这份授权书你还是应该仔细斟酌一下。”
两行泪水无可抑制的从范思琪的脸上滑落,她慌忙去擦,害怕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这是徒劳的,泪水越擦越多,她站起身道:“我不会签,我没有做错!”
张扬在常海心的陪同下来到南锡市第二人民医院探望了杨宁母女,两人的身体状况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留在医院,主要是为了接受一些必要的心理辅导,以免这次的劫持事件给龚雅馨带来一生挥抹不去的阴影。
看到张扬过来,杨宁慌忙起身打招呼,她从丈夫口中知道,是张扬找到了女儿并救出了她,张扬不但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更挽救了他们的这个家,杨宁对他的感激溢于言表。
张扬笑道:“嫂子,您接着休息,我和小常顺路过来看看。”
龚雅馨也走过来,轻轻叫了声张叔叔,对常海心却称呼为海心姐。
常海心把带来的鲜花插在花瓶内,龚雅馨端起花瓶放在窗台上,她的精神状况已经基本恢复了。
张扬道:“嫂子的病好了吗?”
杨宁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她笑道:“女儿平安回来,我的病就好了,说起来,全都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救了雅馨,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了。”
张扬笑道:“嫂子千万别说客气话,是雅馨自己运气好,吉人自有天相。”
龚雅馨道:“张叔叔,刚才公安拿了几张照片让我认人,其中一个人就是在公话亭把我弄晕的那名警察。”
张扬并不知道这个情况,有些诧异的喔了一声道:“你看清楚了?”
龚雅馨道:“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杨宁道:“真希望早点把这些劫匪抓到,不然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这次的绑架案让杨宁心有余悸,短时间内,造成的阴影是无法抹去的。
张扬笑道:“嫂子,您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把这帮劫匪一网打尽。”
杨宁不无担心的看了女儿一眼,她低声道:“真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张扬安慰她道:“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中国是一个法治社会,不会任由犯罪分子猖狂的。”
说话的时候,副市长龚奇伟到了,他手里拿着在政府机关食堂给妻子女儿煲好的鸡汤,看到张扬也在,笑道:“张扬来了,刚好尝尝我煲的汤怎么样!”
张扬笑道:“太少了,嫂子和雅馨都不够吃,我们中午回单位小食堂去吃,说好了请别人吃饭。”
龚奇伟把鸡汤交给妻子,亲自把张扬送出门外,来到门口的时候,龚奇伟道:“张扬,绑匪的事情有眉目了,雅馨认出了那名绑架她的男子,那人叫周炳生,过去在香港和澳门就参与过多起抢劫绑架案。警方已经证明,范思琪在雅馨出事之后曾经向他的账户中汇入五十万。”
张扬道:“看来范思琪有些麻烦了。”
龚奇伟道:“我还是想不通,仅仅为了深水港的事情,她就要对我实施这样的报复吗?理由好像有些不充分。”
张扬笑道:“别多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雅馨平安无事,只有这样,你龚市长才能专心去搞好深水港的建设,我们南锡才能更好的发展。”
龚奇伟苦笑道:“你嫂子跟我正说这件事,她让我向市里打申请,让我把深水港工程交出去。”
张扬道:“你答应了?”
龚奇伟摇了摇头道:“我是一个共产党员,纵然我做不到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但是我也懂得做事应当要有始有终,既然我接下了这份工作,就会承担这份责任。”
中午张扬在体委临时刚刚成立的小食堂内招待了唐糖,信息中心的组建工作即将完成,唐糖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程序部分,接下来的工作已经没有太多的难度,明天唐糖就要回家,张扬本想安排她在南洋国际吃饭的,可唐糖认为随便吃点就行,她对饮食并不挑剔,为了感谢唐糖这次对他的帮助,张扬专门写了一幅字送给她,这四个字是书香门第,张扬也是听说唐糖的父母都是京城某高校的教授,所以才写了这幅字给她。高廉明一听张扬送字给唐糖,不禁说他小气,可看到张扬手书的这四个大字的时候,他不吭声了,高廉明小时候也练过几年书法,虽然没能坚持下来,可眼力还是有的,一眼就看出张扬的书法水平已经到了大师级的境界,唐糖对张扬的这幅字却是爱不释手,小心收藏好了。
常海心道:“张主任,我听说去年何长安在京城高价拍下你写的满江红,是不是真的?”
张扬笑道:“有这么回事,不过他只是借着这件事给天池先生的基金会送点钱,可不是因为我的字写得好。”张大官人有些时候还是很谦虚的。
高廉明好奇道:“他花了多少钱拍你的那幅字?”
张大官人轻描淡写道:“二百万!”他说得轻松,可这个数字还是把所有人都震惊了,二百万!这绝对是国内很多书法大家都难以企及的数字,张扬笑道:“别这么看着我,都跟你们说了,他是借我的事情给基金会送钱,不代表我的字值二百万。”
高廉明道:“你也给我写一幅字得了,我能把这两年在美国的学费给报了。”
张扬道:“那我就送你四个字——厚颜无耻!”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唐糖笑道:“做律师的还真得做到这四个字,厚颜无耻代表的是一种心理素质,没有超强的心理素质肯定无法当一个好律师。”
高廉明道:“唐糖,你不厚道啊,你说的是黑心律师,我这么富有正义感,这四个字可不衬我。”他想起了范思琪的事情,向张扬道:“张扬,范思琪现在挺麻烦的,所有证据都对她不利,警方已经把她列为重点嫌疑人,罗恩这次过来,主要的目的是让她签署权力转让书,让她把公司的权力让出去。”
张扬道:“有点落井下石了。”
高廉明道:“范思琪很倔,就是不答应签字,还把罗恩给解雇了。”
张扬道:“她把律师解雇了,谁还替她辩护?”
高廉明叹了口气道:“总之这场官司麻烦得很。”
张扬皱了皱眉头,此时他的手机响了,却是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打过来的,张德放在电话中告诉张扬,范思琪想见他。
再次见到范思琪,张扬明显看出她又憔悴了许多,身体被禁锢还在其次,精神上的折磨才让范思琪痛不欲生,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不过并没有泪水,这两天她的泪已经流的足够多,现在已经流干了,也不能再流泪下去,她要面对现实。望着张扬,她笑得有些勉强:“谢谢你能来看我!”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一定有话想对我说。”
范思琪点了点头道:“我没有策划绑架龚市长的女儿,我对这件事根本不知情。”
张扬道:“我想有件事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要拿出证据洗脱自己的犯罪嫌疑,仅仅靠说是没有用的。”
范思琪道:“我明白,你们国家的法律和我们不同,在新加坡是先搜集证据证明你有罪,而你们,却是先抓人,再让我拿出无罪的证据。”
张扬道:“根据目前警方掌握的证据,形势对你很不利,嫌犯的身份已经被证实,他叫周炳生,之前和林佩佩联系过,在劫持龚雅馨之后,林佩佩还往他的账户里汇入了五十万元,而这笔钱是你签字同意的。”
“这只能证明佩佩策划了这件事,并不能说明我和这件绑架案有关,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周炳生。”
张扬道:“林佩佩为什么要害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范思琪的眼圈红了,她的双手捂住头,用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张扬有些担心的看着范思琪,害怕她因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精神压力而崩溃。
范思琪调整了一下情绪,声音低沉道:“还记得许嘉勇吗?“张扬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正是许嘉勇才让他和范思琪得以相识,许嘉勇的丧心病狂,他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范思琪道:“他进入我的公司是通过招聘的方式,这个人心机很重,在取得我赏识和信任之后,他开始悄悄派人跟踪我的生活,留意我的一举一动,我……”范思琪说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为难,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我曾经有位新德里女友,许嘉勇察觉到我们之间有所不对,所以开始调查我们,我很爱她,可是她却不愿和我继续下去,不愿继续这种压力下的感情,她放弃我,我……我和她争吵,艾西瓦娅拂袖离去,我去追她,我们发生了撕扯,她失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造成了高位截瘫……”范思琪说到这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张扬静静看着她,他早就猜想到范思琪一定有把柄被许嘉勇握在手里,否则以她强势的性情怎么会甘于受他的摆布。
范思琪道:“许嘉勇看到了全过程,并拍下了照片,除此以外,他还掌握了我和艾西瓦娅相爱的证据,只要他把那些照片公诸于众,我就会身败名裂,我就会受到家族的唾弃,而且,我甚至会因为艾西瓦娅的事情承担法律责任。”范思琪缓缓睁开双目:“我承认,我是一个懦弱的女人,我选择了逃避,面对艾西瓦娅,我选择了逃走,而不是留下来承担责任,我本以为她会死,后来才知道那次的事情造成了她的高位截瘫,而我却再也不敢去见她……”范思琪捂住口鼻,流出悔恨的泪水。
张扬道:“许嘉勇就利用这件事威胁你,让你做出了许多违心的事情?”
范思琪点了点头:“我恨他,我一直都希望他死掉,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你,从你的身上我才看到了希望。”
张扬笑了笑道:“他的死让你解脱了?”
范思琪叹了口气道:“许嘉勇的死让我以为我的世界重新回到了过去,我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昔日的轨道,我决心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我的生活,而这时候,佩佩刚好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张扬道:“于是你的工作中又多了一位助理,而你的这位助理似乎并不比许嘉勇好到哪里去。”
范思琪用力咬着嘴唇,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之所以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和她的感情世界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艾西瓦娅,她从天堂到地狱,因为许嘉勇她沦入地狱之中,许嘉勇死后她遇到林佩佩,本以为从地狱回到天堂,却想不到这次却让她被深深打入地狱,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范思琪道:“也许这就是我为感情付出的代价。”
张扬理解不了她的这种感情,可是他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样子,在张扬看来,范思琪缺乏犯罪的理由,虽然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她,张扬道:“范小姐,冷静一下,和你的律师好好沟通,这场官司未必打不赢。”
范思琪望着张扬:“张扬,你相信我无罪吗?”
“我信不信并不重要,关键是法官相不相信!”
“你不信我?”
张扬望着范思琪无助的双眸:“我相信你!”
范思琪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谢谢!无论我的未来怎样,我都会记住曾经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你真的相信她无罪吗?”张德放表情复杂的追问道。
张扬停下脚步,望着张德放:“看来我和她谈话的一切内容都在你的监听范围之内。”
张德放道:“张扬,我是警察,我的职责是抓住罪犯!”
张扬道:“你的职责是制止犯罪,而不是证明别人有罪!”
张德放道:“没有一个罪犯会主动承认自己有罪,没有范思琪的许可,林佩佩是不可能动用这笔钱的,林佩佩的情况我们调查的很清楚,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职员,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更缺少犯罪的动机,范思琪见你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博同情。”
张扬道:“她有没有罪,并不是我说了算,有法官,有律师,他们自然会做出评判。”他对张德放有些说不出的反感,不想和他多说,准备离去的时候。
张德放道:“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把从现场拿到的东西及时归还回来。”
张扬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会让人把那些东西还给你。”
“谢谢!”
张扬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你们打算起诉她吗?”
张德放道:“证据确凿,肯定会起诉她,如果你是她的朋友,劝她找一个好点的律师。”
午后的阳光很好,海瑟夫人坐在房间的阳台上,戴着墨镜,静静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龙贵在不远处打着电话,收线之后,来到她的身边道:“周炳贵已经离开了大陆,他对整件事并不知情。”
海瑟夫人淡然道:“那就让他永远都不知情!”
龙贵点了点头道:“已经安排妥当,他抵达泰国之后就会永远消失。”他停顿了一下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把龚雅馨找到。”
海瑟夫人道:“张扬的确有些本事,这样也好,一个花季少女,本不该遭到如此悲惨的命运,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她在这时忽然有了几分悲天悯人的味道了。
龙贵道:“这样一来,范思琪的罪责就减轻了几分。”
海瑟夫人笑了:“对她来说,最可怕的并非是死亡,而是身败名裂,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家族蒙羞,星月放弃了她,警方已经确定要起诉她,她找不到任何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就算她能够活下去,她的人生注定只是一个悲剧。”
第六百零九章【父女】(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九章【父女】(上)
海瑟夫人坐直了身子,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喝了几口:“龙贵,很多时候,杀死一个人并不是最解恨的报复方式,要让他生活在痛苦和自责中,要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活着一天就受到一天的煎熬。”海瑟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感到隐隐作痛,自从许嘉勇死后,她的生活就是如此,正因为此,她也要让所有许嘉勇的敌人感受到同样的滋味,她要复仇,她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复仇。
龙贵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海瑟夫人平静道:“竞拍老体育场的土地经营权,在南锡立足发展,很多事都等着我们去做,我们的生活不能总围绕着仇恨而转动,你说是吗?”
龙贵恭敬地点了点头。
岚山市委书记常颂、副市长秦清一行于周二上午抵达了南锡,他们首先前往了深水港现场工地考察了一下深水港的进程情况,然后在工地现场和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副市长龚奇伟就两市合作开发的一些细节情况进行了磋商。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常颂一行来到南锡市委,和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南锡市市委书记徐光然见面并会谈。
其实徐光然和常颂心里都明白,关于深水港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文副总理提议,省委书记乔振梁拍板,无论徐光然心里有多不情愿,双方合作开发建设深水港也都已经成为事实,他抗拒不了也不敢抗拒。
早在龚奇伟前往南锡提出双方合作建设深水港项目的时候,常颂就打心底乐意促成此事,深水港的建设肯定会对周边地区的经济起到极大地推动作用,常颂并没有考虑到政绩方面的事情,以他的年龄,干满这一届,基本上是不可能连任了,常颂对政绩看得很淡,他想踏踏实实的为岚山做点事,在他的任期内,让岚山能有一个飞跃性的大发展,可常颂也明白,岚山加入深水港的开发建设不可避免的要分走徐光然的政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常颂和徐光然的私交一直都还不错,否则当初常颂也不会把张扬介绍给他,让张扬帮徐光然治好了痛风病,可共产党人一向把私人关系和政治分得很清楚。
徐光然很热情的和常颂握了握手,他微笑道:“欢迎常书记一行来南锡指导工作。”
常颂笑道:“南锡是老大哥,我们岚山是小兄弟,我们这次过来是抱着参观学习的态度来的,指导工作我们可不敢。”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两座城市紧密相连,领导层之间平时经常走动,都很熟悉。
徐光然道:“可谈到年龄,你可是我的老大哥啊!”
常颂笑道:“咱俩同年,我长得老相,其实我只比你大一个月。”
徐光然呵呵笑道:“大一天也是大!”
众人在市委会议室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坐下,南锡的干部在一边,岚山来的领导们在另外一边。
徐光然笑道:“常书记已经视察过深水港了,对深水港的进展感觉怎么样?”
常颂道:“我还是第一次到深水港工地来,仅凭着第一眼的印象没有发言权,其实对这件事最有发言权的是凌空同志,我本来是让他过来的,可他临时有事无法离开,所以我只能和秦市长过来了。”
徐光然当然明白常凌空为什么不来,常凌空是他的老下属,这次深水港工程双方合作等于分走了他的政绩,常凌空肯定是不好意思面对自己,害怕见面尴尬,所以才选择回避。
常颂道:“既然徐书记让我说,我就说两句,深水港工程的重要性,我想不用强调了,既然文副总理提议,省里各位领导大力支持,促成了我们两市的这次合作,我们就要合作无间,发挥双方最大的资源优势,一定要做到1+1=2,一定要把深水港建设的更好,要建设成平海省近几年的标志性工程,要造福南锡和岚山的百姓,造福整个平海的百姓!”
众人开始鼓掌。
徐光然笑道:“常书记说得真好,不过有句话我有些意见。”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他,徐光然道:“1+1=2只是存在于数学概念上,在我们改革的时代,在我党的领导下,岚山和南锡拥有兄弟般深厚的感情基础,我深信,我们的合作必然是1+1>2,我们的合作不但会成功,而且会成为城市和城市之间合作的典范,深水港工程必将成为我们团结奋斗的一座丰碑。”
掌声再度响起,两位书记话说得都很漂亮。
接下来双方针对深水港的建设发展交换了意见,讨论的时间并不长久,合作开发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具体的合作细则要在以后的建设中慢慢敲定。
会谈的最后,徐光然和常颂签署了合作开发深水港的协议书,现场的气氛和谐而热烈,没有出现任何的冷场和对峙的局面。
当天中午徐光然在市政府招待所宴请了常颂一行,夏伯达忙完自己的事情,中午也过来参加宴会,徐光然和常颂喝了两杯酒,他微笑道:“常书记,你们岚山方面打算把深水港工程交给谁负责?”
常颂笑道:“主管工业的高坚。”
徐光然有些诧异道:“我还以为是秦市长。”
秦清笑道:“我今天是来参观学习的,岚山开发区的事情已经够我忙的了,深水港这么大的工程,我可没有精力兼顾了。”
夏伯达微笑道:“常书记,过去凌空同志在南锡的时候就负责深水港工程,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负责呢?”他问得这句话正是徐光然也想问的。
常颂道:“凌空同志是我们岚山政府的总指挥,他要管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专门负责深水港的事情,夏市长不也一样吗?”一句话说得夏伯达哑口无言,其实夏伯达和常凌空可不一样,夏伯达是想插手,可徐光然一直压着他,不让他染指深水港的事情,常凌空是为了避免尴尬。
徐光然道:“岚山这两年的发展有目共睹,你们的开发区搞得有声有色,这次合作深水港工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刚好借着这个机会,促进我们双方的干部交流,可以让我们的干部学到岚山先进的改革经验。”
常颂笑道:“相互学习,徐书记太谦虚了,南锡这两年的市政建设搞得很不错,你们的高楼大厦要比我们岚山多得多。”
徐光然笑了笑,常颂的这句话让他听得不是那么舒服,这话究竟是赞美呢还是挖苦?在平海各地市领导中,徐光然是最热衷于搞城市建设的一个,不停的建设也造成了一定的弊端,任何时候来到南锡,都会感觉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工地,谈到市容市貌的整洁程度,南锡和岚山是无法相比的。
徐光然避重就轻道:“城市在发展,不搞建设,就无法适应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发展就像不断上涨的水位,为了适应这种发展,我们就得不停的加高堤坝,跟不上发展的速度,会有大麻烦的。”
常颂笑道:“徐书记的比喻真是贴切啊!”他对徐光然的说法并不认同,改革并不是一定要搞城市建设,经济建设并不意味着就要在建筑上下功夫,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政治观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政方法,这里是南锡,常颂当然不便多说。
徐光然道:“常书记下午有什么安排?”他知道常颂这次逗留的时间不长,最重要的签约已经完成,下午估计他们就要回去了。
常颂微笑道:“吃晚饭我想去你们新体育中心工地参观一下。”
徐光然微微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常颂所谓的参观只不过是想去探望他女儿的一个幌子,他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海心调来南锡体委工作了!”
常颂笑道:“希望她来南锡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徐光然道:“怎么会?不过说来惭愧的很,这阵子我忙于公务,海心来南锡这么久,我还没有和她见过面呢。”
常颂笑道:“你是市委书记平时这么忙,哪有时间管她的事情,再说了,这孩子不喜欢别人关照,之所以从岚山调来南锡就是不想活在我的阴影下,如果你去见她,关照两句,指不定又要生我气了,现在的孩子,你关心他们也不对了,会说你干涉他们的自由。”
在场的多数人都有子女,对常颂的话深有同感,一起笑了起来。
徐光然道:“那好,我下午陪你过去。”
常颂摇了摇头道:“别麻烦了,其实我去参观新体育中心是个幌子,我还是想看看海心的工作情况,算是假公济私吧,谁都不要陪我,我过去看看就行,千万别惊动太多人。”
徐光然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常书记,你既然这样说,我就不勉强你了,你去过新体育中心之后,今晚一定要留在南锡,咱们俩好好聊聊,秉烛夜谈怎么样?”
常颂笑道:“多谢徐书记的盛情,今晚我必须要返回岚山,你知道的,咱们这种人,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什么时候退休了,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些时间。”
徐光然道:“常书记正当年,还远远不到退休的时候。”
常颂笑道:“说我还是说你?”两人对望着,一起大笑起来。
常颂去新体育中心,并非官方性质的拜访,秦清和他一起同行,名义上两人都是去探望常海心,可秦清真正想去看的人是张扬。
两人乘车来到体委的时候,常海心正在信息中心监督两名技术员进行设备的调试,张扬不在体委,去了新体育中心工地现场检查工作。
常海心并没有留意到父亲来到门外,认真的向技术员交代着注意事项。
常颂笑眯眯望着女儿,感觉女儿好像真的长大了许多。
常海心交代完事情,这才留意到站在门外的父亲和秦清,她惊喜道:“爸!秦市长,你们怎么来了?”
常颂呵呵笑道:“来南锡谈点事情,事情忙完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常海心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样来到常颂的身边,有些嗔怪道:“来之前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常颂笑道:“我就是想打一个突然袭击,看看你在这里的真实工作情况。”
常海心笑着握住秦清的手道:“清姐,欢迎你们两位领导莅临参观,快请进来,看看我们新成立的信息中心,给我提点宝贵意见。”
常颂哈哈笑道:“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儿。”他跟着女儿走入室内,环视了一下四周,轻声道:“这边的环境好像简陋了一点。”
常海心道:“我们体委原来的办公地点拆迁,所以张主任临时借来了这栋小楼,只是过渡,等新体育中心那边的办公楼盖好,我们就搬过去,现在主体已经完工了,正在装修,就是我二哥负责的。”
常颂点了点头,他在女儿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又接过她递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道:“没茶叶啊!”
常海心格格笑道:“我不爱喝,对了,你等等,我去张主任办公室给你拿点好茶!”
秦清道:“张扬这么大架子啊,常书记来了都不知道过来打个招呼。”她说得很婉转,真正的意图是询问张扬的去向。
常海心道:“他去新体育中心工地了,那边出了点事情,需要他出面解决。”
第六百零九章【父女】(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零九章【父女】(下)
常颂道:“这小子倒是挺忙的,我还以为你们搞体委工作的都很清闲。”
秦清笑道:“他可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到了哪里,哪里肯定热闹。”秦清对张扬自然是知之甚深。
常海心笑道:“清姐这话说的没错。”她出去没多久就拿了张扬自用的乌龙茶,给父亲和秦清各自泡了一杯。
秦清对他们的信息中心还是很有兴趣的,常海心为她介绍了一下,又现场演示了资料检索,秦清道:“真的很方便,现在都在讲办公自动化,想不到你们南锡体委第一个搞了起来,海心,你来南锡真的帮了他们的大忙。”
常海心道:“我可不敢居功,这件事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策划好了,张主任把信息中心交给我负责,我刚刚来到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只是一个打杂的。”
常颂喝了口茶道:“丫头,学会谦虚了。”
秦清笑道:“海心一直都很谦虚。”
常颂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以为,我这个女儿都是最听我话的一个,可现在才发现最不听我话的就是你。”
常海心娇声道:“爸,你也不想别人说你利用职权为子女谋求福利吧,我在岚山的时候,无论我工作上做出怎样的成绩,别人都会说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之所以选择来南锡,就是不想生活在你的阴影下。”
常颂无奈笑道:“好,好,反正都是你的理,我说不过你,只要你工作开心,在哪儿都是一样。”当官也有当官的苦楚,在给子女们带来光环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是外人所感受不到的。
秦清道:“海心总算找到了能够发挥自己长处的地方,恭喜你了。”
常颂道:“刚刚开始新的工作,到底合不合适还恨难说。”他心底深处并不想让女儿离开自己身边,虽然南锡和岚山离得并不远,可是女儿来到这里上班之后,就不能像过去那样每天都可以见到女儿了,他的三个子女,大儿子常海天去了江城,二儿子常海龙因为做生意,整天天南海北的到处晃悠,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女儿也来到南锡工作了,常颂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妻子袁芝青守着诺大的房子,心里难免有些感触。
常海心道:“爸,你就这么不看好我?”
常颂道:“不是不看好你,我是担心你在外面没人照顾。”他对女儿的关心溢于言表。
常海心道:“还好啦,张扬对我挺照顾的……”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这两天因为忙于信息中心的事情,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
常颂望着女儿疲倦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怜惜,他低声道:“工作不可以操之过急,熬坏了身体就麻烦了。”
秦清并不想继续打扰他们父女之间的谈话,轻声道:“你们爷俩好好聊聊,我出去看看。”
常颂笑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南锡的新体育中心究竟建得怎么样。”
常海心道:“我为你们引路!”
新体育中心工地又出事了,出事的还是新世纪建筑公司,总经理徐光利被抓,财务方面出现了问题,发不出工人的工资,这些工人本来心里就有怨气,外面有不少关于徐光利的传言,工人们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一个个人心浮动,彼此合计了一下,决定用罢工这种方式来讨要他们的薪水。
李长峰这些天都是在苦苦支撑,他在公司谈不上任何的威信,徐光利被抓之后,公司内部也是人心惶惶,开始的时候李长峰以为自己的大舅是南锡市委书记,小舅不会有事,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会被放出来,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大舅徐光然已经明确表示,他不会过问这件事,要公事公办。
李长峰这才意识到小舅这次的麻烦大了,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服众,公司积累下来的积怨和弊端全都爆发出来,终于演化为一场全员罢工,欠薪只是一个导火索。
张扬知道这一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还好工人们只是罢工,并没有做出过激的暴力行为,多数工人也都认识了张扬,知道他是新体育中心工地的总负责人,工人们嚷嚷着:“政府让我们盖房子,我们辛辛苦苦把房子给盖好了,现在政府却不给我们工钱,共产党也能赖账吗?”他们才不管主体育场工程是谁承包,工资发不下来谁都心急,心里一着急,说话就不会那么客气。
张扬笑道:“请大家冷静,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要帮大家解决问题,大家请相信我,相信政府,相信我们的党,我们这些干部就是为了你们服务的,你们才是国家的真正主人,我们怎么可能欠大家的钱呢?”
几个工人不屑的笑了起来,其中一人道:“张主任,别把话说反了,我们是为你们服务的才对,无论为你们服务还是为国家服务,我们都心甘情愿,可是你们也得给我们应得的工钱,自从我们在新体育中心干活,这工资就没按时发下来过,我们也不止向上反映了一次,每次反映,你们答应的都很好,可答应完了,你们过去怎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可能你们没把我们的那点工资看在眼里,可是我们养家糊口全靠那点工资呢,我们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工人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
张扬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请大家保持冷静,我说过,我既然来了,就得为大家解决问题,我是新体育中心建设总指挥,这也是我的责任,大家请先回到工作岗位上去,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保证,明天这个时候,一定把你们的工资发下来。”
工人们听到这句话有些犹豫了,一个人叫道:“别听他的,几次都是这样说,可每次都是拖欠。”
“对!我们不再相信了!”
“对,让他现在就把工资发下来!”
张扬笑着道:“我说各位工人师傅,一天时间你们都等不了?既然这样这件事我就不管了,我想提醒大家一件事,新体育中心主体育场工程由南锡市新世纪建筑公司承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新世纪去要钱吧。”看到软的不行,张大官人必须要拿出点脾气,他也不是想针对工人们,这些建筑工人不容易,可如果一味退让,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张扬这么一说,工人们愣了,有人道:“你是新体育中心建设总指挥,你凭什么不闻不问?”
张扬道:“我都说了,24个小时,如果你们连这点时间都不给我,我也没办法,我张扬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过,我说过明天这个时候能发下来,就一定能把工资发下来。”
工人们虽然闹得很凶,可是却没多少主心骨,他们闹事的目的是为了把拖欠的薪水要回来,而不是真的想制造什么困乱,听张扬做出了这样的保证,他们悄悄商量着,多数人的意见是反正工资已经被拖欠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天。
张扬好不容易才劝工人们冷静下来,等到工人们散去,张扬冲着李长峰脸色一沉:“你跟我进办公室来!”
李长峰知道没啥好事,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走了进去。
张扬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呢,李长峰就先叫起苦来:“张主任,这件事你也清楚,我小舅被检察院叫去问话了,公司的财政大权在他手里,他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拿不出钱给这帮工人开工资,我不是不想给,是手里真的没钱。”
张扬道:“我就纳闷了,你们新世纪建设公司整天口口声声说自己实力如何如何,可现在连工人的工资你们都拿不出来,过去所谓的实力都弄哪儿去了?”
李长峰道:“张主任,财政权不在我手里,想解决这件事必须等我小舅回来。”
张扬真是火大了,他指着李长峰的鼻子骂道:“我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每次出事的都是你们,工程质量不见你们干得怎么样,麻烦事倒是层出不穷,工人干活,按劳付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那么多毛病?我早就说过,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瞧瞧你们弄得什么事儿。”
李长峰道:“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我们,好好的检察院把我小舅给弄进去了,公司现在群龙无首,不乱才怪呢。”
张扬怒道:“你小舅被弄进去还有理了?进了检察院就不需要对工人负责了?”
李长峰道:“反正现在他不签字,我是一分钱都没有,别说工人的工资我解决不了,就连主体育场的工程我也维持不下去了。”
张扬道:“行啊,你跟我破罐子破摔是不是,李长峰,我一贯的原则就是宁缺勿烂,你别拿停工威胁我,没本事干下去就赶紧给我滚蛋,不能因为你们一家单位耽误了我们新体育中心的整体进程。”
李长峰愤愤然道:“你一直都在针对我!”
“你配吗?我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想让我对你有好脸色,你先把事情给我干漂亮了,工人工资你能解决吗?”
李长峰不说话了。
张扬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些事看起来是好事,可你要是没本事做好,就会转化成坏事,你动脑子好好考虑考虑,今天的事情如果闹大,在市里会造成什么影响?你小舅还在检察院被调查,工地又闹出了这种事,你觉着会带给你们,带给你们的家人怎样的影响?”
李长峰就算再蠢,也能够听出张扬嘴里家人这两个字的含义,他是在暗示这件事可能会带给市委书记徐光然不好的影响。想起大舅疾言厉色的表情,李长峰顿时软化下来,他低声道:“张主任,我承认我的态度不对,这样,我马上想办法,争取尽快解决工人工资的事情。”
张扬道:“别忘了,一天的时间,务必要解决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影响扩大。”
张扬离开李长峰的办公室,看到常海心陪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常颂和秦清,张扬乐呵呵迎了上去:“常书记,秦市长大驾光临,让我们新体育中心工地蓬荜生辉,真是不胜荣幸!”
常颂笑道:“没那么夸张吧,我们就是顺路过来参观参观。”
张扬道:“到处都在建设,没什么看头,走去我办公室坐!”他引着他们来到新体育中心现场指挥部,招呼他们坐下后,马上拿起手机道:“常书记、秦市长,你们好不容易来南锡一回,今天晚上我来做东,请你们吃饭,顺便向两位领导汇报汇报工作。”他准备打电话给南洋国际订饭。
常颂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就是来看看海心,一会儿就返回岚山。”
秦清笑道:“常书记不放心海心在这里,害怕你这个当领导的给她小鞋穿。”
张扬哈哈笑道:“常书记,您放心,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那样做,海心是难得的人才,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请来了,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我可不敢欺负她。”
常颂道:“张扬啊,看到你们干得有声有色的,我也就放心了。”
他又问起新体育中心建设的情况,张扬耐心作答,因为这么多人在场,他和秦清少有交流的机会,偶尔目光相遇,也只是停留片刻便各自分开,虽然如此,他们仍然感觉到彼此目光中的那份眷恋和真情。
常颂和秦清都有公务在身,不可能在南锡逗留太久,下午四点的时候,就乘车离开,这次秦清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甚至没有单独和张扬说上一句话,充分证明了一句话,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也听说了新体育中心工地闹罢工的事情,他打电话过来询问这件事,张扬将事情的起因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李长宇听完这件事沉吟了一会儿。
张扬低声建议道:“李市长,这件事是不是给徐书记打个招呼,如果新世纪建设再解决不了问题,我不排除对他们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李长宇道:“还是尽量不要激化矛盾,建筑工人的工资必须解决,不能拖欠。”
张扬道:“新世纪拿不出钱来,徐光利被检察院带走之后,他们那边就乱成一团,连正常的建设都保证不了,我看停工也好,省得工程质量上出问题。”
李长宇道:“别胡说,主体育场工程是新体育中心的标志性建筑,现在主体部分都已经完工了,一定不能出现拖延工期的现象,实在不行可以考虑先从付给他们的工程款中支取一部分作为付给工人的工资。”
张扬道:“李市长,这个先例不能开,一来我们现在的资金很紧张,钱要用在刀刃上,二来,等着我们给钱的单位多了去了,如果我们开了这个头,其他开发商也会一拥而上的找我要钱,到时候我只怕要招架不了了。”
李长宇道:“拍卖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扬道:“有四家投资商上交了竞拍保证金,真正拥有实力的是乔鹏举和王均瑶,因为星月集团的临时退出,我看主要的竞争会在他们之间展开了。”
李长宇道:“下周二拍卖之后,你的经济压力也会减轻许多。”
张扬笑道:“大头被你们拿走了,我们体委只剩下百分之三十,能有个三五千万就不错了。”
李长宇笑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要懂得知足者长乐。”
张扬道:“所有当领导的都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可现在是经济社会,我单凭革命热情,手里没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李市长,你得多给我争取争取。”
李长宇道:“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争取最宽松的政策。”
“我不要政策,我要钱!”
李长宇考虑再三,决定去见徐光然,新世纪建设公司涉及到徐光然的亲戚,有必要让他说句话,李长宇来到南锡之后已经听说张扬和徐光然之间的矛盾,他不想因为新体育中心的事情,张扬和徐光然之间再起冲突,他认为现在的南锡没有必要再起风浪,应该稳定为主,只有一个稳定的政局,才能方便大家更好的开展工作。
徐光然听李长宇说完新世纪建设的事情,脸色很不好看,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当初把新体育中心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弟弟去做是一个错误,他的这个弟弟过于急功近利,徐光然正是看出他没本事将新体育中心在规定工期内完工,所以将新体育中心的工程拆分,只给他保留了主体育场工程,其他的权力都放给了张扬,可即使如此,仍然闹出了事情,弟弟因为惠敬民一案受到牵扯,如今还在检察院接受调查,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徐光利对行贿行为供认不讳,估计因行贿罪被起诉是难免的事情了。
徐光然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却想不到新世纪建设方面又出了事情,工人因为欠薪而闹罢工,如果这件事闹起来,追根溯源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形象,要害的他颜面无光,徐光然真是悔不当初啊。
李长宇道:“徐书记,您觉着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这话让徐光然极度不爽,李长宇分明是把这件事推到自己的身上,可转念一想,李长宇这么问也无可厚非,毕竟新世纪建设是他亲弟弟的公司,出了事情,李长宇来找自己,的确有推卸责任的成分在内,可另一层面上也证明,李长宇还是顾及自己面子的,徐光然道:“长宇啊,我早就说过,工作上是没有人情可言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长宇心中暗笑,徐光然这个人真是太能装了,不讲人情,他会让自己的亲弟弟承建新体育中心工程?现在出事了,他不收场,谁来收场?可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直接点破,李长宇道:“徐书记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影响扩大化。”
徐光然听到影响扩大化这几个字,内心忍不住跳了一下,这个冬天对他来说并不好过,很多不顺心的事情一股脑涌现了,如果他不处理好这件事,恐怕还会掀起一场风波。
李长宇离开之后,徐光然马上给外甥李长峰打了个电话。
李长峰听他问起工人罢工的事情,叫苦不迭道:“大舅,这件事真不能怪我,小舅还在检察院,公司的什么事情就这么扔下来了,财务上本来就没多少钱,我去找小舅妈想办法,她说没钱,我能怎么办?到现在市里欠我们的工程款还没给呢。”
徐光然听他提起工程款的事情不由得火了起来,怒斥道:“钱钱钱,除了知道挣钱你们还知道什么?既然承建了市里的重点工程,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把工程干好,当初你们怎么说的,可事实上又干得怎么样?我真是不想再说你们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明天必须要把工人的工资发下去,别给我没事找事!”
徐光然说完气哼哼挂上了电话,可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打了一个电话给二弟徐光胜,他一直以为二弟做事要稳妥一些,外甥李长峰也是个不靠谱的小子,遇到这种事,必须要有个人出来给他掌舵,徐光胜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徐光胜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去找了外甥李长峰,他们一起去了徐光利家里,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徐光利的老婆才同意拿出钱来支付工人的工资,从徐光利家里出来之后,李长峰满腹委屈道:“二舅,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就不干了。”
徐光胜道:“长峰啊,不能这样,你小舅还在检察院,公司全靠你了。”
李长峰道:“我没那个本事,他虽然进去了,可财政权都把握在他老婆手里,我为了他们家的事情挨骂受落,到最后还得看他老婆的脸色,好像我是为自己要钱,我是在中饱私囊,我实在受够了!”
徐光胜叹了口气道:“可工程还没结束,你就这样撂挑子,剩下的工程款还想不想要?”
李长峰道:“二舅,不是我不想干,是没法再干了,我在公司没什么话语权,原本以为,我小舅进去几天就能出来,可现在已经进去这么久了,出来的希望越来越小,听说他已经招了,检察机关会以行贿罪起诉他,公司的钱都掌握在他老婆手里,新世纪现在只是一个空壳,我不怕落骂名,可我不想不明不白的给人骂!”
徐光胜拍了拍李长峰的肩膀道:“做事情应该有始有终,如果你现在就撂挑子,这边的工程怎么办?当初你们接下工程是因为你大舅的面子,体育场就快建好了,你们在收尾的时候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大舅的感受?”
李长峰咬了咬嘴唇道:“二舅,我撑不下去,我没钱啊!我小舅妈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明明是公司的钱,可从她手里要一分都跟要她的心头肉似的,市里到现在还有一千万的工程款没有结账,我拿什么去维系下去?我这么辛苦支撑又是为了谁?”
徐光胜道:“这样啊,要不,我去找张扬说说,我和他的关系还可以,他应该会给我点面子。”
徐光胜说到做到,他当即去找了张扬。
徐家三兄弟之中,张扬对徐光胜的为人还是比较认同的,徐光胜来找他的时候,张扬正准备下班,看到徐光胜过来,马上猜到他这次来和工地罢工的事情有关,笑着把徐光胜请了进去:“徐主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徐光胜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是求你帮忙来了。”
张扬道:“好说,快请坐!”
徐光胜坐下,接过张扬递来的一杯茶道:“张主任,我这次来是为了新世纪建设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自己也倒了杯茶,靠在办公桌上,笑眯眯望着徐光胜道:“帮你外甥来说情的?”
徐光胜道:“公司没我什么事情,可我们家老三现在在检察院,公司缺少主心骨,我那个外甥又不善于经营,公司的管理有些混乱。”
张扬毫不客气的指出:“不是有些混乱,是相当的混乱,今天下午工人又闹起了罢工,影响十分的恶劣。”
徐光胜道:“张主任,我也不瞒你,刚才我陪着长峰去老三家里,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我弟妹拿出一笔钱来,先解决工人的工资问题。”
张扬道:“这么说工资问题解决了?”
徐光胜道:“解决了,可是照眼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以后肯定还会出事,张主任,你是新体育中心的总负责,你也不想工程上出什么问题对不对?”
张扬点了点头。
徐光胜道:“主体育场工程就要完工了,可这种时候光利出了问题,公司内部很多人都很惶恐,公司的财政也出了问题,你看能不能把工程款提前支付一部分,帮助公司平稳过渡一下,公司如果能够稳定下来,建设的进度和质量才能有所保障,张主任,你看行不?”徐光胜对生意方面不怎么懂,可是他觉着自己身为徐光利的亲哥哥,有必要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出一份力。
张扬想了想道:“徐主任,我也不瞒你,新世纪公司的情况我也很担心,无论我对徐光利有怎样的看法,可我从未否认过新世纪公司是我们新体育中心建设团队的一份子,作为一个集体而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当然希望新世纪公司能够保持稳定,可现实毕竟是现实,根据眼前的情况来看,新世纪公司管理层内部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徐光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李长峰是你的外甥,他真实的能力怎样你应该清楚,不是我不愿意提前支付工程款,你的面子我肯定会给,但是,钱解决不了新世纪建设公司目前的困难,他们的问题出现在管理上,我认为以目前的管理团队,如果继续下去,肯定还要出问题。”
徐光胜叹了口气道:“张主任,我不懂做生意,你说说应该怎么办?”
张扬道:“主体育场工程已经完成差不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换建筑公司是不现实的,对新世纪建设来说也是不公平的,针对新世纪公司出现的问题,我们体委内部进行过一番讨论,认为必须要对新世纪建设进行有效地监管。”
“监管?”徐光胜有些不明白张扬的意思。
张扬道:“我有一个建议,你看可不可行,我会提前支付五百万给新世纪公司,但是这笔钱必须在我们体委的监管下使用,为了保障主体育场工程的顺利进行,我们会委派两名管理人员,负责新世纪的具体工作,新世纪公司方面只要给付薪水就行,等到体育场工程全部完工,通过验收之后,我会优先考虑将余款支付给你们,而这两位管理人员和新世纪的合作也到此结束。”
徐光胜想了想,他就算不懂经营,也明白,张扬此举的意义在于,将主体育场工程的建设权完全控制在手中,一时之间,徐光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张扬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派管理人员,目的是为了确保主体育场的工程质量,不会受到徐光利事件的影响,是为了确保新体育中心全部工程能够顺利稳定的进行,不是想损害新世纪的利益,该你们的钱一分都少不了。”
徐光胜抿了抿嘴唇,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好!”
张扬微笑着伸出手去:“谢谢徐主任的支持和理解!”
徐光胜笑了笑道:“我只希望能够帮助新世纪渡过这个非常时期。”
张扬道:“放心吧,我也不想新世纪垮掉!”徐光胜看到时间已经是六点多钟,有些歉意道:“耽误张主任下班了,我请你吃晚饭,张主任务必要赏光。”
张扬也很爽快,点了点头道:“好,不过还是我来做东,咱们就在南洋国际吃吧。”
徐光胜摇了摇头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你满意!”
张扬道:“哪儿?”
徐光胜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两人一起下了楼,张扬本想开车,徐光胜道:“上我的车!”他指了指停在院子里的那辆奥拓,那是他新买的。张扬笑道:“新车啊!”
徐光胜道:“买菜车,我这收入只能开这个!”
两人说话的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之后,却是邱凤仙的电话,邱凤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妩媚轻柔:“张主任,我到南锡了,刚刚在君缘宾馆住下,晚上一起吃饭吧。”
张扬笑了起来:“查总有没有一起过来?”
邱凤仙笑道:“还没答应请我吃饭,先问查总的事情,张主任真是让人难堪啊!”
张扬笑道:“我这就过去接你,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邱凤仙道:“我这次一个人过来的,查总在京城有重要事情处理。”
十五分钟后,徐光胜驾驶着他的奥拓车出现在君缘宾馆门前,君缘也是南锡的五星级大酒店之一,部分股份属于军分区,过去的名字叫军缘,后来考虑到经营方便又改名为君缘,环境相当的优雅,和其他五星级酒店高耸入云的高层相比,军缘是一片低密度多层建筑群,整个酒店宛如一座江南园林。
邱凤仙站在酒店门前,她穿着驼色半长大衣,腰身纤细美腿修长,一双妙目明澈而深邃,宛如两泓清泉,她望着那辆深蓝色的奥拓车驶到面前,这才意识到张扬是坐这辆车过来的,笑盈盈望着车内。
张扬推开后门,笑道:“上车!”
邱凤仙笑着来到后座坐下,张扬给她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南锡二院泌尿科徐主任!”他又冲着徐光胜道:“这位是星钻集团的总裁助理邱凤仙小姐。”
邱凤仙笑道:“幸会,幸会!”
徐光胜笑道:“不知邱小姐要来,早知道,我就换辆大点的车子了。”
邱凤仙笑道:“奥拓车很不错,过去我的第一辆车就是二手的奥拓车。”
张扬道:“你爹妈这么小气?”他说这话是有原因的,邱凤仙的父亲是台湾钻石王朝的当家人丘作栋,以她的家世才给她买一辆二手奥拓车,张扬自然有些不相信。
邱凤仙笑道:“不是父母给买的,是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勤工俭学买的。”
张扬赞道:“真是勤俭节约啊,你这种人不发财,谁发财啊!”
邱凤仙道:“张主任挖苦我呢。”
张扬道:“不是,真心真意的赞美,绝无冷嘲热讽的意思!”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邢朝晖传真给他的那幅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戴着一只钻石戒指,眼前的邱凤仙不正是这方面的行家吗?这些天张扬一直将那张照片随身携带,他拉开手包,从包内拿出了那张照片,递给了邱凤仙。
邱凤仙看了看那张照片,有些惊奇道:“精灵之泪,这款戒指是我们星钻出品的。”她一眼就从戒指的外形中认出。
张扬真是又惊又喜,想不到无意中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他向邱凤仙求教道:“我听说这种戒指都是定制款,你应该有这方面客户的资料吧?”
邱凤仙拿起照片又仔细看了看,缓缓点了点头道:“这款戒指是我们星钻总设计师刘庆荣的得意之作,后来听说被人买走了,对于这种高端客户,我们应该会留有资料,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去手提电脑里查一查。”
张扬连连称谢。
邱凤仙道:“你怎么会突然对这颗戒指这么感兴趣?”
张扬道:“我想找一位老朋友。”
邱凤仙知道他说得不会是实话,也没有追问。
徐光胜带着他们来到了南锡潇湘路新开的一家名为燕归来的酒店,张扬从奥拓上下来,发现门前停车场内停了不少的警车,不由得笑道:“这么多警车啊,他们是来查案还是来吃饭?”
说话的时候,一辆桑塔纳在他们旁边停下,南锡市二院的院长钟林从车上下来,他笑逐颜开的走了过来,向张扬伸出手道:“张主任,好久不见了!”
张扬笑着和钟林握了握手,钟林是钟海燕的堂哥,难道这间酒店和钟海燕有关?张扬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
钟海燕从酒店内笑盈盈走了出来,远远道:“张主任,真是想不到您能赏光!”当初钟海燕担任海天大堂经理的时候,和张扬打过不少的交道,可后来因为段金龙招惹了张扬,最终导致张扬迫使他将海天转让,从此段金龙离开了南锡这个伤心地,而钟海燕也失去了工作,她是个不甘心寂寞的女人,没过多久就在这里开了一家燕归来,因为她和张德放的关系,张德放帮她出了不少力,公安系统的不少人都来这里吃饭,这也是张扬在门口看到这么多警车的原因。
钟海燕打心底对张扬是很忌惮的,过去她曾经尝试和张扬搞好关系,可始终徒劳无功,张扬这个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可实际上很有原则。
钟海燕的目光落在邱凤仙身上,纵然她一向以为自己算得上漂亮女人,可是看到邱凤仙也不禁自惭形秽,邱凤仙举手抬足之间的高雅气度是她无法相比的,钟海燕道:“张主任,这位美女是……”
张扬笑着为她介绍道:“星钻集团的邱凤仙小姐。”
邱凤仙笑着和钟海燕打了个招呼。
张扬的目光却盯住燕归来三个字,微笑道:“风雨燕归来,这三个字是不是代表着钟小姐要东山再起,重整河山啊?”
钟海燕格格笑道:“我有个女人家哪有那么大的野心,更何况海天也不是我的,我开这间燕归来的目的就是想混个温饱,张主任不要笑话我了。”
一行人在钟海燕的引领下来到了名为乌衣巷的包间内坐下,包间装饰的十分古朴雅致,由此能够看出经营者也应当有相当的品味。
徐光胜本想点菜,钟海燕道:“不用点了,今天我来安排,包你们吃得满意,还有,今晚一定要我来做东。”
徐光胜笑道:“应该我请客的,钟老板太客气了。”
钟海燕笑道:“跟我不用客气,徐主任你以后多给我带点客饭就行了,今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请请张主任。”
张扬笑了笑:“那就多谢钟小姐了。”从今天看到的情况来看,钟海燕新开的燕归来经营情况很不错,毕竟她有张德放帮忙,还有一位院长堂哥。有了他们的帮助,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徐光胜端起酒杯,对张扬表示感谢,刚才他已经抽空给大哥回了个电话,市委书记徐光然听说张扬要派人插手新世纪建设的管理,还是有些警觉的,不过他经过短暂的考虑,眼前最现实的方法也只能是这样,主体育场工程不能再耽搁了,他也不想别人拿着这件事不放,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张扬之所以提出要介入主体育场工程的管理,是因为他也担心目前新世纪的情况,害怕他们不能按时交工,就算勉强按时交工,也很难保证质量,这并非是针对徐光利,而是一种对整个新体育中心负责的行为,为了做好这件事,张扬已经打算要尽力把龟田浩二给留下来,让他帮忙监督管理,当然他也考虑过龟田浩二不菲的薪水,这一点上,张大官人是舍得花钱的,重要的是,花得不是公家的钱,最后肯定让徐光利埋单。
第六百一十章【不顺眼】(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章【不顺眼】(上)
张扬今天颇有收获,首先和钟林谈妥了,由市二院在省运会举办期间给他们提供急救和医疗服务。钟林这个人很热心,他的热心更表现在对社会活动的热衷上。
钟海燕听说邱凤仙是星钻集团的总裁助理,对她是十分的感兴趣,这也难怪,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金银饰品呢?钟海燕道:“星钻在南锡也有专卖店,我去过几次,里面的东西都好贵。”
邱凤仙笑道:“钟小姐何出此言?”
钟海燕道:“同样的黄金饰品,你们的每克要比别家贵出至少二十元。”
钟林有些好奇道:“是啊,我上个月给我老婆买了一条项链,同样的重量足足比别家贵出二百多块呢。”
邱凤仙微笑道:“那你有没有问尊夫人,她为什么要选择我们的饰品,而放弃其他品牌同样重量的饰品呢?”
钟林苦笑道:“我也不明白,可能是她喜欢吧。”
邱凤仙笑道:“这就对了,同样重量的金子,别家做出来,顾客看重的是金子本身的份量,也就是说黄金本身的价值,而我们星钻做得是设计,我们比别家贵,是因为我们的设计和做工,这些都是附加值,也是商品最独到最珍贵的部分。”
张扬感叹道:“女人钱真是好赚啊!”
邱凤仙道:“从张主任这句话就知道你大男子主义很严重,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女人。”
张扬道:“天地良心,我最看得起的就是女人,我认为这世上最伟大的女性,没有她们,人类怎么繁衍后代,我们的文明如何继续?”
钟林和徐光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邱凤仙和钟海燕都是见惯风浪的女人,张扬这句话说得有些露骨,不过还不至于让她们感到难堪,邱凤仙啐道:“你这个人果然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把我们女人只看成生儿育女的工具。”
钟海燕道:“张主任,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了,你可不能再用过去的观点来看待当今社会,谁也没规定女人必须要在家里老实呆着生孩子。”
钟林乐呵呵道:“这句话说得不错,社会在不断发展,男女的地位也在不断变化,保不齐以后,女人主外男人主内呢。”
徐光胜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前两天看得一个电影,讲的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外国老爷们,因为心疼老婆,所以代替老婆怀孕,感受十月怀胎的辛苦。”
钟海燕格格笑道:“怎么可能,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他有没有……”她本想说子宫的,可想想在场这么多人,说出来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有一点钟海燕忽视了,今天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是医生,张大官人虽然没有医生的身份,可前世那可是不择不扣的神医,医生对这种话题自然不会忌讳。徐光胜道:“怎么不可能,男人没有子宫可是有大网膜,将受精卵种植在大网膜上一样可以怀孕。”
邱凤仙双手合什道:“都说三句不离本行,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咱们还是别聊医学话题了。”
钟林笑了起来:“是啊,喝酒别聊专业。”
当晚的气氛还是比较和谐的,邱凤仙虽然和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出色的社交能力起到了作用,加上还有一个交际花钟海燕,酒场上一直谈笑风生,开心不断。
如果不是公安局副局长孟允声的到来,这将是一次愉快的晚宴,可是这世上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插曲,孟允声当晚出现并不意外,可是他的出现却带来了一个不快的插曲。
孟允声前来敬酒的时候已经有些半醉了,他的身后还跟着河西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房新伟,孟允声人还没到,笑声就先响起来了:“钟院长、徐主任,我给你们敬酒来了!”
孟允声并不是有意忽略张扬,如果他要是知道张扬也在房间内肯定不会过来敬酒,南锡市公安系统最近因为龚雅馨绑架案都弄得灰头土脸,外面已经到处传开了,公安局都是吃闲饭的,破案救人还不如体委,公安局内部都憋着一口气,对体委充满了怨念,首当其冲针对的就是张扬,孟允声过去和张扬也打过几次交道,不过都是因为张德放的缘故,他和张德放的关系很好,从孟允声的角度来看,张扬这个人不怎么厚道,当初张扬来南锡的时候,张德放给他接风洗尘,无论他张扬有什么事,张德放总会给足他面子,可反观张扬做事,好像在处处和张德放作对,这种人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孟允声心里很为张德放不值,酒精这个东西容易让人麻痹,酒壮英雄胆不是毫无根据的。
孟允声看到张扬,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张主任也在啊!”
张扬笑了笑:“孟局也在,真是巧啊!”
孟允声笑道:“钟小姐是我的朋友,作为朋友当然是要相互捧场,不能拆台是不是?”前半句话说的还像这么回事儿,可后半句话就有些不对味了。
张扬只当他是随口说出来的,并没有多想,笑道:“孟局坐,一起喝两杯。”
孟允声挨着钟海燕坐下来,他首先端起酒杯道:“钟院长,我敬你,上个月我老岳父开刀,你照顾这么周到,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表示一下,你总是不给我机会。”
钟林笑道:“孟局,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不用说这些客气话。”
孟允声道:“是啊,朋友之间是用不着说客气话的,但是朋友之间要相互尊重,相互给面子,你钟院长给我面子我记在心里,我孟允声做事从来都是恩怨分明,别人对我一分一毫的好处我都记在心里。”
张扬开始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了。
徐光胜笑道:“孟局,你是个共产党员,说话别这么江湖气。”
孟允声笑道:“其实人活在世上,都是相互给面子的事情,我能处这么多的朋友,就是因为我对朋友一个诚字,朋友给咱脸,咱可不能不要脸,你说是不是啊,张主任?”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谁都不是傻子,马上听出孟允声的这句话很有针对性。
钟海燕内心咯噔一下,她了解孟允声,这个人和张德放走得很近,对张德放很忠心,平时为人低调,可是一沾酒胆子就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公安系统内部有很多人对张扬不满,钟海燕这里平时的主要业务都是来自公安系统,她当然清楚,但是孟允声这会儿的苗头不对,有点借着酒劲公开向张扬发难的意思。钟海燕感到有些害怕,她害怕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初海天是怎样倒下,段金龙为什么会落到背井离乡的地步,她是全程经历过的。她比孟允声更加的了解张德放,张德放绝不是一个一味隐忍的人,他之所以在张扬的面前保持退让,是因为他惹不起张扬,而不是他看重和张扬之间的友情,张德放从来没有把张扬当成过朋友,正如张扬也没把他当成朋友一样。
钟海燕笑道:“孟局,你一来就探讨这么沉重的话题,聊点轻松的好不好。”她试图转移话题。
孟允声也笑了笑,他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冲着张扬道:“张主任,你是我们南锡的大英雄,是我们全体公安干警学习的好榜样,我敬你一杯!”
张扬早就听出了孟允声话中浓重的嘲讽意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扬还是表现出很好的涵养,他端起酒杯,微笑道:“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英雄,有句话说得好,时势造英雄,不是你想当英雄,而是形势把你逼到了这个位置上,你不去做,别人又做不了,还有人不愿去做,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
孟允声哈哈笑道:“说得好,张主任说得好,这世上哪有什么英雄,都是他妈逼出来的!”
钟海燕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了,孟允声是在骂娘啊!
张大官人仍然在笑,不过笑容中已经带着三分冷意。
钟林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主儿,看出形势不对,慌忙打岔道:“都说不聊这些沉重话题了,咱们喝酒,难得遇到一起,大家同干一杯怎么样?”
张扬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望着孟允声道:“孟局,你喝多了!”
现场一片寂静,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得到,钟海燕被这种寂静折磨得快要疯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和张扬是不是八字相克,又或是做经营的时候,没有找人看黄历?为什么每次和张扬的相遇总是要以不快收场?
孟允声望着张扬,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喝多了才敢说实话……你是大英雄啊,我说错了吗?”
张扬笑道:“到此为止吧,赶紧回去休息,言多必失!”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依着张扬过去的脾气早就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可以说今天他还是相当克制的,没有当场翻脸,已经给足了孟允声面子。
孟允声道:“我这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懒得在背后搞什么手段。”
徐光胜笑道:“孟局,你是有些喝高了,我看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改天再聚!”今晚毕竟是他做东,他实在不想闹得不快。
孟允声道:“张主任,你不来当公安真是可惜了。”
邱凤仙适时的站起身来:“张主任,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张扬明白她的意思,也跟着站起身道:“我送你!”,张扬并不是怕孟允声,一个南锡市公安局副局长,他还真不会放在眼里。
徐光胜看到张扬走了,慌忙追了出去。
钟海燕不无怨愤的看了孟允声一眼:“孟局,你这是干什么?”
孟允声端起酒杯把那杯酒喝完了:“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仗着有些背景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没亲戚没朋友,为了自己的政绩不惜踩着朋友的肩膀往上爬。”
钟林笑了笑,借口上厕所也走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钟海燕和孟允声两个,钟海燕叹了口气道:“孟局,你啊,今天是真喝多了。”
孟允声道:“我不是喝多,我是为张局不值,交了这种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河西区公安局副局长房心伟在外面等着他,看到孟允声出来,慌忙上前搀扶住他,孟允声道:“你扶我做什么?真当我喝多了?告诉你,我没醉!”
房心伟笑道:“孟局,您可真敢说,刚才的那番话说得真是痛快。”
孟允声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我怕他个鸟?不就是有些背景吗?我一不想升官,二不想发财,我才不怕他,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的小人嘴脸,麻痹的,什么东西!”
孟允声凑在窗口向下望去,看到徐光胜正在送张扬,看情形他似乎想请张扬上车,可张扬谢绝了,和邱凤仙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
房心伟道:“他和那个女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孟允声皱了皱眉头,忽然道:“跟上去,查查他!”
房心伟愣了一下,有些错愕的看着孟允声。
孟允声道:“你没听明白吗?”
第六百一十章【不顺眼】(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章【不顺眼】(下)
上了出租车之后,邱凤仙向张扬望去,看到他的表情没有太多改变,微笑道:“这次见你,感觉你的脾气好了许多。”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一个醉汉而已,我犯得着跟他一般见识吗?”
邱凤仙道:“越来越有当领导的风范了。”
张扬道:“这和是不是领导无关。”他心中明白,这次因为龚雅馨的事情,让整个公安系统颜面无光,公安局内部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孟允声只是其中之一,他敢于借着点酒劲把不满发泄出来。从这一点上来说,孟允声还是有些胆色的。
邱凤仙道:“是啊,如果每件事都要计较,人就会忙的不可开交。”
张扬笑道:“开导我吗?放心吧,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坏了我的心情。”
出租车已经来到君缘大酒店,邱凤仙提出邀请道:“下来坐坐!”
张扬看到天色已晚,本来想拒绝,可邱凤仙道:“我帮你查查精灵之泪的客户资料。”
张扬的确很想知道,到底这只戒指属于谁,他笑了笑道:“那就打扰了!”
跟随邱凤仙来到她的豪华套房,邱凤仙道:“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张扬道:“不用了,刚才在饭店吃的饱饱的。”
邱凤仙笑道:“气得饱饱的才对。”
张扬笑道:“邱小姐就这么小看我的心胸?”
邱凤仙道:“说实话,刚才我真担心你一拳就打出去呢。”
张扬道:“我发现我已经恶名在外,以后还真得顾及一下我的形象了。”
邱凤仙去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然后又去自己的行李箱内拿出两盒茶叶,放在张扬面前道:“给你带了两盒茶叶。”
张扬笑道:“无功不受禄,邱小姐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做吧?”
邱凤仙笑盈盈道:“你这个人真是现实,朋友之间送点礼物也要多想,你别怕拿我的手软,其实这次我来,还真的有事找你。”
张大官人留意到邱凤仙说的是找你而非是求你,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公事,他笑眯眯把刚拿起的茶叶又放回了茶几上:“那啥……先说说是啥事儿,我看看这两盒茶叶我受不受得起?”
邱凤仙冲了两杯速溶咖啡,其中一杯放在张扬面前:“第一件事就是商量你们省运会徽标生产的事情,查总有意跟你们南锡体委合作,为你们设计生产一批省运会纪念品,并赞助所有运动员的金牌,当然这些金牌也会由我们星钻的设计师专门设计,张主任以为怎么样?”
张大官人很现实:“你的意思是要我花钱吗?”
邱凤仙格格笑了起来:“你听不懂我的话,查总都说了,他要赞助,所有的金银铜牌,查总来赞助,当然赞助不是无偿的,作为回报,你们得给我们做些广告,还有查总想拿下纪念品的营销权。”
张扬脑子飞快的转了转,说实话,一个省运会的纪念品营销权还真没有人看在眼里,查晋北能感兴趣当然最好不过,对张扬最为重要的是不花钱,单单是运动员的金银铜牌,其成本也是个不小的数目,张扬对查晋北的为人还是比较清楚的,这个人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典范,他不会那么好心,平白无故的捐这么多金银牌给自己,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张扬道:“我还是没搞清楚,你们是赞助金银牌呢?还是连同比赛的奖金一起赞助了?”
邱凤仙何其聪颖,一听就知道张扬在讨价还价,他不但想让星钻赞助金银铜牌,还想得寸进尺,让他们把奖金一并赞助了,邱凤仙道:“赛会奖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无法替查总做主,这样吧,等我请示他之后,马上给你消息。”
张扬道:“纪念品营销权方面已经有很多家在谈,咱们关系虽然不错,可我现在也不能一口应承下来,毕竟公家的事情必须要走程序,有句老话叫货比三家,我不但要和其他人比较,还得商量出一个利益的分配方案。”
邱凤仙也没跟张扬客气,她当即就揭穿道:“张主任,据我所知,你们的纪念品营销权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商家感兴趣,你可能没有货比三家的机会啊。”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我保证省运会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纪念品营销权也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你们现在下手证明你们有眼力。”
邱凤仙道:“张主任,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张扬道:“骂我呢?”
邱凤仙嫣然一笑,她喝了口咖啡道:“还有一件事,查总对你们的老体育场地块很感兴趣,决定参加竞拍,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张扬皱了皱眉头,查晋北该不是听说何长安想要这块地,所以跟着过来添乱的吧?当初新机场的时候,查晋北就演过这么一出,到最后何长安不要他也跟着撤了,差点摆了自己一道,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张扬这次多了个心眼儿,他微笑道:“你们星钻不是一直都在做黄金珠宝吗?怎么对地产也有兴趣了?”
邱凤仙点了点头道:“时代在发展,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超乎想象,任何商家如果只把目光放在单一经营上,都不可能走得长久,你可能并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查总在海南拿下了不少的土地,他准备涉足地产,根据我们的分析,未来中国的房地产业将大有可为。”
张扬笑道:“这次不会是一时性起吧?”
邱凤仙笑道:“其实查总本来想亲自找你谈,可后来他考虑到当初江城新机场的事情,总觉着对张主任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让我过来和你先沟通一下。”
张扬道:“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
邱凤仙道:“我一直都相信张主任不是一个小器的人,今晚发生的事情更是明证。”
张扬笑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邱小姐还是别给我戴高帽子的好。有句话我得先提醒你,老体育场地块有很多有实力的商家在竞争,下周就正式竞拍,我可以帮你们把竞拍资格搞定,最后能否拍到这块地还要靠实力说话。”
邱凤仙道:“张主任既然这么坦诚,我也不瞒着您,查总对这块地并非是志在必得,因为我们准备的时间比较仓促,临时加入竞拍肯定不如其他竞争对手,但是明知道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又太可惜,所以就抱着陪太子读书的念头来看看。权当是发扬奥运精神,重在参与。”
张扬道:“你了解竞争的对手吗?”
邱凤仙道:“如果我的信息正确,星月集团因为董事长范思琪发生变故,所以放弃了这次的竞拍,现在真正有实力竞拍这块地的只有两家,一家是省委乔书记大公子乔鹏举的投资公司,还有一家是美籍华人海瑟夫人,她是现任公安厅厅长王伯行的亲妹妹,中文名字叫王均瑶。”
张扬微笑道:“看来我不用向你解释了。”
邱凤仙道:“其实我们加入竞争对张主任也有好处,竞争越激烈,越是有可能拍出一个高价,价格越高,政府得到的利益也就越多。”
和邱凤仙这种聪明女人说话原本就不用花费太多的口舌,她所说的一切正是张扬所希望的,张扬当然希望土地的拍卖价格越高越好,拍得钱越多,体委得到的资金也就越多,这次的事情和他们体委的切身利益密不可分,查晋北的加入的确对他们有着很大的益处。
邱凤仙想起张扬交代她的事情,把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输入密码之后,进入产品资料库,很快就搜到了那枚精灵之泪,这只戒指是他们星钻的代表作之一,所以关于戒指的资料很完整,邱凤仙小声道:“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将这只戒指买走了!”她进入VIP用户资料库,轻声道:“海瑟夫人!”
虽然邱凤仙说的声音很轻,可是在张扬听来却无异于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他慌忙凑了过去,却见电脑资料上清清楚楚显示着这颗戒指的购买人是海瑟夫人,连她购买戒指的日期和地点全都显示的清清楚楚。
张扬将上面的信息牢牢记在心底。
邱凤仙向他看了看,有些好奇道:“这颗戒指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张扬道:“邱小姐,可以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邱凤仙微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我才不会说出去呢,本来我们这些VIP客户的资料是绝对保密的,我为你已经破例了,我还想交代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呢。”
张扬笑了起来。
房门忽然被重重敲响了。
邱凤仙和张扬诧异的对望了一眼,这个时候敲门,而且从敲门声就听出很不礼貌,却不知是谁这么晚找过来。
邱凤仙道:“你先坐,我去看看!”她起身来到门前,从猫眼中向外看了看,门外站着两名年轻警察。
邱凤仙打开了房门,没等她来得及问话,两名警察已经冲了进来。
邱凤仙道:“干什么?我允许你们进来了吗?”
其中一名长着小胡子的警察道:“警察查房!”
张扬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品着咖啡,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突发的状况。
小胡子警察环视了一下室内,目光最终落在张扬的身上:“把你们的身份证都出示一下。”
张扬把咖啡杯缓缓放下,冷冷看着他们道:“你们故意找上门来的还是一直就跟着我来的?”
两名警察明显愣了一下,那小胡子道:“少废话,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邱凤仙也意识到今晚的情况有些不对,不过她并没有丝毫的担心,张扬在这里,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呢。张扬慢条斯理道:“这里是君缘宾馆,军分区的三产,你们跑过来查房,万一挑起军警矛盾怎么办?谁给你们下得命令?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小胡子道:“君缘是我们香河派出所的辖区,维护这里的治安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接到投诉,有人举报这里存在非法色情交易。”
邱凤仙的俏脸之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张扬也笑了,不过是冷笑,他点了点头道:“我说你们公安系统不会玩点新鲜的,这招过时了,动不动就拿这种事唬人,你们看清楚,我们只是朋友谈话。”
另外一名警察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谈交易?”
邱凤仙俏脸红了起来,她干脆走到窗前,靠在电脑桌上,等着看张扬如何解决这件事。
张扬道:“你还别说,真让你猜对了,我们两人是在谈交易,怎么着?犯法吗?”
小胡子道:“少废话,身份证拿出来。”
“我没带!”
“那就跟我们回所里解释!”
张扬笑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两名警察表现的相当强硬:“我们不管你是谁?我们只认识国家法律。”这句话充分表明,在南锡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张扬。
张扬道:“那好,我跟你们回去,我还不信了,这社会主义国家没有说理的地方?”
小胡子冲着邱凤仙扬了扬头道:“你也得去!”
张扬道:“她是台胞,我看你们就别惹是生非了。”
小胡子道:“台胞怎么着?台胞也是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一样要遵守中国的法律。”
张扬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这话说得好!”心中暗忖,这俩愣头青警察好大的胆子,难道这一切都是孟允声搞出来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误会?】(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一章【误会?】(上)
邱凤仙道:“好吧,我跟你们走!”她看出张扬在演戏,既然想演戏,她干脆配合一下,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做,闲着也是闲着,她倒要看看今晚的事情,张扬如何收场?
让邱凤仙没想到的是,这两名警察把她的手提电脑也给带走了,说是要配合调查。
张扬和邱凤仙跟着这两名警察上了他们的小面包,面包车拉着他们来到了距离君缘大酒店不远的香河派出所。
邱凤仙小声道:“你不解释啊?”
张大官人笑了,他低声反问道:“有必要吗?”
邱凤仙道:“他们根本是在冤枉我们啊!”
张扬把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道:“清者自清,随他们去吧,闹得越大,事情越不好收场。”张扬闭上双目,他算准了这件事十有八九和孟允声有关,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张扬对孟允声的酒后失态并没有计较,甚至对他的勇气还有些欣赏,现在发生的情况已经彻底惹火了张扬。
在营救龚雅馨的事情上,张扬并没有抢功的意思,他之所以没有在发现线索之后第一时间通报给公安机关,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担心公安机关打草惊蛇,害怕他们声势浩大的行动惊动全城,非但营救不了龚雅馨,反而会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不是有心去驳公安机关的面子,可是在这件事之后,张扬发现自己似乎把南锡市公安系统的人都给得罪了,很多人都对他抱有敌视的态度,也许孟允声今晚借着酒意发难,是公安系统情绪的一种集中反应。
张扬并不介意他们对自己有些想法,可是事情演变到现在,他们开始利用这种低级而卑劣的手段对付自己,已经让张扬开始忍无可忍了,老子的心胸虽然宽广,可老子也是有底线的。
张扬和邱凤仙被带到了香河派出所,来到审讯室,那名小胡子警察道:“说吧,把具体情况说一遍吧!”
张扬道:“说什么?”
“姓名、职业、家庭住址,工作单位。”
张扬道:“我不想告诉你!”
小胡子警察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道:“你最好配合一点,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张扬笑道:“我没想来,是你们硬要我来。”
小胡子警察指了指张扬,他差点就骂粗口了,可是看到墙上人民警察为人民的标语,硬生生把要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冲着邱凤仙道:“你说,你的身份证呢?”
邱凤仙道:“我没有身份证,我就算有也不想给你看。”
两名值班民警都愣了,这两人都不好对付,一点都不配合他们的工作,另外那名警察的脾气要比小胡子好一些,他低声道:“你们还是配合一些,把情况说清楚,我们不会为难你们。”
张扬笑了:“不会为难我们?我就纳闷了,我们两人在房间里好好的说话,你们冲进来干什么?警察查房为什么专查我们这一间,我们是违法了还是乱纪了?谁举报的我们?”
小胡子瞪圆了双眼道:“你态度好一点!”
张扬看了看他的警号道:“看你的年纪当警察应该有些日子了,这样的手法应该不是第一次玩了,想诬陷我是不是啊?”
小胡子警察怒道:“谁诬陷你?你们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呆在一个房间里,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是两口子吗?”
邱凤仙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夫妻就不能在一起说话了?你妈和你平时晚上都不见面的吗?”邱凤仙也有些生气了,说起话来也是犀利之极。
小胡子警察憋得满脸通红:“你……你……敢辱骂人民警察!”
张扬笑道:“拉倒吧,就你那熊样还人民警察?谁让你去查房的?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是什么人你都没查清楚,就跑到房间里去查,出了什么问题,你兜得住吗?”
“你敢威胁我?”
张扬哈哈笑道:“威胁你?我至于吗?就你一个派出所的小民警,我犯得着跟你计较吗?你们想干什么我清楚,我说你们办事不用脑子吗?想查房,也要先去服务台调查一下客人资料,她没有身份证明是怎么登记入住的?你们两个急惶惶的冲进来干什么?真想作奸啊?让你们失望了吧?”
邱凤仙被张扬说得俏脸一红,悄悄牵了牵他的衣袖,示意他说话注意一点。
张大官人呢却道:“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小胡子警察气得脸色铁青,他指着张扬的鼻子道:“我当警察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你这么嚣张的犯罪分子。”
张扬乐了:“你什么水准啊?我是犯罪分子?你给我定性了,你也别着急,你的警察也当到头了。我给你一机会,现在就把背后的指使者交代出来,我说不定会饶了你。”
小胡子警察霍然站起身来:“你不要太嚣张!”他向一旁的警察说了两句,那警察出门去了,没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光盘晃动了一下,小胡子警察顿时神气了起来,大声道:“这是什么?你们的电脑里为什么会有淫秽光盘?”
邱凤仙气得俏脸通红,这两名警察可真是败类,她的手提电脑里哪有光盘,根本是他们想刻意栽赃。邱凤仙道:“你们栽赃也得技术一点,我的电脑里根本没有光盘,而且,我电脑设置了密码,你们进的去吗?”
小胡子警察道:“还嘴硬,还不承认,孤男寡女,大半夜的躲在一间屋里观看淫秽光盘,你们想干什么当我不知道啊?幸亏我们去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你们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邱凤仙气得脸色由红转白,她柳眉倒竖怒斥道:“你混蛋。”
张大官人倒是气定神闲:“我开始只是觉着你们无知,现在才发现你们够无耻,香河派出所属于河西分局吧,是不是房心伟指使你们干的?你们俩啊,就是俩傻逼,被人当枪使了,现在赶紧给房心伟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来,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我给你们二十分钟,如果我见不到房心伟,你们俩……倒霉了!”
张扬说完拉着邱凤仙在连椅上大剌剌的一坐。
两名警察愣了,他们就算再没有眼色,这会儿也能听出来,张扬这个人不一般,其实张扬还真是高看他们两个了,以他们的级别怎么可能够得上河西分局局长房心伟,小胡子警察让另外那名警察负责看守,自己溜了出去,他是去汇报情况了。
当晚派出所内,副所长李伯平也在,不过他躲在值班室睡觉呢,查房的事情就是他下得命令。体制之中往往存在着领导动动嘴,下属跑断腿的普遍现象,公安系统内也不例外,最早提出要跟踪张扬和邱凤仙的人是南锡市公安局副局长孟允声,他把这件事交给河西分局局长房心伟,房心伟又把这件事交给了香河派出所副所长李伯平,李伯平就交给了两位值班民警,说起来每个人都很认真的为领导办事,可是这么层层传递下来,到最后性质就有所转变,执行的过程中应对的方法就有些走样,李伯平认为张扬和邱凤仙得罪了分局长,房心伟又没把张扬的身份事先说明,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李伯平被小胡子从梦中叫醒,听他把情况说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他真这么说?”
小胡子点了点头道:“李所,那小子傲慢的很,根本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我问他情况,他给我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李伯平道:“查出毛病没有?”
小胡子摇了摇头,马上又低声道:“他们电脑我进不去,在光驱里找到一张光盘!”
李伯平当然明白小胡子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道:“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
李伯平回到房内,打通了河西分局局长房心伟的电话,房心伟一听张扬和邱凤仙都被他弄到派出所去了,当时就有些愣了,他怒道:“谁让你把他们抓到派出所去的?”
李伯平愕然道:“房局,您不是让我好好调查调查他们吗?”
房心伟眼前一黑,他一脚把刹车踩住,孟允声躺在后座上,嘴里不时发出呓语,他喝多了,房心伟正在送他回家的路上,老孟同志这会儿睡得倒是自在,房心伟看了孟允声一眼,方才道:“发现什么了?”
李伯平道:“没多大毛病,警察进去的时候,他们穿得好好的,坐在一起聊天。”
房心伟哭笑不得道:“他们聊天,没什么事情你们就走呗,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派出所去?”
李伯平道:“我……我所里的两名民警干的,我也没想到。”
房心伟道:“我不是让你亲自去处理这件事吗?你怎么回事儿?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李伯平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办岔了,他慌忙赔不是道:“对不起,房局,我这就去处理。”事实上是这厮昨天打了一夜的麻将,今儿实在太困了,所以才让手下人去处理。
房心伟道:“既然没抓住他什么毛病赶紧让他走人。”
李伯平听出房心伟似乎颇为忌惮,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房局,他究竟是谁啊?好像挺嚣张的。”
房心伟本不想说,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又害怕李伯平再坏事,低声道:“体委主任张扬。”
李伯平听到张扬的名字,打了个激灵,手机差点没掉到地上,他颤声重复道:“张……扬?”
房心伟虽然隔着电话,仍然能够感觉到李伯平的恐惧,他低声道:“这个人不好对付,你还是让他走吧。”说完房心伟就挂上了电话。
李伯平拿着电话愣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心底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麻痹的房心伟,你害人不浅啊,让我查他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他是谁?现在说他不好对付,还他妈用你说?整个南锡谁不知道他不好对付,李伯平此时已经睡意全无。他前思后想,这件事不尽快处理不行,自己不亲自出面不行,他硬着头皮来到了审讯室。
进去之后就怒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问清楚就能胡乱抓人吗?谁给你们的权力?你们还想不想干?”
小胡子警察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进屋就被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通,一时间没能反过劲来。
张扬笑眯眯看着李伯平的表演,等李伯平把两名警员骂完了,他才来到张扬面前:“这位同志,你们受惊了,刚才我们已经调查过,这次的报警可能是个恶作剧,是一场误会。”
张扬笑道:“你是……”
“我是香河派出所副所长李伯平!”李伯平的态度很好。
张扬笑道:“你不认识我?”
李伯平就算认识也不能说认识,他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过看你好像有些眼熟!”
张扬笑得越发开心:“我没身份证,我过去干过不少坏事,犯过法!”
李伯平也笑了起来:“这位同志真是会开玩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怎么可能犯法呢?”
张大官人知道,这位李所长不会突然态度转变的这么和蔼,他一定是打听到了自己的身份,张扬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别看我身边这位邱小姐长得漂亮,其实她也是罪犯,而且是国际罪犯。”
第六百一十一章【误会?】(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一章【误会?】(下)
李伯平眉开眼笑道:“这位同志真是幽默,邱小姐的资料我们调查过了,她是台胞,是我们的朋友。”
张扬道:“台胞就没问题了,搞不好她是台湾间谍呢。”
邱凤仙的睫毛忽闪了一下,格格笑了起来:“你别把人家吓着!”
李伯平笑道:“这位同志,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一场误会,有人恶作剧打电话报警,我们当警察的接到报警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必须要查,还望你们能够理解,对于这件事给你们造成的困扰和不便,我在这里代表我们所里的警察向两位道歉了。”
张扬道:“误会?李所,你说了这么半天,我怎么有些不明白啊,刚才不是怀疑我们有色情交易,还说我们躲在房间里观看色情光盘,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误会了呢?”
李伯平尴尬笑道:“真是误会!”
张扬向邱凤仙道:“你信吗?”
邱凤仙嫣然笑道:“无论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会相信。”
李伯平道:“邱小姐,对不起,我马上派人送你们回去。”
小胡子警察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敢情今晚上捅了个大漏子,他赶紧去把邱凤仙的手提电脑拿了过来,恭恭敬敬交给了邱凤仙。
邱凤仙问道:“光盘呢?”
小胡子愕然道:“什么光盘?”
邱凤仙道:“刚才你们拿的那张色情光盘,不说是我的吗?”
小胡子警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弄错了,误会,误会!”
张扬道:“我觉着不是误会。”
李伯平暗暗叫苦,正应了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看出来了,今晚的事情想要顺顺利利的解决恐怕没那么容易。李伯平耐着性子道:“这位同志……”
张扬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认识我啊?”
李伯平赔着笑:“不熟!”现在打死都不能承认,要是说自己认识他,不是没事找事吗?
张扬道:“谁让你查的我?你把人给我交出来!”
李伯平道:“这位同志,都说是误会了!这样吧,我让两名警员正式给你们道歉,再把你们送回酒店,你们今晚酒店的费用我们所里负责报销,你看行吗?”李伯平态度不错,他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建立在知道对方是谁的前提下,体委主任张扬,不提人家的背景,单单是人家的级别是正处,自己就得罪不起,今天让房心伟给坑了,如果事先知道张扬的身份,李伯平说什么也不会干出这件事。
张扬道:“看来你是不想知道我是谁了。”
李伯平笑道:“不调查了,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
张扬道:“别介啊,其实我带身份证了,也带工作证了,你还是看看吧。”
李伯平脸上发烧,这他妈什么事儿,自己这不是犯贱吗?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位煞星,李伯平本想稀里糊涂的把这件事给蒙混过去,可张扬较起了真,他想蒙都蒙不过去。
张扬把工作证掏出来递给了李伯平,李伯平接又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当然知道张扬是谁,现在人家要跟他挑明了,李伯平的脑子不停地转,无论他怎么转也想不出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这位爷,一小本工作证拿在手中,感觉真是重逾千斤,李伯平还是展开看了看,这厮也算有些能耐,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是能惺惺作态一番,李伯平拿捏出一副惊奇的表情道:“哎呀,原来是张主任,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误会啊!”他转向自己的两名手下道:“今天算你们运气,遇到的是咱们体委张主任,他大人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还不赶紧给张主任道歉。”
这两名民警也明白过来了,他们虽然不认识张扬,可是对张扬的名字早就如雷贯耳,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把公安系统弄得颜面无光的张扬,两人心中都害怕了,刚才还冤枉人家从事色情交易,还弄了张色情光盘想栽赃,想想都后怕。两人赶紧走过去向张扬道歉,小胡子表现的很有诚意:“张主任,我们真不知道是您,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他说话就比起李伯平欠缺技巧。
张扬冷冷看着李伯平,这厮倒是蛮滑头的,想利用这种方法堵住自己的话,让自己对他们不便深责。放弃追究今晚的事情,不过李伯平想得太简单了,张大官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张扬向邱凤仙道:“邱小姐,你先回去吧。”
李伯平听他这样说,以为张扬放弃追究这件事,心中大喜过望,慌忙道:“我来送你们回去。”
张扬道:“我不走,你们先把邱小姐送走。”
邱凤仙知道张扬咽不下今晚的这口气,其实她对今晚的遭遇也是相当的恼火,起身道:“那好,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邱凤仙走后,李伯平掏出香烟,想给张扬上烟,张扬道:“不会!”
“张主任,你看这么晚了,是不是我送您回家?”
张扬道:“你把房心伟给我叫过来。”
李伯平微微一怔。
张扬道:“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电话。”
李伯平抿起嘴唇,他还在犹豫。
张扬道:“我这个人一向通情达理,今晚的事情不可能这么算了,你觉着自己能够承担下来,我现在就走,我保证,明天你们整个香河派出所都会倒霉,如果你觉着自己没那么大的能耐,兜不住这件事,就赶紧让能兜住这件事的人过来。”
李伯平的笑容僵在脸上,张扬是在给他下最后通牒。
李伯平道:“张主任,都说是误会……”
“误会个屁!你明白,我也明白,今晚怎么回事儿,你们想搞什么?谁他妈都不是傻子,大家心知肚明,李伯平,我不跟无知的人计较,包括那两名小警察,我相信你们不认识我,所以才弄出了这些事,但是你要是不知好歹,继续在这儿敷衍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伯平道:“这……”
张扬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一点十分,十一点半,我要见到房心伟,你跟他说,我在香河派出所等他,晚一分钟,明天一早我杀到分局去,把你们今晚干的事情全都捅出来,让南锡市领导给我评评理。”
李伯平吓得哆嗦了一下,他不是不想兜,的确是兜不住,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张扬这种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今晚是让房心伟给坑了。李伯平心里埋怨着,他走出去打电话。
房心伟刚刚把喝醉的孟允声送回家,才来到汽车旁手机就响起来了,一看号码是李伯平的,马上就猜到事情还没搞定,他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拿起电话,有些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啊?”
李伯平道:“房局,他指名道姓的要见你,让你十一点半到所里来,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他明天一早要杀到分局去。”
“他敢!”房心伟说了句狠话,可随后又软了下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态度好一些,把他哄走得了。”
李伯平心里的怨气再也按捺不住了:“房局,我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反正现在我是没辙了。”
房心伟当然能够听出他话里的怨气,不由得怒道:“你什么态度?”
李伯平不敢吭声。
房心伟问完这句话,想想这件事都是自己给挑起来的,李伯平算是无辜被波及,呵斥他也没用,他低声道:“你跟他说,我待会儿过去。”
李伯平听房心伟这样说,真是如释重负,只要房心伟过来,自己的责任算是了了,他回到房内,笑眯眯向张扬道:“张主任,我给房局打通电话了,他也很生气,对您的遭遇表示万分歉意,还说马上过来当面向你解释。”
张扬懒洋洋道:“等他到了再说。”
李伯平殷勤道:“张主任,您喝茶吗?我给你泡点茶提提神。”
张扬道:“好啊!”
这世上的事情变化真是太快,刚才张扬还被当成阶下囚,这会儿却变成了上宾,谁敢说当今的社会人人平等?人心是杆秤,每个人心里的秤不同,衡量的标准自然有了千差万别,有了差别,又怎会有真正的平等。
张扬喝着李伯平送上来的大红袍,想不到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还收藏了这么好的茶叶。
李伯平在一旁默默陪着,一边盯着墙上的钟表,一边打着哈欠。
河西分局局长房心伟终于来了,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孟允声引起的,房心伟来的路上,后悔不已,孟允声今晚明显喝多了,可自己没喝多,孟允声发疯,自己没必要跟着他一起发疯,本来这件事自己只要当作没听见就过去了,可他却按照孟允声的旨意去办了,下边这帮人又拿着鸡毛当令箭,办事的过程中偏离了原有的方向,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从张扬让他过去这一点上能够推断出,张扬一定把帐算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件事真是麻烦啊。
房心伟走入派出所内,他的声音率先响起,房心伟怒道:“李伯平,你们搞什么?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事情都没调查清楚,就乱抓人?”
李伯平陪着小心,心里却把房心伟祖宗八辈骂了一个遍,我这么干,还不是受了你的指使,你他妈不给我暗示,我敢这么干吗?这帮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惹事的时候都躲在后面指挥,出了事情,拼命把别人往前推,我他妈就活该给你当炮灰啊?埋怨归埋怨,可李伯平也明白,人家官大,今天这件事十有八九都要让自己承担责任了。
房心伟来到张扬面前,一脸歉然之色:“张主任,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对不起啊,都怪我平时疏于对他们的管理,才闹出了这样的误会。”
又是误会,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缓缓放下茶杯道:“李所长,你的茶不错。”
房心伟和李伯平都有些愣了,张扬这句话有些不着调。
李伯平道:“朋友送的,张主任要是喜欢,回头我给你拿两盒。”
张扬道:“房局,照你的意思,今晚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全都是李所长的主意?”
房心伟道:“我真不知道!”
李伯平气得脸都白了,不知道你麻痹,狗日的房心伟,你他妈还是人吗?有这么推诿责任的吗?
张扬笑道:“李所说是误会,那两名民警也说是误会,既然全都是误会,看来这件事应该就这么算了。”
房心伟笑道:“还是张主任好说话,到底是领导,胸怀就是不一般。”
张扬脸上的笑容却忽然收敛:“我他妈就这么好欺负吗?你糊弄我啊?搞完我,现在说声误会就没事了?你当我傻子?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房心伟尴尬到了极点,脸色发红道:“张主任,别动气,我知道这件事上我们做的不好。”
张扬冷笑道:“做的不好?没把我捉奸在床当然做的不好,你很失望是不是?”
房心伟道:“张主任……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专程赶过来向你道歉的,派出所是接到举报才过去检查的,他们也是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
张扬道:“别跟我提负责这两个字,狗屁,你他妈蒙谁啊?我是三岁的小孩子?这样的手法我见多了,我说你们公安就不能拿出点新鲜的?刚才那俩警察还想弄张淫秽光盘阴我,麻痹的,你们是警察还是贼啊?”
第六百一十二章【光腚惹马蜂】(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二章【光腚惹马蜂】(上)
房新伟被张扬的粗口憋得满脸通红,他气得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骂人呢?”
张大官人冷笑道:“骂人?我他妈还想打人呢,想阴我?拜托你先撒泡尿看看你自个儿。”
李伯平和香河派出所的几名警察站在一旁,看到张扬指着房新伟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一个个心中都是幸灾乐祸,李伯平心中暗道:“狗屁的分局长,见到我们跟爷似的,可被张扬骂成这幅熊样,也不敢吭声,麻痹的,全都是软的欺硬的怕的角色。”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角色。
房新伟当着这么多的下属,被张扬骂的下不来台,他脸色铁青道:“张主任,我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这里是公安机关,不尊重别人就是不尊重自己。”
张扬笑道:“你他妈值得我尊重吗?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好意思穿着这身警察制服?”他转向李伯平道:“你老实交代,今晚是不是他给你下命令,让你去查我的?”
李伯平当然不敢说,尴尬笑道:“张主任,都说是误会了!”
张扬道:“还误会呢?你怕他,可你身为一个警察,应该懂得是非,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不知道啊?他是你领导,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他让你死你去不去?”
李伯平尴尬到了极点,一个劲的看着房新伟,房新伟比他还要难受,额头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房新伟这个后悔啊,我他妈犯贱,早知道这厮不好惹,我干嘛招惹他?惹就惹了,我为什么要主动来这里给他骂?
房新伟道:“张主任,警察接到举报,去现场查证是我们的职责,你可以不理解,对于给你造成的不便,我们已经很诚恳的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张扬望着房新伟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抽你吗?”
房新伟脸色一变:“你敢……”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张扬的蛮横他是听说过的,自己好歹也是一分局局长,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挨了耳光,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幸好张扬没有打他的意思,张扬道:“这件事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孟允声今晚看我不爽,吃饭的时候他就对我讥讽个不停,我没跟他一般见识,本来我以为他是真性情,想不到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得寸进尺,让你跟踪我是不是?”
房新伟听张扬说出了实情,他当然不会承认,不过目光已经有些发虚了。
张扬道:“你是分局长,当然不会自己出手做这种事,你就去找了李伯平,李所长也是一当官的,当官的就算干坏事也不能亲自动手,于是他就派了两名下属去查我,可惜你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交代清楚,没告诉李伯平我的身份,李伯平糊里糊涂的传达下去,命令在传达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这两个倒霉的小警察一心想为领导出力,所以才弄出今晚的混账事,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啊?”
李伯平没说话,头耷拉着,身后的两名值班警察也是这个熊样,他们心想着,高人啊,全都让人家给猜到了。
房新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真佩服张主任的想象力,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可惜想象就是想象,我们做警察的不会那么下作。”
张扬冷笑道:“哪行哪业都有败类,南锡不是没出过唐兴生那号人物,想当初我能够把他给拿下,你们这帮虾兵蟹将,根本不值一提,房新伟,我不打你,你别害怕,识相的明天自己辞职。”
房新伟就算再心虚,也不能由着张扬欺负,他怒道:“你以为自己是谁?”
张扬微笑道:“我是张扬,你们全都给我好好记住。”他的目光转向李伯平,李伯平吓得低下头去,生怕张扬的邪火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张扬道:“你只是个帮凶,还有这俩小警察,我不跟你们计较,不代表你们做过的坏事就能一笔勾消,以后别再干坏事,今晚的事情自己好好检讨,要是让我听说你们再敢做任何的坏事,全他妈给我卷铺盖滚蛋。”张扬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道:“房新伟,你给孟允声提个醒,明天上班我找他去。”
房新伟恶狠狠盯着张扬,他此时的心情又恨又怕,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混了个分局长,你他妈让我辞职,凭什么?
孟允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头还是有些发懵,昨晚喝得有点太多了,印象中他和张扬发生了一点摩擦,说什么他忘了,好像是房新伟给他送回家的。
想起了房新伟,孟允声看了看电话,手机关机了,他打开手机,刚刚搜到信号,房新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房新伟的声音透着惊慌:“孟局,出事了……”
孟允声道:“大清早的,怎么说话呢?”
房新伟道:“张扬猜到是你让人查他的房,昨晚大闹香河派出所,谩骂我们的公安干警,还说今天要去找你算账呢。”
孟允声心中不由得有些惊慌,嘴上道:“他找我干什么?我跟他有什么牵扯?”
房新伟道:“孟局,昨晚你不是让我派人跟踪他吗……”
孟允声打断他的话道:“昨晚我喝多了,发生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好了,我还得上班,有事等下班后再说。”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房新伟听到孟允声挂上了电话,气得他冲着电话就骂:“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孟允声虽然有些害怕,可他还是走入了公安局的大门,这儿是公安局,工作单位,就算张扬来找他,也不敢在这里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孟允声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靠在皮卡车上的张扬,他本不想理会张扬,装出没看见的样子,低着头向大楼走去。
张扬道:“孟局!”
孟允声听到他叫自己,不能再装没看到了,他笑道:“张主任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歪风!”他走到孟允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昨晚喝多了吧?”
孟允声很不习惯他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向后撤了一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道:“是喝多了,发生什么我都忘了,张主任,我没说错话吧?”
张扬道:“没有,酒后吐真言嘛,就是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孟允声挤出一丝笑容,他向周围看了看,正是上班的点,公安局的同事们陆续从大门口进来,他胆气壮了一些,量他张扬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张扬道:“孟局,有句老话好像叫……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撑,这种人是不是特可恶?”
孟允声笑了笑道:“张主任,我赶着上班,有事以后再聊。”他转身欲走。
张扬也没拦他,掏出湿巾在手上擦了擦,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孟允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他有些奇怪,张扬这次这么好说话?看来这小子也是分人来的,自己怎么都是南锡公安局副局长,他不敢做什么过火的事情,孟允声看到张扬坐在皮卡车内,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孟允声实在有些纳闷,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他听到嗡!地一声,却是一只马蜂飞了过来,孟允声向一旁躲开,想不到这冬天也有马蜂活动,这东西你不主动招惹它,它一般是不会攻击你的,可这次却十分奇怪,马蜂认准了孟允声直奔着他就飞了过来,居然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孟允声眼疾手快,啪!地一巴掌打了过去,马蜂被他打得粉身碎骨,孟允声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出手及时,没被这蜂子蜇到,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头了,又有两三只马蜂朝他飞了过来,不一会儿,几十只上百只马蜂都朝他蜂拥而上,孟允声吓得抱头就跑,可是他跑的速度仍然比不过马蜂发动攻击的速度,马蜂如同中了魔障一样,疯狂发动了对孟允声的攻击,不多时孟允声的脸上、手上、脖子上,只要是暴露在外面的肌肤都遭到了马蜂的攻击,被蜇之后,又疼又痒,孟允声一边跑一边扬起手掌拍打马蜂。
那些马蜂不少都钉在他的脸上,所以很多人都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公安局副局长孟允声在院子里一边跑一边打自己耳光,打得那个狠啊,噼啪有声。仔细看去,方才发现有百余只马蜂在疯狂追赶着孟允声。
孟允声大叫着:“救命!救命……”
现场的警察虽然多,可谁也不擅长对付马蜂,冲上去也只有陪着挨蜇的份儿。
孟允声好不容易才跑到办公大楼内,不少马蜂跟着追了进去,就这么一小段距离孟允声脸上已经肿的跟猪头似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两名勇敢的警察,点燃了两只拖把,利用燃烧的拖把把马蜂驱散。
孟允声狠狠拍打着脸上的马蜂,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下手很重,好不容易才把那些马蜂全都赶了出去,孟允声的眼睛肿成了两条缝,他只是机械的打着自己的脸。
一旁的警察道:“孟局,马蜂赶走了,你脸上没马蜂了,别打了。”
孟允声这才停下拍打,看到自己的两只手被蛰的高肿起来,他来到大堂内的镜子前看了看,却见镜子里映照出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面如满月,不过是肿的,脸上头上到处都是大包,他甚至连自己的眼珠子都看不到了,孟允声忽然想起张扬刚才的话,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撑,这厮根本是在给他暗示啊。难道这些马蜂全都是他招惹来的,是他让这些马蜂蜇自己?
张扬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公安局办公楼的大厅内,他笑眯眯看着猪头一样的孟允声,故意叹了口气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孟允声气得浑身哆嗦,他指着张扬道:“我要告你……你……你陷害我。”
张扬道:“干我屁事?我连碰都没碰你一下,你要告,也应该去告马蜂。”
孟允声怒吼道:“就是你的事情,马蜂都是你找来的。”
张扬道:“我说孟局,你这么说话就没劲了,我好心好意的过来帮你敢马蜂,你却诬陷我想害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许多警察都围了过来,刚才的情景大家都看到了,张扬没碰孟允声,是那些马蜂发疯一样的蜇咬孟允声,再看孟允声的样子也实在可怜,脑袋肿的老大,脸也比平时大出了一号,常说的面如满月就是这德性,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会联想到眼前这位是孟允声。
孟允声这会儿脸上有了点知觉,又痒又疼,他伸手去挠,可越挠越痒。
有警察凑了过来关切道:“孟局,赶紧去医院看看,被马蜂蜇了可不是玩得,万一过敏就麻烦了。”
因为正值上班,市局的干警们多数都看到了孟允声的狼狈场面,孟允声两只眼睛都肿的看不到东西了,在一名警察的搀扶下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张扬!我要告你!”
很多人都觉着莫名其妙,这件事和张扬有什么关系,孟允声怎么把这笔帐算在张扬的头上了。
张扬道:“孟允声,你真是不要脸啊,我招你惹你了?这么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我他妈碰你一下了吗?”
第六百一十二章【光腚惹马蜂】(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二章【光腚惹马蜂】(下)
孟允声一张脸又痒又痛,他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可当着这么多人,不能跌份儿,其实刚才已经丢过人了,打马蜂的时候,打得噼啪有声,所有人几乎都看到了,知道的明白他是在打马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自打耳光呢。
张德放来上班的时候,孟允声已经被送往医院,张扬没走,这件事到现在还没完。
张德放了解事情的大概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事是张扬搞出来的,他把张扬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张德放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特点,就算他心里对别人再有想法,可脸上却不会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情绪,一脸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态度。
张德放没有马上提起孟允声的事情,他乐呵呵道:“张老弟,大清早的就跑到我们公安局来,又有什么指教?”
张扬道:“我倒是不想来,可心里憋屈得慌,有些事得跟你谈一谈。”
张德放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张扬在沙发上坐下。
张德放道:“说来听听,谁得罪你了?”
张扬道:“昨晚我在君缘和星钻的邱小姐谈合作,突然闯进去两名警察来查房。”
张德放内心咯噔一下子,他心说这是谁他妈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啊,居然主动去招惹张扬?张德放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老弟啊,你说清楚,我看看是谁干的,如果存在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6 08:23:38
任何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他。”
张扬道:“河西分局分局长房新伟干的,孟允声主使的。”
张德放笑道:“老弟啊,话可不能乱说,老孟和房新伟都是我们公安系统的骨干,工作一直都兢兢业业,原则性也很强,他们不至于做这种事情吧,我看是不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他越来越感觉到今天孟允声的事情和张扬有关,可是他想不通,张扬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到能够指挥马蜂的地步吧?这货又不是小龙女?不过张扬这个人透着一股邪性,谁知道呢?
张扬道:“你对他们倒是很相信啊!”
张德放道:“我们公安系统最讲究的就是证据,没评没据的事情,还是别说。”
张扬道:“你觉着我说的是假话?”
张德放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弟啊,我知道这件事我们警方处理的有些不妥,这样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此作罢,我回头问清楚这件事,如果责任在他们一方,我一定让他们去登门道歉。”
张扬道:“登门道歉?邱凤仙是台胞,你们公安系统跑去查房,说我们从事色情交易,什么意思?邱凤仙是住客,我登门拜访,那不是说我提供色情服务,这他妈不是拐弯抹角骂我是鸭吗?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忍不了了!”张大官人一幅怒火中烧的样子。
张德放还是微笑道:“老弟,别动气,都是朋友,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张扬道:“昨晚我在燕归来吃饭,他孟允声对我就冷嘲热讽的,极尽挖苦之能事,你去问问钟海燕,我是不是一直都让着他,我知道上次龚雅馨的事情让你们公安系统很没有面子,可是当时我也没有确切的把握能够找到她,我也没想抢你们的功劳,我只是想救人,怎么?因为这件事你们公安系统上上下下都把我恨上了?”
张德放被他道破心思,慌忙解释道:“没有,我绝没有这么想过,当然是救人要紧,我们公安系统还挺感激你的,如果不是你找到了龚雅馨,我们都得承担责任。”
张扬道:“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其实无论别人怎么想,我也不会在乎。但是昨晚的事情,不能那么轻易算了,孟允声借酒装疯,房新伟设下圈套,这两个人必须得为这件事承担责任。”
张德放笑道:“没那么严重吧?”
张扬道:“要是有人说你是鸭,你还能这么淡定吗?”
张德放顿时无语。
张扬道:“有件事我还真得提醒你一下,君缘宾馆是军分区的物业,你的部下胆子还是蛮大的,邱凤仙不但是台胞,还是我们南锡的重要客人,昨晚的事情让她感觉到十分的羞愤,她已经向酒店方面和市里提出了严重抗议,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份上,我能不追究,可是我管不住邱小姐,人家还是未婚女青年,你们诬陷人家叫鸭,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她还怎么嫁得出去?”
张德放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比他预想中要严重得多,张扬的提醒中透露给他几个重要的信息,邱凤仙不好惹,她很可能已经向市里提出了抗议,而君缘宾馆的背景,又决定了,这件事肯定会对军方有所触动,张德放有些头大了,这个房新伟在搞什么?
电话铃声打断了张德放的沉思,张德放拿起电话,那边一个威严的声音已经吼叫了起来:“张德放,你他妈搞什么名堂?”
张德放愣了,他是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在南锡胆敢跟他爆粗的还真不多,可他马上就听出来了,对方是军分区司令员刘恒,南锡市常委之一,人家有这个底气。他慌忙赔着笑道:“刘司令好!”
“好个屁!张德放,谁让你去查君缘的?谁给你的权力?”刘司令的脾气不好,是位性格将领,张德放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小字辈,刘恒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张德放被骂的尴尬无比,可他也不敢反犟,陪着不是道:“刘司令,您别生气,这件事是误会!”
“我不管你是不是误会,我要你解释,邱小姐是台胞,又是南锡重要的投资商,她已经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国台办,究竟会又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
张德放听到这个消息,手心都湿了:“刘司令,只不过是一件误会,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吧?”
刘恒冷哼一声道:“不是我要追究,是人家邱小姐要追究,你们可真能耐啊,查君缘就是查我们军分区,我告诉你,君缘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你们这次的行为严重损害了君缘的声誉,你必须要给我交待!”
张德放被刘恒呵斥了一顿,默默挂上了电话,脸上招牌式的笑容也不见了,他现在笑不出来了。
张扬在一旁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刘恒发难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张扬下定决心要让孟允声和房新伟下台,这并非是他不依不饶,像这种人不从警察队伍清除出去,早晚还会做坏事,张扬对南锡的公安系统很不满意,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张德放显然没有起到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张德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何必呢?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这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更像是说给张扬听得。
张扬笑道:“张局,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对于一些滥用职权为非作歹的家伙,就是应该要果断清除出去。”
张德放道:“张老弟,公安局内部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这句话终于流露出他对张扬深深的敌意。
张扬微笑站起身来:“体委的事情我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工夫操心你们的事情,可别人惹到我头上了,我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你说是不是?”
张德放挤出一丝笑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是送客的一种表示。
张扬也没有久留的意思,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张德放等到张扬走后,马上拿起了电话,他拨通了河西公安分局局长房新伟的电话:“房新伟,你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德放联系房新伟之后,又给钟海燕打了一个电话,事情比他预想中要严重的多,他有必要了解一下事情的全部。
钟海燕听说是这件事,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这件事终究还是闹起来了,说实话,孟允声做得有些过火了,昨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对张扬冷嘲热讽的,张扬表现的一直都很低调,没和他一般见识,想不到他弄出这种事。”
张德放气哼哼道:“愚蠢,愚蠢之极!”
钟海燕道:“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你就别生气了,生气也于事无补,张扬那个人很爱面子,这次发火肯定是因为面子上过意不去,你让孟局去给他道个歉,兴许这件事就解决了。”
张德放道:“这次没那么容易解决,邱凤仙已经向国台办提出了抗议。”
钟海燕惊声道:“会闹这么大?”
张德放道:“有人想借着这件事做文章,小事也变成了大事。”
钟海燕有些紧张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你?”
张德放没说话,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不用操心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张德放说得虽然轻松,可心里却十分的沉重,他了解张扬的能量,邱凤仙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不依不饶,应该说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军分区司令刘恒为了君缘的事情都能打电话过来,也许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市里肯定也会知道这件事,更麻烦的是,邱凤仙是星钻的二当家,大老板查晋北和高层有着不错的关系,如果说这件事惹恼了他,他利用国台办向下施加压力也很有可能,张德放越想这件事越要慎重处理,如果处理不当,搞不好自己真的会被牵连进去。
房新伟没敢耽搁,很快就来到了局长办公室,他首先留意了一下张德放的脸色,一向笑咪咪的张德放,这会儿表情严肃,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房新伟顿时意识到今天的情况不太妙,他来到公安局才知道孟允声被马蜂蛰了,这件事被传得十分玄乎,孟允声一口咬定是张扬害他,房新伟虽然也觉着策划马蜂蜇人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可有一点他明白,孟允声倒霉了,而且孟允声倒霉的时候张扬在场。
房新伟小心地叫了声张局。
张德放也没招呼他坐,低声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房新伟当然不会把实情说出来,他想了想方才道:“是这样,昨晚香河派出所的两名警察接到举报,说君缘大酒店有人从事色情交易,所以他们就去探明情况,没想到体委张主任和一位女士在房间内。”
张德放道:“他们干什么了?”
房新伟道:“什么都没干,说话呢!”
“既然说话呢,你们把人带到派出所干什么?”
房新伟支支唔唔道:“他们很不配合,都没有出示身份证,所以才造成了警员的误会,我了解过,在出警的整个过程中,我们的警员表现的很礼貌,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到了派出所也没有刁难他们,反而是张主任不愿配合调查,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声明自己的身份,表现的稍微配合一点,这次的误会就不会发生。”房新伟脸上的表情很无辜也很冤枉,其实他的确觉着冤枉,自己冤枉透顶,无辜的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犯贱,我他妈就是犯贱。
张德放冷冷看着房新伟,他慢条斯理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最好有什么说什么,我不想瞒你,这件事已经闹到了国台办,军分区刘司令刚才也打来了电话,说是要追究到底,我当然会向着你说话,可是你得跟我说实话!”
第六百一十三章【不打白不打】(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三章【不打白不打】(上)
房心伟道:“张局,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他张扬欺人太甚,做事不依不饶,上次龚雅馨的案子,就已经表明,他根本没有把我们公安系统放在眼里,这次一个小小的误会,又被他抓住机会,无休止的扩大,张局,他不是针对我一个人,他是针对咱们整个公安系统啊。”房心伟本来想直接说他针对的是你张德放,可话就要冲口说出的时候又改了主意,张德放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怂恿的,说出这样的话反而容易遭到他的反感。
张德放冷哼一声:“既然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去给他机会?查房查到君缘了,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房心伟知道自己理亏,他低声道:“张局,一件小事罢了,张扬这个人是在小题大作。”
张德放道:“问题是火烧起来了,点火的是你们,可你们没本事灭活,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撑!”
房心伟想起了孟允声被马蜂围攻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张扬可真是一个煞星啊,我他妈真是倒霉催的。
张德放道:“我再问你一遍,查房的事情究竟是你派人去做的,还是孟允声让你这么干的?”
房心伟低下头去,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这件事他不想担,他也担不了,根本就是孟允声惹出的事情,他不能替孟允声背黑锅,房心伟道:“昨晚我和孟局在燕归来喝酒,遇到了张扬,你知道的,因为龚市长女儿的事情,孟局看他很不爽,所以……”
张德放摆了摆手,示意房心伟不用再说下去了,他都明白了,张扬猜得不错,就是孟允声和房心伟两个自不量力的家伙惹出的这件事。
房心伟道:“张局,现在该怎么办?”
张德放道:“自己惹得事情,自己料理干净!”
这句话让房心伟一颗心凉了半截,张德放是要把自己推出去啊,他觉着自己很冤枉,他是被孟允声利用了,昨晚张扬说让他辞职的时候,房心伟还有些不服气,可现在他真的有些害怕了,邱凤仙的事情如果真的闹到了国台办,首当其冲要承担责任的就是他这个分局局长。房心伟道:“张局,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张德放道:“现在说这些话没用,事情已经闹大了,我摁不住!”
张德放这句话并没有说错,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南锡市常委会议上,军分区司令员刘恒发飙了,他把君缘被查的事情当众说了出来,把公安系统数落了一通,搞得一帮南锡市领导面子上都觉着挂不住。
会议后,徐光然专门找到了夏伯达,在徐光然看来,夏伯达和张德放走得比较近,夏伯达知道这件事比较晚,徐光然刚一提起,夏伯达就叹了口气道:“徐书记,这件事的确有点麻烦,连国台办都打电话过来了,他们要我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台商?”
徐光然道:“这个张扬,难道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吗?就算公安系统做得欠缺妥当,他也不应该把这件事捅出去啊,闹得沸沸扬扬,连国台办都知道了,我们南锡的形象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夏伯达道:“他倒是没说什么,国台办那边是邱凤仙上告的,她是星钻集团的总裁助理,其实是二当家,跟查晋北是合作关系。”
徐光然道:“查晋北不是中组部查部长的弟弟吗?”
夏伯达点了点头道:“这个人的人脉很广,国台办那边肯定是他起到了作用。”
徐光然道:“张德放干代局长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君缘的背景他不知道?随随便便就派人过去查房?今天刘司令差点就拍桌子了,这么多年,我们南锡地方和军队的关系一直相安无事,他为什么非得去招惹这个麻烦?”
夏伯达道:“我问过他,他对这件事并不知情,如果他事先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去查君缘的。”
徐光然道:“必须要尽快处理这件事,国台办那边,刘司令那边全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件小事而已,千万别闹大。”
夏伯达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徐光然看了他一眼,夏伯达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事情既然是张扬惹起来的,他就有能力把这件事给平息下去,徐光然道:“老夏,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最近我们负面的事情太多,真的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了,稳定才是发展的根本。”
夏伯达笑了笑,他知道徐光然最近并不如意,最近一段时间,南锡越来越不太平了。徐光然虽然把这件事交给了夏伯达,可夏伯达却清楚自己并非合适的人选,他遭到了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原因很简单,李长宇和张扬的关系过得硬,由他去做张扬的工作更容易一些。
李长宇并不想接招,可市长压下来的事情又不能不去办,他考虑再三,还是把张扬叫到了面前。
张扬不等李长宇说话,就已经猜到了李长宇找他的目的,他笑道:“李市长,今儿是打算当说客啊!”
李长宇和张扬之间没必要绕弯子,他笑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找你为了什么。”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一个人来到南锡,妻子葛春丽没有同行,身边少了约束,他的烟瘾又大了许多。
张扬道:“市里让你找我的?”
李长宇道:“徐书记和夏市长都不想这件事闹大,他们让我来跟你说,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扬道:“我个人没什么意见,我也没想闹事,都是南锡体制内的干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可现在事情的关键不在我身上,是人家邱凤仙不乐意,一个未婚台湾女青年,深受孔孟思想的影响,又被国民党统治多年,人家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李长宇笑道:“咱先打住,看来你是要把这件事搞到底了?”
张扬道:“我说李市长,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不是我要搞到底,是邱凤仙要搞到底,我也不瞒你说,查晋北听到这件事火了,他利用在京城高层里的人脉,把这件事捅到了国台办,国台办听说咱们公安局诬陷台商招妓,也是雷霆震怒。”
李长宇笑眯眯看着张扬,他完全明白了,张扬是要利用这次机会对公安系统下手,在他的印象中张扬和张德放之间的关系好像不错,怎么这次张扬丝毫不给他面子?李长宇道:“张扬,这件事如果继续搞下去,肯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的。”
张扬道:“孟允声和房心伟两人串通好了,想抓我的把柄。”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龚市长女儿的事情,他们认为我扫了他们公安系统的面子。”
李长宇道:“其实同志间的内部矛盾没必要把影响扩大化吧?”
张扬道:“同志间的内部矛盾就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他们的手段比起社会流氓还要龌龊,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当得起人民警察这四个字?”
李长宇道:“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张扬道:“我来南锡的时间虽然不算太久,可是公安系统的事情我已经有所了解,我认为南锡公安系统内部存在很大的问题。”
李长宇道:“唐兴生畏罪潜逃之前,南锡市公安系统一直都在他的领导下,出问题也是在所难免。”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你觉着张德放怎么样?”
张扬直言不讳道:“唐兴生的事情是我捅出来的,张德放能当上代局长我起了不少的作用,可是通过我的观察,发现这个人并不适合担任这么重要的位置。”
李长宇道:“你是体委主任,不是政法委书记,也不是公安局长,公安局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吧?”
张扬道:“本来也没打算管他们的闲事,可现在已经惹到了我的头上,我就不得不帮他们操心操心了。”
李长宇低声道:“你有什么打算?”
张扬道:“丰泽的程焱东很有些能力,如果能把他调来南锡就好了。”
李长宇心中一动,张扬果然不是毫无目的的向公安系统发难,他是在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过去的班底引入到南锡来,这小子的野心可不小,对李长宇而言,张扬这么做对他只有好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来南锡担任常务副市长,除了张扬以外,没有更多得力的助手,最近他和龚奇伟走得很近,目的也是为了寻找政治上的帮手,从南锡原地培养帮手需要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如果能从外地引入当然是最好不过,程焱东他也了解,在丰泽干得很出色,当初也是在张扬的帮助下接替了赵国栋的公安局长。年轻有能力,这样的人大有潜力,更重要的是,他和张扬的关系很铁,又来自江城,李长宇道:“程焱东只不过是一个县级市的公安局局长,级别有点低,不可能一步登天。”
张扬笑道:“河西区分局局长房心伟一定要为这次的事情承担责任,他让出的位置由程焱东接替,孟允声也负有连带责任。”
李长宇有些惊诧的看着张扬,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多的阴谋诡计,而且下手干脆利索,他是要制造大影响,利用上方的压力迫使公安系统完成一次换血,一次有利于他的换血。李长宇低声道:“孟允声你也想动?”
张扬道:“他才是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我和姜亮谈过,如果组织上能够同意,他可以来南锡担任副局!”
李长宇苦笑道:“张扬啊张扬,你当是过家家吗?公安系统内部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你说了算,程焱东的事情有可能,姜亮的事情没有任何可能性。”李长宇想得比张扬更远,他刚到南锡,现在就从江城调来一位分局长一位副局长,知道的明白是张扬在玩,可不清楚的肯定会觉着他才是主谋,市委书记徐光然和市长夏伯达肯定会产生警惕之心,他们不会让自己从容的建立起圈子的。
张扬道:“一切皆有可能,总之这次房心伟和孟允声一定要出来承担责任。”
李长宇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打击点放得小一点才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他在提醒张扬这件事不要做得太大。
张扬道:“既然干了就干到底,不让这两个人下来,我不会善罢甘休。”
李长宇叹了口气,这小子还是过去那个脾气。
张扬笑眯眯道:“你别叹气,我让高廉明回家去做他老爷子的思想工作了,只要各方面的压力给够了,有些事肯定水到渠成。”
李长宇可没有张扬这么乐观,他低声道:“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可是现在你们缺少别人陷害你们的证据,相反他们说误会却很能说通,事情最多可以追究到房心伟的身上,市里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件事闹下去。张扬,听我一句话,做事不可操之过急。”
张扬道:“找到一次机会不容易,他们把脸都凑过来了,我要是不打,岂不是太不给他们面子?”
第六百一十三章【不打白不打】(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三章【不打白不打】(下)
张扬回到体委的时候,一位老朋友正在等着他,顾明健,此时顾明健正在参观体委的信息中心,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和常海心搭讪,顾明健笑道:“海心啊,上次为什么放我们蓝海的鸽子?都谈好了,突然改变了主意?”
常海心笑着回答道:“你们蓝海的价格太高,我们综合考虑了一下,实在是支付不起这么高的费用,所以我们决定自主开发程序系统,这样一来我们省了一大笔钱。”
顾明健乐呵呵道:“真是会为公家精打细算,谁要是娶了你这样的女孩子当老婆,真是前生修来的福分呐。”
常海心听出他话里有挑逗自己的意思,只当没听到,笑了笑道:“顾经理,只顾着说话,忘了给你倒茶了,我这就去。”
顾明健道:“不用,我不渴,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常海心道:“不行啊,我们上班期间禁止聊天,要是让领导看到了我这月的奖金就没了。”
顾明健笑道:“哪位领导,张扬是吧?”
常海心点了点头。
顾明健道:“他这个人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是不可能扣你钱的……”话音未落,听到身后响起张扬的声音:“谁在这儿说我坏话呢?”
顾明健转过身去,却见张扬已经出现在门外,他乐呵呵走了过去,张扬也笑着迎了上来,很热情的和顾明健握了握手,张扬对他客气是真的,事实上的小舅子,这是亲戚啊!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顾明健上次入狱之后,张扬和他之间的关系虽然恢复了正常,可是再也无法恢复到他们刚刚认识时候的无话不谈,也许是因为他和顾佳彤关系的缘故,有些事情不挑明,可别人未必没有回数,以顾明健的头脑又怎会看不出张扬和姐姐之间的暧昧关系。
顾明健和张扬之间从朋友变成敌人,后来又因为张扬对他不遗余力的帮助,而从敌人又变成了朋友,顾明健在心底很感激张扬,可是顾明健面对张扬的时候感觉又有些不自在。
张扬笑道:“明健,怎么突然就来到南锡了?”
顾明健笑道:“陪老爷子来西樵,顺便到你这儿拜访一下,上次你们信息中心把我们否决了,我始终感到纳闷,到底你们能把信息中心建成什么样?为什么我们蓝海会被淘汰?”
张扬哈哈笑道:“现在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
顾明健点了点头道:“很不错,海心的确很有能力!”
张大官人听他海心海心的叫着,心中颇有些纳闷,什么时候他也和常海心这么熟了?
常海心一旁听得也很是郁闷,顾明健这个人真是有些讨厌,女孩子家的心思很奇怪,其实顾明健无论长相还是风度都算的上一个英俊青年,又有着优越的背景,可常海心却怎么看他都不顺眼,究其原因,是因为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拿他和张扬相比,这一比差距就显现出来了,顾明健的潇洒是卖弄出来的,装的味道比较弄一些,而张扬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是他自然不作伪。
听到顾明健亲切的称呼自己为海心,常海心觉着有点儿肉麻,她告辞道:“你们聊,我出去干活。”
张扬这才意识到他和顾明健是在信息中心,他笑道:“我们喧宾夺主了,明健,去我办公室坐。”
顾明健点了点头,又向常海心笑道:“海心,今晚没别的事情吧,咱们一起吃饭!”
常海心想都不想就回绝道:“不好意思,我晚上要跟我哥一起回岚山。”
顾明健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有些失落:“这样啊!”
张扬对顾明健的性情还算是了解的,知道这厮在感情生活上也很不定性,张扬当然不想顾明健追求常海心,看到常海心拒绝他,心里还感到一阵窃喜。
回到张扬的办公室,顾明健道:“海心好像对我很提防,她该不是把我当成色狼了吧?”
张扬笑道:“她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我觉着你丫就是一色狼。”
顾明健笑了起来,他本想调侃张扬两句,可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他和张扬之间的确不适合开这种玩笑,确切地说应该是张扬能说,他不能说。
张扬道:“今晚我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
顾明健道:“不用你破费,我来体委是专程请你的,我表哥都安排好了,咱们去燕归来。”
张扬顿时明白了顾明健这次前来的目的,他是为张德放当说客来的。张扬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明健,你来南锡应该是我做东啊!”
顾明健笑道:“谁做东不是一样,重要的是大家坐在一起好好的聚聚。”
张扬道:“是张局让你请我过去的?”
顾明健呵呵笑道:“我在南锡就你们这几个朋友,这顿饭虽然是他请得,人却是我召集的。”
张扬看到他不肯说实话,也不勉强,微笑道:“那好,我去!”
顾明健又道:“请海心一起过去吧。”
张扬道:“她刚才不是说了吗?人家要回岚山,我可请不动。”
顾明健又道:“把邱凤仙请去吧,我想找她订制一套首饰。”
张扬知道顾明健说的这些都是理由,今天的这顿饭一定是张德放预先安排好的,甚至连顾明健这次来南锡,都是张德放请来的,张扬的步步紧逼已经让张德放陷入困境之中,他急于摆脱眼前的困境,所以主动向张扬抛出了橄榄枝,现时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复昔日的融洽,张德放也清楚,自己未必能够说动张扬罢手,所以他把表弟顾明健请来,凭顾明健和张扬的关系,张扬应该会给他一个面子。
事实上张扬的确要给顾明健面子,不但因为他们之间的友情,更因为顾佳彤的关系,顾明健还是自己的事实小舅子。当晚张扬约了邱凤仙,亲自开车去君缘把邱凤仙接来,邱凤仙一上车就不禁笑了起来:“怎么?这场戏打算收场了?”
张扬微笑道:“你当我是在演戏吗?”
邱凤仙打开化妆镜看了看自己的妆容,轻声道:“张德放摆酒请你,意味着他要低头了。”
张扬道:“他主要请得是你。”
邱凤仙道:“请我做什么?只要你的气消了,你不追究,我自然不会追究。”
张扬笑道:“这样一来,你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邱凤仙道:“你是男士啊,难道你想把责任全都推给我?”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
张扬和邱凤仙来到燕归来门前,发现张德放已经等在那里,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向邱凤仙伸出手去:“邱小姐能够赏光前来,张某不胜荣幸。”
张扬笑道:“邱小姐听说有不花钱的饭局肯定要来。”
邱凤仙格格笑道:“我有那么馋嘴吗?”
张德放笑道:“张老弟说话就是幽默,快请进,今天都是自己的朋友,大家聚聚,喝点闲酒,交流交流感情。”
顾明健已经先来了,他的美女助理柳延也在,这小子也是个情种,如果今天常海心能来,他肯定不会带柳延同来。燕归来的老板钟海燕也在,当然她是陪张德放的。
张扬笑道:“想不到啊,今晚上全都是情侣档。”一句话把柳延说得脸红了,这位女助理面皮薄,钟海燕笑道:“张主任,可不兴乱点鸳鸯谱的,我是临时过来充数的。”
邱凤仙道:“张扬,咱俩是临时搭档,可不是情侣档。”
张大官人笑道:“电影上演情侣的多了,生活中也不一定真的要恋爱结婚,逢场作戏,咱们今晚就临时充当一下情侣档。”
顾明健哈哈大笑:“张扬,我真是服了你。”
张德放总觉着张扬那句逢场作戏另有所指,不过他也不愿多想,现在人家占据了主动,说两句风凉话,自己也得听着。
几杯酒下肚之后,谈话自然而然的转向正题,张德放端起酒杯向邱凤仙道:“邱小姐,今天咱们朋友间聚会是其一,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见到邱小姐后,当面向你道歉,我们公安局的部分同志在上次的问题上处理的很不好,影响了邱小姐的名誉,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借此机会,我要向你郑重道歉。”
邱凤仙道:“张局长太客气了!突击检查的人又不是你,你不用道歉。”
张德放内心一怔,邱凤仙这话什么意思?自己身为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当然有资格代表南锡市公安系统向她道歉,邱凤仙这么说分明是不接受他的道歉,难道她还准备把这件事闹到底?张德放一脸笑容道:“就知道邱小姐气量大,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张德放是想用话把邱凤仙架上去,让她碍于面子不好继续追究。可张德放忘记了一件事,邱凤仙可不是普通人物,她出身台湾珠宝世家,后来又独自来到内地历练,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对于这个社会的了解要比同龄女孩子深得多,她微笑道:“张局,你想当杀人犯吗?”
张德放愣了一下,不解道:“杀人犯?”
邱凤仙道:“把我捧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我岂不是没命了,你不是杀人犯是什么?”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钟海燕笑得尤为开心,她格格笑道:“邱小姐真是幽默。”
邱凤仙道:“幽默与否全在各人理解,有些事你很认真的说出来,偏偏有人当成是玩笑话,可有些时候,你想说笑话,可偏偏就没有一个人笑,要是遇到了这样的场面真是尴尬啊。”
张扬笑眯眯望着邱凤仙,发现邱凤仙处理这些事很有一套,张德放想方设法的想把她绕进去,可惜邱凤仙头脑清醒得很,在她的面前,张德放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邱凤仙看了看时间,起身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聊天了。”刚刚坐下没多久就告退,等于给了张德放一个难堪,张德放的表情尴尬无比,留她也不是,不留她也不是,他今天准备的很充分,可还是低估了邱凤仙的厉害,邱凤仙为人高傲的很,压根没把他张德放放在眼里。
钟海燕自然要维护张德放,她轻声道:“邱小姐,刚刚才坐下,怎么就要走呢?”
邱凤仙微笑道:“我来之前已经和张扬说过了,张局请我来,我不来会让他觉着不给面子,我来过了,头三杯酒我也喝了,我真有事儿,今晚有重要业务要谈,你们要是不相信,张局,你再派两名警员跟着我去看看。”这句话无异于给了张德放一个耳光。
张德放这个恼火啊,自己好歹也是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邱凤仙当着这么多人竟然不给他一点面子,当初去查她房又不是自己下得命令,她有气凭什么朝着自己发啊?可今天自己摆下这座酒宴,主动求和,就是向人家低头,可邱凤仙并不领情。
张扬表现的若无其事,好像邱凤仙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这厮越是淡定,张德放看在眼里,心中越是恼火,认为邱凤仙之所以这样做,全都是受了他的指使,其实张德放冤枉张扬了,张扬可没让邱凤仙这样做,只不过是邱凤仙明白张扬想要借题发挥,干脆来一个顺水推舟,推波助澜,帮着张扬把火烧得更旺一些,这也证明邱凤仙对这次公安闹出的查房事件深感不满。
第六百一十四章【居心叵测】(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四章【居心叵测】(上)
邱凤仙走后,张德放自我解嘲的笑了笑道:“既然邱小姐有要紧事,咱们也不好勉强,我们接着喝酒。”
顾明健微笑道:“想起来过得真是很快啊,表哥,当初咱们和张扬认识的时候,你还在保和县当公安局副局长呢。”
张德放笑道:“是啊,那天你们在清平湖吃饭,你和一帮司机发生了冲突,幸亏张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张扬也笑了起来,不经意之中已经过去三年多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他们的关系从生疏到亲近,从亲近到疏远,地位的变化导致了他们间关系的不断变化。如果人的目标不同,那么彼此间很难走到一起,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现代社会也讲究同志,只有志趣相同才能保持稳定而恒久的关系,张扬和张德放之间的分歧从一开始就注定,而且越走越远。
顾明健举起酒杯道:“我现在特相信缘分,咱们能够坐在一起喝酒就是一种缘分,人活着多不容易,好不容易能够认识了,那就是缘分,认识了成为朋友,就更是有缘人,就更应该值得珍惜。”
张扬听出顾明健在好心的为他和张德放说和,张扬笑道:“柳延,明健这话是说给你听的。”一句话把柳延说得俏脸绯红,心说这个张扬真是口无遮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破她和顾明健的关系。
张德放是个人精,他可不认为张扬是口无遮拦,张扬借着顾明健的那句话说,分明是说他不认同顾明健的话,他不会珍惜这种缘分。张德放始终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对不起张扬的地方,当初张扬把抓唐兴生的大功让给他,这个人情让他得以当上了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可张德放始终记着这件事,张扬来到南锡,他给他接风,张扬却盯上了海天,把段金龙从海天踢走,断了他的财路,龚奇伟女儿被抓的事情上,张扬做得更有些过火,查出龚雅馨的藏身地却没有通知她,导致他们的行动严重滞后,成为全市的笑柄,现在到处都流传着抓罪犯宁找体委不找公安的混账话。
顾明健朝柳延使了一个眼色,柳延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起身借口去洗手间走开,钟海燕也识趣的跟随柳延一起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张扬、张德放和顾明健,张德放端起酒杯道:“张扬,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我就不掖着藏着了,发生在君缘的事情我根本不知情,如果我事先知道,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张扬道:“张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必要解释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样解决问题。”
顾明健插口道:“我就欣赏张扬痛快,有什么说什么。”
张德放道:“我承认河西分局在这件事上负有很大的责任,可是这和我们整个南锡公安局没有关系,我已经向刘司令道歉并说明了情况,市里也给我很大的压力,要我一定要查出这件事的责任人。”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我会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员。”这是条件,交换条件,张德放决心牺牲一些人来换取自身的平安,但是首先他要看张扬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张扬做出让步,这件事或许可以止步于香河派出所,最多影响到河西分局,这是张德放心中理想的结果,要把事情的波及范围限定在河西分局,不能继续扩大。
张扬道:“张局查出到底谁才应该为这件事负责了?”
张德放道:“香河派出所当晚值勤的民警和负责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的态度很坚决,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可谁都清楚他是在弃卒保帅。
张扬道:“张局,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我想我不必再重复了。”
张德放当然知道张扬所指的就是公安局副局长孟允声,张德放和孟允声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自从他担任南锡市公安局代局长以来,下面也有不少老人对他能够这么快上位颇有微词,正是孟允声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他支持,而且张德放有很多事都是通过孟允声去做的,两人的搭档相当默契,如果让他向孟允声下手,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张德放道:“我会追究房心伟的领导责任!”则已经是张德放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为了平息这件事,他宁愿把房心伟也推出去,孟允声轻易不能舍弃,公安系统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孟允声的关系,如果把孟允声踢出去,他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开展下去?
张扬道:“孟允声、房心伟出来承担责任,这件风波就能够平息。”
张德放脸色骤然一变,他强忍心中怒火道:“张主任,君缘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和孟允声有关,一件小事却要让一位分局和一位副局长下台,做事情不能想当然啊!”
张扬微笑道:“张局,我始终认为做人一定要有担当,既然敢惹事,就得有承担责任的勇气。”
张德放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我是公安局长,也许最应该出来担当的是我!”他终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了。
张扬道:“我相信你把我当成朋友!”
张德放道:“你还记得我们是朋友!”
顾明健看出气氛不对,慌忙打岔道:“我说咱们哥仨喝一杯,祝愿咱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张德放望着张扬道:“不要把自己看成正义的化身,我们虽然都是国家干部,可是分工不同,负责维护正义的人是我们,是我们这群人民警察。”
张扬道:“人心不同,对正义的理解也有所不同,如果警察可以利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去诬陷无辜的时候,他们就不配被称为人民警察,他们就对不起那颗金灿灿的国徽!”
张德放哈哈大笑:“谢谢你给我上得这一课,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不如张主任更了解这两个字的意义。”
张扬微笑道:“我是不懂装懂,可很多人是明明很懂,却装成不懂!”
张德放端起来得酒杯又缓缓落下,他低声道:“我累了!”
张扬道:“我也累了。”
顾明健望着他们两个,他并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何以会变得如此矛盾,表哥张德放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张扬为何要咄咄逼人?为什么不给人留些余地。但是顾明健没有再劝说他们,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他已经完成了今晚的任务,成功让张扬和张德放坐在了一起,可惜他们并没有谈拢。
顾明健把张扬送到了停车场,来到车前,张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
顾明健反问道:“谢我什么?”
张扬道:“谢谢你的一番苦心。”
顾明健道:“张扬,我表哥也很为难。”
张扬相信顾明健并不知道张德放现在的所作所为,他微笑道:“我并不是针对他,孟允声这次已经触及到我的底线。”
顾明健叹了口气道:“得罪你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张扬哈哈笑道:“你这样说,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顾明健道:“我没那意思,不过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留点余地未尝不是好事。”
张扬道:“你的说法在商场上或许适用,可是在政治上却行不通。”
顾明健道:“政治上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张扬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显得有些深沉。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方面你应该去问问顾书记!”
张德放当晚去探望了在家养伤的孟允声,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河西分局局长房心伟也在孟允声家里,孟允声的脸还没有消肿,又痛又痒的感觉就像百爪挠心,孟允声连觉都睡不着。
房心伟探病是假,想探听孟允声的口风是真,现在因为君缘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军分区问责、市里问责、甚至连国台办都打电话过来追究责任,房心伟早就乱了方寸,在这件事上,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辜受害者,如果不是为了讨好孟允声,如果他当晚选择敷衍了事,就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张德放到的时候,房心伟坐下没多长时间,刚刚和孟允声寒暄了两句,还没有来及切入正题呢。看到张德放过来,房心伟慌忙站起身来,招呼道:“张局来了啊!”
张德放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也在啊!”
房心伟嗯了一声,看到张德放坐下,他才在一旁坐下了。
孟允声戴着墨镜,脸比平时还是大上了一号,他低声道:“张局,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张德放道:“和心伟同志一样,都是过来看看你。”
孟允声叹了口气道:“飞来横祸啊,这次真是让他给害惨了!”孟允声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张扬。
张德放道:“天灾人祸,谁也预料不了,谁能想到那群马蜂会突然盯上你?”张德放并没有把这笔帐算在张扬头上。
孟允声道:“我做了大半辈子警察,就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情,那群马蜂发疯一样蜇我,我又没捅马蜂窝,当时上班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唯独我这么倒霉?”
房心伟一旁听着,心里暗暗道:“马蜂蜇你只是轻的,张扬比马蜂毒多了,你招惹他,后果可比捅马蜂窝严重多了。”
张德放道:“老孟,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别多想了,好好在家里养伤,争取早点恢复。”
孟允声道:“我越想越奇怪,在马蜂蜇我之前,我只和张扬说了几句话,他还拍了拍我的肩头,可后来又说没碰过我,我怀疑就是他碰我的时候做的手脚。”
张德放哭笑不得道:“老孟啊,谁有那个本事驾驭马蜂?”
孟允声道:“反正这小子邪性着呢,我这次是被他害惨了!”他认定自己现在这副惨样,全都是拜张扬所赐。
房心伟道:“我也听他说过要找孟局算账!”
张德放道:“就算你们猜得都对,可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们是警察,对没有把握没有证据的事情能不能多一点慎重?”
房心伟和孟允声都不说话了。
孟允声道:“张局,我听说他把这件事捅到了国台办?”
张德放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我不想问,我也不想听理由,有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们,市里几位领导对这件事很恼火,军分区刘司令一定要我们拿出一个令他满意的交代。国台办也要我们给出解释,事情已经越闹越大了。”
孟允声和房心伟都是多年的老公安,从张德放的这句话就已经明白,这次一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换句话来说就是要背这个黑锅。
房心伟道:“都跟他解释好多遍了,一件误会而已,这位张主任根本就是一个阴谋论者,他认为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人策划,他认为我们阴谋害他,我们公安系统犯得着这样做吗?
张德放道:“我也相信是误会,可市里不相信,国台办也不相信。”
房心伟道:“警察只是例行查房,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如果我们连这点权力都没有,还当警察做什么?他一个国家干部有没有集体荣誉感,家丑不可外扬,一件小事他非得要无限扩大化,闹得人尽皆知,他到底是什么用心?”
第六百一十四章【居心叵测】(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四章【居心叵测】(下)
房新伟情绪激动并不难理解,他憋屈,这件事实在太憋屈了,他已经预见到,自己是最可能被抛弃的一个,事情闹得越大,公安系统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他相信孟允声和张德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事到临头,谁也不会主动承担责任,房新伟并不埋怨他们,他也不想承担责任,按照他最初的想法,想把香河派出所的几名警员推出去,可事情已经闹到了国台办,绝不是处理两名低级别警员就能够搪塞过去的。作为一名从事领导工作多年的公安战士,房新伟不但拥有优秀的警觉性,也有一定的政治前瞻性,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让张扬说准了。房新伟今天来看孟允声,也不是为了探望他的病情,他是想确认一下,孟允声这个罪魁祸首现在是不是有承担责任的勇气,还没有来得及深入话题,张德放就来了,而且一来到就提出了责任的问题。
孟允声道:“张局,他张扬以为我们公安系统是软柿子吗?上次龚市长女儿的事情,他就踩着我们出尽了风头,这次又利用小事大做文章,张局我们不能这样忍气吞声啊!”
张德放道:“老孟,退一步风平浪静,让三分海阔天空,如果每个人都记得这句话,不做意气之争,事情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孟允声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如果那晚他不喝多,不主动挑衅张扬,的确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已经造成。
他们同时陷入沉默之中。
张德放的目光在孟允声和房新伟之间徘徊,他在等待,看看两人谁有勇气出来承担责任。
孟允声道:“他到底想怎样?”
张德放道:“他想你们辞职!”
孟允声确信自己没听错,张德放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或者他,张扬是把他和房新伟一并恨上了,孟允声道:“他是体委主任,我们公安系统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管了?”
张德放道:“现在军分区和国台办都盯住这件事不放,市里的态度也很明确,一定要搞清这件事的责任归属。”
孟允声道:“什么责任?难道我们警察遇到报案,连调查的权力都没有了吗?”他嘴上说得理直气壮,可是内心却有些发虚,他害怕承担责任,熬了大半辈子才熬到了眼前的位置,就因为一次酒后失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不甘心也不情愿。
张德放知道孟允声底气不足,事情惹出来了,却又不敢顶上去承担责任。
房心伟很失望,不过他比孟允声看问题要清楚,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是躲不过去了,与其等着上头处理自己,还不如自己主动顶上去,房心伟道:“张局、孟局、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辖区范围内,如果说到责任,应当由我来承担,我决定正式提出辞职,辞去河西区公安分局局长一职,希望领导们能够批准,在此,我对自己给公安系统造成的不良影响表示深深地歉意。”房心伟表现出来的态度很诚恳,其实他是无奈之举,反正都要承担责任,不如主动一点,省得别人看低自己。
张德放欣赏的望着房心伟,在这种时候,房心伟能够主动顶上去,足以证明他还是有勇气的,反观孟允声,他甚至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指责张扬越是大声,越是证明他心虚害怕。张德放望着孟允声浮肿的已经失去模样的面庞,忽然想起那句老话,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撑,在孟允声的身上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孟允声此时内心非常的复杂,房心伟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让他松了口气,可是他又感觉到难堪,毕竟他才是这件事的导火索,房心伟只是一个帮凶,如果不是自己要求,房心伟是不可能被卷进来的,在这一点上,他非常愧对房心伟,可孟允声又缺乏主动承担的勇气,他心里还存在着一个念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前局势不利,让房心伟出来顶一下,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启用他,把欠他的全都补偿给他,出于这样的想法孟允声道:“要不就换个别的部门?”他的话本来是好意,可房心伟听到却是心灰意冷,他认为孟允声实在太自私了,在这种时候,连一句人话都不说。
张德放没说话,孟允声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道:“要不还是别辞职,先请个病假,趁机休息一下。”他认为自己的这个主意很好,咳嗽了一声道:“新伟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都没有机会好好放个大假,这次刚好可以休息一下,调整调整……”孟允声看到他们仍然没有什么反应,老脸有些发烧。
张德放低声道:“好主意,老孟啊,我看你也应该好好歇一歇了。”
张德放说出这句话绝非是为房心伟打抱不平,他对张扬很了解,这次招惹张扬的是孟允声,如果孟允声不离开,张扬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相比较而言,房心伟的问题反倒没那么严重,现在他主动辞职,过一段时间,只要风头过去,自己就可以找机会重新启用他,一个敢在关键时刻顶出来担当的人总是让人欣赏的。张德放也不想向张扬低头,可是他实在不想这场风波继续蔓延下去,目前为止他还只是一个公安局代局长,那个代字始终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
张德放说完那句话就离开了孟允声的家,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房心伟,来到楼下的时候,房心伟真诚的说了一句:“张局,谢谢!”
张德放低声道:“谢我什么?我又为你做不了什么?”
房心伟道:“谢谢你说了一句公道话。”
张德放笑了笑,他并没有急于上车,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递给了房心伟,房心伟接过,帮着他把香烟点燃,张德放抽了一口道:“我今晚去东江,希望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房心伟道:“明天上班我就会递出辞呈!”
张德放道:“不急,等我电话!”
张德放和房心伟在楼下交谈的时候,孟允声就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他很后悔,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他知道张德放不是什么好人,房心伟也不是,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居然鄙视他的人品,孟允声懊恼到了极点,其实自己应该表现的更有勇气一点。
南锡体育场地块终于正式竞拍了,参予竞拍的有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公子乔鹏举、星钻集团方面的代表邱凤仙、金山集团总裁海瑟夫人,还有来自于南锡的两家当地开发公司。
因为市里已经把权力完全下放给了南锡市体委,所以这次竟然没有一位重要的市级领导过来参加,李长宇放权放得果然彻底。
拍卖现场也很简单,就是在老体委办公楼的二楼会议室内,除了南锡日报和南锡电视台两家媒体获准入内之外,其他的媒体记者一概谢绝。
张扬和体委的几位副主任,以及土地局、规划局、建委、公证处的领导一起来到了拍卖现场,他首先和几名竞拍代表见面,乔鹏举、邱凤仙这样的老朋友自然不必多说,来到海瑟夫人面前的时候,张扬笑着和她颔首致意道:“海瑟夫人,不知你什么时候对地产也感兴趣了?”
海瑟夫人微笑道:“一直都在做,张主任离开江城之后,我在江城的现代化影视娱乐城也是一个很大的地产开发项目。”
张扬笑道:“金山集团,我记得海瑟夫人过去的公司好像叫金莎?”
海瑟夫人淡然笑道:“我找风水先生看过,说金莎这个名字不吉利,沙尘是世上最不稳固的东西,建立在沙尘基础上的那是海市蜃楼,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样,所以我改名为金山,是想恒久发展,讨个好点的口彩。”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道:“听海瑟夫人一说,我茅塞顿开。”
此时那边萧苕敏走过来提醒张扬时间快到了,让他去台上讲两句。张扬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时,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海瑟夫人,我听说你和董得志是老同学?”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海瑟夫人不由愣了一下,不过她刹那间就恢复了镇定,淡然笑道:“你说的是前江城公安局的副局长吗?”
张扬点了点头:“是他!”
海瑟夫人道:“认识,普通朋友!”
张扬哦了一声,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大步走向了主席台,现场响起一片掌声。海瑟夫人一边鼓掌一边冷冷看着张扬,张扬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他是从哪里得知自己和董得志认识?难道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张扬整理了一下麦克风,乐呵呵道:“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体委,应该说是老体委办公楼,我想今天应该是这里最后一次公开会议了,今天的拍卖结束之后,老体委和体育场地块就会迎来一位新的主人,这片记载着南锡体育辉煌和荣誉的地方必将永久的定格在历史的印记里。”
掌声响起,这次是梁成龙率先鼓掌,他虽然没有参加这次的竞拍,可是他很关心竞拍最后的结果,如果竞拍价格很高,他就能够得到更多的工程款,他手头开工的工地太多,资金方面颇为紧张。
乔鹏举低声向梁成龙道:“张扬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梁成龙笑了笑,他压低声音道:“王均瑶来者不善啊,听说她的资金很雄厚,背后有美国财团的支持。”
乔鹏举不屑的笑了笑,论政治背景,他的父亲是省委书记,王均瑶只不过有一个省公安厅厅长哥哥,论经济实力,他的背后有何长安这只大鳄,他才不会怯场呢。乔鹏举低声道:“我反倒担心星钻多一些,查晋北和何总一向不对乎,如果他这次真的是为了搅局来的,恐怕就麻烦了。”
梁成龙小声道:“查晋北没来,只派了他的漂亮女助理,也许今天的火药味不会那么浓。”
张扬道:“南锡市委市政府把这次拍卖土地的事情交给了我们南锡市体委全权负责,我们会做好这次工作,秉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让大家参与竞拍,我刚才看了看,缴过竞拍保证金的公司基本上都来了,现在是上午十点,我宣布,还没有到来的公司,你们的保证金被依法没收了!”
现场响起一片笑声,其实没来的只有星月集团,张扬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调剂一下现场的气氛,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正式宣布,南锡市体育场地块拍卖会正式开始,根据相关领导的指示,根据多方评估和测算,这块土地将作为商业用途,土地使用年限五十年,拍卖底价……”说到这里张扬故意停顿了一下,其实谁说到关键之处都会大喘气,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他才大声道:“八千万人民币!”
现场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说实话这个价格还算在意料之中,很多人当初预估南锡市政府会把这块地的起拍价定在一个亿,现在看来差不许多,这么多拥有雄厚实力的商家相互竞争,价格必然水涨船高,超过一个亿绝无悬念。
张扬道:“我就临时充当一次拍卖师,希望咱们能够拍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价格!”
梁成龙在下面道:“是希望拍出你自己满意的价格吧?”
现场又响起一片笑声。
第六百一十五章【引狼入室】(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五章【引狼入室】(上)
张扬也笑了:“我也不瞒大家,拍卖款的一部分会用于我们南锡体育建设,我当然希望拍得越高越好,不过有一点我得声明,我个人不会从中捞取一分钱的好处。不多说了,今天的主角本来就不是我,咱们从八千万开拍!每次加价不低于一百万人民币,拍卖正式开始!”
第一个举起手的是乔鹏举:“一亿!”乔鹏举做事向来大刀阔斧,一亿是很多人的心理界限,他一张口就将价位飙升到一亿,其目的就是要直接将一些实力不济的对手踢出局,此举果然让一开始跃跃欲试的本地开发商垂下手去,他们这次前来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见识一下,谈到背景实力,他们根本没有胜出的可能。不过这种公开拍卖,钱才是硬道理。
王均瑶向助手看了一眼,她的助手举起手道:“一亿一百万!”一开始只是试探,目的是要看看乔鹏举的决心和实力。在王均瑶看来,年轻人气势盛,更何况乔鹏举有着这么优越的背景,从刚才他叫价的气势就能够看出,他想速战速决,在气势上压倒所有人。
果然不出王均瑶的意料,乔鹏举的加价依然凶猛:“一亿两千万!”
现场已经响起哗然之声,乔鹏举如此凶猛的加价,已经摆出了志在必得的势头,其实他也是一种战术,他就是要让所有人感觉到他对这块地志在必得,谁想打这块地的主意,就要做好和他直接交锋的准备,竞拍不仅要依靠实力,智慧也起到相当的作用,志在必得?其实天下间没有必得之事,乔鹏举同样有他的心理底线,何长安虽然支持他,但是这种支持不会是盲目投入,何长安的心理底线是一亿八千万,如果超出这一价位,何长安建议乔鹏举放弃。
每位竞拍者之前都按照自己的方法对这块地进行了评估,他们必须考虑到投入和产出的比例,他们是商人,商者以逐利为先,谁也不会把自己的钱拿到这里白白打水漂。
海瑟夫人没说话,在乔鹏举喊价之后,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每个人都认为今天的竞争会在海瑟夫人和乔鹏举之间展开,海瑟夫人忽然沉默,让多数人感到遗憾,如果这样就放弃,那么这场拍卖就索然无味了。
乔鹏举当然也想拍卖就此结束,一亿两千万如果可以投得这块地还是相当划算的,不过现场期望拍卖就此结束的只有他自己。
张扬当然不想价格止步于一亿两千万,要知道他只能从拍卖款中拿到三成,这厮的胃口还是很大的,他笑眯眯道:“一亿两千万,还有没有出价的?”他的目光在几名竞拍者的脸上来回巡弋,乔鹏举看到这厮的神态,心中都想骂他,丫的真是大公无私啊。
张扬终于道:“一亿两千万一次,一亿两千万两次,一亿……”
“我加五百万!”这次说话的竟然不是海瑟夫人,而是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邱凤仙,现场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了。乔鹏举皱了皱眉头,他想不到邱凤仙也开始加入了战局。邱凤仙代表的是查晋北的利益,而他代表的是何长安,不过他和何长安之间的合作知道的人并不多,查晋北没理由针对自己,难道查晋北真的看中了这块地?
海瑟夫人转向邱凤仙笑了笑,她乐得见到邱凤仙加入,她并不想这次的竞拍成为她和梁成龙之间的对抗。邱凤仙的出现让这场竞拍变得更加复杂,围观者也感觉到跌宕起伏,更有乐趣。
海瑟夫人道:“一亿三千万!”有了邱凤仙的缓冲,她终于不要和乔鹏举直接交锋,也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猜度乔鹏举的底牌。
邱凤仙道:“再加五百万!”
场面变得有趣了许多,从开始乔鹏举的气势如虹,忽然变成了两个女人之间的竞争,现场刚刚弥漫起来的火药味忽然变成了脂粉味道,这会儿乔鹏举也从主角变成了看客。
像乔鹏举这种人,永远也不会甘心沦为看客的,他不喜欢拉锯战,尤其是和两个女人的拉锯战,竞拍场上没有丝毫的香艳可言,在生意场上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他所看到的只是对手,乔鹏举道:“一亿五千万!”价格一举拉高到一亿五千万,这个价格已经让张大官人满意了。
邱凤仙听到这个价格不由得摇了摇头,她这次是受了查晋北的委托而来,一亿五千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底线,她无法继续下去了。
乔鹏举又强调了一遍道:“一亿五千万!”
张扬又准备到倒数了,可这次海瑟夫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亿六千万!”
乔鹏举内心一怔,他开始意识到今天这场仗胜算并不是那么的大,邱凤仙的出手只是一个插曲,海瑟夫人已经表现出对这块地强烈的占有欲望。乔鹏举决心继续试探一下,他这次只加了一百万。
而海瑟夫人的气势却不见有丝毫的减弱:“一亿七千万!”
凭心而论,张扬并不想这块地最终落在海瑟夫人的手里,可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价高者得,公开拍卖的目的就在于此。
梁成龙也看出苗头不对,低声向乔鹏举道:“那娘们跟你杠上了!”
乔鹏举明显有些紧张了,他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他向海瑟夫人看了看,海瑟夫人刚好也在看着他,向他报以礼貌的微笑。这种时候风度是不能输的,乔鹏举还以礼貌的一笑,然后气势十足的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一千万!”说实话,他真正想竖起的是中指,这块地已经被推高到一亿八千万,海瑟夫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就这么看好南锡的未来发展?
海瑟夫人的表情从容而淡定:“两亿!”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天价,现场的人们都激动了起来,他们的目光全都注视着海瑟夫人,又很快从海瑟夫人的身上转移到了乔鹏举的身上,乔鹏举泄气了,两亿!这一价格是不理智的,海瑟夫人看来是要不惜一切拿到这块地。
张扬道:“两亿!还有没有出价的?”他这个拍卖师当得实在很蹩脚,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张扬看着乔鹏举,乔鹏举没反应了,张扬又朝邱凤仙望去,希望她能制造出一点奇迹,可他仍然失望了,张扬有些不甘心的叫道:“两亿一次,两亿两次……”这厮来了一个大停顿,确信奇迹不可能发生的时候,方才扬起拍卖槌道:“两亿……”这厮又停顿了。
海瑟夫人微笑看着他,一直盯着张扬把拍卖槌落下:“两亿三次,我宣布,体育场地块,由金山集团以两亿人民币的价格投得!”
现场响起一片欢呼。
乔鹏举笑得很无奈,他抱着必胜之心而来,却想不到海瑟夫人的手笔如此之大,不过乔鹏举还是保持着相当的风度,他来到海瑟夫人面前,向她伸出手去:“恭喜你,海瑟夫人!”
海瑟夫人笑道:“乔先生,不好意思,抢了你看中的这块地。”
乔鹏举道:“价高者得本来就是商场的道理,败给夫人我没有什么感到遗憾的地方。”
邱凤仙也过来恭喜海瑟夫人,海瑟夫人微笑道:“邱小姐,相信我们一定会有合作的机会,等我建成商业广场之后,希望你们星钻能够成为这里首批加盟的商家。”
邱凤仙笑道:“一定!”
作为这次竞拍的组织者和体委负责人,张扬当然也要向海瑟夫人表示祝贺,虽然他并不希望和海瑟夫人合作,可现实摆在眼前,他也必须要接受,想想也没什么不开心的,这块地拍出了两个亿,按照市里的约定,有六千万可以留给体委,有了这笔钱,困扰省运会的财政问题就可以得到彻底解决了。
张扬和海瑟夫人握手的时候,特地留意了一下她手上的戒指,海瑟夫人并没有戴那颗精灵之泪,邱凤仙似乎猜到了张扬想什么,她微笑道:“海瑟夫人,最近我们星钻又推出了一批新款钻饰,有机会来东江的门店去看一看。”
海瑟夫人笑着接受了邀请。
这场拍卖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体委无疑从中获益良多,张扬把这一消息及时通报给了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李长宇接到他的电话也非常的高兴,两个亿的资金可以解决很多的问题,李长宇道:“体育场的事情给了我们很多的启发,为南锡的经济发展开拓了一个新的思路。”
张扬笑道:“什么启发?卖地吗?”
李长宇哈哈大笑:“你小子少胡说八道,地是国家的,不是你说卖就卖的。”
张扬道:“我别的不关心,最关心的就是我那六千万什么时候能够到位,李市长,年关难过啊,新体育中心建设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再不给我钱,我就撑不下去了。”
李长宇道:“你放心,市里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反悔。”
“那就好!”
李长宇又想起了一件事,低声道:“君缘的事情已经有了点眉目。”
张扬倒没听说,今天他的主要精力都在关注土地拍卖的事情,张扬道:“市里做出处罚决定了?”
李长宇道:“河西分局局长房心伟已经主动辞去分局局长的职位,孟允声因为被马蜂蜇伤,引发了过敏反应,所以请了长期病假。”
张扬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比较满意的,无论最后离开的理由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把这两个人从公安系统内踢出去了,这就意味着南锡市公安局空出了两个比较重要的位置,张扬道:“我跟你提起的那件事怎么样?”
李长宇当然明白,张扬是想把姜亮和程焱东调过来,这厮拉帮结派的意识是越来越强了。李长宇道:“知不知道什么叫欲速而不达?”
张扬道:“什么意思?”
李长宇道:“程焱东的事情问题不大,我和几位市领导交换了意见,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孟允声的位置,省公安厅方面已经有了意向。”
张扬道:“什么意向?姜亮难道不行?”
李长宇道:“公安局不是你开的,你说了不算,省厅有消息说要派人下来。”
“谁?”
“赵国强!”
张扬听到这个名字后,内心不由得咯噔一下子,麻痹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赵国强什么人物?他是赵国梁的亲哥哥,泰鸿集团老总赵永福的儿子,前副总理汪达洋的外孙,一直以来,赵国强都把弟弟的死算在张扬的头上,把张扬视为杀死他弟弟的凶手,张扬甚至感觉到,赵国强之所以来平海,其目的就是为了找自己的麻烦,张扬虽然和赵国梁发生过冲突,可他的确没杀赵国梁,是有人偷了他的车撞死了赵国梁,当初如果不是顾允知站出来为他作证,恐怕他很难洗脱杀死赵国梁的嫌疑。想起这件事张扬不由得有些头大,难怪李长宇劝他不要操之过急。
这次他借着君缘的事情,成功把孟允声和房心伟搞掉了,却想不到引来了一头比他们凶恶多了的饿狼,赵国强这次肯定是来者不善啊!
第六百一十五章【引狼入室】(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五章【引狼入室】(下)
张扬心说我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送走了两个助纣为虐的帮凶,却招来了一个虎视眈眈的狠角色,真是悔不当初啊,早知这样就不把事情闹这么大了,可张大官人的懊恼只维持了一会儿,这厮天生乐观,他很现实,知道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哥们这次步子迈得有些大了,一不留神尺度没掌握好。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怕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赵国强有什么好怕。
张扬给高廉明打了一个电话,他让高廉明专门回去斡旋这件事,争取做好省厅的工作,把姜亮调到南锡来,这小子人倒是走了,可结果却让张扬大失所望,朋友没来,却来了一个对头。
高廉明道:“我正准备告诉你这件事呢,你消息很灵通啊。”
张扬道:“不是我灵通,是你的反馈速度太慢。”
高廉明从张扬的话中听出了些许埋怨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你怨不了我,我把姜亮的事情说了,可我家老爷子说,这件事要讨论决定,赵国强是我爸的老部下,也是王厅长亲自点明的,其实我爸也舍不得让他走,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去南锡。”
张扬几乎能够断定赵国强之所以主动要求来南锡就是为了针对自己,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他来南锡担任副局,是不是准备接替张德放的位置?
高廉明对张扬和赵国强之间的恩怨多少了解一些,他笑道:“我说头儿,你是不是担心赵国强去南锡之后和你作对?”
张扬道:“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干他的公安,我搞我的体育,我们根本不搭界。”
高廉明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赵国梁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赵国强和我爸的关系很好,算是我爸的门生,等他到了南锡,我帮着你们两个说和说和。”
张扬呵呵笑道:“算了,你小子少多事。”
张扬这边刚刚挂上电话,梁成龙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脸笑容道:“恭喜,恭喜,今儿这块地拍出了一个南锡有史以来的天价。”
张扬表情怪异的看着他。
梁成龙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张扬道:“你来干什么?”
“恭喜你啊!”
“狗屁!”张大官人的笑容显得格外阴险:“想找我要钱是不是?”
梁成龙道:“哥儿们,我真欣赏你,真是冰雪聪明,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绝顶呢?”
“玩儿去啊,别在这儿恶心我!”
梁成龙乐呵呵在张扬的办公桌上趴了下来:“两个亿,百分之三十就是六千万,那啥……”
张扬道:“想要钱是不是?”
梁成龙道:“这可是咱们事先说好的。”
张扬道:“你要多少?”
梁成龙道:“我知道大家伙都盯着呢,我不可能吧六千万全都拿走,这么着吧,你先给三千万。”
张扬摇了摇头。
梁成龙道:“不行?”
张扬道:“新世纪建设那边还得给一千万,省运会各项组建工作都需要用钱,我不可能一次给你这么多,先给你一千万。”
梁成龙苦着脸道:“一千万啊,新世纪建设再有一千万所有钱都结清了,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吧?再说了徐光利都被检察院弄进去了,还不知道要判几年呢,你管他们干什么?那一千万还不如给我。”
张扬道:“正因为徐光利被抓进去了,所以新世纪建设那边的压力突然增大了许多,我们体委必须要接管他们的工作。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龟田浩二,由他来管理新世纪建设,完成主体育场的后续工程,没有资金作为保障肯定不行。”
梁成龙道:“那也不能只给我一千万,杯水车薪,我现在手头这么多工地齐头并进,资金周转困难啊。”
张扬道:“这次只能这样了,如果我给你太多,别人肯定会说闲话,你可以找乔鹏举想想办法,新体育中心是你们两人共同出资承建的。”
梁成龙看到张扬决心已定,知道也没有什么回旋余地,他叹了口气道:“乔鹏举这会儿正难受呢,拍卖会结束就走了。”
张扬笑道:“商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乔鹏举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张扬说得不错,乔鹏举绝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他此时正和何长安一起,坐在画舫内,游荡在翠云湖内。何长安沏茶的手法很熟练,原本负责沏茶的服务员站在一旁,惊讶的看着何长安的一举一动。
乔鹏举笑道:“我认识何总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竟然是茶道高手!”
何长安呵呵笑道:“高手谈不上,我这人涉猎广泛,什么都喜欢,什么都想尝试,可对每件事都不精通,全都是略懂,略懂而已!”两人同声笑了起来。
乔鹏举道:“何总虽然是略懂,可我对茶道却是一窍不通,所以在我看来何总就是高手!”
何长安倒了两杯茶,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乔鹏举捻起茶盏喝了一口:“好茶!”
何长安微笑道:“我始终认为,品茶之真谛在于心境,再好的茶如果没有好的心境也品尝不出其中的真味,他抿了口茶,惬意的闭上双目:“其实一个人真的很容易满足,粗茶淡饭足矣!”
乔鹏举道:“我做不到如此超脱。”
何长安笑道:“我也做不到,但是如果让我去过粗茶淡饭的日子,我想我还能忍受。”
乔鹏举道:“可能人生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可以返璞归真。”他不觉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他老人家不正是返璞归真的最好诠释吗?
乔鹏举的话题转入今天的拍卖上:“王均瑶竟然拥有这样的实力,我真是没想到。”
何长安道:“这个人很神秘,年轻的时候去了美国,在海外拼搏多年,现在回到国内,颇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不过过去我一直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实力。”
乔鹏举道:“两个亿可不是小数目,江城那边她也投资了一个现代化的影视娱乐城,看来她的实力还真是非同一般。”
何长安微笑道:“实力当然很重要,这世上有实力的人很多,就体育场这块地来说,我有实力拿下,查晋北也有实力拿下,为什么我们选择放弃?”
乔鹏举道:“因为我们事先对这块土地进行了全面评估,这块地的价值最多一亿八千万!”
何长安缓缓放下茶盏道:“我做每件事之前,都会进行一番详尽的评估,力求考虑到每一个细节,一亿八千万相信已经是这块地的最高价值,如果超出这个数字,将面临很大的风险,甚至可能血本无归。”
乔鹏举道:“大概海瑟夫人真的拥有不为人知的经济实力。”
何长安道:“投资就要有回报,入不敷出的事情谁愿意去做?我们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乔鹏举道:“难道海瑟夫人对这块地的前景比我们还要乐观?或者她错误的估计了这块地的升值潜力?”
何长安道:“我只是有些奇怪,她的钱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得来的?”
乔鹏举不解的看着何长安。
何长安道:“应该好好查查她的底细。”
乔鹏举低声道:“何总怀疑什么?”
何长安微笑道:“我总觉着有些古怪,可是却又找不出原因。”
一辆黑色奥迪A8驶入了南锡帝景苑别墅群内,在河岸旁的一栋刚刚装修好的别墅前停下,身穿黑色西装,黑超敷面的龙贵拉开了车门,海瑟夫人优雅的走下汽车,她摘下太阳镜,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轻声道:“这别墅居然没有泳池!”
龙贵道:“按照您的意思,右侧的别墅也买下来了,那栋别墅前面有泳池。”
海瑟夫人点了点头,她举步走入别墅的大厅,龙贵紧跟她的脚步道:“两栋别墅之间有通道相连,装修全都是请香港良臣设计所来做的。”
海瑟夫人脱下大衣,走上二楼的平台,站在上面眺望着相邻的那栋别墅,低声道:“还没有完工?”
龙贵道:“只剩下阳光房在搭建,春节前全部工程就可以结束了。”
海瑟夫人道:“很好!”
龙贵道:“夫人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海瑟夫人摇了摇头道:“我喜欢到处置业的原因是,无论我去哪儿都有自己的家,给我一种归属感,我住不住无所谓,重要的是要有家的感觉,是要感觉到这座城市有那么一块地方属于我自己。”
龙贵有些不明白。
海瑟夫人在沙发上坐下,龙贵把窗帘拉开了一些,夕阳的余晖刚好洒在海瑟夫人的身上,让她感到暖融融的,十分的舒服,海瑟夫人道:“乔鹏举的背后是何长安,这只老狐狸真是唯利是图,深水港已经插了一脚,体育场地块他也想从中牟利。”
龙贵道:“何长安是个厉害角色。”
海瑟夫人淡然笑道:“他怎样和我无关,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的竞拍也只是公平竞争,价高者得,他就算联合乔鹏举也是一样。”
龙贵道:“两亿的价钱是不是太贵?”
海瑟夫人道:“钱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更何况这笔钱原本就不属于我们。”
龙贵道:“为什么不把钱投资在美国?”
海瑟夫人道:“把钱从黑变白没那么容易,而且这笔钱本来就是从中国流出去的,凭什么要便宜美国人?”
龙贵道:“可测算表明,这块地并不值两亿。”
海瑟夫人微笑道:“他们不在乎是赚是赔,他们所关心的只是如何把钱合法的从黑变白,我有办法,我可以让他们的钱从非法变成合法,我不在乎这块地能否挣钱,在拍卖的过程中,我们已经获得了想要的利润。”
龙贵叹了口气道:“国内的贪官真的很多。”
海瑟夫人道:“他们中的多数人只知道无止境的贪污,却不知道如何把这笔钱变白,我给他们提供了途径,如果我不做,一样会有别人来做,我洗白了这笔钱,再把这笔钱投入国内,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减少了国家的损失。”
龙贵心悦诚服道:“夫人的见识绝非常人能及。”
海瑟夫人道:“其实对错黑白永远都是相对的。”
龙贵道:“这次用两个亿拍下体育场地块,事实上帮了张扬的一个大忙,据我说知,南锡市政府会拿出百分之三十的拍卖所得用于体育建设。”
海瑟夫人道:“他的确很卖力,运气也不错,龚奇伟的女儿竟然能让他找到。”
龙贵道:“周炳贵死了,尸体被泰国警方发现,从他身上找到的证据应该足以毁掉范思琪。”
海瑟夫人笑了笑:“欠下的债始终都是要还的。”
龙贵道:“这件事让张扬和南锡公安之间产生了不少的矛盾,孟允声和房心伟两人因为种种原因离职,其实根本上的原因都在张扬。”
海瑟夫人道:“他想利用这次机会在南锡公安系统内安插他的知交好友,计划的很好,可惜事情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龙贵道:“赵国强来南锡,应该是夫人的意思。”
海瑟夫人淡然道:“有些仇恨一经种下就会开始萌芽,随着岁月流逝,非但不会枯萎,仇恨反而会茁壮成长,终有一天长成大树,亲生骨肉的仇恨永远也不会抹去……”她停顿了一下方才道:“赵国强不会忘记弟弟的死!”
第六百一十六章【烟火人生】(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六章【烟火人生】(上)
圣诞节对国人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大洋彼岸的美国应该很热闹,张扬打了个电话给顾佳彤,顾佳彤正在参观访问,没聊几句就挂了,张扬犹豫了一会儿又打给了楚嫣然,琢磨着跟她说声圣诞快乐,这厮最近看了不少美国片,圣诞节貌似男女之间很容易发生感情催化,可让张扬失望的是,楚嫣然压根就没接他的电话。张扬发现时间非但没能让他对楚嫣然的感情变淡,反而变得越来越深刻了,他决定要找机会和楚嫣然好好的谈一谈,谈谈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现在,他们的未来。
萧苕敏敲了敲敞开的房门,也打断了张扬的沉思,张扬抬起头朝她笑了笑。
萧苕敏把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他桌上:“张主任,这是一些等你批示的文件,咱们下午的例会开不开?”
这些事本该是傅长征做得,怎么萧苕敏又亲力亲为了?张扬很快就想起,傅长征因为家中有事,请假回江城几天,常海心也回岚山了,因为最近没什么重要事情,张扬给他们放了假,包括高廉明都准备在东江过了元旦再回来。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开了,反正也没什么重要事情。”
萧苕敏道:“元旦万人环城跑的报名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各企事业单位报名踊跃。”
张扬道:“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宣传宣传省运会的事情。”
萧苕敏道:“一共印制了三万件文化衫,准备在元旦当天分发给大家。”
张扬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和李主任了,总而言之一定要办得风风火火,借着这个机会弘扬我们南锡的体育精神,让全民健身的理念深植在每个市民的心里。”
萧苕敏能够看出张扬有些无精打采,她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市委领导方面还需要张主任亲自去做工作。”
张扬点了点头道:“李副市长和龚副市长两人都答应了会参加。”
萧苕敏道:“路线您是不是过目一下?”
张扬摆了摆手道:“你们看着定吧,你们办事,我放心。”
萧苕敏听他这样说也不好继续打扰,起身告辞。
张扬把萧苕敏送出门外,却听到门口传来争吵之声,一个带着港味儿的女声道:“有没搞错,为什么不让我的车进去?”
门卫道:“我们体委有规定,外来车辆一律停靠在南洋国际的停车场内。”
“你们主任是我师父!”
张扬循着声音望去,却见安语晨穿着黑色皮衣,带着墨镜酷酷的站在门外,一旁是一辆凯迪拉克吉普车,这辆车张扬看着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车是乔梦媛的。
保安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安语晨,咧着嘴笑道:“我们主任哪能有你这么大的徒弟?”
安语晨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怒道:“你开不开?信不信我把你们大门给撞了?”
“你敢!”
安语晨已经拉开车门上车了,这世上还真没几件事是她不敢的。
张扬赶紧跑了下去,冲着门卫道:“开门!开门!”
安语晨已经轰大了油门,看到张扬跑了出来,俏脸之上绽放出一丝明媚的笑靥,她把吉普车驶入了体委的院子,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冲着张扬抗议道:“张扬,我大老远的跑来看你,却让我吃闭门羹,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张扬笑道:“这儿是机关单位,谁也不认识你,门卫恪守职责也是应该的。”
安语晨道:“市政府省政府也没说不让车子进去,你们一个小小的南锡市体委哪来的这么多规定?”
张扬知道她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指了指院子道:“临时办公的地方,只能停下四辆车,实在是没有办法。”
安语晨看了看他们破旧的办公楼,摇了摇头道:“这儿还不如你春阳的办公环境呢。”
张扬笑道:“小楼虽破能避风雨,我们是在这儿工作的,又不是贪图享受,跟你这资产阶级社会的千金小姐怎么都说不明白。”他一边说一边带着安语晨来到他的办公室内。
安语晨没坐沙发,来到张扬的办公椅上坐下,原地转了一圈,很舒服的把头枕在靠背上:“嗯,感觉还不错。”
张扬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怎么突然来南锡了?之前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安语晨道:“今天什么日子?”
“圣诞节!”张扬说完又跟上一句:“可圣诞节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安语晨白了他一眼:“我在香港一个人过圣诞好无聊,所以决定来大陆。”
张扬道:“大陆不兴这个!”
安语晨道:“我在东江下机之后找了梦媛,她要陪家人去京城,没时间陪我,所以把吉普车留给我用,我想来想去,内地的亲人就你一个了,所以只能来投奔你了。”
张扬听到亲人这两个字,心中不由得一暖,他和安语晨之间真可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自从安老离世之后,安语晨在世上真正亲近的人屈指可数,自己肯定是其中之一。
张扬给安语晨倒了杯茶:“丫头,最近身体怎么样?”
安语晨笑道:“挺好的,我估计应该可以活到九七!”她说得虽然轻松,可在张扬听来却是心中一阵难过,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无法找出彻底医治安语晨的方法。想起安老生前的嘱托,张扬不由得感到汗颜,自己一定要做好这件事,完成安老的遗愿。
安语晨道:“对了,我从香港给你带来了礼物,你等等啊!”
张扬望着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他忽然发现这些年周围的许多人都在改变,可是安语晨从未改变过,她始终还是那个爱憎分明的安小妖,始终还是那个在黑山子乡一语不合大打出手的疯丫头,在当今越来越功利的社会,能够保持这份单纯该是多么的难得。
安语晨给张扬带来了一部爱立信手机,手机很小,比起张扬的那个船型摩托罗拉小了许多,握在手里小巧轻盈,张扬有些好奇道:“这玩意儿也是手机?”
安语晨笑道:“你那砖头是模拟手机,这部爱立信是数字电话,我也送给梦媛一部。”
张扬笑道:“行贿啊!”
安语晨道:“就当医药费吧,你给我治病,我付给你医药费理所当然。”
张扬也没跟她客气,把手机揣在兜里,的确轻便了许多。
安语晨道:“你们南锡数字网还没开通,梦媛在东江帮忙开了一个号,你只管用,手机费用她帮你解决了。”
张扬笑道:“你们这么照顾我,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了?”
安语晨俏脸一热:“你是我师父嗳,跟我说这种话,你要不要脸皮啊?”
张大官人道:“那好,我就当你孝敬我的,坦然接受了。”
安语晨看了看时间,小声道:“什么时候下班?”
张扬道:“什么意思?”
安语晨道:“我大老远的来到南锡,难道你就不打算陪我好好玩一玩?”
张扬道:“过圣诞?咱们中国人没那习惯?”
安语晨一把将他从座椅上拉了起来:“走吧,别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生活其实挺美好的。”
生活其实挺美好的,张大官人多数时候都是微笑面对生活的,他陪着安语晨过了一个印象深刻的圣诞节,去了教堂,张扬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唱诗班的大合唱,品尝到了所谓的圣餐,忽然发现圣诞节在中国并非是无人问津,很多青年男女已经赋予了这个西方节日浪漫的意义。
安语晨很开心,她的生命原本就比别人就短暂的多,为什么不开心一些?途经烟花店的时候,安语晨忽然很想放烟花,她把吉普车停在烟花爆竹商店前,因为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所以烟花店的生意并不是太好,安语晨将其中的大型焰火一扫而光,吉普车的后座椅全都放平了,也把这一空间塞得满满的。
张扬笑道:“早知如此,我就把我那辆皮卡车开来,肯定比这辆车装得多。”
安语晨笑着将钱付给店老板,张扬望着那满满的一车烟火,苦笑道:“丫头,知道的明白你想放烟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搞恐怖袭击呢。做人要低调,别干什么都大张旗鼓的,太张扬,不好!”
安语晨笑道:“真不相信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叫什么?谈到张扬,谁能比你更张扬?人活在世上,要的就是随心所欲,做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张扬道:“咱们去云曦山庄放烟火吧,那儿没人!”
安语晨却摇了摇头道:“人民广场!”
第六百一十六章【烟火人生】(中)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六章【烟火人生】(中)
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绚烂而美丽,可是时间却太过短暂,广场上空的烟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安语晨买来这么多的烟花,燃放烟花的任务却交给了张扬。
幸好南锡市政府还没有命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两名巡警走过来看了看,提醒张扬要注意安全,并没有进行干涉。
安语晨站在张扬的身后,仰首望着夜空,看着那一朵朵接连绽放的烟花,不知为何,她忽然流泪了,她的生命正如空中绽放的烟花,虽然美丽,却很短暂,她看得到烟花何时熄灭,却看不到自己的生命何时熄灭。
张扬点完了烟花,转身望去,从人群中找到了流泪的安语晨,安语晨遇到他的目光,慌忙低下头去,擦去脸上的泪水。
张扬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走出人群。他知道安语晨为何会哭泣,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
两人来到广场边的连椅上坐下,此时的夜空已经恢复了宁静。
安语晨轻声道:“为什么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
张扬微笑道:“正是因为短暂,所以才值得珍惜。”
安语晨道:“不知道我还能看到几次这样的烟火。”
张扬道:“无数次,明天晚上咱们再来广场放烟火!”
安语晨不禁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道:“明天我要返回香港了,阿文要订婚了,我要回去帮他准备一下。”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对安达文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这小子虽然年轻,可是为人太阴险,当初想尽办法让安语晨把世纪安泰的家族股份转让给了他,一点亲情都不顾及,典型的六亲不认,可张扬也知道安语晨虽然平时做事风风火火的,内心却是极其善良,很重感情,想来她已经不再记恨安达文当初的绝情,张扬道:“和艾米吗?”
安语晨摇了摇头道:“不是,鼎天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张扬微微一怔,他本以为安达文最终会和那个神经质的艾米走在一起。
安语晨道:“艾米去年死于车祸。”
张扬听到这一消息还是很突然的,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也蛮可怜的。”
安语晨道:“世事难料,谁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个人世。”
张扬道:“你和家里的关系怎样?”
安语晨笑了笑道:“还好,至少我见到爸爸的时候会主动跟他打声招呼,可是他有他的家庭,我不想影响他的生活,也不想他难做。”
张扬心中暗想,安达文对安语晨做得如此绝情她都能够原谅,她自然不会记恨她的父亲了。
安语晨道:“我现在想想,茫茫人海能够相识本来就是一种缘分,能够成为亲人更是难能可贵,人一辈子实在太短暂了,应该珍惜身边人,如果有一天有人离开了,你想要和他说句话都很难了。”安语晨这番话是有感而发,她想起了已经离开自己的爷爷。
张扬道:“所以你要格外的珍惜我这个师父!”
安语晨笑道:“珍惜你的人太多,轮不到我。”一句话冲口而出,说出来之后又觉着有些不对,芳心一阵慌乱,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和楚嫣然怎样了?”
张扬道:“感觉她在躲着我,开始的时候,电话能说上几句,后来变成了一句,再后来就变成了几个字,现在……”张扬摇了摇头道:“已经不接我电话了。”
安语晨微笑着在他肩头捶了一拳道:“还从没有见过你这么沮丧的样子,看来你对她的感情是真的,其实不接你电话是好事,证明她还是在乎你的,只是没想好要怎样面对你,如果她对你一点都不在乎,在感情上完完全全的将你放下,那么她就会很坦然的拿起电话。”
张扬道:“小妖,你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安语晨道:“是个好人,不过你是不是好男人我不知道,男女感情的事儿我也不懂,我知道你想听我安慰你几句,可你和楚嫣然的事情轮不到我说话,你们之间的问题只能靠你们自己去解决。”
张扬道:“也许我应该把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让感情的事情统统见鬼去,这样我就没什么困扰了。”
安语晨不能置信的看着他:“可能吗?以你的性情可能吗?”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最清楚我的人是我自己,我不是好人,真不是什么好人!”
安语晨莞尔笑道:“自寻烦恼,就算你能比我多活几年,和人类历史相比仍然是短暂的,何不利用你短暂的生命去随心所欲的生活,哪来的那么多的困扰?”
张扬道:“这种事儿你不懂!”
安语晨道:“没什么复杂的,我要是遇到自己喜欢上的人,我就全心全意的去喜欢他,不管他的身份地位,不管他喜欢谁,不管他年老还是年轻,不管他健康还是生病,不管他英俊还是难看,不管他……”
张大官人乐呵呵接口道:“不管他是男是女吗?你要是能做到这个境界,我就佩服你。”
安语晨瞪了他一眼:“我发现你有一特点。”
“说来听听!”
“一阵子不见你感觉还有点想的,可一见到你,马上就开始讨厌你。”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
安语晨忍不住骂了一句:“没心没肺!”
张扬道:“真要是没心没肺反倒好了,就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儿。”
安语晨道:“这次见到梦媛的时候,她有一句话让我感悟颇深,她说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欲望引起的,如果你没有那么多的欲望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人因为对生命的渴望所以才会为了死亡而烦恼,因为渴望财富才会为了贫困而烦恼,因为渴望地位才会为了平凡而苦恼。”
张大官人接口道:“因为渴望那啥,所以才会为了女人而烦恼。”
安语晨俏脸一热,真想开口骂他一句。
张扬解释道:“你别想歪了,我说的那啥是感情。”
安语晨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满足自己的欲望,所以不停的在改变自己,美其名曰是在追求进步,其实是在这种不断地追求中渐渐失去了本性,无论你承认与否,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张扬了。”
张大官人似有所悟,低声道:“你还别说,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啊。”
安语晨笑道:“什么叫有几分,根本就是很有道理,乔小姐对人生看得很透。”
张扬道:“她是佛经念多了,吃斋念佛的人都是一样,全都无欲无求的,照她的道理,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分别,饭也不要吃了,水也不要喝了,绝食死了多干脆,一了百了,保管不会再有什么欲望。”
安语晨格格笑了起来:“你啊,就是一俗人。”
张扬道:“知道什么叫俗吗?俗字怎么写?一个人加一个谷,人活在世上就得吃五谷杂粮,吃饭就是俗?可你不吃饭就得饿死。什么叫雅?雅就是一牙加上一佳,说穿了就是嘴上说的好听,可嘴上说得再好听能管填饱肚子吗?要是让我选,我宁愿当一俗人,也好过空着肚子喝西北风。”
安语晨道:“反正我说不过你,满口的大道理。”
张扬道:“我就是一俗人,我想吃好的喝好的,我想长命百岁,我想当大官,我喜欢漂亮女孩子,我恨不能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归我。”
安语晨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师父,你没发烧吧?”
张扬道:“没发烧,清醒得很,我这辈子活得很认真,每一天都认认真真的过,我要让所有对我好的人都得到幸福。”
安语晨忍不住提醒他道:“理想和现实之间永远都是有差距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努力,积极地缩小这一差距,而且我深信不疑,我一定可以得偿所愿。”张扬凝视安语晨的双眸道:“我会让你亲眼见证我实现这一切。”
安语晨咬了咬樱唇,她知道张扬这句话背后包含的意义,他会尽一切努力治好自己,安语晨对生死早已看淡,如果不是遇到了张扬,此时的她早已化为尘土,她不知道能够活到哪一天,可她会认认真真的活下去。安语晨轻声道:“我相信,你想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实现!”
张扬微笑道:“冲着你这句话,我得好好做人,不能辜负我唯一女弟子的期望!”
第六百一十六章【烟火人生】(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六章【烟火人生】(下)
安语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二天就乘机返回了香港,不过她很快就会回来南锡,准备在南锡投建红旗小学,嘴上说是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尽可能的让内地的贫困孩子上得起小学,可真正驱使她选择南锡的原因是张扬,她对张扬的感情绝非师徒那么简单,在她心中张扬已经是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年终的这几天,往往是最繁忙的时候,可张扬却很清闲,新体育中心的事情已经理顺,老体育场地块也如期拍卖,环城万人长跑的事情也交给了李红阳去做。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人,他想去岚山和秦清相会,可秦清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陪他,这厮百无聊赖的时候开始盘算起有些应该做而一直没有去做的事情。
他去医院探望了前常务副市长陈浩,他探望了因为行贿罪仍在羁押中的臧金堂,这些人都很感动,虽然他们过去对张扬一直都没多少好感。甚至一度仇视过他,可现在他们都是在落难的时候,什么世态炎凉他们都品尝到了,这种时候在官场上春风得意的张扬能来看他们,已经让他们很感动,陈浩握着张扬的手久久不放,心说只要以后我还能重返工作岗位,一定会善待你。
陈浩的表达方式很含蓄,臧金堂显然没有陈浩的心理素质了,他也握着张扬的手,眼圈都红了,他很委屈,当初给惠敬民送钱的时候,他抽出了一张,送了九千九,不是一万,可检察机关仍然揪着他不放,他认为自己还不够行贿罪的标准,可检察院得到惠敬民的口供是一万,臧金堂现在已经成了祥林嫂,反反复复的重复那句话:“我只送了九千九,我以我的党性原则起誓,我真的只送了九千九。”
张扬心说检察院都找到你头上了,你还有屁的党性原则,不过嘴上不能这么打击他,安慰他要相信党,相信政府,一定会给他一个公平的处理。
张扬当然也不会忘记范思琪,范思琪比起臧金堂明显要坚强了许多,她把律师罗恩给炒掉了,在公安机关对她的审查过程中表现的很不配合。
范思琪的头发长了许多,看起来比过去多出了点女人味,因为缺少阳光的缘故,皮肤显得很苍白,这让张扬有些担心她的健康状况,张扬道:“最近怎么样?”
范思琪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墙壁道:“被困在这里,还能怎么样?”
张扬道:“为什么要把律师给炒了?”
范思琪道:“身为律师,应当为他的委托人服务,而罗恩服务的不是我,是公司。”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的死活没人在乎,现在新加坡的大小报纸都刊载了我和林佩佩的那些照片,我让整个家族蒙羞,他们恨不能我死。”
张扬叹了口气道:“想开一些,这些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会逐渐淡忘的。”
范思琪微笑道:“你不是我,你不会懂,就算我可以忘记,我的家族不会忘记,他们会永远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张扬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证明你自己,证明你无罪。”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我现在的心境平和了许多,开始的时候,我总觉着上天对我不公,我明明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栽在我的身上,可后来我又想,这或许就是我的报应,是我当初弃艾西瓦娅于不顾的报应,这里本来就是我应该呆的地方,所以我拒绝保释。”
张扬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既然不是你做的,又会是谁?到底是谁在布局?什么人这样针对你?”
范思琪道:“我不在乎……”
张扬道:“我相信你没有做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事件真正的目标是你!你到底有什么仇人?”
范思琪道:“我不在乎……”可是她的目光中却分明透露出不甘的成分。
张扬道:“绑架龚雅馨的周炳贵在泰国被杀了,从他的行李中搜到了一些和你的合影,你们过去见过面,而且被人拍下了这些照片。”
范思琪道:“这是一个局,精心设计的局,我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掉进来了,无法脱身。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考虑破局,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张扬道:“你怀疑这件事和艾西瓦娅有关?”
范思琪道:“我不知道,这世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我最恨的人是许嘉勇,他已经死了,也许是他的家人做的,也许是我家族中的人做的,谁知道呢?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我执掌星月的管理大权,很多人看着眼红,想把我除之而后快。”
张扬感觉范思琪变得消极,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低声道:“范小姐,我希望你应该鼓起勇气,就算你过去做错过,可是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可以告诉我艾西瓦娅的联系方式吗?或许我能够帮忙把她治好。”
范思琪抬起头,双眸充满质疑的看着张扬。
张扬解释道:“我认识一位老中医,他对这类病很擅长,如果能够治好艾西瓦娅,你对她的亏欠不就解开了。”
范思琪咬了咬嘴唇道:“如果可以治好她,我愿意拿我的一切去换!”
张扬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希望你不应该这样消极的应对,你既然无罪,就要证明自己,就要找出那个幕后的真凶,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对付你,要把他绳之于法,要让他昭然天下!”
范思琪道:“我需要一个律师。”她望着张扬道:“你能帮我把高律师请回来吗?”
张扬道:“没问题!”
高廉明被张扬召回了南锡,听说张扬想让自己为范思琪辩护,高廉明不由得苦笑道:“老大,你有没有搞错,她的案子想要打赢,胜算微乎其微,而且这个人很难伺候,我师兄都被她给炒了。”
张扬道:“高廉明,我是觉着这件案子的疑点太多,仅仅因为深水港投资的事情受阻,她就找人绑架,这理由实在太牵强了。”
高廉明道:“我也一直觉着她的案子有疑点,可是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全都对她不利,绑匪留下的录影带,她开出的支票,甚至那个周炳贵还和她见过面,现在周炳贵死了,知道内情的林佩佩也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这件案子想要翻案难度很大。”
张扬道:“动机呢?”
高廉明点了点头道:“从动机上说不过去,深水港投资受阻不能成为她绑架龚雅馨的理由,更何况把星月踢出局也不是龚奇伟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是南锡市领导层经过商讨之后做出的决定,她要是报复,应该报复很多人,为什么单单选中了龚奇伟?而且这些指向她的证据全都是吸引警方去寻找,指向性很明确。”
张扬道:“我能够看出范思琪没说谎。”
高廉明道:“证据,你相信,法官不会相信,法庭上看中的是证据。范思琪的事情比较棘手,她和林佩佩的那些不雅照片流出,在新加坡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的家族认为是奇耻大辱,所以才逼迫她让出公司的管理权,而范思琪在这方面表现的相当坚定,因为这件事她失去了家族的支持。”
张扬道:“你是说她的家族想她死?”
高廉明道:“如果她这次被定罪,就算她不签署那份权力转让书,星月的管理权也会理所当然的落在他人的手中。”
张扬道:“她的家族内部有没有可能策划了这件事,为了星月的权力而设下这个圈套?”
高廉明道:“不能排除,但是可能性不是太大,据我师兄罗恩所说,范思琪的事情让她的家族蒙羞,就算她家族内部想搞掉她也不会拿整个家族的荣誉作为赌注。”他停顿了一下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仇人?”
张扬想起了那个艾西瓦娅,当初范思琪弃她于不顾,这个印度女孩因爱生恨也很有可能,不过一个高位截瘫的少女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量,难道是许嘉勇?张扬想起范思琪提到过的一件事,在龚雅馨被劫的当天,海瑟夫人专门和她见过面,提到过许嘉勇的事情,言谈之中对许嘉勇充满了感情,难道海瑟夫人和许嘉勇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张扬又想起海瑟夫人和董得志的合影,又想起当初在江城之时,在苏媛媛家中看到的一张照片,记得他当时从照片上看到了王均瑶,还看到了苏媛媛的母亲沈静贤,还有后排的许常德,他们之间应该是相互认识的,沈静贤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六百一十七章【疑云密布】(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七章【疑云密布】(上)
高廉明看到张扬若有所思,小声道:“你在想什么?”
张扬道:“我马上要去江城一趟!”
高廉明道:“元旦万人环城跑你不管了?”
张扬道:“我要回去调查一件事。”他想起艾西瓦娅的事情,把艾西瓦娅的联系方式交给了高廉明:“你帮我联系这个印度女孩,力求请她来中国一趟,我会找人帮她治病。”
高廉明道:“为什么选我?”
张扬微笑道:“你是律师,更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
高廉明道:“你真的要管范思琪的事情?”
张扬道:“不是我要管,是你要管,身为律师,你的职责是维护法律的公正,既然觉着这件案子充满了疑点,就一定要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范思琪一个公道。”
高廉明苦笑道:“你这不是坑我吗?我师兄都不愿接的案子,你交给我?”
张扬咧开嘴笑道:“我看好你,你比那个罗恩强多了,还有,范思琪也看中了你,她指定要聘请你当她的代理律师,范思琪现在落难,可她手里仍然有大部分星月的股份,如果你帮她打赢了这场官司,嘿嘿,钱肯定少不了你的。”
高廉明琢磨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案子我接了!”
张扬决定回江城很突然,自从他知道和董得志合影的那个女人是王均瑶,他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许常德和董得志之间,董得志和王均瑶之间,王均瑶和许嘉勇之间,他们究竟有怎样的关系?张扬必须要查清这件事,他深信范思琪和绑架龚雅馨的事情无关,这起事件如果说有受害者,这个受害者就是范思琪,龚雅馨只是陷害范思琪的一个道具,她才是被无辜波及的,张扬甚至假设这一切是海瑟夫人策划的,可是他找不到海瑟夫人做这件事的动机,重重的谜团让张扬心神不宁,他必须要马上赶回江城,必须要调查清楚王均瑶的过去。
张扬回到江城联系的第一个人就是杜天野,杜天野正在办公室里发火,接电话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喂!”
张扬笑道:“谁招你了?火气好像有点大。”
杜天野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指示?”
张扬呵呵笑道:“我一处级干部哪敢指挥您这个市委书记,那啥,我到江城了!”
杜天野愣了一下:“江城?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扬道:“刚刚来到三环路,进入江城当然要先给您这个父母官打声招呼。”
杜天野道:“我今晚可能要迟一点,这样,七点钟一起吃饭!鱼米之乡行吗?我让苏小红安排一下。”
张扬道:“不必兴师动众的,这次我回来也不是为了喝酒,这样吧,咱们去苏媛媛家附近的那家母鸡煲喝汤吧。”
杜天野有些纳闷,这小子怎么会突然想到那个地方去?他低声道:“那儿好像不太合适吧,太乱。”
张扬道:“没什么不合适的,顺便把苏媛媛请出来一起吃顿饭。”
杜天野猜到张扬肯定有事,据他所知,张扬对苏媛媛一向都没有什么好感,这次请她又是为了什么?杜天野道:“晚上不合适吧,你有什么事也不急于一时,这样吧,你要是想清静,咱们去南湖农家菜,我把荣局叫上,有阵子没见了,咱们好好喝几杯。”
张扬觉着杜天野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同意了他的建议,他虽然很想去找沈静贤问明那件事,可想起上次沈静贤冷漠的态度,如果自己就这样找到她门上,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还是先周详的考虑一下再说,杜天野的提议倒是提醒了张扬,荣鹏飞身为江城公安局长,又是他的老朋友,这方面的事情他应该很有经验,晚上刚好可以请教一下。
杜天野放下电话,怒气冲冲的望着江乐,江乐哭丧着脸,嘴唇哆哆嗦嗦道:“杜书记,我……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杜天野愤然道:“江乐啊江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收受贿赂,造成了这么恶劣的影响,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而你又是怎么做的?”
江乐道:“杜书记,我是一时糊涂,又觉着亲戚的面子不好驳,所以我才给城建局李局长打了招呼,我已经把钱全都退回去了。”
杜天野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收受别人贿赂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你自己整理一下,把情况交代清楚,然后去档案馆报到吧。”
江乐一夜回到解放前,什么前途希望都没有了,这还是杜天野念在他跟随自己这么久的份上手下留情,不然恐怕他连工作都保不住,江乐真是悔不当初,他哀求道:“杜书记,我只收了三千块,我都退了,我也没帮亲戚办成事儿,没有给国家造成损失,我保证,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好好表现,我再也不会犯错了,杜书记,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在他看来,只要杜天野愿意,他犯下的小错误根本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在江城,杜天野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只要他肯原谅自己,别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杜天野摇了摇头道:“正因为你是我的秘书,我才要严格要求你,这样的错误我无法容忍,江乐,你很聪明,也有些能力,可是聪明也要用对地方,你在体制中这么多年,什么叫小聪明,什么叫大智慧应该懂得,你去档案馆工作可以好好的反思一下,好好的在这个岗位上干好。”
江乐用力抿着嘴唇,他去了档案馆,虽然是个清闲的所在,可是他从市委书记秘书的位置上下来,等于向所有人宣布,杜天野不会用他,以后也不会有人用他,他的政治前途基本上就到此终止了。江乐是个有志向有野心的人,对他来说这次付出的代价太惨痛了。可杜天野的态度很坚决,看他的样子已经知道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江乐刚才听到了张扬的名字,想起张扬,他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张扬是他的老领导,当初正是通过张扬的帮助他才得以成为杜天野的秘书,张扬对他一直都很不错,也只有张扬能为他说几句话了。
江乐黯然离开杜天野的办公室之后,来到外面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
张扬听说是他,有些奇怪,可很快就想明白了,江乐是杜天野的秘书,自己回江城的事情肯定是杜天野告诉他的。
江乐的情绪很低落,从他的声音就能够听出来,江乐道:“张主任,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点事。”
张扬正在驶往南湖木屋别墅的路上,他微笑道:“说吧!我听着呢。”江城的冬天比南锡冷很多,南湖已经冰封了,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雪,不少地方雪还没有融化。
江乐道:“张主任,还记得上次我在东江求你的事情吗?”
张扬经他提醒才想起,上次他和杜天野在东江见面的时候,江乐曾经求他帮忙说情,不过张扬当时就拒绝了,让江乐去向杜天野主动承认错误,张扬道:“怎么?你没听我的?没找杜书记主动坦白这件事?”
江乐道:“没有……可这件事还是被举报了,杜书记知道后很生气,他让我去档案馆报到。”
张扬道:“你小子活该,这都算便宜你了!”
江乐乞求道:“张主任,你帮我一次,我知道你和杜书记的关系最好,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帮我说说情,让杜书记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张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很少更改。”
江乐道:“张主任,我是你一手提携起来的,我还年轻,我要是现在就去了档案馆,可能这辈子都要窝在那里面了。张主任,我求求你,你帮我一次,就帮我这最后一次。”
张扬听他说得可怜,想想他们毕竟是相交一场,过去江乐也一直都很听话,张扬道:“好吧,我说说看,不过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江乐连连称谢。
自从张扬去了南锡,南湖木屋别墅这边就闲置了下来,胡茵茹因为业务的关系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回来江城,不过她雇了一位保洁,每周都会过来打扫卫生,所以别墅一直收拾的都很干净。
张扬回到别墅洗了个澡,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前往南湖农家菜。
张扬来到农家菜的时候,公安局长荣鹏飞已经赶到了,和他一起同来的还有姜亮,听说张扬过来了,所以荣鹏飞招呼姜亮一起来了,姜亮是他的左膀右臂,前些日子,张扬想把姜亮弄到南锡担任公安局副局长,顶替孟允声的位置,荣鹏飞很是舍不得,可姜亮出于和张扬的关系,决心要走,没想到临了省里决定让赵国强去南锡,姜亮也未能成行,张扬很失望,可荣鹏飞却十分高兴,他可不想轻易就放走一位这么好的助手。
姜亮在里面点菜呢,荣鹏飞乐呵呵迎上来握住张扬的手道:“张扬,听说你在南锡干得不错,快让南锡的警察失业了。”
张扬知道他是在说龚奇伟女儿被绑架的案子,不由得苦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就快成公安系统的公敌了。”
荣鹏飞哈哈大笑:“作为公安战线的一员,我倒希望你这样的热心人越多越好,只要能够帮着维护社会治安,杜绝犯罪,我们公安就算失业了也无所谓。”
张扬道:“可惜不是每位公安都有你荣局这样的境界。”
荣鹏飞拉着他的手笔把他请了进去。
这里的老板和张扬也是很熟悉,见到他过来也惊喜道:“张主任啊,您可有阵子没来了。”
张扬笑道:“那就拿出你最好的手艺,做顿好的给我尝尝!”
“好嘞!”
姜亮点完菜也来到包间内,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七点一刻了,他低声道:“杜书记还没到啊!”
荣鹏飞道:“他是市委书记,日理万机的主儿,跟我们不能比!”
张扬道:“市委书记也得守时啊,这都过去十五分钟了!”他刚刚说完,杜天野就推门走进来了,他穿着黑色大衣,带着墨镜,一进门就笑道:“我在门外就觉着耳根子痒痒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荣鹏飞和张扬对望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荣鹏飞道:“杜书记料事如神。”
杜天野等了张扬一眼道:“一定是你,觉着自己现在出息了,不受我管了是不是?”
张扬道:“不敢不敢,以你杜书记升官的速度,我早晚还得犯在你手里,为了以后打算,我说谁的坏话也不敢说你的。”
姜亮一边开酒一边道:“杜书记,我可以作证,我们都在说你工作辛苦,坏话可一句没说。”
杜天野叹了口气道:“真是没完没了的烦心事儿,刚刚清净了几天,那个江乐又给我捅了漏子,你说他一个秘书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我收受贿赂,张扬,这小子还是你推荐给我的。”
张扬笑了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不犯错误,哪能明辨是非啊,江乐收的也不多,对待这样的年轻同志,要本着批评教育为主的态度,不能一棍子打死吧?”
杜天野摇了摇头道:“你别帮着说情,谁说情都没用。我给他机会了,让他去档案馆工作,没把他开除都是手下留情。”
张扬听杜天野这么说,也知道江乐这次是在劫难逃,当着荣鹏飞和江乐的面也不方便说太多。
杜天野端起酒杯道:“来吧,我们欢迎张主任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让张扬感到温暖,望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张扬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回家的感觉,真好!”
杜天野接到他的那个电话之后就知道张扬这次回来有事,三杯酒过后,忍不住问道:“年底应该是工作最为繁忙的时候,你这个时候跑回来,是不是有事啊?”
因为都是自己人,张扬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低声道:“我这次回来是想查清楚一件事,需要你们给我帮忙。”
荣鹏飞道:“说出来听听,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帮忙。”
张扬道:“南锡副市长龚奇伟的女儿前些天被人绑架,我想这件事你们都听说了。”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这件事在平海体制内都引起了震动,公安系统还专门针对这件事进行了内部讨论,荣鹏飞道:“不是说案子已经破了吗?”
张扬道:“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范思琪!”
杜天野低声道:“你说的是星月集团的董事长范思琪?”
张扬道:“就是她,根据南锡警方掌握的证据,好像她是最大的嫌疑人,很多证据都对她不利。”
荣鹏飞笑道:“我没说错,你小子就是想抢我们公安的饭碗。”
张扬道:“我不是想抢你们的饭碗,我是觉着这件事很奇怪,以范思琪的身份地位,她根本不用这么做。”
荣鹏飞道:“犯罪都是要有动机的,也许龚奇伟真的在某些方面触怒了范思琪。”
张扬道:“如果说范思琪是绑架者,可是她从这次的绑架中能够获得什么好处?留下这么多的证据,可只要是仔细想想,这些证据全都是破绽,其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证明范思琪有罪,我怀疑范思琪才是这次事件的首要目标,有人想要害她。”
姜亮忍不住插口道:“谁会花费这么大功夫去害一个人,如果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为什么会这么恨范思琪?”
张扬道:“我总觉着这件事可能和许嘉勇有关。”
听到许嘉勇的名字,荣鹏飞不禁皱了皱眉头,张扬和许嘉勇的恩怨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荣鹏飞道:“许嘉勇已经死了,谁会为他做这些事呢?”
张扬道:“荣局,你还记得董得志吗?”
荣鹏飞微微一怔:“董得志?他和这件事有关系吗?”他当然知道董得志死去多年,不可能也不应该和这件事有任何的关系。
第六百一十七章【疑云密布】(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七章【疑云密布】(下)
张扬拿出了那张董德志和王均瑶的合影,递给荣鹏飞,荣鹏飞看了看,又交给了姜亮,姜亮道:“这张照片不是刘五交出来的那张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通过朋友对这张照片进行了电脑加工处理,基本确认了这女人的身份。”
“谁?”荣鹏飞和姜亮异口同声道。
张扬不慌不忙的喝了口酒道:“王均瑶!也就是你们熟知的海瑟夫人。”
荣鹏飞道:“就算拍到了一张她和董德志的合影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董德志犯罪,就能证明她是同谋吗?”
张扬道:“我在苏媛媛的家中看到了一幅照片!”
杜天野原本对这件事并不关注,可听到张扬提起苏媛媛的名字,顿时关注了起来,他低声道:“什么照片?”
张扬道:“照片好像是六十年代的,上面有一些我认识的人,有苏媛媛的母亲沈静贤,有王均瑶,还有咱们的前省长许常德。”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去,他们都不知道这几个人会有联系,荣鹏飞道:“那张照片还在吗?”
张扬道:“应该还在苏媛媛的家里,我这次来就是想找她拿到那张照片,顺便查明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杜天野有些不解道:“你怎么会突然关注这些事情?”
张扬道:“我这人好奇心重。”这个理由谁也不会相信,仅仅是因为好奇心,他就大老远的跑回江城,真正困扰张扬的是范思琪的事情,他总觉着这是一场针对范思琪的报复行动,他必须要找到真正的原因。
荣鹏飞道:“我可以查一下过去的资料,许省长的资料并不难查。”
张扬道:“根据那张照片来看,他们应该是一起下过乡,插过队。”
姜亮道:“就算一起插过队,也证明不了什么!”
张扬道:“我总觉着男男女女的在一起没那么单纯,兴许他们之间有点什么呢。”
杜天野忍不住斥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满脑子的龌龊思想。”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当晚他们喝得并不多,离开的时候,杜天野让张扬跟他一起回去住,张扬也没推辞,开着他的皮卡车载着杜天野来到了市委家属院。
一直以来杜天野都是一个人住,他虽然和亲生父亲陈崇山相认,可是陈崇山并不想公开这段关系,害怕给杜天野造成不好的影响,杜天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清台山探望他。
张扬走入杜天野的小楼,首先被厅堂中悬挂的一幅大字所吸引,上书——正大光明四个大字,笔风泼辣,大开大合,一看就知道是陈崇山的笔迹,张扬赞道:“陈老伯的书法越发精到了。”
杜天野微笑道:“他写这四个字是要我公正廉明当官,堂堂正正做人!”
张扬笑道:“这四个大字你应该悬挂到你办公室去,两旁再弄几个衙役站着,绝对是王八之气威震天下。”
杜天野知道他拐弯抹角的骂自己,抬脚就在张扬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小子欠揍是不?”
张扬的目光仍然流连在那幅字上:“真好!赶明儿我也去趟清台山,找陈老伯讨一幅字去。”
杜天野道:“老爷子说了,你的书法绝对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张扬笑道:“业精于勤荒于嬉,我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官场上,书法比起过去反而是退步了,比不上陈老伯。”
杜天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二锅头。
张扬道:“干啥?还要喝啊?”
杜天野笑道:“这么久没见了,当然要喝个痛快。”
张扬道:“我还当你叫我过来陪你睡觉的,搞了半天还要陪喝酒。”
杜天野笑骂道:“屁话,真把自个儿当成三陪了?”
张扬道:“你一市委书记也要小心谨慎,这年头变了,留宿女人招人非议,留宿男人也会有人说三道四。”
杜天野哈哈笑道:“随他们说去,老子不怕!”
单身汉的生活还是很简单的,杜天野从冰箱找了真空包的卤牛肉、烧鸡,又弄了盘花生,剥了几颗松花蛋,两人就凑在餐桌边又喝了起来,他们都是好酒之人,喝酒不是目的,可男人之间谈话的时候,要是没有酒,总觉着缺了点什么。
杜天野道:“江乐那小子也真是混蛋,又给你打电话说情,他压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张扬道:“现在这个社会变化日新月异,人心思变,金钱、物质、美色都是很有诱惑力的。”
杜天野道:“人家举报他收受贿赂,还收受别人的性贿赂,你说他一个秘书胆子怎么就这么大?”杜天野想起来就有些恼火,重重捶了捶桌子。
张扬笑道:“得了,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不过还是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公平的说,江乐还是很有能力的,你把他一棒子打死了,他以后就没机会了。”
杜天野并没有想把江乐一棒子打死,他叹了口气道:“让他好好反省反省,他这么年轻,应该还有机会。”
从杜天野的话中张扬听出了一丝回旋余地,毕竟江乐在他身边干了这么久,杜天野对江乐的能力还是认同的,不过江乐这次错得实在离谱,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怎么都交代不过去。
杜天野道:“现在没有其他人了,你跟我说说,到底你在怀疑什么?”
张扬道:“范思琪目前仍在羁押中,她是龚雅馨被绑架一案的最大嫌疑人,如果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她恐怕很难脱罪。”
杜天野道:“判断问题不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我虽然不是警察,可我也知道法律上什么也大不过证据。”
张扬道:“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范思琪不可能做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杜天野低声道:“你怀疑谁?”
“王均瑶!”
杜天野笑道:“我觉着她是个爱国商人啊,最近在清台山投资了国际影视娱乐城,还捐助了几所小学,对慈善相当的热衷,这样的人会有心情搞阴谋诡计?”
张扬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搞阴谋诡计的人,越是喜欢隐藏自己,知道什么叫伪善吗?”
杜天野道:“没有证据最好别胡乱说话。”
张扬道:“许常德的事情你应该清楚,当时你在中纪委,如果不是他突然心脏病发,也是一个锒铛入狱的结局。”
杜天野并不否认这一点,他低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张扬道:“我没忘,许嘉勇一直把我当成杀父仇人,他想尽办法报复我,报复我的身边人,还差一点把乔梦媛给害死了。”
杜天野道:“可他已经死了,事情应该结束了。”
张扬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着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杜天野压低声音道:“你怀疑有人在为许嘉勇复仇?”
张扬道:“我有些怀疑,可是就算有人为他复仇也应该冲着我来。”
杜天野道:“你怀疑王均瑶?”
张扬道:“有点儿,范思琪出事的当天,和她见过面,她还特地提起许嘉勇,言谈之中对许嘉勇的感情很深。”
杜天野道:“据我说知许嘉勇留学的时候得到过她的照顾,有些感情也是难免的。”
张扬道:“我总觉着里面可疑的事情太多,偏偏又搞不明白,你还记得那次你让我去苏小红家里,帮她母亲治病吗?”
杜天野点了点头道:“我记得!”
张扬道:“我在她家的客厅里看到了一幅黑白照片,照片拍摄于66年,应该是下乡插队的时候拍摄的,里面有很多人,沈静贤和王均瑶就站在一起,她们很亲密,后面一排有许常德,我相信我没认错,可是当我询问沈静贤认不认识许常德的时候,她的情绪很冷漠,竟然说她不认识!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奇怪?”
杜天野道:“的确有些奇怪,如果你没认错的话,许常德和苏媛媛的母亲应该是认识的。”
张扬道:“他们肯定认识!”
杜天野道:“你这次回来就是想从沈静贤那里查到一些许常德的事情,还有王均瑶的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不过我去查不合适。”
杜天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你别打我的主意,我没功夫帮你。”
张扬道:“杜书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觉着苏媛媛是对你好呢还是对我好?”
这问题让杜天野无从作答,当初苏媛媛差点就把他的亲生父亲害入监狱,虽然他没有因此仇视苏媛媛,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复从前了,除了那次让张扬登门帮助苏媛媛的母亲诊病,他和苏媛媛之间再没有什么联系。
第六百一十八章【念亲恩】(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八章【念亲恩】(上)
张扬一脸坏笑道:“这事儿还是得你亲自出马!”
杜天野道:“好小子,你来江城之前就盘算好了,想让我帮你查这件事是不是?”
张扬道:“我看得出,苏媛媛对你肯定比我好,我要是去问她,她绝对不会给我帮忙,你要是开口,我琢磨着,她应该愿意为你做点事儿。”
杜天野皱了皱眉头:“可是,我突然找她是不是有些冒昧?”
张扬道:“权当朋友间的普通问候就是。”
杜天野低声道:“这样吧,我抽空和她联系一下。”
张扬道:“老大啊,这事情不能耽搁了,一定要尽快联系,我在江城呆不了多长时间,明儿我回春阳看看,后天回来,你千万要给我个准信儿。”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逼命吗?事情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张扬道:“无论有没有难度,这件事兄弟就拜托你了。”
张扬既然开口,杜天野的确不好拒绝,而且去找苏媛媛问问情况,也不是违反什么原则纪律的事情,他终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苏媛媛没想到杜天野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在呼机上看到杜天野的手机号码,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去马路对面的公话亭内回了一个电话。
“杜书记,找我有事?”苏媛媛的语气透着礼貌和敬意,她对杜天野一直是抱有深深歉意的,虽然她的谎言没能造成恶果,可是她辜负了杜天野对她的信任,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背叛了他,这让苏媛媛感觉到抬不起头来,她不好意思面对杜天野。她本以为杜天野会因此而憎恨她,可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杜天野是个胸怀宽广的人,他并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埋怨自己,非但如此,他还找医生给她的母亲看病。
母亲的病情最近稳定了,身体状况也好转了许多,苏媛媛以为是于子良帮忙的缘故,却并不清楚,真正负责开药方的是张扬,于子良只是他请去的幌子。
杜天野道:“有事,你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面谈!”
苏媛媛咬了咬嘴唇,她考虑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杜书记,你说时间地点!”
杜天野道:“一招的飞庐茶社吧。”
苏媛媛没吭声,飞庐茶社是一招的其中一个部门,当初苏媛媛就在市政府一招工作,那里她有不少的熟人。
杜天野从苏媛媛的反应中明白了什么,低声道:“要不,你定个地方吧。”
苏媛媛道:“两湖茶社吧,距离您办公的地方不远,还比较清静。”
杜天野道:“好!一个小时后,我在那里等你。”
苏媛媛是不可能让杜天野等他的,放下电话之后她马上就出发了,来到了约定的茶社,特地要了一个雅间,她考虑到杜天野市委书记的身份,如果别人看到他和自己在一起,恐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媛媛坐在桌前,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向外张望着,她感觉到自己变得剧烈的心跳,望着墙上的时钟,双手下意识的交叉在一起按住胸口,她有些紧张了,她很清楚,自己的紧张并非因为杜天野是市委书记,而是因为他这个人。
杜天野很守时,一分不差的来到了约定的地方,苏媛媛看到他走入茶馆,就迎出门外,戴着黑色无框眼镜的杜天野朝她笑了笑,一言不发的跟随她走入雅间。
苏媛媛叫了一壶铁观音,现冲现泡,她让服务员离开,亲自承担了泡茶的工作,过去她专门学习过茶道,当初她在一招的时候,综合素质评比稳居第一,她是一招的明星服务员,正因为如此,杜天野初来江城的时候,才让她承担了照顾杜天野的职责,苏媛媛想到,如果当初没有发生清台山的事情,如果她没有出卖杜天野,也许她仍然在一招工作,可一切都已经改变了,时光不能倒流,她和杜天野之间的关系再也不会恢复到昔日的模样。
杜天野默默看着苏媛媛娴熟的茶艺,轻声道:“伯母的身体好些了吗?”
苏媛媛点了点头道:“好多了,多亏了于博士开的药方,她的身体状况渐趋好转。”
杜天野微笑道:“那就好!”对当初苏媛媛出卖他的那件事,杜天野一直都感到很困扰,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苏媛媛要出卖他,事情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可杜天野仍然不方便提起,他不想苏媛媛难堪,杜天野道:“最近在忙什么?”
苏媛媛道:“我哥哥放出来了,他开了家摩托车专卖店,我在他店里帮忙。”
杜天野道:“生意还不错吧?”
苏媛媛道:“还好,最近买车的人很多。”她抿了一口茶,小声道:“杜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杜天野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的近况。”
苏媛媛心中感到异常内疚,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杜天野仍然关心她,越是如此,她心里越不好过,她抬起头,想要说话,却看到杜天野也张口要说话,两人同时停住说话,苏媛媛道:“杜书记先说。”
杜天野笑道:“还是你先说!”
苏媛媛道:“我一直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她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
杜天野摇了摇头道:“过去的事情,不开心的事情,咱们都不要提了,我相信一个成年人做每件事都有自己充分的理由,小苏,忘了过去,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苏媛媛听到杜天野的这句话几乎就要流泪了,她强忍着眼泪低声道:“我……不该说谎话……”
杜天野笑道:“都说了,不提过去的事情,对了,我找你还真的有件事。”他看出苏媛媛明显有些感动,杜天野这个人也见不得女人的眼泪,赶紧把话题岔开了去。
苏媛媛也利用这一时机调整好了情绪,不要意思的向窗外看了看,小声道:“杜书记您说!”
杜天野道:“你母亲是不是和我们平海前省长许常德一起下过乡?”
苏媛媛愣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杜书记,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
杜天野微笑道:“是这样,我有一位世叔最近来到江城,他过去曾经和许省长一起插过队,提起过一些人和事。”
苏媛媛充满诧异道:“他提到过我的母亲?”
杜天野当然不能把这件事的实情说出来,他点了点头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沈静贤?对了他还提到过一个名字叫王均瑶,他们当时都是一起插队的,他想召集当时一起插队的那些知青聚一聚,所以让我帮忙打听一下。”
苏媛媛道:“我母亲很少提起她过去的事情,我对这方面一无所知,杜书记,不如你把那位先生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给我,我回家跟我妈说一声。”
杜天野道:“他叫邱德灿,你回去跟伯母说一声,如果伯母愿意跟他见一见,你直接打我电话。”
苏媛媛点了点头,她并没有生出任何的疑心。
杜天野还有很多事要忙,和苏媛媛说完这件事就起身告辞了,临走的时候,抢先把账单结了。
苏媛媛很看重杜天野委托给她的事情,离开茶社之后,直接回到了家里,母亲沈静贤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度过,看到女儿回来,沈静贤有些好奇:“媛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媛媛道:“妈,我大哥在店里,最近生意清淡,用不着都守在那里。”她走过去推动轮椅道:“变天了,回屋坐吧。”
沈静贤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女儿真是孝顺。
回到房内,苏媛媛先给母亲倒了杯热茶,然后道:“妈,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人。”
沈静贤笑道:“傻丫头,你哪天不遇到人啊?”
苏媛媛道:“这次不一样,我遇到的这个人他提到你。”
沈静贤微微一怔,轻声道:“怎么可能,我十多年都没有和外界交往了,认识的也只是一些街坊邻居,哪里还有人记得我?”
苏媛媛道:“他不但提到你,还提到我们平海的前省长许常德,还说一个叫什么?什么……”苏媛媛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观察母亲的表情变化,她看到母亲的脸色瞬间改变了,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沈静贤道:“他还说什么?”
苏媛媛道:“他还说了一个名字,好像叫……嗯对了,叫王均瑶!”
沈静贤内心感到一阵刺痛,低声道:“他是谁?他说的人我都不认识,他怎么会记得我?”
苏媛媛道:“他叫邱德灿!”
“邱德灿?”沈静贤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中充满了迷惘,她对这个名字相当的陌生,她敢保证,自己还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当年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名字都牢牢镌刻在她的心底。
苏媛媛道:“对啊,他叫邱德灿,他说和你们这几个人一起插过队,当过知青。”
沈静贤摇了摇头道:“没有,从没有过,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邱德灿,也不认识什么王均瑶,许常德我认识,不过那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人家活着的时候是省长,我怎么可能认识他?死了……或许有机会认识吧,不过那得等我死了之后。”沈静贤满面狐疑的看着女儿:“媛媛,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去找你?”
苏媛媛点了点头,她竭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让母亲看出自己撒谎。
沈静贤道:“你在骗我!”
“我没有!”
沈静贤道:“别忘了,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一举一动瞒不过我的眼睛,到底是谁找了你?”沈静贤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苏媛媛有些惊慌道:“妈,真的没有,我没骗你。”
沈静贤的目光落在空白的墙面上,墙壁上留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印记,她想起了那张照片,低声道:“媛媛,那张照片,你有没有烧掉?”
苏媛媛用力点了点头道:“烧掉了,真的烧掉了!”
沈静贤叹了口气道:“媛媛,我们只是一个普通人家,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连江城都未走出过,怎么可能认识那些大人物。”
苏媛媛默然无语,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道:“妈,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要让我那样说?”
沈静贤冷冷望着女儿:“你是不是想我死?在你心中是不是当我是一个冷血的毒妇,你是不是想我死?”
“没有……”苏媛媛流泪了。
沈静贤闭上眼睛道:“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只想平平安安的再多活几年,亲眼看着你嫁人!嫁个好人家。”
徐立华没想到儿子会突然回来,之前张扬说过,他要等到春节前夕才能回来过年的,徐立华看到儿子,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拉着张扬的手,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张扬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内疚,自己只顾着工作,忽略了对母亲的关心,他笑道:“妈,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
徐立华道:“妈是高兴,高兴了才哭!”
张扬道:“高兴了应该笑才对,笑一笑十年少,您笑两次,千万别多笑了。”
徐立华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不能多笑啊?”
张扬咧着嘴笑道:“你笑两次就年轻二十岁,看起来像我姐,要是再笑一次就成我妹了。”
徐立华啐道:“混小子,满嘴的胡说八道,我是你妈!”
张扬的继父赵铁生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随着张扬在仕途上做得风生水起,赵铁生对张扬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和蔼,现在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慈父了,他笑眯眯道:“三儿回来了,我出去买点好菜去。”
徐立华道:“老赵,还是我去吧,你们爷俩说话。”
赵铁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知道张扬和自己没多少共同语言,在张扬发达之前,他对张扬母子俩也不怎么好,现在还是用实际行动多表现表现,赵铁生坚持道:“我去,我和卖菜的熟悉,能买到好菜。”
张扬乐道:“这年头什么都得靠关系啊!”
赵铁生笑道:“那可不,干啥没熟人都不行!”他这边出门,徐立华又叮嘱他道:“你给小军、小武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晚上回来吃饭。”
赵铁生连连答应。
徐立华看到时间还早,也就没忙着做饭,拉着儿子的手回到客厅里坐下,现在他们家的条件已经改善了许多,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全都齐备了,徐立华给儿子倒了杯开水还专门冲了点蜂蜜,她端着茶杯递到张扬手里道:“喝点蜂蜜茶,冬天干燥,去火用的。”
张扬笑道:“妈,你真疼我,要不你干脆跟我去南锡得了,在我身边也好照顾我。”
徐立华道:“现在还走不开,你大嫂怀孕了,明年四月的预产期。”
张扬道:“我记得他们两个都在家住啊,什么时候搬走的?”
徐立华道:“老大媳妇挑剔了一些,你赵叔那个人又大咧咧惯了,上个月吵了一架,生气就搬出去了,小军这两年跑运输也赚了点钱。”
张扬道:“我嫂子对你咋样?”
徐立华道:“倒没什么,她对我还好,就是手脚懒了些,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这样。”
张扬笑道:“她要是敢对你不好,我跟老大说,让他把老婆给休了。”
徐立华不无嗔怪的看了儿子一眼道:“别胡说八道,她对我一直都很尊敬。”
张扬道:“老二怎么也不在家里住了?”
徐立华道:“牛文强现在去丰泽发展,听说生意做大了,这边的金凯越就交给老二打理了。老二整天忙的不见人影,他嫌早出晚归的住在家里不方便,所以就搬到酒店住了,所以家里只剩下了我和你赵叔。现在房子大了,人反倒少了,这么大房子,整天就我们两个人楼上楼下的转悠,我倒开始怀念过去在农机厂宿舍的时候了。”
张扬道:“早就劝您跟我一起去南锡散散心,可你就是不愿走。”
徐立华笑道:“人一辈子总有这个过程,还好,再过几个月我又有事情干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念亲恩】(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八章【念亲恩】(下)
张扬知道母亲是个劳碌命,真让她闲下来,她反倒会浑身不自在,张扬笑道:“妈,你自己多注意身体,要是累病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徐立华道:“你要是怕我累,赶紧娶个媳妇回家,让她帮我分担家务。”
张扬最怕母亲提这事儿,他笑道:“那我就多娶几个,烧水的烧水,做饭的做饭,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另外还得有陪你聊天逗乐的,还有唱歌跳舞给你解闷的。”
徐立华被儿子逗得不禁笑了起来,嘴上却道:“你别气我了,这么大人了,别整天不定性,感情上的事情不能朝三暮四,也不能三心二意,天下好女孩儿多了,总不能全都被你娶进门来?”
张扬道:“妈,我今年才多大啊,你就这么着急把我推销出去?”
徐立华道:“眼看二十四岁的人了,是该成家了,成了家身边就有个人照顾你,省得我整天为你操心了。”
张扬道:“现在时代变了,都讲究先立业再成家,你看江城市委杜书记,他都四十挂零的人了,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徐立华道:“我不管人家,他又不是我儿子,我就管你,你新的一年里一定要正儿八经的找一个女朋友,咱们就是普通人家,不一定要找什么金枝玉叶,也不一定要找多漂亮的,只要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懂得关心你,照顾你,会过日子的女孩子就行。”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何歆颜:“对了,我看歆颜就不错,每次她来江城都会抽时间过来看我,又漂亮,又懂事,还有一手好厨艺,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样的女孩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看来何歆颜还是很会讨好老娘的,难怪母亲一个劲的帮她说好话。
徐立华道:“你这小子,把我给你说的话全都记清楚。”
张扬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扶着母亲往厨房走:“妈,我饿了,特想吃你灌得香肠。”
徐立华笑道:“好啊,回头我给你蒸!”
徐立华这边走入厨房,那边老二赵立武得到消息已经从金凯越赶了回来,他也开上车了,一辆二手的长安面包,从保安到保安部经理,到现在金凯越酒店经理,赵立武的一路升迁全都仰仗了张扬和牛文强的关系。现在的张扬早就不是那个少言寡语的中专生,已经成为了他们家的希望和荣耀,别说欺负了,现在巴结都来不及。
张扬叫了声二哥,家和万事兴,张大官人就是冲着母亲,也得和老赵家搞好关系。
赵立武道:“三弟,这次回来咋没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准备。”
张扬笑道:“回自己家还要打什么招呼?”
赵立武冲着厨房内大声道:“妈!别做饭了,都去金凯越吃饭,我请客!”
徐立华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你弟想吃香肠了。”
张扬道:“酒店早就吃腻了,我在南锡的时候就惦记咱妈做的饭菜,在家里吃吧,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赵立武听他这样说也只能作罢。
这时候老大赵立军两口子也过来了,赵立军骑了一辆新买的光阳踏板,一直骑到了院子里,他老婆肚子已经初具规模了,徐立华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专门从厨房里赶出来扶儿媳妇下车,嘴里唠叨着:“小莲,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坐摩托车,你挺这歌大肚子凡事都要小心。”
儿媳妇俞美莲笑道:“没事儿,这摩托车稳当。”
赵立武也凑了过来,摸了摸摩托车道:“哥,光阳150,新买的啊!”
赵立军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道:“最近生意不错,所以琢磨着给你嫂子买台车,以后上下班的也方便。”
赵立武道:“发财了啊!”
赵立军道:“比不上你,汽车都开上了。”
赵立武道:“我那是开人家的,自己可买不起。”
张扬笑着叫了声大嫂。
俞美莲眼睛眨了眨道:“你们两个都别互相捧了,还是咱们三弟有出息,你们加起来收入也不如三弟高啊!”
赵立军和赵立武不吭声了,都跟着点头。
张扬笑道:“嫂子别这么说,我就是一普通小干部,指着工资吃饭,哪有什么收入。”
俞美莲是典型的小市民,喜欢自作聪明,眼睛眨巴眨巴:“三弟,都是一家人,还掖着藏着,谁不知道你赚钱容易啊。”
张大官人差点没被呛着,心说跟这个女人没啥好说的,老子可是清官啊。
徐立华道:“行了,都别在这里站着了,你们该干啥干啥,等饭菜准备好了我叫你们。”
俞美莲道:“咱们打麻将吧。”
张扬道:“不会!”
“真的假的?打麻将都不会?”
张扬笑道:“真不会!”他看到赵铁生买菜回来了,笑道:“你们和赵叔去打牌,我陪妈做饭。”
徐立华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赵铁生和儿子儿媳之间修补一下关系,她接过赵铁生买来的菜,让他们去了。
等几个人进屋打起了麻将,张扬陪着母亲来到厨房,徐立华笑了笑道:“你别不高兴啊,你嫂子就是那个脾气,想什么说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扬笑道:“怎么会!其实也不怪她这样说,现在社会上很多人都认为当官就有钱,从古到今升官发财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徐立华道:“这些年你帮了家里不少,真是辛苦了。”
张扬道:“妈,你怎么越说越是生分啊。”
徐立华感叹道:“这些年你的变化最大,过去你不喜欢说话,和这个家庭格格不入,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没想到人长大了真的会变。”
张大官人当然知道自己发生了怎样的转变,可这件事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其实他已经适应了重生后的角色,他就是张扬,张扬就是他,这辈子是不会发生改变的。张扬真挚道:“妈,无论怎样变,我都是你最亲的儿子。”
徐立华转身看了看儿子,感动的点了点头。她想起了在东江上学的女儿赵静,轻声道:“要是小静回来就好了。”
张扬笑道:“赵静最近忙着实习的事情,要回来也得等到寒假了。”
徐立华道:“她和那个丁斌到底怎么样了?平时打电话过来,她也不提两人的事情。”
张扬道:“上次我去东江见到他们了,还好吧,不过我听说大学毕业对感情是个考验,希望他们能够顺顺利利的度过这个门槛儿。”
徐立华听儿子这样说不由得有些担心了:“考验?什么考验?”
张扬道:“大学毕业的时候都要面临毕业分配,感情再好的两个人,如果不能分配在一起,感情就会出问题,很多人因此而分手,我没上过大学,上中专那会儿也没谈过对象,都是从杂志上看的。”看到母亲有些担心,张扬又笑着安慰她道:“您别担心,只要他们两人感情好,分配的事情就算丁家不管,我也能帮忙搞定。”
徐立华又叹了口气道:“你是说小静很可能不回江城了?”
张扬心说十有八九是这个样子,丁斌是不可能陪着赵静来江城定居的,不过嘴上却道:“小静怎么打算咱们也不知道,妈,其实只要小静能有好的发展,在哪儿还不是一样,就算留在东江,也没多远啊。”
徐立华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难过,这么多儿女之中,只有张扬和赵静是她亲生的,可现在这两个孩子都去了外地工作,每想起这件事,她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家里的每个人都很欢迎张扬的到来,亲情固然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张扬是赵家两兄弟眼里的贵人,认为这个当初的拖油瓶,现在对他们能有很大的帮助。
几杯酒下肚,赵立军咧着嘴笑道:“三弟,听说你最近在南锡干得不错,省运会工程都是你说了算,那啥,能不能给我这个当大哥的弄点小工程干干?”
张扬笑道:“大哥,你不是在跑运输吗?”
赵立军道:“这年头,谁不想发展啊!”他朝老婆的肚子看了看道:“你嫂子就快生了,我得抓紧时间赚点奶粉钱,不然以后我连尿不湿都买不起。”
张扬还没说话呢,赵立武笑了起来:“大哥,少在这儿哭穷了,光阳150都骑上了,还说买不起尿片,谁信啊?”
赵立军道:“老二,你比我混得好,汽车都开上了,咱们当兄弟的得相互帮助,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说是不是?”
赵立武道:“大哥这句话说的我赞成,老三啊,我也有事求你,我在金凯越虽然当上了经理,可酒店毕竟是人家的,我始终都是在给人家打工,赚得都是小钱。我琢磨着想盘一家饭店自己干,你关系多,人脉广,帮我参谋参谋,要是能帮忙从银行弄出点贷款就更好了。”
张扬听到这哥俩全都为了这些琐事烦自己,碍于母亲的情面他不好说什么,可徐立华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她轻声道:“小军,小武,你弟刚回来,咱们不提这些事儿,让他好好吃顿饭,再说了他是南锡的体委干部,又管不了江城的事儿,你们别难为他。”
赵立军和赵立武对望了一眼,赵立军道:“妈,谁不知道老三现在是手眼通天啊,连咱们春阳县委书记都得给他面子,我们可都是您的儿子,我们都混出个人样来,您老脸上也有光是不是?”
徐立华道:“三儿又不是国家主席,他也有领导,他也要讲究组织纪律。”
俞美莲道:“养儿方知父母恩,我现在可紧张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了,亲生的儿子谁不爱啊?”她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一听就知道她是在讥讽徐立华。
张扬有些听不下去了,赵立军兄弟俩说什么他无所谓,可俞美莲对他母亲不尊敬,他可受不了,张扬冷冷道:“嫂子,你什么意思?”
俞美莲呵呵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有感而发,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赵铁生也听不下去了,他对这个儿媳妇从来就不怎么顺眼,赵铁生过去对张扬母子俩不好,可后来张扬发达之后,没跟他一般计较,反而对他们赵家尽心照顾,赵铁生虽然没多少文化,可是他也懂得感恩,这也是这两年他对徐立华越来越体贴的原因,赵铁生重重的把酒杯顿了一下,两道眉毛拧在一起道:“我们家的事儿你插插个啥?”
俞美莲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老公爹是在说自己,她眉毛竖起道:“怎么着,不把我当这家人了?赵立军,我不是你媳妇吗?”
赵立军尴尬道:“美莲,你少说两句!”
俞美莲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欢迎我来,赵立军,你什么老大啊,在这家里没人看得起你!”
赵立军脸涨得通红:“你闭嘴!”
俞美莲怒道:“你让谁闭嘴?”
赵立军虽然平时蛮横,可是却有些惧内,但是当着家人的面,也不能显得太怂,他大声道:“你他妈闭嘴,我们爷几个说话,你插插个啥?”
俞美莲也不是好性子,扬起右手,啪!地就给了赵立军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把赵立军打懵了,把全家人都给弄愣了。张扬和这位嫂子接触不多,没想到这娘们儿居然是个泼妇。
赵立军面子可挂不住了,扬起手作势要打俞美莲,徐立华慌忙把他的手臂拦住,大声道:“小军,别犯浑,小莲还怀着身孕呢。”
这句话提醒了俞美莲,俞美莲母老虎一样向赵立军冲了过去:“赵立军,我他妈跟你拼了。”
徐立华好心想要拦住她,却被彪悍的俞美莲一把给推倒在地。
张扬离得比较远,原本他只是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念头看看,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哥大嫂的那点事儿他也管不了,可是看到俞美莲把母亲给推到了,张扬火大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起地上的母亲,徐立华这一跤摔得不轻,脸色苍白,忍着痛挤出一丝笑容道:“三儿,我没事儿!你们别怪小莲。”
俞美莲有些不识好歹,尖叫道:“谁要你虚情假意?你又不是赵立军的亲娘,你只疼你亲生儿子,别再这假惺惺的充好人……”
话还没说完呢,眼前掌影一晃,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却是张扬出手赏了她一记耳光,以张大官人的胸怀原本是犯不着和这个市井泼妇一般计较的,可是俞美莲把他母亲推倒在地,嘴上还不干不净,张扬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是不能看到母亲受委屈,这一巴掌他当然不会尽全力,俞美莲毕竟怀有身孕,张扬打得很巧妙,虽然很响很脆,可是并没有多少力量用在俞美莲的脸上,这一巴掌把俞美莲打愣了,也把所有人都看愣了。
俞美莲捂着脸,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她酝酿着情绪准备不顾一切的撒泼发动反击。
张扬道:“这巴掌是替我大哥教训你的,你嫁到这家来,就应该懂得尊敬长辈,我大哥不管你,我这个当兄弟的只能代劳,别觉着肚子里坏了孩子就有了撒泼的资本,胎教不好,小心带坏了孩子,你敢骂我一句,我一样敢打你,在这个家里不懂得尊重我妈,就是不尊重你自己。”
俞美莲望着张扬,只觉着一股强大的威势逼迫过来,她竟然不敢冲上前去,这会儿想起老公来了,可怜兮兮的看着赵立军道:“赵立军……就看着我被他打?”
赵立军这会儿反过劲来了:“我他妈都想抽你,俞美莲,你在我家撒什么泼?有气你冲我来,你推我妈干什么?”赵立军的这番话多少博得了张扬的一些好感。
俞美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哭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徐立华走过来道:“都别吵了,三儿,给你嫂子道歉!”
张扬道:“妈!”
“不道歉,就别叫我妈!”徐立华似乎真的生气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小城故事】(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八章【小城故事】(上)
张扬知道母亲识大体,顾全大局,他打俞美莲那个耳光形式大于内容,响是很响,不过不疼,小叔子教训嫂子传出去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儿,想当初武二郎还把他潘金莲嫂子一刀给搠了呢。张扬这巴掌多少出了口恶气,冲着俞美莲道:“嫂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这当兄弟的一般见识。”
俞美莲只是抽抽噎噎的哭,她的那点儿泼劲被张扬一巴掌给打散了,她倒是想找张扬算账,可她不敢,关于这个小叔子的传奇,春阳流传着很多的版本,她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赵铁生道:“哭啥,又啥好哭的?你把你妈推倒了,还有理了?立军,以后你们两口子要吵架,别到这儿来,我和你妈年纪都大了,搁不住你们搅和!”
俞美莲抹干净眼泪,爬起来往外面就走,徐立华慌忙催促赵立军去追她。
赵立军追出去没多久,又折回头来,把摩托车开走了。
赵立武等他们两口子离去之后,低声笑道:“活该,瞧她那嚣张样,我都想抽她!”
赵铁生很生气,低声道:“你们接着吃,我吃饱了。”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赵立武也不好意思再提自己的事情了,他草草吃了一点,也借口酒店有事,匆匆离去。
张扬来到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妈,你没摔着吧?”
徐立华笑着摇了摇头,她起身想去收拾,却感到腰部一阵疼痛,又不得不坐下,张扬关切的扶着母亲来到沙发上坐下,轻声道:“妈,你趴下来,我给你揉揉。”
“嗳!”
徐立华趴在沙发上,感觉到儿子的大手在腰部推拿,说来奇怪,张扬揉捏两下之后,她感觉疼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徐立华笑道:“看来当初让你读卫校还是有些好处的。”
张扬道:“还好学了点按摩推拿的本事,以后可以用来孝敬您。”其实他这手功夫可不是从卫校学来的。
徐立华道:“三儿啊,刚才妈对你那样,你不生气吧?”
张扬笑道:“妈,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再说您又不是真冲我发火。”
徐立华道:“家和万事兴,我们这家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总想着一家人还是和和美美,这样日子才过的有滋有味,你赵叔那个人没多少文化,过去对你也不好,可这两年他改了许多,小军、小武两个对我也满孝顺的,至于小莲,她脾气大了一些,平时也不这样,可能是女人怀了孕,容易上火生气,可你当兄弟的不该打她啊!”
张扬道:“妈,我错了,刚才我看到她把你推倒,一时心急所以才打了她,不过我没下狠手。”
徐立华笑道:“妈知道,你要是下了狠手,她的脸早就肿起来了。”
母子俩一起笑了起来。
茶几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
徐立华想去接电话,张扬让她继续躺着:“妈,我去接!”
张扬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道:“张扬?你什么时候来江城的?”
张扬马上听出是何歆颜,他颇感意外,可马上又明白了,这丫头肯定是抽空跟母亲培养感情呢。
张扬笑道:“你不知道我回来,怎么会往我家里打电话?”
何歆颜道:“切,你以为我一定要找你啊,我不能跟徐阿姨聊聊天说说话吗?”
张扬笑道:“那好,我把电话给我妈。”
徐立华听说是何歆颜,也是开心非常,她接过听筒道:“歆颜啊,你有日子没过来看我了。”
张扬笑了笑,去一旁泡了杯茶,自己喝了起来,还别说,何歆颜倒是很会哄老人家开心,陪着徐立华聊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徐立华这才依依不舍的挂上了电话,看了儿子一眼,嘴里还故意感叹着:“多好的姑娘啊!”
张扬笑道:“觉着她好,你就认她当干女儿咯!”
听到儿子这样说,徐立华不由得想起了秦萌萌,这个干女儿和秦欢一起失去了踪影,她轻声道:“萌萌去了哪里?”
张扬道:“妈!她和小欢在一起,去了外国,总而言之她现在生活得很好。”
徐立华点了点头道:“知道他们生活的很好就行,萌萌是个好孩子。”
张扬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他本以为何歆颜还会打电话过来,可等了一个多小时,竟然没有接到何歆颜的电话,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他想出去转转,很久没回春阳了,不知现在的春阳是否和他过去初来的时候一样?他向母亲说了一声,离开家门,沿着小街缓步向前方走去,方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方一个窈窕的身影迎着他走了过来。
张扬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看清那身影竟然是何歆颜,张大官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丫头真是神出鬼没啊,刚刚才打完电话,这会儿就出现在春阳,还是自己疏忽了,刚才忘了问她到底在什么地方。难怪她会打电话给母亲,原来她来江城了。
何歆颜的目力当然比不上张扬,她手中还拎着一个旅行包,显得有些吃力,张大官人悄悄躲到一棵大树下,等何歆颜经过的时候,这厮倏然从后面冲了出去,其实张大官人重生之后如果没有选择当官,这厮做贼也有极其优秀的天赋,一手捂住何歆颜的嘴巴,一手将她抱住,压低声音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何歆颜的确被吓了一跳,可马上从张扬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男女之间发展到了一定的层面,对彼此的气息都很熟悉,张大官人虽然嗓音拿捏的不错,可还是没能瞒过何歆颜的鼻子,张扬感觉不到何歆颜的反抗,心中真是纳闷,以这丫头刚烈的性格竟然不做抗争,这厮恶作剧的性子又上来了,贴着何歆颜的俏脸,伸出舌头在她耳垂上舔了一口,阴测测道:“我还要劫色!”
张扬感觉到何歆颜的娇躯颤抖了起来,他虽然没看清何歆颜的表情,可她颤抖明显是因为笑得,而不是害怕,张扬知道自己露馅了,放开了何歆颜。
何歆颜笑得就要喘不过起来,好不容易才停住笑声,俏脸之上荡漾着笑意,瑶鼻可爱的皱了起来,挥动粉拳向张扬的身上打去:“越来越没出息了你,打死你这个臭流氓!”
张扬笑着抓住她的手腕:“别介啊,打死了我,你哪儿找这么好的男人去!”
“滚!”何歆颜含羞带怨的瞪了他一眼,将旅行袋扔给他:“帮我拿着!”
张扬道:“里面是什么?”
何歆颜道:“我的东西,还有给徐阿姨买了点营养品。”
张扬道:“真是孝顺啊,我妈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何歆颜挽住他的手臂道:“我想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张扬笑道:“不用你迷,我早就神魂颠倒了。”
何歆颜道:“骗人,迷得你神魂颠倒的那个肯定不是我!”
张扬道:“我说丫头,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何歆颜道:“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是对你没信心!”
张扬道:“刚才打电话的时候都不告诉我你在春阳。”
何歆颜道:“这次来的有点突然,江城酒厂明天有个代言,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刚刚出了江城机场,原本打算明天做完活动,过来探望徐阿姨的,可没想到你竟然在春阳,所以我想都不想,打车就来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张扬看到何歆颜柔情脉脉的样子,心中一阵温暖,他关切道:“吃饭了没有?”
何歆颜摇了摇头。
张扬道:“跟我回家去吃。”
何歆颜道:“不了,外面随便吃点吧,别让伯母麻烦了。”
张扬把何歆颜的旅行包锁在自己的皮卡车内,两人也没开车,步行出了小街。
这两年春阳还是有不少变化的,县委书记沙普源上台之后,把前任领导朱恒没有完成的县城道路改造工作做完了,现在春阳的街道宽阔了许多,张扬感到这座小城有些陌生了,不过他记得春水河,春水河畔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带着何歆颜来到了熟悉的知味居,沿着春水河前往知味居的路上,熟悉的感觉仿佛瞬间都回到了张扬的心中。
第六百一十九章【小城故事】(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一十九章【小城故事】(下)
春阳的冬天比南锡要冷许多,何歆颜和张扬来到墙角空调旁坐下,张扬帮着何歆颜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望着何歆颜的俏脸,张大官人笑得很开心。
何歆颜道:“你笑得很色啊!”
张扬道:“是啊,改不了了!”他拿起菜单点了几道菜,又叫了一瓶清江特供,他向何歆颜道:“你喝白的还是啤的?”
“白酒吧,今儿天太冷,喝点白酒暖和。”
何歆颜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开好的白酒,给张扬倒上满满的一玻璃杯,然后自己倒了半杯酒,感叹道:“上午还在海南拍广告,晚上就来到天寒地冻的江城了,长期过这样的日子,我生理都要紊乱了。”
张扬笑道:“有我在不会紊乱,回头我帮你调节调节。”
何歆颜妩媚的瞪了他一眼,抬脚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张大官人的腿伸了出去,两人的腿在桌下纠缠在一起。
何歆颜道:“前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没说要来江城,怎么这么突然?”
张扬道:“遇到了一点事情,必须要回来,我呆不长,后天就得赶回去。元旦南锡有个万人环城跑,我本来不想参加,可上头打电话让我回去,混在官场里,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了。”
何歆颜道:“你是体委主任,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当然要出面了,小张同志,好好表现,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张扬点了点头道:“多谢领导重视,以后我会用实际行动好好表现,一定让领导满意。”
何歆颜觉着张扬的双腿缠得越发紧了,端起酒杯道:“喝酒吧,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顿饭?”
张扬这才放开了她,陪着何歆颜喝了杯酒。
何歆颜道:“王准前两天跟我联系,问我想不想出专辑。”
张扬道:“什么专辑?”
何歆颜道:“他把我介绍给香港的金牌音乐制作人良正,良正看过我的舞蹈,听过我唱得一首广告主题曲,他有意帮我出一张舞曲专辑。”
张扬笑道:“好事啊,总是拍广告提升知名度相当有限,如果可以出一张舞曲专辑,对提升你的知名度大有帮助。”
何歆颜道:“其实我并不想有多大的名气,现在的生活衣食无忧,我已经很满足,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而不愿成为什么明星!”何歆颜这句话说的平淡,可她却是在婉转的向张扬表明心迹。
张扬当然懂得何歆颜的意思,他呵呵笑道:“你还年轻,趁着年轻就应该好好做一番事业,相夫教子,过两年再说,我一定尽力,让你多生几个。”
何歆颜的俏脸红了起来,啐道:“谁说要跟你生了?”
张扬嬉皮笑脸道:“你不跟我生,跟谁生?”
何歆颜又踢了他一脚,张扬的确对她很好,可是这混蛋一提到婚姻的事情,就开始回避主题,何歆颜知道张扬是怎样的人,任何女人都很难拴住他那颗不羁的心,可是何歆颜真真正正深爱着他,她也想有一日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她也憧憬着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爱上一个这样的人,就必须承受幸福的代价,代价是什么?何歆颜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何歆颜抿了抿嘴唇,端起酒杯道:“我决定了,就试着出张专辑搏一下。”
张扬举杯道:“预祝你专辑热卖,红遍中港台!不!应该是红遍全亚洲,全世界!”
何歆颜之所以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对张扬的态度感到有些失望,她的性格很坚强,绝不是个一味痴缠的女孩子,感情上她想做到拿得起放得下,虽然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下张扬,可是张扬有句话说得对,她应该做些事,趁着年轻,多做一些事,如果命运注定她还要等待,那么她就这样等待下去……杜天野收到了一封信,信中没有署名,里面只有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拍摄于66年的集体照,杜天野从中找到了年轻时候的许常德,他顿时明白,这就是张扬所说的那张照片,一定是苏媛媛寄给了他。杜天野对这张照片的兴趣并不是太大,许常德和王均瑶、沈静贤这些人的关系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重要,他之所以去找苏媛媛,主要是因为张扬开口求助,作为朋友,他应该帮这个忙。
张扬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杜天野的办公室,拿走了这张照片,姜亮那边也查到了一些线索,许常德当年下乡插队地点就在北原省荆山市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
张扬决定亲自去一趟,他和姜亮一起从江城出发前往荆山。姜亮得到的一些资料全都放在文件袋中,因为寒流突然来了,他特地带上了一个警用蓝色大衣,来到张扬的皮卡车内,发现张扬的暖风打得很足,忍不住抱怨道:“穿多了,早知你空调这么好,我就少穿点。”
张扬接过他手中的文件袋:“里面都是些什么?”
姜亮道:“你委托给我的事情我当然要尽力查,王均瑶和沈静贤的资料并不好查,许常德的资料咱们这边不缺,毕竟他是江城过去的市委书记,他在66年曾经下乡两年,插队的地点就在北原荆山。”
张扬道:“西山县就在清台山的背面,距离江城不远啊!”
姜亮点了点头道:“现在隧道都通了,当然不远,过去那会儿要绕过清台山,道路也是崎岖不平,交通十分的不便利,去一趟西山就得花一整天的功夫。”
张扬道:“你是说许常德他们都在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插过队?”
姜亮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可许常德肯定是从那儿出来的,他的档案中有这段记录,我查了很久,才查到这份原始文件,后来他只是写这两年下乡插队,并没有指明在哪里。”姜亮打了个哈欠,把座椅放倒了,躺下道:“我昨晚值夜班,一晚上都没睡好,得补个觉,等到了西山县再叫醒我。”
没多久姜亮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看来他真的累了,张扬望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启动汽车向荆山市的方向驶去。
从江城前往荆山,春阳是必经之路,张扬早晨才把何歆颜送到江城,这会儿又得折返回去,来江城的这两天几乎都在奔波中渡过了。
汽车来到清台山前,张扬不由得想起当初他在黑山子乡担任计生办代主任的事情,想起他在山路至上邂逅楚嫣然的情景,一切都是如此亲切如此熟悉,张扬发现自己对清台山的感情很深,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清台山当成了自己的故乡,他的人生从这儿开始。
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张扬就穿过了连同平海和北原两省的清台山隧道,出了隧道就是西山县,沿着县道走了没多远,就驶入通往卢家梁的蜿蜒山路。
这里依然是清台山,不过是清台山的西坡,春阳在清台山的东面,卢家梁的山路比起黑山子的紧慢十八盘丝毫不逊色,道路之崎岖,路况之复杂,甚至犹有过之,张扬不得不减慢车速,快要到卢家梁的时候前方有两辆车出了事故,把道路给堵上了,张扬暗叫晦气。姜亮这会儿也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到了吗?”
张扬摇了摇头:“前面好像出事了。”
姜亮坐起来向前方望去,却是一辆客货车和一辆拖拉机撞在了一起,盘山公路本来就狭窄,路面大部分都堵上了,五个人在那儿吵着呢。
张扬暗叫晦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姜亮也披上棉大衣跟了上去。来的时候还后悔带了这件累赘出来,可一进了山里顿时就感觉到棉大衣的好处,山风凛冽,人原地站在那里都能被吹得打晃晃,日头虽然还挂在天空上,可丝毫没有晴天的感觉,阳光白乎乎的没有任何的暖意,姜亮裹紧了大衣。
张扬看了看那两辆车,又看了看那五个人,客货车上有两个人,拖拉机上有三个人,都没受伤,不过拖拉机被撞得惨不忍睹,客货车的前脸也坏了,水箱也漏了,客货车司机是一个又高又胖的汉子,他操着典型的荆山话道:“娘的,老子都把车停下了,你咋还直愣愣的的往我车上撞?”
开拖拉机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后生,跟他一起的两个也都差不多,年轻人血气方刚的,瞪着双牛蛋眼,大声辩驳着:“你也不睁眼看看,这儿是羊肠子,谁家车停在路当中啊?你不是找撞的吗?”
第六百二十章【山里人】(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章【山里人】(上)
卢家梁的山民也是在这清台山长大,性情之彪悍丝毫不逊色于山那边的黑山子,客货司机火了:“小兔崽子,你他妈毛扎齐了吗?找揍是不……”话音还没落呢,那年轻后生一拳就砸在他鼻梁上了,别看这小子黑瘦黑瘦的,不过动手相当的果断,那客货司机被他一拳就给放倒在地上了,捂着鼻子,手指缝里鲜血忽忽直淌,身边的那名同伴看到情况不妙,赶紧去驾驶室内抄起了一根钢管。
拖拉机上的三名小伙子绝不含糊,他们就地取材,抓起了拳头大的石块,准备进行远距离攻击。
张扬抱着膀子一旁乐呵呵看着,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他乐得看个热闹。姜亮不一样,他是人民警察,看到这种人民内部斗争,他有义务制止并调解,姜亮大声道:“全都给我住手,我是警察!”
姜亮这一嗓子把几个人都震住了,他穿着警服,板着脸,威严十足的走了过去,警察这两个字对普通老百姓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那名客货司机捂着流血的鼻子朝姜亮道:“警察同志,他们撞了我的车还打人!”
那小伙子道:“谁让你骂人来着?再敢骂人我还敢揍你!”
张扬乐了,这小子有点意思。
姜亮只是一个过路警察,他有他的事,想尽快帮他们处理一下,然后赶紧走人,他看了看那两辆车:“人没受伤吧?”
双方都摇了摇头,不过那名客货司机这会儿又回过神来:“刚才没受伤,现在受伤了,我鼻子被打了,鼻梁骨可能断了。”
张扬走了过去帮着那司机看了看,笑道:“没断,好好的呢!”
客货司机道:“我得拍片子,你说了不算,他得赔我钱!他拖拉机无牌无照的,冲上来把我的车给撞了,我得找他要赔偿!”
小伙子大声道:“你把车停在路中央不说?突然一个急拐弯,我能看到你吗?刹车都来不及了,你有牌照,你有驾照吗?你不知道在前面做警示标志啊?”小伙子居然懂得不少。
姜亮道:“身份证、驾驶证都拿出来!”
几个人把身份证逃了出来,那小伙子叫周山虎,就是卢家梁小石洼村人,载着几名同伴从西山县买东西回来,没想到在这儿和山里出来的一辆客货车撞上了。
客货司机也把身份证和驾驶证拿出来了,他叫韩德贵是荆山市的司机。
姜亮审查双方证件的时候,张扬闲着无聊,走到客货车前看了看,他是想了解一下汽车的损毁情况,看看这车还能不能开,能不能把道路给让出来,可张扬刚刚靠近客货车,韩德贵的那名同伴就拦住他的去路:“你干什么?”
张扬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张扬笑道:“不干什么,想看看你这车。”张大官人有个脾气,别人要是让他顺顺当当的看,他反倒不想看了,可对方越是紧张,越是神神秘秘的,越是把张扬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张扬道:“车里装的什么?”
那人脸色有些变了:“石头!““石头?”张扬走了过去,那人抢上一步拦住他:“我说你什么意思?”
张扬道:“你不知道我是警察吗?居然拦我的路?”
那人道:“警察怎么没穿警服?”
张扬道:“你没见过便衣警察?把篷布给我拉开,我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张大官人从这厮的紧张表情隐约推测到其中有鬼。
张扬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客货司机韩德贵赶紧走过来道:“同志,对不起,对不起,里面真的是石头,你想看,我就拉开给你看看。“他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拉开了篷布,姜亮刚才只顾着审查证件,没发现什么不对,想不到张扬这边嚷嚷了起来。
韩德贵揭开了篷布一角,让张扬看,里面果然是一些石头。
张扬冲着那名拦住他的人道:“我说,只不过是一些石头你紧张什么?”
那人道:“我……我没紧张!”
这下连姜亮也看出这厮有些不对头了,说话的时候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凭着警察特有的直觉,姜亮觉着这两个人很可能有问题,他来到客货车前,冷冷道:“让开一些,我看看!”
韩德贵叹了口气道:“警察同志,真没什么东西!”
姜亮一把将篷布又扯开了一些,发现车厢内都是塞得满满的石头。
韩德贵道:“您都看到了,就是些石头,我们拉去荆山奇石市场卖的。”
姜亮道:“你们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公了还是私了?”
周山虎道:“我不赔他钱,哪有他那么停车的?”
韩德贵这会儿不知怎么改变了态度,他叹了口气道:“算我倒霉,这么着吧,大家谁也不找谁,各走各路。”
姜亮眉峰一动,这个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是不是因为他出现的缘故?他故意道:“我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当地派出所协同解决,小张,马上跟当地派出所联系一下,让他们出警处理。“张扬当然明白姜亮这声小张是喊自己的,姜亮在做戏,张扬点了点头,掏出了电话,韩德贵也慌了:“警察同志,我们不报警了,我们赶着送货,耽搁不起啊,我们认倒霉了。”
张扬道:“认倒霉?这车石头就这么重要?”他拉住车厢一个鹞子翻身跳了上去,将篷布全都拉开,韩德贵脸色倏然变了。
张扬推开几块石头。
韩德贵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的那名同伴则拉开车门。
张扬看到石头的掩盖下竟然藏着一尊佛像,拉开车门的那人从中抽出一把猎枪,可没等他把猎枪拿出来,一直在留意他动静的姜亮就猛虎下山般冲了上去,一拳就砸在他的颈侧,打得那厮瞬间丧失了反抗能力。
韩德贵从怀里掏出一把钢珠枪,瞄准了姜亮。
嗖!一块石头疾飞而至,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韩德贵的脑门上,韩德贵被砸得仰头倒地,钢珠枪也飞到了一边。却是周山虎在紧急关头出手,阻止了他开枪。
周山虎带领两名小伙子冲上来,拧胳膊的拧胳膊,摁大腿的摁大腿,用车上的电线将韩德贵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姜亮也把另外一个人给捆了。
张扬在车厢内又有发现,这些石头下竟然藏着几十件文物,难怪这俩小子如此紧张,姜亮在韩德贵身上踢了一脚,怒道:“好大的胆子,盗窃国家文物,还私藏枪支。”
这俩窃贼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就不该和这几个山民理论,认倒霉走了不就完了?谁能想到这山沟沟里也会冒出警察。
周山虎也爬了上去,他一眼就认出那佛像是西山寺的,周山虎道:“玉佛,这帮孙子,连玉佛也敢偷!”
张扬道:“还有不少东西,最少五十件文物。”
周山虎道:“别的我不认识,可这玉佛是西山寺的。”他指了指半山腰:“高着呢,海拔一千一百米,庙里只有一个济善师父。”
姜亮赶紧打电话和当地派出所联系,这会儿功夫天空变得乌沉沉的,山风比起刚才的时候又猛烈了一些,虽然张扬很想赶到小石洼村去,可遇上了这种事,也不能马上走开,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直到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卢家梁乡派出所才来了三名警察,姜亮有些恼火,他冲着几名警察道:“你们什么效率?报案这么久才来人,都像你们这种工作效率,什么罪犯都跑光了。”
三名警察从姜亮的警衔上看出人家级别非同一般,也没敢辩驳,只是解释面包车在途中出了问题,接连熄火,好不容易才赶到这儿。
姜亮把情况向他们说了一遍,几名警察接手了这件案子,其中一名警员调查了一下情况,又查看了一下他们的证件,这都是些必要的手续,那个叫周山虎的年轻人和这些警察看来都很熟悉,他把自己了解的大概情况向警察说了,几名警察听说是盗窃文物案,都意识到这案子不小,其中一人向县里汇报。
张扬道:“事情都了解清楚了,能不能处理一下道路上的这几辆车,我们还急着去小石洼村呢。”
三名警察商量了一下,发现那辆客货车还能开,决定先把客货和赃物拉到派出所去,拖拉机已经撞坏了,无法启动,可丢在这里又怕失窃,对多数山里人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周山虎来到张扬面前,他陪着笑道:“大哥,一看就知道您是个热心人。”
张扬乐了:“小伙子,嘴巴这么甜,说吧,找我啥事儿?”
第六百二十章【山里人】(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章【山里人】(下)
周山虎被张扬看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道:“大哥,我刚好像听你说要去小石洼?”
张扬点了点头。
周山虎主动请缨道:“大哥,我帮你引路吧,从这儿往小石洼不好走,道路很复杂,搞不好就得迷路,不常走这条羊肠子的人最好找个人带路。”
张扬道:“好啊!”
周山虎趁机提出要求道:“大哥,那……你帮我把拖拉机拖回村里成不?”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早就猜到这小子打什么主意。
周山虎看到张扬发笑,更觉着不好意思,一张脸涨得通红,看看自己的破拖拉机实在太掉分了,人家八成是不想帮自己,他窘迫道:“不方便就算了……”
张扬道:“好啊,你把车拴好,不过这拖拉机,我可没拖过。”
周山虎听到他愿意,欣喜道:“没事儿,只要开慢点,我负责在后面掌把。”
张扬也不想在这里多做耽搁,他点了点头道:“成,咱们赶快走吧,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好嘞!”
拖拉机拴好了之后,张扬让其他两名小伙子都上了车,周山虎在后面负责掌握方向,皮卡车牵引力很大,这辆拖拉机自然不成为问题,不过这里毕竟是在大山里,山路九曲十八弯,比平地拖车难度大了许多,张扬开得很慢,周山虎没骗他,越往里开,山路越是凶险,狭窄的地方只能容一辆车通过,而且一边是山体,另外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比起黑山子的十八盘还要凶险许多,张扬不但要小心驾驶,还要照顾到后面的拖拉机,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拖拉机给甩到山下面,要知道拖拉机里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呢。
姜亮坐在副驾上,向车窗外看了看,也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有些小小的畏高,赶紧闭上眼睛,裹紧了大衣,低声道:“还有多远啊?”
身后穿蓝衣服的那个乡下青年道:“从刚才出事的地方到俺们村有十五里路,不过全都是山路,难走的很,除了俺们本地人,外边的司机都不敢开这条路。”
张扬在前面的岔路口停了下来,转身道:“这两条路那条通往小石洼村?”
“左边那条!”
张扬开了没多久,水泥路就没有了,全都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山路,天色又黯淡了许多,云层仿佛被坠上了铅块,越压越低,姜亮有些担心道:“该不会下雪吧!”他的话刚说完,空中就落下了盐粒子,噼里啪啦的砸在挡风玻璃上,车内的暖风很好,当然不用担心寒冷,可是密集的盐粒子明显影响到了视线,张扬越开越是心惊,麻痹的,偏偏这会儿下起了雪。
一会儿工夫盐粒子变成了鹅毛大雪,张扬这下傻眼了,他不敢开了,路况不熟,搞不好就钻到悬崖下面去了。
穿蓝衣服的青年道:“大哥,我下去给你们带路,我在前面走,你们在后面开!”他向一旁的同伴道:“栓子,还有五六里地,咱俩轮换,我冻得受不住你下来替我!”
栓子点了点头。
张扬和姜亮对望了一眼,哥俩都是一脸的无奈,已经到这地方了,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
两名小伙子轮番在前面为他们引路,皮卡车在山间龟速前进,就这样走走停停,五六里的山路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张扬这个累啊,这趟山路的感觉,比跑趟千里长途都累。
雪越来越大,漫天飞舞的全都是大雪,山岭树木全都被染上了白色,朦朦胧胧有些影子,虽然只是下午四点多钟,可看起来却像是暮色苍茫,风刮的很紧,姜亮推开车门走下去,一团雪被山风裹着扑到他的脸上,打得他睁不开双眼,山风呼啸,宛如一头咆哮的野兽,卷着大雪,呼啸着,翻滚着,遮天盖地的扑向大地。
张扬把车停在村头的空地上,村子里的道路都很狭窄,皮卡车根本开不进去。
周山虎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他一身都是积雪,看起来就像一个雪人,头发、眉毛、睫毛上都是冰碴儿,咧着嘴冲着张扬笑了笑,大声说:“谢谢大哥!”虽然竭尽全力的说话,声音还是被风雪撕扯的四分五裂。
周山虎把拖拉机交给他的两名同伴,指了指村子里面,大声道:“大哥!先去俺们家歇歇吧!”
张扬和姜亮两人也没有其他选择,跟着周山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村子里走去,周山虎的家位于小石洼村西头,院子是石头垒起来的,房子也是石头搭建的,一共三间石头房子,东边还有间伙房。
一走进院子,一条大黑狗就叫着冲了过来,周山虎喝道:“老黑,给我回屋呆着去!”
黑狗很听话,咿呜了一声就掉头回狗舍里呆着了。
张扬他们跟着周山虎进了堂屋,屋子里没人,大门也没上锁,周山虎推开房门道:“两位大哥,快请里面坐!”
张扬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里面没多少家具,一张条案,一张八仙桌,还有两把破破烂烂的椅子,因为年月久远,加上室内光线黯淡,根本看不清家具的颜色。
周山虎拿起桌上的抹布在椅子上掸了掸,热情道:“快请坐,我去给你们生盆火过来。”
张扬笑道:“不用麻烦了,兄弟,你们村子还没通点吗?”
周山虎点了点头道:“是啊,还没呢,听乡里说,明年俺们村能通上电,到时候,俺们就能看上电视了。”他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拎着一个炉子走了进来,把炉子放在张扬和姜亮身前,一股浓重的煤气味儿很快就弥散在空气中。
姜亮两只手都抄在棉大衣袖子里,这会儿他得意了,真是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穿着棉大衣出来就是暖和啊。他看了看一旁的张扬,发现这厮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姜亮真是佩服他的体质,心说到底是年轻人,火力旺。
周山虎弄了件脏兮兮的羊皮袄穿上,他搬了个马扎在火炉旁坐下,一边烤火一边道:“两位大哥,这么大风雪你们来俺们村干啥?是不是有啥重要事儿?”
姜亮道:“你们村支书在不?能带我们去找他不?”
周山虎笑道:“你们找对人了,支书就是我亲大爷,他就住在俺家前面。”
张扬和姜亮大喜过望,两人起身道:“走,带我们找他去。”
周山虎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两人来到村支书周友亮的家,周友亮的家虽然也是石头房子,可比起周山虎家齐整的多,房子都是用方方正正打磨好的石头砌成的,院子也大上许多,他们走进院子的时候,周友亮正在院子里生炉子呢,看到周山虎进来,他一边揉眼睛一边道:“虎子,你来的正好,帮我把炉子给生好了,我眼给迷了。”
周山虎道:“大爷,有两位警察同志找你!”
周友亮眯起眼睛看了看张扬他们两个:“警察?我没见过你们啊!乡派出所的?”
姜亮笑道:“周支书,我们是江城市公安局的,这次专门过来向您了解点事儿。”
“啥事儿?俺是个老实人,不偷不抢的,能帮你们什么忙?”周友亮还是相当警惕的。
姜亮乐了:“周支书,我是打听点过去的事情。”
周友亮拉了一把棉袄道:“屋里坐吧!”
几个人来到了屋里面,周友亮家的堂屋和周山虎家在布局上没多大分别,不过周友亮家的墙壁上贴了不少伟人画像,这在当地的小山村很常见。
姜亮从面相上推测周友亮的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的样子,他应该对当年知青下乡插队的事情有所了解,于是道:“周支书,是这样的,我们想调查一些事情,文革前后,小石洼村曾经来过不少的下乡知青,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周友亮道:“我跟他们不熟悉,当年我在西山采石场工作,平时很少来家里,最长的时候半年才回来一次,我知道城里来了不少知青,有些知青就住在俺们家。”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摸出一盒烟,准备给客人上,姜亮道:“抽我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支递给周友亮,其他的就放在桌上。
周友亮看了看那盒烟道:“好烟啊,红塔山!”
张扬道:“周支书,回头我送你一条,待会儿我给你拿去。”
周友亮假惺惺道:“哪能呢,我怎么能收你们的东西,那不成受贿了吗?”
张扬暗笑,屁的受贿,你一村支书就是想受贿也没这样的机会啊。
周友亮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慢条斯理道:“俺爹那时候是小石洼村的党支书,这些知青就是俺爹负责接待的,他对这些事情最清楚。”
张扬大喜过望道:“周支书,请问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周友亮叹了口气道:“前年的时候就走了!”
姜亮和张扬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失望。
姜亮道:“村里应该有对这些事熟悉的人吧?”
周友亮道:“当时村里负责这件事的干部多数都不在了,要不,你们去找老会计问问,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周山虎主动道:“我带你们去!”
周友亮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又来了一句:“那烟我不要啊!”他不是不要,根本是提醒张扬别忘了把烟给他。
张扬笑了笑,他先去村口皮卡车里拿了三条烟,把其中的两条交给周山虎:“虎子,这两条烟,一条给你大爷,一条你自己留着。”
周山虎摇了摇头道:“我不要,刚才不是你们帮我拖车,我拖拉机肯定要撂在半路上了,感谢你们都来不及呢,难能要你们的东西?”
张扬道:“那就把这条烟拿着,回头给你大爷。”
周山虎道:“他说不要了,不用给他!”从他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对这个大爷也并不怎么喜欢。
姜亮道:“老会计住哪儿?”
周山虎道:“前面的石头房就是!”
姜亮抬头望去,前面全都是石头房,他也分不清是哪一个。
周山虎道:“门口栽着一棵梧桐树的就是!”
老会计周友金已经七十多岁了,听说江城来了人,问起当初知青插队的事情,他显得有些迷惘,望着炉火想了一会儿方才道:“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都不太能记清楚了。”
姜亮提醒他道:“周大爷,您仔细想想,当时来你们小石洼村下乡的知青中,有没有一个叫许常德的?”
周友金苦思冥想了老半天:“许常德?听着有些熟悉,可我想不起来……”
张扬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递给周友金道:“周大爷,您看看这照片上的人有没有你认识的?”
周友金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认得,一个都不认得……看着好像又有点熟悉,可我想不起来。”
周友金的老伴儿一旁道:“你们就别问他了,他这两年脑子不顶事了,别说是过去的事情,就是刚刚做过的事情,一掉头就给忘了,知青下乡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记得呢,当时那些年轻人都是从城里来的,负责接待的都是村里的几个干部,可现在多数都去世了,我们家这口子头脑又不灵活了。”
张扬道:“大娘,总得有人记得吧,当年知青插队的时候不可能封闭起来,不可能不和村民们发生联系的啊。”
老太太道:“你们还是去学校吧,陈校长那时候跟他们走得比较近,都是知识青年,想必他应该知道一些。”
张扬又看了看周友金,老会计靠在椅子上已经打起了瞌睡,岁月不饶人,从这老爷子身上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离开老会计的家,外面的雪并没见停,反而越发的大了,周山虎道:“学校离我们村还有一里地,咱们今天还过去吗?”
姜亮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道:“原指望今天能赶回去呢,这都快五点了。“周山虎道:“这么大的雪,不能回去了,太危险,我一个人住,家里有地方。你们要是不嫌简陋,就在我家里住一夜,明天一早我送你们出山。”
张扬点了点头,虽然到了小石洼村,可是事情还没有查出一丁点眉目,他当然不想就此放弃。张扬道:“虎子,今天要辛苦你了。”
周山虎笑道:“辛苦啥,你们又不是没帮过我,不过要去学校,咱们也得抓紧,回头雪再大了,山路可不好走。”
这点山路对张扬并不成为问题,可姜亮就不一样了,走了没多远,他就落在后面了,气喘吁吁道:“今儿我算是体会红军翻雪山过草地的艰难了,幸福的生活来自不易啊!”
张扬哈哈笑道:“只是爬雪山,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姜亮道:“早知这样,我应该让杜宇峰陪你过来……他也是山里出来的……爬山是把好手……”
周山虎笑道:“大哥,没多远的,天冷,多走动走动暖和。”他们爬上雪坡,周山虎指着不远处迎风招展的红旗道:“那儿就是!”
张扬道:“这么大的雪,还有学生上课吗?”
周山虎道:“没有,今天星期天!”
姜亮道:“星期天校长不休息吗?”
周山虎道:“陈校长没结过婚,孤家寡人一个,他的家就是学校。”
张扬道:“他多大年纪了?”
周山虎道:“五十来岁吧,我不知道!反正从我小时候就跟着他上课,现在他还在学校代课。”
张扬道:“这样的人不多见,一辈子都捐给了教育事业。”
周山虎道:“陈校长脾气有点怪,待会儿见到他的时候,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们村里人基本上都没见过他的笑脸。”
张扬笑道:“没事儿,我们尽量让着他就是。”
第六百二十一章【古怪的校长】(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一章【古怪的校长】(上)
石洼小学位于两个小山村之间,小石洼村和大石洼村,小学的院墙也是用石块垒起来的,周山虎道:“这座小学是陈校长亲手建立起来的,连围墙都是他背下来的石头,用凿子一下一下的凿出来的。”
张扬隔着大门向学校内看了看,学校并不大,只有两排校舍,总共也就六间房,来这儿上学的都是三年级以前的学生,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包括校长陈爱国在内一共只有三名教师。
周山虎趴在大门上冲着里面叫道:“陈校长!陈校长!”
约莫过了三分钟,看到一个头戴着军用棉帽,披着军大衣,穿着老棉鞋的老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如果不是鼻梁上架着的高度近视眼镜给他添了几分书卷气,谁都会以为这是个老农民,这就是石洼小学的校长陈爱国。
因为天色暗淡,陈爱国的眼神又不好,所以手里拿着手电筒,雪亮的光芒朝门口照了过去:“谁啊?”
周山虎大声道:“陈校长,是我,虎子!”
陈爱国又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前,这才看清是周山虎,他警惕十足的向张扬和姜亮看了看道:“虎子,这么大的雪你来这里干什么?他们又是谁?”
周山虎笑道:“陈校长,你先开门,这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专门来找你打听点事儿。”
陈爱国点了点头,慢吞吞的把校门拉开。
张扬来到他面前笑容可掬道:“陈校长好,我叫张扬,从江城来的!”他伸出手去,陈爱国向他的手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整理了一下大衣低声道:“外面风雪大,屋里坐吧!”
陈爱国的家就在校门旁边的一间房内,这儿距离校门近,平时他还兼任传达室的工作。
室内火炉上钢筋锅冒着热气,里面炖着一锅白薯,除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椅子,一张同样破烂的办公桌,就是一张一米宽的小床,张扬他们三人挨在小床上坐下,张扬虽然不会相面,可从陈爱国的表现来看,这个人并不容易接近,张大官人在体制中历练了这几年,在人际关系方面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对于陈爱国这种性情古怪孤僻的人来说,想要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就一定要找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一上来就把照片拿出来估计是不行的。
张扬道:“陈校长,我们这次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认识一位香港慈善家,她想要在内地援建一些学校,清台山那边春阳县已经援建了十多所红旗小学。她让我帮忙物色合适的援建地点,陈校长有没有兴趣改善一下学校的教学条件?”
姜亮好奇的看着张扬,这厮的修为真是提升了不少,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陈爱国一辈子都把精力扑在小学上,张扬的话题果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低声道:“你说的是红旗小学吧?我去乡里开会的时候听说过,不过那是春阳,我们这儿是西山,都不是一个省的。”他有点不太相信张扬的话。
张扬道:“谁也没说一定要在春阳援建小学啊,现在江城各地都有了红旗学校,连平海省南锡市都有了红旗小学,人家的目的是尽可能的为贫困山区的孩子创造入学条件,我看你们这儿就蛮符合的。”
陈爱国没说话,拿起筷子去拨弄他的白薯了。
张扬道:“陈校长,要是您没意见,过阵子我就请她过来考察。”
陈爱国道:“再说吧,你找我还有什么事?”陈爱国的头脑很清晰,他记得张扬刚才说过,找他有两件事,陈爱国虽然和外界接触不多,可年龄摆在这里,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开头抛出的橄榄枝可能是在利诱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陈爱国明白这个道理。
张扬道:“陈校长,是这样,我想打听点当年知青插队的事儿。”
陈爱国把白薯端了下来,封好了炉门,用毛巾擦了擦手道:“你说啥?”
张扬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陈爱国道:“你想打听啥?”
张扬把那张知青的合影拿了出来,递给了陈爱国。
陈爱国拿着照片凑到了煤油灯前,他看了看,目光很专注,定格在照片上很久,摇了摇头道:“光线太暗了,看不清。”
周山虎道:“陈校长,您不是有手灯吗?”他拿起手电筒打亮后帮忙照着那张照片,陈爱国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是青光眼,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他把照片交还给张扬,低声道:“不早了,外面雪这么大,我不留你们几个吃饭了。”
听到陈爱国下起了逐客令,周山虎不由得有些尴尬,他向张扬看了看。
张扬好不容易才查到了点线索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他把照片收好,笑道:“陈校长,您看不清照片,可有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许常德当年是不是在这里当过知青?”
陈爱国冷冷道:“没听说过这个人,好了,我得吃饭了。”
张扬还想说什么,姜亮拉了他一把,张扬只能强忍住心中的疑惑,三个人离开了石洼小学,身后咣!地响起铁门关闭的声音,陈爱国从里面锁上了校门。
周山虎苦笑道:“两位大哥别见怪,他就是这个脾气。”
张扬道:“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姜亮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在一旁悄悄观察陈爱国的表情变化,尤其是陈爱国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很错愕很复杂,姜亮是刑警出身,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低声道:“一定知道,不过他不愿说,咱们只能再想办法了。”姜亮嘴上这么说,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外面的大雪非但没有停歇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了,这样的天气肯定不能冒雪返程。
周山虎邀请他们两人回家里去留宿,山里人淳朴热情,周山虎把腌好的腊肉拿出来炖,又专门杀了一只鸡,招待两位外地来的贵客。
张扬则回到车里面,抱了一箱茅台酒,拿了几盒午餐肉罐头。
和周山虎一起乘拖拉机的是他的两个最好的哥们,周山虎也把他们叫来陪客人喝酒,这俩小伙子也都姓周,小石洼村周姓是第一大姓,穿蓝衣服的叫周山松,另外一个小伙子叫周山河,他们都是同宗的亲戚。
两人过来的时候也都了东西,周山松带了一条咸鱼,周山河带了一只野鸡。
通过谈话知道,周山虎是个孤儿,母亲难产死了,五岁的时候他爹又在山上遇到了狼群,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啃光的脑袋,周山虎跟着他爷爷生活,前年爷爷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叔叔大爷倒是有好几个,可没有一个管他,周山虎就利用爷爷留给他的拖拉机山上山下的跑点运输,大爷周友金虽然是村支书,可对他也没啥帮助,反倒平时想方设法的占他的便宜,最近又想把老爷子留下的这套老宅子要过去,想在这儿翻建新屋给他儿子结婚用,周山虎也没说啥,他今年已经快十八岁了,打算过阵子出去闯闯。
周山河在县里读过中学,见过一些世面,看到张扬抱来了一箱茅台酒,惊奇道:“茅台啊!大哥,这得不少钱吧?”
张扬哈哈笑道:“朋友送给我的,大雪天喝酒天,今天你们办菜,我来备酒,咱们哥几个喝他个一醉方休。
周山松把八仙桌拾掇好,张扬从车里拿来的应急灯也派上了用场,几个人忙活的时候,姜亮则拿出放大镜仔细研究着那张照片,他忽然发现了什么,向张扬招了招手道:“张扬,你过来!”
张扬走了过去,姜亮指向照片最后一排的位置:“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陈校长?”
张扬微微一怔,凑过去看了看,果然看到里面一个清瘦的青年站在那儿笑得很阳光,不过没戴眼镜,仔细看,还是从他的样子中找到了一些陈爱国的轮廓,张扬道:“是他,没错,就是他!不过他没戴眼镜。”
周山虎听到他们说话也走了过来,凑在照片上看了看,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就是陈校长,原来他跟这些知青一起合过影。”
姜亮道:“搞不好他自己就是知青中的一员。”
张扬道:“我找他去!”
姜亮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时候,他肯定认出了这张照片,既然他不愿说什么,证明他肯定有所隐情,你现在去找他,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坏,等等再说,反正今天咱们又不走,等明天再说。”
周山松端着做好的野鸡走了进来,吆喝道:“香喷喷的野鸡出炉了!”
周山虎笑道:“来,来,咱们喝酒!”
八仙桌上摆得满满的几个大碗,山里人待客方面绝不吝啬,周山虎这块腌肉原本是准备过年的,客人来了,他们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
周山虎端起小黑碗道:“我们哥三个欢迎两位大哥到山里来做客!”
张扬和姜亮举起杯子,笑道:“干!”
“干!”几个人都十分的豪爽,一起将小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周山松抹了抹嘴唇,赞不绝口道:“好酒,都说茅台酒好喝,俺长这么大头一回喝上。”
张扬笑道:“酒的好坏还在其次,喝酒主要看心情,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们特投缘。”
周山虎忙着给每个人倒上酒,他们又同干了一碗,开始相互敬酒,周山虎陪张扬喝了一小碗酒,夹了个野鸡腿给他,虽然是农家菜,可做得很地道,张扬道:“手艺不错。”
周山河道:“虎子做饭好吃,平时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都是他做饭。”
周山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瞎做呗,俺爹妈死得早,小时候就自己做饭,做了十几年怎么着也得有点长进。”
张扬想起今天他在山路上出拳把那个盗窃犯放倒的情景,不禁笑了起来:“我看你出拳也很利索,过去练过功夫吧?”
周山虎点了点头:“打小就跟我爷爷一起练拳,会一些野把式。”
周山松道:“虎子的功夫是俺们村里最好的。”
周山河道:“别说俺们村,就算是俺们乡也能数的着,虎子一掌能劈开三块砖,一脚能踢断一棵树。”
周山虎脸红了:“别瞎说,让两位大哥笑话。”
张扬和姜亮都笑了起来,姜亮道:“看得出来,今天你一拳把那个盗窃犯放倒真是干脆利索,功夫不错。”
周山虎道:“俺小时候淘气,经常跟人打架,每次打架回来,俺爷爷都会狠揍俺一顿,说练拳不是为了欺负人的,是为了强身健体。”
张扬道:“不欺负人也不能被人欺负。”
周山虎道:“大哥,你们俩都是公安吧?”
张扬道:“他是我不是!”
周山虎道:“大哥是干啥的?”
张扬道:“我在南锡工作!”
周山虎道:“南锡?俺们乡里前阵子有个工程队去南锡打工,我差一点就跟着去了,这不,我正琢磨着等开春去那边投奔他们找点活干呢。”
张扬笑道:“小伙子出去闯闯总是好的,你要是去南锡可以去体委找我,回头我把地址给你留下。”
周山虎激动地连连点头。
几个人正喝得高兴,外面突然传来咳嗽声,村支书周友金慢吞吞的溜达了过来,周山虎从门缝里看到是他大爷,慌忙把门打开了:“大爷,您怎么来了?快请屋里坐!”
周友金进了屋子,先把帽子摘下来了,掸了掸上面的雪,故意装出吃了一惊的样子:“虎子,家里这么多人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张扬对这个市侩的支书没多少好感,从他的表现就能看出,这厮八成是闻到了香味儿,过来蹭酒喝的,可小石洼村毕竟是人家的地界,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张扬笑道:“周支书啊,赶紧坐,赶紧坐,大冷的天,喝杯酒暖和暖和!”
周友金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可一屁股就在周山虎的位置上坐下了,周山虎赶紧给他拿了个小黑碗,倒了一碗酒,周友金也不等别人招呼他,自己端起酒碗笑道:“打扰了,我自罚一杯。”吱喳一口,喝了大半下,拿起筷子夹了根鸡脖子啃了一口,眯起小眼睛道:“好酒啊!茅台吧?”
姜亮笑道:“一听就知道周支书是喝酒的行家。”他拆了一盒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
周友金客气了一番接了过去,先给姜亮点上,然后自己才点上,用力裹了几口,这好烟好酒品起来就是带劲儿。周友金道:“虎子,赶紧给两位贵客敬酒啊!真不懂事,还要我说你!”
周山虎点了点头,去给张扬端酒,张扬笑道:“不用,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咱们随意喝,开心就行。”
姜亮主动和周友金喝了一杯,落下酒碗道:“周支书,陈校长这个人您熟悉吗?”
周友金抽了口烟道:“你说的是陈爱国吧?”
姜亮点了点头。
周友金道:“他不是我们本地人,当初也是下乡知青,刚来我们小石洼村的时候也是个积极分子,后来因为散播反动言论被乡里抓去批斗,为了他的事情,俺爹当年没少挨批评,在乡里关了一阵子,回来后整个人就闷了,后来知青回城,别人都走了,只有他没走,说是家里没啥亲人了,一个人留在了这里办起了小学校,俺爹帮了他不少的忙,因为他是外姓,村里人都欺负他,每次都是俺爹替他解围。成立小学校之后,他代课很认真,渐渐获得了村里人的尊重,不过他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除了见到学生有笑脸,对我们村里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可能因为他看不起俺们这些山里人吧。”周友金又喝了一口酒道:“咋啦,你们去找他了?是不是碰了钉子?陈爱国这个人见谁都那样,爱理不理的,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张扬道:“周支书,你听说过王均瑶这个人吗?”
周友金摇了摇头道:“都说过了,他们来这里那会儿,我刚巧在外边,这些知青都是城里来的,也看不起俺们这些乡下人,这事儿陈爱国最清楚,你们问他,他一定知道。”
周友金虽然很馋酒,可酒量不怎么样,喝了三碗酒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周山虎好不容易才把他劝走,临走的时候,姜亮拿了瓶茅台让他带走,又将抽剩的那盒烟塞到他口袋里,周友金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周山虎扶着周友金离开之后,他两个哥们都开始抱不平,周山松道:“没见过这样当大爷的,虎子就剩下这间破房子,他还想着讹走?还党支书呢。”
周山河道:“屁的党支书,就知道贪小便宜,不是因为老支书的威信摆在那儿,谁会选他。”
张扬笑道:“咱们喝酒,别提不开心的事情。”
当晚他们一直喝到晚上十一点,周山松和周山河两个才摇摇晃晃的离开,外面的雪仍然未停,周山松把自己的大床让给张扬和姜亮,张大官人于是有了和姜亮一起同床共枕的经历。
山村的雪夜很冷,周山虎家的被子都很陈旧了,保暖性很差,姜亮盖好了被子又在上面盖上大衣,可还是觉着冷,向张扬身边挤了挤,张扬道:“我说你贴我这么近干吗?”
姜亮道:“挤挤暖和。”
张扬禁不住笑道:“你说咱俩同睡一张床,以后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说咱俩搞作风问题。”
姜亮听他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道:“这雪下个没完,山里面也没有手机信号,咱们明天是走还是留?”
张扬道:“先把这件事搞清楚再说,那个陈爱国脾气太古怪,不就是过去那点事儿,有啥不好说的?”
姜亮道:“我看这个人在过去受过刺激。”
张扬道:“我还是睡不着,要不,我们再去学校看看?”
姜亮道:“要去你去,大冷的天,我可不去。”
张扬坐起身。
姜亮看到他真的要去,提醒他道:“雪这么大,你还是别去了,这会儿人家早就睡了,你要是迷路,这荒山野岭的,我哪儿找你去?”
张扬笑道:“我不是去学校,是去撒尿!”
“靠!懒驴上磨屎尿多。”
张扬道:“今儿不是上磨,是陪你姜局长上床。”
姜亮哈哈大笑起来。
张扬摸黑出了大门,来到外面,雪已经积了半尺多厚,他冲着大树刷了一泡,只觉着在这雪地之中撒尿也不失为一种乐事。山村的雪夜,寂静非常,只听到簌簌的落雪之声,张扬不觉想起了那个古怪的陈爱国,究竟该怎样才能让他开口呢?
第六百二十一章【古怪的校长】(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一章【古怪的校长】(下)
第二天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开始,张扬睁开眼,窗外还黑漆漆的,姜亮裹着被子蜷曲成了一团,他可没有张扬的超强体质。听到堂屋里周山虎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这是!”
一个急促的声音道:“虎子,你出来,我得问你件事儿。”
周山虎愣了,他从声音听出外面竟然是石洼小学的校长陈爱国,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拉开房门,陈爱国一身风雪的站在门外,眉毛胡子全都染上了雪花。
周山虎慌忙道:“陈校长,快请里面坐!”
张扬听到陈爱国来了,也从床上起来,走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保不齐这陈爱国突然转了性,来把过去那点事跟他说个明白,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陈爱国应该不会改变。
陈爱国没有进门的意思,站在门口道:“虎子,济善师父受伤了,躺在庙里面,情况很严重,我想你给我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去。”
周山虎马上想起下午在山路上和人撞车的事情来,他有些懊恼道:“我应该想到的,那些窃贼偷了这么多的东西,我该想到去庙里看看的。”
陈爱国惊奇道:“你知道这件事?”
周山虎道:“说来话长,陈校长,你等等我,我跟你去看看。”他转身去拿衣服。
陈爱国点了点头。
张扬也穿好了衣服:“我也和你们一起过去。”
陈爱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声道:“我们得抓紧点,山路难行,得走一个多小时。”
姜亮也听到了动静,可他实在是太累了,在里面无力道:“张扬,我不去了,我真走不动了。”
张扬道:“你在这儿等着吧,我们三人去看看就行。”
陈爱国在前方带路,周山虎走在后面,他是害怕张扬道路不熟,途中出了问题,可他很快就发现张扬健步如飞,比起他这大山里土生土长的人还要适应山路,周山虎笑道:“大哥,你也是山里人,经常走山路?”
张扬道:“在黑山子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在这座清台山,不过我是在山东,你们是在山西。”
周山虎道:“看你走路就知道,没有山里生活的经验,根本不可能走这么快。”
张大官人心中暗笑,他还没有展示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呢,如果施展出踏雪无痕的功夫,只怕要把这些人惊他个目瞪口呆。
陈爱国没说话,打着手电筒大步走在前面。
张扬有意和他拉近距离,紧跟他的脚步道:“陈校长,那位济善师父伤得重不重?”
陈爱国低声道:“头被砸了一下,流了很多血,反抗中从台阶上摔下来,右腿好像断了,我看今天必须要把他送往医院,我一个人弄不动他,只能找你们帮忙。”他想起刚才周山虎的话,转向周山虎道:“虎子,你刚才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山虎这才把下午遇到窃贼的经历说了一遍,他后悔不已道:“我以为派出所的警察会去西山寺调查,没想到他们没去。”
张扬道:“一定是看到雪太大,他们的车没敢进山。”他对警察的办案效率早有了解。其实今天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他们开车来到小石洼,一路之上都是依靠两个人轮流带路指挥,换成其他人还真不敢开进山来。
陈爱国愤愤然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去调查,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
周山虎道:“陈校长怎么会去了西山寺?”
陈爱国道:“我拿了点白薯给他送过去,没想到看到他倒在血泊里,还好有口气在,我弄了床棉被给他盖上,又在他身边生了火堆,这才过来找你帮忙。”
他们边说边走,雪已经小了许多,从鹅毛大雪变成了细小的粉末,就像天上下起了白面,看来这场降雪持续不了太久时间了。
西山寺位于石洼小学正北的山峰上,山峰不高,可道路十分的难行,他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西山寺的庙门前。
济善师父就躺在大殿内,身上裹着两床棉被,一旁陈爱国临走时给他生起一个火堆,现在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就快熄灭。
张扬看到济善师父的时候才明白陈爱国为什么没办法将他弄下山去,这老和尚身高体胖,至少得有一百八十多斤,真是想不通他吃斋念佛怎么还能长出这么多的脂肪。
济善师父的半边面孔都被血染红了,头上被人砸破了,不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了,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右腿,看到陈爱国带着两名年轻人过来,济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了……庙里被偷了。”
周山虎上前扶住济善的肩膀道:“济善师父,你别担心,窃贼都被乡派出所的人抓住了,人赃并获,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失物送回来的。”
陈爱国道:“得赶紧把济善师父送到医院去,咱们用门板把他抬下去。”
张扬道:“让我先看看!”他来到济善身边,掀起棉被,看了看济善的右腿,张扬道:“虎子,帮我找点笔直的木棍和木板,我帮着济善师父复位,用不着去医院那么麻烦。”他捏着济善的右腿,微笑道:“大师,你的头疼不疼?”
济善摇了摇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着右腿一阵剧痛,他痛得哎呀叫出声来,,却是张扬趁着他注意力转移的功夫已经闪电般帮他将右腿复位。
陈爱国虽然不懂医术,可是看到张扬娴熟的手法,已经猜到这个年轻人是个深藏不露的医生。张扬利用周山虎拿来的木板,充当夹板将济善的右腿固定好,然后拿出随身的金创药为济善把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处理完之后,他们几人用门板将济善抬到禅房。
济善听到失窃的东西已经都被找到,心中也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安顿好济善师父之后,已经是凌晨六点钟了,天还没有放亮,外面的雪已经完全停了,张扬来到陈爱国身边欲言又止。
陈爱国知道他想问什么,低声道:“那张照片是66年拍摄的,当时一共有二十七个人来到卢家梁插队,你看到的照片是在乡政府门前拍摄的,来到小石洼村一共有八个人,我是其中之一。”
张扬强忍心中的激动,陈爱国终于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他低声道:“我在照片上找到了陈校长。”
陈爱国伸出手:“把那张照片拿给我!”
张扬把照片交给了他,陈爱国来到篝火前,借着火光看着那张照片。
张扬一旁看着他,心中还是很忐忑的,生怕陈爱国随手将照片扔到火堆里,这张照片可是得来不易啊。
陈爱国似乎看出了张扬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就快三十年了,如果不是你拿来这张照片,我几乎都要忘记了。”
张扬道:“有些事忘不掉的!”
陈爱国把照片还给张扬道:“不错,有些事忘不掉的,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张照片的?”
张扬并没有隐瞒,他照实说道:“沈静贤你认不认识?这张照片,我就是从她家里找到的。”
“沈静贤?”陈爱国咀嚼着这个名字,表情显得有些迷惘,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张扬指着照片上和王均瑶站在一起的沈静贤道:“就是她!”
陈爱国低声道:“她不叫沈静贤,她叫沈良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66年来卢家梁的时候,她就用的这个名字。”
张扬道:“和她一起的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她叫王均瑶。”
陈爱国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他低声道:“认识,她是叫这个名字。”
张扬道:“现在大家都叫她海瑟夫人,六十年代她就去了国外,如今已经是位腰缠万贯的富婆了。”
陈爱国道:“海瑟夫人?她结婚了?”
张扬道:“听说结过,后来丈夫死了,成了寡妇,现在还是一个人。”他忽然发现陈爱国对王均瑶的消息很感兴趣,张扬心中暗喜,只要挑起他感兴趣的话题,这件事深入下去就容易得多。
陈爱国道:“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张扬道:“谈谈许常德吧!”
陈爱国看了张扬一眼,拿起一块劈柴扔到火堆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对这些当年的知青那么感兴趣?”
张扬道:“我在查一件案子,和许常德有些关系,这件事关乎于一个无辜者的性命,希望陈校长能够帮助我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
陈爱国没说话,又添了一块劈柴在火堆里,火焰燃烧,劈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许常德现在做什么?”身处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中,陈爱国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其中很大的原因是他一直都在回避这些人的消息。
张扬道:“他死了!”
陈爱国愕然道:“他死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担任我们平海省省长不久以后,因为心脏病突发死于家中,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陈爱国道:“想不到他走的这么早!”
周山虎对他们的谈话兴趣不大,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清扫积雪去了。
张扬道:“您和他很熟?”
陈爱国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呆呆出神。
张扬没敢打扰他,就默默陪着他,足足过了五分钟,陈爱国方才道:“他在小石洼村呆了一年半,后来参军走了,从他走后,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张扬道:“许常德和王均瑶关系是不是很好?”张大官人真正关心的是这件事。
陈爱国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的表情很痛苦,并没有回答张扬的问题。
张扬看他不愿正面回答,又转移话题道:“陈校长,你有没有听说过董德志这个名字?”
陈爱国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董二黑吧,就是董德志,过去我们都这么叫他,他是下乡知青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照片中没有他,但是他也在小石洼村中插过队!”
张扬真是又惊又喜,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发现,搞了半天,许常德、王均瑶、沈静贤应该说是沈良玉、董德志这些人全都在一个村子当过知青,张扬道:“董德志后来担任了江城公安局副局长,因为知法犯法,畏罪自杀。”
陈爱国叹了口气道:“董二黑很聪明,当时我们对他都很照顾,不过,他最喜欢粘着王均瑶,把王均瑶当成亲姐姐看。”陈爱国的话让张扬更加相信,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王均瑶。
张扬小心翼翼的问道:“董德志和王均瑶之间是不是有些那啥……”
陈爱国用力摇了摇头道:“没有,王均瑶只是把他当成弟弟,和他之间绝没有那种感情。”
张扬看到陈爱国如此肯定,心说这陈爱国何以对王均瑶如此了解?难道这位孤独半生的老校长也和王均瑶那娘们有一腿,不过公平的来看,王均瑶还是属于半老徐娘风韵犹在的,年轻的时候肯定长得也不错。张扬想起当初在沈静贤家里看到那张照片的情景,沈静贤的表现极其冷漠,甚至不承认自己认识许常德和王均瑶,张扬道:“既然你们都是一起插队的知青,为什么沈静贤不承认自己认识许常德和王均瑶呢?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爱国道:“年轻人,你的好奇心太强了,你在打听别人的隐私。”
张扬道:“我对别人的隐私原是没有兴趣的,可这件事关乎到一个人的生命,所以我必须要查清楚。”
陈爱国道:“我在这里插队不久,就因为犯了错误,被乡里抓去批斗,在小黑屋里一蹲就是大半年,等我回来的时候,许常德已经参军走了,王均瑶也不在了,沈良玉健康上出了点问题,也获准回家看病去了。之间发生的很多事,我并不清楚。”
张扬对陈爱国的这番话将信将疑,或许他真的不清楚,或许他根本不愿说,张扬道:“来到小石洼村的一共八名知青,陈校长有没有其他三个人的消息?”
陈爱国道:“我知道一个人,他叫陈天重,是我们的队长,人很好,他在小石洼村呆了两年,后来听说因为家里的缘故去了春阳,好像在春阳水利局干过一阵子,后来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张扬拿出那张照片道:“哪一个?”
陈爱国指向后排正中的一个,陈天重站在人群之中仪表堂堂,是个美男子。
陈爱国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张扬道:“如果有机会还想不想和这些老朋友见见面?”
陈爱国叹了口气道:“算了吧,过去的都过去了,聚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天亮之后,张扬和周山虎一起离开了西山寺,来到周山虎的家里,才发现姜亮病了,躺在床上直发抖,一摸额头滚烫,这一夜的小山村生活把他给冻病了。
姜亮哆哆嗦嗦道:“怎么样……有……有没有什么发现?”
张扬道:“有点发现。”
姜亮道:“那咱们能走了?”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
姜亮道:“笑个屁,再……再呆一晚上估计我命都要搁在这儿了。”
周山虎道:“雪虽然停了,可山路难行。”
张扬道:“再难行我们也得走了,该问的都问了,虎子,谢谢你的帮忙和款待,等以后有机会去了南锡,一定要来体委找我。”
周山虎看到他们执意要走,决定送他们走,张扬道:“不用,你把我们送下山,你怎么回来?”
周山虎笑道:“没事,反正我得上乡里去,了解一下西山寺的事情,争取跟着警车一起回来。”
张扬想想也对,于是三人一起离开了小石洼村。
开车下山比起上山的时候难度还要大许多,他们小心翼翼的行驶,早晨七点钟出发,等到卢家梁也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周山虎在卢家梁跟他们分了手,张扬又送给他一件不常穿的羽绒服,周山虎这小伙子很淳朴,为人又热情,张扬很是喜欢。
第六百二十二章【原来如此】(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二章【原来如此】(上)
张扬的皮卡车内有药箱,姜亮找出一片退烧药吃了,车内开足了暖风,他身上裹着大衣还一个劲的叫冷,离开卢家梁之后,路况明显好了许多,车速也逐渐加快,张扬道:“看来咱们赶得及回春阳吃午饭。”
姜亮道:“我就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吃。”
张扬道:“我说你一大老爷们怎么娇贵的跟小丫头一样?”
姜亮苦笑道:“他那被子又薄又潮,房间又四处漏风,我这次可让你折腾苦了。”
张扬道:“一点苦都不能吃,党和国家怎么能放心把更大的重担交给你。”
姜亮道:“我肩膀窄,力气小,给我太大的担子我怕被压趴下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在江城呆着。”
张扬道:“搞了半天,你根本不想去南锡当副局长啊?”
姜亮一直没把真心话说出来,当初张扬让他去南锡的时候,他是真不想去,老婆孩子都在江城,而且他在江城本身发展的不错,有了相当的基础,局长荣鹏飞又很重用他,也不想他走,他之所以答应张扬,是因为看在两人的交情上,张扬既然需要帮助,他这个老朋友是责无旁贷的,可因为公安厅的干涉最终没能成行,这也遂了姜亮的心思,姜亮道:“是有点不想走,可你开口了,我总不能不答应,现在省厅不让我去,你可怪不得我。”
张扬道:“自己哥们有啥好怪罪的,你当初能答应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姜亮道:“我听说你和赵国强的关系并不怎么样,这次他去南锡,会不会对你不利?”张扬当初被怀疑和赵国梁的死有关,那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张扬道:“他敢!公安机关已经查明,我和赵国梁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有人想栽赃陷害我,所以偷了我的车,把他给撞死。”
姜亮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借着这个机会,你和赵国强还是说开的好……”他咳嗽了两声,抽出一张纸巾,撮了一把鼻涕,喘了口气道:“赵国强那个人我接触过几次,能力很出色,也很有正义感。”
张扬道:“我对他什么人没兴趣,只要他不主动招惹我,我肯定不惹他,对了,你在春阳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陈天重这个人?”
姜亮愣了一下,有些迷惘的摇了摇头道:“从来没听说过。”
张扬道:“春阳水利局的。”
姜亮道:“春阳部门这么多,不可能我每个人都熟悉,对了,你突然打听这个人做什么?”
张扬道:“陈校长告诉我一些事情,他们下放到小石洼村的知青一共有八个人,陈天重是其中之一,也是他们的队长。”
姜亮道:“就这些?”
张扬笑道:“你只怕想不到吧,董得志也是八名知青中的一个,许常德、王均瑶、沈静贤当时全都在这里插队,他们相互间都认识。”
姜亮听到这一消息也是非常惊奇,之前他查过董得志的资料,其中并没有下乡的记录,姜亮道:“难怪许常德当初会对董得志这么信任,一直提拔他,董得志没什么学历,也没有什么特别耀眼的工作成绩一样可以爬升到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董得志在江城公安系统内一直没多少威信,田庆龙在江城的时候,他一直被田庆龙的光芒所掩盖,田庆龙去省厅不久,又爆出他陷害田斌等一系列的事情,已经成为江城公安系统内的反面典型。
张扬道:“我看得出来,陈校长有些事不愿说,照他的说法,他在小石洼村一段时间后,就因为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论被抓去乡里批斗,小黑屋里关了大半年,其中发生了许多事,他并不知情。而这个陈天重一直都在小石洼村,他应该更了解这些知青之间的事情。”
姜亮道:“这么说,王均瑶这个人很可能有问题。”
张扬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想要查清她的事情,就必须先调查出当年在小石洼村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姜亮道:“沈静贤不说,陈爱国不愿说,王均瑶根本不会说,许常德、董得志已经死了,现在看来,我们解开谜团的最大希望就在陈天重身上了。”
当天中午他们顺利抵达了春阳,姜亮的烧退了,不过身体还是有些发虚,两人就在水利局对面的小饭馆中随便吃了点,下午一上班就赶到了水利局,水利局副局长谢超他们都认识,谢超是牛文强的老同学,和张扬姜亮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不过这些年过去,谢超仍然在原地踏步,还是水利局副局长。反观张扬和姜亮,人家的升迁速度简直如同坐火箭,谢超心里自有羡慕的份儿,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热情的把他们请进了办公室,嘴上埋怨道:“张主任、姜局长,你们也真是,来春阳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做出安排啊!”
张扬笑道:“我们这次来是找你帮忙的。”
谢超道:“说,只要我能帮的上忙,一定尽力。”
姜亮要了杯热茶,把刚刚买来的感冒胶囊吃了下去。
张扬道:“你们水利局有没有一个叫陈天重的人?”
谢超皱了皱眉头道:“局里上上下下我都认识,可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张扬道:“陈天重是66年的知青,应该快五十岁的人了。”
谢超道:“我在水利局干了十年,如果我不知道,他就应该是老人了,可能在我来这里之前就调走了。”他往传达室打了一个电话,把传达室的老赵头叫来,老赵头在水利局干了三十五年,过去的事情他比较熟悉。
老赵头很快就来到了办公室内,听到问起陈天重的名字,老赵头点了点头道:“我认识,陈天重,六十年代末的时候在水利局干过一阵子,不过没多久就被开除了,他家庭成分好像不太好,后来他娶了春阳当地的一位姑娘,他结婚的时候还给我们送来了喜糖,74年还是75年,他就突然去世了。”
张扬和姜亮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都充满了失望。好不容易才追查到这条线,想不到这条线到这里又断了。
姜亮道:“赵师傅,您还记得陈天重的老婆叫什么?在哪里工作吗?”
老赵头想了想道:“好像姓耿,叫什么……你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是不管用了。”老赵头低头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她有个女儿,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听说前两年考上了清华,是咱们县一中的状元。”
张大官人的脑袋嗡!地一下,妈妈咪呀!兜了一个大圈子竟然查到了陈雪的身上,他之所以如此认定,因为县一中的状元本来就不多,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就只能有一个,那就是陈雪,张扬低声道:“陈天重的老婆是不是叫耿秀菊?”
老赵头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道:“对啊,是耿秀菊,你说我怎么就给忘了!”
这世界上的事情真是没有想到,陈天重是耿秀菊的丈夫,陈雪的父亲,还是陈崇山的儿子,杜天野的亲大哥,张扬感觉其中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他忽然想起苏媛媛翻供的事情,当初苏媛媛拒绝为陈崇山作证,难道这件事和她的母亲有关,如果真的是沈静贤,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仇恨陈崇山?难道她和陈天重之间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人世间感情的事,怎地一个复杂得了,离开水利局之后,张扬和姜亮也就此分手,姜亮搭车返回江城,而张扬决定继续在春阳逗留一天,他要查清陈天重的事情,他相信从耿秀菊和陈崇山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张扬去黑山子乡之前先往乡里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耿秀菊不在乡里,她趁着元旦假期,去京城探望女儿陈雪了,张扬只能驱车前往清台山,他和陈崇山是忘年交,在这件事上,陈崇山应该不会瞒着他。
这些年清台山的旅游开发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比起清台山西麓,这边的道路交通条件要好上许多,昔日的危险路段,紧慢十八盘如今也经过大幅度的改造,道路平坦宽阔,再也没有昔日的迂曲回旋,张扬一边开车一边欣赏着清台山的变化,来这里的旅游车辆明显增加了不少,道路两旁新建了不少的家庭旅馆,清台山旅游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张扬不觉想起当初说动安老投资清台山旅游的事情,看来他们当初的判断是正确的,清台山绝好的自然资源本身就是一个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巨大宝藏。
汽车进入前方山门的时候,看到清台山形象大使何歆颜的巨幅照片,张扬笑眯眯看了一会儿,想要开车上山,在这里就得购买门票,这是今年六月份才开始的,现在是淡季,二十块一张。旺季已经要三十了,看来旅游的商业化是必然趋势。
张扬买好门票,驱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上行,现在汽车已经可以直接驶到青云峰下,张扬并没有前往上清河村去探望他的那些故友乡亲,他知道那些乡亲的热情,如果知道自己来,今天肯定是要盛情款待的了,他必然无法脱身。
青云峰东南一座现代化的影视娱乐城正在兴建,这座娱乐城就是海瑟夫人投资的项目,因为是冬季,工地暂时处于停工期,诺大的工地显得冷冷清清。张扬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拜访陈崇山,他并没有对这些事提起太多的关注。
沿着雪后的台阶拾阶而上,虽然道路还有些湿滑,可是比起卢家梁的山路要好走的多。
张扬的突然来访让陈崇山感到十分的惊喜,他和老道士李信义正站在青云峰上赏雪聊天,老道士李信义看到张扬也是欣喜非常,哈哈大笑则迎了上来:“无量佛!张施主许久没来了!”
张扬刚才途经紫霞观的时候就发现紫霞观已经修整一新,现在见到李信义,发现他也是一身崭新的道袍,看来紫霞观的经济状况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张扬微笑道:“道长好,一阵子没见,道长越发是仙风道骨,看来距离成仙不远了。”
李信义哈了一声道:“我怎么听着你像咒我呢?”
陈崇山也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李信义的肩膀道:“你这牛鼻子道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们修道之人最想的不就是成仙吗?张扬是祝福你呢。”
李信义微笑道:“成仙成佛,一念之间,我现在就是快乐似神仙!”
张扬叫了声陈老伯,李信义道:“你们聊,我回道观去交代一些事情,今晚就在山上住下吧,我还有事情找你聊。”
陈崇山道:“我打了不少的野味,晚上让老道士做给你尝尝!”
李信义笑眯眯道:“我等会儿把我酿的好酒带来,我最喜欢和张扬喝酒!”
李信义走后,陈崇山把张扬请到石屋内,他生起了一个火盆,陈崇山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可是身体依然健壮硬朗,这两年陈崇山也终于了却了心事,失散多年的儿子得以找回,孙女儿也考上了清华,明年就能毕业,他多数时间都潜心山水之间,打猎之余,写写画画,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陈崇山泡了壶野山茶,笑道:“张扬,最近我写了几幅字,回头你品鉴一下。”
张扬道:“那幅正大光明我已经见到了,很是喜欢,回头我走的时候,陈老伯一定要送我一幅。”
陈崇山哈哈笑道:“你们官场中人都喜欢这幅字。”他找出两个粗瓷茶杯,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张扬,微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过来看我?”
张扬道:“陈老伯,我想请你看一幅照片。”
陈崇山点了点头,张扬将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陈崇山接过那张照片,当他看清那张照片的时候,他的手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激动道:“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张扬道:“我昨天去了小石洼村,照片中有八名知青当年在小石洼村插队,我找到了其中的一位,从他那里我知道一个人——陈天重!”
陈崇山抿起嘴唇,目光仍然盯着那张照片:“天重是我儿子!”
张扬来此之前已经确认了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他低声道:“陈老伯,可能你会认为这件事与我无关,但是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必须要搞清楚66年去小石洼村的这些知青之间发生过什么,我要了解当时的详情。”
陈崇山点了点头道:“天重的确在66年去小石洼村插队,插队三年后,通过我一位朋友的帮助,他来到春阳水利局工作,后来认识了耿秀菊……”
张扬真正关心的是陈天重在小石洼村中发生的事情,他指了指照片中的沈静贤道:“陈老伯,你认识她吗?”
陈崇山眯起双目,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低声道:“沈良玉,她是天重的初恋情人,两人一度要谈婚论嫁,可后来因为我的缘故,天重被连累,他们分手了,我只见过这女孩子一次,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张扬差一点就说出这张照片就是从沈静贤那里得到的,而沈静贤的女儿苏媛媛,当初差一点就害了陈崇山,可话到唇边,张扬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觉着对陈崇山吐露这件事并不合适,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这背后太多阴谋的好。
陈崇山道:“天重很重感情,人很聪明,但是性情有些偏激,我记得当年他和小沈分手之后,很痛苦。”陈崇山叹了口气道:“当时我的处境很不好,这些孩子都受到了我的影响,在那个年代,感情脆薄如纸……”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天重和小沈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解脱出来,直到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喝多了,告诉我小沈结婚了,又过了几年,他才彻底死了心,认识了小雪的妈妈。”
张扬轻声道:“陈雪知道这些事情吗?”
陈崇山摇了摇头道:“我对谁都没有说过,天重也没有对小雪的妈妈说过,如果不是你拿出这张照片,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张扬拍了拍陈崇山的手背,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沈静贤原来和陈天重之间有过一段孽缘,事情虽然有了很大的进展,可是张扬真正想查的是王均瑶,到底王均瑶和许常德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第六百二十二章【原来如此】(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二章【原来如此】(下)
当晚张扬并没有急于离开,老道士李信义亲自下厨做菜,款待这位许久不见的小友,李信义最为关心的就是安语晨的病情,和张扬谈及这件事的时候,李信义不由得长吁短叹道:“张扬,在我有生之年真的希望能够看到小妖病情痊愈张扬能够理解老道士的心事,毕竟他是安语晨的叔爷,张扬道:“道长放心,我答应过安老,一定会照顾好小妖。”
李信义道:“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你看过了没有?”
张扬点了点头道:“看了,不过我没看明白。”其实张扬对李信义交给他的那卷内功心法已经有了一些领悟,但是上次和秦清尝试着合体双修之后,因为彼此功力悬殊过大,反而生了一场病,张扬因此变得谨慎了许多。
李信义道:“道家练气之术能够口口相传这么些年,绝非虚无缥缈,我相信通过练气应该可以重塑经脉。”
张扬微笑道:“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那么就可以长生了。”
李信义道:“没那么夸张。”
张扬道:“既然可以重塑经脉,意味着经脉生生不息,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
李信义道:“至少我做不到。”
陈崇山微笑望着李信义,老道士虽然遁入空门多年,可他心中对亲情还是难以割舍,其实何止是他,自己隐居在这清台山多年,寄情山水,本以为早已忘记了尘世中的诸般情感,恩恩怨怨,可是家人的每一件消息都牵动着他的内心,忘情,说的容易,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张扬道:“陈老伯,您这次一定要帮我写一幅字。”
陈崇山笑道:“在你面前写字总是让我感觉有些班门弄斧的味道。”
张扬笑道:“陈老伯太谦虚了,业精于勤荒于嬉,我平时能够静下心来写字的时候少之又少,现在手生疏得很,眼力还在,正所谓眼高手低,看到陈老伯给杜书记写的那几个字,我真是爱不释手,当时就像从他家里摘走,可惜杜书记不肯割爱。”
陈崇山知道这小子在拍自己的马屁,不过听起来却是十分的受用,他点了点头道:“借着酒意,我就送你两个字吧。”
李信义道:“快去写,快去写,我和张扬继续喝酒。”
陈崇山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哪像一个出家人。”
李信义一喝酒鼻头就有些发红,两只眼睛却变得越发明亮,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借着点酒意低声道:“你说小妖若是嫁人之后,会不会能有转机?”
张扬道:“你的意思是?”
李信义道:“那本册子精神玄奥,应该有些用途吧。她要是不嫁人,怎么修炼呢?”
张大官人虽然脸皮很厚,可李信义当着他的面说得这么明白,也禁不住有些脸热,这老道士当初把那幅春宫图给自己的用意原来在于此。张大官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佯装没听懂李信义的意思,端起酒碗道:“道长,我敬你一杯。”
李信义却没有放弃这个话题,他低声道:“张扬,你觉着我这孙女儿怎么样?”
张大官人有些头皮发紧了:“呃……很好!”
李信义道:“我看得出她很喜欢你!”
张扬真是服了李信义,这老道士还是出家人吗?他哈哈笑道:“我是她师父,她当然喜欢我。”
李信义道:“你小子少跟我装傻,她对你的喜欢很不寻常,是那种,你应该懂得。”
张大官人不想继续跟老道士在这个话题上探讨下去,这厮正义凛然道:“道长,枉我一直如此尊敬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我是小妖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居然曲解我们之间纯洁的关系,道长,我真是失望,失望透顶!”
还别说,张大官人这番正义凛然的言辞真的把老道士给震住了,李信义看着他,一时间分辨不出他是真是假。这下轮到老道士尴尬了,看来张扬和小妖之间真的是纯洁的师徒关系,自己多想了,李信义羞得老脸通红,觉着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那……那……哈哈哈……”老道士支吾了两句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就轮到张扬发愣了。
张扬道:“您笑什么?”
李信义笑得眼泪就快掉出来了,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张扬啊张扬,不枉我和你相交一场,我刚才是故意出言考验你,听到你的话我就放心了,你知道的,我最疼小妖,当然害怕别人欺负她,对她抱有企图。”老道士的狡黠可见一斑。
张扬心说拉倒吧,你这个老滑头,肯定是被我把话封住了,又怕脸上挂不住所以找个台阶下。张扬笑眯眯道:“道长,你真是不厚道,连我你都信不过?”
李信义点了点头道:“现在信了,张扬,别见怪,关心则乱,我乱说话,你可别当真,更别生我气。”
张扬道:“岂敢岂敢,道长,我虽然年轻,可人伦五常我还是懂得,从来都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的考验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有才好,我倒是没什么,可要是让小妖知道,你让我们师徒之间以后该如何相处?”
李信义还真被张扬给蒙住了,心中颇感惭愧,看来张扬对小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反倒是自己多想了。
张大官人心中却有些忐忑,要说他对安语晨没有一点想法那是假的,可每次和安语晨相见,他首先考虑到的是安语晨为时不多的生命,自然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相见的时候,甚至连逗乐的话都很少说,可在张扬心底深处,安语晨十分的重要,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拯救她的生命。
李信义感叹道:“张扬,小妖的命很苦,我害怕自己也走在她前头,到时候,这世上还有谁关心她爱护她?”
张扬笑道:“道长,你六根不净,看来是无望成仙得道了。”
李信义低声道:“我不在乎什么得道成仙,我只想这孩子平安。”望着李信义真挚的表情,张扬再也笑不出来,亲情果然是这世上最为珍贵的东西。
陈崇山送给张扬一幅字,上书——忘情这两个大字,这幅字一气呵成苍劲有力,张扬对这幅字也是爱不释手,其实这两个字张扬是永远做不到的,更像是陈崇山自身的内心写照。
李信义低声诵念道:“忘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这世上真正能做到忘情的又能有几个?”
陈崇山意味深长道:“忘情并非无情,我送你这两个字,只是提醒你,不要受到感情的困扰,趁着年轻的大好时光,多做一些事,做大事!”
张扬乐道:“以后这两个字就是我的座右铭!”
张大官人肯定做不到忘情,所以这两个字肯定不能成为他的座右铭,可杜天野却早已将正大光明这四个字作为指导自己的人生准则,杜天野笑眯眯看着父亲送给张扬的这两个字,轻声道:“我看,他老人家一定看出了你太过多情,滥情,所以才送给你这两个字,让你在感情方面好好收敛一些。”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在感情方面一向都是认真的,杜书记,陈老伯说过,忘情并非无情,他送我这两个字,是让我排除感情的困扰,趁着年轻的时候,为党和国家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杜天野道:“那你一定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
张扬小心把那幅字收好了,杜天野道:“老弟,我上午还得开会,不能陪你多聊了。”
张扬道:“你忙你的,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关于那张照片……”这厮故意停顿了一下。
杜天野道:“这次去小石洼村查出结果来了?”
张扬道:“查出了一部分,而且和你有着相当大的关系。”
杜天野微微一怔,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和自己有关系,低声道:“说来听听,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你知道自己有个大哥叫陈天重吗?”
杜天野道:“我听老爷子说过,怎么?他也在照片中?”杜天野马上联想到了什么。
张扬点了点头,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指着其中的陈天重给杜天野看:“这就是你大哥。”
杜天野真的有些震惊了,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位大哥的存在,不过因为大哥早已去世多年,也没有留下任何的照片,他虽然好奇,可一直都没有在父亲的面前提起过,害怕这件事会勾起父亲痛苦的回忆,他真的没想到大哥也会和这件事有关。
第六百二十三章【牺牲品】(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三章【牺牲品】(上)
张扬道:“陈老伯亲口告诉我,你大哥陈天重和苏媛媛的母亲沈静贤,也就是当时的女知青沈良玉,他们两人是恋人关系,一度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杜天野两道浓眉拧在一起,他低声道:“你能确定?”其实他已经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事实,父亲不可能欺骗张扬。
张扬道:“我本想去查王均瑶和许常德之间的关系,想不到他们的事情没查出来,却把你大哥的这段陈年往事给翻出来了。”
杜天野道:“你有没有告诉他苏媛媛就是沈静贤的女儿?”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当我傻子,这种事不经你允许我怎么能够乱说。”
杜天野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不要让他知道。”
张扬明白杜天野的意思,当初苏媛媛突然翻供,让杜天野陷入被动的局面,还差点把陈崇山送进了监狱,如果不是自己出手相助,恐怕陈崇山很难脱困,当时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苏媛媛要坑害杜天野?她和杜天野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现在看起来应该得到了答案。
杜天野道:“苏媛媛当初翻供,我一直都想不通,在那件事上的态度和她过去的为人完全不同,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张扬道:“还用问吗?一定是沈静贤那个老太婆因为当年和你大哥的事情因爱生恨,所以她迁怒到了陈老伯身上,试图通过这件事来报复老爷子,所以才逼迫苏媛媛这么干的。”
杜天野道:“她和我大哥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我大哥都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她还不能释怀?甚至将这种仇恨转移到我父亲的身上?”
张扬道:“有一点可以断定,她一定恨极了你的大哥,她并不知道你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她想对付的只有陈老伯,你很可能只是被无辜波及到了。”
杜天野叹了口气道:“仇恨真是可怕。”
张扬道:“苏媛媛既然把这张照片交给你,证明她对你还是不坏的。”
杜天野道:“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吗?”
张扬道:“过去是,不过现在查清了这件事的真正原因,反而有些同情她了,她只是被母亲利用了,一个愚孝的女儿,杜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杜天野有些敏感道:“你找我准没好事,兜了一圈,查到我家人身上来了,你还想干什么?”
张扬笑道:“你别这么敏感,如果不是我这么费尽心力的去查,你也不能搞清楚这件事幕后的真正原因,也解不开这个心结。沈静贤那个老太婆我领教过,如果我去直接问她,她一定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所以,我想来想去,这件事还得你去做。”
杜天野没好气道:“她不肯跟你说,难道就肯跟我说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和我爸的关系,她要是知道这层关系肯定连我也要恨上了。”
张扬道:“我没让你找她,你去找苏媛媛啊,她既然能够把照片交给你,证明对你还是很信任的,你可以通过她打听一下,或许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杜天野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道:“张扬,这件事还是暂时告一段落,你不要继续折腾了,我答应你,遇到合适的机会,我一定查清这件事。”
张扬道:“当年你大哥、许常德、董得志、王均瑶、沈静贤全都是一起插队到小石洼村的知青,你大哥去世比较早,沈静贤应该和其他人没有什么联系,许常德、董得志、王均瑶之间的联系相当密切,我相信许常德和王均瑶之间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杜天野道:“就算你证明了这一点又能怎样?许常德已经死了,董得志也死了,剩下的只有王均瑶,现在她是一个爱国商人,你难道能够因为几十年前的事情就断定她和许常德、董得志一样有罪吗?”
张扬道:“我总觉着有人在为许常德父子复仇!”
杜天野道:“你怀疑王均瑶?”
张扬没说话,他的表情却已经认同了这一点。
海瑟夫人站在南锡老体育场空空荡荡的看台上,望着枯黄的草坪,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龙贵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低声道:“夫人,我刚刚得到了消息,他去了小石洼村。”
海瑟夫人一双柳眉微微动了动:“他在查我!”
龙贵道:“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海瑟夫人冷冷笑了笑道:“让他查,他查不到什么!”
龙贵道:“听说范思琪新聘请了一位律师。”
海瑟夫人淡然道:“高廉明,高仲和的儿子,一个毛孩子罢了,虽然取得了律师执照,可根本没多少实践经验,范思琪请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龙贵道:“我们需要怎么做?”
海瑟夫人道:“什么也不需要,他查让他查,他查不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会越查越糊涂,而且……”海瑟夫人转过身向龙贵笑道:“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去查这件事了,美国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龙贵恭敬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海瑟夫人微笑道:“就要过年了,我要送给他一份终生难忘的新年礼物。”
元旦当天,张扬驱车返回了南锡,他来到南锡已经是下午,所以当天的元旦环城跑已经结束,活动举办的十分顺利,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和副市长龚奇伟捧场,龚奇伟还获得了机关干部组的第一名。
张扬的皮卡车刚刚来到体委办公楼下,副主任李红阳就迎了上来,他苦笑道:“张主任,你总算回来了,今天我们都忙得天昏地暗的,您倒好,这么重要的活动,居然不参加。”
张扬笑道:“你们办事我放心,我刚从江城回来,家里有点事,所以耽搁了。”
李红阳陪着他往办公室走去:“张主任,今晚咱们体委在南洋国际宴会厅搞庆功宴,你可一定要参加。”
张扬道:“我急匆匆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有多少领导能来?”
李红阳道:“李副市长、龚副市长都会来,对了纪委李书记,组织部何部长都答应过来。”
张扬笑道:“行啊,面子很大,能请来这么多常委。”
李红阳笑道:“还不是你面子大,他们可不是给我面子。”李红阳当然有自知之明,随着和张扬想出日久,他对这位年轻体委主任的能力认识的越来越清楚了,心中自有佩服的份儿,南锡市体委能有现在的规模和实力,全都依靠张扬,可以说现在的南锡体委是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李红阳道:“还有一件事,臧金堂被放出来了,惠敬民终于承认,当时他送了九千九不是一万,行贿金额不够立案的标准,前天他就来单位,我看他想上班,不过你刚巧去了江城,这件事我们都不能做主。”
张扬笑道:“多大点事儿,检察院都把他放出来了,难道咱们体委还要揪住他不放吗?我就不信,你们这些干部都没送过礼?只不过臧金堂倒霉,刚巧被人给供出来了。”
李红阳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尴尬,张扬这句话虽然说得直白,可事实上的确如此,哪个干部敢说自己从没给别人送过礼?至少他李红阳不敢说。
张扬道:“让老臧晚上也过来吃饭吧,谁一辈子没犯过错误,咱们总不能因为他的一次错误就将他打入地狱,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体委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老臧在体委做了这么多年,工作能力经验都不欠缺,他行贿是事实,不过也是他积极要求上进的表现啊。”
李红阳不禁笑了起来,臧金堂如果知道张扬的这些话,不知道要感动成什么样子,大气,李红阳对张扬又多了一个评价。
经历了这几天的连番奔波,张扬的确有些疲惫了,会到办公室来到隔间内的小床内睡了一会儿,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又被高廉明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张扬披着大衣,穿着拖鞋拉开了办公室的房门,打了个哈欠道:“你小子元旦也不休息?”
高廉明横了他一眼道:“还好意思说,不是你把我从东江给揪来了吗?如果不是你让我给范思琪当什么劳什子律师,我现在还在东江和女同学交流感情呢。”
张扬乐了,他指了指沙发:“你先坐,我洗把脸,刷刷牙。”
高廉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怎么这么辛苦?就在这儿窝着了?回家去睡多舒服!”
张扬一边洗脸一边道:“这两天跑得有点累了,晚上还有体委的庆功宴,来这么多领导,我就懒得折腾了,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你小子不来敲门,我肯定要睡到天黑。”
高廉明道:“我听李主任说你回来了,所以赶过来问点情况。”
张扬用毛巾擦了擦脸,随手将毛巾扔到盥洗盆里:“没多少进展,这次跑的地方不少,可惜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高廉明道:“这案子很棘手,你走的这两天,我从新梳理了一遍头绪,就算咱们找出了幕后的策划者,也证明不了什么,现在的证据就足以将范思琪送到监狱里。”
张扬道:“没希望了?”
高廉明道:“希望很渺茫,针对她的案子我专门询问过我的导师,他劝我最好别接这个案子。”
张扬来到高廉明身边坐下:“海瑟夫人和许常德曾经一起下过乡插过队。”
高廉明道:“那又怎么样?就算我们能够证明海瑟夫人想对付范思琪,可现在证据已经摆在那里,所有人都认为是范思琪策划了这次的绑架案,就算走上法庭,她也没有任何的胜算。”高廉明停顿了一下又道:“针对她的事情,我联系了罗恩,现在范思琪的家族已经放弃了她,甚至可以说,她的家族恨不能看到她死。”
张扬有些郁闷道:“真是麻烦,难道范思琪没救了?”
高廉明道:“虽然她的身份是新加坡人,可是鉴于这次绑架案的特殊性,警方拒绝保释。”
张扬道:“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范思琪就这么完了,她根本就是无辜的。”
高廉明道:“拿不出证据,说什么都没用。”他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个印度女孩艾西瓦娅我已经联系上了,她的舅舅同意送她来中国尝试一下,我查过她的背景,艾西瓦娅的父母五年前就死于车祸,她在舅舅的监护下生活,四年前在英国留学,很出色,范思琪也在同一所大学进修过EMBA课程,我想她们就是那时候相识的。”
张扬道:“范思琪的事情真的没有回转余地了?”
高廉明点了点头道:“除非有奇迹出现,我看这次十有八九她要被判有罪了。”
“什么奇迹?”
高廉明道:“除非那个幕后主谋愿意出来投案自首,把自己策划的阴谋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不过,我看这种希望微乎其微。”
张扬道:“没有其他办法了?”
高廉明道:“没有了,警方已经掌握了所有对她不利的证据,仅有的证人也被杀了,我和范思琪谈过,她也明白自己无罪获释的希望微乎其微,不过,她还算冷静。”
张扬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幕后的真凶逍遥法外?范思琪这个无辜的女人却要为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认罪服刑?”
高廉明道:“我知道你怀疑是王均瑶策划了这件事,可证据上并不支持,而且范思琪入狱后,她家族表现的相当绝情,也就是说他们也有嫌疑,也许这并不是复仇,或许范思琪只是家族利益争斗的牺牲品,谁知道呢?”
第六百二十三章【牺牲品】(中)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三章【牺牲品】(中)
张扬道:“你不是说范家不会拿家族的荣誉作为赌注吗?”
高廉明道:“世事难料,金钱和权力可以改变很多事,你离开的这两天,我冷静的考虑了一下,我们一直都假设海瑟夫人是幕后的真凶,你不能否认,在看待范思琪和海瑟夫人的问题上,你带上了太多的个人爱憎情绪,而我作为一个律师,我就必须要公平的看待这件事,冷静的分析每一个和案子有关的人。”
“这就是你的分析结果,范思琪必败无疑?”
高廉明道:“的确如此,我们没有打赢这场官司的希望。”
高廉明的这番剖析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张扬的情绪,当晚的招待宴会上这厮也没有昔日的欢快,常务副市长李长宇觉察到了这一点,把他叫到身边,乐呵呵道:“怎么?今天好像情绪不高啊!”
张扬笑了笑道:“刚从江城赶回来,这两天累了点儿。”
李长宇道:“累了就好好休息,还过来喝什么酒啊!”
张扬道:“来了这么多领导,我不出面接待,你们肯定会觉着我不尊重你们,难免会对我产生成见,一旦对我有了成见,肯定会给我小鞋穿。”
李长宇乐得哈哈大笑。
纪委书记李培源也凑了过来,冲着张扬瞪圆了双眼:“你小子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们这帮人的心胸就这么狭窄啊?”
张扬笑道:“没有,我对谁不满也不敢对您李书记不满啊,万一惹得您不高兴,您给我弄一双规,我辛苦这么多年才得来的成绩可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李培源笑道:“知道就好!”他看到了远处坐在角落的臧金堂,臧金堂坐在一帮体委干部的中间,目光不时向这边瞄着,看到李培源的目光朝这边看来,吓得慌忙垂下头去,这厮显然没从前些日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李培源向张扬低声道:“臧金堂也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请他过来的。”
李培源笑道:“有气魄啊!”
张扬道:“人无完人,谁能保证自己不犯点错误啊,既然他不够立案标准,法律都放过了他,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长宇道:“张扬这句话说得不错,对待犯错误的干部,咱们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应该给人家一个机会。”
李培源道:“惠敬民的案子还没有最终定论,对于相关涉案人员的使用还是要慎重为上。”李培源毕竟从事纪委工作多年,政治经验要比张扬丰富得多。
张扬知道李培源是好意,笑了笑道:“李书记放心,我不会和组织上唱反调。”
李培源道:“我说这话也不是要把他一棒子打死,我的意思是对这种同志要有一定的观察期。”
虽然听到李培源这样说,张扬还是主动去和臧金堂喝了杯酒,臧金堂显得有些诚惶诚恐,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他总觉着自己低人一等,张扬之前能去看他已经让他感激涕零,在他获释不久,张扬又同意他回体委上班,而且还请他来参加这次宴会,臧金堂对张扬的感激已经难以言表,他结结巴巴道:“张……张主任,谢谢!”
张扬笑道:“有什么好谢的?咱们体委今年是最忙的一年,既然回来了,就一定要好好工作,大家一起合力办好这次省运会。”
臧金堂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张主任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领导对我的信任和期望。”这种话如果在过去一定会让他觉着肉麻,可现在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没有任何作伪的成分在内。
张扬当然相信他是发自内心,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周围几位体委的干部道:“今天是九六年的第一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来,咱们干杯,祝愿我们在这一年顺顺利利,圆满完成市里交给我们的各项任务。”
张扬送领导们离开酒店的时候,在酒店的门口遇到了同样要离去的海瑟夫人,她在南洋国际宴请了几位南锡的商界精英,看到张扬,海瑟夫人笑了笑,主动向他走了过来。
张扬也笑得很坦然,虽然他心底对海瑟夫人警惕非常,可笑容依然友善。
海瑟夫人微笑道:“张主任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我去体委找你,却听说你回江城了。”
张扬道:“今天回来的,回江城处理一些事,对了,这次回去看到了夫人建设的影视城,占地面积很大,看来建成之后应该会成为春阳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海瑟夫人笑道:“不止是春阳,我的目的是打造平海最大的影视娱乐城。”
张扬意味深长道:“海瑟夫人的野心很大!”
海瑟夫人格格笑道:“我不喜欢野心这个词儿,听起来我就像个阴谋家!你们国家干部形容别人的时候不是喜欢用上雄心抱负吗?为什么会用上野心这两个字?”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我没什么文化,用词不当。”
海瑟夫人道:“张主任实在是太谦虚了,在我看来你当得起年轻有为这四个字。”
张扬笑道:“夫人抬举我了,年少轻狂还差不多,在为人处事和社会经验上我还差很多,我挺佩服夫人的,有这么多的经历,当年一个人赤手空拳去了美国,如今开创了这么大的一个商业王国,真是不容易啊。”
海瑟夫人笑道:“凡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无论做官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样,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我的好运气不无关系。”
门前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经过的时候朝张扬笑着打招呼,毕竟今天是体委主办的答谢宴会,体委工作人员居多,张扬也意识到总在门前站着不合适,微笑道:“夫人有时间吗?我请你喝杯咖啡。”
海瑟夫人微笑道:“我有的是时间,刚巧我想和张主任谈谈老体育场的事情。”
张扬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两人一起走向南洋国际的咖啡厅,张扬和王均瑶心中都抱有目的,张扬是想通过这次机会试探一下王均瑶,而王均瑶也想看看张扬究竟了解到了一些什么。
“咖啡还是茶?”
海瑟夫人道:“这么晚了,无论咖啡还是茶都会影响休息。”
张扬笑道:“茶吧!弄点乌龙茶尝尝。”
海瑟夫人点了点头。
乌龙茶上来之后,张扬品了口茶道:“体育场地块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海瑟夫人道:“我打算近期开始拆迁工作,还希望体委给予配合。”
“我们一直都很配合啊!”
海瑟夫人道:“老体育场内还有部分体育场馆仍在使用。”
张扬道:“因为拆迁工作还没有正式确定时间,这边新体育场还没有全部竣工,所以这些运动员临时在那边训练,一旦你们的拆迁工作开始,我就会让所有的训练队撤离,这一点请夫人放心。”
海瑟夫人点了点头道:“多谢张主任的理解。”
张扬微笑道:“咱们是老朋友了,对了,前两天我回江城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合影,上面有一个人很像你。”
海瑟夫人微笑道:“是吗?这世上相像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足为奇。”
张扬道:“夫人过去插过队吗?”
海瑟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当过知青!”她的目光投向夜色深沉的窗外,变得虚无缥缈,似乎在追忆着一段早已逝去的时光,她轻声道:“66年的时候我下乡当了知青,我还记得,当时我去了北原省荆山市西山县的一个小山村,就在清台山的西麓,那儿很穷很偏僻。”
张扬不免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王均瑶会被自己突然的一问问得措手不及,甚至会回避这个问题,可是王均瑶非但没有回避,而且还实话实说。
张扬道:“那么说那张合影上应该就是你了。”
海瑟夫人道:“你有没有照片?让我看看!”
张扬一直将那张照片随身携带,他拿出了那张照片,递给海瑟夫人,双目留意着她看到照片后的表情变化。凭张大官人的本事,王均瑶呼吸心跳的变化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可海瑟夫人看到那张照片并没有任何的激动,她的呼吸心跳的频率一如既往,这多少让张扬有些失望。
海瑟夫人淡然笑道:“这张照片我也有,不错,这个留着长辫子的女孩子就是我。”
张大官人真真正正有些佩服王均瑶了,她的心态真是非同一般,本来面目被自己揭穿,竟然还能表现的这样镇定自如,在张扬所认识的人中少有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更不用说是女人。
海瑟夫人道:“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张扬道:“朋友那里。”
海瑟夫人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叹了口气道:“一转眼三十年了,照片上的人很多都已经不在了。”
张扬故意道:“你说的是许省长吧?”
海瑟夫人道:“还有董得志,照片上虽然没有他,可是当时他也和我们一起在小石洼村插队,他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自从知道张扬去小石洼村调查自己插队的事情,海瑟夫人就已经明白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她早已做好了准备,既然你好奇,你想调查我,我就把你关心的事情告诉你。
张扬道:“夫人和许省长的关系很好!”
海瑟夫人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我们一起插队的这些人,彼此的关系都很好,在那种特殊的时代,我们这几个人也算得上同甘共苦,彼此间的感情就像兄弟姐妹,常德是我们之中发展最好的一个,他走上了政坛,最后担任了平海省省长,可惜命运待他太残酷了,给他的生命实在太短暂。”
张扬默默看着海瑟夫人,不知她的话里究竟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海瑟夫人道:“嘉勇去美国的手续是我帮忙办理的,老朋友将儿子托付给了我,我当然要尽力照顾,在美国期间,嘉勇这孩子表现的相当优秀,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他,他的死让我很伤心……”说这句话的时候,海瑟夫人的眼圈红了,她抽出一张资金,擦了擦眼角。
张扬相信此刻她的泪水一定是真实的,张扬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件事。”
海瑟夫人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有些事藏在心底对自己是一种折磨,一直以来我也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说出来之后,心情好受多了。”她向张扬笑了笑道:“你不要取笑我,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张扬笑道:“怎么会,夫人能向我说出心里话,我十分荣幸。”
海瑟夫人道:“嘉勇的性情有些偏激,我知道他把父亲的死因怪罪到了你的头上,所以他过去一直都在和你作对,身为长辈我很不愿意看到他这样下去,我劝过他好多次,可是这孩子的性情太倔强,最终还是走上了绝路,每每想起他的事情,我心里都很难受,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原本可以做很多事,有着美好的未来,可是盲目的仇恨把他毁掉了,张扬,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句话,要把心胸放得宽广,千万不能纠结在一些小事上。”
张大官人真是佩服这个女人,她倒过来劝起了自己,张扬道:“许嘉勇一直把我当成假想敌,其实我和梦媛只是普通朋友。”
海瑟夫人轻声道:“感情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伤害别人,一样可以伤害到自己,等若干年之后,你再回过头看看,会发现,人生不止是感情那么简单。”
第六百二十三章【牺牲品】(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三章【牺牲品】(下)
王均瑶对于形势的掌控和把握是相当精准的,她看出张扬对自己产生了疑心,也发现了一些事,有些事是瞒不住的,比如她下乡插队这一段,王均瑶不会给张扬一个揭穿自己的机会,她主动坦诚这件事,等于抢占了先机。
张扬能够明白王均瑶的意图,可是却挑不出太多的毛病,这个女人实在是高明,可她终究还是暴露出一些破绽,在张扬拿出这张照片的时候,她表现得越是平静,越证明她想要掩饰什么?想要用镇定来证明什么,有句老话,叫欲盖弥彰,张扬认为王均瑶就是这种人。
张扬道:“我能够理解夫人对许嘉勇的感情,其实他的死我也感到万分的惋惜。”
王均瑶望着装出一脸惋惜的张扬,心中暗骂,虚伪,猫哭耗子假慈悲,她的心头恨得滴血。
张扬道:“如果他不是那么偏激,原本可以好好活着,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可惜……”张大官人说这句话的目的是想在王均瑶的伤口上撒盐,你不是能装吗?我就是要刺激你,我不信你始终能保持心平气和。
海瑟夫人道:“张扬,你信不信命?”
张扬摇了摇头:“我总觉着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把握。”
海瑟夫人道:“我骨子里是个很强的人,我当初离开中国去美国打拼,就是因为我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我要改变自己,我要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可当我一步步实现自己目标的时候,却发现,在我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我也在失去一些东西,这个世界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有些代价可能你一开始没有意识到,等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得到的要比你失去的多得多。”
张扬总觉着海瑟夫人的这番话好像是在暗示自己,他微笑道:“我还年轻,对您的这番话没有感悟,或许要再过几年,我才能真正体会到你这番话的意义。”
海瑟夫人道:“年轻真好!”
张扬道:“夫人,许嘉勇虽然死了,可是他还有位妻子,范思琪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海瑟夫人平静望着张扬,这小子真是讨厌,这个时候提起范思琪的事情,显然他已经怀疑这件事和自己有关了,海瑟夫人轻声道:“她的事情让我感到遗憾,其实我和范小姐并不熟,嘉勇结婚的事情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我没有参加过他的婚礼,甚至没有机会送上祝福。”
张扬道:“听说在龚雅馨被绑架的当天,夫人和她见过面?”
海瑟夫人道:“警方为了这件事专门来找过我,不错,我可以提供她不在场的证据,可是我的证据不足以为她免除罪责。”海瑟夫人叹了口气道:“真的很遗憾,她毕竟是嘉勇的妻子,我真的不想看到现在的状况。”海瑟夫人喝了一口茶,她似乎有些倦了,微笑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合作愉快。”
张扬道:“一定会很愉快,和夫人的谈话让我获益匪浅。”
范思琪的精神还好,不过她的内心却已经失去了希望,此前高廉明跟她说的很明白,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她脱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范思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星月集团又派了人过来,想让她签权利转让书,范思琪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虽然她知道随着自己的入狱,公司的大权必然旁落,可是她仍然不愿做出任何退让。
看到张扬过来探望自己,范思琪道:“警方已经对我提起公诉了,高律师跟我谈过,我胜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张扬道:“对不起,我找不到帮你脱罪的证据。”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至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个朋友。”
张扬道:“高廉明联系上了艾西瓦娅,过几天她会来中国,我会尽量帮助她康复。”
范思琪笑道:“谢谢!”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舒了口气道:“张扬,我想委托你一件事。”
张扬点了点头。
范思琪道:“我这次可能要坐牢了,我的家族想让我交出权力,他们想吞掉我的股份,我可以接受坐牢的命运,但是我无法忍受他们对我的冷漠和绝情。”
张扬道:“一切都要等到法院的最终判决,你也不要太悲观了。”
范思琪道:“高律师跟我说的很清楚,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她的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悲哀,可是她并不想在张扬面前流露出自己的痛苦,她低声道:“我想把我所有的股份转让给艾西瓦娅,可是我害怕这笔钱无法真正用在她的身上,我想委托你和高律师帮我做这件事。”
张扬道:“为什么要找我?”
范思琪道:“因为我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如果你可以帮忙治好艾西瓦娅,我会拿出手头一成的股份来酬谢你。”
张扬笑道:“我帮你并非是为了钱。”
范思琪道:“我拥有的也只有钱,我宁愿拿着这笔钱去补偿艾西瓦娅,去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我也不愿将这笔钱白白送给那帮绝情的亲人!”
张扬能够理解范思琪现在的想法,他很同情范思琪的境况,可是他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正如高廉明所说,他永远也找不到证明范思琪无罪的证据,这个局布置的很精心很完美,从中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张扬鼓励范思琪道:“你放心,一定有办法证明你无罪,让你从这里走出去。”
范思琪摇了摇头道:“我已近不抱希望了,其实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张扬离开看守所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刚刚来到南锡担任公安局副局长的赵国强,身穿警服表情威严的赵国强看到张扬,主动向他走了过来。
虽然和赵国强一直不和,可张扬仍然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主动向赵国强伸出手去:“赵局,欢迎你来到南锡工作。”
赵国强看了看他的手,却没有伸手和他相握,似笑非笑道:“来看范思琪?”
张扬点了点头。
赵国强道:“患难见真情,范思琪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应该感到欣慰。”话里行间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张扬道:“朋友之间原本就应该这样。”
赵国强道:“你这位朋友的处境只怕不太妙,我们警方已经正式对她提起公诉。”
张扬道:“看来警方已经认定了她有罪。”
赵国强道:“证据确凿,所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如果犯了罪,就算他掩饰的再好,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会收到应得的惩罚,张主任,你说对不对?”
张扬听出赵国强话里有话,他微笑道:“据我说知,你们警方的判断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要不然这世上也不会有冤假错案,也不会有什么国家赔偿。”
赵国强呵呵笑道:“张主任果然厉害,我来南锡之前就听到一个说法,体委就要把公安局的工作取代了,现在看来,张主任的能力果然够强,希望你以后继续指导我们警方的工作。”
“指导不敢当,可意见我还是敢提的,赵局,我没学过犯罪心理学,可是一个人去犯罪,他首先要有动机,有没有想过,范思琪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赵国强道:“一个理智的人需要动机,而一个疯狂的人犯罪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张扬道:“赵局,任何事都存在因果,你们的责任不是将嫌犯送入监狱,而是找出真正的罪犯。”
赵国强脸色骤然一变:“多谢指教!”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停留下来的意思,大步向看守所走去。
张扬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他终于明白高廉明为何对范思琪的事情不抱希望,这件绑架案,在很多人的心中已经了结了,警方认为他们抓住了嫌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范思琪的家族则因为她和同性恋人的不雅照曝光,而弄得灰头土脸,家族急于想从她的手中拿回公司的决策权,甚至拿回全部的股份,他们恨不能范思琪死而后快,这样就可以消除对范氏家族不良的影响。没有人在乎范思琪的死活,没有人会想办法证明范思琪无罪。
张扬也找不到证据,可是他坚信范思琪是清白的,这个世界上每一件事都存在着因果关系,范思琪缺少犯罪的动机,紧紧因为深水港的投资失败,她就拿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作为赌注,实在太牵强了一些,张扬更相信整件事都是一个阴谋。利用绑架事件一步步将范思琪逼入困境之中,范思琪只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已经无法解救范思琪,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范思琪就这样被关入监狱,非常之时,必须用非常之手段,张扬想起了秦萌萌,当初他可以让秦萌萌躲过一劫,他一样能够让范思琪重获自由。
艾西瓦娅在她舅舅拉库马.希拉尼的陪同下来到了南锡,让张扬意想不到的是,这次陪同他们前来的还有一位拉库马的老朋友,也是张扬的老熟人印籍华人拉兹。
说起周云帆和拉兹的相识,颇有一些戏剧色彩,当初周云帆因为走私案发逃亡国外之后,辗转来到印度,他最初租住房子的房东就是拉库马,拉库马在印度是一位颇有名气的舞蹈家,还是一位电影导演,在导演领域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成绩,可是他和宝莱坞的各大电影公司都很熟悉,正是通过了拉库马的关系,周云帆才买下了一家濒临倒闭的电影公司,摇身一变成了电影公司的老板,他的印度身份,也是拉库马帮忙搞定的,所以拉库马来中国之前首先联系了周云帆,周云帆这个人虽然滑头,可是他对待朋友还是很义气的,尤其是对帮助过他的人,周云帆亲自驱车去上海迎接拉库马一行,并将他们护送到南锡。
周云帆在南洋国际包下了总统套房,安顿拉库马一行住下,这才给张扬打了电话。他和张扬虽然不是朋友,可也绝不是敌人,他很欣赏张扬这个年轻人,确切地说应该是敬畏,张扬的实力早在他还是周云帆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他现在虽然已经成了印度人拉兹,可是他对张扬的敬畏并没有改变。
张扬没想到艾西瓦娅这么快就来到了中国,更没有想到周云帆和他们之间还有交情,他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就来到了南洋国际。
走出电梯的时候,周云帆已经在门外等着他,看到张扬,周云帆很热情的伸出双臂:“张主任,我正打算到大门口去迎接你呢。”
张扬笑道:“用不着那么隆重,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气。”他握住周云帆的双手,两人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晃了晃手臂,张扬对周云帆之所以这么客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胡茵茹的缘故,当初胡茵茹被周云帆走私案所连累,身陷困境,周云帆虽然逃往海外,不过最后还是将偷逃的税款补齐,单单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个人还是有情义的。事实上周云帆一直将胡茵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对胡茵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他也心知肚明。
周云帆道:“拉库马是我的老朋友,我在印度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听说他要来找你,所以我陪着一起过来了。”
张扬微笑道:“拉兹先生真是交友满天下,连印度朋友都有。”
周云帆呵呵笑道:“别忘了我是印籍。”
第六百二十四章【诊脉】(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四章【诊脉】(上)
他的那点根底张扬当然一清二楚,不过周云帆自从成为印度人之后,算是彻底告别了过去,一直以来他也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最近又开始活跃起来,看来他过去利用走私赚了不少钱,当初吐出来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张扬始终认为,周云帆能够现在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在国内招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益于他留下的秘密账本,估计这厮手里掌握了不少人的秘密,人活到周云帆这种境界也算难得。
周云帆引着张扬来到房间内,拉库马身穿黑色长褂,白色宽松的灯笼裤,站在窗前欣赏着南锡的市容,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他的肤色黧黑,五官轮廓分明,双目深陷精芒四射,如同鹰隼一般犀利。
周云帆笑道:“拉库马,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南锡市体委主任张扬!”这番话他是用英文说出来的。
张大官人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啥也没听懂,他真是有些汗颜了,连周云帆这种无良商人都学会用英语说话了,自己除了几个常用单词,啥也不懂。早知道这个样子,自己应该想到把常海心带来当翻译。本来他让高廉明过来的,可高廉明此时又去看守所见范思琪,谈论转让股权的事情,所以没能及时赶到。
拉库马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用英语向张扬道:“张先生幸会幸会!”印度被英国殖民了这么久,很多印度人的英文说得都很棒,尤其是印度的上流社会英语更是必须掌握的语言之一。
张扬毕竟见惯了场面,就算听不懂拉库马说什么,可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微笑道:“欢迎拉库马先生来到南锡。”
周云帆听到张扬说中文,马上明白了,这货不懂英文。周云帆的英文比张扬肯定要强,可水平也有限,常用语他还能白话几句,一旦说复杂了,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拉库马英文虽然流利,可中文他却是一窍不通,三个人没说两句话全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相互望着,不由得都苦笑起来。
张扬道:“不好意思,我没带翻译来。”
周云帆道:“张主任,你这么年轻应该学过英语,你们不学英语怎么晋升啊?”现在年轻人不懂英语的的确不太多见。
张扬道:“我晋升选的是古汉语。”古汉语张大官人认第二,基本上没人敢认第一。
周云帆道:“看来得找位翻译过来了。”
张扬正准备打电话把常海心招来的时候,却见拉库马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里面的房间:“艾西瓦娅在里面,她听得懂你的话。”
周云帆听懂了七八成,向张扬说了一遍,张扬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先见见艾西瓦娅吧。”
周云帆没打算跟着进去,向张扬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张扬点了点头,和拉库马一起走入里面的房间。
房间内一位金发碧眼的女护士坐在床边,她是艾西瓦娅的专职女护士蒂玛。
张扬尽量把脚步放轻,他看到了艾西瓦娅。
艾西瓦娅静静躺在床上,她的头发很长,黑亮而富有光泽,由此看出一直以来她都得到了良好的照顾,和印度人常见的黧黑皮肤不同,艾西瓦娅的皮肤白的像雪,拥有着印度女孩特有的高挺鼻梁,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眸静静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张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她的任何关注。
拉库马来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艾西瓦娅的手背,微笑道:“艾西瓦娅,帮我们联系治疗的张先生来了。”
艾西瓦娅的目光一动不动,轻声道:“我听到他的脚步声。”
因为他们的对话都是英文,张大官人啥也听不懂,他向前走了一步,礼貌的问候道:“艾西瓦娅小姐,你好!”这厮说的仍然是中文,虽然他也会道声哈罗,不过想想还是用中国话问候来得自如。拉库马不是说她能听得懂中国话吗?刚好考验一下她的汉语水平。
艾西瓦娅的目光仍然没有望向张扬:“你很有礼貌,从你的脚步声可以听出你是一个有涵养的绅士。”她的中国话虽然带了点外国腔,不过吐字很清晰。
还是头一回有人夸自己绅士,张大官人听在耳中,心里感觉十分的舒坦,他笑道:“谢谢艾西瓦娅小姐的赞赏。”
艾西瓦娅道:“艾西瓦娅是我的名字,我姓德维辛格,很拗口是不是,那么你还是直接叫我艾西瓦娅吧。”
张扬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艾西瓦娅的俏脸之上,忍不住感叹造物主之残忍,既然给了艾西瓦娅天使般的容貌,却又为何给她这样悲惨的命运,看来古今中外都是一样,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艾西瓦娅道:“走近一些,让我看清你的样子,我脖子以下全都不能动,没有一丝一毫的知觉。”
张扬绕到床尾处,让艾西瓦娅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
艾西瓦娅终于看到了张扬,绿宝石一般璀璨的双目充满了问询:“我从未见过你,你为什么要提出帮助我?”
张扬道:“如果硬要一个理由,助人为乐是我们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艾西瓦娅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你不想说,无论你出于怎样的理由,我都要对你说声谢谢!”
张扬道:“你的中国话说得很好。”
艾西瓦娅道:“我学习中国话的时间太短,所以我的发音并不标准,这次来到中国,也许能够有些进步。”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中国人,艾西瓦娅自从受伤导致高位截瘫之后,尝试过各种方法,西医看过、佛医也看过,甚至非洲巫医也看过,可是都没有任何的好转,她早已失去了希望,这次张扬让高廉明联系她来中国看病,艾西瓦娅本不想来,是舅舅拉库马坚持要来一趟,中医在世界上很多人的眼中都是极其神秘的,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中医学有更多的机会走出国门,自然被越来越多的人们认同。
拉库马之所以坚持要来中国,是因为他过去认识周云帆的时候,和周云帆一起接触过中国的按摩和拔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拉库马不忍心看到艾西瓦娅一辈子都躺在床上,所以抱着有枣无枣打一杆的想法来到了中国。
张扬道:“我可以帮你把把脉吗?”他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在自己的左手上比划了一下,方便艾西瓦娅的理解。
艾西瓦娅虽然没有接受过中医治疗,可是对中医还是有些模糊的概念,知道古老的中国医学看病是不需要用听诊器的,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现代的医疗设备。艾西瓦娅道:“好的!”
得到她的应允之后,张扬来到床边,翻转她的右臂,右手的中指贴合在艾西瓦娅的脉门之上,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张扬在刚才和艾西瓦娅的交流过程之中,已经完成了望、闻两个步骤,问诊则早在艾西瓦娅来中国之前,由范思琪将这件事情发生的详细经过告诉了他。考虑到艾西瓦娅对这件事的反应,他目前无法将真相全盘托出,所以也不适合做详细询问,想要了解艾西瓦娅现在的身体状况,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通过诊脉。
艾西瓦娅伤在第七颈椎,意外摔倒让她的椎体发生移位,造成了脊髓损伤,从而导致受伤脊椎横断平面以下所有肢体功能的丧失,在现代医学上属于神经外科学。在中医之中并无神经之概念,张扬学习过一些西医知识,可毕竟只是一些皮毛,对于截瘫的治疗在他看来无非是三大基本原则,化瘀、通络、营养。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疗法,普通中医师都知道的道理,然而原则都懂,真正实施治疗却有着很大的差别。张扬需要通过手法将艾西瓦娅受伤的颈椎骨骼精确复位,以内力散去她伤处的淤滞,打通经络,再以金针刺激她的神经再生,最后辅以中药,营养润泽她的身体,让她受损的神经系统加速恢复。
张扬初步为艾西瓦娅检查之后惊奇的发现,艾西瓦娅虽然瘫痪就快两年,可是她的四肢肌肉并没有发生萎缩,这一点也让他百事而不得其解。
张扬放下艾西瓦娅的手腕,艾西瓦娅轻声道:“怎样?我还有没有恢复的希望?”
张扬点了点头道:“应该有恢复的机会,你受伤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幸好没有进行后续的治疗。”
艾西瓦娅道:“看了很多医生,没有人敢冒险为我做手术,他们害怕手术会照成更大的伤害,有可能会危及我的生命,其实……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第六百二十四章【诊脉】(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四章【诊脉】(下)
张扬微笑道:“虽然我只是第一次见到你,可我能够感觉到你是个乐观的女孩子,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话虽然糙了一点,不过很有道理,这世上美好的东西那么多,你还没有感受过,只要心中充满希望,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艾西瓦娅道:“我还有希望吗?”她已经是第二次问这句话了。
张扬道:“有希望,但是首先要有信心。”他离开了房间,来到外面。
拉库马跟着他走了出来,关上艾西瓦娅的房门后,方才道:“张先生请坐!”
周云帆充当了临时翻译官的角色。
这样的交流方式障碍实在太多了,幸好高廉明在这个时候赶到了,这厮在美国留学多年,英语水平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他一来到就取代了周云帆的工作,很好的充当了张扬和拉库马之间的桥梁。
拉库马也是极其关心艾西瓦娅的病情,他关切道:“张先生,你看艾西瓦娅的病有没有希望治愈?”
张扬道:“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好朋友,著名神经外科专家于子良先生,他明天就会抵达南锡。”张扬停顿了一下道:“拉库马先生,你能够在中国逗留多久?”
拉库马道:“我在印度又很多生意,后天我就得返程,不过,明天我妻子朗吉就会来到这里照顾艾西瓦娅。”
周云帆一旁道:“放心吧,我也可以帮忙照顾。”
张扬道:“艾西瓦娅治疗的关键在于后期康复,这一过程可能持续三个月,甚至更长一段时间,你们必须做好长期留在中国的准备。”
拉库马道:“只要能治好她,花多少钱我都愿意。”拉库马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是他对这个外甥女还是十分慷慨的。
周云帆道:“拉库马,你不用担心,艾西瓦娅在国内的一切治疗费用全都包在我的身上。”他的话让拉库马很感动,也让张扬高看了他一眼。
张扬提出了几点要求,既然是长期资料,住在南洋国际并不合适,建议他们在外面租一栋房子,一来清净,避免不必要的打扰,二来也方便进出。第二,他们必须认同在中国的治疗方案,中途不可以干涉具体治疗。
张扬的要求并不复杂,拉库马全都同意,张扬准备离开的时候,拉库马终于忍不住问道:“张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主动提出给艾西瓦娅治病?我们之前好像并不认识。”
张扬乐呵呵站起身来,拍了拍周云帆的肩膀道:“拉兹先生找了我,要谢你就多谢拉兹先生,他可真是一位好朋友,看到艾西瓦娅的事情带给你们的家庭这么大的痛苦,所以他在国内遍访名医,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周云帆瞪大了双眼,心说干我屁事啊,如果不是拉库马找我,我压根也不会知道你替他们看病的事情。他想要说话,张扬又在他肩头重重拍了拍道:“我们中国人为人含蓄,喜欢做了好事不留名,拉兹,对不起了啊,你不让我说,可我终究还是没有信守承诺。”张扬这么一说,拉库马一方自然不会再有任何疑惑,对周云帆的义举更是感激涕零。
周云帆把张扬一直送出了南洋国际的酒店大门,看到拉库马没有跟出来,周云帆才苦笑道:“张主任,咱不带这样的,这事儿明明不是我干的,你干嘛往我身上栽啊?”
张扬咧开嘴笑道:“又不是坏事,好事儿,给你一个当活雷锋的机会,你应该谢我才对。”
周云帆道:“我知道是好事,可事情都有正反两面,这天下没有白来的好事儿,我怎么知道您等会儿是不是要把我给卖了?”
张扬哈哈大小,高廉明也跟着笑了起来,高廉明道:“还别说,你对我们张主任了解的真是透彻。”
张扬道:“你放心吧,绝对是好事。咱们是老朋友了,我张扬什么时候坑过自己朋友?”
高廉明眼神儿乱飘,心说你丫不坑朋友就没人坑朋友了,明知道范思琪的官司必败无疑还把哥们给绕进去。
周云帆是个老狐狸,他对张扬的话是一句也不信,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人他没见过?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没有,也不可能有。他总觉着张扬在筹划什么事情,这小子滑头得很,自己得多留个心眼儿,千万别不小心被他给绕进去了,周云帆牵了牵张扬的衣袖,很神秘,很小声的问道:“张主任,你跟我透个实底儿,为什么你会想起给艾西瓦娅治病?”
张扬笑了笑:“助人为乐,那啥……高廉明,咱们得回去开会了。”这厮摆脱周云帆大步向体委走去。
高廉明看着周云帆歪嘴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同情,周云帆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站在那里,脑子里不停的转开了,我日,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高廉明跟上张扬的脚步:“我去见范思琪了,她准备把手头的股份转让给艾西瓦娅。”
张扬已经听说过这件事,他点了点头道:“你帮她做好这件事就是。”
高廉明道:“她愿意转让,可也得艾西瓦娅愿意接受,这件事必须要先征求艾西瓦娅的意见。”
张扬道:“等等再说,这事儿最好单独找她谈。”
高廉明道:“你真有把握把她治好?”
张扬没说话,双手插在衣兜里,悠哉游哉的走着。
高廉明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张扬道:“我没把握,可于博士有把握。”
高廉明道:“范思琪说了,只要咱们能把艾西瓦娅治好,她就把手头星月一成的股份给我们作为酬金。”
“你丫动心了?”
“当然动心,估摸着得好几亿呢!”
张扬道:“那你去治好艾西瓦娅,钱全都归你。”
高廉明道:“我哪有那个本事?”
“没那个本事你废什么话?就算治好了艾西瓦娅,钱有你一分吗?”
“你……”高廉明差点没被这厮噎得闭过气去。
张扬没有直接返回体委,他去了趟新体育中心工地,看看训练场馆的建设进度,海瑟夫人很快就要开始进行拆迁工作,刚巧梁成龙和乔鹏举两人都在工地现场,看到张扬,他们走了过来,梁成龙目前最关心的就是工程款的问题,他见到张扬第一句话就是:“张主任,市里的财政拨款到位了没有?”
张扬点了点头道:“这周应该能有三千万入账,钱只要一到帐,我马上就给你。”
梁成龙颇有点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味道:“那啥,能多给点不?年关难过,一千万不够花。”
张扬白了他一眼道:“都给你了,你好过,我要不好过了,建筑商、材料商、供应商都知道市里给我拨了六千万,也不是你一个人要过年,谁不过年?都想找我多要点,一共就六千万,把钱都给你们了,我这个省运会还开不?”
乔鹏举笑道:“成龙,你也别太贪心,跟政府做生意就得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讨要狗肉帐,要细水长流。”
张扬笑道:“你骂我呢?”
乔鹏举道:“我可是帮你说话呢。”
梁成龙道:“新世纪那边的钱你已经给了吧?”
张扬道:“龟博士负责那边的工程,徐光利被抓,新世纪乱成一团,如果我不给他们钱,主体育场工程就得停在那儿。”
梁成龙道:“停就停呗,反正又不是你的原因。”
“屁话,怎么不是我的原因?这帮领导才不会跟你讲道理,出了责任,他们肯定要找我这个负责人,对了,训练馆建设的怎么样了?王均瑶摆出架势年前就要拆迁,我们的运动员不能没有训练场地。”
梁成龙道:“十五前后主体才能完工,不过两块训练场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可以投入使用。”
张扬点了点头道:“主体育场的训练场最近就能完工。”
乔鹏举道:“海瑟夫人看来要在南锡大干一场了。”
梁成龙道:“真是有钱,两亿拿这么一块地,你说她能收回成本不?”
乔鹏举笑道:“我听说海瑟夫人在拉斯维加斯有赌场,保不齐她要把赌场开到南锡来。”
张扬道:“她敢,敢在咱们社会主义国家开赌场,我第一个冲出去封了她!”
乔鹏举有些奇怪的看了张扬一眼:“兄弟,我怎么觉着你和海瑟夫人有点苦大仇深的意思,你们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张扬道:“没有,你别乱说话。”
他们正聊得热乎的时候,看到傅长征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他来到张扬身边,低声耳语道:“不好了,徐光利的老婆过来要钱了。”
张扬微微一怔:“什么?”
傅长征苦着脸道:“带了一帮娘家人过来,正在体委院子里闹腾呢。”
张扬怒道:“麻痹的,还反了他们了!”他顾不上向乔鹏举和梁成龙解释,和傅长征一起匆匆向体委赶去。
虽然张扬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来到体委也不禁大吃一惊,徐光利的老婆刘翠艳召集了五六十口子人,把体委的小院站得满满的,楼上几间办公室内都传来吵闹声,更有甚者,有人爬到了张扬的皮卡车上。
刘翠艳歇斯底里的声音从财务科内传来:“你们算什么国家干部,都是一群强盗,土匪!我们家老徐被抓了,可新世纪公司还是我们家的,你们凭什么接管?市里给了工程款,你们凭什么不给我们?现在就把钱给我,不然我跟你们体委没完。”
张扬刚一走进去,几名老娘们呼啦一下就把他给围起来了,张大官人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心说这刘翠艳果然有所准备啊。今天不但抱着闹事,还存着恶心自己的心思。张扬虽然勇猛,可面对一帮泼妇也没多少办法,当初他在江城旅游局就有过被几名泼妇骂的落荒而逃的经历,不过经过这几年官场的沉淀,张大官人比那时成熟了许多。他笑眯眯道:“你们找谁啊?”
“找你们领导!”
张扬道:“找领导啊,你们等等,我去给你们喊去!”这厮看出势头不妙,先溜出去把警察请来再说。可没等他来得及脱身呢,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姓张的,你别走,我找的就是你!”
张扬抬起头,却见徐光利的老婆刘翠艳气势汹汹的从楼上冲了下来,刘翠艳和徐光利一样,过去也是卖猪肉的屠夫出身,身高体壮,凶悍非常,满脸横肉气得哆嗦着,一双小眼睛凶光毕露,死死盯住张扬:“姓张的,新世纪的法人代表是我男人,他被抓了不假,可你也不能把我们公司霸了过去。”
张大官人还是表现出相当的涵养,微笑道:“你是徐经理的爱人吧,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有问题咱们可以心平气和的解决嘛!”
“心平气和个屁!你凭什么扣着我们家的工程款?你以为我们家爷们被抓了,就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把属于我们家的钱给贪了?你这个贪污犯!”
张扬道:“大姐,话可不能乱说,中国也是有诽谤罪的?”
“老娘我豁出去了,我们家就是被你们这帮贪官给捣腾的,你们不要我们家老徐会想起送礼?谁愿意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送出去?现在好了,你们把老徐给弄进监狱,好借机贪污他的钱,吞掉我们家的家业,你们是不是人啊!”她伸出手指向张扬的鼻子,张扬向后撤了一步,才没被她点中。
张扬道:“这儿是国家机关,你再无理取闹,我就报警了!”
刘翠艳道:“报警就报警,警察也得讲理,你凭什么扣着我们公司的钱?你这个贪污犯,我要跟你打官司!”
张扬冷冷道:“小傅,报警!”
傅长征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报过一次警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警察过来。
一帮老娘们向张扬围拢上来,张大官人看出今儿势头真是不妙,要是出拳,三拳两脚肯定能把这帮老娘们全都放倒,可那样自己就成了南锡体制内的笑话了,过去人家就说他只会动拳头,要是这样做,以后更会落下这个笑柄。
张扬怒视那帮泼妇兵团,怒吼道:“我看谁敢过来!”他这一嗓子还顶点用,这些老娘们被吓得停下了脚步,刘翠艳道:“姓张的,今天你把工程款交出来!”
张扬知道对这帮泼妇只能智取不能硬来,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大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办公室再说。”张扬想要先将她稳住。
刘翠艳才不吃他那一套,尖声道:“有什么话不好当众说清楚的?你是不是害怕自己贪墨公款的事情败露了?我呸!你一个国家干部,穿名牌拿手机,开汽车,乱搞男女关系,你对得起党和国家对你的信任吗?”
张大官人心里火了,麻痹的,这老娘们真不是东西,说话真是尖酸刻薄,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他妈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萧苕敏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她和刘翠艳是认识的,过去劝道:“刘大姐,您别生气,一定是误会了,有话咱们去办公室说。”她握住刘翠艳的手臂想往里面劝,可刘翠艳挣脱开来,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打得萧苕敏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刘翠艳怒道:“骚货,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萧苕敏被她这一巴掌打懵了,委屈的满眼是泪。
张扬正要发作,十多名老太太朝他冲了上来,张大官人历经凶险无数,可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遭遇到,他想要躲闪,可这帮老太太四面八方的把他包围了,有人还勇敢的上来抓他挠他。张大官人脑子里转过了无数念头,可面对这帮老弱妇孺自己就算有天大的力量也没地儿使去。他虽然保持克制没动手,可那帮老太太都不是善茬,还没挨到张扬呢,三四个就倒在了地上:“打人了!打人了……国家干部打人了……”
刘翠艳的声音又高了八度:“大家给我们做主啊,他连老人家都打!”
体委的几名干部看到这阵势都不敢上前,石胜利带着保卫科的一帮人闻讯赶来了,可面对这帮老太太,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刚刚走到面前,人家就赖上了。
石胜利原本想表现呢,被三名身材壮硕的老娘们围住了,不由分说,噌噌噌连续出手,石胜利脸上多了几道血痕。
张扬好不容易从几位老太太的封堵中逃了出来,他准备先离开再说,刘翠艳始终盯着他,看到张扬要逃,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一把将张扬的手臂抓住了:“你不给钱就别想走!”
张扬忍了她老半天了,内力不着痕迹的反震了一下,刘翠艳嗤地一声把张扬的衣袖给撕烂了,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四仰八叉的倒在水泥地上,刘翠艳尖叫道:“杀人了!”这老娘们也真能夸张。
张扬火了,他向石胜利道:“谁敢动手就把谁抓起来!”
副主任李红阳苦着脸向张扬道:“张主任息怒,好男不跟女斗!”
张扬道:“这他妈都是女人吗?全他妈都是母老虎!”
门外总算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从傅长征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警察的行动效率怎地一个低下了得。
南锡市公安局副局长赵国强亲自率队前来,警察一来,混乱的现场得到了控制,除了刘翠艳躺在那儿哀号,其他人都感到有些害怕了。
赵国强一脸严肃的来到张扬面前道:“怎么回事?”
张扬余怒未消道:“你不该问我,你问她们,跑到体委来闹事了!”
刘翠艳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我来要工程款的,可他不给钱,还蛮不讲理,带着这帮走狗打人!”她指着石胜利咒骂着。
石胜利怒道:“操你妈的你骂谁?”
赵国强面孔一板:“都给我住嘴!”他向院子里环视了一下,现场有六七个老太太躺在那里哼哼唧唧,都说自己被打了。赵国强向张扬道:“张主任,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
张扬没好气道:“这件事我们没有任何责任,她们跑到体委来无理取闹,殴打工作人员,极尽侮辱咒骂之能事,我们一直都保持着高度克制。”
刘翠艳骂道:“你这个流氓,你这个贪污犯,怎么会有你这种国家干部。”
张扬冷冷道:“你接着骂!”
刘翠艳继续歇斯底里的骂着。
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张扬悄悄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
市委书记徐光然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感到很意外,平时他和张扬之间很少单独联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声:“你以权谋私,扣住我们公司的工程款不给,把钱都揣到了自己的腰包,你乱搞男女关系,你生活腐化,你……”
徐光然的脸色变了,他听出这声音来自于自己的弟妹刘翠艳,毫无疑问,弟妹跑到体委闹事去了,张扬是故意打通这个电话,让他听清刘翠艳的话。
徐光然紧咬嘴唇,慢慢挂上了电话,他闭上眼睛,自从三弟徐光利被检察院调查之后,徐光然就后悔当初让他接下新体育中心的工程,徐光利的个人修养和能力太差,根本完不成这一项目,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他不但把事情搞得一团糟,还影响到了自己的官声,徐光然对弟弟行贿一事并非是不关心,而是想先尽量减小这方面的影响,张扬在新体育中心工程上的处理还是让徐光然满意的,徐光利被抓,新世纪群龙无首,就要成为一盘散沙,如果张扬不出来接手这件事,主体育场的建设必然会出问题,徐光然显然不想看到这件事的发生,只是他没有想到就在事情已经理顺,主体育场工程即将竣工的时候,弟妹又跳出来闹事,这个愚蠢的女人,她在这种时候要钱,当真是不想要她男人的性命吗?
徐光然拿起电话迅速拨通了二弟徐光胜的号码:“光胜,老三家的媳妇在体委发疯,你赶紧去把她领回来。”
其实刚才张扬也让人给徐光胜打了电话,徐光胜正在手术室内,刚刚出来就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徐光胜放下电话,脱下手术衣匆匆向体委赶去。
赵国强道:“先把伤者送到医院看病,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
张扬道:“都是装的,我们没有出手!”
赵国强道:“有没有出手,你说了不算,证据说了算!”
张扬对公安机关的效率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望着赵国强道:“我们报警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你们这才赶到,效率真是高啊!”
赵国强道:“你们是民事纠纷,我们公安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只为了你们体委服务。”
张扬道:“你什么意思?”
赵国强道:“没什么意思?出了事情想起我们了?我还以为你们体委万事不求人呢。”
张扬道:“赵局,说话小心点儿!”
“小心什么?”
“小心我告你不作为!”
赵国强呵呵笑道:“张主任,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这么多老太太都受伤了,真要是有什么好歹,你就得负责养老送终,麻烦啊!”
张扬道:“清者自清,我行得正坐得直,别人怎么污蔑我,我只当他是放屁!”
赵国强道:“有性格,但愿你能够说得清楚!”
高廉明这会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他来到张扬和赵国强之间笑道:“好嘞,好嘞,人民警察来了,雨过天晴。”
张扬没好气道:“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厕所啊!”高廉明一脸无辜,其实这厮是看到势头不妙,刚才躲起来了。
张扬道:“孬种!需要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来?”
赵国强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高廉明当然能够听出张扬不是骂他的,一把抓住赵国强的手臂道:“赵哥,我能作证,我们体委的工作人员在全过程中都是保持相当克制的,我们没打人!”
刘翠艳仍然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骂着,张扬缓步走到她的身边,他的身影遮住了刘翠艳的面庞,刘翠艳有些惊惶道:“你……你想干什么?公安在这里,你敢打人?”
张扬冷冷道:“你不值得我打,你不是想要钱吗?我明白的告诉你,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你和你的家人从工程中一分钱都拿不走,我会让审计部门从你们开始主体育场工程开始查起,每一项都查得清清楚楚,你最好多烧几柱香,求老天保佑你男人没有什么其他违法乱纪的事儿,要是涉及到工程违规,要是涉及到偷税漏税,我敢保证,要罚得你们倾家荡产!
刘翠艳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厮说话太吓人了。她马上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当市委书记的靠山,底气顿时壮了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体委主任,屁大的一个小官,南锡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张扬微笑道:“南锡我说了不算,可在这里,我说了算!”
徐光胜气喘吁吁的来到了现场,看到刘翠艳的样子,他不禁叹了口气道:“弟妹,你这是干什么?”
刘翠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二哥,我不活了,老三进去了,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些混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活不下去了……”
徐光胜当然清楚弟妹彪悍的脾气,一脸的无奈。
赵国强道:“别哭了,你说有人打你,去医院检查吧,回头警方会给你做笔录,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但是你们不能继续纠集在这里闹事。”
张扬懒得管现场的烂摊子,他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副主任李红阳、臧金堂都跟了进去,臧金堂全程都看到了,张扬的确没出手,他对张扬充满了感激,总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表白,他感觉现在应该说几句,宽慰张扬道:“张主任,你别生气,那些全都是一帮泼妇,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你根本没碰她,回头我们都给你作证!”
张扬笑了笑道:“我不是生她们的气,市里给我们这六千万,钱还没有拿到,已经有很多人在打主意了,她今天这一闹,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过去我认为只要做好我来到之后的工作,对我任期之前的事情没有过问,可现在看来,有些事是不能回避的,李主任、臧主任,我想成立一个调查组,调查新世纪公司在承建新体育中心工程中存在的问题。”
第六百二十五章【公事公办】(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五章【公事公办】(上)
两人都听得很清楚,张扬是要查问题,换句话来说,今天刘翠艳彻底把张扬惹火了,张扬已经不准备给徐光然面子,他要调查新体育中心建设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两人点了点头,却都没发表意见,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徐光利已经被抓了,如果再查出问题,他们就是落井下石,不给徐光利任何翻身的机会了。别忘了徐光利还有个市委书记大哥,只要他们查,势必会触怒徐光然。
张扬从他们的表情上也猜到了他们心中在顾忌什么,淡然道:“你们不用怕,把相关资料搜集一下就行,我准备让相关部门介入这件事。”
徐光胜出现在办公室门外,他敲了敲房门。
李红阳和臧金堂趁机走开。
徐光胜一脸尴尬道:“张主任,刚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张扬微笑道:“徐主任,快请坐,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又不是你做得!”
徐光胜道:“张主任,我这个弟妹是屠户出身,没什么文化,素质差了点,你千万别和她计较。”
张扬道:“她来找我是想索要新世纪的工程款,徐主任,当初我之所以要把新体育场的管理权收回,是因为你弟弟出了问题,新世纪管理层陷入混乱之中,当时你也同意了。”
徐光胜歉然道:“这件事怪我,没有做好和他们的沟通工作。”
张扬道:“徐主任,咱们是老朋友,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我希望你能够劝劝刘翠艳,别再歪搅胡缠了,下次如果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对她客气。”
徐光胜叹了口气道:“我会好好劝劝她。”
张扬顾及到徐光胜的面子,也没有说太重的话,他笑道:“算了,这件事不谈了,对了,明天于子良博士来南锡,想不想一起见个面?”
徐光胜双目一亮道:“于博士!我对他可是仰慕已久,这样吧,明天我来做东!”
张扬笑道:“不用,我已经在南洋国际订了房间,明晚,你和钟院长一起过来就是。”
张扬并没有料到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前来闹事的那帮人被公安带走之后,当天下午就有六名老太太住进了医院,刘翠艳也住院了,她向警方控诉张扬打了她,那些老太太也是一致口径,说在体委被以张扬为首的那帮年轻人痛打了一顿,一个个叫嚣着要让国家养他们下半辈子,他们的子女也聚在医院筹谋去市里抗议的事情。
徐光胜去劝弟媳妇刘翠艳息事宁人,可没说两句话就被骂的老脸通红。徐光胜没有办法,只能给大哥徐光然打了个电话,说这件事他控制不住了,刘翠艳是想把事情闹大,口口声声要把打人凶手送进监狱,更离谱的是,她还酝酿着明天组织娘家敢死队再去体委闹事。
市委书记徐光然真是有些火大了,他一直都知道三弟媳妇刘翠艳没什么教养,可他没想到刘翠艳会这么泼辣,她闹得虽然是体委,可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的面子也不好看。徐光然无奈之下,当晚叫上妻子孙景芳一起去医院探望了弟媳妇刘翠艳。
刘翠艳根本没受什么重伤,医院的诊断书也出来了,可她才不管医生的诊断呢,只说是自己头疼,一会儿又是心口疼,赖在医院不肯走,医院也很为难。
徐光然和孙景芳来到病房的时候,刘翠艳正在那儿啃苹果,看到他们来了,刘翠艳慌忙把苹果放在一边,捂着头哼哼唧唧起来,她表演的实在太夸张,连徐光然都看不下去了,徐光然向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东西放下。孙景芳平时对这个妯娌是看不起的,可今天过来探望多少带了点政治味道,必须要做通她的工作,不能让她继续闹下去。
孙景芳道:“翠艳,刚才我和你大哥问过医生了,说你没什么事,既然没事还是赶紧回去吧,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病都有,住在这里万一感染了什么岂不是麻烦。”孙景芳在市总工会负责妇女工作,嘴巴很会说,也很有些政治能力,不过因为丈夫是市委书记所以她的光芒被掩盖了,平时孙景芳也很会做事,外界对她的印象都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性,公认她是徐光然的贤内助。
刘翠艳道:“我头疼,可能脑子里有问题,大哥,大嫂,张扬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政治流氓,我找他谈新世纪工程款的问题,可没说两句话,他就骂人,不但不给钱,还侮辱俺们家徐光利,我气不过跟他理论,他说我们能拿到工程,全都是指望大哥给我们走后门,说大哥以权谋私,我让他道歉,他非但不道歉反而出手打我,让那帮保安把我们给拖出去,大哥!大嫂!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刘翠艳满嘴的瞎话。
徐光然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知道弟媳妇想激起自己的愤怒,今天张扬拨通了他的电话,刘翠艳泼妇骂街的情景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根本就是刘翠艳上门闹事,张扬在整个过程中表现的还是想当克制的。徐光然是老大伯,有些话不方便说,他慢条斯理道:“弟妹啊,尽量不要把矛盾激化嘛,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人调查清楚,一定给你一个公道。”徐光然的这番话乍一听似乎向着刘翠艳说话,可没有一丁点的实质性内容。
刘翠艳这次闹事不但是想要工程款,她也想借此发泄对徐光然的不满,自家男人被检察院弄进去几个月了,这位市委书记大哥对弟弟不闻不问,根本没有出手帮助的意思,这让刘翠艳越来越失望,正是因为失望,她才想出了这个方法,她就是要闹,你徐光然是市委书记要脸,你能做到大义灭亲,我不能,我得想办法救我男人,就算救不出他,我也得把属于我们的工程款要回来。
刘翠艳道:“大哥,不是我故意闹事,是张扬他太欺负人了,主体育场工程是我们新世纪公司一砖一瓦垒起来的,现在工程就快干完了,按照当初的合同应该给我们结清工程款了,他接管了公司,说是监管,可财务管理权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凭什么啊?我们辛辛苦苦干到最后,全都白忙活了?我们家光利现在还在看守所里呆着,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就任由他欺负?大哥……我知道你是市委书记,你害怕光利的事情给你造成影响,可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无动于衷啊……”说着说着,刘翠艳居然流出泪来。
徐光然听得心烦,跟弟媳妇根本说不通,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孙景芳没走,她握着刘翠艳的手道:“翠艳啊,你就听嫂子一句,别闹了,赶紧回家吧,现在外面不只有多少别有用心的人想看咱们家的笑话,你说张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4-6 08:23:52
扬打你,可他有证人,医院也说你没事,翠艳,这样耗下去真的没什么意思,工程款的事情,回头我跟你大哥说,让他想想办法行不?”
刘翠艳说哭就哭,这会儿哭得稀里哗啦的,她抽抽噎噎道:“大嫂,你得帮我,你让大哥帮帮光利,不能让俺们人财两空啊!”
孙景芳心说这都是哪跟哪啊,难怪徐光然会生气,这个刘翠艳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又劝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来到楼下花园内,看到徐光然站在小花园里默默抽着烟,孙景芳走了过去,轻声道:“老徐,怎么不上车?”
徐光然把烟蒂在石凳上摁灭了,然后扔到垃圾桶里,低声道:“她同意走了?”
孙景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好话我全都说尽了,可她就是不听,我看她这次闹事不仅是想要钱,估计她一直都憋着这口气呢。”
徐光然道:“她不想要钱吗?她要是真的在乎老三,会这么闹?会不顾社会影响?她这样闹下去对老三有什么好处?”
孙景芳劝道:“老徐,别生气,咱们回去吧,回头给光胜打个电话,让他再想办法劝劝她。”
刘翠艳是南锡本地人,她家里的亲戚很多,家族很大,她这次充分体会到了群众力量大,法不责众的好处,徐光然夫妇离去之后不久,刘翠艳就开始酝酿明天继续前往体委闹事的计划,就在她和几个娘家人商量的时候,警察来了。
赵国强其实不愿接这件纠纷,有一点张扬误会了他,并不是他不愿出警,而是多数警察对体委都有怨气,张扬前些日子在龚雅馨被绑架案上的做法伤害了不少南锡警察的自尊,后来他又逼得房心伟辞职,孟允声病假,更激起了公安内部的反感,所以公安系统的多数人对这次体委的纠纷事件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事实上这件事也很不好处理,一方是体委,另外一方是市委书记的弟媳妇,搞不好就是得罪人的事儿。
体委报警到辖区派出所,辖区派出所上报分局,分局又报到总局,代局长张德放一听这件事和张扬有关就头疼,所以他把事情交给了赵国强,赵国强倒是接到任务后马上就去了体委。他不喜欢张扬,始终把弟弟的死归咎到张扬身上,张扬同样也不喜欢他,认为是赵国强故意在拖延出警时间,给刘翠艳他们在体委闹事创造了大好机会。
赵国强来医院是为了做调解工作,刘翠艳和那帮老太太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她们全都没事,赵国强也调查了现场的一些目击者,根据他掌握的情况,是刘翠艳这帮人在颠倒黑白,明明是她带领一帮亲戚去体委闹事,反而贼喊捉贼。公安内部也针对这件事开了个会,根据他们商量的最终结果,这件事还是要由赵国强出面,让他调解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都同意把这件事交给赵国强的原因是,赵国强刚来,他和双方谁的关系都没有什么太深的关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赵国强的背后有省公安厅的力顶,他不怕得罪徐光然更不怕得罪张扬。
赵国强明知道大家都不想掺和这件麻烦事,可既然事情落在了自己头上,他也只能接下来,虽然他希望张扬打了这帮老太太,抓住张扬的毛病把他给弄到局子里好好审问审问,可他也清楚自己是警察,就算他再讨厌张扬,这件事也应该秉公处理。
刘翠艳下午闹事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赵国强就是新来的公安局副局长,她拿捏出一脸的委屈相,抽泣道:“赵局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他张扬身为国家干部,知法犯法,他打我还不算,还打了这么多的老人家,他的行为根本是在给党旗抹黑啊,我要告他,我要让他为自己的暴行负责任。”
赵国强知道对付刘翠艳这种泼妇不能用常规方法,必须要出其不意,让她心虚才能解决这件事。赵国强道:“你说他打人,他们也说你打人了!”
“我没有!”
赵国强盯住刘翠艳的眼睛道:“没有?”
刘翠艳果然心虚,她明明打了萧苕敏一个耳光,周围很多人都看到了,可嘴上还很硬:“没有!”
赵国强道:“萧苕敏已经住院了,她的CT报告出来了,是脑震荡。”
“我们也住院了!”
赵国强道:“你们全都没事,检查结果我已经了解过了!萧苕敏不同,她不但脑震荡,根据医生说,耳膜可能还有损伤,要是真构成伤害罪,打她的人可就麻烦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公事公办】(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五章【公事公办】(下)
刘翠艳有些害怕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国强道:“我们警察办案讲究人证物证,如果证据确凿,否认是没用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体委那边准备起诉你们,说你们冲击国家机关,影响正常工作秩序,对了,根据萧苕敏的口供,是你打了她,她要告你伤害罪。”
刘翠艳道:“让她告去,我还告他们呢。”
赵国强道:“原本只是一场内部纠纷,说开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动手?”不到最后,赵国强仍然不打算放弃调解。
刘翠艳坚持道:“是他们先动手的,你是警察啊,你说话得公道,不能因为他是干部你就庇护他。”刘翠艳并不知道,赵国强比任何人都恨张扬,他始终认为弟弟是死在张扬的手里,可是他没有证据,赵国强同时又是个敬业的人,他认为工作的时候不应该掺杂太多个人的情绪在内,他要公事公办。
赵国强道:“你的意思是拒绝协调了?那好,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体委方面,以后的事情就由法院来解决了。”
刘翠艳道:“你别吓唬我,法院就法院,我才是受害者,我不怕!”
刘翠艳闹事的过程中,有一个人躲在暗处始终没有出现,这就是李长峰,市里下拨款项的事情他清楚,新世纪公司的事情他也清清楚楚,这一千万工程款的事情就是他捅给小舅妈刘翠艳知道的,也是他怂恿刘翠艳闹事,刘翠艳纠集家人跑到体委闹事,他心中沾沾自喜,双方谁倒霉他都没有损失,张扬拆他的超市,当众打他耳光,这些事情他不会忘记,刘翠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新世纪建设最需要钱的时候,她处处刁难自己,自己为新世纪劳心劳力了这么久,可到最后什么也没得到,李长峰心想你们去闹吧,最好闹得两败俱伤,我乐得看笑话。
可看笑话也没那么容易,工程款的事情只有内部的几个人知道,张扬很容易就想到了他的身上,而且这厮从出事开始就躲了起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张扬虽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是秋后算账他也会,以他的性子根本等不到秋后。
李长峰开车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被张扬和田胜利堵住了,李长峰看到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这么晚了,张主任找我有事?”
张扬笑道:“没啥事儿。”
田胜利一言不发走过去,一把就将李长峰的脖领子揪住了,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道:“你他妈看清楚,这都是你们家那帮疯娘们给我挠的!”
李长峰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他对田胜利还是了解的,这小子是个社会混混,耍起无赖来有一套,自己可惹不起。
张扬道:“胜利,有话好说啊,你别动手。”
田胜利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刘翠艳那帮老娘们都是你招来的。”诈!田胜利开始就用上了。
李长峰那里肯认:“我说田科,你别听别人胡说,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田胜利骂道:“还他妈不承认,刘翠艳都招了。”
李长峰道:“我根本不知道她去闹事,今天我去静海出差了,田胜利,你别这样啊,再抓着我不放,我报警了。”
田胜利冷笑道:“有种你报警啊,你他妈报警啊!我还怕你不成!”
下面的吵闹声惊动了楼上的居民,李长峰的老婆也跑到阳台上看,当她看清是自己男人被人家抓着了,尖叫一声:“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李长峰瞪着田胜利道:“再不放手,我真报警了!”
田胜利笑道:“让你老婆去报,报呗,你跟徐晓娥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她知道。”
李长峰的连刷地一下白了,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这会儿他老婆已经冲出楼道来了,尖叫道:“放手,你放手!”她勇敢的向田胜利冲去。
田胜利今天已经领教过了泼妇们的战斗力,这会儿学乖了,他及时松开手笑道:“嫂子,我跟长峰开玩笑呢!”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她看到了张扬,抿了抿嘴唇,当初张扬带人拆她家超市的事情她仍然记忆犹新,心头恨着呢。
张扬向李长峰道:“长峰,赶紧给你老婆解释,她当真了。”
李长峰哭丧着脸笑道:“没事儿,胜利跟我开玩笑呢,你先回去,我们到外面喝几杯去。”
他老婆将信将疑,李长峰一瞪眼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老爷们家的事情,女人跟着插插个啥?”
田胜利乐呵呵搂着李长峰的脖子:“嫂子,你真疼我哥,难怪我哥对你这么好!”
李长峰恨不能一拳砸在他脸上。
张扬道:“胜利,咱们走吧,这么晚了,别耽误人家两口子休息。”
李长峰道:“张主任,别急着走,我们小区门口有家烧烤不错,咱们去尝尝!”这厮心虚,把柄被张扬抓住了,今天不搞清楚张扬的目的,他肯定睡不着觉。
三人来到小区门口的烧烤摊儿坐下,李长峰特地选了个偏僻的位置,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望着张扬道:“张主任,我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刚才什么意思?”
张扬道:“没什么意思,工程款刚刚才拨下来,刘翠艳这就闹到了体委,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李长峰道:“我和这件事无关。”
田胜利道:“无关,你他妈跑什么?”
李长峰道:“你们凭什么赖我啊,上次因为工资的事情,我就和她闹得很不愉快,我怎么可能挑唆她做这件事?”
张扬道:“李长峰,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如果让我查出这件事和你有关系,你就等着倒霉吧!”
李长峰道:“威胁我?”
张扬冷笑道:“就你也配?”
田胜利道:“你他妈也真有种,你三舅的女人你也敢睡,他进去了,是不是委托你照顾徐晓娥,你小子居然照顾到床上去了。”田胜利扔出一沓照片,他不是专业的跟踪人员,不过还是拍到了一些李长峰和徐晓娥的亲热镜头。
李长峰脸色变了。
张扬道:“我对你的私生活没兴趣,可你们家做的事情已经干扰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李长峰强调道:“我是我,刘翠艳的事情我管不着!”
张扬道:“刘翠艳现在和几名老太太赖在医院里不走,你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明天中午之前,她还不出院,或者以后还有人感到体委闹事,这些照片就会传遍南锡的大街小巷。”
“你……卑鄙……”李长峰居然指责张扬卑鄙。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笑,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李长峰的脸:“你跟你三叔的事儿,会不会暴露出去,全都在你,我本来没想理你们,可你们这家人实在太操蛋。”
李长峰紧咬着嘴唇,他害怕了,也后悔到了极点,自己怎么这么不长记性,明知道这厮是个混世魔王,干嘛又要招惹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不怕,可自己把三舅的女人给睡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肯定要在南锡炸锅,别说他,就连他大舅的脸皮也挂不住。李长峰低声道:“可……我……我小舅妈那脾气,我不一定能说服她。”
田胜利笑道:“别谦虚,你肯定行,对付你舅的女人你有办法。”
这句话比骂李长峰还难受,李长峰一张脸涨红了。
张扬道:“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刘翠艳这么闹,别以为什么事都没有,我教你一个办法,你把你小舅外面有女人的事情告诉她。”
李长峰心说你不是坑我吗?我越是害怕别人知道,你越是让我捅出来。
张扬微笑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后再有人说你和徐晓娥关系暧昧,你可以说人家是冤枉你,至少你家里人会相信你,一个主动举报小舅作风问题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李长峰道:“我……我……想想办法……”
田胜利恶狠狠瞪着他道:“你能想出来个屁?反正你要是不说,我来说,把你们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别……”李长峰吓得差点哭出来。
李长峰连一刻都不想和他们多呆下去,他走的时候,掏出一百块给烧烤摊儿,心中暗暗咒骂着,吃,吃,撑死你们俩混蛋。
田胜利兴奋的眼睛发亮,端着酒杯跟张扬碰了碰:“张主任,其实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要是捅出去,有乐子可看了。”
张扬道:“我说胜利,咱们是国家干部,用这些照片要挟别人的事情咱可不能干。”
田胜利纳闷了,这不明明在要挟李长峰吗?怎么不叫要挟呢。
张扬喝完那杯酒慢慢放下酒杯道:“必要的政治策略还是需要的,对于这帮泼妇刁民,不给点教训他们是不会老实的。”
李长峰第二天一早就赶到了医院,刘翠艳看到他走进病房,不由得笑道:“长峰来了,怎么这么早!”
李长峰一夜都没睡好,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将水果篮放下:“我昨晚想来的,可看到太晚了害怕耽误您休息,小舅妈,您没事吧?”
刘翠艳道:“没事儿,他能怎么着我?我把我们家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叫去了,现在住院的就六七个,不闹则已,要闹就要闹大,他不给我工程款,我继续闹。等会儿,我妈他们还会去体委。”
李长峰慌忙道:“别……”
刘翠艳这才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低声道:“怎么了?”
李长峰道:“刚大舅打电话来了,让你别闹了。”
刘翠艳不屑道:“他是害怕我给他这位市委书记脸上抹黑,我算看透了,你小舅入狱,谁关心他,谁在乎他?什么亲兄弟,还不如路人呢!”
李长峰道:“小舅妈,体委那边萧苕敏也住院了,诊断说是耳膜穿孔,你要是继续闹下去可能……”
刘翠艳心中咯噔一下子,昨天赵国强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件事,如果萧苕敏真的这么严重,事情恐怕有些麻烦了,她低声道:“真的?”
李长峰点了点头,他嘴嗫嚅了一会儿,又道:“有件事我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吧!”
李长峰内心在激烈的交战着,他终于横下心来:“小舅妈……我……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可……可不说又觉着对不住你!”
刘翠艳道:“快说,啥事儿,你都快急死我了!”
“我……我们公司的徐晓娥你知道吧?”
刘翠艳道:“不就是你们过去的那个会计?”
李长峰道:“我小舅被抓之前给了她二十万……”
“什么?”刘翠艳尖叫起来,她马上明白李长峰在暗示自己什么,女人在这方面都是敏感的,刘翠艳道:“你是说……”
李长峰道:“我什么都没说,其实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就只瞒着你……前两天这女人又来公司要钱,我没给她,她说要闹,我担心她闹事所以先跟你说一声。”
刘翠艳哭天抢地的哀嚎起来,她一边拍打着双腿一边道:“徐光利,你这个王八蛋,枉我辛苦为你奔走,你居然背着我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徐光利……你不是人啊!”
李长峰看着刘翠艳的样子,心中忽然明白了,难怪张扬要逼着他把这件事告诉刘翠艳,这是借着他的手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六百二十六章【虚张声势】(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六章【虚张声势】(上)
周云帆在南锡凤眼湖附近租下了一套别墅,南锡的市容整顿告一段落,凤眼湖水街又恢复了昔日的嘈杂和喧嚣。
别墅距离水街不远,周围绿树环绕,站在别墅的庭院内就能看到凤眼湖的风光。拉库马对这里的环境也表示相当的满意,他当天就带着艾西瓦娅搬了过来。
于子良是在当天上午赶到的,他从江城坐卧铺过来,这一夜休息的并不好,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上了张扬的皮卡车,说了没几句话,就靠在后座上打起了瞌睡。
张扬把他带到了别墅前,车子停好,发现于子良还在睡,他不忍心打扰于子良,推开车门先走了下去,虽然关门的声音很轻,于子良还是被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道:“太累了,居然睡着了。”
张扬笑道:“看你睡得这么香,实在不忍心吵醒你。”
于子良道:“昨天做了一天的手术,晚上坐软卧,刚巧同车厢的两个人都打呼,吵得我一夜没睡安稳。”
张扬歉然道:“辛苦了,我应该先安排你休息的。”
于子良笑道:“看病人要紧,等看过病人,你给我找个地方,我好好的睡上一觉。”
别墅内拉库马听到动静已经迎了出来,周云帆不在,不过他把小女友卓婷留下来了,张扬在东江曾经见过卓婷,她和赵静是同班同学,卓婷见到张扬笑盈盈走了过来,娇滴滴道:“张主任,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赵静的同班同学!”
张扬笑道:“当然记得,卓小姐这么漂亮,让人过目不忘。”这厮说话就是讨女人喜欢,卓婷乐得格格欢笑。
张扬将于子良介绍给拉库马,于子良在美国生活多年,英文说得那个标准,他和拉库马聊得很投机,把张扬扔到了一边,张扬借机提出让卓婷带着他参观参观别墅,卓婷对张扬很有好感,带着他在别墅外面的庭院转了转,从别墅后面的院落,有小门直接可以通往凤眼湖,沿着防腐木搭建的长桥,一直可以走到湖边。
张扬赞道:“这里环境真是不错,我经常到这里来,可没发现过这儿还有别墅。”
卓婷道:“这些别墅都是德国人建起来的,听拉兹先生说,南锡煤矿机械厂和德国方面有过合作,德国专家来的时候,给他们在这里准备了别墅区居住,可合作了一年就以失败告终,德国人走了,只剩下了这十多栋别墅,平时就作为机械厂招待客人的地方,有几栋也对外承租,拉兹就租下了这里,一次付清了一年的租金。”
张扬道:“拉兹对他这位印度朋友真是不错。”
卓婷道:“他这个人就是大方,不过这别墅也不算贵,一年的租金才一万块。”
张扬点了点头,此时他的电话响了,是副主任臧金堂打来的,臧金堂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张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翠艳和那几个老太太全都出院了。”
张扬淡淡笑了笑,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张扬道:“走了好,闹下去没什么意思,大家都让一步不就得了。”
臧金堂道:“我们都在医院看萧主人呢,您跟她说两句?”
“好!”
那边萧苕敏接过电话。
张扬道:“萧大姐,感觉怎么样了?”
萧苕敏道:“张主任,我也没啥事,我想出院了。”
张扬笑了起来,萧苕敏住院只是他们的一个手段,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萧苕敏当然没必要在医院待下去了,他低声道:“你想回家就回家吧,先别急着办手续,那些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发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歇两天吧,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萧苕敏道:“我没事,谢谢张主任关心。”
张扬挂上了电话,没等他把电话收起来,公安局副局长赵国强又打来了电话。赵国强打来这个电话,是想帮着他们双方调解的,赵国强道:“张主任,我和刘翠艳谈过,她已经出院了,也不打算追究昨天的事情了,你们体委方面打算怎么办?”
张扬道:“赵局,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她带人闹事,我们一贯主张和平解决问题,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谈的,再说了,我们有这么多工作要忙,也没时间跟这帮泼妇搅和!”
赵国强提醒张扬道:“张主任,注意你的措辞,如果你早就注意一点自己的工作方法,也不会把事情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张扬道:“你什么意思?何着你觉着这件事都是我的原因?”
赵国强道:“天下间有的是说理的地方,你别跟我说,我也不想听,局里把你们的事情交给我,我帮你们调解,只要你们双方达成谅解,我就和这件事再没有任何的关系。”赵国强的言外之意很清楚,我才懒得管你们的闲事呢。
张扬道:“多谢你了,赵局,给您添麻烦了,您要是真觉着麻烦,您就别管了!”
赵国强被这厮气得七窍生烟,麻痹,这他妈还是人话吗?老子为了你们的那点破事跑前跑后,现在事情总算可以解决了,你反倒给我说风凉话:“你们以后有事自己解决,别报警!”赵国强气得蓬!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咧嘴笑了笑,他可不认为赵国强给他帮了什么忙,刘翠艳之所以不再闹下去了,是李长峰起到了作用,跟公安无关。看到身边卓婷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张扬笑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卓婷笑了:“张主任真是很忙啊!”
张扬道:“瞎忙,尽忙别人的事儿,跟自己没啥关系。”他想起现在还没有放假,有些好奇道:“你不用上课啊?”
卓婷有些不好意识的笑了笑道:“就快实习了,我实习单位找好了,没什么可忙的。”其实她自从认识周云帆后经常逃课。
张扬点了点头。
卓婷道:“赵静也要出国吗?”
张扬被她问得一愣:“什么?”
卓婷看到张扬的表情,有些诧异道:“你不知道?丁斌过了春节就去英国留学,你妹不是和他谈恋爱吗?难道他们不是一起去?”
张扬是真的不知情,赵静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自己,妹妹显然是不会出国的,不然他早就知道了,丁斌出国留学意味着什么?张扬的心中忽然笼上一层不祥的兆头。他必须要找妹妹好好谈谈了,如果丁斌出国,他们的感情必然会发生变化。
于子良在拉库马的陪同下向他们走了过来,张扬转身迎了过去,来到于子良面前道:“怎样?”
于子良笑了笑道:“回头再说。”
张扬安排于子良在南洋国际住下,回到房间内,于子良脱下大衣,松了松领带,舒了口气道:“艾西瓦娅的情况还不错,我看过她的病历资料,颈椎发生了错位,而且有一小块的碎骨刺入了脊髓,如果能够用手术的方法取出这块碎骨,并将颈椎恢复原位,就会解除脊髓受到的压迫。”
张扬道:“那不是很简单!”
于子良摇了摇头道:“如果那么简单,早就有人动手术了,真正的难题在于,就算我可以取出这块碎骨,将颈椎恢复原位,也无法保证脊髓能够恢复过去的状态,换句话来说,我无法保证她的四肢恢复功能。”他向张扬看了一眼道:“不过我知道你能!”
张扬道:“我觉着她的手术和秦欢有点类似,不过比秦欢的病情要轻许多。”
于子良哈哈大笑道:“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张扬道:“只要你治好了艾西瓦娅,我保证你能够得到一大笔资金,用来开办一所现代化的医院。”
于子良笑道:“我可不是为了诊金来的。”
张扬道:“看病的事情交给你,出名的机会让给你,我帮你敲敲边鼓行吗?”
于子良幽默道:“每次都让你当无名英雄,那我多不好意思。”
张扬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最怕出名,出名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子良笑道:“真是搞不懂你这小子,你要是弃政从医,一定能够成为举世闻名的医学家。”
张扬道:“可能是我上辈子从事过这一行当,累了也厌烦了,这辈子想换一种方式生活。”
于子良当然不知道张扬说得都是真话,于子良道:“明天我还要返回江城,虽然确定做手术,也需要一定时间来做准备,咱们大概定在下周吧,等我这次回江城把医院的事情处理完,然后过来给艾西瓦娅做这个手术。”
张扬道:“今晚我在这里准备了一桌饭给你接风洗尘。”
于子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真的不用,我想好好睡一觉,下午我和艾西瓦娅约好了,陪她去医院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全面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张扬也了解于子良严谨治学的脾气,也没有勉强他。
刘翠艳制造的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下去了,然而张扬并没有因此作罢,他让李长峰主动辞职,李长峰因为有把柄被张扬捏在手中,自然不敢违拗,老老实实递交了辞呈,张扬联系了审计,针对新世纪公司之前的财务状况进行了全面的调查。
李长峰辞职的第二天,被大舅徐光然叫到了家里,二舅徐光胜也在,兄弟两人坐在书房里下着围棋,房间内烟雾缭绕。
李长峰不敢打扰他们,老老实实垂着手站在一旁,他看不懂围棋,只是耐心等待着。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兄弟两人的这盘棋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徐光然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内,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却发现杯子里早已没有了水,把茶杯递给李长峰,李长峰慌忙去给他续满水。
徐光胜落下一子,笑眯眯道:“大哥,你败了!”
徐光然皱了皱眉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目光仍然关注着棋盘,足足看了一分钟,方才摇了摇头道:“不行了,我的棋艺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徐光胜谦虚道:“我是凑巧罢了。”
徐光然道:“有段时间没和崔国柱下过棋了。”
徐光胜道:“下棋心境很重要,大哥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啊!”
徐光然缓缓放下茶杯道:“今年不知是怎么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碰到了一起,真是很烦。”
徐光胜道:“今年春节明秀和明达回来吗?”他说的明秀是徐光然的大女儿,明达是徐光然的儿子,现在徐明秀已经结婚并定居加拿大,徐明达也在加拿大留学,而且去年就拿到了绿卡。
徐光然道:“明秀肯定要回来,明达还没定下来,说是刚开了公司,忙得很。”
徐光胜道:“再忙也得回家看看父母,回头我给他打电话。”
徐光然笑道:“儿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事业,我们这些当父母的不能拖孩子的后腿。”两人谈着孩子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李长峰站在一旁。
徐光胜终于抬头看了李长峰一眼,没好气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坐啊!”说是让他坐下,可书房内只有两张椅子,李长峰坐哪儿?总不能坐在地上。
第六百二十六章【虚张声势】(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六章【虚张声势】(下)
李长峰尴尬的叫了声:“大舅、二舅!”
徐光然嗯了一声,声音很低沉,目光却没有向李长峰看上一眼,低声道:“今天你不用上班?”
李长峰心说你让我来的,就算上班我也得过来,更别说我已经辞职了。李长峰道:“主体育场就快完工了,最近清闲了许多。”
徐光然道:“你不是辞职了吗?”
李长峰被他突然揭穿,窘得满脸通红:“呃……是……是……”
徐光胜一旁埋怨道:“有什么好骗的?跟我们还不说实话?”
李长峰道:“我……怕你们说我。”
徐光然道:“说你什么?就算你不辞职呆在公司里又能做什么?”
李长峰道:“小舅还没出来,我……我也不想走,可……可现在工程被体委接管了,我在那儿也是一个摆设。”
徐光然道:“我叫你来不是问你辞职的事情,你跟你小舅妈说什么了?”
李长峰张口结舌,他早就料到这件事早晚都会传到大舅的耳朵里,可他没想到这么快。
徐光胜道:“你小子真是不懂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先对我们说?你小舅妈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跑到她那里胡说八道,她可当了真,昨天跑到我家哭了半天,又来你大舅这里哭闹,你把这件事告诉她究竟是什么目的?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李长峰真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张扬拿着他和徐晓娥约会的照片威胁他,他怎么也不会跑到刘翠艳面前把这件事捅出来,这下好了,自己里外不是人,要是让小舅知道自己出卖他,还不知要怎么对付自己。李长峰苦着脸道:“小舅妈不知哪儿听到了风声,她把我叫过去问,我本来是想瞒的,可没瞒住。”
徐光然冷冷道:“可她说是听你说的。”
李长峰做无辜状:“她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让我小舅知道,他不得活剥了我!”
徐光胜指着李长峰的额头道:“你小子就是没出息,现在好了,她到处闹,还嚷嚷着要和你小舅离婚,徐家的脸面都让她给丢光了。”
李长峰从他们的话中估计到,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和徐晓娥的关系,李长峰在前往医院告诉刘翠艳真相之前,就已经悄悄给了徐晓娥一笔钱,让她回乡下老家去了,跟她说是暂避风头,其实他是想保护自己。
徐光然道:“光胜,你去楼下帮你嫂子做饭!”
徐光胜点了点头,知道大哥有事情单独问李长峰,他起身出去,走的时候,将书房的门带上。
李长峰内心忐忑不安,他最怕的就是大舅,如果他和徐晓娥的事情真的被大舅知道,自己肯定完了。
徐光然道:“我听说体委正在调查你们新世纪公司的财务状况。”
李长峰道:“有这回事,最近他们把我们的进货单据和收支账本都拿去审核,说是要给我们结清尾款,可我总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儿。”
徐光然目光阴郁道:“是你自己想辞职的,还是有人逼你辞职?”
李长峰吓得多说了一下,他不敢看大舅的目光,低声道:“我自己想辞职的。”
徐光然才不相信他会自己辞职,笛声道:“你跟在你小舅身边这么多年,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应该最清楚。”
李长峰听出了大舅的言外之意,他小心翼翼答道:“大舅……我只是一个部门经理,公司的很多内部事务我都不知道,小舅也没告诉我。”
“他在外面有情人的事情也没告诉你吧,你怎么会知道?”
李长峰道:“他让我去给她送过钱。”
徐光然道:“你们让我很失望!”
李长峰耷拉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
徐光然摆了摆手道:“出去吧!”
李长峰默默退了出去,徐光然从烟盒里抽出一直香烟点燃,他起身来到窗前,静静看着窗外,院落中的那棵老树在冬天里剩下的树叶已经不多了,冷风吹过,树枝微微颤动,枯黄的叶子如同蝴蝶翅膀般瑟缩着,它拼命想吸附在大树身上,可终于还是没有扛住冷风的牵扯,倏然飞入了空中,随着冷风起伏旋转,落叶似乎不甘心随风而逝的命运,飘过玻璃窗,又吸附在玻璃之上,徐光然望着那片枯黄的叶子,目光中竟然流露出悲悯之色,他吐出一团烟雾,看到落叶的同时也看到了玻璃窗中的自己,憔悴了许多,消瘦了许多……虽然经历了匆匆波折,南锡市新体育场的主体工程部分还是在一月八号这一天竣工了,竣工之日,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专程来到现场,内部的装修工作已经开始紧张的进行,张扬陪着李长宇围着即将要铺设跑道的位置缓缓漫步,李长宇对体育场如期竣工表示满意,主体育场工程在整个新体育中心的建设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一个环节,新世纪公司的特殊背景,徐光利的被抓,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市委领导感到头疼,张扬在徐光利被抓之后采取的应对措施是果断而正确的,如果不是他果断采用干预机制,严格监督新世纪公司的建设进程,说不定体育场工程就会出很大的问题。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不错!”
张扬道:“内部装修在去年底已经开始同步进行了,现在装修工程也进行了大半,跑道铺设,草坪种植,灯光架设的工作也会马上跟进,估计最迟三月份我们就能够将主体育场的内外装修全部完工。”
李长宇微笑道:“其他场馆的建设也要抓紧跟进,现在省运会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张扬道:“没问题,不过市里答应的财政拨款只给了三千万,还有三千万没有到账。”
李长宇道:“体育场拍卖得到的那两亿,按照合同规定,要在月底全部到账,你别着急,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使用。”他背着手向体育场的中心走去,张扬跟着他走了过去,低声道:“听说海瑟夫人就要动那块地了?”
李长宇道:“能够早点开发是好事,我看过她的计划书,应该说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如果她的计划书可以全部实现,体育场地块必将成为我们南锡新的商业中心。”
张扬道:“但愿如此。”他对海瑟夫人可没什么好感。
李长宇道:“我听说李长峰从新世纪辞职了?”
张扬笑道:“我们体委只是监督管理体育场工程的建设,新世纪公司内部的事情,我们不过问。人事上的事情跟我们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长宇停下脚步道:“我听说你在调查新世纪公司。”
张扬看着李长宇,他知道李长宇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件事的,看来他今天前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视察主体育场,而在于此,张扬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李长宇道:“徐光利因为行贿被调查,听说惠敬民最近就会审判,现在是个敏感时期。”李长宇的这番话说的不是太明白。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他能够懂李长宇的意思。
李长宇道:“你笑什么?”
张扬道:“惠敬民跟我查的事情无关吧,你是担心我查徐光利,可能会触动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李长宇道:“你做事这么大张旗鼓,谁都知道你想干什么。”
张扬道:“我这叫明查!”
李长宇道:“徐光利老婆的事情是不是弄得你很不爽,你要查新世纪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张扬道:“都让你猜着了,其实刘翠艳这么闹,不是让我难看,她是让我们的徐书记难看。”
李长宇笑道:“你都知道了,还敢这么干,这不是故意触徐书记的逆鳞吗?”
张扬道:“徐书记让你来找我的?”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他才不会跟我说这些,张扬啊,刘翠艳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她之前闹事的确不对,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拿着那件事做文章了。”
张扬道:“她可不是家庭主妇,她是一个泼妇,你是没看到她来体委闹事的情景。”
李长宇道:“女人疯狂起来是很可怕的,惠敬民的案子宣判,徐光利的事情也就差不多有眉目了,他的问题不少。”
张扬道:“他有问题就代表新世纪公司有问题。”
李长宇提醒他道:“龚市长女儿被绑架一案已经让你和公安系统的关系闹得很僵,你应该从中吸取一点教训,有些事不属于你的职权范围内,应该查,可是轮不到你查,这就叫责权分明。”
张扬道:“我明白,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查,我就是造出点影响,她不是跑到体委来恶心我吗?我也得让他们家难受难受。”
李长宇意味深长道:“南锡还是徐书记说了算,他是个爱面子的人,有些事我们还是应当把握好分寸。”通过和张扬的这段谈话,李长宇了解到,张扬这小子故意声张调查新世纪公司的事情,一是为了出前两天刘翠艳闹事的那口恶气,二是为了恶心一下徐光然,其实南锡体制内的很多人都明白,徐光利的问题绝不止是行贿那么简单。新世纪公司肯定存在问题,可是谁也不敢去查,徐光然在任一天,就没有人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张扬查新世纪,其实是一种虚张声势,他就是想让徐光然紧张,通过徐光然给徐家人施加压力。
张扬的目光投向体育场上方的天空,微笑道:“虽然过程是曲折的,可毕竟这座体育场还是建成了。”
李长宇道:“不但要建成,还一定要保证质量,你要知道,再过十个月,全省老百姓的眼睛全都注视在这里,这座体育场将成为平海万众瞩目的焦点。”
张扬道:“我最看重的也是质量,有龟田浩二来把关,质量方面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李长宇对今天的视察还是满意的,从目前新体育中心的进度来看,各项建设应该都可以在预定期限内完成,张扬这小子虽然操蛋,可工作能力是突出的,这一点从春阳到江城到南锡已经得到了多次验证。
工作上的事情谈完,免不了要拉几句家常,李长宇对干女儿赵静还是很关心的,他轻声道:“张扬,眼看放寒假了,你给小静打个电话,让她来南锡玩几天,你葛阿姨已经搬过来了,家里房子大得很,你葛阿姨的工作目前还没有落实,每天闷得发慌,让小静过来陪她聊聊天也好。”
张扬道:“她今年要实习了,我最近工作太忙,也没关注她的事情,给她打了几个传呼,她也没回。”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这样啊,那我给她打电话,要不干脆让她来南锡实习得了,让她住在我们家。”
张扬笑道:“小静也和我一样是个不受约束的性子,我想她肯定不会答应,要不你约她过来,当面跟她谈谈。”张扬也很想见妹妹,自从听卓婷说过丁斌要去英国留学,他就有了一桩心事,可是给赵静打了几个传呼她都没回,原本想找丁兆勇问问,可仔细想了想又不太合适,还是先问问妹妹的想法再说。
第六百二十七章【波澜再起】(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七章【波澜再起】(上)
南锡市委常委会上,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首先汇报了新体育中心的建设情况,着重说明了主体育场已经建设完工,现在正紧张的进行内外装修和设施安装工作,根据目前质监部门的反馈来看,主体育场工程建筑质量是过得硬的,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体育场的配套设施会达到国内一流水准。
市委书记徐光然静静倾听着李长宇的汇报,他的情绪不高,惠敬民的案子就要审判,他弟弟徐光利受贿罪肯定成立,最近体委那边张扬又嚷嚷着要查新世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厮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徐光然感觉自己开始走背字,连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都敢公然挑衅自己,可徐光然也明白,自己的这帮亲戚实在是太不争气,接二连三的给他捅漏子,新体育中心的事情难免要让人指指戳戳,背后说自己假公济私的,说自己任人唯亲的肯定不在少说,三弟徐光利真是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如果他可以将这一工程做好,风风光光的挣钱,把钱赚在明处,也没什么好怕,别人愿意风言风语,就由着他们说去,他混迹政坛这么多年,风风浪浪不知经历了多少,别人怎么说他不在乎,可是他这个兄弟实在是太不争气,背着自己搞出了这么多的麻烦事。
李长宇说完体育中心的事情,又把近期深水港的工程进度情况做了一个汇报,他是个实干家,初到南锡,在没有切实了解南锡权力结构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多做事少说话,而这也起到了相当的效果,至少在南锡市领导层内已经树立起了新来的常务副市长是个干实事的人。
在这一点上,市长夏伯达恰恰和李长宇相反,他来到南锡之后,被徐光然所排挤,所抓的都是一些面子工程,而夏伯达这个人不敢担当责任的性情让他在一些重大决策上表现的缺乏主见,自从李长宇来到之后,夏伯达也感到了危机,所以他试图改变这一点,可是有些印象一旦造成,想要做出改变很难,夏伯达道:“听完长宇同志的汇报,我感到很欣慰,一直以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锡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工作,工期紧,任务重,而且,新体育中心的建设不但是我们南锡关注的问题,也是整个平海所关注的。所以说新体育中心是我们南锡对外展示的一块招牌,是我们南锡最重要的形象工程之一。”为什么要加上之一,是因为还有深水港,深水港无论从投资还是从远期收益来说都要超出新体育中心。
徐光然皱了皱眉头,他发现夏伯达有抢风头之嫌,这种总结性的发言本来应该由他来说的,可夏伯达抢先说了,徐光然事先酝酿的发言就不得不做出更改。
夏伯达:“我们应该看到,在实际的工作中还有很多的不足,我们的干部要意识到这种不足,并及时改正缺点,只有这样,我们的改革才能得以顺利进行,我们的经济建设才能持续稳定的发展。”这厮说套话的老毛病又犯了。
徐光然在夏伯达说完之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也说两句,今天的常委会是我们跨入06年的第一次,我记得上次我们开常委会的时候是去年,我们的主题是总结过去,今天我谈话的主题就是展望未来,今年我们南锡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全省瞩目的一件盛事就是省运会的召开,主体育场工程封顶,新体育中心建设顺利,这给我们更大的信心,可以将这届的省运会办好。现今社会的发展,让每一领域的活动都变得更具有社会性,我们不能用单纯的一届运动会来看待这次的省运会,我们要看到,省运会举办可能带来的巨大经济效应和社会效应,这对南锡来说是一次腾飞发展的机会,我们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把我们南锡最优秀的一面展现给全省的老百姓,甚至展现给全国全社会。”
夏伯达心说,你徐光然也只不过会说说空话,一个省级运动会能带来多少效应?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徐光然道:“新的一年里,我相信,我们的领导团队,将像过去一样,紧密团结起来,在党的领导下,为南锡美好的明天,奉献我们最大的力量!”
掌声响起,其实徐光然的这番话很多人都听了无数遍,每年这个时候的发言都是大同小异,不过徐光然的发言还是激情四射的,很有鼓动性,这一点上他比夏伯达要强得多。
常委会结束之后,李长宇被纪委书记李培源叫住:“李市长!”
李培源叫他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夏伯达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让李长宇有些尴尬,他放慢了脚步,和李培源都落在后面,不无埋怨道:“李书记,下次这么多人在的时候,别这么叫我,我受不起!”
李培源知道他是顾忌夏伯达在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了:“正市长、副市长都是市长。”
李长宇道:“有差别的。”
李培源却不认为有差别,夏伯达这种混混儿市长除了占着一个位置,多浪费点粮食,还真没见他在南锡做过什么实事儿,当然李培源不是为了夏伯达的事情,他找李长宇另有目的,李培源道:“李市长,最近有人反映,张扬在查新世纪公司的账目。”
李长宇笑道:“看来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李培源道:“这小子真是能耐啊,公安的事情他能代劳,莫不是也想把我们纪委的工作给取代了?”他说这话并不是埋怨,脸上还带着笑容。
李长宇道:“我跟他谈过,他说是自查,不是针对谁。”
李培源笑道:“才怪,是不是被徐光利的老婆给惹毛了,他要翻一翻徐光利的老账?”
李长宇道:“应该没有那样的目的吧。”
李培源道:“拔出萝卜带出泥,有些事比拔萝卜难多了,别搞到最后,萝卜没拔出来,自己踩了一脚的泥。”
李长宇听出他这句话意义颇深,微笑道:“这小子精力过剩,我只要他把本职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情我才懒得去管。”
李培源道:“都说多事之秋,我看今年很难消停。”
李长宇道:“进了官场,拿了工资,就得为国家办事,老百姓办事,咱们这些人全都是劳碌命,改不了的。”
李培源感叹道:“大半辈子了,就算现在让我下来,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两人深有同感,相视而笑。
李培源还是把张扬叫到了纪委,这件事必须要亲自给张扬提一个醒,这小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市委书记徐光然很不高兴,本来李培源是想通过李长宇敲打张扬几下,可李长宇对张扬太回护,连多说一句也不肯,所以李培源只能自己亲自出面了。
李培源和张扬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他也没必要兜圈子,他开门见山道:“张扬,你是不是在查徐光利?”
张扬点了点头笑道:“其实不是查他,是查查新世纪的账目,既然市里同意我们来监管新体育中心主体育场建设,我们就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现在主体建筑已经封顶,进入内部装修和设备安装工作,工程款也到位了,前两天徐光利的老婆过来闹事您应该听说过。我考虑了一下,人家要钱也有道理,工程完工了,要把账给人家算清楚,想算清楚就得查账啊!你说说现在这些人,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一传就成了我要查徐光利,前两天李市长找我,我辛苦解释了一通,想不到您也这么误会,李书记,你说这事儿徐书记该不会也误会我吧?”
李培源望着这小子,心中已经揣摩到这厮的目的了,他闹这么大动静就是想让徐光然知道,就是存着恶心徐光然的心思。李培源道:“张扬啊,流言可畏,我信你只是想把帐算清楚,可别人会相信吗?”
张扬微笑道:“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只要你信就行!”
李培源正想在说他两句,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拿起电话:“喂!”
电话中传来一个紧张的女声:“李书记吗?”
李培源听到这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听出来了,打来电话的是唐红英,前南锡莲花区公安局副局长傅连胜的妻子。傅连胜和江南春的老板娘朱俏月双双死于静海市政府招待所33号别墅,这件凶案曾经轰动一时,当时警方认定为双方殉情而死,后来因为张扬的介入才查到了公安局长唐兴生的身上,唐兴生潜逃海外,这桩案子也算得上是真相大白,警方经过重新分析案情认为唐兴生是主谋,而傅连胜是帮凶,可唐红英对这一结果始终不同意,自从丈夫死后她不停上诉,相关部门都找过了,她认定丈夫和这件案子无关,是被人诬陷了。
李培源耐着性子道:“小唐,我在工作!”
电话那头唐红英颤声道:“李书记,我找你就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
李培源领教过这个女人不止一次了,认为她有点神经质,李培源道:“小唐啊,我办公室里有客人,你的事情以后再说行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说,李书记,我丈夫是被诬陷的,他和朱俏月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当时他是去静海开会,不是和朱俏月约好了,他和朱俏月都是被杀!他不是自杀!”
李培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小唐,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了,而且就算有问题,也不属于纪委管理的范畴,你找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唐红英道:“我有证据,朱俏月不仅是唐兴生的情人,她和另外一些官员也有关系。”
李培源道:“小唐,我真的有事。”他想挂电话了。
唐红英道:“我真的有证据,连胜留下的!”
张扬耳力出众,虽然隔着一张桌子,可是他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唐红英的语气相当的肯定,难道这女人真的有证据?
李培源也听出今天有些不对头,他低声道:“小唐,你有证据为什么不送到纪委来?”
唐红英道:“我信不过别人!好像有人在监视我……李书记,要不你来我家一趟,我在家里等你!”
李培源真是怕了她,他叹了口气道:“好,我抽空去一趟,不过,你要是再拿不出什么证据,以后就不要再找我。”
“我有的,我有的!”
李培源挂上电话,有些无奈的向张扬摇了摇头道:“傅连胜的老婆,自从她男人死了,好像受了刺激,整天疯疯癫癫的,到处上访,只要是相关部门都让她找遍了。”
张扬道:“可以理解,毕竟死了的那个是她丈夫,不过她怎么认准了找您啊?”
李培源又叹了口气道:“她和我父母是邻居,所以就认准了我。”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班了,起身道:“我得走了,说好了今天去父母那里吃饭。”
张扬笑道:“去哪儿啊?我送你!”
李培源居然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想对张扬说。
第六百二十七章【波澜再起】(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七章【波澜再起】(下)
张扬送他回去的路上,李培源漫不经心的问起了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他低声道:“张扬,海天大酒店的新老板你认不认识?”
张扬微微一怔,李培源和他的关系虽然不错,可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纪委书记,有些话不会平白无故的问。张扬道:“认识,一位老朋友,他叫袁波,在东江餐饮业很有名气。”
李培源笑道:“我父母就住在海天大酒店东边的向阳小区,我最近从那里过,海天正在装修。”
张扬笑了笑道:“新人新气象,段金龙把海天经营的乌烟瘴气,换一个人管理也好。”
李培源点了点头,李培源问张扬这件事并不是毫无原因的,最近纪委收到了一些举报材料,主要是针对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的,举报张德放利用职权收受贿赂,勒索钱财,生活作风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乱搞男女关系,可其中也有内容把张扬给捎带上了,主要是关于海天大酒店的,说张扬利用不法手段,巧取豪夺,抢占海天,逼着段金龙将海天大酒店低价出让给现任老板袁波,其实这种材料虽然匿名,可李培源一看就能猜到出自海天大酒店前老板段金龙之手。
皮卡车经过海天大酒店的时候,张扬忍不住向那边看了看,海天的装修开始没多久,是常海龙负责的,袁波还没有到南锡,估计要到春节后才能抽出时间来到这里。
李培源也朝海天大酒店的方向看了看,他故意笑了笑道:“听说段金龙六百万就把海天给转让了,这么一间大酒店,真是吐血贱卖啊!”
张扬总觉着李培源话里有话,他分明想从自己这里试探到什么,张扬笑道:“我是搞行政的,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你问我一斤猪肉多少钱我知道,要是说六百万这间酒店值不值?我还真不知道。”
李培源哈哈笑道:“你帮忙联系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当时段金龙处境很艰难,海天食物中毒差点闹出了人命,谁也不愿帮他,他找到了我,觉着我朋友多,可能有人愿意接手海天,我本来不想帮他,可看到他这么可怜,于是帮他打听了一下,刚巧袁波有意向在南锡发展,所以他们一拍即合,具体的谈判过程我不知道,最终的成交价格我都不太清楚。”张扬说的很坦然,这件事上他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段金龙借着这件事告他,也不会有事,抓不住他的毛病。
李培源道:“海天倒在了那场食物中毒事件里,对了,我听说现在石胜利也在你那里上班?还是什么保卫科长?”
张扬已经断定李培源是有目的的在问这件事了,张扬笑道:“李书记,您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太无聊了,还是别相信。”
李培源微笑道:“可有些事传得有模有样的,要是解释不清楚,以讹传讹,只会越传越走样。”
张扬笑道:“我行得正坐得直,人家爱说啥说啥,反正我没啥问题……”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只听到蓬!地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颤动了起来,张扬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一脚踩下了刹车,他们刚刚驶入向阳小区,这声爆炸震得小区内不少房间的玻璃都碎裂了,张扬惊魂未定的抬起头,看到前方一栋居民楼上有火光和黑烟冒出。
李培源也看到了,他惊呼一声,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张扬担心李培源有事,也将汽车就地停好,向李培源追了过去。
发生爆炸的正是李培源父母所在的楼房,而冒出火光和黑烟的房间恰恰是他父母所在的那个单元,201室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李培源来到单元门口,有不少楼上的居民正从里面往外逃,他的父母也在其中,父亲的身上只是有些擦伤,母亲额头被碎裂纷飞的玻璃划伤了,血流如注。李培源看到父母没有生命危险,这才稍稍放心,他叫了声:“爸,妈!”冲上去扶住母亲,老太太吓得两腿发软都走不动路了。
张扬也及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李培源想背起母亲,张扬道:“让我来!”他一把就将老太太给横抱起来了,李培源都五十多岁了,人又生得瘦弱,当然没有张扬的力量。张扬抱着老太太来到小区的空地,途中就悄悄点中了她身上的穴道帮她止血。
李培源的父亲也被刚才的爆炸声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我和你妈正在做饭,可……可忽然闻到很浓的煤气味……本来以为是咱们家的,可后来发现不是,应该是隔壁小唐家的,你妈刚敲门也没人答应,谁想到突然就炸了……”老爷子一脸的难过:“小唐不知怎么样?她和女儿不知道在不在家里……”
李培源的目光和张扬相遇,他们的脸色突然都变了,两人同时想起了一件事,不久前唐红英给李培源打过一个电话,她说自己找到了证据,自己的丈夫傅连胜是被杀的。
此时消防队的火警声响起,消防车呼啸驶入向阳小区,救护车也来了,最后到来的是警车,天汇区公安分局局长林光明率队来到,李培源脸色严峻,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市局的电话,凭着他的直觉,他意识到这次很可能不是一次普通的煤气爆炸事件,事情不会这么巧,唐红英刚刚说找到了证据,紧接着她的家里就发生了煤气泄漏爆炸事件,如果她真的掌握了某些关键的证据,那么这次的爆炸,极有可能是一次蓄意谋杀。
市公安局副局长赵国强率队也来到了现场,因为消防队要从事现场救援和灭火,公安机关不可能马上开展工作,赵国强和林光明交流了一下意见,先分头进行现场情况调查,主要是通过小区居民了解爆炸前后的情况。
赵国强来到李培源面前,他很诧异在这里遇到了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道:“张主任真是动作神速,凡事都抢在我们公安机关前头,看来真想让我们这些警察失业啊!”他的话中充满了讥讽的成分。
李培源道:“小赵,张扬是顺路送我来父母家的,没想到遇到了这次爆炸。”
赵国强听他这样说也就没继续针对张扬,张扬真正感兴趣的是唐红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也没精力和赵国强斗嘴。
李培源把赵国强悄悄叫到了一边,低声把刚才唐红英给他打电话的事情说了,赵国强越听表情越是凝重,这件事的确疑点重重,难怪李培源会通知市局。李培源让他们过来还有一个原因,他对南锡公安系统的事情是非常了解的,唐兴生虽然逃了,可是他在南锡公安系统经营了这么多年,影响力很大,可以说这件事极有可能牵涉到公安系统内部的事情,李培源尽早通知赵国强也是这个原因,还有重要的一点,赵国强这次来南锡虽然担任的是公安局副局长,可公安厅的意思是要在他和张德放之间进行考察,筛选出南锡公安局局长的最终人选,李培源对赵国强还是很看好的,当然和最近他收到不少张德放的举报材料有关,一旦那些材料查实,张德放肯定失去了竞争局长的机会。
火势很快就控制住了,消防队员进入房内开始搜救行动,没过太久的时间,就从里面抬出了两具烧得发黑的尸体,从尸体的外形来看应该是一大一小,李培源的父母听说大人小孩都死了,老两口难过的不住落泪。
李培源也是紧咬嘴唇,看来他的内心中充满了愤怒,张扬能够理解,如果唐红英之前没有打来那个电话,李培源还好过一些,可唐红英明明打过那个电话,如果李培源能够重视一点,或许这件悲剧就不会发生。
尸体抬上车之后,赵国强也来到车厢内,他拉开裹尸袋,忍着难闻的脚臭味道,搬开尸体的口腔,用手电向其中照了照,只是初步的尸检,他就已经能够断定,死者应该死于爆炸发生之前,不是被烧死的,口腔内干干净净,如果是被烧死,口腔内应该存有大量的灰烬。
赵国强心情极其凝重,他来到车下,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李培源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怎样?“赵国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全都死了,具体结果还要等详细的尸检报告。”
张扬看到唐红英母女都死了,心情也很是沉重,他本以为唐兴生的事情早就结束,可没想到又有事情发生,他走过去向李培源道:“需不需要我送伯母去医院?”
李培源摇了摇头,母亲伤得不重,急救医生已经帮她处理过伤口,他低声道:“张扬,你回去吧,忙了大半天,赶紧回去休息吧。”
张扬点了点头,又和李培源的父母说了一声,才离开,来到皮卡车前,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听到赵国强在身后叫自己:“张主任!请留步!”
张扬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淡然笑道:“赵局找我有事?”
赵国强道:“我只是感到奇怪,为什么每当发生重大案件的时候,你总会出现在现场,是你未卜先知呢?还是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张扬道:“你怀疑我?”
赵国强道:“我没怀疑你,只是感到有些好奇。”
张扬道:“唐红英母女俩是不是他杀?这次的煤气泄漏爆炸是不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赵国强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扬向李培源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赵局,我是总觉着维护正义制止犯罪才是你们警察的职责,这件事可能牵涉很多,我相信李书记不会告诉你那么多,如果你有兴趣,拜托你拿出一些诚意,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赵国强微微一怔,他看着张扬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想从中看出张扬究竟有没有欺骗的成分在内,张扬的目光很坦然,坦然到赵国强看不出任何的虚伪和破绽。赵国强抿了抿嘴唇,他似乎还在犹豫。
张扬道:“一个小时后,我在体委旁边的奥运酒家等你,你爱来不来!”
赵国强收队之后,终于决定去和张扬见上一面,他不得不承认,张扬的话已经激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李培源刚才跟他说了一些话,可都是皮毛,没有涉及太深的内容,赵国强相信事情没那么简单,李培源应该认为这是一次谋杀案,所以他才会直接给局里打电话。
张扬已经点好了菜,看到赵国强过来,他把准备好的清江特供打开了。
赵国强在他对面坐下,脱下大衣,除下手套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张主任让我过来,不是来喝酒的吧?”
张扬在赵国强面前的玻璃杯中倒满了酒,然后给自己也倒满:“我还没吃饭,你应该也没吃吧,既然坐在一起了,边吃边聊吧。”
赵国强道:“我的时间很紧,等会儿还得去局里看尸检报告。”
张扬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是你的时间宝贵,我也很忙,可再忙也得先吃饱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权当这一顿是我欢迎你来南锡的接风宴吧。”他端起玻璃杯,小二两白酒一饮而尽。
赵国强端起酒杯,低声道:“真心话吗?你真的欢迎我到南锡来?”他一仰脖也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第六百二十八章【阴霾】(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八章【阴霾】(上)
张扬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轻声道:“李书记怎么跟你说的?”
赵国强道:“如果我没记错,是你约我来这里,说是有情况告诉我!”
张扬道:“我下午在李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唐红英给李书记打过一个电话。”
赵国强道:“我知道。”
张扬道:“电话声音很大,我听到了一些她的谈话内容。”他当然不会说自己的耳力超常,将唐红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赵国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李培源虽然坦诚了唐红英给他打电话的事情,可并没有说电话的内容。
张扬道:“唐红英说自己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她的丈夫是被诬陷了,当初她的丈夫死于他杀……”说到这里张扬停顿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唐红英的丈夫就是傅连胜,生前曾经担任南锡市莲花区公安分局副局长。”
赵国强点了点头,他对傅连胜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张扬道:“傅连胜你可能不熟悉,但是南锡市前公安局长唐兴生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他出事,他本来很有希望担任咱们省厅副厅长,也就是现在高厅的位置,傅连胜和江南春的老板娘朱俏月死于静海政府招待所33号别墅,我去静海参加学习班的时候,恰巧住在那栋别墅,也因此结识了朱俏月的妹妹朱俏云,唐兴生为了掩盖证据,想尽办法想要除掉朱俏云,最后朱俏云还是克服困难,找到了她姐姐留下的证据,唐兴生知道大势已去,所以才潜逃海外,到现在仍然没有归案。”
张扬说的事情赵国强知道一部分,可很大一部分都是不知道的,赵国强道:“你是说,唐红英的死是唐兴生案情的延续?”
张扬道:“根据你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唐红英究竟是被杀还是他杀?”
赵国强看了看张扬,这厮说了这么多,显然是想从自己这里换取一些消息,在这个世界中没有平白无辜的付出,等价交换是最公平的规则,赵国强道:“他杀!死者的口腔里没有任何的灰烬,应该是有人先杀死了他们,然后才引燃了煤气。”因为死者的身份还待于确认,所以赵国强没有肯定的说死者就是唐红英。
张扬道:“有没有想过,什么人要杀唐红英?”
赵国强没说话。
张扬道:“肯定不是唐兴生,他已经逃亡海外,国内发生了什么他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就算知道了唐红英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也没必要再花费精力杀她,也就是说除了唐兴生以外还有他人,有人想要灭口。”
赵国强道:“这个人能力不小。”
张扬道:“唐兴生一定知道是谁,可是他不会说,傅连胜也知道,可惜他死了,唐红英应该发现了一些什么,可没等她说出来,就发生了这件事。”
赵国强道:“傅连胜一家全都死了,那具瘦小的尸体应该是他的女儿。”说完这句话他和张扬都沉默了下去,这次的谋杀是何其的残忍,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竟然会对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女下手。
赵国强低声道:“我一定要抓住他!”
张扬道:“我也想早日抓住这个人!”
赵国强道:“我想了解朱俏月被杀事件的全部,你认识朱俏云吗?如果可能,帮我联系她,请她来南锡配合调查!”
张扬端起酒杯道:“我会尽量配合,只是希望赵局不要嫌我多事。”
赵国强道:“配合和多事是两回事,张主任这么聪明,应该懂得区分两者的界限。”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道:“我走了,朱俏云的事情拜托你了!”
张扬给远在澳洲的朱俏云打了一个电话,可惜无人接听,张扬在电话中给她留了言,朱俏云从事海洋研究,平时在海上工作的时间很久,她人应该不在澳洲,希望她收到消息之后能够尽快回复。
唐红英的案子在南锡闹得沸沸扬扬,短时间内许多版本的传言满天飞,这件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案子也重新被南锡市民所关注,程焱东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南锡,他的调令其实是和赵国强同时下达的,不过他在丰泽的工作没有交接完毕,所以来南锡报到推迟了两周,程焱东来到南锡第一件事不是去河西分局,而是来到了南锡市体委,从丰泽公安局来到南锡担任河西分局局长,对他来说是政治上的一次大跃进,这多亏了张扬帮忙,在某种意义上,张扬是他的贵人,来到南锡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来看看自己的这位老上司,老朋友,也是老伯乐。
程焱东来南锡之前并没有给张扬打电话,所以他的出现很突然,这样的出现才能够制造惊喜,张扬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门外的程焱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起身迎了出去,来到程焱东面前伸出双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底是干公安的,神出鬼没,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出现在我面前。”
程焱东笑着将行李箱靠墙角放下:“就是想给张市长一个惊喜!”
张扬道:“得了,别市长前市长后的,怎么跟傅长征一个毛病,我现在是体委主任,别乱叫啊!”
程焱东乐呵呵道:“过去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
傅长征这会儿也过来了,他是通知张扬开党组会议的,张扬摆了摆手道:“你让崔主任代我主持吧,反正没什么事,焱东来了,我得陪他!”
傅长征也是从丰泽出来的,他和程焱东很熟,两人又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张扬从丰泽提拔起来的,傅长征热情的笑道:“程局长好,早就听说您要来,欢迎啊!”
程焱东笑道:“初到贵地,还望多多关照!”
傅长征笑道:“以后要靠程局多多关照我才对!不耽误你们叙旧了,张主任,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
张扬道:“你去南洋国际订一桌饭,咱们晚上给程局接风!”
傅长征点了点头道:“好嘞!”正准备走的时候,张扬又道:“你让石胜利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石胜利自从到新体育中心工地担任了保卫科长,整个人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现在他对张扬只有佩服的份儿,他亲身参与了张扬对付段金龙事件,并起到了关键作用,正是他牺牲自我,伪装食物中毒,这才导致了海天的垮台,可想出则主意的是张扬,前两天刘翠艳闹事,他又见证了张扬的运筹帷幄,利用李长峰轻轻松松就瓦解了刘翠艳发起的这场人民战争,石胜利长这么大没佩服过别人,就算他老子天汇区区委书记石仲恒,他都没这么佩服过。可以说他简直把张扬视为了自己的偶像,人一旦有了偶像,就等于有了一面镜子,他会不由自主的拿自己和偶像做比较,发现了自己的缺点,在不知不觉中会改进,连他老子石仲恒都觉着邪了,原本以为这个儿子蒙混度日无药可救了,可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上进心。
石胜利来到张扬的办公室,看到有个不认识的人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张扬笑道:“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河西分局的新任局长程焱东,是我的老朋友,这位是我们新体育中心保卫科长石胜利。”
石胜利听说人家是河西分局的新局长,笑着走了过去:“程局好,我早就听张主任提起您!”
程焱东笑了笑,他和石胜利握了握手道:“你是保卫科的,我是警察,大家的工作性质都差不多,都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的安全。”
石胜利笑道:“您是正规军,我充其量也就算一民兵。”
张扬道:“你小子哪这么多废话,看不起咱们体委保卫科是不是?这叫妄自菲薄,丫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石胜利在张扬面前脾气出奇的好,一脸的笑。
张扬道:“今晚我给程局接风,你把天汇区分局的林局请来,大家见个面。”张扬和天汇区公安分局的林光明不熟,可石胜利很熟,张扬是想通过这个机会,为程焱东铺平道路,多认识一些人。
石胜利笑道:“好嘞,林局那里我来安排,还有其他事情吗?”
张扬道:“你晚上少喝点,别给我出洋相。”
石胜利咧着嘴笑道:“张主任放心,我现在有自制力了。”
张扬考虑了一下,还是给张德放打了个电话,虽然他和张德放的关系最近搞得不太愉快,可毕竟张德放是南锡公安局代局长,程焱东来到南锡,还是应当先见个面,张扬本想邀请赵国强的,可想了想赵国强未必给自己这个面子,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张德放接到张扬的电话感到还是有些意外的,自从张扬来到南锡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张德放对这件事看得很透,他认为自己和张扬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从根本原因上来说还是利益的冲突,他明白自己能够坐在南锡公安局代局长的位子上,和张扬有着很大的关系,当初正是张扬透露给他消息,帮他扳倒了唐兴生,立下了一件大功,从而为他登上南锡公安局代局长的位子铺平了道路,可自从张扬来到南锡之后,他们之间的政治理念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偏差,张德放是个注重培养各方面政治关系的人,而张扬不同,这小子从不按常理出牌,真正让他们发生矛盾的还是海天大酒店,张德放早就将海天大酒店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却想不到从中杀出了张扬,他非但赶走了段金龙,而且将海天的老班底全都清除出去,真正落到便宜的人是袁波,让张德放所有的计划都落空。
张德放不相信张扬白白奉献,他认为张扬和袁波之间是有着相当密切的利益关系的,袁波只是一个幌子,拿下海天的真正后台是张扬,每每想起这件事,张德放都无法释怀,他认为是张扬抢走了自己的利益。而接下来发生的龚雅馨被劫一案,让张德放更为光火,他认为张扬知情不报,隐瞒案情,目的是让自己难堪,孟允声和房心伟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都被张扬从公安局内部清除出去,张德放因此已经将张扬视为仇敌。
可心中再恨,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这就是张德放的处事原则,也是他最虚伪的一面。
张德放叫上了赵国强,虽然赵国强不在张扬的邀请之列,可是张德放叫他,这个面子他得给。张德放当然清楚赵国强和张扬之间的那段恩怨,叫赵国强一起去,也存着要让张扬不舒服的心思。
张扬看到赵国强也来了,不觉愣了一下,他笑着走了过去:“张局、赵局,这么赏面子,全都来了!”
赵国强道:“我来不是冲你,程焱东是我们公安局的人,给他接风洗尘,我怎么能不来呢!”
程焱东看到张德放和赵国强两位上级领导都过来了,慌忙过来打招呼。
张德放笑着和程焱东握了握手道:“小程,我早就听说过你,年轻有为,在丰泽干得不错,希望你来到我们南锡一样要发挥你的能力,为我们南锡的社会治安做出最大的贡献。”
程焱东谦虚道:“我这次来南锡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到新的岗位,我会以一个新人来要求自己,以后两位局长有什么艰巨的任务,尽管差遣!”
张德放笑着向赵国强道:“国强,小程很谦虚啊!”
赵国强笑了笑道:“谦虚是美德,可要是真有了任务,别谦虚,要主动冲上前去,那才是咱们刑警的本色!”
程焱东微笑道:“领导们放心,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第六百二十八章【阴霾】(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八章【阴霾】(下)
天汇区公安局长林光明也到了,他没想到两位局领导都比他先到,拱手道:“惭愧惭愧,路上堵车来晚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把外套脱下来,室内空调打得很足,根本穿不住那么多的衣服。
赵国强哈哈笑道:“我们从总局过来,就经过你们天汇区,那里见到有堵车的?再说你也没来晚啊!”
林光明不好意思的笑道:“这借口说习惯了,一张嘴就溜出来了,我是没来晚,不过比两位领导来得晚。”林光明很会说话,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和公安局领导,和天汇区各级领导关系都相处的很不错。张扬通过石胜利请他过来,林光明并没有犹豫,孟允声和房心伟两人的事情在公安局内部早就传开了,谁都知道他们两人下台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对于这样一个人林光明是不想得罪的。
张扬招呼几位公安局的头面人物坐下,张德放道:“早知道这样,我把其他几个分局的头头都叫过来了,省得再到局里给小程介绍了。”
赵国强道:“张主任真是关心我们局里的事情,连我们欢迎小程的接风宴都替我们摆好了。”他这句话明显在讽刺张扬管得太宽。
张大官人笑道:“几位领导误会了,我不是想替你们摆接风宴,今天这顿算我请焱东的,焱东在丰泽的时候就是我的好搭档好朋友,我摆这场接风宴的目的是想给大家介绍介绍,以后焱东在南锡还要靠各位领导多多帮忙多多照顾。”
程焱东听张扬这样说,心中还是很感动的,他初来乍到当然不方便多说话,微笑道:“希望各位领导以后要多多关照。”
张德放哈哈笑道:“焱东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以后我们工作上会相互帮助,工作之余也会多多交流,来!咱们为焱东的到来共同干了一杯。”
三句不离本行,一群公安在一起,没聊几句话题就来到了新近发生的爆炸案上,话题是林光明挑起的,案子发生在天汇区,虽然市局接手,可他也很关注这件事,毕竟天汇区很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恶性案件了,林光明道:“唐红英母女两个得罪了什么人?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残忍,竟然下手将母女两人都杀死了!”
赵国强叹了口气道:“还没有什么眉目,不过根据现场的情况调查,和尸检报告来看,母女俩都是被人先杀死,然后才制造了这场煤气爆炸,这场煤气爆炸只是想造成意外的假象,不过杀手的手法太拙劣了。”
张德放没说话,端起茶杯默默喝着茶,最近南锡接连不断的出事,他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
林光明道:“傅连胜一家的遭遇在咱们公安内部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无论傅连胜过去做过什么,他已经死了,他的妻子和女儿是无辜的,如今也落到这样的下场,不能不让人感到惋惜。”
石胜利和傅长征坐在一起,这种场合他们两人原本是没多少资格说话的,傅长征当然能够摆正自己的位置,可石胜利还是憋不住,他张口道:“傅哥活着的时候,我跟他很熟,我觉着他人挺不错的,他到底得罪了谁啊,怎么会落到这么惨的下场?”
张德放放下茶杯道:“今天的主题是欢迎小程,怎么又聊起案情了,我看你们全都是工作狂,这样可不好,工作和生活要分开,工作之余,咱们不谈案情,喝酒,喝酒!”
赵国强笑道:“张局,你不是说过,咱们当公安的,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没有休息的时候吗?”
张德放呃了一声,不由得笑道:“我有这样说过吗?”
林光明作证道:“张局的确这么说过。”
张扬道:“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铁人也受不了啊,那啥……我赞同张局的话,工作之余,咱们不谈案情,喝酒!喝酒!”
张德放当晚的情绪始终不太高,看得出他有心事,离开的时候,程焱东和张扬一起把他送到停车场,张德放他们分别握了握手,他看了看张扬忽然道:“张扬,我想跟你说件事。”
张扬点了点头,和张德放一起来到无人的路灯下,张德放点燃一支香烟,低声道:“纪委有没有找过你?”
张扬愣了一下,马上想起李培源找他询问海天的事情,难道张德放也被调查了?
张德放用力抽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道:“你不用多心,我只是随口问问。”
张扬道:“李书记倒是找我谈过,问起海天转让的事情,我如实说了,怎么?他也找你了?”
张德放抬起头,看着烟雾袅袅升腾而起,在灯光下不断地扩散,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段金龙可能提供了很多不实的材料给纪委,想要抹黑我们。”他用上了我们这个词,是想提醒张扬,现在他们两人站在一艘船上,段金龙举报的不仅是他,还有张扬。
张扬不屑笑道:“段金龙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小人,他离开南锡,肯定对我怀恨在心,他爱怎么举报怎么举报,我才不管,反正我没有做错什么事。”
张德放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算你没做错什么,也要引起警惕,体制内的事情恨难说,别人说你好的时候没人信,可一旦说你坏,马上就要调查,纪委的那帮老家伙最喜欢的就是挑毛病,别看他们平时对你笑眯眯的,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下绊子。”张德放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他和张扬之间也很久没有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了。
张扬从张德放的话里已经推测到纪委可能找到他了,看来张德放的日子很不好过,张扬道:“谣言止于智者,这世上的流言多了去了,如果我们每件事都在乎,我们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张德放道:“千万别小看小人的力量,段金龙递了不少黑材料给纪委,主要就是指向咱们两人的,老弟,看在咱们相交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
张扬笑道:“谢了,我一定多多留意。”
张德放离去之后,张扬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纪委书记李培源找他问海天大酒店的时候,他就猜到,可能有人递了黑材料,张德放的这番话已经证明,段金龙肯定将手里的一些证据递到了纪委,当初段金龙离开南锡,放弃海天大酒店也是迫不得已,看来他不甘心咽下这口气,现在事情没过去多久,他就筹谋反击了。张扬并不怕段金龙的反击,正如他向纪委书记李培源所说的那样,他根本没有从海天的转让过程中捞取任何的好处,张大官人压根看不上那点儿钱,别人不这么认为是别人的事情,他能够看出张德放很紧张,早在段金龙经营海天的时候,张扬就察觉到张德放和段金龙之间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段金龙落难之时,张德放对他不闻不问,想必是张德放的绝情触怒了段金龙。
张德放当晚并没回家,而是来到钟海燕的住处,因为害怕别人撞破他们的关系,钟海燕在市郊租了套房,她刚刚从燕归来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澡,看到张德放开门进来,钟海燕感到有些惊奇,她迎上去帮助张德放脱下外套,轻声道:“不是说你今晚要回家吗?”
张德放眉头紧锁,在沙发上坐下。
钟海燕给他泡了杯茶,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关切道:“你喝酒了?”
张德放点了点头道:“张扬请客给新来的分局长接风,所以多喝了两杯。”
钟海燕听到张扬的名字心中有些奇怪,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张德放和张扬还能坐到一起。
张德放喝了口茶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店里生意不忙?”
钟海燕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自从孟允声和房新伟出事之后,你们局里的业务少了许多,店里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清淡,这个张扬真是把我坑苦了。”
张德放低声道:“既然生意不好,就关了吧!”
钟海燕微微一怔,张德放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自己饭店还没开多久啊,她敏锐地觉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挽住张德放的手臂,柔声道:“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张德放向后靠在沙发上,钟海燕搂住他的身躯,娇滴滴道:“怎么啦,你倒是说嘛!”
张德放道:“段金龙可能向纪委举报我了!”
“什么?”
张德放道:“燕儿,你必须马上走,趁着纪委还没有对你调查之前马上走。”
钟海燕道:“我有什么好怕,段金龙他能有我什么把柄?”
张德放道:“我怀疑他手里有些我们不知道的证据,燕儿,你先离开,避一避风头,等这件事过去,再回来,只要被纪检部门盯上了,就是很麻烦的事情。”
钟海燕道:“已经确实了?”
张德放道:“没有,不过我听说纪检部门开始调查海天的事情。”
钟海燕道:“瞧你吓的,也许没事呢!段金龙自己的屁股就不干净,他要是敢举报我们,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些年他可没少干违法经营,除非他好日子过腻歪了,想蹲大狱!”
张德放却没有钟海燕这样乐观,段金龙的违法经营很多都是在他的庇护下,他虽然没有直接从段金龙的手上拿钱,可是钟海燕却拿过不少,钟海燕是关键人物,如果段金龙真的豁出去了,钟海燕肯定会被调查,一旦落在检察院的手里,钟海燕还会不会对他情深义重,很难说。
张德放道:“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我听说纪检部门调查海天的事情,所以我借着今晚的机会试探了一下张扬,他跟我说纪委已经找过他,就是为了海天的事情,燕儿,无风不起浪,你现在不走,真要是等到他们找到门上,想走都走不了了。”
钟海燕听张德放这样说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她当然不想走,张德放之所以让她走,用心很明显,他是为了保护他自己,想到这一层,钟海燕难免有些失望,张德放这个人太没有担当,遇到事情,他只会想到自保,根本没有考虑她的感受。钟海燕放开了张德放,默默坐到一边。
张德放看出她明显有些不开心,轻声劝慰道:“只是出去避一避风头,过阵子没事,我就安排你回来。”
钟海燕道:“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南锡,现在你让我离开?”
张德放道:“不是让你离开,是让你出去避一避,我不想你有事。“钟海燕道:“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燕归来开业没多久,你让我把刚刚有了点起色的事业全都抛弃?就为了你的猜测?”
张德放道:“不是猜测,纪委已经开始调查海天的事情,早晚都会查到你的身上,燕儿,我不想你有事。”
“你是不想自己有事吧?”
张德放当然能够看出钟海燕心中的怨念,伸出手臂想要揽住钟海燕的肩膀,钟海燕却尖叫道:“不要碰我!”
张德放的手尴尬的僵在那里。
钟海燕站直了身子,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她摇了摇头道:“你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到我这里来!”
“燕儿……”
“滚!”钟海燕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第六百二十九章【雨未停】(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九章【雨未停】(上)
这是南锡入冬以来的第三场雨,风很大,雨很密,细密的雨丝在寒风的舞动下,无孔不入的钻入人们的衣领里袖口里,张扬不喜欢南锡的冬天,潮湿阴冷,很不舒服。拉库马已经返回印度了,留下来照顾艾西瓦娅的是他的妻子朗吉。
朗吉对这位外甥女显然没有拉库马关心,来到南锡的这几天,她更乐于到处旅游,而将艾西瓦娅交给护士照料。
张扬去看艾西瓦娅的时候,这个印度女孩正坐在轮椅上,看着院子里的冬雨,绿宝石般的美眸此时蒙上了一层灰色,脸色比张扬之前见她的时候更加的苍白了,甚至连嘴唇也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张扬来到她的面前,艾西瓦娅的护士向他笑了笑。
张扬轻声道:“是不是很冷,回房间休息吧?”
艾西瓦娅的目光仍然盯着前方:“我不觉着冷……”随后她又解释道:“我的身体没有知觉,冷、热、疼痛,我什么都感知不到,我是不是很幸运?”
张扬听到这里,心中生出一阵同情,他微笑道:“会好起来的,等于博士来了,就为你做手术。”
艾西瓦娅道:“听说外面有一面小湖,我想去看看!”
张扬征求了一下护士的意见,那位护士已经见过张扬几次,知道是他为艾西瓦娅联系治病的事情,点了点同意了张扬带她出去看看,提醒张扬尽量不要太晚。
张扬推着艾西瓦娅向外走去,艾西瓦娅的身体用皮带固定在轮椅上,这是为了避免她摔倒,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控制力可言。
张扬一手推着轮椅,一手给艾西瓦娅打着伞,通往湖边的青石板路面有些颠簸,艾西瓦娅的身体随着颤动着,她轻声道:“我不要打伞,我想感受一下雨滴。”
此时雨下的很小,张扬收起了雨伞,艾西瓦娅的目光望着前方突然开阔的湖面,眼眸之中渐渐流露出几分神采。
“过去有没有来过中国?”
“没有,其实到哪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分别,无论到了哪里,我都是呆在房间里,白天等着黑夜的来临,黑夜等着白天的到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惜,我现在连结束自己生命的能力都没有。”
张扬笑道:“仅有能力是不够的,很多人有勇气去杀死别人,可是杀死自己却没有那样的勇气,因为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没有人舍得这样放弃。”
“我舍得!”
张扬忽然想起了顾养养,比起顾养养,艾西瓦娅的命运似乎更加的悲惨。
艾西瓦娅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找到我?为什么会帮我?”
张扬道:“我已经说过了,拉兹是我的朋友,正是因为他的缘故……”
艾西瓦娅打断了张扬的话:“不是!我知道不是!张先生,我能够看出你是个坦率正直的人,我希望你不要欺骗我,能够告诉我一句实话。”
张扬犹豫了一下,他本想在艾西瓦娅手术之后再告诉她真相的。
艾西瓦娅道:“如果你不说,我会拒绝你对我的帮助,拒绝手术,拒绝你为我做一切的事情。”
张扬笑道:“你在威胁我?”
艾西瓦娅道:“不是威胁,我从不威胁任何人。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素不相识,为什么会帮助我?”
张扬将艾西瓦娅推到湖畔的长椅旁,他在长椅上坐下,和艾西瓦娅一起并肩看着不远处的凤眼湖。昔日平静无波的凤眼湖,在冬雨飘摇的日子里也掀起了层层波浪,湖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周围的景物在雾中显得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张扬终于道:“范思琪!”
艾西瓦娅的表情并没有预想中震惊,甚至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这反倒让张扬有些好奇。
艾西瓦娅轻声道:“我早就猜到是她!”
张扬道:“她想帮助你,治好你,补偿她昔日对你的过失。”
艾西瓦娅淡然道:“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摔倒只是一个意外。”
张扬道:“你不恨她?”
“不恨!张先生,她应该向你说了不少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道:“很多!”
艾西瓦娅道:“她喜欢你?”
张扬笑了起来:“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想象的那种!”
艾西瓦娅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我的舅舅,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我和她曾经在一起形影不离的生活了大半年,可是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我想摆脱她,她不接受,我们发生了争吵,她想留住我,我想走,是我自己失足踏空,和她没有关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你可以转告她,让她不必自责,也不必为我做任何事。”
张扬望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儿,心中充满了欣赏,如果说过去是因为范思琪求他出手帮助艾西瓦娅,可现在张扬已经拿定主意,一定要帮助艾西瓦娅恢复健康。
张扬道:“等你好了,你亲口对她说。”
艾西瓦娅道:“我不想见她,我不想回忆起那段过去。”
张扬道:“她遇到了些麻烦,很可能要坐牢,她想把星月的股份转让给你,当然这需要你的同意。”
艾西瓦娅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我不同意,她坐牢,我很遗憾,我知道她想用这种方式换取心理上的安慰,可是,我从没怪过她,所以她没必要这样做!”艾西瓦娅深深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张先生,我会付给你诊金!”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
艾西瓦娅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发笑。
张扬道:“艾西瓦娅,虽然我认识你的时间不长,可是我相信你是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我愿意帮助你,开始的时候和范小姐有关,可现在我愿意无条件的帮助你。”
艾西瓦娅轻声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很多有名的神经科专家都为我看过病,可是他们都无能为力,没有人敢为我动手术……”
张扬道:“你对中医没有信心?”
艾西瓦娅低声道:“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
张扬伸出手握住艾西瓦娅纤长白嫩的右手,艾西瓦娅的手长得很美,肌肤细腻滑润,张扬有些诧异道:“你瘫痪了这么久,你的肢体肌肉居然没有任何的萎缩现象。”
艾西瓦娅道:“我从小就修习瑜伽,别的医生也对此感到不解,我想应该是这个缘故,我舅舅说,瑜伽可以延缓新陈代谢的速度,曾经有位高僧,他埋在地下三年,不吃不喝,一样可以存活下来。”
张扬道:“可能吗?”
艾西瓦娅道:“我舅舅不会骗我!”
张扬将一丝内息悄然透入艾西瓦娅的体内,内息沿着艾西瓦娅的经脉流走,艾西瓦娅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过了一会儿,她竟然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体内行进,她震惊无比,一双美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扬,张扬微笑道:“闭上眼睛,我只是想向你证明,这世上总是有很多奇迹存在的!”
如果说第一次为艾西瓦娅诊脉,只是初步了解她受伤的情况,这第二次利用内息行遍艾西瓦娅周身的经脉,张扬已经对她的身体状况有了一个全方面的了解,艾西瓦娅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乐观,她的身体状况很好,只要能够用手术取出她脊髓内的碎骨,再将颈椎复位,张扬可以利用中药滋养她受损的脊髓,让她得以尽快的恢复,而她的瑜伽根基,让她在受伤之后,机体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自我保护,良好的身体状况能够让她康复的时间大大的缩短。
张扬的内息行进到艾西瓦娅的颈椎处,艾西瓦娅感到一阵刺痛,这痛感从她的颈部一直延伸到她的尾椎,疼痛没有让她感到恐慌,反而让她感到异常的惊喜,自从发生截瘫之后,她的脊椎还从没有感受过这样清晰的痛感。
张扬缓缓收回内息,微笑道:“你的情况比你想象中要好的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康复,现在你对我有点信心了吗?”
艾西瓦娅绿色的美眸宛如泉水般荡漾开来,其中闪烁的是晶莹的泪光,她本已绝望,可是张扬刚才的表现,又重新燃起了她心中的希望。
和艾西瓦娅相反,此时的范思琪正一天天走向绝望,开庭日期临近,依然找不到对她有利的证据,范思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张扬把艾西瓦娅的决定告诉了她,艾西瓦娅的决定早就在范思琪的意料之中,她叹了口气道:“为什么要告诉她?”
张扬道:“她早晚都会知道,你想把手头的股份转让给她,也需要征得她的同意。”
范思琪咬着嘴唇,她的心情有些烦乱,不仅仅因为艾西瓦娅,还因为她即将走上法庭。
张扬道:“艾西瓦娅让我转告你,她没恨过你,摔倒的事情跟你无关,让你不要自责。”
范思琪道:“她依然是那么善良。”
张扬笑道:“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想要解脱,必须放手。”
范思琪黯然道:“要是我当初早点放手,也不会让她遭受这么多的磨难。”
张扬安慰范思琪道:“她的情况很好,我和于博士探讨过,于博士有信心治好她。”
范思琪道:“谢谢你,张扬,我永远都会记住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张扬道:“还有三天就要开庭了,你感觉怎么样?”
范思琪道:“证据确凿,我没有胜诉的机会,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我认命了!”
张扬摇了摇头:“可这件事明明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承认?”
范思琪道:“我也不甘心,我也不想承认,可是我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我没得救了!”说完这句话,范思琪用力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
张扬伸出大手盖在她的左手之上,张扬和高廉明不止一次讨论过范思琪的案情,这次范思琪必败无疑,张扬低声道:“未必会输,就算这次输了,还有上述的机会!”
“没用的!”范思琪泣声道,她睁开双眸竭力控制住内心的伤感:“张扬,艾西瓦娅如果不要我的股份,你就帮我成立一个基金会,把我的钱用于慈善事业,我不想白白便宜了那帮冷血的畜生!”
张扬拍了拍她的手背,范思琪忽然感觉到手背一阵刺痛,一股冰冷的气流沿着她的手背一直传到她的身体内,顷刻间半边身体变得无比麻痹,望着张扬,双目之中流露出震骇莫名的光芒。
张扬以传音入密向范思琪道:“范小姐,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你可能会生一场重病,现代的医学条件应该查不出你得了什么病,也无法为你提供治疗,利用这个机会,你可以申请保外就医,甚至引渡回国。虽然会遭到警方的监管,失去一些自由,可是要比你从此入狱好的多,在此期间你会承受一些痛苦,可是也只有这种方式,我们可以换取一些时间。”
范思琪望着张扬,她仔细倾听着张扬的每一句话,身体的冰冷麻木感却越来越剧烈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雨未停】(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二十九章【雨未停】(下)
张扬放开她的手,微笑着站起身来,轻声道:“祝你好运!”张扬背着双手里去,右手的无名指上金光闪烁,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戒指的一面有一根细小的尖针,张扬正是用这根尖针刺破了范思琪的肌肤,将毒素送入了她的体内,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手段,想帮助范思琪逃过这一劫,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范思琪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咳嗽不止,并发生了咯血现象,看守所医务室为她处理之后,发现情况十分严重,又连夜将她送到了市第二人民医院。
送入医院不久,范思琪就出现了昏迷现象,医院组织相关专家对她进行了紧急抢救,天亮时分,范思琪的情况才稍稍稳定了下来。
雨未停,张扬的办公室内迎来了两位南锡市纪委的工作人员,两人是专门过来了解海天大酒店的事情的,张扬耐着性子向他们两人解释了一遍,其实很多内容都跟纪委书记李培源讲过,没想到这件事还没结束,纪委又来调查情况。好不容易把两人给送走了,傅长征来到办公室内,有些紧张的向张扬道:“张主任,石胜利被检察院给叫走了,说是要配合了解一些情况。”
张扬怒道:“搞什么?”他心中其实很清楚,这帮纪检人员是在调查海天的事情,想起给程焱东接风洗尘的那天晚上,张德放跟他说了一些话,这厮肯定听到风声了,所以才那么紧张,在政治动向上,张扬还是不如他敏感,当天李培源问他,他就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应该先给石胜利提个醒,这小子别看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到了关键时候未必能顶住压力。如果他把自己设计赶走段金龙的事情给交代出来,这件事恐怕就麻烦了,想到这件事,张大官人不由得有些忐忑了,他考虑了一下,终于决定给纪委书记李培源打个电话。
李培源听到是张扬,他笑着问道:“张扬,找我有事?”他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扬道:“李书记,我为什么找您,您心里应该清楚啊!”
李培源哈哈笑了起来:“我们纪委的人去找你了?”
张扬道:“你让他们来的?”
李培源笑着承认道:“是啊,是我让他们去找你的!”
张扬道:“李书记,上次您问我,我不是什么都跟你交代了吗?你忘了?”
李培源耐着性子道:“上次是随口问问,什么事情都要有个程序,我让他们去找你,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说清楚不就行了?放心吧,我们没有找你麻烦的意思,要是找你麻烦,就直接把你给叫到纪委来了。”
张扬道:“李书记,您想问什么,就一次问清楚,我每天忙的连喝水的空都没有,您就别让他们来烦我了,一个个板着张死人面孔,好像我上辈子欠他们钱似的。”
李培源哈哈大笑,笑声过后,他解释道:“有人举报海天的事情,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张扬,我可真不是故意找你麻烦,等这次把事情弄清楚,我保证不让人再去烦你,对了,这两天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上次见义勇为的事情。”
张扬道:“我没时间,眼看就过年了,一天到晚忙不完的事情。”
李培源道:“那就等你空闲下来给我电话。”
李培源放下电话,他的目光向前看了看,两名前去体委调查情况的工作人员就坐在他的办公室内,李培源道:“你们先回去吧,情况我都知道了。”
当天的常委会上,李培源针对海天的事情做了一个发言,他清了清嗓子道:“最近纪委接到了一份举报材料,是关于海天大酒店的。”李培源这句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市委书记徐光然道:“海天有什么问题?”
李培源道:“这份材料相当的详实,其中涉及到我们的一些干部,最近我围绕这份举报材料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发现其中提供的内容有很多都是真实的,过去在段金龙经营海天的时期,海天大酒店曾经存在违法违规经营的问题,一些证据表明,我们的一些干部给海天的违法经营充当了保护伞。”
徐光然近期一直都很郁闷,他弟弟徐光利的案子弄得他狼狈不堪,张扬大张旗鼓的要查新世纪,更是让他颜面受损,想要转移公众注意力的最好办法就是找到一个新的热点,徐光然敏锐的觉察到这件事应该有所作为,他低声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勾结不法商人谋求私利?”
李培源道:“公安局代局长张德放,这份举报材料主要是针对他的,其中包含着很多的证据,我将其中的重点整理了一下,现在分发给大家。”
市长夏伯达听到张德放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沉,张德放和他的私交一直都很不错,张德放是顾允知的亲外甥,和他一前一后来到南锡,想不到张德放担任代局长还没有多长时间就出了事。夏伯达翻看了一下资料,上面有几张复印的照片,全都是张德放和一个女人的,上面还列明了给张德放送钱的时间,地点,还有几名公安在海天接受色情服务的照片。夏伯达看了一半,脸都绿了,心说张德放啊张德放,你小子可真够大胆的,这下完了。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举报材料,徐光然脸色铁青,一脸怒容,可心中却有些高兴,总算找到了一个转移视线的大好机会,张德放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徐光然看得很仔细,他留意到这份材料有一部分提到了张扬,提到张扬利用职权逼迫段金龙将海天低价转手给他朋友,从中牟取暴利,徐光然心中的惊喜难以言喻,他酝酿了一下情绪,猛然扬起手掌,狠狠拍打在会议桌上,他拍得太过用力,面前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泼出了不少,压抑许多天的徐书记终于发飙了,他怒吼道:“真是一帮败类!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担任国家干部,怎么有脸面自称人民的公仆?贪赃枉法,假公济私,他们在给我们南锡的党旗抹黑,丢掉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党性原则,也丢掉了我们南锡领导集体的荣誉!一定要查,彻查到底!”
李长宇当然也看到了这份材料涉及到张扬的部分,他暗叫不妙,张扬屡次挑战徐光然的底线,徐光然甚为不爽,这次终于抓住了他的毛病,徐光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报复张扬的机会。李长宇意识到自己有必要说句话,徐光然正在蓄势待发,一旦大势形成,再想扭转必然困难重重,在这种时候,提出一些不同的意见是极其必要的。李长宇道:“应该看到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我们的干部队伍内部出现了一些的问题,可这些问题绝不是普遍现象,我们既要认识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也要理智的来看待问题,毕竟解决问题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他扬起手中的那份举报材料道:“这样的举报,纪委应该经常接到,对于举报材料的处理,我想李书记要比我专业的多,也负责的多,我们不可以放过一个违反党纪国法的坏分子,同样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我认为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一定要谨慎,务必要查他一个水落石出,在事情没有确实证据之前,不可以急于下结论,盲目下结论。”
李长宇最后的两句话明显是针对徐光然所说,刚才市委书记徐光然拍岸怒起,他这边来了这句话,徐光然的脸色很不好看。
市长夏伯达适时跟进了一句话,他点了点头道:“我赞同长宇同志的看法,这种匿名举报材料满天飞,如果我们每接到一份匿名材料就要怀疑我们的同志,就要处理我们的同志,那么我看南锡的体制内没有一个干部能够独善其身,一定要慎重,没有查实,没有掌握具体的证据之前,不能操之过急。”
纪委书记李培源道:“各位常委,如果我没有证据,没有一定的把握我是不会把这份材料拿给大家看的。”李培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我拿出这份材料,并不是想针对任何人,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身为纪委书记,我必须尽到自己的职责。”
多数常委都没有发言,这帮人都是政治老手,看出今天的风向有些不对,市委书记徐光然旗帜鲜明的要惩治贪污腐败,而夏伯达和李长宇两位市长出奇一致的站在同一立场上表示要慎重,南锡的政坛最近一直在沉闷中渡过,这和徐光然个人遇到政治危机有关,李培源拿出的这份举报材料,让徐光然找到了一个契机,确切地说,他找到了一个转移目标的契机,他要接着这件事打出自己的威风,重新塑造自己一把手的形象。
何谓一把手,在国内政坛上的表现往往就是说一不二,徐光然过去在南锡是说一不二的,可现在有点不一样,他说完话,跳出来两个人跟他唱反调,徐光然心里很不爽,李长宇维护张扬可以理解,你夏伯达是干什么的?我还没说完话,你急着跳出来干什么?
徐光然道:“我们每天都把反腐倡廉这四个字挂在嘴上,可我们不能只说,也要做!”他扬起那份举报材料:“一个海天大酒店就牵扯进来这么多人,看到这上面的数字,看到上面的这些照片,我很痛心,我很难过,如果这些东西被老百姓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的政府?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公信力岂不是要毁于一旦?在此,我希望我们所有的干部,要引以为戒,一定要严于律己,做官难,做一个好官更难!”
会议结束之后,徐光然把纪委书记李培源留了下来,他相当关注海天的事情,向李培源道:“这份材料的调查情况怎么样?”
李培源道:“海天大酒店有一个关键的人物,大堂经理钟海燕,根据举报,她和张德放是情人关系,可能是她听到了风声,在我们准备找到她之前,她已经从南锡逃走,所以很多线索也就断了,不过,还是有许多照片可以证明她和张德放之间的关系。”
徐光然道:“张德放身为公安局长知法犯法,这样的人一定要严肃处理。”
李培源道:“我建议对他实施双规。”
徐光然点了点头道:“张扬有什么问题?”
李培源道:“这次举报主要针对的是张德放,张扬只是被顺带提及,不排除有人想借机报复的可能。”
徐光然低声道:“你是说……”
李培源道:“根据我们对这些举报材料的分析,举报人很可能就是海天大酒店过去的管理者段金龙,他之所以寄给我们这份材料,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报复,通过我们的调查,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张扬从中牟利的证据,也没有发现他的违规行为,他只是帮助联系,而且还是在段金龙主动登门求助的基础上。”
徐光然道:“无商不奸,你以为段金龙的脑袋被门挤了吗?他会六百万就将海天转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老李啊,一定要重视这件事,务必要查清楚。”
第六百三十章【风正疾】(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章【风正疾】(上)
李长宇散会之后,马上就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从那份举报材料上,看不出张扬存在什么问题,可是李长宇有种不好的预感,徐光然今天拍案怒起已经给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他要借着海天大酒店的事情做文章,这可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转移注意力是一种常见的政治手法,像徐光然这种级数的政治高手对于这种方法的使用更是炉火纯青。最近一段时间是徐光然政治生涯的低潮时期,因为徐光利的事情,让他受到了方方面面的质疑,徐光然急于从这种困境中摆脱出来,可是他一直没有遭到恰当的时机。纪委接到的举报材料,对徐光然来说是一场及时雨,他要借着这件事覆雨翻云,扭转逆势。
李长宇并不担心张扬会在经济上栽跟头,以他对张扬的了解,张扬不是那么眼光狭隘的人,这小子拥有着强烈的上进心,他想当官,相当大官,而且他的出发点很明确,当官不是为了发财,当然,张扬也没崇高到,当官仅仅是为人民服务这么简单,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欲,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犯低级错误的,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那么了解张扬,李长宇给他一个适当的提醒是必要的。政治斗争是无情的,一个人往往为了扭转自己的政治劣势,不惜牺牲他人的利益,李长宇在体制中这么多年,已经不止一次见证了这一点,他能够感觉到,徐光然隐忍许久的出击,不击则以,一击必中!
张扬听说仍然是海天大酒店的事情,感到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道:“李市长,这件事我都跟纪委解释清楚了,他们如果还不信,可以去调查,我在海天大酒店的转让过程中没有收取过一分钱的好处,而且当时是段金龙找到我门上,让我帮他,我说现在当个好心人怎么就这么难?如果当初我拒绝他,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
李长宇道:“无论做官还是做人都要有远见,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海天的事情引起了市里的高度重视,这次举报材料很详实,徐书记已经发了话,要彻底查清这件事,相关违纪人员一个都不会放过。”
张扬道:“我承认我和这件事有关联,可是我没有违纪。”
李长宇道:“你还是小心一些,多想想怎么证明自己!”
张扬道:“您放心吧,我会谨慎应对这件事。”
张扬挂上电话没多久,就看到石胜利回来了,张大官人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他还是做了不少手脚的,石胜利来到张扬的办公室,叫苦不迭道:“那帮检察院的有毛病啊,非得把我弄过去调查,我是受害者啊!”
张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吧?”
石胜利得意一笑道:“我又没干啥坏事儿,无论他们怎么问,我打死都不说,嘿嘿,我够资格当党员了。”
张扬笑了笑:“好好干你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别多想。”
石胜利道:“张主任,你说海天的事情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张扬摇了摇头道:“段金龙只是一个小人罢了,如果当初我不帮他,海天就被别人给吞了,想不到他离开之后反咬了我一口。”
石胜利咬牙切齿道:“麻痹的什么东西,下次让我遇到他,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扬道:“清者自清,不要管外面怎么说,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
石胜利点了点头。
外面起风了,光秃秃的树枝甩鞭一样拍打在玻璃窗上,张扬看了看时间,就快下班了,他准备去医院探望范思琪,起身穿上风衣和石胜利一起出门,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固然听到楼下发出惊呼声,然后听到一声巨响,张大官人已经被前两天遇到的煤气爆炸闹得相当的敏感,下意识的向下蹲去,再看石胜利已经抱着脑袋缩在地上了,这厮的自我保护意识真是强。
这一声巨响把体委的很多人都吸引出来了,常海心也从微机室里跑出来,她指着南洋国际的楼上。
张扬抬起头看到南洋国际楼顶闪耀着刺眼的电火花,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一直竖立在南洋国际楼顶的广告显示屏不见了。
众人都向南洋国际的大门口处跑去,常海心来到张扬身边,有些紧张道:“可能出事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走,去看看!”
南洋国际的大门口处一片狼藉,巨大的广告显示屏被大风从楼顶吹落,摔到了门前的空地上,现场到处都是四散的玻璃碎片,一名不巧从楼下经过的保安员被显示屏砸中,当场丧命,现场惨不忍睹,常海心看到那滩鲜血吓得尖叫起来,张扬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睛。周围人群都呆在那里,张扬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大声道:“赶紧报警,赶紧叫救护车!”
这时候叫救护车已经晚了,那名保安员当场就被砸死了,就算是张扬也无法让他复活。
天汇区公安局局长林光明也率队及时来到了这里,事情并不复杂,当天风力很大,广告显示屏安装有问题,这起事件的责任很明显,应该是广告公司的责任,张扬望着地上广告屏的残骸,看到了铭牌上欢颜广告这四个字,心中不由得沉了下去,麻痹的,不会这么巧吧!这广告显示屏竟然是何卓成广告公司做的,如果不是看到欢颜广告的名字,张扬几乎忘了这件事,当初何卓成来找他要在南锡做些广告业务,张扬看在何歆颜的面子上,帮他联系了几家,南洋国际就是其中之一,想不到何卓成做事这么不牢靠,一场大风就把他的广告显示屏给吹下来了,更麻烦的是,这次还偏偏出了人命。
张扬没说话,此时高廉明也过来了,他和张扬约好了一起去医院探望范思琪,高廉明来得晚了一些,没有看到现场的惨状,这厮好奇的向往前凑,被张扬推到了一边。
常海心脸色苍白的站在远处,终于忍不住蹲下来吐了起来,张扬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关切道:“没事吧?”
常海心从手袋中取出纸巾擦了擦嘴,她被刚才的惨状吓着了,颤声道:“我回去歇歇就好。”
张扬看到她的模样,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轻声道:“跟我们一起去医院探望范思琪吧,大家在一起说说话,待会儿就忘了。”
常海心点了点头。
张扬把车钥匙交给高廉明,他今天的心事很重,找出何卓成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处于关机中,张扬又拨打了何卓成的传呼,依然是无人应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何卓成可能躲了起来。
常海心也看出张扬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关切道:“你有心事?”
张扬笑了笑道:“听说范思琪病的很重,作为朋友当然有些担心。”
高廉明一边开车一边道:“她现在这个时候生病倒是好事,上庭的时间可以延后。”
张扬开了点车窗,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低声道:“范思琪如果病情严重的话,是不是可以保外就医?”
高廉明道:“应该可以,不过这要有专家诊疗组鉴定!”
张扬不屑道:“专家?等他们治好范思琪再说!”
范思琪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张扬他们去医院探望的时候,刚巧赵国强也在场,张扬走过去跟他打了一个招呼:“赵局,范思琪的情况怎么样?”
赵国强道:“目前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医生还没有做出明确诊断。”
张扬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赵国强摇了摇头道:“根据我们和医院商量的结果,她苏醒之前谢绝一切探望。”
高廉明来到赵国强面前:“赵哥,我是她的代理律师,你还是网开一面,我进去看看,要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找谁要律师费去?”
赵国强道:“不行!我们已经通知了她的家人,最迟明天上午,她家人就会从新加坡来到南锡。”
这时重症监护室的护士走了出来,向赵国强小声道:“赵局长,病人苏醒了!”
赵国强转身向病房内走去,张扬和高廉明也紧紧跟上。
赵国强本来想把他们拒之门外,可想了想又转变了念头,让他们跟过去也好,看看他们两个要说什么。
三人换了隔离衣,来到范思琪的床前。
范思琪带着吸氧面罩,面无血色,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虽然张扬在看守所的时候提醒过她,这次的大病是他所为,可是范思琪真的感觉到自己生病了,病得很重,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视野中出现了三个身影,她从中找到了张扬,想朝他笑一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赵国强道:“范小姐,你感觉怎样?能听到我的话吗?”
范思琪虽然能够听得清楚,可是她却不想回答赵国强。
张扬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张扬用上了传音入密,有些话只能让范思琪一个人听到,张扬道:“这些天你会受些苦,病情会逐渐加重,你的身体也会出现相应的变化,以他们的医疗水准治不好你,我会让高廉明提出保外就医,等时机成熟,会帮你办理出国治疗。”
范思琪看着张扬没说话,一颗泪水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去。
高廉明和赵国强都觉着奇怪,范思琪从头到尾都只看着张扬一个人,而且还落泪了,难道这个范思琪对张扬动了情?她不是同性恋吗?张扬这厮的魅力就这么难以抵挡,连同性恋都能为他动心?纳闷归纳闷,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高廉明道:“范小姐,你不用担心,看病要紧,其他的手续我会为你办理!”
范思琪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氧气面罩。
征求床边护士同意之后,帮她取下了氧气面罩,范思琪虚弱无力道:“高律师,我委托你全权处理星月集团的事务,帮我发一个声明……在我生病期间,星月董事会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违规的,我有权向他们追究相关法律责任……”她缓了口气,又道:“所有探望者,必须要经得我同意……”
他们离开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高廉明不禁叹了口气道:“范思琪的情况很糟糕,可千万别得什么绝症。”
张扬忍不住骂道:“乌鸦嘴!”
赵国强打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范思琪就算侥幸逃脱了法律的审判,也很难逃脱命运的制裁。他刚才也问过医生,对范思琪的情况都不看好,没有人抱有乐观态度。
高廉明知道赵国强和张扬之间素来不睦,看到今天是个机会,想趁机帮他们两人冰释下误会,他提出一起出去吃饭,赵国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时间喝酒,改天吧!”
张扬也没心情喝酒,他笑道:“年底了,大家都忙,以后再聚吧。”
第六百三十章【风正疾】(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章【风正疾】(下)
常海心一直都在张扬的车里等着,从她惶恐的眼神中就知道她仍然惊魂未定,高廉明准备去医院找专家询问下范思琪的病情资料,张扬也不想等他,让他自己打车回去,自己先把常海心送回住处。
常海心住在体委附近的兰香苑,房子是常海龙帮她租下来的,为的是让妹妹住的舒服,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面收拾的很整洁,张扬把她送进房内,本想走,常海心轻声道:“留下来陪我吃饭吧,我怕!”
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张扬实在不忍心弃她而去,点了点头道:“我下去拿瓶酒上来。”
常海心做了几个小菜,又弄了一只冬笋炖鸭,细心的她也看出张扬的情绪有些低落,向张扬道:“你先去看电视,我很快就能把菜做好。”
张扬嗯了一声,打开了电视,此时顾明健打来了电话,顾明健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张扬,你知道吗?我表哥被双规了!”
张德放被双规是张扬预料中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快,他低声道:“我没听说。”
顾明健道:“昨天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找我爸说点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张扬,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帮我打听打听。”
张扬道:“明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可能和过去海天的非法经营有关,这件事你可以去问夏市长。”
顾明健道:“这件事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张扬道:“明健,这件事很复杂,你应该先征求一下顾书记的意见!”
顾明健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我爸,看看他怎么说。”
顾允知元旦后就来到了西樵,这个春节他打算在西樵渡过,女儿顾佳彤去美国考察,儿子顾明健也忙于公司的业务整天不着家,顾允知也习惯了离休生活,随着退下来的时间久了,他发现自己渐渐归于平凡,周围人对他已经没有当初刚刚退下来时候的关注,而他的心境也真正归于平静。
夏伯达经常给他打电话,来到西樵后,这位昔日的老部下又过来探望自己,此时夏伯达就坐在顾家老宅的客厅里,陪着顾允知吃饭。
顾允知的晚餐很简单,清粥一碗,夏伯达也陪着他喝起了清粥。
顾允知笑道:“别勉强自己,冰箱里还有饭菜,你要是吃不饱,我去给你做。”
夏伯达笑道:“我最近晚上很少吃饭,我老婆跟我说什么过午不食,我按照她的方法来,果然最近瘦了许多,血压也降了下来。”
顾允知道:“人上了年纪,胃肠功能就会退化,再好的东西也是无福消受了。”
夏伯达喝了口清粥,夹起一根腌黄瓜咬了一口:“这些年几乎都泡在酒场上,什么东西都尝过了,现在想想反倒是清粥咸菜最合胃口。”
顾允知微笑道:“等你将来退休了,就会知道当一个平凡老百姓的乐趣。”
夏伯达道:“我永远也到不了顾书记的境界。”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道:“顾书记,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张德放已经被双规了!”
顾允知的表情依然如古井不波,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可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并不意外,他虽然很少过问外甥的事情,可张德放平时的所为都看在眼里,张德放为人处世的原则他并不认同,顾允知在位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敲打过张德放,可看来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他退休之后,张德放很少来看他,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打来电话,顾允知在电话中最多也就是问问他工作是否顺利的话,深入性的谈话在记忆中好像没有。顾允知道:“已经双规了?”
夏伯达点了点头道:“举报材料中有很多详实的证据,海天过去长期从事非法经营,他在任的时候充当了海天的保护伞,从中收取了不少的利益,生活作风方面也存在一些问题……”
顾允知摆了摆手示意夏伯达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低声道:“他是一个成年人,也是一名共产党员,有些事做了就得负责。没有人可以帮他。”
夏伯达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着很惋惜,他本来应该有大好的前途,可惜在金钱和美色的面前终究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所以才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顾允知道:“什么是是非他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也懂,身为一个执法者,他知法犯法,一个人如果约束不住自己,如果抵抗不住来自方方面面的诱惑,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顾允知站起身,向院落中走去,夏伯达起身默默跟了出来。
顾允知双手负在身后,望着夜空,空中看不到月光,外面的风很大,庭院中的翠竹在夜风中发出尖锐的啸响。顾允知低声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你东西南北风!”顾允知深邃的双目宛如暗夜中的星辰,撕裂了这阴霾的夜色,他忽然转过身向夏伯达道:“做人做官都要有坚持,把握不住自我,早晚都会犯错。”
夏伯达暗自惭愧,或许他永远做不到顾允知所说的这种坚持,他低声道:“南锡的政局很复杂,我担心有人要利用张德放的事情做文章。”
顾允知道:“做好本职工作,再去考虑其他,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份内事都做不好,去担心别的事情,岂不是杞人忧天?就算他看出了什么?他又能改变什么?”
夏伯达脸皮一阵发热,接下来的话全都噎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风正疾,雨点稀稀落落的滴落下来。
张扬和常海心面对面吃着晚餐,平时能言善道的张扬今天很闷,酒喝了半斤,话却没说一句。
常海心望着他,终于忍不住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不可以跟我说,就算我帮不了你,至少有人和你分担一下。”
张扬道:“纪委找我谈话了。”
常海心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件事,也知道石胜利被检察院叫去协助调查的事情,她小声道:“我相信你!”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相信我什么?”
常海心道:“我相信你没问题!”
张扬道:“有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算我没有问题,也一样会有人做文章。”
常海心撅起樱唇道:“你啊,整天没完没了的得罪人。”
张扬道:“张德放被双规了!”
常海心啊了一声,十分的诧异,她知道张扬和张德放认识了很久,张德放是南锡公安局代局长,想不到赵国强刚到,张德放就被双规。
张扬道:“因为海天的事情,有人举报他为海天的非法经营提供保护,从中牟取暴利,还存在生活作风问题,他的情人钟海燕也在事情发生之前逃走了。”
常海心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声问道:“袁波接手海天是你起到了作用?”
张扬道:“有时候我太仁慈,段金龙在海天遭遇食物中毒事件之后已经无路可退,他过来找我,很可怜,我就放了他一马,让袁波接下了海天,当时我认为,杀人不过头点地,段金龙已经输得这么惨,他又登门求饶,我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常海心轻声道:“可是你没想到,他离开南锡之后,连你也一起恨上了,这次他举报张德放,也没有放过你。”
张扬微笑道:“现实版的东郭先生和狼,看来对小人永远都不能有同情心。”段金龙的事情让张扬终于认识到了这个道理,如果当初他不给段金龙任何的机会,就会把段金龙逼入绝境,他根本拿不到那六百万,而段金龙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必然会和张德放反目,张德放的事情可能还会暴露,不过自己就不会被牵扯到其中,正是自己的一念之仁,放了段金龙一马,而段金龙离开南锡之后,反过来咬的人,一个是张德放,另外一个就是自己,段金龙并没有因为自己放他一条生路而感动,段金龙认为海天拱手让给别人都是拜张扬所赐,他又怎能不恨。
常海心道:“你又没做错事,就算他举报你,纪委也要把情况调查清楚,同样是举报,张德放已经被双规了,而你没事,证明纪委根本就没有掌握任何的证据。无凭无据的他们能做什么文章?”
张扬喝了口酒道:“丫头,你听说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吧?”
常海心美丽的双眸眨了眨,她没懂张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让他遇上了?她小声道:“还有什么事?”
张扬笑了笑道:“没什么,这两天事情多了点,感慨也就多了点,你别担心。”张扬说出这句话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广告展示屏从南洋国际的楼上被风刮落,而且砸死了一名保安,这件事的直接责任人是何卓成,可何卓成是他介绍给南洋国际的,像这样的广告牌还有几家,出了安全事故,他当然会负有一定的连带责任,麻烦的是,何卓成目前已经联系不上了,他一定是听到了消息,害怕承担责任。
张扬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当晚南洋国际的董事长李光南就打电话过来,他也想找何卓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会给张扬打这个电话的,可是酒店刚刚开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矛盾焦点全都对准了他们,李光南的压力很大,他并不是要推卸责任,可他不应当承担主要的责任,他和欢颜广告公司是有合同的,广告展示屏的安装和使用都由欢颜广告公司负责,合同中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南洋国际只是将顶楼租用给广告公司使用,除此以外,不承担任何的责任。李光南当然也想到要联系何卓成,可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联系不上何卓成,更让他头疼的是,派人去岚山欢颜公司总部,发现公司也关门了,何卓成溜之大吉,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李光南的语气充满了为难和无奈:“张主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现在死者的家属百把口子人全都聚在我们酒店门口闹事,客人们看到这种状况都不来了,已经住店的旅客也纷纷退房,张主任,你帮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何卓成,他可把我害惨了。”
张扬能够体谅李光南现在的处境,他照实回答道:“我也在找他,手机关机,电话无人接听,传呼也不回。”
张扬能做的也只是安慰李光南两句,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有些对不起李光南,何卓成这个人太没担当,出了事马上就当了缩头乌龟,当初如果不是看在何歆颜的面子上,他就不会帮助何卓成,现在回想起来,何歆颜竭力反对他帮助自己的父亲还是正确的。
放下电话,发现常海心充满担心的看着自己,张扬不禁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怪怪的?”
常海心柔声道:“南洋国际的事情跟你也有关系?”
张扬点了点头道:“广告公司是我介绍的。”
常海心叹了口气,她总算明白张扬为什么会说刚才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以权谋私】(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一章【以权谋私】(上)
张扬第二天去体委上班,发现有不少人在门外等自己,这些人都是欢颜公司的客户,听说欢颜公司出了事情,又找不到负责人,所以全都找到了张扬,何卓成不但逃走了,而且卷走了数百万的广告款,而且他在做这些广告的时候,或多或少的利用了张扬的关系,基本上都打着张扬的旗号,有些是张扬知情的,有些是张扬并不知情的,可很多听说他搬出了张扬,多少都会给几分面子,如果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可能张扬永远也不会知道,可昨天的事情发生了,广告显示屏倒了下来并砸死了人,何卓成利用张扬的旗号招摇撞骗的事实顿时浮出了水面,把张扬置于想当尴尬的境地。
这些客户一致认定何卓成是个骗子,他们都付了不少的定金,有些人还能保持冷静和克制,可有些人就显得非常激动,在张扬的办公室内就嚷嚷了起来:“张主任,当初这个人是你介绍给我们的,现在广告没做成,钱被他卷走了,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
张扬的脸上保持着谦和的微笑,这厮为什么这么好脾气是有原因的,理亏!何卓成也算得上他事实上的老丈人,老丈人惹下了这么多的麻烦,现在拍屁股跑路了,自己这个当女婿的只能给他料理后事,张扬道:“大家不要着急,我也在积极寻找并联络相关负责人,你们都知道昨天广告牌砸死了人,何卓成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害怕,所以估计他躲了起来,害怕承担责任,我相信他不会躲太久,早晚都会站出来承担责任……”张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年轻人打断了。
那年轻人火气很大:“你说的容易,我们给了八十万的广告费,电视台还没播出呢,公司就找不到人了,我们的损失谁来负责?当初不是你给我叔叔打电话联系,谁会把广告交给这家小广告公司做?现在人跑了,你倒跟旁观者似的,别人给你面子,我可不给你面子,我就找你,我们八十万的广告款你得给我交出来,别想蒙我,是不是你跟何卓成商量好了,故意弄出假象来糊弄我们,卷点钱你们私分啊!”
张扬这两天窝了一肚子的火,虽然他竭力克制,可听到别人这么污蔑他,心中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他拍岸怒起,指着那名年轻人道:“放你妈的屁,你敢再给我说一遍?”
那年轻人被张扬的威势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可又有人站了出来:“张主任,你也别生气,何卓成跑了,我们的广告费打了水漂,换成谁不心急啊?我们也不是想为难你,可当初大家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把广告交给欢颜去做?不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广告公司怎么可能拉到这么多的业务,张主任,现在大伙儿都很着急,你要是知道何卓成的下落就告诉我们,帮助我们多少挽回一点损失。”
张扬冷冷看着这帮人:“全他妈给我滚蛋,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会负责,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谁他妈再敢到我这里无理取闹,我大嘴巴抽你们出去!”
一群人多少也听说过张扬的厉害,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出去,不知谁说了一句:“不就是一体委主任吗?牛逼什么?还不信没说理的地方,走,告他去!”
张扬气得差点没拿起茶杯砸出去。
常海心默默走入办公室内,为张扬的茶杯内续上热水,柔声道:“中午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打饭回来。”
张扬摇了摇头,他不想吃,也吃不下,何卓成的事情弄得他狼狈不堪。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那帮自认为受骗的商人把欢颜公司的事情上告到纪委,纪委书记李培源出于谨慎,先通知了李长宇,众所周之,李长宇是张扬的分管领导,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匪浅,这件事交给李长宇处理,一来是给李长宇面子,二来也避免了和张扬的冲突,以免他误会自己在故意针对他。
李长宇把张扬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李长宇的脸色很不好看,市委书记徐光然正在利用海天大酒店的事情大做文章,矛头指向张扬,自己为了张扬的事情也是顶住了很大的压力,可想不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这小子又生出事来,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广告牌砸死了人,公司老总席卷了这么多的广告款跑路走人,而这些事全都和张扬有关系,李长宇真是有些头疼了,他有些愤怒的看着张扬道:“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扬道:“没什么可解释的,从南洋国际楼顶落下来的广告牌是我帮忙联系的,那些广告业务,有我帮他拉的,也有他自己打着我旗号跑来的,现在出了事情,我无话可说。”
李长宇怒道:“你以为一句无话可说就交代了?一句无话可说死去的人就能复活?一句无话可说这些单位和个人被骗走的广告费就能够找回来?一句无话可说这些恶劣的影响就能消除?”
张扬没说话,他看出李长宇火了,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其实张大官人心里也恼火,可他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李长宇指着张扬的鼻子道:“你呀,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说你以权谋私,说你利用体委主任的身份和欢颜广告公司串通一气,你和何卓成到底什么关系?你这么帮他?”
张扬无言以对。
李长宇道:“何卓成卷走了三百多万!被骗的单位个人目前已经有二十三家,他们联合告到了纪委,人家告得是你,你一个国家干部老老实实的干你的本职工作不好吗?为什么要掺和别人生意上的事情?海天的事情还没解决,你又闹出了欢颜广告的事情。”
张扬道:“我纯粹是给朋友帮忙,我在其中没有收取一分钱的好处。”
李长宇道:“你现在跟我这么说,我信,我始终都信你,可是别人会相信吗?张扬,多少干部在经济问题上栽跟头,我一直都觉着你政治觉悟很高,足够理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什么?”
张扬道:“算我倒霉,既然出了事情,我来承担责任就是。”
李长宇道:“你来承担责任?说得轻巧,你承担得起吗?就算你能把经济账给补上,可是你一旦承认了这个责任,就得付出代价,不是钱就能够解决问题的,身为一个领导干部,利用自身权利,帮助他人谋取利益,这本身就是一件违反原则的事情,难道你意识不到吗?”
张扬道:“李市长,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算意识到了又有什么用?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呗!”
李长宇道:“你说得倒是轻松,怎么解决?何卓成卷走的三百多万谁来负责?死去的那名保安谁来赔偿?造成的恶劣社会影响谁来买单?”
张扬无言以对,李长宇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李长宇拿起电话,却是市委书记徐光然叫他过去一趟。李长宇放下电话,向张扬道:“你哪儿都不许去,就在这里等我!”
徐光然也知道了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牵连到张扬,这是一个机会,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想起前些日子,张扬利用徐光利的事情大张旗鼓的检查新世纪公司的事情,徐光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仗着背后有人给他撑腰,就全然不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了,当时徐光然就想到,你小子最好别让我抓住毛病,一旦让我抓住毛病,我绝不会对你客气。徐光然不想对他客气的原因一是因为私怨,二是因为私利,双规张德放,紧接着要打张扬的板子,他这个市委书记在反腐倡廉方面绝不犹豫,在他看来打张扬板子的意义更大,李长宇这次前来南锡,让他感到迫切的危机感,张扬是李长宇冲锋陷阵的排头兵。
徐光然认为张扬之所以敢在新世纪公司上做文章,都是因为李长宇在背后支持的缘故。
李长宇来到徐光然办公室,脸上带着笑意道:“徐书记找我?”
徐光然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很凝重,他要给李长宇造成心理压力,徐光然道:“张扬的事情你听说了吗?”他不说是欢颜,而是直接将目标锁定在张扬的身上。
李长宇故意装糊涂道:“张扬的事情?什么事情?”
徐光然暗骂李长宇装傻,他声音低沉道:“刚才有二十多个单位个人联名把张扬告到了纪委。”
李长宇笑道:“这件事啊,我刚才问过他,他说自己和欢颜广告公司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利用职权为欢颜广告公司创造任何的便利,一直都是那个何卓成打着他的旗号到处拉生意。”
徐光然叹了口气,毫不客气的揭穿李长宇道:“长宇同志,我知道张扬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他的确也很有工作能力,可这并不能成为我们袒护他的理由。”
李长宇道:“徐书记,不是我袒护张扬,而是我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分析这件事。”
“实事求是?我告诉你事实,南洋国际上方的广告牌从天而降,砸死了一名保安,这广告牌是欢颜广告公司制作的,欢颜广告只是岚山的一家小公司,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南锡接下这么多的业务全都靠了张扬帮忙,那些被骗的单位和个人为什么要去纪委告张扬?难道这么多人都想诬陷张扬?既然这件事和张扬一点关系没有,别人为什么会找上他?”
李长宇道:“徐书记,一些不法商人利用别人的名义招摇撞骗的例子并不少见,我们不能因为一些外部的传言就轻易下结论。”
李长宇对张扬的极力回护激怒了徐光然,徐光然道:“什么叫传言?长宇同志,海天大酒店的事情你说是传言,如今欢颜的事情你又说是传言?利用职权为自己谋取利益那叫以权谋私,可是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就叫大公无私了吗?错!一样是以权谋私!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党员干部的形象,你是张扬的主管领导,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你自己看着办!”徐光然在隐忍许多天之后终于发飙了。
李长宇没说话,可心中却对徐光然充满了鄙夷,你徐光然说得冠冕堂皇,看似理直气壮,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新世纪怎么说?你让你的亲弟弟去承建新体育中心工程就叫大公无私?真搞不懂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说别人的时候也不想想他自己。
徐光然道:“我不是针对张扬,我也不是针对任何人,我身为南锡市市委书记,看到南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很痛心,我希望张德放、张扬的事情都只是个例,我更希望我们的其他同志要从中接受教训,真正意识到国家赋予你权力是为了什么?”
李长宇道:“徐书记,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如果证实张扬在这件事中负有责任,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第六百三十一章【以权谋私】(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一章【以权谋私】(下)
徐光然淡然道:“这件事还是交给纪委去查实吧,你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我找你来,只是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我们南锡的领导层从来都是旗帜鲜明的反对贪污腐败,当年公安局长唐兴生因为腐败被我们拿下,如今的张德放也是一样,无论是谁违反了纪律?只要他敢触犯人民的利益,他就是我们南锡全体干部的敌人!”
李长宇忽然对徐光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反感,就算张扬得罪了他,也不至于急着落井下石吧?李长宇也明白徐光然的格局不会小到这种地步,他这么急于出手对付张扬,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想转移注意力,让南锡上上下下的目光转移到其他事件上,既可以转移注意力,又能够打击到张扬,这样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你不开心?”即使艾西瓦娅也能够看出张扬今天的情绪有些低落。
张扬笑了笑,他推着艾西瓦娅来到了凤眼湖畔,今天的阳光很好,暖融融的照在他们的身上,湖边的草地在阳光下泛出金黄的色彩,让人感到一种暖意。
张扬把轮椅固定好,自己就坐在草地上,折断一根草梗在手里把玩着。
艾西瓦娅道:“我能够看出,你的眼里深藏着忧郁。”
张扬笑道:“你的中国话越来越纯正了!”
艾西瓦娅道:“多亏了你经常过来陪我说话。”
张扬道:“我可不敢居功!明天就要手术了,感觉怎么样?”
艾西瓦娅道:“很期待,但是,还有点害怕!”
张扬笑了起来:“没什么好怕,你的身体情况很好,承受得住这次手术,于博士是神经外科领域的专家,就算在全世界也是数的着的。”
艾西瓦娅点了点头:“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怕,最坏又能怎样?”她截瘫的日子里,无数次期盼过死亡,认为如果自己死去,就可以彻底获得解脱,现在张扬给了她康复的希望,就算手术失败,最多还是这个样子,又有什么可怕呢?
张扬微笑道:“其实人生总是充满希望的。”
艾西瓦娅道:“我喜欢阳光,每次看到阳光就好像看到了希望。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可是你烦恼的时候看看我,比起我你是多么的幸福,你就会感觉到上天对你是如此的厚爱。”
张扬笑了起来,的确,比起这世上的多数人他无疑是很幸运的,可以有二世为人的机会,可以拥有这么多关心他的亲人、朋友、爱人!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他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身后响起自行车铃铛的声音,张扬没转身就闻到一股诱人的熏鸭味道,他马上猜到是老庄,笑着回过身去,看到老庄推着自行车,乐呵呵的站在身后的道路上:“张主任,您来玩啊!”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老庄,送货回来了?”
老庄道:“快过年了,最近生意忙,这不,送了一上午,总算把该送的货都送完了,张主任,您吃饭了吗?”
提起吃饭的事情张扬这才觉着有些饿了,他摇了摇头道:“没呢。”
老庄指了指不远处的水街道:“水街又开业了,朱老三也在砂锅居呢,您去哪里吃吧,我请客。”
张扬笑道:“不用!”
老庄盛情邀请道:“去吧,回头我给你送两只熏鸭过来,再说,我还有点事儿想跟您说。”
张扬征求了艾西瓦娅的意见,艾西瓦娅在别墅中呆的很闷,乐于跟着张扬过去见见世面,张扬于是让老庄先走了,自己推着艾西瓦娅来到朱老三砂锅居前。朱老三看到张扬来了慌忙乐呵呵的迎了出来:“张主任,快请楼上坐……”说完他就有些后悔,张扬还带着一个残疾姑娘呢,仔细一看,这漂亮姑娘还是个外国人,朱老三道:“下面坐吧,我去准备!”
张扬笑道:“还是楼上吧,清净,还能够观湖!”
朱老三道:“那我帮你把轮椅拿上去。”他是想拿轮椅,让张扬抱着艾西瓦娅上楼。
张扬摆了摆手道:“不用!”他展开手臂,将艾西瓦娅连人带轮椅一起给端了起来,气定神闲的走上楼去。包括朱老三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乖乖里格隆,这位张主任好大的力气。
张扬把艾西瓦娅带到了二楼,艾西瓦娅很久没有来到这种公众场合了,对一切都感到十分的新奇。
朱老三拿着菜单走了过来,笑道:“张主任吃点什么?”
张扬道:“看着安排吧,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
朱老三点了点头道:“行,我挑几个拿手的砂锅送上来。”
艾西瓦娅平时就不怎么吃饭,她跟着张扬过来只是因为好奇,在家里闷太久,整个人都快要闷坏了。张扬亲自动手喂她吃了几个丸子一些青菜。倘若艾西瓦娅是个正常人,张大官人这样的举动就有些暧昧了,可她是个截瘫病人,自己并没有动手的能力,张扬这样做很自然,艾西瓦娅也很坦然的接受。
老庄没多久就带着两只熏鸭过来了,还有一包鸭舌,张扬也没跟他客气,拿了一只鸭舌喂到艾西瓦娅的嘴里,艾西瓦娅自从截瘫之后就很少吃荤腥,吃到鸭舌感觉美味之极,忍不住赞道:“真的很好吃!”
老庄憨厚笑道:“姑娘喜欢就好,下次我多做点,让张主任给您送去。”
艾西瓦娅道:“那要先谢谢你了。”
张扬招呼道:“老庄,喝一杯吧!”
老庄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下午还得回家做菜,晚上还有一拨要送,趁着年前生意好,多赚点钱,等赚够了就能够退休养老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伤感:“我们家那个儿子走得早,我们老两口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张扬安慰他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也不必总是想着伤心事了。”
老庄点了点头道:“张主任,你放心吧,我早就接受了现实,对了,今天我找您是想问问,我听说唐兴生又杀人了,他把傅连胜一家子都杀了,这件事到处都在传,究竟是不是真的?”
张扬道:“你都说是传言了,公安机关正在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干得。”
老庄充满感伤道:“我别的事儿也不指望,我就想咱们公安局赶紧把唐兴生给抓住,这个人太坏了,丧尽天良,害死了我儿子,我想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他得到法律的制裁!”
张扬道:“老庄,你别急,要相信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法律,常言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唐兴生做了坏事,不可能始终逍遥法外。”
“可我听说他逃到了外国。”
张扬道:“现在都有引渡条例的,只要他不是逃到外太空,都有办法把他给抓回来。”
老庄对张扬还是很信任的,他感叹道:“我真的很想早一天看到他落入法网。”
何歆颜和胡茵茹在得知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南锡,何歆颜见到张扬,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她觉着自己特对不起张扬,这件事全都是因为她父亲而起,如果张扬不是看在她的面上帮助父亲,也不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张扬笑道:“好好的哭什么?这儿可是我的办公室,让别人看到还不知我怎么着你呢!”
何歆颜咬了咬嘴唇道:“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他找出来。”
张扬道:“找他干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找到他,也解决不了问题。”
胡茵茹道:“张扬,我和歆颜在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欢颜欠下的那些帐,由我们负责解决。”
张扬道:“不用!”
何歆颜道:“必须的,否则我以后再也不见你了。”她心情很乱,当着胡茵茹的面也不再顾忌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
胡茵茹道:“张扬,我了解过,何卓成收了不少的定金,也收了不少的广告款,那些公司之所以来找你的麻烦,是因为他们认为被骗了,钱给过了,广告却没了着落,我们的广告公司比欢颜不知大多少倍,影响力也比欢颜大得多,由我们来做善后措施最合适,如果愿意继续履行合同的,我们会负责把广告做完,不愿意履行合同的,我们会退还他们的定金和广告费,这样做,一可以帮助欢颜减轻一些罪责,二可以帮助你摆脱麻烦。”
张扬道:“我不想你们为我的麻烦事负责。”
胡茵茹不无嗔怪道:“什么你的我的,你现在还跟我们说这种话?”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我已经和那些受损失的客户联系过了,现在就去和他们面谈,歆颜就不要过去了,你的情绪不太稳定,并不适合参与这件事。”
张扬起身把胡茵茹送出办公室,来到门外,胡茵茹小声向张扬道:“别担心,一切还有我们呢,这件事我相信一定可以圆满解决。”有道是,患难见真情,张扬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他动情道:“茵茹,辛苦你了。”
胡茵茹啐道:“你别跟我说客气话,你这样说,我……我会感觉到你把我当成外人了。”
张扬抿了抿嘴唇:“好,我不说,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内人,最亲最亲的内人!”
胡茵茹俏脸微微一红,她向张扬的办公室内瞄了瞄道:“歆颜因为她爸爸的事情非常难过,她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你,我们过来的路上,她哭了一路,你好好安慰安慰她。”
张扬点了点头,目送胡茵茹上了汽车,这才转身回到办公室内。
何歆颜的眼皮有些红肿,父亲的事情让她自责,和张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泪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素来坚强的何歆颜,此时的泪水更是因为心中的内疚。张扬将她拥入怀中,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儿,轻声道:“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何歆颜含泪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张扬笑道:“跟你没关系,当初你不止一次劝过我,让我别管他的事情,是我自己的缘故。”
可张扬越是这样说,何歆颜越是埋怨自己,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上,张扬怎么可能去帮助父亲?现在父亲惹出了这么大的祸端,他自己没有勇气承担责任,逃得不知去向,把所有麻烦都留给了张扬,何歆颜充满担忧道:“张扬,这次你会不会很麻烦?”
张扬道:“没什么麻烦的,我的确帮你爸介绍过一些生意,可是我又没从中捞取好处,最多算是违纪吧。”他嘴上说得轻松,心中却明白,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蒙混过去,李长宇找他谈话的时候已经向他暗示,市委书记徐光然公开表态要严肃处理以权谋私的行为,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确有利用职权为他人牟取利益之嫌,想要完全脱开干系很难,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何歆颜也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再埋怨父亲也是没用的,只能想想如何解决,尽量做好补救措施,帮助张扬从麻烦中解脱出来。
第六百三十二章【低调处理】(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二章【低调处理】(上)
胡茵茹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谈判,总算和欢颜广告公司的那些客户谈妥,多数客户对胡茵茹提出的解决方案表示认同,毕竟这些人的目的是挽回损失,他们也不想将事情闹僵,胡茵茹的广告公司要比欢颜强了不知多少倍,有她来接受广告业务,当然是一个满意的结果,其中也有少数客户不愿继续广告业务,胡茵茹也很爽快的现场签署支票给予退款。
忙了整整一天,胡茵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云曦山庄,却发现只有何歆颜一个人在,张扬还没有回来,胡茵茹有些诧异道:“他呢?”
何歆颜道:“去医院探望一个朋友!”
胡茵茹笑着摇了摇头,在何歆颜身边坐下。
何歆颜给她冲了杯咖啡,关切道:“谈的怎么样了?”
胡茵茹揉了揉酸麻的脖子,轻声道:“还算顺利,赔款的赔款,续约的续约,我跟他们说,欢颜发生的一切业务,都由我们来接手。”
何歆颜闻言大喜道:“这么说,张扬没事了?”
胡茵茹摇了摇头道:“经济上的事情可以解决,可政治上的事情不好说,就算我们想帮他也有心无力,只能靠他自己了。”
何歆颜不解道:“钱还上了,纠纷也解决了,难道还有人要揪着张扬不放?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胡茵茹叹了口气道:“我不懂政治,可我知道,这些官员整起人来真的不需要理由。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他们不在乎,死没死人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谁来承担责任,这些事不仅仅是钱能够解决的。”
张扬比胡茵茹更清楚自己的处境,海天大酒店的事情还没解决,欢颜广告公司的麻烦又出现了,海天大酒店可以说是段金龙这个小人的恶意报复,可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却和自己有着很大的关系,张扬必须承认,自己利用影响力,动用了各方面的社会关系帮助了何卓成,他当时只是认为这一切都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可他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何卓成的广告公司显然并不正规,在管理和施工上都存在很大的欠缺,所以才造成了广告展示品从高空中跌落,砸死了一名无辜的保安,造成了一场悲剧,可以说张扬和这名保安的死或多或少有些关系。这让张扬感到内疚,如果他对何卓成多一些了解,如果他对何卓成的事情多一些关注,这场悲剧或许就可以避免。
事情还没有结束,张扬知道市委书记徐光然不会放过这个对付自己的机会,前些日子,他利用新世纪公司的事情给徐光然难堪,现在轮到自己倒霉了,春节没过报应就来了。
张扬暂时将所有的麻烦事都抛在一边,今天是艾西瓦娅手术的日子,张扬来到南锡市二院,艾西瓦娅已经做完了手术,目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这次的手术是于子良主刀,南锡二院的院长钟林给予了很大的帮助,对于于子良这种级别的专家,能够来到南锡二院开刀,钟林是极其欢迎的,更何况还有张扬的这层关系,他提供了一切便利条件,为这次手术配备了医院最强的力量。
张扬来到重症监护室外,看到于子良和钟林一起从里面出来,看到张扬,钟林笑道:“张主任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微笑道:“这次的手术多亏钟院长帮忙!”
钟林今天专门上去手术室观摩,他笑道:“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不是张主任联系,我们哪能有这么好的观摩和学习机会,于博士的手术真是漂亮啊!”
从钟林的这句话,张扬已经猜测到这次的手术应该很成功。
于子良笑道:“钟院长太谦虚了,咱们是相互学习,共同交流。”他向张扬道:“手术很成功,艾西瓦娅的情况很稳定,以后要看她康复期的表现了。”于子良说完就向医生办公室走去,应钟林的邀请,他针对这次的手术要给二院神经外科的医生讲讲要点,观摩手术的医生都在办公室内等着他呢。
钟林没跟着走,他有些事想问张扬,钟林道:“张主任,我想问你一件事。”
张扬道:“钟院长请说。”
钟林道:“我听说张局被双规了,这件事属实吗?”钟林真正关心的人是钟海燕,他对堂妹和张德放之间的关系也心知肚明,只是这种事他干涉不了,现在堂妹钟海燕突然失去了踪影,他们家里人都很着急。
张扬道:“有这回事,听说和海天的事情有关。”
钟林皱了皱眉头道:“海燕失踪了。”
张扬道:“听说了,市里正在查海天大酒店的事情,钟海燕过去在海天担任餐厅经理,她应该知道内情,如果钟院长能够联系上她,还是劝她赶紧出来说明情况吧,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钟林叹了口气道:“找不到她,她跟谁都没有说去向,说走就走了,留下一封信,让家里人帮忙照顾燕归来的生意,现在我们一家都担心得很,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在这件事上张扬并不适合多说,他笑了笑道:“应该没什么大事,早点说清楚最好。”
钟林道:“如果我能够联系到她,一定劝她出来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钟林也清楚这次堂妹的问题肯定不小,张德放都被双规了,海天的问题,钟海燕肯定参与了不少。
张扬和钟林分别之后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内,艾西瓦娅仍然没从麻醉中醒来,张扬来到床边看了看她,紧接着又来到同在重症监护室的范思琪身边探望。
范思琪已经醒了,不过她的病情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一名警察在门外值守,张扬本想进去看看,可警察拦住他的去路,告诉他局里有命令,范思琪住院期间任何人不得进行探视。
张扬只能隔着玻璃窗向里面看了看,范思琪也留意到窗外的张扬,她虚弱的笑了笑,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张扬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摆了摆手,他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范思琪,有他在,没问题。
范思琪伸出右手的拇指,然后拇指弯曲了三下,她在用这种手势表达对张扬的感谢。
张扬这次的医院之行并没有近距离接触到艾西瓦娅和范思琪,不过看到两人平安,他也放心下来,艾西瓦娅和范思琪彼此并不知道对方都在同一所医院,她们的目的又各不相同,艾西瓦娅是为了治病为了康复,而范思琪是为了养病,养病却不是为了康复,而是要把病越养越重,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保外就医的机会。
一切都在张扬的计划中顺利进行着,张扬离开医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熟人,前南锡市公安局副局长孟允声,这厮自从被马蜂叮咬过之后,到现在身体还没能完全恢复,皮肤不时感到瘙痒,所以才来医院就诊,看到张扬,孟允声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他多少也听说了张扬新近遇到的倒霉事,远远看着张扬,咧开嘴,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依着张大官人过去的脾气,他早就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可现在他是非常时期,做任何事都要讲究低调克制,看到孟允声,张扬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
南洋国际方面和那名被广告展示屏砸死保安的家属进行了谈判,过程虽然有些波折,可最后还是达成了共识,死者家属同意南洋国际方面一次性支付给他们20万元的死亡赔偿金,李光南在这件事解决之后,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张扬,胡茵茹之前已经表示,死者的赔偿抚恤金由她来负责,李光南给张扬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一是告诉张扬这件事解决了,二是想表示这笔抚恤金他愿意承担,无需胡茵茹出钱。张扬虽然也不想让胡茵茹为自己的事情掏腰包,可和李光南相比胡茵茹是自家人,他当然不愿欠李光南的人情,跟这帮商人接触久了,张扬明白,他们不会白白付出的,今天要是让李光南拿出二十万,以后他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要麻烦自己。
张扬这才想起了顾佳彤给他的银行卡,他在江城制药厂有不少的干股,每年顾佳彤都会往卡内定期给他汇入分红,里面应该有不少钱。
张扬回到云曦山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何歆颜和胡茵茹都没有吃饭,饭菜准备好了,两人在家里等着张扬。
张扬的脚刚刚踏进房门,梁成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也听说张扬的事情了,打来电话慰问一下,顺便邀请张扬出去喝酒,张扬谢绝了他的好意,今天心情比较烦乱,还是呆在家里休息一下的好。
看到张扬回来,何歆颜迎上前去,体贴的为张扬脱下外套,张扬来到沙发上坐下,胡茵茹端了杯茶给他,柔声道:“先喝杯茶,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何歆颜道:“茵茹姐,我去吧,你陪张扬说说话。”
望着两位对自己体贴入微的红颜知己,张扬心中一阵温暖,有家真好,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可回到家有人体贴你,有人疼你,这种感觉真他妈的温馨,张扬道:“都别忙活了,过来,都坐在我身边。”
胡茵茹和何歆颜对望了一眼,两人虽然都对彼此和张扬的关系心知肚明,可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毕竟还是感到有些尴尬的,她们都知道张扬的心情不好,这种时候最需要有人关心,谁都想主动回避一下,给其他人一些空间,张扬看出了两人的犹豫,伸出手,牵住她们的手,把她们拉到身边坐下,展开手臂,一手搂着何歆颜,一手拥着胡茵茹,左拥右抱的感觉真是温暖。
胡茵茹还好,何歆颜的一张俏脸却忍不住红了起来,她的目光盯着地面不敢看张扬,也不敢看胡茵茹。
张扬道:“有你们在我身边什么烦恼都忘了。”
胡茵茹笑道:“要是海兰在岂不是更好。”
张扬笑了笑,他凑过去在何歆颜的樱唇上吻了一记,何歆颜的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心中很害羞,可又不忍心推开张扬,张扬又亲了胡茵茹一下,他轻声道:“我爱你们!”
胡茵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不发烧啊,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有些事一经点破反倒自然了许多,何歆颜其实早就猜到张扬和胡茵茹海兰之间的关系,自己爱上了这么一个人,只能认命了。
张扬笑道:“我没发烧,对了!”他放开她们两个,从钱包中取出自己的那张银行卡,交给胡茵茹道:“这张卡里有不少钱,你取二十万交给李光南,他已经和死者家属谈妥了,二十万一次性赔偿给死者。”
何歆颜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张扬道:“我不是给顾佳彤写了几个药方吗?她作为技术股加入了江城制药厂,每年都会往这张卡里汇入分红,这笔钱是我应得的,绝对和贪污受贿无关。”
胡茵茹知道这件事,过去她曾经担任江城制药厂的总经理,可以说江城制药厂之所以能够如此红火,全都是张扬提供秘方的缘故,顾佳彤给他这笔钱的确是他应得的。胡茵茹把银行卡推给张扬道:“跟我们不用分这么清楚,我都说过了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我们来解决,钱的事情不用你过问,二十万我们又不是出不起。”
第六百三十二章【低调处理】(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二章【低调处理】(下)
何歆颜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因为我爸爸引起的,怎么能让你出钱,这些年我广告代言接了不少,也有了不少的积蓄,二十万我自己就能负担得起,这笔钱应该我来出。”
张扬还想说什么。
何歆颜道:“你把钱拿回去,给我点自尊,别让我以后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我爸爸已经很对不起你,我不想欠你太多。”
胡茵茹笑道:“我看他就是想你欠他的越多越好,这辈子都还不清。”
何歆颜俏脸不由得又是一红,小声道:“那我只有用一辈子去偿还了!”能够当着胡茵茹的面说出这番话,还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
张扬听得心中一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对自己的事业是一件坏事,可却让他和何歆颜在感情上更加贴近了,一直难于解开的心结也终于打开,何歆颜接受了和其他人分享自己感情的现实,张大官人窃喜不已。
胡茵茹道:“明天我就把钱给李光南送去,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以免夜长梦多,给你造成不良的影响。”
张扬道:“这次的事情给南洋国际带来了很多麻烦,他们刚刚开业,就遭遇到这次意外,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心底很是过意不去。”
胡茵茹道:“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广告展示屏工程安装有问题,当天又起了这么大的风,那保安又刚巧从楼下经过,几件巧合全都遇到了一起,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挽回也不可能了,只能最大限度的减轻这件事的影响。”
何歆颜道:“茵茹姐,是不是我们给了钱,这件事就能够平息下去?”
胡茵茹望着张扬道:“单就这一事件来说,应该可以平息,不过我担心这件事可能会给张扬带来不良的政治影响。”
张扬道:“这件事上我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领导找我麻烦也是正常的。”
何歆颜握住张扬的手道:“会不会很严重?”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会,我也有了一些打算!”
胡茵茹轻声道:“什么打算?”
张扬道:“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胡茵茹和何歆颜两人同时诧异道。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打算病休一段时间!”张扬之所以想起病休,是因为在二院遇到了孟允声,孟允声当初得罪了他,张扬逼他辞职,孟允声利用病休保全了面子,现在张大官人已经预感到市里肯定会拿他开刀,与其等别人来处理自己,不如自己抢先一步,我也玩病休,反正哥们装病也不是第一次,我装病一段时间,躲过风头,低调处理这件事。张扬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新体育中心的建设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距离省运会召开还有一段时间,他已经提出了省运会金牌数要拿第一的豪言壮语,放眼南锡内外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市里虽然给了六千万,省运会仍然面临着巨大的财政缺口,这个缺口也只有他有办法堵住,他退下来,换成谁都玩不转。你徐光然不是想趁机报复我吗?我不给你机会,我生病了,从这个摊子里撤出去,我看看你们谁能接替我的工作。
胡茵茹道:“你想通过病休暂避风头?你不怕别人顺水推舟,直接就把你给免了?”
张扬道:“南锡的体委主任可不是什么肥缺,体育中心虽然能够建成,可是资金存在着相当的缺口,马上就要举办省运会了,各项工作必须要紧锣密鼓的进行,就算徐光然有中途换将的心思,可其他人未必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现在站出来接住的不是权力,而是责任。”张扬对这件事看得很透。
胡茵茹道:“的确,除了你以外谁也不会惹这个麻烦!”
“什么?张扬病了?”徐光然愕然道。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点了点头道:“已经住院了,初步诊断是高血压,低压170,高压230,很严重了,医生说是长期辛苦工作,平时生活缺乏规律的缘故。”
徐光然满面狐疑道:“真的?”
他的这句问话让李长宇感到有些不爽,其实他对张扬突然生病也感觉十分的奇怪,刚才去医院探望过张扬,他的血压的确很高,医生当着他的面量了两次,每次都是这个血压,李长宇还是相信医生的诊断的,不过他也知道张扬的本事,这小子医术很高明,该不是用了什么法子,造成了高血压的假象吧。
徐光然也这么想,毕竟他的痛风病就是张扬治好的,一个医术这么高明的人,会对治疗高血压没办法?想起这件事,他都感到这世上的事情变化实在太快了,张扬怎么就从解除他病痛的医生突然变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李长宇道:“徐书记,最近他的麻烦事不少,可能心理压力过大,所以才造成了高血压,医生说很危险了,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引起心脑并发症。”
徐光然冷笑道:“他病得可真是时候。”
李长宇当然能够听出他话语中的嘲讽和怀疑,徐光然心里很不舒服,他已经酝酿了很久,正准备一拳打出去的时候,张扬这厮先躺倒在地,让他突然失去了目标,这一拳不知打向何方。其实徐光然也没想一棒子把张扬打死,他又不是傻子,前阵子文国权夫妇来南锡视察的表现他都看到了,他们对张扬这个干儿子是相当回护的,自己要是当真动了张扬,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可张扬在新世纪公司问题上的挑衅,让徐光然相当的不爽,身为市委书记,他不能毫无反应,他要给张扬一点颜色看看,一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二来也要借着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南锡说话一言九鼎的只有自己。
李长宇拿出张扬的辞职信道:“这是他的辞职信,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病,让组织上安排其他合适的人选接替他的工作。”
徐光然看都没看那封辞职信:“长宇啊,你是他的分管领导,你看着办吧。”
李长宇道:“徐书记,我准了他一个月的病假,希望他能够尽快恢复健康,至于他的工作,我认为还是应当由他继续担任体委主任,临阵换将可不是什么好事。”
徐光然道:“他最近事情可不少啊,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海天大酒店的事情说清楚了吗?不要因为生了病,这些事情就可以忽略不计,他犯的错误就能随随便便翻过去。”
李长宇道:“海天的新任管理者袁波已经来到了南锡,他去纪委说明了情况,张扬在海天大酒店的交易过程中只是起到了一个引见的作用,他并没有做其他的工作,也没有从中捞取任何的好处,袁波提供了一盒录音带,他和段金龙交易的时候,他进行了全程录音,当时也有律师证明,双方是秉着公平自愿的原则签署了转让合同,而不是段金龙所说的,张扬并没有给他施加任何的压力。”
徐光然皱了皱眉头道:“有录音带?”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那份录音带已经交给了纪委。”
徐光然道:“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呢?长宇同志,我也很欣赏张扬,知道他很有些工作能力,可是我们不能因为他的工作能力而无视他以权谋私的事实,一条人命啊,这在社会上已经造成了想当恶劣的影响,如果我们对这件事视而不见,那么我们以后该如何面对其他的同志?我们以后又该怎样面对南锡的老百姓?”李长宇越是回护张扬,徐光然越是感到恼火。
李长宇道:“欢颜广告公司的事情目前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我个人认为,这件事不应当把影响扩大化,对张扬的处理也应该低调进行,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他和这次的安全事件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们把责任都归咎到他的身上,显然是不公平的,不是我想帮助他推卸责任,而是没这个必要,他毕竟是一个年轻干部,在政治觉悟上存在着很多的不足,如果我们因为一件小事就否定他的工作成绩,那么我们是不是片面了一点,我们对待自己的同志是不是苛刻了一点?”
徐光然道:“什么叫小事?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叫小事?长宇同志,在你的眼中,老百姓的性命就这么不值钱?我否定他的工作成绩了吗?可成绩和能力代表不了一切,我们党的干部政策就是要奖罚分明,有了成绩我们要奖励,犯了错误就一定要处罚,不能因为他的成绩就可以逃脱应该承担的责任,年轻不是理由,如果不让他从这次的事件中吸取教训,那么以后他还会有同样的错误发生。”徐光然的目光在桌面上的那份辞职书上瞄了一眼道:“他不是有病了吗?住院期间体委不可能群龙无首,就让他好好休息,反省反省自己,等纪委最后的调查结果再决定对他如何处理。体委的工作,我看就由崔国柱同志暂时代理吧!”
李长宇看出徐光然的态度也很模糊,他的内心肯定充满了矛盾,想要处理张扬,又担心因为处理张扬而得罪了文国权夫妇,如果继续在张扬的问题上和他发生争执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唯有暂时把张扬给吊起来,李长宇对体委目前的形势了解的很透彻,现在的体委离开张扬还真转不了,崔国柱过去没那个能力,现在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没有那个本事。至于徐光然,他应该不敢对张扬做的太绝,上次文国权来平海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力捧他的这个干儿子,徐光然就算抓住了张扬的毛病,至多只是出出气,转移一下注意力罢了,太过分的事情,他应该没那个胆色,想到了这一层,李长宇也就不再担心,张扬这时候生病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一件好事,能让事情得到一个缓冲,给所有人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
袁波走入病房内的时候,看到小护士正在给张扬测量血压,这次的测量结果仍然不理想,低压都达到了一百八了,张大官人躺在床上,精神萎靡不振,嘴里嚷嚷着:“晕,头晕眼花!”
袁波道:“血压这么高,不晕才怪!”
张扬笑道:“你来了,中午我请你喝酒!”
为他量血压的小护士惊声道:“还喝啊?你不要命了?这么高的血压不能喝酒,很危险的,搞不好就会诱发心脑疾病。”
张扬心中暗乐,其实他的血压全都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想高就高,想低就低,武功练到张大官人这种地步,随意调控经脉运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袁波将果篮放在床头,张扬向那小护士道:“杨护士,你把果篮拿走给姐妹们分着吃吧,我不吃这玩意儿。”
那小护士也没跟他客气,拿起果篮,向张扬交代道:“你要好好休息,躺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去,血压太高,必须要休息治疗,烟酒都是绝对不能碰的,还有情绪不要激动。”
张扬点了点头。
小护士出门之后,袁波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他笑道:“怎么?突然就病了,你不是一直都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恐吓信】(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三章【恐吓信】(上)
张扬道:“我也整不明白,这血压说高就高起来了,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调养调养。”
袁波道:“该不是海天的事情惹得你着急上火吧。”
张扬道:“你觉着我这么容不足事儿?”
袁波笑道:“刚才我去纪委说明了一下情况,当初我和段金龙签署转让合同的时候,有律师和公证处的人在场,我还把签约过程进行了全程录音,当时我就看出段金龙这个人绝非善类,所以留了一手,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现在还怎能派上用场,你放心吧,海天的事情不会牵连到你。”
张扬道:“我压根也没担心过。”
袁波道:“事实上你也没有从中捞取过一分钱的好处,我接手海天之后,连饭都没请你吃过一顿呢。”
张扬笑道:“先欠着,等你把海天装修完成,开业之后,我每天都去吃白饭。”
袁波哈哈笑道:“没问题。”他拍了拍张扬的手臂道:“哥们,对不住,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张扬道:“都没什么事,说这么多客气话干什么?”
这时候又有人敲门走了进来,却是体委副主任崔国柱,这厮脸上的表情很苦闷,他刚刚接到了通知,张扬因病住院,市里决定让他暂时接管张扬的工作,倘若在过去,崔国柱一定会为这个机会欢欣鼓舞,可现在不一样,他是真不想要这个权力,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真正意识到张扬出众的工作能力,体委能有今天的格局,全都是因为张扬努力的结果,现在张扬遇到点麻烦,住进了医院,突然就这么大一个摊子甩手给他,他没这样的本事。所以李长宇找他谈话的时候,崔国柱明确表示,自己在张扬生病期间代理工作可以,但是张扬病好之后,自己马上把权力交出去。
崔国柱其实已经跟体委党组成员一起探望过张扬一次了,他这次过来目的是当面向张扬解释清楚,他害怕张扬误会,他真没想到过要夺权。
张扬看到崔国柱进来,微笑道:“崔主任来了,快请坐!”
袁波看到有人来,他起身道:“我先去海天看看装修的进展情况,这两天我在南锡,暂时不会走,有事给我打电话。”
张扬点了点头,装出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也没从床上起来送袁波,既然装病了,就得装出点样子,要是再拿出平时生龙活虎的劲头,别人指不定又要说什么了。
崔国柱等到袁波走后,小心地把房门关上,然后又来到张扬的身边坐下,低声道:“张主任,李市长刚才找我谈话,让我暂时接管您的工作。”
张扬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笑道:“好啊,你办事我放心。”
崔国柱道:“张主任,我害怕我干不了,眼看省运会就要召开了,这么大的活动,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胜任组织领导工作,你现在病倒了,我们都失去了主心骨,张主任,你赶紧把病养好。”
张扬马上明白崔国柱是来向自己表白心迹的,他显然害怕自己会多想,害怕自己认为他趁火打劫抢了自己的权力,张扬道:“我高血压挺重的,估计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崔主任,我住院期间,咱们体委的工作就拜托给你了,你不要有什么顾忌,只管放手去干,我一定会支持你。”
崔国柱苦笑道:“张主任,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咱们体委的工作真的离不开你。”
张扬拍了拍崔国柱的肩膀道:“老崔,别多想了,其实这个地球离开谁都照转,多给自己一点信心,体委的工作能够有今天的局面,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单单是依靠我一个人,根本干不成事儿,我在或者不在都是一样,你们都要把工作干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
崔国柱连连点头,张扬的话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崔国柱害怕自己在这件事上得罪了张扬,所以才主动来到他面前坦诚这件事,事实证明,张扬的胸襟还是很宽广的,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第二天上午李长宇和葛春丽一起前来探望张扬,刚刚抵达南锡的赵静也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张扬没想到赵静会来,他笑着坐起身来:“小静也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赵静笑道:“刚刚下车,我听干爸说你病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张扬道:“这事儿你千万别跟妈说,我怕她担心。”
赵静点了点头道:“哥,你放心吧,我知道,家里我什么都没说。”赵静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丰富,人也变得成熟了许多。
张扬这才放下心来。
葛春丽把鲜花和营养品放下。
李长宇在张扬身边坐下,看了看他的床头卡,轻声道:“感觉怎么样?”
张扬道:“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葛春丽和赵静知道他们两人有话要说,两人借口出去打水,离开了房间。
李长宇道:“你病得太突然,外面有不少人说你是装病。”
张扬笑道:“我就是真装病又能怎么着,有人憋着劲要打我的板子,我偏偏不让他得逞。”
李长宇当然明白张扬所说的有些人就是徐光然,他低声道:“我刚才和纪委李书记沟通了一下,海天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至于欢颜广告公司,现在那帮客商已经接受了补救条件,死者的家属也接受了二十万的抚恤金,表示不会继续追究,看来事情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张扬道:“这两天我冷静的考虑了一下,之所以闹出这么多的事情,和我自身处理问题不够成熟有关。”
李长宇道:“徐书记现在的态度也有所缓和,昨天的常委会上,有多名常委站出来帮你说话,你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好好养病,组织上不可能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不过对你的处理也不会太严重,毕竟省运会还要等着你来组织,谁也不想临阵换将,你小子敢在这时候病倒,是不是算准了自己还是很重要的?想利用生病来证明一下?”李长宇的话十分的耐人寻味。
张扬道:“我没觉着自己有多重要,地球离开谁都照转不误,自从来到南锡之后,我整天围着省运会的事情忙活,现在新体育中心建设搞得七七八八了,钱也要来了一部分,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换成谁都能把工作做好。”
李长宇道:“说的容易,真正重要的事情还在后面,省运会这么大的活动不是随便谁都能组织起来的,昨天我和崔国柱谈话,让他在你生病期间暂时代理你的工作,他拼命拒绝,好像我害了他似的。”
听李长宇这么说,张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昨天他来看过我,把这件事都跟我说了,我给他做了点思想工作,让他好好接替我的工作,千万别有什么思想压力。”
李长宇道:“马上就过年了,这段时间没什么重要事情要忙活,不管你真病还是假病,我给你放个大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凭你自己的医术,就算你真有病,也一定能够治好,别想偷懒,省运会的工作还等着你去做,你不去做,换成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张扬道:“李市长,你这么顶我,不怕因为我得罪了有些人?”
李长宇哈哈笑道:“我是帮理不帮亲,你小子的确犯了错,可你的错误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今年的先进工作者和十佳青年都没戏了,我还准备给你一个处分,你说给个什么好?”两人的关系的确非同一般,李长宇这些话都不避讳张扬,全都说了出来。
张扬道:“那就给个警告处分吧,您要是给我记了过,我以后就有政治污点了。”
李长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多想。”他还有事,来这里主要是给张扬吃上一颗定心丸,李长宇也明白通过这次的事情,自己和徐光然的矛盾已经挑明了,还好市委常委中他并不是孤家寡人,包括纪委书记李培源,组织部长何英培在内的多数人都建议给张扬一个机会,通过这件事他也看清楚一件事,常委中和徐光然不同意见的人已经越来越多,这是一个很好的苗头。
赵静送走了李长宇夫妇,回到病房,看到张扬已下床来到了窗前,赵静有些紧张道:“哥,医生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你怎么忘了?”
张扬笑道:“我没事,我根本就是装病。”在自己妹妹面前,他当然不用伪装什么。
赵静将信将疑。
张扬道:“我的身体壮的像头牛,怎么可能出问题!”
赵静来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道:“哥,是不是你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了,所以才装病?”赵静多少听说了一些事情。
张扬笑道:“你这丫头真是鬼精灵,对了,你别关心我的事情,最近和丁斌怎么样啊?”
提起丁斌的名字,赵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她垂下头去,小声道:“挺好的……”
张扬满怀深意的看着妹妹,有些嗔怪道:“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吗?有什么话都不向我说!”
赵静咬了咬嘴唇道:“哥,你有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
张扬道:“丁斌是不是要出国了?”
赵静听哥哥问起这件事,知道瞒不住了,她默默点了点头,悄悄放开张扬的手臂,来到床边坐下。
张扬来到妹妹身边,赵静把脸拧了过去。
张扬探出身去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赵静的眼圈红了,闪烁着两点晶莹的泪光,张扬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妹妹,低声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去找那个混小子算账!”
“不!”赵静拉住张扬的手臂:“哥,你别多想,他没有欺负我,只是……只是……”
张扬道:“只是怎么?”
赵静擦去眼角的泪痕道:“我终于发现,我和他之间并不适合。”
张扬虽然是赵静的哥哥,可对她感情方面的事情还真不好多说话,他这个妹妹性格很独立,并不喜欢家人干涉她的事情。张扬道:“一句不适合,你们这么久的感情就完了?”
赵静道:“我们的家庭出身不同,他的一切父母都安排好了。”
张扬道:“如果是因为这个缘故,你不必担心,他能上英国留学,我一样可以供你去英国读书。”张扬对这个妹子相当的疼爱。
赵静摇了摇头道:“其实自从发生我被打的事情之后,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再也回不到过去的那种状态,他和我在一起更像是为了还债,补偿对我的亏欠,他很小心,生怕得罪了我,我知道,那是因为你的缘故。”
张扬没说话,当初他为了赵静被打的事情,一怒之下冲到省政法委书记丁巍峰的家里大打出手,丁斌被他吓破了胆子,如果是这个原因,他才和赵静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自己非但没帮妹妹,反而是耽误了她。
赵静道:“分手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看得出,他办好去英国留学手续之后如释重负,他和我在一起并不快乐,也许这几年他都生活在压力之中,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勉强他呢,就算勉强在一起,以后呢?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压力,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负累,既然不快乐,我不如早点放手。”
第六百三十三章【恐吓信】(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三章【恐吓信】(下)
张扬第一次感觉到赵静长大了,她对感情能够看得如此清楚,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到向她这般洒脱。
张扬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找一家学校实习,然后当一名人民教师,是准备留在东江还是回江城?”
赵静道:“我不想当老师了,半年的实习期,我也不想留在学校,兆勇哥跟我说,让我寒假去他公司帮忙,我发现自己对IT行业很有兴趣,在这一领域我能发挥自己的所长。”
张扬道:“还差半年毕业,你总得把毕业证拿到。”
赵静道:“兆勇哥说了,我去公司主管市场部,他负责帮我把实习的事情搞定,毕业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丁兆勇对赵静的能力一直都很赏识,他让赵静帮忙绝不是为了弟弟的事情做出补偿,而是真正想让赵静去他那里发展。
张扬叹了口气,既然赵静已经决定了,自己当然也不好坚决反对,他提醒赵静道:“做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女孩子家能有个安稳的工作挺好。”
赵静微笑道:“哥,都什么年代了,每个人活着的目的不仅是要吃饱穿暖,还要实现自我价值,你这么能干,我这个当妹妹的当然不能拖你的后腿,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你为我感到骄傲。”
张扬道:“这事儿,妈还不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
赵静道:“你帮我暂时瞒住她,等我想好了再跟她说!”
“今年过节回家吗?”
赵静点了点头道:“提前一两天回去,你要是回去,就去东江找我,我搭你的顺风车。”
张扬笑着伸出手去,习惯性的揉了揉赵静的头发,赵静抗议道:“哥,你老毛病又犯了,还当我是小孩子!”
张扬道:“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兄妹俩谈得正热烈的时候,常海心、胡茵茹、何歆颜三人一起过来探望张扬,虽然她们三个都知道张扬是在装病,可听说张扬的血压这么高,仍然有些担心,赵静见惯了哥哥身边美女成群,她俏皮的向张扬挤了挤眼睛,起身道:“我走了,今天中午答应陪干爸干妈一起吃饭,等晚上我再过来陪你!”她又向胡茵茹她们笑了笑道:“我哥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胡茵茹笑道:“放心吧,你哥这么大人,根本用不着照顾了!”
常海心把张扬的几封信放在床头柜上。
张扬让她们三人在床上坐了,自己拉了椅子坐在她们对面,乐呵呵道:“我发现住院挺好的,每天都有人来看我。”
何歆颜啐道:“别胡说八道,大吉大利。”
胡茵茹道:“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和歆颜晚上的机票要返回香港,就快新年了,广告公司忙得很,我们争取尽快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这样才能过一个安稳的新年。”因为常海心在场,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其实胡茵茹和何歆颜已经商量好了,今年春节全都陪张扬一起去春阳过年,欢颜广告留下的一堆事需要尽快处理,要把欢颜欠下的广告业务制作完成,还要回公司总部做好年终工作,单单依靠海兰一个人是不行的。
张大官人望着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心说什么时候能够把她们三个全都推倒在一张床上,那该是怎样旖旎浪漫的一番情景。
何歆颜道:“你要多多注意身体,我们赶时间,这就得去机场了。”
张扬看出了何歆颜眼中的不舍,以传音入密向她道:“丫头,早点回来,这次时间仓促,咱俩都没来得及多那啥几次……”
何歆颜一张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她生怕被胡茵茹和常海心看出来,起身匆匆离去了。
张扬自然也不会冷落胡茵茹,同样的方法向她道:“早点回来,带海兰一起回来过年,咱们好好聚聚。”
胡茵茹眼波流转,她轻声道:“我们走了,海心,照顾好张主任!”目光落在张扬的身上又道:“你可要多多注意身体。”这些话单听没什么,可两句接在了一起,味道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常海心俏脸有些发热,张扬道:“帮我送送她们!”
常海心起身去送。
胡茵茹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你留下来陪他说说话吧,省得张主任寂寞!”她早就看出常海心和张扬之间有些暧昧,心中不由的感叹,张扬这个勾三搭四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下。
胡茵茹和何歆颜走后,常海心反而沉默了下去。
张扬道:“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常海心小声道:“在楼下遇到的,大家都很关心你!”
听到常海心用上了大家这个词儿,张扬不禁笑了起来:“我知道。”他停顿了一下道:“单位没什么事吧?”
常海心点了点头道:“没什么事儿,大家都盼着你早点康复,早点回到工作岗位上。”
张扬道:“你呢?”
常海心的俏脸红的越发厉害了:“我……我和大家一样。”
张扬道:“告诉大家,我没什么事,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回去上班了。”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看到那几封信,拿起来之后,发现其中还有一封是从外国寄来的,张扬拿起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常海心知道他英文水平有限,小声道:“美国寄来的!”
张扬点了点头,拆开那封信,展开信笺,却发现上面只有一个鲜血淋漓的仇字,张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他妈谁这么缺德?给他寄这种恐吓信!张扬没有声张,他害怕常海心知道后为自己担心,悄悄将信折好,然后将信封交给常海心道:“你帮我看看,这封信是从哪里寄来的?”
常海心看了看道:“纽约州,纽约市!”
张扬仔细想了想,楚嫣然目前在洛杉矶,左晓晴在内华达雷诺大学医学院学习,两人都不在纽约,自己在纽约没啥熟人啊,他又想起了顾佳彤,这封信究竟是恶作剧,还是一个威胁?想起远在异国他乡的三位红颜知己,张大官人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常海心敏锐地觉察到了张扬的不安,关切道:“信上有什么?你好像很紧张?”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一个朋友寄来的新年问候。”
常海心知道张扬和楚嫣然的事情,也就没有多问。在她有记忆以来,张扬居然第一次向她下起了逐客令:“海心,我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我也有点困了,想睡个午觉。”
常海心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扬,总觉着他看完那封信之后有些古怪,可她也不好继续留下来,轻声道:“要不要我帮你去打饭?”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等我睡醒了自己去食堂吃。”
常海心离去之后,张扬马上拿起电话给楚嫣然打了一个,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之中,张扬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应该是洛杉矶时间的晚上七点,楚嫣然应该还没有入睡,可是她并不愿接自己的电话。张扬又打了一个电话给顾佳彤。
顾佳彤很快就接听了电话,她的声音很愉快:“张扬,怎么这时候想起来打电话了?”
听到顾佳彤的声音,张扬长舒了一口气:“佳彤,我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顾佳彤听到张扬的情话,心中一阵温暖,她柔声道:“我也想你,美国这边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根据目前的工作情况,再有一个星期我就能完成美国的考察,春节前可以回去了。”
张扬惊喜道:“太好了!”
顾佳彤道:“来到美国的这些日子马不停蹄的工作,真是有些累了,打算明天抽时间去尼亚加拉大瀑布去玩,听说那儿冬天的景色很美,是一个冰雪世界,瀑布全都被冰冻住了。”
张扬笑道:“瀑布被冻住了还有什么好看。”
顾佳彤轻声道:“我去过尼亚加拉大瀑布两次,可是从没有看到过她在冰雪中的美态,我想那景色一定非常的壮观。”
张扬道:“真想陪你一起去看看。”
顾佳彤格格笑道:“一定有机会,你答应过我,有一天,你会陪我一起去尼亚加拉大瀑布去看彩虹,我不会忘记的。”
张扬用力点了点头道:“我记得,等我忙完省运会的事情,我就陪你去尼亚加拉瀑布看彩虹。”说完这句话,张扬又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他关切道:“佳彤,你在美国要多注意安全,毕竟不是在国内,我可以照顾你。”因为害怕顾佳彤担心,他还是没说那封恐吓信的事情。
顾佳彤笑道:“放心吧,我这么大人,懂得照顾自己,对了前两天我在洛杉矶的时候,专门去见了嫣然,她已经是贝宁集团的CEO了。”
张扬道:“她还好吧?”
顾佳彤卖了个关子道:“等我回去跟你详细说。”
张扬和顾佳彤通完这个电话,心头安稳了许多,他又给左晓晴打了个电话,电话是直接打到左晓晴宿舍去的,张扬和左晓晴近来的联系已经少了许多,可左晓晴听到张扬声音的时候,仍然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左晓晴已经记不起他们上次通话是什么时候,这些年的留学生活已经让她变得自立而坚强,她再不是过去那个动辄流泪的小姑娘,左晓晴的声音十分的平静:“张扬,找我有事吗?”
她的话似乎在强调着和张扬之间的距离感,张扬道:“你还好吗?”
左晓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镜子,却看到了摆在桌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张扬穿着军大衣,站在雪地上笑得阳光灿烂,左晓晴的目光顿时变得温柔起来,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张照片,时光的流逝并没有让她和张扬之间那段美好的记忆淡去,每次闭上眼睛,昔日的一切就会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会想起春水河边的漫步,想起清台山的山水,会想起张扬为她怒发冲冠,会想起他们在电影院内脸红心跳的牵手,会想起雨中张扬霸道而蛮横的那个亲吻……想忘,却从未忘记。真正的感情不会随着时光褪色,只会在时光中一点点沉淀,变得越来越清晰。左晓晴道:“我很好,你呢?”
张扬道:“我也很好……”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忽然想起了我们在春阳实习的时候,所以给你打了个电话。”
左晓晴言不由衷道:“很久了,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美好的记忆永远也忘不掉。”
左晓晴淡淡笑了笑:“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也许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张扬道:“我没变,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左晓晴轻声道:“人要是能一辈子都做到没心没肺也不容易。”
张扬不再说话,他发现自己对左晓晴还是放不下的,尽管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尽管他从一个卫校实习生已经变成了南锡市体委主任,可是他的感情没变,嘴上说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他对和自己相处的每个人都透着关心,真真正正的关心,张扬道:“一个人在外面,多多注意身体,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张扬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左晓晴反倒愣在了那里,她本想告诉张扬自己今年春节要回江城,可没来得及说。
张扬望着那封信,望着那个触目惊心的仇字,心中仍然感觉到有些紧张,究竟是什么人,从美国给他寄来了这封恐吓信,谁对自己拥有这么大的怨念和仇恨?
第六百三十四章【报仇】(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四章【报仇】(上)
张扬没想到刘艳红会来探望自己,刘艳红这次来南锡是为了了解张德放的事情,听说张扬生病了,所以特地前来探望。
她对张扬最近的处境也有所了解,微笑道:“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从来都不生病的。”
张扬道:“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刘书记,您今天到底是来看我还是来查我的?”
刘艳红不禁笑了起来:“你别害怕,就凭你现在的级别,还轮不到我来过问。”她将一束鲜花放在床头柜上。
张扬起身拿了瓶饮料给她,刘艳红摆了摆手道:“太凉,我也不渴。”
张扬道:“您真的是专程来探望我的?”
刘艳红摇了摇头道:“钟海燕被抓了!”
张扬听到这一消息不免有些错愕,想不到钟海燕这么快就被抓住了,不用说,张德放这次的麻烦肯定大了。
刘艳红和张德放早就认识,而且一直关系也不错,对张德放现在的下场也颇为感叹,她低声道:“人容易在金钱和美色中迷失自己,张德放过去一直都是做副手,熬了这么多年,来到南锡总算担纲正职,想不到没干多长时间就出了事情,很多老百姓都羡慕做官的人,却不知这世上做官是风险性最高的职业,稍有不慎,不但要搭上前程和自由,甚至于会赔上性命。”
张扬听出刘艳红在提醒自己,他笑道:“在官场混的时间越久,胆子就变得越小,我现在干什么事都谨小慎微了。”
刘艳红白了他一眼道:“才怪!海天的事情你能说清楚,南洋国际的事情你能够说清楚吗?最近有不少关于你的举报信,都直接递到了省纪委,我给你提个醒,做事情必须要全面考虑,一旦做了官员,做事就不能感情用事,谁都有方方面面的社会关系,可是如果每个关系都要照顾到,那么你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违反了原则违反了纪律,甚至会违反法律。都说咱们做官的要六亲不认,其实六亲不认未尝不是什么坏事,宁愿亲人和朋友骂你,不能让老百姓骂你,只有这样,你才能做个好官。”
张扬道:“我知道自己的毛病,我这人太重感情。”
刘艳红不禁笑了起来:“你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检讨自己?这句话很值得商榷,你和嫣然最近怎样了?有没有联系过?”
提起这件事,张扬忽然灵机一动,楚嫣然不愿接他的电话,可刘艳红打过去她应该会接,张扬于是求刘艳红帮忙给楚嫣然打一个电话。
刘艳红以为张扬是想通过自己和楚嫣然重修旧好,自然乐得帮助,可她并不清楚,张扬只是想确信楚嫣然平安。
楚嫣然果然接听了刘艳红的电话,刘艳红只是问候了两句,便笑道:“不是我找你,是有人让我找你!”她把手机递给张扬,张大官人拿起手机,一时间内心怦怦直跳,那边楚嫣然沉默了下去,听得出她的呼吸频率也有些急促。
张扬低声道:“你还好吗?”
楚嫣然的声音透着平静:“还好,你呢?”
“也挺好的。”一向伶牙俐齿舌灿莲花的张大官人这会儿不知怎么变得笨嘴拙舌起来。一旁刘艳红听着,干着急。
楚嫣然轻声道:“我还要开会……”
“那好,以后再聊!”
“嗯!”
寥寥数语就结束了这次越洋通话。
刘艳红看到张扬挂上了电话,气得伸出手指就在他脑门上戳了一记:“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平时那点机灵劲怎么全都不见了?”
张扬无奈笑道:“大家都忙嘛!”
刘艳红道:“女孩子是要哄的,你该不是当官当傻了吧?”
张扬道:“知道她平安无事就行。”
刘艳红也觉察到张扬有些奇怪,低声道:“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张扬吧那封来自美国的恐吓信递给刘艳红,刘艳红展开一看,也被吓了一大跳,愕然道:“这……这是谁干的?”
张扬冷冷道:“如果我知道是谁干的,我早就杀过去把他揪出来了。”
刘艳红道:“所以你才担心嫣然?”
张扬道:“希望只是一个恶作剧,我想来想去自己在美国好像没有什么仇家。”
刘艳红道:“可能你得罪了人自己都不清楚。”
张扬道:“想好好做工作,总会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只要我还继续在体制中呆下去,以后还免不了要得罪人。”
刘艳红笑道:“所以我早就说你适合干纪委工作,我们从事的就是得罪人的工作,像你这种不怕得罪人的家伙,最适合收编到我们的队伍中来,怎么样?考虑一下,来省纪委工作吧。”刘艳红是真心欣赏张扬,眼看曾来州就要离休,她接替曾来州担纲省纪委书记一职已经成为定局,刘艳红的身边也缺少一个得力干将,如果张扬能够去她手下工作,以后的工作开展肯定会顺利许多。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你让我去搞纪委工作,还不知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再说了,我现在有病在身,我得先养好身体,再为革命奉献我的青春和热情,我可不想年轻轻的就当烈士。”
刘艳红啐道:“胡说八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有病的样子,是不是装的?”
张扬笑道:“刘书记,刘大姐,我的亲姐姐,您可是省纪委副书记,说话得负责人,这话要是传出去,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这厮不忘和刘艳红套近乎。
刘艳红笑了起来:“你呀,麻烦都是自找的。”她这次前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关于傅连胜的妻女死亡一案,刘艳红道:“张扬,我听说向阳小区发生煤气泄漏爆炸的时候,你就在现场。”
张扬点了点头道:“当时我送纪委李书记回他父母家,刚巧看到了这件事,怎么?这件事有眉目了?”
刘艳红道:“警方根据现场调查和尸检报告,已经得出了结论,两名死者证明是傅连胜的妻子和女儿,而且她们两人都是先被杀,然后凶犯才制造了火灾现场。”
张扬对这一结论并不惊奇,当天在案发现场,赵国强经过现场勘查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
刘艳红道:“唐兴生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很久,傅连胜也和朱俏月一起死于静海市政府招待所,时隔这么久,到底是谁要向他的妻女下手?”
张扬道:“当时李书记接到唐红英的一个电话,唐红英说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她丈夫是被诬陷的。”
刘艳红点了点头道:“我和李书记谈过这件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害死唐红英的就是她说得那些证据,我们过去对案情的分析,认为傅连胜是唐兴生的帮凶,他充当了马前卒的角色,因为朱俏月威胁到唐兴生的安全,所以唐兴生让傅连胜杀了她,如果唐红英所掌握的证据只是关于唐兴生的,那么已经逃亡海外的唐兴生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又为什么要杀死她?这件事根本就说不通,他的罪行都已经暴露了,他为什么还要下手去杀这对可怜的母女?”
张扬道:“您怎么看?”
刘艳红道:“唐兴生的案子或许只是冰山一角,除了唐兴生以外,说不定还有人和这件事有关联,唐红英一定发现了什么,而她的发现让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物感到紧张,所以才下手杀了她。”
张扬道:“我也这么想,可是唐红英和李书记之间的通话被谁偷听到了?”这是张扬始终都想不通的事情。
刘艳红道:“警方现场调查中发现唐红英家里的电话被人监听,应该是她在和李书记通话的时候,内容就被别人知道,所以才促使对方杀死了她。”
张扬道:“现在唐红英死了,她所说的证据自然也找不到了,想知道这个秘密,只能先把唐兴生缉捕归案,只要抓住唐兴生这条大鱼,他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代清楚。”
刘艳红叹了口气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唐兴生在加拿大魁北克省出现过。”
张扬道:“既然发现了他的踪迹干嘛不把他抓回来?”
刘艳红道:“中国和加拿大之间并没有引渡条例,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国内很多的官员事发之后,首先选择的逃亡地都是加拿大。唐兴生这个人很狡猾,他是警察出身,为人警惕,在加拿大深居简出,我们只是初步断定他在加拿大,至于他的具体落脚地点,我们也不清楚。”
张大官人神神秘秘道:“刘姐,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个部门叫国安?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他们去做,方便抓回来就抓回来,如果不方便抓回来,找到这混蛋,就地正法,反正把他抓回国也够枪毙的了。”
刘艳红道:“事情要是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才好,张扬,我想你帮我联系朱俏月的家人,这件案子我们想重新调查,唐红英母女的死,让我感觉到这件案子比我们预想中要复杂得多,南锡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官员牵涉到这件事情中来。”
张扬道:“我联系过她,可到现在还没联系上,朱俏月是个海洋学家,平时经常在偏远的海岛从事科学研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返回澳洲,也就是说,我们只能耐心等下去。”
刘艳红道:“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好好表现,如果你能够帮我查清这件案子,也算得上是将功赎罪,我会帮你美言几句。”
张扬道:“我犯错误了吗?”
刘艳红微笑道:“你有没有犯错,纪委说了算!”
钟海燕的落网让海天大酒店的事情终于拨云见日,海天在段金龙管理期间,在张德放的包庇下,从事各项非法经营的事实也浮出水面,一件接着一件的违纪事实让南锡市纪委查出,纪委书记李培源亲自和张德放进行了一番谈话,李培源的表情充满了痛心和惋惜:“德放同志,你看清楚这上面的每件事,这些事你有没有做过,究竟是不是事实?”
张德放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精气神,头发凌乱,双眼浮肿,目光也显得有些呆滞,他仔仔细细将那些罗列的犯罪行为看了几遍,有些事仅存于他和钟海燕之间的秘密,段金龙是不可能知道的,纪委能够掌握这些情况,证明钟海燕已经被抓住了,她肯定交代了不少的事情,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生物,张德放慢慢把那份文件推到了一边,低声道:“有烟吗?”
李培源取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了他,又掏出打火机帮张德放点上。
张德放低下头,香烟凑在火苗上用力抽吸了两口,弥漫的烟雾中,看到张德放的双眼里泛起一丝泪光,不知是真的流泪了还是被烟熏到了。张德放没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贪婪的抽吸着香烟,一支烟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半。
李培源静静看着他,低声道:“钟海燕已经落网了。”
张德放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李培源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是公安局长,你是一个执法者,为什么要知法犯法?唐兴生的事情难道没有给你敲响警钟?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前仆后继的走向这条不归路?”
张德放低声道:“我很后悔,有些时候,贪欲就在一念之间,贪婪的种子一旦萌芽,很快就会在你的心底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我控制不住,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李培源道:“什么错误?”
“我不该相信女人!”
李培源皱了皱眉头,张德放后悔的竟然是这件事,他叹了口气道:“张德放,我很失望,你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张德放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唐兴生案发的时候,我很不理解他的作为,他是警察,为什么会沦落成为一个杀人犯,为什么他能够忍心杀死一个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现在我明白了。”
李培源道:“你后悔没有杀死钟海燕灭口?”
张德放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冷血,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而唐兴生在海外逍遥,人心真的不能太善!”
李培源怒道:“听听你自己说的这些话,你还像一个党员吗?党和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吗?”
张德放仰起头:“我在这个体制中干了十六个年头,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罪犯,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干部,可是现在回头想想,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区别,罪犯为了自己的贪欲而犯罪的时候,他们还会担心被别人发现,他们会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甚至会有羞耻感,而有些干部,他们明明是在满足自己的贪欲,却堂而皇之,光明正大!仿佛自己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了多大的贡献。我被抓,不是因为我做错事,而是因为我的运气不好,放眼南锡的体制内,谁敢说自己是清清白白的?谁敢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从没有牟取过一丝一毫的私利?李书记,你敢拍着胸脯说这句话吗?”
李培源愣了一下,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话。
张德放道:“你不敢说,没有人敢说!偷一万块是小偷,偷一分钱也是小偷,你偷了一百万,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别人不但不会说你是小偷,还会羡慕你,佩服你,我承认,我是个小偷,窃取了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为国家所不齿,为人民所不齿,可是你们这些官员,谁又有资格指责我?谁敢说自己是干净的?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李培源怒道:“张德放,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德放摇了摇头,他撸起左手的衣袖,拿起仍未燃尽的烟蒂摁压在自己的肌肤上,一股皮肤焦糊的味道顷刻间充满了室内的空气,李培源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张德放低声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痛苦是最真实的……”
第六百三十四章【报仇】(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四章【报仇】(下)
艾西瓦娅睁开双目,看到张扬正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笑了起来,绽放如冰山上的雪莲花:“你来了?”
张扬笑道:“于博士说手术很成功,你本身体质又好,完全康复的希望很大。”
艾西瓦娅眨了眨绿宝石般的美眸,轻声道:“谢谢你了……”
张扬笑道:“不用谢我,应当谢于博士才对,你想吃什么?我买来给你!”
艾西瓦娅微笑道:“鸭舌头!”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艾西瓦娅小声道:“她怎样了?”
张扬马上明白艾西瓦娅口中的她指的是范思琪,他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将范思琪生病的事情告诉她。
艾西瓦娅道:“刚才高律师来看我……告诉我她住院了,跟我在同一所医院,病情很重!”
张扬道:“应该没事,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心中暗骂高廉明多事,什么话都往外说。
艾西瓦娅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上次我骗了你,我说我不恨她,其实,我心里很恨她,我把所有的遭遇全都归咎到她的身上,可现在,我真的不恨她了,不是因为她为我做了什么,而是我终于放下了那个心结。”
张扬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不用多想,以后有机会说这些事。”
艾西瓦娅道:“张扬,谢谢你给了我希望!其实人只要有希望,内心就会变得平和而宽容。”
张扬微笑道:“冲着你这句话,我现在就去给你买鸭舌去。”
于子良这时候过来查房,看到张扬,他不禁笑道:“我刚才去找你,发现你人不在,原来你到这里来了。”
张扬笑着站起身来。
于子良检查了一下艾西瓦娅的情况,和张扬一起离开,来到门外,于子良有些不解道:“你的血压怎么回事?低压180mmHg,真是挺吓人的。”
张扬笑道:“我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于子良的目光充满怀疑的看着他:“你自己解决不了?”
张扬道:“你没听说过,医者不自医这句话吗?”
于子良笑了笑,他知道张扬高血压这件事肯定有蹊跷,不过他也不会刨根问底,以张扬的水准,就算真得了高血压他也能够治好。于子良道:“手术很成功,你开得药方我也交给她家人了,三个月应该能够看到一些成效,这边的事情我都交给钟院长了,明天我就得返回江城,钟院长会把艾西瓦娅的情况及时通报给我,再过来可能要年后了。”
张扬点了点头:“于博士辛苦了。”
于子良道:“没什么辛苦的,手术只是一个开始,最为关键的是后续康复治疗,那方面要靠你了。”
张扬道:“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恢复过程,等她的身体条件允许,我会对她进行针灸治疗,帮助她四肢功能早日恢复正常。”
于子良多次见证过张扬神乎其技的医术,对他充满了信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真该把自己的医术推广开来,让更多的人得到治疗。”
张扬笑道:“等我将来闲下来,或许我会写一本关于针灸的书!”
于子良笑道:“我一定会第一个去买!还得让你在上面亲笔签名。”
张扬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信收到了吗?”
张扬内心不由得一紧,他大步走到一边,来到走廊的尽头,低声道:“你是谁?”
“我们素不相识,可是你却毁掉了我的一切……”
张扬道:“有胆做没胆认?”
“你是不是很紧张?这世上其实有很多事情你掌控不了。”
张扬道:“再不说你是谁,我挂电话了!”
“别急着挂!越洋电话很贵的!”
张扬的表情越发凝重,他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
对方的声音节奏十分缓慢:“你有没有来过尼亚加拉大瀑布?”
张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顾佳彤的声音——明天抽时间去尼亚加拉大瀑布去玩,听说那儿冬天的景色很美,是一个冰雪世界……对方低声道:“现在是冬天,这里气温很低,昨天下了很大的雪,整个尼亚加拉大瀑布从上到下都结了冰,这儿完全成了一个冰雪世界,你可以看到千姿百态的冰雪美景,今年的寒流特别强劲,整个大瀑布全都被冰封住,这里很像我们中国的东北。”
张扬道:“你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你害怕了?你一定想到了什么,对!我给你打电话,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我想报仇!”
张扬竭力提醒自己要冷静,他低声道:“你想报仇,来找我,我给你一个面对面报仇的机会。”
对方呵呵笑了起来:“我不喜欢正面交锋,我喜欢在别人的背后下手,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欣赏你悲痛欲绝的表情,你一定很爱她吧?一位中国公民,消失在一场暴风雪中,你说会不会引起美国政府的关注?”
张扬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他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听着,无论你是谁?你想报仇,只管来找我,如果你敢伤害她一根头发,我找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啧啧啧!你好紧张,看来我真的没有选错目标,我好怕,你来找我啊,我在美国,这里天寒地冻,清晨五点多钟,昨晚暴风雪刚停,很多人冒着低温来尼亚加拉看日出,冰雪世界的日出真的很美,你来吧,我保证,你一定会永生难忘!”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的内心宛如灌了铅一样,不断地往下坠,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他迅速拨通了顾佳彤的电话。
电话响了数声之后,顾佳彤终于接听了电话,她对张扬在这时候打来电话,颇感诧异:“张扬!怎么这么早?”说完她又笑了起来:“我忘了,南锡还没有到晚上吧?”她所在的纽约州和北京时差在十二个小时,现在她那里是清晨五点半,张扬那边还没有到六点。
张扬紧张道:“佳彤,你在尼亚加拉?”
顾佳彤道:“我正在前往尼亚加拉大瀑布的路上,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风雪,雪积了很厚,我们出发的很早,正打算去欣赏冰瀑的日出!我想那一定会很壮观。”
张扬道:“你听我说,不要去那里,马上回来。”
顾佳彤诧异道:“你怎么了?我和两个朋友在一起。”
张扬紧张的用手捶着墙壁,他低声道:“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恐吓电话,有人想对你不利,他知道你去尼亚加拉,他要伤害你!”
顾佳彤笑道:“张扬,美国的治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更何况我的身边还有两位朋友,你放心吧,我会小心。”
“不!我听得出来,那不是一个恶作剧,佳彤!”
顾佳彤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她轻声道:“你等一等啊,好像吉普车陷在雪地里了。”
张扬大声道:“不要挂上电话,你这就回来!”电话突然中断了。
张扬再打过电话,电话却接不通了,张扬紧张到了极点,他在走廊内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拨打着顾佳彤的电话。顾佳彤的电话始终打不通,足足过了十分钟左右,顾佳彤才打电话回来。
张扬急得已经满头大汗:“佳彤,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啊!对了,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吉普车熄火了,还好遇到了警察,他们用拖车带着我们回下面的小镇修车。”
张扬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事?”
“真的没事,放心吧,你别担心,又起风雪了,我们决定不去看日出了,回去后准备一下,我明天就飞回国内好不好?”顾佳彤听出了张扬的担心。
张扬道:“好,我去机场接你,你回来!”
顾佳彤道:“张扬,你别怕,我会照顾好自己。”手机信号似乎不好,她断断续续道:“……等我到了镇上再给你打回去……”
张扬合上电话,他抬起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手机铃再度响起,张扬拿起电话:“喂!”
“你没有来过尼亚加拉,真是遗憾,你没有见过从伊利湖滚滚而来的尼亚加拉河水,垂直从五十多米的高度上倾斜下去,巨大的水流如同银河从九天飞流直下,冲下悬崖,震耳欲聋的声音可以传到数里之外,气势磅礴,雷霆万钧,只有到了这里,你才会意识到大自然的力量,你才会感到人类的渺小。”
“你闭嘴!”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我可以让你痛不欲生,我可以主宰她的生死!又下雪了!这样的天气,吉普车坏在雪地里,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不是吗?”
张扬内心紧张到了极点:“收手吧,我会忘记你做过的一切,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保证,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会十倍百倍的偿还在你的身上。”
“哈哈哈哈!”对方发出一连串的大笑,他低声道:“从我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拖车沿着尼亚加拉河岸缓缓而行,走得的很慢,吉普车固定在拖车上,前方是一个拐弯,还是一个上坡,坏了!那辆吉普车怎么从拖车上滑落下去了?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掉下去了,掉下去,我听到了绝望的惨叫声……”
张扬挂上了电话,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了,手指颤抖着摁下了重播键,顾佳彤的电话再也没有信号……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对方又打来了电话,不等他说话,张扬冰冷的声音缓缓道:“如果佳彤有事,你会死,你所有的亲人全都会死!”
“我在尼亚加拉等你,如果你敢来!不!你一定会来,因为你很快就会收到她的死亡通知书!”
张扬挂上了电话,他无力的蹲了下去,脑海中全都顾佳彤绝望的面孔在闪动,他的脑子很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顾佳彤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他必须要去美国,他要去尼亚加拉,他要亲眼见证顾佳彤是否平安。可他现在在中国,不可能说走就走。
张扬想到了国安,可他马上又否决了,一旦动用国安的关系,势必和国家的利益联系在一起,这件事的影响可能会很大,他又想到了干妈罗慧宁,以干爹文国权的能力送自己去美国并不难,可是如果他们出面做这件事,势必会给他们造成影响,张扬想来想去,最终想到了何长安的身上,何长安人脉很广,方方面面都有一定的关系,他曾经帮助何长安将秦萌萌和秦欢解救出去,只要自己提出要求,何长安肯定不会拒绝自己。
张扬站直了身躯,悲痛和愤怒充满了他的内心,如果佳彤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何长安接到张扬的电话之后,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他低声道:“你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你办好一切的手续,最迟明天,你就可以登上前往美国的飞机。”
张扬低声道:“我等不到明天!”
何长安察觉到一定有重大的变故发生在他的身上:“我这就为你办理!你现在就可以前往上海!”
从这一刻起,张扬失去了和顾佳彤的一切联系,除了何长安以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顾允知在第二天接到了美国方面的电话,电话是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打来的,总领事舒英恒是顾允知的老朋友,他带着遗憾和深深地惋惜向顾允知道:“允知兄,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一件事……”
顾允知从舒英恒沉重的语气中敏锐的洞察到了什么,他强自镇定道:“什么事?是不是和佳彤有关?”顾佳彤前往美国之前,顾允知还专门让女儿去纽约领事馆拜会舒英恒,代他向这位老友问候一声。
舒英恒道:“佳彤昨天一早和两位朋友一起去尼亚加拉大瀑布欣赏日出,中途遇到了暴风雪,他们乘坐的吉普车,从临河的公路上失去控制,落入峡谷中,目前警方正在进行紧张的打捞工作,因为风雪很大,打捞工作进展并不顺利……”
接下来的话,顾允知一句也听不到了,他握住电话听筒的手微微颤抖着,双目红了起来,左手扶着茶几,支撑着自己没有瘫软下去,过了好一会儿,舒英恒呼唤他的声音方才把他从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唤醒。顾允知强迫自己抑制住悲伤道:“有没有希望?”
舒英恒没说话,低声叹了口气。
顾允知道:“英恒,尽一切努力,找到她,生,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
“允知兄,我会尽力!”
顾允知挂上电话,马上拨打了女儿在美国的手机号码,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只要还没有证实这个噩耗,他就不可以放弃希望,顾允知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明健,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要去美国!”
就在顾允知准备前往美国的时候,张扬已经在何长安的帮助下,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辗转飞行来到了美国布法罗市,这座纽约州第二大城,位于伊利湖东端,尼亚加拉河的源头,在美的华人多称之为水牛城。
张扬是第一次来到这陌生的国度,原本他对美国曾经有过一些憧憬,一度盼望着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有楚嫣然,有左晓晴,他甚至做好了准备,等到省运会结束,他就前往那里,然而他这次匆忙来到这片土地,却是为了顾佳彤。机场上几台扫雪车正在来回忙碌着。张扬抬起头,看了看布法罗的天空如此阴沉,他的内心也是一片昏暗。
走出布法罗机场,张扬看到了闸口处有人向他挥舞着手臂,手里高举着一块牌子,上面用汉字写着张扬的名字。那是何长安联系前来接机的一位朋友,张扬走了过去,那人三十多岁,身材在一米八左右,穿着棕色的皮夹克,下面是蓝色的牛仔裤,棕色的翻毛大头皮鞋,虽然是华人,却是典型的美式打扮,因为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容貌,他向张扬咧开嘴笑了笑,伸出大手道:“张扬是吧?”
张扬点了点头,现在的他连笑得心情都没有,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你是王先生……”
“王启明,何先生过去的司机,他让我来接机,我专门从纽约过来的!”
这个名字张扬感觉到有些熟悉,他想起前两年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好像是讲北京人在纽约生活的,其中的男主角就叫这个名字。
王启明很热情的帮着张扬去拿行李,张扬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临上机的时候,何长安给了他一万美元,因为中国海关有规定,中国公民出国旅行,商务考察只能带最高限额一万美元的或者同等价值的其他货币。
王启明的雪佛兰皮卡车就停在机场的停车场内,他拉开车门,邀请张扬上车。这辆皮卡车和张扬的那辆从外观到内饰不可同日而语。
打火的时候,汽车的车身剧烈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吭哧吭哧的打了三次,才算把火打着了,王启明笑道:“别看我这辆破车,真正跑起来性能绝对verygood,我从纽约开到水牛城,三百多英里的距离,我只用了五个小时,雪地开车能够有这样的speed,真的很不多见。”他倒是能自吹自擂。
张扬发现王启明很健谈,而且说起话来中英文夹杂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王启明看到张扬不怎么说话,他笑了笑道:“刚下飞机,时差没倒过来吧?先睡上一觉,我开车带你去找家汽车旅馆好好洗个澡,休息休息。”他见张扬没什么反应,又道:“想不想找两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妞爽一爽,好不容易才来了一趟,怎么也得洒下点激情的种子,趁机扬我国威!”
张扬哪还有这种心境,他低声道:“何先生托你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王启明抽出一张报纸,递给了张扬,同时又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有咱们中国驻美大使馆和各领事馆的电话,兴许会用的上。”
张扬看不懂英文,看到头版头条上有雪地插图,还有三张小幅照片,其中一个就是顾佳彤,张扬感到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
王启明道:“车祸,吉普车在尼亚加拉遭遇了暴风雪,可能是对当地的地形不熟,司机在风雪中把车开到了峡谷里,吉普车坠入了尼亚加拉河,警方在下游打捞到了吉普车的残骸,搜救工作一直都在进行,我去当地警局打听了一下,已经发现了两具尸体,还有一个大概是被水冲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不过应该是凶多吉少,这种天气,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没被摔死,在河水里也冻死了……”他停下了说话,因为他看到张扬扭过身望着车窗外,他的身躯在剧烈颤抖着。
王启明道:“咱们现在的位置是伊利县奇克托瓦加镇,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汽车旅馆……”
张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想去认尸!”
王启明有些同情的看着张扬:“你真的不需要休息?”
张扬摇了摇头:“不需要!”
汽车沿着尼亚加拉河行进,张扬落下车窗,头伸向车外眺望着。
王启明道:“你看到的这条河就叫尼亚加拉河,很宽,但是不怎么长,大家通常也称它为尼亚加拉海峡,全长只不过五十多公里,可是它却连通着北美五大淡水湖中的两个伊利湖和安大略湖。这段地区多数都属于美国和加拿大共有,历史上发生过很多的争端。”
张扬低声道:“水流很急!”他似乎看到吉普车从拖车上坠入峡谷的情景,看到顾佳彤绝望的眼神,看到她在水中挣扎的情景,张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王启明点了点头,他带着张扬去得地方是尼亚加拉瀑布城,尼亚加拉瀑布城共有两个,美国和加拿大都在尼亚加拉瀑布的旁边修建了一座城池,也都命名为尼亚加拉瀑布城,他们要去是美方的这座城市。
雪佛兰皮卡车沿着90号高速公路向尼亚加拉城驶去,尼亚加拉瀑布城是布法罗北部的一座卫星城,一路之上,张扬始终一言不发,不是目光投向窗外望着白浪滔天的尼亚加拉河水,就是呆呆望着报纸上顾佳彤的那张照片。
王启明虽然健谈,可是面对毫无谈话兴趣的张扬,也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汽车驶入了尼亚加拉瀑布城,王启明带着张扬来到了市警察局,来到问询处,王启明操着流利的英语询问昨晚暴风雪中发生的这起交通意外。
负责接待他们的警察和王启明说了一会儿话,了解到张扬是专程为了这件事从中国飞来的之后,他走过一边去联系相关探员。
王启明来到张扬身边,低声道:“他去帮忙联系了,这件案子好像不属于他们负责。”
张扬很紧张,他不安的抿起嘴唇。
王启明提醒他道:“老弟,自然点,你很紧张,这里是警察局,看到你这个样子,别人会产生怀疑的,就算走在大街上,很快就会有移民局的官员来问候你,这里是美国,和咱们社会主义新中国不同。”
张扬的紧张并非是因为害怕,他牵挂着顾佳彤的生死,如果真的确信顾佳彤死亡,张扬不知自己能否承受这巨大的痛楚,他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挺住,事情或许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糟糕。
警察打完电话之后,来到他们的面前,向王启明说了几句,王启明笑着点了点头。他拉了拉张扬的手臂,和张扬一起来到警局门外,刚刚来到外面,张扬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说?”
王启明道:“这件事发生在波特瓦纳镇,目前吉普车和尸体全都留在小镇上,如果想了解事情的详情,可能要去那里。”
张扬道:“走!”
王启明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惊慌,他大步向前方跑去:“嗨!stop!”
张扬顺着他奔跑的方向望去,却见王启明的那辆雪佛兰皮卡车被一辆拖车倒托着向远处驶去,此时已经驶过前方的街角。
张扬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行李箱,他的护照和商务邀请函全都在行李箱内,因为顾佳彤的事情,他始终心神不宁,竟然疏忽大意,护照没有及时从行李箱中取出。
张扬也大步狂追,他很快就超过了王启明,王启明没跑几步就跑不动了,他双手扶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大口大口的白汽随着他的呼吸喷了出来,他大声道:“别追了……别追了……回头咱们打车去停车场……”
张扬距离那辆拖车已经越来越近,他当街狂奔的情景吸引了一辆巡逻警车的注意,警车拉响警笛,加速超过了他,两名警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其中一名警察指着张扬,大声喊话,让他站在那里。
张扬听不懂这名警察在说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能够猜到个大概,他指着远处的那辆拖车大声道:“我的护照在上面!”
王启明看到不妙,慌忙向这边跑了过来。
一名警察一手捂着腰间的手枪,一手指向张扬道:“双手放在脑后,转过身去!”
张扬怒道:“都他妈不知你说什么?我东西在车上!”
王启明总算跑了过来,他大声解释道:“警官,误会,误会了,我们的车被拖走了!”他还没有靠近张扬,一名身高体壮的白人警察,上前突然拧住他的手臂一下就将他撂倒在地上,大声道:“老实一点,你的护照!”
另外那名警察怒视张扬道:“你的护照!”
王启明惨叫道:“快把护照给他!”
张扬哪还有护照给他们看,看到那名警察伸手去摸手铐,一步步靠近自己,张大官人忍住没动,在对方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铐住的时候,张扬的手腕泥鳅一样脱离了对方的束缚,抢下手铐,把对方给铐了起来。
那名控制王启明的高壮警察看到势头不妙,慌忙去拔枪,张扬冲上前去,抬起脚,一脚就踢在他的下颌上,踢得那名警察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面上,口鼻之中鲜血涌泉般流了出来。
张扬一把将王启明从地上拉了起来,王启明根本没想到张扬会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干脆利落的放倒了两名美国警察,在美国袭警可不是好玩的,王景明目瞪口呆道:“张……张……这是美国……你……你不……不能这样!”
张扬没理他,看到那名被自己踢到的白人警察哆哆嗦嗦去掏枪,张扬走过去又是一脚,将这厮踢昏在地,然后他拉开警车的车门坐了进去,启动警车之后向王启明大声道:“你来不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袭警】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五章【袭警】
王启明摇了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是一守法公民……”王启明看到事情闹大,他当然感到害怕,哪敢继续跟着掺和。
张扬不等他说完,一脚就踩下了油门,警车呼啸向远处的拖车追去。
王启明望着远去的警车,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复杂到了极点,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一句英文都不懂,刚来到美国就把两名警察给揍了,还抢了警车,麻烦大了!他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却没留意后方那个白人警察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扬起枪托狠狠在王启明的脑后来了一下,砸得王启明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警察掏出对讲机:“总部……刚刚有一名亚裔华人男子……他偷袭我们,抢走了我们的警车,警车号码是……”
张扬终于在第三个街口处追上了那辆拖车,他之所以击倒两名警察,抢夺警车追上来,其目的就是要尽快找回自己的护照。张扬超过那辆拖车,逼迫拖车在路边停靠下来。
开车的司机有些纳闷,他实在搞不懂,怎么会从警车上出来了一个身穿便装的华人男子。
张扬一言不发,翻身来到拖车之上,他向那辆雪佛兰皮卡车内望去,希望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可是让他震惊的是,皮卡车的车门被撬开了,车内空空如也,后座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原本放在那里的行李箱不翼而飞。
拖车司机骂骂咧咧的走了下来,他刚刚走出车门,就被张扬一把给推到车身上,张扬扬起拳头,怒吼道:“车里的东西呢?”
那司机听不懂他的话,他的身高要有一米九五,比张扬大得多,可是在张扬的面前,他根本没有反手之力,挣扎着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张扬一拳砸在车门上,车门上立刻多出了一个清晰地拳印,吓得那名司机差点没尿裤子,他颤声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声,张扬抿了抿嘴唇,他一把推开那名司机,飞速向前方跑去,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远方的街角。
王启明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愤然抗议:“我要告你们,我是美国公民,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我要见我的律师!”
此时房门被推开了,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那名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人来到王启明的面前,他把王启明的证件归还给他,做了个手势,室内的警察全都退了出去。
王启明望着那名中年男子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美国公民,拥有合法的居留权!”
那中年人笑了笑道:“我叫麦克,FBI!”他向王启明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王启明有些糊涂了,FBI是中央情报局,如果说张扬的事情惊动移民局很正常,可怎么会把中央情报局给扯进来?他来美国这么久还从没有跟中情局打过交道,仅有的点认识都是从电影电视中看来的,印象中FBI的没多少好鸟。
麦克拉了张椅子在王启明的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他抽出一支雪茄,向王启明道:“介意吗?”
王启明摇了摇头:“如果给我一支的话,我就不会介意。”
麦克表现的很和蔼,递给了王启明一支雪茄,拿出火机帮他点上,自己也点燃了雪茄,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是路口的监控摄像抓拍的,照片上张扬正在急速狂奔,所以拍的并不是很清楚。麦克道:“可以告诉我这个人的资料吗?”
王启明抽了口雪茄,望着照片装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不认识,看起来熟悉,可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他是谁呢?”王启明还是很有些小智慧的。
麦克道:“王先生,今天你从布法罗机场把他接走,然后来到了尼亚加拉瀑布城,前往警局调查三名中国青年遭遇车祸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他是谁?”
王启明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些,既然你对一切都这么清楚,你还问我干什么?”
麦克道:“告诉我他的资料。”
王启明虽然不知道FBI调查张扬干什么,可是他清楚,只要是这帮人找到门上准没有什么好事。王启明道:“我跟他不熟,大家都是中国人,所以我就稍他一程,其他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麦克笑着点了点头,他把雪茄扔在地上,低声道:“王先生,你大老远的从纽约过来接机,现在跟我说你不认识他,你以为我会相信?”
王启明道:“信不信由你,你如果不相信,你去抓他,找他跟我对质!”
麦克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冷冷道:“我很快就会抓住他!”
张扬躲过了警察的搜索,他沿着大街大步走着,目光无意中看到路边小店的橱窗,他走了进去,从小店的模特头上去下了那顶深蓝色的棒球帽,看了看上面的标价,拿出一张美钞放在柜台上,还好有五千美元他是随身携带的,没有丢失。
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国度,这座小城的人口根本无法和国内的多数城市相比,天气很冷,道路上行人很少,张扬戴上棒球帽,遮住他黑色的头发,黑黑的眼睛,让他在人群中不是那么的显眼。
他在路边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虽然他不懂英文,可是他记得王启明说过小镇的名字,波特瓦纳!
大胡子司机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年轻的中国人,张扬向他笑了笑,他的笑容也失去了昔日的阳光:“波特瓦纳!”
司机点了点头,示意他坐进去。
张扬在后座坐好,系好了安全带,低声道:“go!”
东江的晨曦很美,海瑟夫人捧着两束百合花,一束放在许常德的墓碑前,一束放在许嘉勇的墓碑前,望着两座紧紧挨在一起的坟墓,海瑟夫人的双目中流露出难言的忧伤,她掏出纸巾,很小心地擦去许嘉勇照片上的浮尘,轻声道:“不知道你们过得开不开心?”
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小声道:“我很不开心!”一颗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滑落,缓缓滴落在百合花上,白色的花瓣微微悸动,那颗如同露水般的泪珠又顺着花瓣滑落到地上,泪珠碎了,心也早已破碎不堪。
海瑟夫人低声道:“他们没有机会回来了!”
龙贵站在海瑟夫人的身后,虽然相隔一段距离,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他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痛苦。看到海瑟夫人站起身,龙贵慌忙走过去,搀住她的手臂。
海瑟夫人摇了摇头,龙贵慌忙又放下手。
海瑟夫人眯起双目,望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轻声道:“美国应该快到晚上了吧?”
龙贵道:“已经将消息透露给唐兴生,他很紧张,认为张扬是要去对他不利的,他会找人对张扬下手。”
海瑟夫人淡然道:“这件事好像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龙贵点了点头:“事情一定会按照计划进行。”
海瑟夫人转身看了看晨光中的墓碑,充满感伤道:“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张扬终于在风雪中抵达了波特瓦纳镇,付完司机的车费,他踩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小镇,这座小镇位于90号高速公路的出口处,镇上人口并不多,道路宽广,因为风雪的缘故,路上的行人更是稀少。
从离开机场到现在,张扬还没有吃饭,他迎着风雪走向小镇,小镇的入口处有一家名叫新北京的中餐馆,张扬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因为风雪的缘故,餐馆的生意并不好,里面没有一个客人,餐馆的老板娘是一个胖乎乎的老板娘,看到张扬进来她热情的招呼道:“先生,您是中国人?”
张扬笑了笑,能够在这座边远的小镇遇到中国人倍感亲切,他点了点头道:“大姐,我是中国人,英文不太好,一眼就看到你们灯箱上的汉字了。”
老板娘笑道:“快请坐,我给你拿菜单,看看吃点什么!”
张扬拿出一百美元递给她道:“随便弄点吃的,我着急赶路。”
老板娘道:“那就炒两个菜,烧个西红柿鸡蛋汤,再来两碗米饭。”
张扬点了点头道:“成,钱够吗?”他在国内就听说美国消费高,所以担心这一百美元不够用。
老板娘笑道:“够的,够的,我还得找你钱呢。”
张扬道:“不用找钱了,多出来的算是给你的小费。”张扬为人素来慷慨,反正都要消费,钱让外国人赚,不如让同胞赚。
老板娘去张罗了,张扬坐在餐桌旁,望着外面的风雪,一会儿功夫好像又大了许多,电视中正在播出新闻,张扬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自己的照片,拍得很模糊,他内心不由得一惊,想不到自己成了通缉犯,他向周围看了看,还好没有其他客人,老板娘坐在那里看着报纸,目光并没有看电视新闻,应该没有注意到刚才的照片。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老板娘把饭菜端到张扬的面前,笑道:“平时我们都是按照美国人的口味,饭菜弄得酸酸甜甜的,你从国内来,所以我特地吩咐厨师让他给你做正宗的中国菜。”
张扬看了看,一个青椒炒肉丝,一个宫爆鸡丁,一大碗番茄鸡蛋汤,这里是美国,能够吃到中国菜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端起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老板娘也没走,就在他对面坐下,微笑道:“先生从哪里来?”
“平海!”张扬说完又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暴露太多的个人信息,现在他是个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明的两无人员,和一个偷渡客无异,在尼亚加拉瀑布城因为急于找回自己的行李,他出手将两名警察击倒在地,这应该构成了袭警,自己的麻烦还真不少。
老板娘笑道:“我是北京人,平海我去过,现在发展的很不错。”
张扬笑了笑,他有意从老板娘这里打听一些消息:“镇上的华人多吗?”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不多,可是开餐馆的不少,单单是中餐馆就有三个,相互之间的竞争很厉害。有华人在的地方,不是相互帮助,而是相互拆台,现在的利润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只能勉强维持,有时候想想真准备不干了,可儿子还在这里读书,我得等他学业完成才能离开。”
张扬点了点头,低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板娘笑道:“咱们中国人就是这样,为儿女操不完的心,对了,你这次是来旅游还是公办?”
张扬道:“有点事,大姐,你听说过前天这里发生的一起汽车坠崖事件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道:“听说了,一辆吉普车从沿河公路上失去控制冲下了峡谷,落入尼亚加拉河里,警方正在进行搜救工作,我听说车里面有三名中国人,都是女孩子,有两人的尸体已经发现了,吉普车也打捞上来了,很惨,两个女孩子困在车内窒息而死。”
张扬的内心抽搐了一下,他再也吃不下去了,他低声道:“大姐,三人中有我的朋友,你知道他们的尸体存放在哪里吗?我想去认尸。”
老板娘道:“应该在警局吧,这些事我不清楚,我也很少跟警察打交道,警局距离我这餐馆不远,你出了门右拐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不过这么晚了,他们应该不会让你去认尸吧。”
张扬点了点头,他起身道:“谢谢,我去看看!”他向门外走去,走出房门的时候,迎面一名警察走了进来,张扬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害怕对方看清他的样子。
那名警察和张扬擦肩而过的时候,向他看了看,没等他看清张扬的样子,张扬已经走出了餐馆。
张扬离开餐馆之后快步向前方走去,可没等他离开太远,身后就响起那名警察的声音:“嗨!站住!”
张扬装出没听到,继续向前走去。
“嗨!你给我站住!”
张扬眼睛的余光向后瞥了瞥,看到那名警察的手正放在枪套上,他停下脚步,心中暗叫倒霉,想不到刚刚来到小镇就被警察给盯上了。
那名警察走了过来:“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张扬慢慢转过身来。
警察道:“举起手来,转过身去!”
张扬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忽然抬起脚,只一脚就把那名警察手里的枪踢飞,然后一拳将他打晕在地。
中餐馆的老板娘听到动静从餐馆中走出来,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张扬向她笑了笑:“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现在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老板娘吓得转身就逃入了餐馆。
张扬拾起地上的手枪,又从警察的身上找出车钥匙,拖着那名警察来到他的警车旁,点中他的昏睡穴,把他塞到警车内,用手铐将他铐在方向盘上,最后将手枪扔在手套箱里,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张扬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英文,在这个国度里,不懂英文就意味着寸步难行。他透过中餐馆的玻璃窗看到那名老板娘正在打电话,说不定她是在报警,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离开又能去哪里呢?他要去警局,他要亲眼见证那两具尸体中有没有顾佳彤,可他甚至连路标都不认识。张扬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警察带着自己过去。
张扬的这个念头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听到警车的呼啸声,两辆警车来到了他的面前,四名警察从车内冲了出来,他们举着手枪瞄准了张扬,大声道:“举起手,转过身去!”
张扬举起了手,转过身,一名警察冲上来,将他的手铐住。几名警察很快就发现了那名被铐在车内的同伴,不过他现在正在昏睡。
张扬又看到了那名中餐馆的老板娘,她向警察说着什么,张扬咧开嘴笑了笑:“大姐,一点乡情都不念啊!”无疑是这女人出卖了自己。
老板娘这会儿胆子大了,她瞪着双眼道:“我们华人的声誉都是被你们这帮偷渡者搞坏的,年轻轻的不学好,居然袭警。”刚才给张扬留下的那点儿良好印象瞬间消失殆尽。
几名警察商量着要送那名同事去医院,他们中有两人把昏睡不醒的同事送往了医院,另外两人把张扬押上警车,带往警局。
小镇上的警局也没有多大,就相当于国内的派出所,晚上只有三个人值班,来到警局之后,他们把张扬带到审讯室,让张扬意外的是,那名中餐馆的老板娘也跟来了,原来这些警察不懂中文,特地把她叫来当翻译的。
负责张扬案子的那名警察在他对面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餐馆老板娘帮着翻译道:“你叫什么?从哪儿来?为什么要袭警?”
张扬道:“你帮我告诉他,我不想闹事,我只想看看车祸中的死者,我认识其中的一个。”
老板娘把张扬的话传给那名警察,这时候另外一名值班的黑人警察走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份资料,通过比照已经认出眼前这个华人青年就是今天在尼亚加拉瀑布城击倒两名警察,抢走警车的那个,黑人警察来到张扬面前:“你这只黄种猪,不但偷渡,而且敢袭警!”他伸出大手扯掉张扬的帽子,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张扬冷冷看着他,低声道:“他说什么?”
餐馆老板娘到底是中国人,听到黑人警察说出这种侮辱性的语言,也觉着脸上挂不住,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没敢翻译出来。
张扬道:“你骂我?”
黑人警察望着张扬狞笑道:“你这个劣等的货色,无耻的偷渡客,信不信我把你的卵蛋拧下来,塞到你的嘴巴中去!”说完他冲着餐馆老板娘道:“帮我翻译给他听!”
餐馆老板娘红着面孔把这句话翻译完了,张扬道:“帮我告诉他,我生气了!”
两名警察听说张扬生气了,都哈哈狂笑起来,黑人警察揉搓着张扬的头发:“生气?你在我面前只是一只蚂蚁,一只可怜虫……”
张扬双臂拧动,只听到喀嚓一声,精钢打造的手铐就已经被他从中拧断,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黑人警察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伸手想要卡住张扬的脖子,张扬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拇指,一个逆时针的拧动,只听到咔啪一声,黑人警察的拇指已经被扭断,他哀嚎了一声,双腿弯曲了下去,张扬就势抽出他的警棍,一棍捣在他的双腿之间,黑人警察的惨呼声惊天动地。
另外陪审的那名警察,慌忙去掏枪,张扬扬起警棍甩了出去,蓬!地一声砸在他的手臂上,手枪当啷落地,张扬势如猛虎出闸,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单手扣住他的咽喉,随即点中了他的穴道。
外面值班的那名警察听到动静,从外面赶了过来,刚刚推开房门,张扬的左脚挑起椅子,椅子飞了过去,砸在那名警察的身上,将他砸到在地,转瞬之间,张扬已经将三名值班警察全都放倒在地。
那名中餐馆的老板娘吓得尖叫不已,张扬冷冷看了她一眼:“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中国出了这么多的汉奸!”
那老板娘吓得魂不附体:“别……别伤害我!”
张扬抓住那名黑人警察,把他拉到中餐馆女老板的面前,帮我问他:“出事的两名中国女孩,尸体存放在什么地方?”
老板娘哆哆嗦嗦把张扬的话翻译了一遍,那黑人警察这会儿早就被张扬的神武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镇北停尸房……”
张扬冷哼了一声,在他的头顶拍了一巴掌:“带我去!”他又向那名瑟缩在墙角的老板娘道:“你也一起去!”
小镇的停尸房距离警局大概有两公里的距离,张扬逼着那名黑人警察和他同去,至于另外两名警察,全都被张扬制住了穴道,自然解穴需要十二个小时。
黑人警察的拇指被张扬拧断了,痛得面部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张扬提醒他道:“老老实实听话,我保证你没事,不然,下次捏断的就是你的脖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也向那名中餐馆的老板娘看了一眼,吓得她又打了一个冷颤。
停尸房的守夜人一脸倦容的开了门,他和那名黑人警察很熟悉,打着哈欠抱怨道:“尤恩,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尤恩强忍着手指钻心的疼痛,他是真被张扬吓怕了,过去只是在电影中见识过中国功夫的厉害,今天见着真的了,精钢手铐就这么轻轻松松扭断,一出手就将他们三名警察放倒,更神奇的是,他用手指这么一戳,两名同事就一动不动了,这小子一定是个超能者,尤恩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胆子很小,美国人多数都很怕死,他们更信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轻易不会想着奋不顾身的充当烈士。尤恩道:“我带人认尸,嗯,就是吉普车坠河事件的那两具尸体。”
老板娘老老实实的在一边翻译着。
守夜人点了点头,带着他们走入了停尸房,小镇人口不多,所以平时停尸房内也没多少尸体,守夜人来到编号7冷柜前,先抽出了上层的尸体。
张扬走了过去,内心剧烈跳动着,真正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他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内心承受着怎样巨大的压力。尤恩拉开裹尸袋,尸体被泡得浮肿,又经过冷藏,皮肤的颜色苍白骇人,张扬紧咬着嘴唇,仔细辨认着尸体的面目,不是顾佳彤,他摇了摇头。
守夜人将尸体推了回去,又把下面的抽了出来,这具尸体形容更加的骇人,张扬从尸体脸上的黑痣辨认出,也不是顾佳彤,他又摇了摇头。虽然没有找到顾佳彤的尸首,张扬的内心却变得越发沉重,吉普车跌下五十多米深的峡谷,坠入湍急的尼亚加拉河,顾佳彤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
离开停尸房,那名黑人警察尤恩低声道:“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张扬道:“吉普车内一共有三个人,有没有第三个人的消息?”
尤恩摇了摇头:“搜救行动还没有结束,纽约领事馆也来了人,据说失踪的那个人是位中国高官的女儿……”
张扬皱了皱眉头,风雪中他隐约听到警笛的声音,张扬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快速向远方跑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之中。
因为担心被警察围堵,张扬离开了波特瓦纳镇,在小镇外临近河边的树林内渡过了一夜。
清晨悄然到来了,张扬缓缓睁开双目,他躺靠在一颗大树的枝桠上,雪下了一整夜,他的身上裹满了冰雪,稍一动作,雪就落了下去。
这一夜他都被痛苦和仇恨折磨着,他可以断定顾佳彤遭遇的这次噩运是别人刻意制造,目前唯一掌握的情况就是顾佳彤失踪了,来到美国本想查清这件事,可倒霉的是,他刚刚来到这里,护照和行李全都弄丢了,自己突然之间就成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偷渡者。
张扬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他缓缓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抖落了身上的积雪,然后从五米高的大树上一跃而下,双足落在雪地之上,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迹,张扬走向公路,他需要帮助,来到公路边的公话亭内,张扬拿起电话,昨晚他想起了楚嫣然,也想起了左晓晴,可是他最终否决了向她们求助的想法,他不想她们牵涉到这件事中来。张扬斟酌再三,电话直接打给了中国驻纽约领事馆。
电话中传来了一个悦耳的女声,说的是英文。
张扬道:“我想找领事馆的负责人。”
对方愣了一下,轻声道:“先生,你需要帮助吗?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说。”领事岂是那么随随便便见到的,国内官员的等级制同样带到了国外。
张扬道:“我是中国官员,来到布法罗办事,可刚下飞机,行李就丢了,我的护照和商务邀请函全都在里面,我想和你们的负责人通话。”
“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和身份吗?”
张扬道:“我叫张扬,是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的干儿子,让我和你们的负责人通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张扬也不会将干爹的身份搬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引起领事馆的重视。
对方惊奇的咦了一声,她随即道:“你请等一下。”张扬主动表明身份引起了她的注意。
张扬站在公话亭中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回复,目光不时望向外面,生怕有警察注意到这里,清晨的公路上并没有太多的汽车,一辆铲雪车缓缓行进,后面几辆小汽车小心翼翼的跟随着。
听筒中响起了一个女声,这声音有些熟悉,不过肯定不是刚才接电话的人,她充满惊奇道:“张扬?你到了美国?”
第六百三十六章【不惜代价】(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六章【不惜代价】(上)
张扬很快就从声音中分辨出,对方竟然是田玲,王学海的妻子田玲,张扬曾经在火车上帮助田玲解过围,本来关系不错,可后来因为王学海的事情,田玲也跟他产生了隔阂,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记得田玲过去就在外交部。张扬有些不能置信的问道:“田姐?”
田玲欣喜道:“张扬,真的是你!没想到你会来美国。”
张扬也没想到田玲会在纽约领事馆,毕竟能够找到一个熟人是好事,张扬将自己的麻烦说给田玲听了,田玲听完之后,安慰他道:“你不用着急,我马上去找总领事反映一下,我给你一个电话,领事馆已经有人去了搜救现场,他叫白志军,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让他去接你。”
张扬将自己目前的大概位置说了。
田玲放下电话,首先给白志军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波特瓦纳镇附近的公话亭去接张扬,然后她去了总领事舒英恒的办公室。
舒英恒正在打电话,等他打完电话,抬起头来,向田玲道:“什么事?”
田玲来到他面前,小声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舒英恒听完,表情凝重道:“他的护照丢了?居然还打伤了美国警察?”
田玲道:“张扬很不简单,我看他这次来美国一定和顾佳彤的失踪有关。”
舒英恒道:“刚刚收到消息,顾佳彤的鞋子和外衣打捞到了,外套上沾染了许多的血迹,根据现场情况分析,她应该凶多吉少了。”
田玲咬了咬嘴唇,她见过顾佳彤,对顾佳彤十分欣赏,想不到美丽而年轻有为的顾佳彤会死于一场车祸,心中感到非常的惋惜。
舒英恒起身道:“我要去布法罗,顾书记中午就要到了,这么大年纪了,失去了女儿,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张扬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一辆丰田吉普车停靠在公用电话亭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国男子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看到公用电话亭内没有人,抬起手看了看时间,然后点燃了一支香烟。
张扬确信周围没有其他可疑的人物,这才从树林中来到了道路前,翻越护栏,走向那名男子。
那男子看到张扬,向他迎了上去,低声道:“张扬?”
张扬点点头。
男子道:“上车再说!”
张扬跟着他来到吉普车内,那名男子这才伸出手:“你好,我是纽约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我叫白志军。”
张扬跟他握了握手道:“久仰!”客套话,他也是刚刚从田玲嘴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白志军一边开车,一边道:“我听说你的事情了,真是不小心啊,护照都能弄丢,不过你弄丢护照应该第一时间联系我们领事馆,大使馆也行,为什么要攻击美国警察?我听说你昨天在尼亚加拉城瀑布城袭警,然后又来到波特瓦纳镇上的警局闹了个天翻地覆,现在警察到处在找你,事情很麻烦啊!”
张扬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白志军道:“我先送你回领事馆,顺利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能抵达纽约领事馆。”
张扬突然道:“停车!”
白志军微微一怔,他仍然继续驾驶着,没有停车的意思。
张扬怒吼道:“我让你停车!”
白志军这才踩下煞车,愕然望着张扬道:“你什么意思?”
张扬道:“在找到顾佳彤之前,我不会离开!”
白志军怔怔的看着张扬,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你不知道吧,救援队今天清晨在尼亚加拉河下游发现了她的衣物和鞋子,上面有很多的血迹,从她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十二个小时了,整条尼亚加拉河都搜遍了,没希望了!”
张扬面部的肌肉因为痛苦而抽搐起来。
白志军同情的看着他:“我想你应该面对现实!”
张扬用力摇了摇头,他低声道:“带我去搜救现场!”
白志军道:“现在警察到处都在找你,你去搜救现场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扬道:“带我去,大不了把我驱逐出境。”
白志军道:“你是国家工作人员,你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张扬道:“带我去,佳彤是我的未婚妻!”说出这话的时候,张扬忽然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他相信顾佳彤心底一定是想嫁给他的,可是还没等实现这个愿望,她就已经离开了自己,张扬用手堵住嘴唇,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堵住自己的泪水。
白志军望着张扬发红的眼圈悲痛欲绝的表情,他终于点了点头。
舒英恒通过外交途径给美方施加了一定的压力,所以自从顾佳彤乘坐的吉普车失踪之后,美方展开了一系列的搜救工作,吉普车的残骸已经打捞上来,车内发现的两具遗体都不是顾佳彤,今晨在下游发现了顾佳彤的衣服和鞋子。可以说这72个小时内,美方已经尽全力搜救,他们认为顾佳彤没有生还的希望。
白志军专程前来跟进搜救行动,他对搜救的情况十分清楚,此前他和张扬并不熟悉,只是刚刚从田玲的口中知道,张扬是国内某地级市的官员,更重要的是,他是现任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的干儿子。田玲在电话中强调了张扬在美国惹下了很多的麻烦,让白志军务必要保护好他,尽量不要让事态恶化。
白志军知道总领事舒英恒和顾佳彤的父亲顾允知相交莫逆,所以舒英恒才会对这件事如此关注,他并不知道张扬和顾佳彤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具体的内幕他了解的很少,可张扬的悲伤多少感动了他,张扬不远万里从中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证实爱人的生死,这样的人的确是至情至性,白志军决定带张扬去现场看看,也许只有现实才会让张扬死心。
美国方面的搜救队已经停止了工作,在尼亚加拉河下游,有一间搭起的帐篷,这是美方搜救队临时的指挥所。
白志军把吉普车停在帐篷旁边,他向张扬道:“我带你过去,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定要保持冷静,辨认那些物品之后,我们马上离开,一旦引起美国警方的注意就会很麻烦。”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白志军带着张扬来到搜救现场,搜救人员已经准备收队,他和领队交谈了两句,一名美方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来到帐篷右侧,两名搜救队员正在那里整理找到的物品,一只鞋子,一件染满鲜血的外套,还有一个手袋,白志军走了过去,搜救队员跟他已经很熟悉,他们从手袋中找到了护照和证件,将护照递给白志军,白志军看了一眼,然后转交给张扬。
张扬的手颤抖着打开了护照,当他看清上面顾佳彤的照片的时候,眼前一黑,胸口宛如一柄冰冷的尖刀刺了进去,他的身躯摇晃了一下,面孔顷刻间变得毫无血色,白志军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你没事吧?”
张扬摇了摇头,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终于意识到,顾佳彤已经永远离开了他。顾佳彤的笑靥不时钻入他的脑海之中,张扬用力闭上了眼睛,热泪宛如决堤的洪水般滚滚流下。
白志军充满同情的看着张扬,他低声道:“节哀顺变,这是一次意外。”
“不是意外!”张扬的话刚刚说完,两辆黑色讴歌汽车先后来到了现场。五名身穿黑色西装的联邦调查局特工将张扬围堵在那里,为首的一人是麦克。
张扬拿着顾佳彤的那张护照,眼睛始终盯着顾佳彤的照片,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白志军的脸色变了,他暗叫不妙。
麦克走到张扬的面前,他盯住张扬的眼睛道:“先生,请上车!”
白志军道:“对不起,我们是中国驻纽约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我们有外交豁免权!“麦克用手臂拦住白志军,冷傲的看着他道:“走开,如果你不想招惹麻烦的话!“张扬将护照交还给白志军,他没有说话,两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将他夹在中间,他们的手都放在西服里,明显握着手枪瞄准了张扬。麦克望着张扬道:“张先生,你这次来美国的目的是什么?张扬没有理会他。
麦克道:“你可以不说,可是,我保证你会后悔。”身边的一名FBI特工居然懂得中文,虽然不怎么熟练,可是充当翻译还算胜任。
张扬道:“我来找我的未婚妻!”
麦克摇了摇头道:“不要骗我,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一些资料,有理由证明,你这次来到美国想要从事间谍活动。”
张扬没说话,他的表情充满了忧伤。
“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一旁的FBI特工用手枪抵住张扬的腰间,张扬忽然抽搐了一下,他的身体瘫软下去。
几名FBI的特工都是一愣,再看时,张扬已经倒在那里,麦克大声道:“小心他伪装!”可看张扬的样子并不像是在伪装,麦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颈侧,脸色顿时变了,张扬的心跳竟然消失了。
麦克趴在张扬的胸口又听了听,确信没有任何心跳的声音,又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懊恼道:“死了!他自杀了!”他实在是搞不懂,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张扬怎么会如此从容的自杀。
白志军始终没有走开,他目睹眼前的一切也感觉到太过突然,他愤怒的冲了上去,大声抗议道:“你们是什么人?他死在你们的手上,我要向你们的政府提出抗议!”
麦克一把推开了他,他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刚刚找到张扬,想不到张扬就死了。他们上了汽车,驱车离去,谁也不向死去的张扬看上一眼。这具尸体是个麻烦,FBI对活着的间谍感兴趣,对死人可没有任何的兴趣,既然是中国人,还是交给中国人自己去处理吧。
白志军来到张扬面前,他摸了摸张扬的颈部,发现张扬的心跳果然消失了,就在此时,他听到张扬的声音:“带我离开,我装死的!”
白志军愕然向张扬看了看,这厮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没有其他人说话,好像也没有人听到张扬的这句话。
白志军以为自己听错了,张扬又道:“自然点,别让其他人看出毛病。”白志军这次相信了,张扬的确是在跟他说话,装死能够装到这个境界也实在是令人佩服,不过刚才的那种情况下,也的确想不出其他脱身的办法。
白志军把张扬的尸体拖上了吉普车,驱车离开了搜救现场。
汽车驶入高速公路之后,张扬才从后座上坐了起来,白志军幸亏知道他是装死,不然一定会以为是诈尸,吓都吓死了,白志军充满不解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也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他向白志军伸出手:“电话给我!”
白志军把电话交给了他。
张扬联系了邢朝晖,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想要找到杀害顾佳彤的真凶,单靠孤军奋战是不可能的,更何况FBI找上了自己。
邢朝晖听说张扬人在美国,也是无比诧异,他愕然道:“你去美国干什么?”
张扬低声道:“佳彤死了,美方认为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我不这么认为,在她死前,有人给我打过威胁电话。FBI刚才也找到了我,我装死蒙混了过去。”
邢朝晖对顾佳彤和张扬的关系有所了解,顾佳彤之死对张扬的打击显然是巨大的,以他对张扬的了解,这次他一定会为了找出真凶而不惜一切代价,邢朝晖道:“你现在在哪里?”
张扬道:“我和纽约领事馆的人在一起。”
“先回领事馆,我会让人跟你联络。”邢朝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这件事令邢朝晖相当的棘手,他主管的部门是国安四局,美国方面的工作并不属于他的工作范围,他深思熟虑之后,前往十局将这件事告诉了十局的主任章碧君。
章碧君听说这件事也是颇为震惊,她惊声道:“顾佳彤死了?”
邢朝晖点了点头道:“张扬已经去了美国,他说在顾佳彤出事之前,有人给他打过恐吓电话。”
章碧君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是说,顾佳彤的死绝非意外,而是有人策划?”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是张扬,他刚到美国FBI就找上了他,我真不知道为什么美国人会无缘无故的盯上他?这次他前往美国并非是为了执行我们的任务。”
章碧君道:“张扬的脾气你知道的,为了给顾佳彤报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邢朝晖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我害怕他的复仇行动会影响到我们的组织。”
章碧君道:“必须阻止他!”
“怎么组织,境外的事务不属于我们四局的范围。”
章碧君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做。”说完之后,她又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必要的时候,或许要否认我们和他之间的一切联系。”
邢朝晖从章碧君的这句话中意识到了什么,他打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的前景只怕不是那么乐观。
白志军忽然发现反光镜内两辆黑色讴歌正在飞速向他追赶而来,他微微一怔,惊声道:“他们追上来了!”
张扬道:“产生怀疑了?”
白志军有些紧张道:“怎么办?你继续装死!”
装死对张扬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他再度躺了下去,白志军将吉普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两辆讴歌车一前一后将他的吉普车夹在中间。
五名联邦调查局特工,举起手枪瞄准了吉普车内,麦克大吼道:“下车!全都给我下车!”
白志军听得清清楚楚,他是在说全都给他下车,难道张扬装死的事情败露了?
白志军推开车门,举起双手走了下去,刚一下车,就被一名联邦调查局特工抓住手臂,粗鲁的压在汽车的引擎盖上,白志军怒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是中国驻纽约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我要向你们的政府严重抗议!”
麦克冷哼一声,来到白志军的身上,从他的外衣上取下了一颗小小的窃听器,这是麦克刚才趁着白志军不注意在他身上留下的,张扬死的太突然,麦克对此很怀疑,所以才动了些手脚,可没想到居然发现了张扬装死的事实。
第六百三十六章【不惜代价】(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六章【不惜代价】(下)
两名联邦调查局特工用手枪瞄准了躺在后座上装死的张扬:“站起来!”
张扬从现场的情况已经意识到被他们识破了,他睁开双眼,缓缓坐了起来,淡然道:“有些手段!”张扬刚刚离开汽车,一名联邦调查局特工用手枪指着他的头,另外一人想要扭转他的手臂抓住他。
张扬动作的速度超出了对方想像的极限,他的身体倏然就向那名拿枪的特工冲了过去,对方扣动扳机的时候,张扬的左手已经将他的手臂托起,子弹失去了准头,呯!地一声射向空中,几乎在同时,张扬一脚反踢将另外一名特工踢倒在地。然后张扬拧转握枪特工的手臂,那名特工的手臂立时被拧动脱臼,张扬抢下他的手枪,调转枪口瞄准了他的脑袋,冷冷道:“全都把枪给我放下!”
几名联邦探员对张扬的身手显然缺乏充分的估计,全都愣在那里。
麦克用枪指着白志军的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美也深谙这个道理。麦克大声道:“你先放下!”
张扬点了点头,他忽然拿起手枪瞄准了被他踢倒在地还没有爬起的那名特工,扣动扳机,蓬!地一声,那名特工腿部中弹,痛得杀猪般惨叫起来。这还是张大官人手下留情,这一枪只是射向对方的大腿肌肉,并没有伤及他的骨骼。
张扬举枪瞄准了他的头:“把枪全都给我放下,否则,下一枪,我打得就是他的脑袋!”张大官人已经被仇恨蒙上了双眼,他要为顾佳彤复仇,挡我者死!眼前的情况下必须用非常手段震慑住对方,两强相遇,那就要比谁更狠。
麦克的脸变得苍白,他抿了抿嘴唇,终于举起了双手,把手枪扔在了地上,张扬等到他们全都将手枪放下,方才制住身边两名特工的穴道,他走到麦克的面前,抓住麦克的领带,手枪抵住他的头,逼迫他趴倒在汽车的引擎盖上。
麦克冷笑道:“你知道你是在跟谁作对?”
白志军看到张扬刚才枪击FBI的情景,也不由得被他的疯狂和冷酷所震惊,慌忙提醒张扬道:“他们是FBI!”
张扬用枪口狠狠摁着麦克的脑袋:“我操他妈的FBI!你跟着我干什么?你们这帮黑狗子跟着我干什么?”
麦克虽然有些害怕,可是他听不懂张扬再说什么,张扬向白志军道:“翻译给他听!”
白志军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张扬的话翻译给麦克。
麦克道:“你是间谍,我们不允许你在我们的土地上从事间谍行动!”
“间你妈!”张扬扬手一拳打在麦克的脸上,然后点中了他的穴道。
白志军苦笑道:“别玩了,这么搞下去怎么收场?”白志军一想到可能因此产生的外交影响,顿时头疼不已,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张扬举着手枪走向另外两名FBI特工:“趴下!”
两人吓得扑通一声就趴在地上,没等张扬吩咐,双手就抱着后脑勺,身体平贴在地面上,张扬道:“什么FBI?全他妈都是怂包!”他上前将两人的穴道点中,然后上了其中的那辆黑色讴歌吉普车。
白志军有些紧张的向他跑了过来,张扬举起手枪,蓬!地一枪射击在地面上,柏油路面被射出一个弹孔,吓得白志军木雕一样止住脚步,他是没想到张扬的枪口居然会对准自己。
张扬道:“你不要过来,从现在开始,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什么领事馆、什么外交部,通通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完他狠狠甩上车门,驱车向远方驶去。
白志军望着几名瘫软在地的FBI探员,又望着越走越远的吉普车,他打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真是一个麻烦,他不敢继续留下,启动汽车,慌忙离开了现场。
张扬之所以选择和白志军分开是有原因的,他加入国安也有不短时间了,知道一旦有FBI插手,自己在美国的行动就被别人冠以间谍行动的性质,无论他情不情愿,这件事只会变得越来越麻烦。他不想自己的事情把纽约领事馆也拖进来。
自从来到美国之后,护照丢失、袭警、再袭警、痛打FBI,还从他们的手中抢走了一辆讴歌豪华吉普车,张扬惹出的麻烦已经越来越大了。
他在吉普车内找到了一个手机,因为担心上面有追踪系统,张扬将手机扔了出去。他在前方的出口驶下了高速,先彻底检查了车子上有没有GPS跟踪系统,他对这方面的技术还是有些了解的,很快在车上找到了全球定位系统,利用工具将之破坏,然后在道路旁的公话亭给白志军打了一个电话。
白志军接到他的电话显得情绪有些激动:“张扬,你不可以这样下去了,顾佳彤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你赶紧来纽约领事馆,我们会尽可能帮助你离开这里。”
张扬道:“我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的事情跟领事馆无关,你们无需为我负责,佳彤的死不是意外,我要找出那个凶手。”
“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给国家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的所作所为和国家无关!”张扬想要挂上电话。
白志军道:“张扬,顾佳彤的家人已经来了,他们正赶往尼亚加拉瀑布城,这件事交给他们去解决吧!”
张扬愣了愣,仍然挂上了电话。
张扬紧接着又联系了邢朝晖,邢朝晖也一直在等待着他的这个电话,张扬在美国的作为国安方面已经有所了解,邢朝晖道:“张扬,你在哪里?”
张扬道:“美国!”
邢朝晖道:“停止一切行动,马上去纽约领事馆,他们会帮你返回国内。”
张扬道:“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
邢朝晖道:“张扬,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将无法帮助你。”
张扬道:“头儿,你是在威胁我吗?”
邢朝晖道:“你忘了,我们的一切都应该服从国家的利益,你已经惊动了FBI,你要搞清楚,自己是在美国,你不懂英文,在美国,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只要FBI盯上了你,你上天入地,他们一样能把你挖出来。”
张扬道:“那就让他们试试!”
邢朝晖大声道:“如果你一意孤行下去,局里不会对你的事情负责。”
张扬大声道:“我无需任何人为我负责,我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邢朝晖沉默了片刻,他终于道:“给你一个电话,你马上和他联系,也许他能给你一些帮助,这是我作为朋友唯一能做的!”
顾允知望着女儿的遗物,阅尽沧桑的双目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悲怆,他抿起嘴唇,拿起女儿的护照,望着上面的照片,喉结不停的抖动,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悲伤。
顾明健望着姐姐遗物,泪水已经流了出来,顾允知低声道:“明健,擦干眼泪,把你姐姐的东西收好。”
顾明健点了点头,一边流泪一边收拾着姐姐的遗物。
舒英恒轻轻的拍了拍顾允知的肩膀,目睹这位老朋友临近古稀却要遭受丧女之痛,舒英恒也是感到无比的同情,他低声道:“允知兄,节哀顺变!”
顾允知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多谢你的帮忙。”
舒英恒道:“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顾允知道:“佳彤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理论上是不是还存在生还的希望?”他的一颗心已经支离破碎,其实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得到了答案。
舒英恒能够理解顾允知的心情,他解释道:“自从佳彤那天清晨出事之后,救援队就开始了搜救工作,美方在救援方面尽到了最大的力量,尼亚加拉河全段,甚至包括河畔两岸全都搜索过了,船只,直升飞机全都出动,可以说能够搜到的地方都搜查过,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十多个小时,已经过了事后72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就算吉普车落入峡谷内,佳彤能够侥幸生存,可现在……”
顾允知摇了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顾允知道:“别说了,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舒英恒道:“你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吧,我请你去吃饭。”
顾允知道:“我想去找到她遗物的现场看看!”
舒英恒道:“好!”
汽车沿着尼亚加拉河缓缓而行,顾允知父子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异国的美景,他们沉浸在失去亲人的莫大痛苦之中,顾允知道:“警方怎么说?”
舒英恒道:“根据警方目前的调查,这是一起交通意外。”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允知兄,佳彤的未婚夫是不是叫张扬?”
顾允知和顾明健都是一愣,其实他们父子两人早就知道张扬和顾佳彤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始终没有公开过,顾允知知道女儿有苦衷,身为父亲,他不想给女儿太大的压力,这也是他内心中深藏的一个结。顾允知没有回答舒英恒的问题,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舒英恒道:“张扬也到了美国,而且一来到美国就弄丢了护照,袭击美国警察,招惹了FBI,声称佳彤是被人害死的,现在整个尼亚加拉瀑布城的警察都在抓他。”
顾允知内心一动:“能不能联系上他?”
舒英恒摇了摇头:“他主动联系过领事馆,我让白志军去接他来领事馆,想帮他离开美国,可没想到FBI找到了他,这小子也真有些能耐,把五名联邦探员全都击倒在地,还枪伤了其中一个,抢了他们的手枪和汽车跑了,现在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美方正要我们给出合理的解释呢。”
顾允知道:“帮我联系他,我要见他!”
顾允知坚持要来到发现女儿遗物的地方是有原因的,共产党人虽然是无神论者,可是人都是有感情的,面对亲人的离去,顾允知不忍心女儿的芳魂就此长留在冰冷的北美,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他相信女儿应该可以看到自己的到来。
顾允知默默走向湖边,舒英恒并没有下车,他知道顾允知来到这里是为了缅怀女儿,他无意于打扰这位老友的哀思。
顾明健跟着父亲的脚步来到河边,他发觉父亲高大的背影变得佝偻许多,姐姐离去对父亲的打击是巨大的,顾明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应该成熟起来,应该承担起照顾父亲,照顾妹妹的责任。
顾允知低声道:“明健,火机!”
顾明健拿出火机,看到父亲正拿出他的皮夹,将其中带来的纸钞拿出,接过他手中的防风火机,将纸钞点燃,顾允知没有流泪,可是他饱经风霜的内心正在滴血,他低声道:“佳彤!爸爸来了,你弟弟也来看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孤独,你喜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如果听到爸爸再叫你,你就回来,跟我回家!”
顾明健再度流泪了,他跪倒在父亲的面前:“姐!我来了,跟我们回家吧!”
夜幕悄然降临,风很冷,除了湍急的水流声,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应和,如果世上真的有灵魂存在,顾佳彤会听到亲人的呼唤吗?
第六百三十七章【目标是谁?】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七章【目标是谁?】
顾允知父子缅怀顾佳彤的时候,张扬就藏身在不远处的树林内,他兜了一个圈子,也回到了这里,正应了一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美国方面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胆子回到这里。这里果然没有警察和FBI的埋伏,救援队也已经撤走了,张扬来这里抱着和顾允知父子一样的目的,看到顾允知父子点燃纸钞,轻声呼唤顾佳彤回去的时候,张扬也流泪了,他将顾佳彤的死归咎于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遭遇到这无妄之灾。
顾允知在河边逗留了一个小时方才离去,张扬等他们走后不久,驾驶吉普车,远远跟在他们的身后,张扬想寻找机会和顾允知见个面,他想当面向顾允知道歉。
舒英恒本想请顾允知跟他返回纽约,可顾允知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顾允知打算在尼亚加拉城呆两天,办理完女儿的后事,然后就离开美国。
当晚顾允知父子就在尼亚加拉瀑布城住下,顾佳彤的逝去让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吃饭,顾允知直接返回了酒店,顾明健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来到街角的肯德基要了外卖带回去。
张扬坐在吉普车内远远望着顾明健从肯德基内走了出来,他正准备过去相认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剧烈的汽车轰鸣声,一辆三菱跑车从远方的街角高速向顾明健冲去,顾明健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他手中的快餐落在了地上,吓得双腿都无法挪动脚步,眼看那辆车瞬间就冲到了他的面前,顾明健发出一声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辆黑色讴歌吉普车横冲了过来,高速撞击在那辆三菱跑车的侧面,强大的冲击力将三菱跑车撞得飞向半空之中,在空中连续几个翻滚,这才落地撞击在街角的橱窗之上。橱窗的玻璃碎裂了一地,正是张扬在生死关头挽救了顾明健的性命。讴歌吉普车的车身刚性很好,可能这辆车是FBI特制的缘故,张扬把车倒了回来,驶到顾明健的身边,推开车门大声道:“明健,上车!”
顾明健惊魂未定的抬头望去,他万万没有想到张扬会在这里出现,并从死神的手里救回了他。
顾明健跌跌撞撞的上了吉普车,张扬驾驶吉普车迅速驶离了现场,汽车开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的爆炸声,火光和气浪中,那辆三菱跑车被炸得支离破碎。
张扬驾驶着吉普车来到附近的超市停车场,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顾明健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震骇中恢复过来,走路显得很不自然,张扬拉着他走入超市之中,人越多的地方越方便隐藏自己。
顾明健颤声道:“有……有人想杀我!”
张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实在想不通,顾明健得罪了谁?有人要向顾明健下手,他本以为这个隐藏在背后的黑手为了报复自己而害死了顾佳彤,可他为什么要杀顾明健?刚才出现的那辆三菱跑车绝不是意外。张扬道:“冷静点,自然点,这里是美国,如果你表现的异常,很快就会有移民局的官员找上门来。”
顾明健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他低声道:“我有护照!”
张扬道:“我没有!顾书记呢?”
顾明健道:“他在酒店,姐姐的事让他很伤心,他想一个人呆着冷静冷静,领事馆方面有人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张扬点了点头,他推了一辆手推车,随手拿了一些食品扔在车内。顾明健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张扬道:“这是一个阴谋,你现在打车回去,我就在超市里等你,你把顾书记带到这里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顾明健点了点头,他离去的时候,张扬又道:“小心点!‘顾允知二十分钟后就来到了超市,张扬的手推车已经放了不少的东西,他推着车子来到顾允知面前,顾允知已经听说了刚才儿子险些被车撞死的事情,他的表情非常的凝重。
张扬低声叫了声:“顾书记!”
顾允知点了点头,张扬把手推车交给顾明健去结账,自己和顾允知来到超市内的快餐店,随便点了三份快餐。
两人在偏僻的角落坐下,张扬低声道:“我一直在跟着你们,刚才你们去河边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的树丛里,因为担心被别人发现,所以没敢出来相认。”
顾允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张扬的眼睛,仿佛要一直看到他的内心深处,张扬低声道:“顾书记,佳彤的死全都是我造成的,她发生车祸的时候,有人从美国给我打来了恐吓电话,说要报仇。”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底一阵深深地内疚。
顾允知唇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明白张扬的这句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女儿的死并非是一场意外。
张扬道:“对不起!”
顾允知端起咖啡默默品味,顺着喉头滑下的苦涩一直浸润到他的内心深处。过了好久,顾允知方才道:“佳彤对你的感情很深,我始终看在眼里。”一直以来顾允知都没有点破这件事,可是女儿如今已经不在了,他为女儿感到惋惜,有些话终于不再顾忌,脱口说了出来。
张扬强忍着眼泪,哽咽道:“我对不起佳彤,对不起您……”
顾允知摇了摇头道:“没有谁对不起谁?为了她,你能够来到美国,你想阻止,却无法阻止,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张扬道:“在我心中佳彤已经是我的妻子,永永远远我都当她是我的妻子……”张扬说这句话并非是想要向顾允知表白什么,在他听闻噩耗之后,已经下定决心,他要给顾佳彤一个名份。
顾允知道:“佳彤如果在天有灵,听到你这句话,她一定会很开心。”顾允知此时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为女儿的遭遇感到难过,他并没有责怪张扬,他不认为佳彤的噩运是张扬所带来的,刚才儿子险些被汽车撞死,这件事已经证明一切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此时顾明健买好东西来到他们身边,张扬警惕的向周围看了看,他低声道:“顾书记、明健,我看你们还是尽快离开美国,我总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头。”
顾允知道:“你是说有人想对我和明健不利?”
张扬没说话,可他的表情已经认同了顾允知的看法。
顾允知道:“如果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那就证明,他的目标不仅仅是你,而是我们,他要利用佳彤的事情把我们引到这里,然后对我们下手。”顾允知虽然悲痛欲绝,可是并没有影响到他头脑的冷静。
张扬道:“无论怎样,你们都不适合呆在这里。”
顾明健道:“我不怕,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对我姐姐下手,我要为姐姐报仇。”
张扬摇了摇头道:“报仇的事情交给我,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真凶,不然,我不会离开美国!”
顾允知一生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可是这次女儿的悲剧对他的打击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缓缓摇了摇头道:“你们都错了,有些事不是你们想查就能查出来的,对方既然精心布下了这个局,就不会让你们轻易拆穿,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做无畏的牺牲,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想你们冒险,我不想你们有任何的差池,张扬、明健,明天我们就一起返回中国,纽约领事馆的舒英恒是我的至交好友,我相信他可以帮助我们。”
张扬道:“顾书记,我不会让佳彤不明不白的死去。”
顾允知低声道:“不知为了什么,我总觉着佳彤还活着,她在某处静静地等着我们,张扬,我的内心和你一样的难过,但是我们要认清现实,在这里,是美国人的地盘。我们已经陷入了对方布下的陷阱,想要破局很难,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顾允知心底是不愿离开的,可是他不想则两个年轻人无辜送命,女儿的悲剧已经无法挽回,他不想再有任何的悲剧发生。女儿的事情他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这里毕竟是别国的土地,他相信这件事根源还是在国内,他要从根源查起,一定要找到害死女儿的真凶。
张扬道:“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顾允知道:“你去哪里?”
张扬道:“警方在通缉我,FBI也到处在找我,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走,不过你放心,我会和你们联系。”
顾允知将酒店房间的电话交给了张扬,他站起身和顾明健并肩离去,纽约领事馆的车在外面等着他们。
临行之时,张扬又说了一声小心。
出于对顾允知父子的担心,张扬在门外打了一辆车,一直跟着他们的车来到酒店门外,确信他们在纽约领事馆方面的护送下平安进入了酒店内,这才返回停车场去取他的那辆讴歌吉普车。
尼亚加拉瀑布城东区有一家华人开办的汽车修配厂,这里的老板名叫唐山,邢朝晖给张扬的号码就是唐山的电话,唐山在接到张扬的电话之后,很快就开着一辆尼桑皮卡车去超市的停车场和他会和。
唐山四十六岁,一米七五的身高,体重却达到了二百多斤,走起路来相当的吃力,剃着锅盖头,身穿黑色唐装,来到张扬的位置,伸出手,笑眯眯道:“你是张先生,我是唐山,邢先生的朋友。”
张扬指了指停在那里的讴歌吉普车,汽车的前杠在刚才的冲撞中已经撞烂了。
唐山道:“先上我的车,这辆车回头我会让人处理。”
张扬上了唐山的皮卡车,这辆车和他过去在国内的皮卡同一型号,不过这辆车改装的地方没有那么多,唯一改装的就是座椅,方便唐山上下车,唐山坐下之后,皮卡车很明显的向下一沉,这厮的吨位还是相当可观。
唐山驾驶着皮卡车驶向他的汽修厂,途经刚才车祸现场的时候,张扬不禁向外面看了看,车祸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唐山道:“一个多小时前,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三菱跑车当场爆炸,据说和它相撞的是一辆吉普车。”说完他咧开嘴笑了笑道:“该不是你的那一辆吧?”
张扬道:“就是我!”
唐山笑得越发开心:“听说你没有护照,而且还袭警?”
张扬道:“美国的警察很高贵吗?”
唐山哈哈大笑道:“这帮杂碎,多数都是种族主义者,看到他们,我恨不能冲上去踢他们的屁股。FUCK!”
张扬觉着唐山很有趣。
唐山曾经是国安人员,不过他早就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退出,知道这一点的只有邢朝晖。
汽车驶入唐山的汽修厂,关上大铁门之后,唐山将皮卡车停在院落之中,张扬跟着他推门走了下去,唐山道:“有人把美国看成天堂,有人把他当成地狱,其实天堂地狱都是一念之间,无论在哪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成为强者,任何时代,任何社会,弱肉强食都是一个颠仆不灭的真理。”
张扬道:“听起来你像个哲学家!”
唐山哈哈笑道:“过去的确有人这么叫过我。”
“叫你什么?”
“叫我思想者!就是罗丹雕刻的那个光屁股男人!”唐山很幽默。
张扬想笑却笑不出来,此时他的内心中承载着太多的悲伤和愤怒。
第六百三十七章【目标是谁?】(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七章【目标是谁?】(下)
他打开了前方的大门,进入汽修厂的车间,里面十多名工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唐山笑道:“保时捷、法拉利、布加迪、兰博坚尼,你能够想到的好车都可以在我这里见到,但是没有一辆是我买来的,这些全都是黑车,有人从美国偷来了汽车,在我这里改头换面,我通过秘密途径运送到加拿大,同样有人从加拿大偷来了黑车,运到我这里,我经过改造之后,再卖到美国,什么法律秩序,全他妈都是扯淡,这个社会信奉的只有一样东西。”唐山打了一个响指道:“MONEY!”
他将张扬给他的那辆吉普车钥匙扔给了一名白人手下,用英文道:“去把这辆车给我弄来!”
张扬提醒他道:“那车可是我从FBI的手里抢来的。”他害怕那辆车会给唐山带来麻烦。
唐山笑道:“就算你从美国总统的手里抢来的,我也不害怕,任何的车,在我眼中只是零件,我们的老祖宗教会我一件事,化整为零,这世上任何的汽车都是一个又一个的零件拼装起来的,除非他们能够在每个零件内全都装上跟踪器,否则我一定能够让它面目全非,从此人间蒸发。”
唐山带着张扬来到二楼的办公室,他邀请张扬在沙发上坐下,笑嘻嘻道:“你是邢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无论你做过什么,都不用害怕,在我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唐山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二锅头,又去冰箱里取出一盘卤牛肉,在微波炉里热了,拿到茶几上,拧开二锅头,给张扬满上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唐山道:“喝杯酒压压惊,然后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张扬端起那杯二锅头一饮而尽。
唐山也喝了半杯,砸了砸嘴巴,捏了块牛肉塞到嘴里。
张扬道:“我护照丢了,我想找回来。”
唐山道:“没问题,你要哪国的?加拿大、美国、巴西、哥伦比亚、墨西哥、阿根廷、牙买加……只要是你能够想到的,我今晚都能给你弄来。”
张大官人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你是说伪造?”
唐山道:“当然是伪造,你看我像个守法公民吗?”他当然不像,一看上去就是个黑社会分子。张扬很奇怪邢朝晖怎么会和他有这么深的交情。
唐山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道:“你放心吧,我这里制作的证件绝对是国际一流水准,车辆合格证,车架号,车牌,驾证,想要做黑车生意就必须要完善则一系列的配套服务,不然哪会有高额利润呢?”
张扬道:“我不懂英文。”
唐山道:“没问题,在这个国家,不论你是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你都有机会成为上等人,前提是,你要拥有MONEY!”这厮夸张的挥舞了一下手臂。
张大官人对英文也不能说是一窍不通,一些单词他也是知道的,诸如money、goodbye、fuck、go,不过两只手应该能够查过来。
唐山道:“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盯上你,是因为你和这片土地格格不入,走在大街上,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美国人,好像是鸡群里出现了一只鸭子,想不注意你都难。”
这话可有点刺耳,不是说鹤立鸡群吗?怎么到了他嘴里成了鸭立鸡群。张扬的心情不好,也懒得跟他争论。
唐山道:“说实话,你是我见到过的最蹩脚的特工!”
张扬道:“我不是什么特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是FBI把我当成了特工。”
唐山不屑道:“FBI是美国最无耻的组织,他们就像苍蝇,他们的部门里充满了自作聪明的废物,只要嗅到一丝一毫的疑点,他们就会围到你的身边,没完没了的纠缠你。”
张扬道:“有没有听说三位中国女孩出车祸的事情?”
唐山点了点头道:“听说了,这件事震动很大,整个尼亚加拉城都知道,怎么?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
张扬道:“其中一个是我的妻子。”张扬已经决定永远用亡妻之礼对待顾佳彤。
唐山叹了口气,他碰了碰张扬的酒杯道:“节哀顺变,人总会死的,你和我也会死,无非是早晚而已。”
张扬道:“有人在车祸发生之前给我打了恐吓电话,我想阻止佳彤前往尼亚加拉瀑布,佳彤的车刚好坏了,她说她遇到了警察,警察用拖车把他们的吉普车带回小镇,然后……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吉普车跌落峡谷的时候,有个男人给我打电话,他描绘着吉普车跌落峡谷的情景。”
唐山瞪大了双眼,他低声道:“你是说有人策划了这件事,则三个女孩死于他杀?”
张扬点了点头:“知道我为什么要撞那辆三菱跑车?因为那辆车当时正全速驶向佳彤的弟弟顾明健,试图把他撞死,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唐山道:“事情真的很复杂,邢先生没说错,你是个很麻烦的人。”
张扬道:“我现在没多少钱,你给我的帮助我会记在心里,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加倍偿还你。”
唐山道:“这世上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一条命,我的命是邢先生救的,他既然开口,我就会尽力帮助你。不用说偿还,我帮你又不是冲着你,而是为了邢先生。现在你告诉我,想让我怎么帮助你?”
张扬道:“我想找到害死佳彤的真凶,还有,我担心有人会对顾书记不利,我想你帮忙保护他们父子的安全。”
唐山眯起眼睛,此时的表情狡黠到了极点,他低声道:“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个顾明健?你有没有觉得,你未婚妻的死只是一个诱饵,策划这起事件的人,试图把你们全都引到美国,然后一网打尽?美国人不会对一个已经退休的中国高官有这么大的仇恨,做这件事的一定是中国人。”唐山叹了一口气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美国这么多年,他早已见惯了国人内部的自相残杀。
张扬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他认为敌人想要利用顾佳彤的死来打击自己,可顾明健刚才险些被杀之后,他才意识到,顾佳彤的遇害很可能是一个诱饵。张扬道:“有没有办法查出那辆三菱跑车的车主是谁?”
唐山道:“当然能够查出,那辆三菱跑车是另外改装厂生产的,工厂的老板叫小野正洋,是个日韩混血儿,也是我的竞争对手,妈的,他来到这里做黑车生意之后,我的生意份额至少损失了三成,干他娘!”提起这厮,唐山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张扬道:“我去找他!”
唐山道:“我不方便出面,不过我可以帮你找一个翻译,跟我来!”
张扬跟着唐山来到外面的车间内,唐山带着张扬走到东首的电梯,两人上了电梯,电梯是需要卡片识别的,唐山用卡片识别启动之后按下了负二层,电梯抵达之后,张扬这次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感到叹服了,这里才是唐山的地下工厂,上面的那个车间只是幌子而已,这间地下工厂至少有两千多平方,下面几十名工人正在积极忙碌着。
唐山道:“其实美国没有护照的人很多,原因很简单,偷渡来这里的人太多,别看移民局的官员忙活,他们还是抓不尽这些偷渡者,很多人都有一个美国梦,认为美国是人间天堂,遍地都是黄金,于是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到这里,可当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理想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差距,天堂永远只属于少数人,而多数人都要下地狱,这些人中有来自拉美的、非洲的、亚洲的,不过他们现在都属于我,只有在我的庇护下他们才能吃得起饭,在我的地下工厂干活,我可以给他们一笔优厚的报酬,可以帮助他们将钱寄回去养活家人,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的自由受到限制,不过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帮助他们做几张护照,让他们出去透透气。”
唐山先带着张扬来到一间照相室,让他换上西装,一位瘦小的阿拉伯人是化妆师,他帮助张扬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又打开化妆箱,从中找出小胡子为张扬贴在唇上。
唐山道:“他叫拉力汉,曾经是中东最好的化妆师和证件伪造专家,后来因为杀了人而逃亡,偷渡来美国,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收留了他,他的命是我的。”
拉力汉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唐山道:“他说要帮你改变头发和瞳孔的颜色。”
张扬点了点头。拉力汉把张扬的头发染成浅棕色,又给他戴上了有色隐形眼镜,张扬的容貌已经改变了许多,看着镜中的自己,张扬几乎认不出现在的样子。
唐山微笑道:“看起来像个拉美人了,葡萄牙人!那就弄个巴西护照吧!嗯,再弄个美国的!替换着用方便些。”
张扬正襟危坐照好了相片,拉力汉伸出三根手指,唐山道:“三十分钟!”他带着张扬离开了照相室,来到一辆最新款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前,很小心的用手指触摸了一下法拉利的漆面,就像抚摸着女人的肉体,丝绸般柔滑细腻,他向张扬道:“喜欢吗?”
张扬点了点头。
唐山道:“送给你!”
张扬道:“无功不受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怎么好意思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唐山道:“你去找小野正洋,查出事情的真相,顺便帮我把他干掉!咱们就算扯平了!”
张扬内心一怔,天下间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唐山帮助自己是有条件的,不过这样张扬反倒更好过一些。
唐山道:“你不用担心杀错人,小野正洋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但走私黑车,而且贩毒、抢劫强奸无恶不作,你杀了他也算得上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张扬意味深长道:“还为你扫清了一个竞争的对手,一举两得。”
唐山哈哈大笑:“老弟是聪明人,跟你说话真的很省力气。”他冲着一名躺在汽车底盘下修车的男子踢了一脚,那男子从下面露出头来,一脸的油污,不过仍然能够看出他很年轻。
唐山道:“他叫赵天才,三年前偷渡来到美国,是我最好的机械师,三个月前他的妹妹被小野正洋给杀害了,他想去报仇,被我拦住,我舍不得他走,可是这三个月期间,他几乎每天都在试图逃走。”
赵天才冷冷看着唐山道:“老板,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的承诺呢?”
唐山叹了口气道:“我什么时候食言过,给你介绍一位朋友,他会帮你杀死小野正洋。”
赵天才站起身打量着张扬,张扬也在看着他。
唐山道:“天才,你虽然是个一流的工程师,可是你的身手太差,你去找小野,只有送死的份儿,这位张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小野正洋是你们共同的敌人,有他帮你,你一定能够实现你报仇的愿望,好了,现在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去找身西装,好好的弄一份护照。”
赵天才这段时间以来始终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听唐山说完,他就激动地扔下工具向照相室跑去,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他差一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唐山望着赵天才的背影显得颇为不舍,他叹了口气道:“我最好的工程师,真是舍不得!”
张扬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六百三十八章【干掉你】(上)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八章【干掉你】(上)
唐山道:“他妹妹在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学习,一直以来都是赵天才供她上学,可三个月前她来这里探望哥哥的时候,被人强奸后杀害,我查到是小野正洋干的,赵天才发疯了一样想要去杀他,这世上他只有这个亲人,我阻止了他,不仅仅是因为他能够给我创造高额的利润,我觉着他真的是一个人才,不想他就这么死去。”他望着张扬道:“你先后两次袭警,还能够从FBI的手里逃出来,身手真的很不一般。”
张扬才不相信唐山仅凭着这些消息就能够断定自己的身手,他坚信一定是邢朝晖对他说了什么,张扬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他对唐山并不了解,唐山会不会给他提供错误的消息,利用他去铲除小野正洋?可是他现在并没有更好的选择。张扬道:“我还想你帮我做一件事,确保顾允知父子安全离开美国。”
唐山点了点头道:“我可以保证他们安全抵达布法罗,其他的事情就是纽约领事馆来做了。”
顾允知父子俩这一夜并没有睡好,顾明健还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而顾允知彻夜未眠,儿子遇袭险些丧命的事实,让他意识到这件事并非是针对张扬,顾允知冷静分析着自己过往的政治对手,他要从中找出对付自己的那个人,一旦让他查出真相,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对手死无葬身之地。
外面的天空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到来了,顾明健从床上爬起来,他来到父亲身边,体贴地为父亲按摩着双肩:“爸,你去睡一会吧!”
顾允知摇了摇头,手里仍然握着女儿的照片:“睡不着!”
顾明健道:“爸,你在想什么?”
顾允知举目望向窗外,低声道:“你姐姐是被人谋杀的,昨晚你又差一点……”
想起昨晚那辆向自己疾驰而来的三菱跑车,顾明健仍然心有余悸,他低声道:“爸!那辆车想要撞死我,如果不是张扬及时出现,我恐怕已经完了。”
顾允知叹了口气,他握住儿子的手道:“明健,今天你就回国,我不想你再有什么差池。”
顾明健倔强的摇了摇头道:“不,我姐尸骨未寒,正因为她是被人谋杀,所以我才要留下来查明真相。”
顾允知的语气不容置疑:“必须走,这里是美国,留在这里多一天,你的危险就多一分。”
“你呢?”
顾允知没说话。
此时门铃响了,顾明健凑在猫眼上向外看了看,确信外面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这才把房门打开,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顾明健道:“让他进来!”
他来到父亲身边道:“张扬让人过来了。”
没多久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就带着大腹便便的唐山走了进来,唐山礼貌的向顾允知笑了笑道:“顾书记,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张扬的朋友,我叫唐山。”说完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然后交给了顾允知。
顾允知接过电话,听到张扬的声音响起:“顾书记,唐山是我的朋友,你可以信任他。”
顾允知站起身,低声道:“张扬,跟我们一起走吧。”
“顾书记,我想让你帮我查两个人。”
“谁?”
“一个是王均瑶!公安厅厅长王伯行的妹妹,我怀疑这件事和她有关。”
顾允知内心一怔。
张扬道:“她和许常德、董得志曾经一起下过乡插过队,我曾经查过她,可是没有调查出她和许常德的关系,还有一个是唐兴生,前南锡市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正是因为我他才流亡海外,听说他人在加拿大,和这里离的很近。昨晚明健险些被撞,可以看出这个幕后的策划者不仅想对付我,还想利用佳彤的事情把你们引到美国来,这些人都有嫌疑。”
顾允知两道浓眉凝结在一起,他想起当初正是自己彻查许常德,而张扬从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这个在暗处对付他和张扬的人,很可能和许常德一案有关。
顾允知道:“张扬,先回去再说。”
“顾书记,我查到了一些线索,现在还不能离开美国,你和明健赶紧离开,唐山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顾允知道:“张扬,佳彤已经死了,我不想你再有无谓的牺牲,你明白吗?”
张扬低声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给过佳彤什么,我已经当她是我的妻子,顾书记,你让我为她做一件事,就做这一件事!”
顾允知用力抿起嘴唇,他的左手紧握着拳头,看得出他在竭力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
张扬道:“你不走,明健也不会走,我无法安心,佳彤如果在天有灵,她也不会安心,顾书记,你们留在美国对事情不可能有任何帮助,对方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借用官方的力量是没用的,唯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顾允知道:“佳彤已经死了,张扬,我不想你将你的前途和未来全都毁掉!”
张扬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如果佳彤死了,前途和未来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我心中剩下的只有复仇这两个字,顾书记,国内的事情交给你,美国的事情交给我!”
顾允知低声道:“张扬,保重!”
“顾书记保重!”
顾允知放下电话,向顾明健道:“我们离开这里!”顾允知从来都是个坚决果断的人,他虽然已经离休,可是仍然能够清楚的对局势做出判断,美国是一场乱局,他们继续留下也毫无帮助,想要破局,必须依靠张扬的勇武,或许真的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正如他和张扬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件事的真正根源在国内,他的战场在那里!
唐山送给张扬这辆法拉利是有原因的,小野正洋也从事黑车生意,对这种豪华跑车是很感兴趣的,有这辆法拉利作为掩护,更容易接近小野正洋,张扬载着赵天才两人来到小野正洋位于尼亚加拉瀑布城西北区的汽车修造厂。
赵天才的英文很好,他告诉张扬,小野正洋是尼亚加拉瀑布城最凶残的黑帮分子,他的父亲是日本山口组的主要成员之一,在五年前日本的扫黑行动中落入法网,他的母亲也是韩国黑帮东方社老大的女儿,虽然出自这样的一个黑帮家庭,不过他的父母并不想他成为黑社会分子,中学的时候就把他送来美国读书,可能是基因的作用太强大,所以小野正洋来到美国后不久就开始从事犯罪活动,他凶残冷酷,做事不择手段,这些年竟然在美国闯出了一些名堂,主要从事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犯罪走私活动,落户尼亚加拉瀑布城是最近几年的事情,过去他的主要窝点在布法罗,他的到来对唐山的生意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唐山早就想将小野正洋除去。唐山虽然在尼亚加拉瀑布城有一定的势力,可是他对小野正洋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小野正洋的背景很深,如果铲除小野正洋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提起小野正洋,赵天才恨得咬牙切齿,他的妹妹在三个月前来尼亚加拉城探望他,被小野正洋看到,这混蛋将妹妹骗上了车,劫持到无人之处强奸了她,警察发现的时候,妹妹的咽喉被人割破,身无寸缕,身体上被捅了三十多刀。
赵天才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杀掉那混蛋。”
张扬道:“美国警察不管吗?”
“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只要你有钱,想找人帮你做伪证,很容易!”赵天才的眼睛发红。
张扬道:“我们今天过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查出他为什么要对顾明健下手,还有一件事是帮你报仇。”
赵天才点了点头,他也进行了伪装,不过改动比张扬小许多,只是贴上了一脸的络腮胡子。
法拉利穿过前方破破烂烂的街区,来到小野汽车修配厂外,马上有四名身高体壮的白人青年围了上来,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一些不良分子,其中一个剃着马鬃头的白人大汉双手撑在引擎盖上,用力吹了一个呼哨。
赵天才低声向张扬道:“他是小野正洋的左右手,野马亨利。”
野马亨利围着那辆法拉利转了一圈,咧开嘴,一脸狞笑的望着张扬道:“车不错,想卖吗?”
张扬冷傲的看着他,赵天才道:“叫你们老板来,我们要跟他谈一笔大生意。”
野马亨利笑道:“大生意?一辆法拉利就叫大生意?我们老板很忙!”他粗鲁地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下车,让我试试你这辆法拉利。”
张扬向赵天才道:“让他把脏手拿开!”
赵天才愣了一下,还是按照张扬的话翻译了一遍。
野马亨利听到这话顿时火了,一张嘴就是:“FUCK……”话还没说完,张扬一个耳刮子就抽了过去,大官人对这句最熟,也最反感别人对他发科。野马亨利足足一米九的身高,二百多斤的体重,被张扬一个大耳刮子打得原地转了一整圈,张扬随手推开车门,抬脚狠狠踹在野马亨利的小肚子上,将他踹得踉踉跄跄向后退了过去,后背撞在工厂的大门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另外三名白人看到形势不对,一个个都掏出了铁棍。
赵天才根本没想到张扬会一言不合马上出手,到现在还没见小野正洋出现,他慌忙提醒张扬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张扬此时的表现就像是一个莽夫。
张扬淡然一笑:“他不愿出来,我就闹出一点动静逼他出来。”望着三名向自己逼近的白人,张扬从怀中掏出了手枪。
几名白人看到手枪傻眼了,扔下手中的铁棍掉头就往工厂内逃去,武器不在一个级数上,谁留下谁是傻逼。
张扬不屑笑道:“看到没有,美帝国主义全都是纸老虎!”他上车后,开着那辆红色法拉利,轰动引擎向工厂内驶去。
来到工厂内的空地上,就听到一片跑车的轰鸣之声,六辆跑车从不同的位置冲了出来,将他们这两法拉利围在中心。
十多名小野正洋的手下拿着武器将张扬和赵天才团团围住。
赵天才只是一个工程师,他没有经历过这样凶险的场面,心中暗暗叫苦,还说是来报仇呢,照张扬这种做法,只怕连小野正洋的面都没见到,脑袋就被人乱枪轰烂了。
张扬推开车门悠闲自得的走了下去,赵天才紧跟在他的身后,十多只枪指着他们。张扬胜似闲庭信步,面色镇定依旧,低声道:“让小野出来!”
赵天才鼓足勇气,大声呼喊小野正洋的名字。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亚裔年轻人从对面小楼的铁梯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身上的皮衣,还不时回头张望着,二楼的落地窗上紧贴着一个身穿睡衣的金发女郎,在那儿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这身穿黑色皮大衣的亚洲人就是小野正洋,他虽然是亚洲人,可是脸上的轮廓分明,混血基因赋予他英俊的外表,可惜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霾之气,给人的感觉邪气十足。
小野正洋来到张扬的面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张扬,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那辆法拉利跑车之上,走过去抬起脚,一只脚落在法拉利的引擎盖上,应该说是用力踩踏才对,引擎盖被他踩得凹陷下去,小野正洋慢条斯理的系着鞋带:“跟我谈生意,居然打我的人?”
张扬道:“好狗不挡路,这么多的看门狗,别人怎么和你谈生意?”
第六百三十八章【干掉你】(下)
派系之争 第六百三十八章【干掉你】(下)
此时灰头土脸的野马亨利也赶了过来,看到张扬,他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小野正洋用阴冷的眼光制止了他,然后,转向张扬,从腰间掏出手枪瞄准了他的脑袋道:“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十多杆手枪就会把你的脑袋轰个稀巴烂。”
张扬冷笑道:“你有胆就试一试,我在法拉利车下装了一颗炸弹,只要我按下引爆装置,方圆百米内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于难。”
赵天才把张扬的话翻译了过去,他有些奇怪,这辆法拉利跑车是他负责的,里面装了炸弹是真的,不过他根本没告诉张扬,这厮怎么会知道?
小野正洋听到汽车有炸弹,他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可马上又哈哈笑了起来:“开玩笑,炸弹?吓我?”
不过他的几名手下却已经吓得向后让了让,有人已经趴下去看法拉利的汽车底盘。底盘下果然粘着一盒东西,是不是炸弹不知道,张扬可不是什么爆破专家,只是用胶带纸缠了个空盒子在下面,虽然这样,已经将这帮人全都震慑住了。
小野正洋听说底盘下有东西,心中不免有些慌张,不过他也算是见惯了风浪,变脸变得极快,哈哈笑道:“既然是谈生意,好,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生意。”他主动放下了武器。
张扬也将手中的枪交给了赵天才。
小野正洋指了指一楼的会客室道:“我们去里面谈!”他拿不准那辆法拉利下面到底有没有炸弹,所以想先稳住张扬,把他骗到办公室内再说。
张扬想都不想就跟他一起过去了,赵天才忍不住小心提醒张扬,提防有诈。可张扬看来对他的提醒不以为意,赵天才无奈只能跟着他走了进去。
来到小野正洋的办公室内,马上从门后冲出两个人,用手枪指向张扬和赵天才的脑袋。
小野正洋得意道:“跟我谈条件!放眼整个布法罗地区,没有人敢给我谈条件!”
其中一人从赵天才的手里夺走了手枪,另外一人开始对他们进行搜身,张扬道:“昨晚爆炸的那辆三菱跑车是不是你的?”
小野正洋警惕的看着张扬:“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要跟我谈生意吗?”
张扬道:“告诉我那辆跑车是不是你的,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告诉你是谁撞翻了那辆跑车!”
小野正洋满面狐疑道:“你知道真相?”
张扬点了点头。
小野正洋举起手枪,抵住张扬的额头道:“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谈条件,告诉我真相,究竟是谁撞翻了我的那辆车?给你五秒钟考虑,不然你就会永远失去思考的能力!”
赵天才紧张的向张扬解释着,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要跟这厮一起出来,现在别说是报仇,就连保命都难,早知如此刚才就应该引爆炸弹,和他们同归于尽。
张扬微笑道:“看来那辆三菱跑车真的是你的!”他的手闪电般拿住了小野正洋的手腕,小野正洋扣动扳机,在张扬的牵动下,枪口瞄准了一名自己的手下,蓬!地一声枪响过后,那名手下被射中心口一动不动的躺了下去,另外一人原本将枪口对准赵天才,看到情况突然生变,想转移枪口射杀张扬,张扬拉着小野正洋的手已经射出了第二颗子弹,连续两枪,两人毙命。
赵天才拾起地上的手枪,瞄准了小野正洋的脑袋。
外面小野正洋的手下,听到枪声响起,一个个向办公室内冲来。
张扬压着小野正洋向后退去,赵天才推开办公室的后门,张扬拖着小野正洋退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刚刚走出去,一名手下就举枪射来,张扬利用墙角作为掩护,一枪将对方撂倒在地,虽然平时摸枪的机会不多,可是张扬的枪法依然百发百中。
小野正洋咬牙切齿道:“你是谁?”
“你大爷!”张扬一拳砸在他鼻子上,然后用后背撞开身后的房门,和赵天才一起拖着小野正洋走了进去。
外面响起零星的枪声。
这里是控制室,从后方的窗口向外望去,下面是汽车修造厂的车间,这里和唐山工厂的结构大概差不多办公区和工厂区离得很近。
赵天才推动工具柜,从里面将房门堵住,他向张扬道:“怎么办?”
张扬用手枪抵住小野正洋的肩膀,冷冷道:“那辆三菱跑车是不是你的?”
小野正洋野兽般怒视张扬:“你会死的很惨!”
蓬!地一声枪响,张扬开了一枪,子弹将小野正洋的左肩打透,痛得他闷哼了一声,双目中已经流露出恐惧的光芒。
张扬将枪口移到他的双腿之间:“下一枪我会射这里!”
小野正洋内心的防线被子弹瞬间击垮了,他颤声道:“是我的……”
张扬怒道:“什么人让你杀顾明健?说!”
门外已经传来撞门声,赵天才的枪口瞄准了大门处,一边紧张的为张扬翻译。小野正洋没说话,张扬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又是一枪射在小野正洋的左腿上,他对小野正洋可没那么客气,这一枪是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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