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0:24

作不谈,这小子一表人才,能说会道,性格开朗,而且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最重要的是嫣然喜欢他,能够找到一个让她喜欢的可不容易,楚镇南了解孙女儿的性情,从没有见过她对任何男孩子假以辞色,他不少部下的子侄都对楚嫣然极其仰慕,可是楚嫣然平日里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们一眼。楚镇南暗叹,张扬啊张扬,能让我孙女儿垂青,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第一百一十六章【就这样暧昧】(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六章【就这样暧昧】(上)   
    张扬接过楚嫣然手中的茶杯,把水喝完,体内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他微笑道:“我没事,去看看你外公!”
    楚嫣然这才想起自己注意力全都在张扬身上,居然把外公给忘了,最不该的是,她居然脱口道:“我倒忘了!”
    楚镇南气得直翻白眼,好在老司令胸怀足够广阔,不然这中风说不得又要加重了。
    警卫员小陈负责在外面站岗,楚镇南事先交代,所有前来探视人等一概拒之门外,连医生护士也不能擅自进入病房,这也是张扬的要求,这厮给人看病并不喜欢外人旁观,也不想自己的医术被过度宣扬出去,否则只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房门总算打开了,张扬略显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楚嫣然紧随其后,来到门前,张扬停下脚步,微笑道:“你留下陪老首长,不然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楚镇南洪亮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我没事,让小陈陪着我就行,嫣然,你陪张扬去吃点饭,他累了!”老司令也是体恤自己的外孙女,毕竟楚嫣然已经在这里陪了他整整一夜。这时候谢志国和林秀夫妇也在门外,都建议让楚嫣然先回去休息。
    楚嫣然于是和张扬一起离开了病房,两人都有些累了,在龙江大酒店随便吃了点,张扬便提议回房说话。
    楚嫣然虽然有些害羞,可对张扬并没有太多的戒备心理,毕竟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在一个房间住过,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房内,张扬先去洗了一个澡,等他穿好衣服出来,发现楚嫣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小丫头昨晚守了一夜,显然累的不行,一挨到床,困劲儿就上来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小心的帮她将鞋子脱掉,然后又为她盖上毛毯,望着楚嫣然海棠般诱人的睡姿,张扬一阵怦然心动,他想起和楚嫣然相处过的多个夜晚,自己对她始终都保持着相当的尊重和克制,爱一个人,就要懂得尊重对方。
    张扬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床上,盘膝静坐,默默调息,运行三个周天之后,睁开双目,看到楚嫣然仍在熟睡,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双臂,外面不知何时变得阴云密布,阳光已经被乌云遮掩,张扬忽然想起自己被隋炀帝害死的那天,他走出午门,也是这样阴沉的天色,如果没有那场变故,或许现在自己早已灰飞烟灭,祸兮福之所在,在万箭齐发射向自己的刹那,他也没想到还会有重生的机会,而重生后幸运的保存了全部的记忆和部分的内力,更是上天对他的恩赐,正是自己的医术和武功让他得以在这个时代立足。任何社会,任何时代都是强者生存的世界,随着进入官场的时间日久,张扬越发的感觉到这个道理,他喜欢掌握权力,这种官场上随着地位提升而获得的快感是别的事情无法取代的,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发现新鲜世界的贪玩儿童,想要在仕途之上不断攀升。
    想到自己的感情,张扬不由得联想起身边一个个的红粉知己,或许是从大隋朝穿越而来的缘故,他的感情观和现代人不同,他不认为一夫多妻违反什么道德准绳,这厮的占有欲很强,他认为自己喜欢的都应该是自己的,张扬来到楚嫣然的身边,静静倾听着她轻柔的呼吸,望着楚嫣然眉目如画的俏脸,他心中生出一阵莫名的感触,他早已接受了楚嫣然,而楚嫣然对他的感情也毋庸置疑,横亘在他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是,楚嫣然接受他的同时还要接受其他女人的存在,这对楚嫣然而言显然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楚嫣然忽然发出一声梦呓,含含糊糊的呼喊着张扬的名字。
    张扬充满爱怜的看着她,伸出大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楚嫣然嘴唇动了一下,张扬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她,她睁开美眸有些羞涩的看着他,伸出手握住张扬的大手,轻声道:“你想干什么?”
    张扬嬉皮笑脸道:“想干的事情多了,可就坏在我是一正人君子,我对你就兴不起半点的邪恶念头,你说我怎么这么高尚啊?”
    楚嫣然笑着推开他的手坐起身来:“你高尚,我看你是刚有犯罪的企图,就被我及时发现,如果我再发现晚点儿,还不知你会……”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扬却步步紧逼道:“我会怎样?”
    楚嫣然从这厮的双目中察觉到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断断然不能给这厮得寸进尺的机会,她并不是对张扬的控制力没有信心,她对自己也没有信心,她清楚自己对张扬的感情,假如张扬真的要是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她未必能够狠心拒绝。
    楚嫣然目光躲闪着望向窗外:“好像要下雨了!”
    张扬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好像是!”
    楚嫣然又道:“我想去外公那里看看!”
    “我陪你去!”
    张扬和楚嫣然并肩走出龙江大酒店,因为担心下雨,张扬去停车场去了车,开车来到军区总院,两人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张扬在楚嫣然的纤腰上轻轻扶了一把。
    后面一辆红旗车也驶入停车场内,开车的是一名年轻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微微一怔,双目中流露出嫉恨和怨毒的神情,低声道:“爸,那人是谁?”坐在后座的正是静安市市委秘书长孙国平,开车的是他的儿子孙晓伟,这爷俩也是前来探望楚镇南的。
    孙国平作为宋怀明的下属,长期以来和宋怀明的关系都相当默契,他有一子一女,女儿孙晓彤和楚嫣然曾经是同学,儿子孙晓伟一直暗恋楚嫣然,孙国平看在眼里,也想促成这桩亲事,从而攀上宋家,让两家亲上加亲,可这种事并不是他能够左右的,孙晓伟虽然主动追求了几次,可楚嫣然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两人最多能算上普通朋友。
    孙国平从儿子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他嫉妒了,心中暗叹,感情这个东西看来是无法勉强的。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我们今天是来探望你楚爷爷的,别耷拉着一张脸啊!”知子莫若父,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在外面还是不想儿子失了风度。
    孙晓伟大学毕业后开了一家通讯公司,现在主要搞电话安装工程,在静安做得也算得上有声有色,平时他有一个爱好就是玩摩托车,在这点上和楚嫣然有共同之处,他也试图通过这方面接近楚嫣然,他们也都是北原摩托车协会的会员。不过楚嫣然自从上次在清台山出事之后,已经很少玩摩托车,或许是因为认识张扬的缘故,她居然转性了,过去从来对生意不感兴趣的她,现在也开始关心投资做生意的事情了。
    孙国平父子走入病房的时候,病房内有不少人在,老司令楚镇南精神矍铄,哈哈大笑,说话的时候不停手舞足蹈,他的恢复速度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帮军区总院神经科的专家甚至怀疑之前的CT片拍错了,所以才导致了误诊,看楚镇南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脑梗塞患者。
    楚镇南虽然是个直肠子,可张扬的秘密还是能守得住的,咱们共产党人的嘴巴就是严。
    洪长武和谢志国两个老部下坐在床边听他讲着过去打仗的事情,不是发出笑声,其实这些故事他们都听了几十遍,可老首长兴致上来了,谁要是不听那等于对他不敬。
    林秀在一旁为几人泡茶,他们两口子一直都将楚镇南当成自己的父亲看待,所以听到楚镇南生病,谢志国二话不说,放下荆山繁忙的工作就直奔静安而来,看到老首长病情已经稳定,他也放下心来,正准备今晚返回荆山呢。
    张扬和楚嫣然看到屋里这种情况也只能苦笑,林秀递给他们每人一杯茶,正想和他们聊几句。孙国平爷俩又到了,孙晓伟礼貌的叫了一声楚爷爷,把带来的礼品放在床头柜上。
    这里还有一层关系,孙国平的父亲过去和楚镇南也是战友,不过文革的时候就死了,孙国平后来从政也得到过楚镇南的不少帮助,两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可楚镇南后来因为宋怀明的事情,连带着对孙国平这个市委秘书长也疏远了许多。
    洪长武和孙国平很熟,两人打了个招呼,洪长武将谢志国介绍给他。
    几人客套的时候,孙晓伟来到楚嫣然身边,笑着叫了一声:“嫣然,好久没见你了!”
    张大官人眼皮儿翻了翻,悄悄打量了孙晓伟一眼,心中暗骂:“麻痹的,嫣然也是你叫的?”
    楚嫣然礼貌的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孙晓伟又道:“好久没有一起玩车了,摩协最近都有活动,我给你打过电话,你都没有来!”
    楚嫣然淡然道:“最近的确忙了一些,所以顾不上玩了,而且我多数时间都在荆山,来静安也没几天!”
    孙晓伟的目光转向张扬,笑得很友善,伸出手去:“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孙晓伟!”
    “张扬!”张扬在人前也不想失了风度,他和孙晓伟双手相握,马上感觉到对方的手掌突然加力,原来孙晓伟也看张扬不顺眼,他腕力很大,又是跆拳道黑带,所以想借着握手给张扬一个下马威。这下可算是找对人了。
    张大官人心中这个乐啊,麻痹的,老子不找你麻烦,就算你祖上烧高香了,你居然还敢惹我?张扬的演技比起过去已经提高了不少,他脸上装出痛苦的神情,哎呦!叫了一声,手上却稍稍加力。
    孙晓伟看到他这番模样以为得逞,正在高兴,可马上就感觉到对方的手掌突然加力,握得他手指骨骼似乎就要碎裂,痛得孙晓伟脸都绿了,他闷哼了一声,可人家张扬先叫了,而且表演的相当精彩,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张扬吃了亏,甚至连孙国平都认为是自己儿子因为嫉妒所以在握手时悄悄惩罚了张扬。
    楚嫣然柳眉倒竖,怒道:“孙晓伟,你干什么?”
    孙晓伟真是百口莫辩,他冤枉,明明吃了亏,可所有人还都以为是他欺负了别人,这狗日的太阴险了,他冷冷看着张扬。
    想不到张扬此时露出极其宽宏大量的笑容,微笑道:“没事儿,孙大哥手劲儿真大!”这句话就更不厚道了,等于告诉所有人,刚才孙晓伟借着握手的机会捏他。
    林秀到底是女人,对年轻男女之间的这种感情纠葛看得很清楚,微微一笑道:“到底是年轻人有活力,你们一来就热闹了!”一句话把现场尴尬的气氛顿时化解。
    孙国平陪着楚镇南说了几句话,他来看楚镇南一是因为过去的情分,二是看在楚镇南是宋怀明岳父的份上,今天在场的多数都是军界人物,孙国平和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所以很快就向楚镇南告辞。
    楚镇南笑道:“嫣然,替我送送你孙伯伯他们!”
    张扬看到房间里人多,也提出告辞。
    楚嫣然将他们送到病房楼外,孙晓伟上车前又向楚嫣然提出邀请道:“嫣然,晚上摩协在天云宫老体育场有聚会,有空过来看看!”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外公还住院呢!”
    孙晓伟看到她这样说只能作罢。
    目送孙国平的红旗车远去,张扬不屑道:“我不喜欢这小子!”
    楚嫣然笑道:“为什么?”
    张扬理直气壮道:“所有一切敢打你主意的家伙,全都是我的敌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就这样暧昧】(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六章【就这样暧昧】(下)   
    “神经病,你心眼好小!”
    “那是因为我在乎你!”张大官人冠冕堂皇的理由总是层出不穷。
    因为外公的病情已经稳定,楚嫣然今晚用不着继续留在医院陪护,他的那帮老部下都抢着过来照顾,楚嫣然道:“你先回去休息,晚上我请你出去吃饭。”
    张扬笑道:“我还要去配几味药,回头弄好了我给送过来,你在这儿等我就行!”
    依着楚镇南的意思,他现在就要返回梦仙湖的家中休养,可这个想法刚一说出就遭到所有人的一致反对,老司令在一帮人的劝说下也只能答应在医院多呆两天,好在张扬给他针灸之后,他的肢体已经渐渐恢复了知觉,虽然不能像平时那样行动自如,不过已经能够下床行走,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让军分区医院的这帮专家用医学奇迹来形容。
    张扬花了一个下午的功夫才把所有药材配齐,按照比例包好之后,给楚镇南送了过去,楚镇南的病情已经稳定,他不可能长时间在静安呆下去,准备明天一早就返回东江。
    楚镇南是个闲不住的人,这边病情刚有好转,已经把一帮老部下叫来在病房内陪他打牌聊天,张扬把明天一早就离开的事情跟楚镇南说了,楚镇南点了点头道:“嫣然,回头你去家里一趟,把我送给你杜爷爷的茶具交给张扬,让他给带过去。”楚镇南和杜山魁相交多年,知道张扬经常去杜山魁家里走动,所以才会想起让张扬捎东西过去。
    楚嫣然点了点头,小声道:“知道了!”张扬昨天刚到,明天就要走,她的心中充满留恋和不舍。
    张扬忽然想起了陈崇山,微笑道:“老首长,你认识陈崇山吗?”
    楚镇南微微一怔:“陈崇山?你说老学究吗?”
    张扬不知道他口中的老学究是哪个,愣了愣。
    楚镇南道:“听说文革的时候,他全家都被下放到了春阳,后来他儿子死了,从那以后,这老家伙也失去了音讯,怎么?你见过他?知道他的下落?”
    张扬点了点头道:“他就在清台山!”
    楚镇南微显激动道:“等我病好了,一定去找这个老家伙下棋聊天,我有二十年没见过他了!”
    楚嫣然轻声提醒道:“你别激动,病还没好,别想这些事情了!”
    楚镇南被孙女儿管得早就烦了,劝她去带张扬吃饭,今晚就不用她陪护了。
    楚嫣然放心不下他的那帮下属,专门把洪长武叫到门外又交代了一通。
    坐着楚嫣然的红色牧马人回梦仙湖取了要送给杜山魁的茶具,楚嫣然提议去海鲜世家吃海鲜,走到中途吉普车的车胎被扎了,前方不远处就是悦动车行,楚嫣然和那里的老板小庄很熟悉,直接把车驶入了车行。
    小庄看到楚嫣然的牧马人,乐呵呵迎了出来,脱下手套道:“怎么?轮胎扎了?”
    楚嫣然有些郁闷的向张扬看了一眼道:“我怎么发现每次遇到你总是要扎胎啊?”
    张扬也正想说这事儿,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前两次和楚嫣然在一起轮胎被扎都是人为的原因,这次纯属偶然。
    小庄在轮胎上踢了一脚:“老规矩,换新的?”
    楚嫣然点了点头,她有个习惯,只要是轮胎被扎,第一时间会换上新的。小庄叫了一名工人过来,然后把张扬和楚嫣然请到办公室喝茶,从车间穿过的时候,楚嫣然被那里停着的一辆黑色铃木1000公路赛所吸引,来到摩托车前看了看,小庄笑道:“刚到的货,今天才装好,铃木公司最新款车型,想不想试试?”他也是摩协会员之一,平时偷偷做一些水货摩托车的买卖,楚嫣然一直都是他的大客户。
    楚嫣然走过去,打开电源看了看,拍了拍座椅道:“多少钱?”
    “六万八!我赚八千!”因为楚嫣然是小庄的老客户,所以他报价也没有多少的幌子,赚钱也赚在明处,他也知道楚嫣然只要看中的东西不会在乎这么点银子。
    这时候那换轮胎的小工走了过来,告诉楚嫣然,牧马人后面的减震出了问题应该更换了,楚嫣然这才想起牧马人也应该到了保养的时候,拍了拍摩托车道:“这车我要了,小庄,吉普车先放你这儿,你让他们好好给我做个保养,明天我来取!顺便把车钱给你送来!”
    小庄痛快的答应下来。
    楚嫣然启动摩托车,引擎发出低沉而悦耳的轰鸣,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对这辆摩托车十分的喜欢。
    小庄道:“晚上天云宫体育场有活动,你开着这辆车过去,保准把他们都给震了!”他拿来两个头盔:“原装进口的,送给你了!”
    楚嫣然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点动心!”她向张扬扬了扬头道:“上车!”
    张扬来到后座坐下,这公路赛的后座很高,坐在上面要撅着个屁股,这坐姿的确有些不雅,楚嫣然从反光镜中看了看张扬有些窘迫的表情,心中不禁暗笑,轻声道:“坐稳了!”她启动油门,摩托车宛如离弦利箭一般向车行外窜去,张大官人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搂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楚嫣然驾驶摩托车穿梭在车流之中,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
    美女,机车的组合,充满着野性和柔美,这样的画面在喧嚣的都市之中如此亮丽。
    楚嫣然并没有戴头盔,黑长的秀发不时被风扯起,轻轻拍打在张扬的脸上,张扬搂着她的纤腰,大手的热力透过楚嫣然的皮衣一直渗透到她的身上,楚嫣然的笑容带着羞涩,又带着说不出的幸福。
    张扬很大声道:“丫头,坐在后面太没面子了!”
    “你说什么?”
    楚嫣然放慢了速度,张扬又重复了一遍,这厮是个爱面子的主儿,从周围路人的眼光,他感觉到人家对自己的鄙夷,一大老爷们居然猴子一样坐在女人后面,这也太那啥了。
    楚嫣然停下摩托车,点了点头道:“好啊!你来开!”
    张扬在北京也多少摸过两次摩托车,偏斗的三轮垮子也骑过,他毫不客气的和楚嫣然交换了位置,安全起见,还是把头盔戴上。
    楚嫣然小声告诉他操作要点,可这厮很不谦虚,已经启动引擎挂上档位……熄火……摩托车一个前冲,然后嘎然而止,楚嫣然因为惯性身体前冲紧紧贴在张扬的后背,张扬马上感到后面那充满弹性的两团。楚嫣然大声给他讲解要领,这厮重新启动,又是一个急刹,楚嫣然再次跟他紧贴,从反光镜中看到张扬眼里的坏坏笑意,这才明白这次他压根就是故意所为,扬起手掌狠狠在他头盔上给了两下。
    张扬大笑道:“坐稳了!”
    楚嫣然坐得很稳,张扬驾驶的速度不超过三十公里,眼看着一辆接一辆的汽车超了过去,一辆一辆的摩托车超了过去,到最后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小青年也超了过去,他们羡慕的看着这超炫的摩托车以及后座上超美的少女,不过目光落在张扬的脸上就变成了鄙夷,这厮哪有半点马路骑士的风范,开得慢吞吞像只蜗牛。
    但是楚嫣然才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坐在张扬身后,揽住他的腰,芳心中充满了温馨,她宁愿这一时刻永远不要过去。张扬终于掌握了操纵这辆摩托车的要领,速度也快了一些,楚嫣然指向前方的海鲜世家,示意他把摩托车靠过去。这时候楚嫣然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孙晓伟的电话,还是邀请她去天云宫体育场参加活动。
    楚嫣然挂上电话,附在张扬的耳边道:“要不,咱们去体育场凑凑热闹!”这两天她一直呆在医院里,实在有些气闷。加上刚刚买了新车,心中有些跃跃欲试。
    张扬也是个玩心很大的人,他点了点头,楚嫣然给他指引方向,向天云宫体育场而去。
    天云宫体育场是静安的一座老体育场,现在已经废弃,明年春天就会全部拆除,这里临时成了摩托车爱好者的聚会地。
    张扬和楚嫣然驶入体育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体育场上方的射灯被打开,照耀的整个体育场灯火通明。
    在休息区摆开了不少的桌子,上面放着食物和酒水,这是提供给前来参加活动的摩协成员免费享用的,正中的场地上有四名骑着越野摩托车的车手正在进行表演。
    几名身穿红色羽绒大衣的妙龄少女正在欢呼尖叫,张扬笑道:“好玩儿!”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这厮见到美女就双眼发光,小声道:“你给我放老实点!”
    来这里玩得多数都是静安的一些干部子女,普通人家也玩不起摩托车,最早兴起的时候,是从外国留学回来的几个,他们参加过国外的地下赛车,感觉到新奇刺激,就按照国外的模式照搬到了这里,不过国情不同,所以学得有点不伦不类,那些穿着红色羽绒大衣的少女就是赛车女郎。随着他们活动的开展,也吸引了不少社会上的闲杂人员,慢慢的这种车友间的聚会活动变得复杂了起来,最近地下赛车赌钱的事情时有发生,也常常会出现打架斗殴的事情。
    孙晓伟穿着一身赛车服,正在休息区喝着啤酒,看到张扬骑着那辆黑色铃木载着楚嫣然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迎上来向张扬点了点头,然后很热情的叫道:“嫣然,你来了!”
    张扬泊好车,和楚嫣然一起走向休息区,他们刚走,一群人就围到他们的机车前品头论足。
    楚嫣然取了食物和饮料,和张扬来到小桌旁。
    一名体态魁梧的壮汉走向他们,他叫王汉,是摩协元老之一,和楚嫣然也很熟,笑道:“嫣然,你的车不错,晚上要不要比一比?”
    楚嫣然看了看入口处,又有十多辆公路赛车驶了进来,看来今晚的场面很大。她啜了口橙汁,漫不经心道:“怎么个规矩?”
    “起步五千,名额不限……今晚已经有二十人报名了,老规矩,头名拿走一半!”
    张扬旁边听着,默默算了一下,也就是说头名最少奖金额要有五万。
    楚嫣然道:“好,算我一份!”
    “成!先好好玩儿,晚上十一点整跑三环!”王汉说完又去别的地方游说了。
    楚嫣然向张扬解释,奖金只是看得到的奖励,并不包括很多人参与赌博下注的,这种地下赛车是非法的,不过对于精力无处宣泄的年轻人来讲,这种运动拥有着超强的吸引力。
    楚嫣然原本对此已经没有了兴趣,可今天刚刚得到了一辆新车,自然兴起了跃跃欲试的心思。
    在等待比赛开始的时间,正中场地上,摩托车手们又开始了即兴表演。张扬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联想到过去骑马的情景,话说自己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骑手,不过在大隋朝那会儿是骑马,现在是骑车,这摩托车的速度比千里马可快多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意外】(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七章【意外】(上)   
    时间终于到了晚上十一点,楚嫣然起身道:“走,去比一比!”
    准备区内,三十辆公路赛车停靠在那里做着准备,现在赛车又有了新的花样,今晚每个车手都要载一个赛车女郎,增加比赛的难度和挑战性。
    孙晓伟是7号赛车,他驾驶的是一辆蓝色比亚乔1000,在一群车手中显得十分显眼,他的身边也站着一位性感妖娆的女郎,这是临时找来的,平时这厮参加活动很注意影响,给人洁身自好的印象,那是因为他对楚嫣然有想法,所以要经营好自己的形象。
    张扬责无旁贷的充当了楚嫣然的搭档,三十辆摩托车上只有他这一个赛车男狼,很快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不少女孩子对他指指戳戳,不时发出格格的笑声。
    张扬权当没有听见,在楚嫣然耳边叹了口气道:“老子有点伤自尊了!”
    楚嫣然咬着樱唇,强忍住笑,驾驶机车缓缓驶入等待区。
    两名赛车女郎婷婷袅袅走到前方,张扬过去在西片中也看到过这样的场面,这厮低声道:“穿得太多了!”
    楚嫣然看都不看扬手就是一拳,击打在这厮头盔的面罩上。张扬夸张的把头向后一仰:“妈啊!鼻血喷出来了!”
    两名赛车女郎几乎在同时脱去红色羽绒大衣,里面竟然穿的是黑色泳装,白皙的皮肤在黑色泳装的包裹下显得妖娆动人,张扬瞪大了双眼,现场所有的男性都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了,同时爆发出一声欢呼。
    红色羽绒大衣在风中招展,三十辆摩托车鱼贯驶出天云宫体育场,楚嫣然感觉到张扬抱得很紧,玉臀处明显有根硬邦邦的东西在顶着自己,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娇叱道:“你敢不老实,我就把你踢下车去!”
    张扬很无辜的叹了口气道:“我是个正常男人啊,你撅着个屁股,我们贴得又这么近,有点反应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楚嫣然猛然加大了油门,摩托车箭一般窜了出去,比赛第一,她可不想这厮继续骚扰自己。
    驶出体育场,所有车手都开始加快了速度,赛车不但要求车手要有娴熟的驾驶技术,车辆本身的性能也有着关键的作用。几辆自不量力的500已经让远远甩到了后面,车队分成了三个集团。
    楚嫣然和孙晓伟都处于第一集团中,孙晓伟无论车辆的性能,还是本身的驾驶技术都出类拔萃,从比赛开始,他一直都处于领先的地位。
    他不时从反光镜中看着后面的竞争者,唇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和他们相比,他应该算得上一个半职业选手,他对自己的技术拥有强大的信心,认为今晚的冠军非自己莫属。
    楚嫣然开始的时候因为张扬的干扰受了不少的影响,在第一集团中处于落后的位置,可随着比赛的进程,她凭借良好的技术,摩托车优秀的性能,一点点追了上去。在驶入三环路的时候,已经处于第三名的位置。
    第二名是个身穿棕色皮衣的胖子,他的身后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女人看到楚嫣然一点点追了上来,竟然扬起手中的化妆包向楚嫣然扔了过去。
    张扬眼疾手快,一把将化妆包抓住,怒道:“操你妈的,找死吗?”
    那女人一手搂住那胖子,一手脱下自己的高跟鞋,这次瞄准的是张扬,狠狠扔了过来。从她的出手来看,业务应该很熟练,这种飞物砸人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干了。
    张扬用化妆包将飞来的高跟鞋挡住,看来这种地下赛车压根没有任何的公平可言,只要能够取胜,这帮人无所谓手段。
    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一个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人物,想让他吃亏,白日做梦!这厮扬起那化妆包,瞄准骑车胖子的脑袋扔了出去,他的力量岂是那个女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再说了他的内力也恢复了不少,投掷中多少蕴含了一些内力。
    化妆包准确无地砸在胖子的脑袋上,虽然他带着头盔,仍然感到脑袋懵了一下,摩托车在瞬间失去了平衡,他惨叫着摔了出去,坐在后座的那个女人也尖叫着摔倒在了地上,摩托车连续几个翻滚侧翻在马路上继续向前方滑行,留下一条冒着火星的长长轨迹。不过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事情,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扬不无得意的大叫了一声,现在他们已经是第二名了。
    孙晓伟一直在关注后面的事情,看到楚嫣然一点点追了上来,不由得有些心急,他利用娴熟的技术S形行进,阻挡楚嫣然从后方超车。
    前方迎面驶来了一辆大货,旁边的空隙又被孙晓伟封死,楚嫣然只能尝试从另外一侧超越,这时候又有三名车手先后超越了他们,前方的拐弯处预示着他们将踏上归程,这段路途对车手来说是最为困难的路段,整条路上居然没有一盏路灯。楚嫣然凭着卓越的技术,摩托的速度始终保持在一百公里以上,夜风迎面高速吹来,好像有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在向后推着他们的身躯,楚嫣然的身体紧贴在油箱的上面,张扬则趴在她的身上,两人的身躯随着车轮的疯狂旋转不断颤动着。张大官人感觉到自己的某部分又开始蠢蠢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提醒自己,老子是共产党员!老子有高尚的革命道德情操!
    在筑路机械厂前,孙晓伟已经扩大了领先的优势,楚嫣然也加快了车速渐渐在超越齐头并进的三、四名,忽然两名车手同时向中间挤了过来。她不得已放慢了车速,试图从右方再次超出,那两人好像早就达成了默契,一左一右挡住了她前进的路线。
    他们在故意干扰对手,前方已经到达了弯道,楚嫣然猛然将油门加大,一个高难度的内侧转弯紧贴着左侧的护栏冲到他们的前方。他两人也没有想到楚嫣然的车技高明到了这种地步,在后面全力的追赶。楚嫣然望着反视镜中渐渐缩小的两个人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张扬发出一声欢呼,在他的欢呼声还没有结束,楚嫣然又轻松超越了第二名车手,视野中已经出现了孙晓伟的身影,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速度大约在一百七十公里左右,他看到后方的楚嫣然,速度仍在不断的加快。他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
    前方的路灯亮了起来,楚嫣然凭着对机车出众的控制能力,速度丝毫不减,铃木机车的车头渐渐已经接近了孙晓伟比亚乔摩托车的尾部,我们同时听到了天云宫体育场中沸腾的人声。
    两辆摩托车几乎在同一时刻冲入了体育场的大门,楚嫣然将油门加到最大,现场突然静了下来,看着两辆摩托车,如同两道闪电般冲向终点。
    张扬紧抱着楚嫣然的纤腰,被摩擦的坚硬的部分紧紧抵住她挺翘的玉臀,这厮在机车的颤抖中居然兴奋了起来,他用尽全力大声道:“我爱你!”只可惜他的声音被轰鸣的引擎声所掩盖,楚嫣然却明显颤抖了一下,这片刻的迟疑,让机车的速度竟然有所减慢。孙晓伟抓住这难得的时机超越了他,以微乎其微的优势冲过了终点。
    楚嫣然越过终点后,机车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停在远处的阴影之中。她取下头盔,将流瀑般的黑色长发甩向脑后,望着远处被围拢在中心接受庆贺欢呼的孙晓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失落,转身遇到张扬充满歉疚的目光,这厮的确有些内疚,到最后突然冲动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显然影响到了楚嫣然,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第一名被别人抢去,七万多块呢!钱还在其次,关键是荣誉。
    两人下了机车,彼此对望着,张扬低声道:“对不起……”
    楚嫣然摇了摇头,却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勇敢地投入张扬的怀中,张扬一时间呆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垂下的双手方才抬起拥住楚嫣然的娇躯,在他的印象中,还是楚嫣然第一次表现的这样主动,他还以为楚嫣然是因为失利而难过,轻声安慰道:“没事儿,以后还有机会!”
    楚嫣然用力抱紧了他,轻声道:“我才不在乎什么名次,我只是……只是……想听你再说一遍……”说完这句话,她羞得将俏脸埋在张扬的怀中,不敢再去看他。
    张扬这才明白楚嫣然此时想的是什么?内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激动,他结结巴巴道:“我……爱你……”
    “噫!这次好肉麻,你一点都不真诚!”楚嫣然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她放开了张扬。
    张大官人心有不甘的看着她,有些后悔错过了乘胜追击的机会,看来表达感情也需要适当的环境。
    这时候孙晓伟分开人群向他们这边走来,他微笑着向楚嫣然点了点头,胜利者总是会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然他的这种姿态是针对张扬所发,而不是冲着楚嫣然,孙晓伟道:“嫣然,你的车技真的越来越棒了!”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对孙晓伟有种说不出的反感,她冷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她把钥匙扔给张扬,张扬启动了摩托车的引擎,楚嫣然侧身坐了上去,手臂很自然很亲切的勾住张扬的腰。
    在孙晓伟嫉恨的目光中,张扬载着楚嫣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刚刚离开天云宫体育场,六辆摩托车从不同的方向围堵了过来,张扬微微一怔,马上认出其中一名骑手是那个身穿棕色皮衣的胖子,刚才被张扬用化妆包从车上砸倒的那个,胖子是这一带有名的混混,人称和尚,刚才因为张扬而不得不中途退出了比赛,自然记恨上了,他纠结了一帮同伙在出口处等着,准备教训一下张扬。
    楚嫣然看到路口已经被封住,轻声道:“这帮人不是善类,我报警!”
    张扬不屑笑道:“人民警察已经够忙了,没事儿咱们别麻烦人家。”他叹了口气道:“我他妈最讨厌暴力,可现实却逼迫我不得不使用暴力!”在心爱的女孩面前,这厮有着强烈的表现欲。
    两辆山地摩托车向他们冲了过来,车手手中挥舞着铁链,他们攻击的目标是张扬的头部,张扬真的被激怒了,这帮社会小痞子法制观念实在太淡薄了,这玩意儿如果扫中头部,说不定会出人命的,他探出手去,准确无误的抓住两根铁链的尾端,双膀用力,竟然将两名车手从行驶的车上拽了下来,山地摩托车失去控制歪倒在地上,张扬跳下摩托车,从两人的手中抽出铁链,朝着他们的身上就抽打过去,使用凶器也要掌握尺度,张大官人对于力量的控制是随心所欲的,既要让这帮不开眼的小混混尝到苦头,也不能闹出人命。
    和尚那帮人看到张扬一出手就制住了两名同伴,这才觉着对方有些不好惹,一个个驱车向前围拢上来,张扬扬起手中的那根铁链反手抽了出去,一下抽中和尚的肩头,把和尚偌大的身躯从机车上抽到了地上,不等他爬起,上前就是一脚踢得和尚腾空飞起一米多高,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周围激起一片灰尘。

第一百一十七章【意外】(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七章【意外】(下)   
    张大官人的强悍马上就震住了这帮平时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小混混,这时候又有不少人听到动静从体育场内赶了出来,孙晓伟也在其中,他来到楚嫣然身边,关切道:“嫣然,有没有事?”
    楚嫣然摇了摇头,一脸幸福的看着张扬道:“张扬不会让我有事!”
    看着楚嫣然对张扬情意绵绵的样子,孙晓伟内心中真是醋浪滔天,他狠狠点了点,满腔怒火都倾泻在和尚那帮人身上,大步走了过去,抬脚照着和尚的脑袋就是两下,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躺在地上的和尚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所有人都愣了,目光齐刷刷望向孙晓伟。
    孙晓伟这个郁闷,他只不过跟上去两脚,力量控制还是很有分寸的,谁知道能把人踢出毛病来。
    张扬唯恐天下不乱的拿起了电话,这厮拨打的是120,他看出来了,这和尚十有八九是羊羔疯发作,张大官人并不是没有救他的本领,而是为这种小痞子耗费精力不值得,他叹了口气向孙晓伟道:“你倒霉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孙晓伟脸色铁青的看着张扬,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先打得他!”从这句话就能看出他的品质之差,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推到别人的身上。
    楚嫣然不满的瞪了孙晓伟一眼,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轻轻扯了扯张扬的衣袖道:“不管他,我们走!”
    和尚一起的人很多,看到他们要走,全都围了上来:“不许走!事情没解决之前谁都不许走!”
    120还没有过来,110先到了,现场一片混乱,很多人都开骂了,毕竟他们的地下赛车并不合法,惊动了警察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有件事可以肯定,今晚参予地下赛车的人肯定有人告密,警察控制现场,开始对这些人进行盘查,楚嫣然作为这场地下赛车的直接参与者自然而然的被警方调查。
    因为参与者中不乏楚嫣然、孙晓伟这种高官子女,那帮警察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的棘手之处,负责这次任务的警察开始向上级汇报,直接将这件事上报给静安市公安局局长耿超,耿超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让这帮手下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只要没有闹出刑事案件,就让这帮衙内各走各路,真正把他们搞到局子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到最后一层层的关系还会找到他的身上,免不了还要放人。耿超不想麻烦,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人。
    可事情并不像他希望的那样顺利,和尚被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这就让整件事的性质顿时变得严重了,和尚的那帮同伙一口咬定和尚是被人打死的,张扬和孙晓伟先后殴打了和尚,他们两人自然无法脱开干系,当场就被警察控制了起来。
    张扬也没有想到和尚会死,这厮虽然没有什么同情心,可听到和尚死了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毕竟他是一个医者,刚才如果施以援手,和尚或许就能够逃过一劫,那厮虽然是个混混,可毕竟罪不至死,这也怪那帮急救人员,这120的急救水平也太差了,普普通通的一个癫痫居然把人给整死了。
    张扬和孙晓伟被直接带到了屏东分局,出了人命就不是小事,在法医鉴定结果没出来以前,他们理所当然的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楚嫣然看到张扬无端卷入这场麻烦中,心中焦急万分,她跟着来到了屏东分局,等到了分局,才发现门外已经聚集了几百口子人,全都是和尚的家人和朋友,他们聚集在分局门口闹事,要求严惩杀人凶手。
    张扬对卷入这场麻烦表现的颇为无奈,不过他也没有感到任何害怕,这厮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敢确定,和尚的死跟自己无关。他对自己出手的力度掌控很有信心,踢和尚的那几脚绝对不会致命,他也不认为孙晓伟跟和尚的死有关。
    可孙晓伟并不这么想,自从知道和尚的死讯之后,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推卸责任,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都推到张扬的身上。
    张扬在警方问案的过程中还是表现的相当配合,他主动交代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对自己打了和尚也是毫不隐瞒,既然发生了事情,他就要把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分局对几个人进行调查的时候,市委秘书长孙国平已经收到了消息,他知道儿子喜欢赛车,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搞得这么严重,听到这件事还有楚嫣然涉及其中,孙国平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红颜祸水,一定是儿子想在楚嫣然面前表现,所以才惹下了祸端,他和公安局长谭超关系不错,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谭超现在已经来到了屏东分局,死一个人对公安系统来说算不了什么,可这件事涉及到了市委干部的子女,牵扯的层面太广,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力求把这件事处理好。
    谭超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让他欣慰的是,这件事首先可以将楚嫣然排除在外,她并没有参予斗殴,打人的是张扬和孙晓伟,不过孙晓伟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打死者,是张扬把死者从车上打了下来,他只是无辜被牵连进来,而且现场很多人都证明这件事是张扬挑起来的。事实上站在张扬这边的几乎没有,因为除了楚嫣然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他,他是个外来户,出了事情往他的身上推也很正常。
    张扬的身份也已经被查清,他是平海省江城市春阳县的驻京办主任,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这在谭超的眼中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他已经在盘算这件事发展到最后,最坏的处理结果。接到孙国平的电话后,谭超就原原本本将目前掌握的情况告诉了他,低声道:“尸检的结果还没出来,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有打人嫌疑的是张扬和小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孙国平就大声道:“老谭,你看着小伟长大的,他根本不会主动惹事,怎么可能动手打人?一定是有人诬陷他!”素来沉稳的他听说儿子涉嫌命案,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第一时间为儿子开脱。
    谭超低声道:“现在人家一口咬定小伟也参加了殴打,而且死者临死前最后殴打他的人就是小伟。”
    “谁说的?那个张扬?老谭,你不可以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孙国平因为关心儿子有些乱了方寸。
    谭超安慰他道:“老孙,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除了张扬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指证小伟,回头我会让人做做他的工作,让他说实话!”
    张扬敏锐地觉察到警察的语气有些不善。
    “老实交代,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人动手打过死者?”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说警察同志,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是打过他,可最后一个打他的是孙晓伟!”
    “你撒谎,我们询问过很多在场人员,他们都说只有你打过死者!”警察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
    张扬望着那名警察,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算明白了,孙晓伟的家庭背景肯定起到了作用,警方试图把孙晓伟从这件事中解脱出去,换句话来说,人家这是想让他来扛这件事。张扬虽然不认为孙晓伟跟和尚的死有关,可警方的做法实在让他反感,搞什么?有一说一,人到底怎么死的都还没查清楚,这就忙慌着推卸责任了,麻痹的,老子这么好欺负的吗?
    张扬一脸傲慢道:“我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你们是不是想把整件事都栽倒我头上啊?国家让你们穿这身制服是维护正义和公平的,可不是让你们栽赃陷害的!”
    问讯的警察听到这话顿时怒了,他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记:“你什么态度?你身为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国家干部,居然目无法纪,公然藐视执法机关,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
    张扬微笑道:“恐吓我?我不怕告诉你,莫须有的事儿我见多了,现在是社会主义新中国,你想栽赃陷害?就算想害人也要拿出证据!”
    “你……”
    “公理正义这四个字你最好重新认识一下,否则你会倒霉的!”张扬不无威胁道。
    指证孙晓伟殴打和尚的并不仅仅只有张扬一个,楚嫣然作为现场目击证人之一,她当然站在张扬的那边。
    因为事先已经知道楚嫣然的身份,而且她有没有直接参与斗殴,所以分局方面并没有为难她,在安排女警了解情况之后,就把她带到了分局会议室。市局局长谭超和屏东分局局长邱伟业都在那里等她,看到楚嫣然进来,谭超主动招呼道:“嫣然,快过来坐!”
    楚嫣然和谭超并不熟悉,之前只是见过几次面,当然明白他对自己表现出这样的和蔼热情都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她还是礼貌的称呼了一声谭叔叔,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谭超表情凝重的叹了口气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知不知道那种地方很危险啊?”
    楚嫣然心中挂念的只有张扬,她并没有回答谭超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张扬怎么样?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谭超隐约觉察到楚嫣然和张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微笑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处理,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楚嫣然道:“谢谢!我现在可不可以见见他?”
    谭超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邱伟业率先答道:“暂时不可以,张扬拥有很大的嫌疑,目前不可以见任何人!”
    楚嫣然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她咬了咬樱唇道:“可最后打死者的人是孙晓伟,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谭超内心暗叹,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事实上除了张扬和楚嫣然,并没有其他人指证孙晓伟打人,几乎所有现场目击者都把矛头指向了张扬,谭超也希望这件事不要过多的波及到孙晓伟,可楚嫣然坚决的态度,让他意识到这件事会变得复杂。他低声道:“嫣然,要不,你先回去休息,等事情有了处理结果,我马上通知你。”
    楚嫣然坚决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不会走,这件事是因为我引起的,我不可以离开!”她起身走出门去,来到外面,正看到孙晓伟走向停车场,他父亲的红旗轿车正停在那里。
    楚嫣然有些愤怒的冲了过去,厉声道:“孙晓伟!”
    孙晓伟听到她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楚嫣然跑到他的面前,质问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不承认?你敢说你没有打过死者?”
    孙晓伟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心虚的躲闪着楚嫣然的目光,低声道:“事情我说的很清楚,公安机关会处理这件事……”说完他转过身,逃入汽车里,长舒了一口气,向司机道:“快走,开车!”
    孙晓伟的离去让楚嫣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意识到这些人正试图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张扬的身上。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张扬受欺负,楚嫣然孤零零的站在分局停车场的中央,足足静立了十多分钟,她才拿出了手机,心情复杂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宋怀明自从知道女儿被牵涉到这件麻烦之中就来到书房中等待,几分钟以前他已经确认女儿不会有太大的麻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其实他也很矛盾是不是要给女儿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望着书桌上的电话始终没有决心拿起。女儿主动打来电话是宋怀明没有想到的,在他的记忆中,自从妻子死后,女儿再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宋怀明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嫣然,你没事吧?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这句话已经暴露出他知道女儿发生的事情,也流露出他对女儿的关系。
    楚嫣然的语气很冷淡虽然她的内心因为父亲表现出的关怀而变得复杂,她冷冷道:“宋书记,死者发病之前是孙晓伟打他,现在孙晓伟被放了,张扬却被扣押,我想问问,你们静安的公安局是为某些人的利益服务,还是为了正义而存在?”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宋怀明握着听筒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放下了电话。
    楚嫣然在停车场打电话的时候,谭超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凭着他多年警界的经验,他已经猜到,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等待着电话的到来。
    楚嫣然挂上电话没有多久,谭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谭超从号码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接通电话,恭敬道:“宋书记!这么晚了还没睡?”
    宋怀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自如,从他的声音中很难听出他现在的情绪究竟是喜是怒:“老谭,我听说孙晓伟被放了?”
    谭超低声道:“宋书记,很多人证明他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并没有参予斗殴……”
    “你是说我女儿说谎?她作伪证?”宋怀明平淡的声音中却透出一股让人胆颤心惊的杀气。
    谭超愣了,他并没有想到宋怀明的反应会这样激烈,在他的理解中,孙国平和宋怀明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自己在处理这件事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他本着照顾多数人利益的原则,力求每一个人都不去得罪,他笑道:“怎么会呢?我看着嫣然长大的,她当然不会说谎。”
    “那就是说孙晓伟洗脱不了嫌疑,老谭,你居然让放任一个有嫌疑的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越是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越是要慎重,不要因为顾及到同志间的情面而影响到你对案情的正常判断。”宋怀明说完这番话就挂上了电话。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可一世】(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可一世】(上)   
    谭超已经琢磨出来了,宋怀明很不爽,人家对自己的女儿那是无条件的信任,谭超有些为难了,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想保孙晓伟的,可宋怀明的这个电话等于挑明了他的立场,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无条件站在女儿的那边,而楚嫣然又坚决的站在张扬那一边,也就是说自己处理问题出现了偏差,他想把孙晓伟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让张扬承担后果的想法很愚蠢,如果事情闹大,等于他和宋书记站在了对立面。谭超并不是存心的,这是因为他在开始的时候判断失误,以为宋书记和孙秘书长会是同一立场,却想不到两人维护的利益并不相同。
    谭超很为难,他开始后悔放走了孙晓伟,现在分局外闹得很凶,如果验尸报告证明死者的死和被殴打直接有关,那么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邱伟业走到谭超的身边,递给他一支烟,低声道:“怎么办?”
    谭超凑在火机上把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道:“验尸报告没有出来之前,不要有任何过分的举动,那啥……安排楚嫣然和张扬见见面!”
    “什么?”邱伟业瞪大了眼睛。
    “去吧!”
    楚嫣然被获准和张扬见面,从这一点楚嫣然已经意识到父亲肯定插手了这件事,她稍稍放下心来,有了他的话,张扬应该不会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张扬坐在小屋里,他笑嘻嘻看着楚嫣然,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楚嫣然来到他的身边,小声道:“都是我不好,假如我不去参加什么赛车,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张扬笑道:“只是意外而已,说清楚就会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身后警察虎视眈眈的看着张扬,这样的氛围下很难让他们畅所欲言,张扬轻声劝道:“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这两天你一直都在医院陪护,需要好好休息了。”
    楚嫣然摇了摇头,握住张扬的手,深情道:“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陪你!”
    张扬微笑道:“这里是公安局,你当是在家里?乖!丫头,去休息吧,我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那名负责监视他们的警察道:“探视时间到了,请你离开!”
    楚嫣然柳眉倒竖,星眸狠狠盯住那名警察:“我就不离开,你不服气就把谭超找来!”
    尸检结果终于在凌晨五点钟送到了屏东公安分局,谭超和邱伟业彻夜未眠,他们也在等待着这份报告,要知道这份报告关系到这件事的最终性质,让他们惊喜的是,尸检报告证明和尚的真正死因并非是外伤,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有心脏病,突发心肌梗塞导致他突然死亡,可以说这件事跟其他人并没有关系。
    谭超接到这份尸检报告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和尚的死亡纯属意外,也就是说整件事根本构不成刑事案件,这样就可以把孙晓伟、张扬的嫌疑全部撇清,谭超也用不着担心后续的麻烦,这应该是最理想的结果。
    邱伟业低声道:“外面那帮家属还在闹!”
    谭超冷冷道:“把尸检结果向他们宣布一下,谁在闹事就把他给我抓起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冲击公安机关的罪名可不轻,让他们自己掂量!”
    邱伟业看到谭超突然强硬起来,证明在这件事上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他又道:“那些昨晚被抓进来的人怎么办?”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把张扬放了吧,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张扬和楚嫣然是从分局后门离开的,死者的家属仍然堵在屏东分局的大门口闹事,他们也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天还没有亮,风很大,外面更显得有些清冷,张扬脱下自己的皮风衣,为楚嫣然披在肩头,楚嫣然没有拒绝,裹紧了风衣,抬起头望着张扬,美眸中充满了绵绵的情意。
    张扬轻揽她的纤腰,两人沿着黎明前的长街默默走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让他们心中忽然明白,他们已经离不开对方,他们的内心中都被浓浓的情意包容着。
    楚嫣然小声道:“你一夜没睡,不如多休息一天,明天再返回东江!”
    张扬笑道:“我没事,出来这么多天,应该回去了,我下午走!”
    楚嫣然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她挽住张扬的臂膀:“等外公身体恢复了,我就去北京找你!”
    张扬点了点头。
    前方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那里,洪长武远远向他们挥舞着手臂。
    楚嫣然慌忙和张扬分开,可他们刚才亲密偎依的情景已经被洪长武看得清清楚楚,洪长武心中暗叹,想不到这小丫头真的恋爱了,昨晚的事情他还是听宋怀明说的,宋怀明担心女儿,所以让洪长武前来过问这件事,在知道楚嫣然和张扬没事之后,他就提前来到分局后门外等着。
    楚嫣然亲切的叫了一声洪叔叔,脸上微微有些发红,显然是因为刚才和张扬如此亲密的情景被洪长武看到的缘故。
    洪长武低声道:“上车吧!”
    两人上了他的吉普车,楚嫣然关切道:“洪叔叔,我外公知不知道这件事?”她害怕这件事被外公知道,刺激到他。
    洪长武摇了摇头道:“我们瞒着他呢,他不知道,嫣然,不是我说你,那种地下赛车的事情你不要参与,违法的,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向老首长交代?”
    楚嫣然小声道:“对不起!”
    洪长武从反光镜里瞥了张扬一眼,有些不满道:“张扬,你也是一国家干部,也是一共产党员,怎么会跟一帮社会痞子打架?以后做事,多考虑一些后果,年轻人不要那么冲动!”
    张扬很讨厌他用这种长辈的口吻教训自己,不过看在楚嫣然的面子上,他并没有反驳。楚嫣然有些听不下去了,主动为张扬辩解道:“这件事跟张扬没有关系,全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带他去参加赛车的,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惹下麻烦。”
    张扬笑道:“别为我解释了,这麻烦的确是我惹下来的。”
    洪长武看到楚嫣然如此回护张扬,心中明白看来女生外向这句话真的不假,原本还想教训张扬几句的念头也顿时打消了,他平静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人死于心肌梗塞,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所以也没什么麻烦。不过以后你们要以此为鉴,这种事情最好少沾!”
    洪长武把他们送到了龙江大酒店,张扬下车,楚嫣然也想跟着过去,却被洪长武叫住:“嫣然,你跟我回家,你赵阿姨准备好了早饭,吃晚饭马上去你外公那里!”楚嫣然虽然不想和张扬分开,可洪长武既然这么说,也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
    张扬回到酒店,这一夜折腾的他也够呛,冲澡之后,盘膝打坐了一个多小时,精力恢复了大半,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张扬多少还是有些歉疚的,毕竟正是他的坐视不理,才导致一条生命离去,虽然那和尚也是一社会垃圾,可毕竟他罪不至死,张扬舒展了一下双臂,正准备前往医院探望楚镇南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拉开房门,站在门外的却是洪长武,张扬有些意外道:“洪叔叔!”却不知他去而复返又是为了什么。
    洪长武点了点头道:“我带你去吃早点!”
    张扬婉言谢绝道:“算了,我回头随便吃点,不麻烦了。”
    洪长武却表现的相当坚持,张扬拗不过他,只能跟他来到不远处的天茗茶楼,这也是静安为数不多的广式茶楼,洪长武事先订好了房间,在三楼的绿荫阁。
    张扬跟着他走进去才知道早有人在这里等待。
    楚嫣然的父亲,静安市市委书记宋怀明正坐在窗前,慢慢品尝着杯中的红茶,茶海之中雾气缭绕,让他的面孔变得有些模糊,更显得高深莫测。
    对宋怀明,张扬有种说不出的敬畏,这不仅仅因为他是楚嫣然的父亲,还因为他谦和的表象下暗藏着一颗深不可测的内心。这种感觉让张扬感觉到忐忑,这就是一种气势上的威压,少有人可以给他这样的感觉。
    宋怀明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微微抬起下颌:“坐!”
    张扬暗自调息了一下,这才在宋怀明的对面坐下,洪长武并没有进来,反手关上绿荫阁的房门出去了,他是要留给张扬和宋怀明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宋怀明想要去拿茶壶,张扬眼疾手快,抢先将茶壶拿起,很恭敬地为宋怀明蓄满茶水,然后给自己面前的空杯添满。虽然楚嫣然恨她的父亲,可这层骨肉亲情是无法否认的,张扬当然要对这位未来老岳父表现出相当的尊重。
    宋怀明指了指桌上的茶点道:“我随便点了一些,不知你喜不喜欢,天茗的广式茶点很正宗,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张扬点了点头,他也没有跟宋怀明客气,夹了薄皮鲜虾饺吃了起来,宋怀明并没有夸张,这里的茶点果然十分正宗,无论蜜汁叉烧,蜂巢炸芋角还是萝卜糕口味都是一级棒,中国人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事情,因为吃饭有助于放松神经,张扬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认为自己对宋怀明的敬畏是没有必要的。
    宋怀明也吃了一些茶点,多数的时间里他都在观察张扬。
    张扬感觉自己就像初次上门的毛脚女婿,正在接受老丈人的检阅,在沉稳方面他当然无法和纵横仕途多年的宋怀明相提并论,终于沉不住气,率先打破沉默道:“宋书记找我有事情吗?”
    宋怀明微笑道:“先吃饱再说!”他又沉默了下去。
    张扬原本调整好的心态又开始起伏,他觉察到宋怀明是故意在考验自己的耐性,利用这种方式让他还没有进入正式谈话就已经乱了方寸,想不到宋怀明这样的年龄就有了不逊色于顾允知的政治修为,张扬已经接触过不少的高官,能让他产生高深莫测感觉的不过寥寥几个,宋怀明无疑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这样的环境下,一分一秒都过去的很慢,如同高手过招之前,张扬暗自调整着他的心态。
    宋怀明终于吃完了面前的水晶虾饺,端起红茶,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屏东分局的茶比这里怎么样?”
    张扬道:“全是凉白开,连茶叶末也没见到!”
    宋怀明呵呵笑了起来,张扬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更加融洽,宋怀明止住笑声道:“我这次请你喝茶,主要是为了感谢你帮我岳父治病,听说你给他针灸之后,他恢复的很快。”宋怀明是从洪长武口中知道岳父的情况的,他初见张扬的时候,还以为这个赤脚医生是信口胡吹,现在看来张扬的确有真本事。
    张扬难得的表现出谦虚:“老首长的体质摆在那里,我其实没帮上什么。”
    宋怀明缓缓放下茶杯,话题终于回到了女儿的身上:“你和嫣然认识很久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可一世】(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八章【不可一世】(下)   
    从张扬走入绿荫阁,就猜到宋怀明关心的是他和楚嫣然的事情,现在谈话终于切入了主题,张扬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道:“春天认识的,那会儿她在清台山飞车,不小心把腿摔断了!”
    宋怀明知道这件事,他叹了口气道:“嫣然的脾气很倔,她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她的妈妈,从她妈妈过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喊我一声爸爸……”他深邃的双目中流露出莫名的悲伤。
    张扬听楚嫣然说过她的家事,不过他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内心中斟酌了一下方才道:“嫣然也很痛苦!”
    “是啊,她拒绝和我生活在一起,我岳父承担了抚养她的责任,这丫头从小生活在部队大院,脾气性格像极了楚家人,做任何事都是风风火火,她喜欢冒险,性情叛逆,可这一切都是她的表象,她想通过这一层层的伪装来保护自己,嫣然在骨子里是个害怕受伤的女孩子”
    张扬这才发现知女莫若父这句话的正确性,宋怀明虽然一直没有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可对女儿的了解却是很深。
    宋怀明道:“无论我愿不愿意,我并没有带给嫣然一个幸福的童年,所以我会竭尽一切努力去补偿她,这么多年,嫣然从未主动跟我说过话,可昨晚,她打来了电话……”宋怀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张扬已经意识到楚嫣然的这个电话一定和自己有关,他内心中感到一阵激动,为了自己楚嫣然竟然可以放下这么多年对父亲的埋怨,她对自己的深情毋庸置疑。
    宋怀明低声道:“嫣然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要懂得珍惜!”
    张扬明白,这句话才是今天的重点,宋怀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把自己专门叫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自己这句话,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对楚嫣然的感情胜过一切。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女儿。宋怀明是个开通的人,他并没有因为张扬的出身和目前的地位而对他生出任何的鄙视和排斥,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都会表现出尊重,事实上张扬留给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抛开张扬一手高超的医术不言,张扬在昨晚那场风波中表现出的勇气和担当让宋怀明很欣赏,他认为女儿所爱的人,必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为她遮风挡雨的那个,而张扬无疑已经初步拥有了这个素质。
    他们的这次谈话总体还算愉快,分手的时候,宋怀明请张扬为他们的见面保密,张扬答应了他的要求。
    张扬离开以后,洪长武来到绿荫阁,笑眯眯道:“翁婿两个谈得怎么样?”
    宋怀明从窗外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低声道:“不错的年轻人,很聪明,很有主见!”
    洪长武很少听到宋怀明对别人有这么高的评价,叹了口气道:“老孙托我很多次了,想给他的儿子做媒,看来是没指望了。”
    宋怀明淡然笑道:“年轻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是管不了的,不过老孙对他的儿子也回护了一些,案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急着撇开关系,他就不想想,假如那件案子真的和孙晓伟有关,他想撇清,又能够撇的清吗?”
    洪长武从宋怀明的话中明显觉察到他对孙国平父子的不悦,心中暗叹,想不到这两位好朋友会因为子女的事情心生芥蒂,他对宋怀明很了解,宋怀明看似一团和气,其实此人的手腕极其强硬,在政坛上说一不二,在静安的官场之上少有人敢和他正面冲突,他是北原省内有可能走的最远的人,深得高层领导的赏识,宋怀明虽然年轻,可是他在政治上的手段很高妙,即便是在北原省内也有着相当的影响力。
    张扬在午后离开了静安,虽然楚嫣然对他依依不舍,可也明白张扬有工作去做,自己还要照顾外公,一直把他送到军区总院的大门外,才在张扬的哄劝下回去。
    张扬并不喜欢离别的场面,无论是十里长亭想送,还是送君千里,到最后都免不了一场分别,分别之时会让人惆怅会让人感伤,不过现在这种时代比大隋朝那会儿好多了,只要想念,哪怕是千里之外,一天之间也能够来到爱人身边。
    张扬回龙江大酒店取了行李,在附近的加油站给车加满油后直奔东江而去,按照他的估计,今晚七点前应该可以抵达东江,还来得及吃晚饭,驶出静安外环后,先给顾佳彤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顾佳彤听说张扬今晚就要回来,心情自然十分开心,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已经从前两天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张扬约好和她晚上一起吃饭,顺便让顾佳彤给他订好明天返回北京的机票。
    张扬这边正打着电话,冷不防一辆汽车从后面加速超了上来,抢到奔驰车的前方,猛然一个甩尾,张扬一脚踩下刹车,奔驰车的四个轮子在马路上发出刺耳的刹车声,路面上留下几道乌黑而扭曲的轨迹,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刺鼻的橡胶味道,张扬挂上电话,发现又有一黑一蓝两辆桑塔纳从后面围了上来,把他的奔驰车包围在中间。
    刚才超到他前方逼他停车的那辆尼桑出来了四个人,为首一个正是孙晓伟。孙晓伟昨晚虚惊一场,他把这场麻烦全都归咎到张扬的身上,因为楚嫣然的事情,他对张扬恨到了极点,知道这件事已经解决,张扬也全身而退,他心有不甘,叫了几个弟兄,从今天张扬离开龙江大酒店就一直盯着他,跟到偏僻的郊外,才超车把张扬的奔驰车逼停,孙晓伟存心要教训张扬一下。
    张扬看到孙晓伟顿时明白这厮想要干什么,脸上还是保持着谦和的笑容:“哟!真是有缘啊,想不到在这儿也能遇到你?”
    孙晓伟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张扬,你他妈以为在静安惹了事,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后面的两辆桑塔纳中又下来了十个人,算上孙晓伟车上的四个,一共是十四人,孙晓伟虽然不是什么黑社会,可在静安还是有些朋友的,叫几个朋友对付一下外乡佬还是很容易的事情。这就叫以多欺少,这就叫欺生,谁让你是外乡人的,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你张扬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张扬压根没有把孙晓伟这种二流衙内视为自己的对手,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孙晓伟只是嫉妒,可昨晚在分局这厮表现的让人不齿,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只会一味的向别人身上推卸责任,张扬没招他算账都算他幸运了,现在这厮居然还牛皮糖一样粘上了自己。
    孙晓伟的初衷也是教训张扬一顿,出出憋在心里的闷气,他昨晚也见识过张扬能打,所以这次准备很充分,在他看来十四个打一个那是稳操胜券的事情,可是他仍然没有充分认识到张大官人强悍的战斗力。
    张扬出了两脚,率先冲上来的两名壮汉已经被他踢得飞了出去,孙晓伟这帮人都愣了,他叫来的这群人中多数都是些干部子弟,聚众闹事、虚张声势懂得,可到了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没一个有胆子的,张扬两脚踹倒两个已经把这帮人的那点勇气击打的七零八落,他们一个个胆怯的向后退去,孙晓伟自然被晾在了最前面。
    张扬一步步逼近他,孙晓伟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他是真的没有估计到张扬的实力,声音颤抖道:“你……你想干什么?”
    张扬充满鄙夷的看着他,抓起他的衣领,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虽然打得不重,可是侮辱的意思表达的很充分,张扬叹了口气道:“你别害怕,我不打你,我一个国家干部犯不着跟你这种无赖一般见识。”
    孙晓伟想要反抗,可是在张扬凌厉眼神的逼视下竟然不敢做任何的动作。
    张扬放开了他的衣领,轻轻在他胸口拍了拍:“今天我心情好,下次别再让我遇到了!”他转身想回到车上,可注意到孙晓伟的尼桑还堵在前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走了过去,这厮来到汽车前蹲下身,双手托住汽车的底盘,猛然用力,竟然将那辆尼桑车整个掀了起来,双膀用力向前一送,尼桑车翻了个底儿朝天。
    围在张扬身边的那帮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麻痹的,该不是看错了吧?这场面只在电影里见过。
    张扬拍了拍手,然后向孙晓伟笑了笑,拉开车门走了上去,汽车缓缓驶过孙晓伟身边的时候,不无嘲讽道:“谢谢你大老远过来送我!”
    孙晓伟望着张扬开着奔驰车绝尘而去,直到完全不见,整个人这才宛如虚脱般蹲在了那里。
    身边一辆拖拉机拖拖拖驶过,开车的老农咧着大嘴看着那辆地盘朝上的尼桑车,大声道:“要拖车吗?”
    顾佳彤退出这次竞拍的决定对王学海而言是一个晴空霹雳,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认为顾佳彤是被泼血水事件吓着了,可仔细那么一琢磨,这件事又有些不对,顾佳彤就算是真的害怕,可以退居幕后,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明确表示不再参加纺织百货商场地皮的竞拍,这意味着她不想继续跟自己合作下去,王学海十分郁闷,要知道顾佳彤是他在这次竞拍中的重要砝码,只有跟顾佳彤合作,他才有击败梁成龙丰裕集团的把握,顾佳彤的退出让他竞拍的形势顿时变得不利,王学海很快就想到,顾佳彤是不是对自己产生了隔阂,难道她把自己看成了泼血水事件的策划者?王学海越想越有可能。他试图找机会向顾佳彤解释误会,可顾佳彤并不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
    没有任何一个商人会主动放弃对利益的追逐,顾佳彤并不是真正意义的退出,她发现王学海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所以果断中断了合作,比起王学海,方文南显然更务实,而且他给出的条件更加优厚,生意场上,搭档的选择也十分重要,顾佳彤通过全面考虑之后最终决定选择和方文南合作,不过她这次不会再走向前台。
    梁成龙却因为顾佳彤的退出而感到欣喜,在纺织百货商场土地竞拍一事上,真正有实力和他竞争的就只有顾佳彤,说白了,顾佳彤的实力来自于她的父亲,平海省委书记顾允知。他的叔叔梁天正虽然是东江市委书记,也不得不考虑到顾家人的感受。
    梁天正自从造访顾允知遭到冷遇,心情就一直处于郁闷之中,他并没有想到纺织百货商场地块会引起这么大的麻烦,在梁天正看来,因为经济利益而牺牲掉政治利益显然是不值得的,从宁静路9号离开后,他一度动了让梁成龙退出这次竞拍的念头,可梁成龙很坚持,他认为顾家欺人太甚,手臂伸得太长,平海这么大,为什么顾佳彤要把目光盯在东江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认为顾允知是利用这件事向叔叔示威,顾允知在退休前想在平海搞一言堂,他想一手遮天,想像对付许常德那样对付其他人。
    梁天正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内心中也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对一手抚养成人的侄子是十分信任的,他相信顾佳彤被泼事件的幕后主使人绝对不是梁成龙,整件事的过程中他们叔侄都是无辜的,在事情发生以后,他还采取了主动示好的诚恳态度,让侄子去探望顾佳彤,结果在医院被张扬痛揍一顿。自己带着老婆主动登门去向顾允知示好,结果在他家里又遭到了冷遇。杀人不过头点地,顾允知在这件事上做得的确有些过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叔,顾佳彤明确表示要退出土地竞拍了,看来她是真害怕了。”梁成龙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显得十分开心。
    梁天正拿起桌上的香烟,梁成龙慌忙掏出火机给他点上,关切道:“叔,你身体不好,就少抽一点。”
    梁天正仰起头靠在躺椅上,抽了口烟,向空中吐出一团烟雾,等到那团烟雾完全散去,方才道:“你一定要拿下那块地吗?”
    梁成龙重重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决心,低声道:“叔,为了这块地我做了大量的调研考察工作,投标前,我投入重金进行设计,我了解东江的情况,我了解资本的运作方式,我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眼看就要有结果了,我怎么可以放弃呢?”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的丰裕集团一直都是从事建筑行业,对房地产开发有着丰富的经验,而顾佳彤之前是做文化用品生意的,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开发经验,她来竞拍这块地,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她凭什么跟我争?无非是依靠她有个做省委书记的老子。”
    梁天正哼了一声道:“你啊,年轻人千万不要锋芒毕露,我虽然不会做生意,可是也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做生意就不能到处树敌,敌人越多,以后的路就越难走。”梁天正嘴里说着生意,可心里想的却是官场,在官场上他轻易不树敌,哪怕是一颗小小的图钉都可能扎破你的脚掌,他所见识的高官多数也是奉行着这样的准则。过去的顾允知也是一个韬光隐晦,行事低调的人,可这两年这位平海大佬的脾气和性情似乎改变了许多,难道是因为他即将面临离休,仕途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无需顾忌,才可以放手去做,享受权力带给他的最后快感吗?梁天正嘱咐侄儿道:“因为你是我的侄子,所以在竞拍土地的问题上更要慎重,无论顾佳彤是否参与这件事,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已经把很多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千万不要让别人抓住把柄,不要造成恶劣的影响。”
    梁成龙明白叔叔的意思,他是害怕自己在这件事上操作不当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梁成龙信誓旦旦道:“叔,你放心,我一定谨慎对待这件事,绝不会给你惹麻烦。”
    “不是给我惹麻烦的问题,你身为一个商人,首先想到的是回报社会,是促进东江本地的经济发展,这样的前提下,才能考虑自己的利益问题。”梁天正认真的教诲着侄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舔犊情深】(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九章【舔犊情深】(上)   
    顾佳彤如此公开宣布退出土地竞拍,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迷惑对手,这是她和方文南通过商谈后定下的方针,由方文南出面竞拍,顾佳彤转战幕后。
    顾佳彤这样的策略的确骗过了许多人,可是却无法骗过顾允知,知女莫若父,顾允知对女儿的性情极为了解,她绝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上次的被泼事件非但不会让女儿害怕,反而会坚定她拿地的信念,没有人比顾允知更清楚女儿骨子里的倔强。
    经过这场变故后,顾佳彤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许多,午后她主动到书房里给父亲送了一壶清茶,平时中午很少回家的顾允知,今天早早就回来,正坐在书房中看着午间新闻,看到女儿进来,他用遥控关上了电视,微笑道:“佳彤,今天没出去?”
    “没有,晚上要出差,所以下午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顾佳彤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她晚上是和张扬约好了去秋霞湖畔的别墅,出差只不过是个借口。
    顾允知点了点头,低声道:“你真的决定退出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皮竞拍了?”,在过去他很少关心顾佳彤生意上的事情,最近居然会主动提起。
    顾佳彤为父亲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爸爸不是常教我退一步海阔天空,既然这块地皮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我何必去招惹麻烦?”
    顾允知笑了起来:“佳彤,你真能这么想才好。”
    顾佳彤知道父亲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好意识的笑了起来。
    顾允知道:“听明健说,你和张扬在北京合作了一家酒店,年前我要去北京开会,有机会倒要品尝一下。”
    顾佳彤笑道:“爸爸要是去,当然欢迎之至,不过就是不知道那些春阳的农家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顾允知微笑道:“我对饮食一向都不怎么挑剔,张扬这个人怎么样?”
    顾佳彤内心一怔,父亲的话题兜了一圈最终落在张扬的身上,她了解父亲,他不会平白无故的问些无聊的事情,难道他对自己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有所耳闻?
    顾佳彤的内心开始变得忐忑起来,她的表情依然镇定自若,轻声道:“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为人热情坦诚。”她的语气好像是把张扬当成了一个小弟弟看待。
    顾允知低声道:“张扬的确帮了我们不少忙!”
    顾佳彤笑道:“养养恢复多亏了他!”
    顾允知点了点头:“他的脾气似乎急躁了一些,上次在医院打了梁成龙,听说是为了维护你?”
    顾佳彤不由得心跳加速,轻声道:“我们是朋友!”
    顾允知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顾佳彤起身告退:“爸,您休息,我出去了!”
    顾佳彤回到客厅,却看到养养正陪着一人说着话,那人竟然是久未谋面的丈夫魏志诚。她不由得愣了愣,魏志诚突然登门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魏志诚笑着指了指地上的果篮道:“我刚从云南出差回来,听说你出了事情所以过来看看。
    “谢谢!”顾佳彤的语气十分的冷淡。
    魏志诚向上面看了看道:“爸在休息啊?”
    顾佳彤皱了皱眉头:“你还有其他事情吗?”这句话说得十分的生硬,根本没有顾及到魏志诚的面子。
    魏志诚道:“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顾养养起身道:“姐、姐夫,你们聊,我去画画!”
    “不用!”顾佳彤冷冷道:“他工作忙,马上就走!”
    魏志诚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我妈病了,最近她老念叨你,想你回家去看看!”
    顾佳彤望着魏志诚道:“魏志诚!你有意思吗?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又何必把长辈牵扯进来,对不起,我不会去。”
    魏志诚向顾养养看了一眼,有些艰难地说道:“我知道过去对不起你,可是我可以改……”
    “不必了!”顾佳彤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我受够了,我们之间既然没有任何的感情又何必勉强生活在一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去烦你!”
    顾佳彤的心情因为魏志诚的出现而变得有些低落,张扬见到她就敏锐的觉察到了,以为顾佳彤生意上遇到了挫折,关切道:“怎么?是不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烦?”
    顾佳彤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勉强:“你还没吃饭吧,我在芙蓉定了位置,咱们去吃火锅!”
    十二月的东江天气已经转冷,虽然和北方无法相比,可是这里濒临长江,湿度较大,迎面吹来的夜风中充满了清冷的味道。
    两人来到芙蓉火锅城,点了一个鸳鸯锅底,上了一打啤酒,张扬涮了片羊肉塞到嘴里,感叹道:“好饿,服务区的饭菜简直是猪食,没法吃!”
    顾佳彤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哦了一声,目光又落在酒杯上。
    张扬拿起酒杯跟她碰了碰道:“怎么了?神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顾佳彤笑道:“谁敢欺负我啊?还是说说你,这次去静安还顺利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嫣然她外公只是中风,病情不重,现在已经处于恢复期了。”
    顾佳彤抿了口啤酒,小声道:“我爸爸好像听说了什么!”
    张扬微微一怔,很快就揣摩出顾佳彤这句话的含义,难道是说顾允知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回头想想自己这次在东江的表现应该很有可能,无论是顾佳彤出事之后他第一时间飞赴东江,还是梁成龙出言不逊,被他痛打,这都证明他和顾佳彤的关系非同一般,连顾明健都似乎有所察觉,更不用说老谋深算的顾书记了。
    “那又怎样?”
    顾佳彤不无顾虑道:“我害怕这件事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张扬笑道:“什么影响?我才不想这么多呢,咱们两人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和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话虽然这么说,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给顾佳彤带来困扰,毕竟顾佳彤的身份很特殊,她要顾虑的事情也要比自己多的多。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不想说这些烦心的事情了,喝酒!”
    张扬端起酒杯却停在那里,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正是在省人民医院被自己打过的梁成龙,梁成龙也愣了,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扬和顾佳彤,真是冤家路窄。
    顾佳彤顺着张扬的目光望去,这才知道为什么张扬会表现出如此的诧异。
    梁成龙只是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生硬的笑容,虽然生硬可毕竟他还是笑出来了,他此时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的,上次被张扬当着这么多人打了两个耳光,可谓是奇耻大辱,梁成龙虽然忍住了,可内心深处早已对张扬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的笑容是冲着顾佳彤去的,能够做出这样的姿态,证明他的胸襟非同一般。梁成龙主动向顾佳彤招呼道:“顾总,想不到在这里也能够遇到。”
    顾佳彤过去和梁成龙一直没有正面的冲突,人家既然做出这样的高姿态,她也不能表现的太小家子气,微笑道:“梁总,来吃火锅啊,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梁成龙向张扬扫了一眼,虽然竭力隐藏,目光深处的那丝怨毒还是不经意流露了出来。梁成龙能够经营丰裕这么大的集团并非偶然,也不是仅仅依靠他叔叔的照顾,他有相当的能力,梁成龙虽然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情,可是他也有耐性,他懂得审时度势,至少眼前顾允知还在位,他不得不在顾佳彤的面前表现出退让和礼貌。
    梁成龙微笑道:“我和朋友约好了,不打扰你们了!”他礼貌的向顾佳彤告辞,向张扬微微点头示意,这让张大官人对梁成龙多少看重了一些,一个人在面对仇人的时候能够表现出这样的淡定,证明梁成龙还是有本事的。
    张扬目送梁成龙远去,低声道:“想不到这厮倒是能屈能伸!”
    顾佳彤明白梁成龙之所以能够忍气吞声全都是因为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她小声道:“这人在商界的口碑并不好,做事不择手段,以后还是尽量少和他发生联系。”
    张扬不屑笑道:“他敢对你不利,我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顾佳彤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国家干部怎么说话就像个黑社会分子!”心里却因为张扬对她的关心而感到暖融融的。
    这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张扬!怎么是你啊!”
    张扬循声望去,却见何歆颜穿着一身绿色广告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还是那幅浓妆艳抹的样子,只不过裙子从百威换成了嘉士伯,一样的超短裙,一样美得让人炫目的玉腿,她小鹿一样欢快的来到张扬面前:“嗬,真不够朋友,啥时候来东江的?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张扬笑道:“咱俩啥时候成朋友的?”
    何歆颜瞪了他一眼,又向一旁的顾佳彤笑了笑:“我现在推销嘉士伯了,你们等着啊,我给你们拿酒去!”一会儿工夫她拿来了六瓶嘉士伯放在桌上,不等张扬说话呢,六瓶全给启开了。
    张扬笑道:“我说丫头,咱不带这样的啊,打算来个野蛮推销啊?我可告诉你,今天钱没带够!”
    何歆颜撅起樱唇:“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多坏心眼啊?这酒是我送给你们喝得,权当给你接风了,嗳!你打算在东江呆几天啊?明天不走的话,我请你吃饭!”她倒是落落大方,压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反倒是把顾佳彤晾在了一边,顾佳彤美眸中包含着笑意静静看着张扬,心说你这花心大萝卜,让你给我处处留情。
    这次顾佳彤误会了张扬,这厮对何歆颜压根没存在这方面的念想,他笑道:“谢了丫头,明儿一早我就飞回北京,一不小心给你省钱了。”
    这时候有人要酒,何歆颜向张扬和顾佳彤摆了摆手道:“你们吃,我去工作,酒喝完了再叫我!”
    顾佳彤温婉笑道:“你去忙吧!”
    直到他们吃完饭,何歆颜都没有时间过来,看来她推销酒水的生意还不错,张扬抢着把饭前结了,看了看远处忙碌的何歆颜,打消了跟她说一声的念头,和顾佳彤起身想要离开。
    一个身影忽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顾佳彤内心一怔,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她的丈夫魏志诚。
    魏志诚脸色涨得通红,一双浓眉拧结在一起,双目充满嫉恨的瞪着张扬。
    张扬并没有和他见过,以为又是想来找顾佳彤麻烦的,冷冷道:“有事吗?”
    魏志诚走向顾佳彤,大声道:“你不愿意跟我回去,原来是因为他!”
    顾佳彤咬了咬樱唇,俏脸变得有些苍白,她的语气仍然平静:“魏志诚,我不跟你回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和朋友吃顿饭好像不属于你管辖的范围内!”
    魏志诚冷笑道:“吃饭?恐怕早已经吃到床上去了!”
    “魏志诚!你给我滚!”顾佳彤愤怒的斥责道。
    魏志诚狠狠点了点头,他嘴里蹦出充满怨毒的两个字:“贱人!”,然后挥起手想要打顾佳彤。
    一只有力的大手抢在他出手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张扬望着魏志诚:“你他妈算不算男人?竟然打女人!”
    魏志诚怒吼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张扬轻轻把他推开,向后撤了一步,他并不是害怕魏志诚,只是不想顾佳彤难做。
    火锅城吃饭的人很多,魏志诚的怒吼声顿时吸引了许多人围观,他指着顾佳彤大叫道:“你背着我勾引男人,这就是顾家大小姐的素质!”
    顾佳彤俏脸苍白,嘴唇宛如风中百合般微微的颤抖,她过去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无情,今天方才发现他的本性是如此的卑劣。
    魏志诚指着张扬的鼻子:“你他妈什么东西?一个小白脸!”
    张扬攥紧了拳头,他冲动的就要一拳砸在魏志诚的脸上,可就在这时候,一个绿色的倩影抢在他身前,却是何歆颜分开众人挤了进去,手中的一杯啤酒全都泼在了魏志诚的脸上。
    魏志诚懵了,他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那路的神仙,自己压根没有见过她。
    何歆颜挽住张扬的手臂,俏脸上充满了愤怒,指着魏志诚的鼻子怒斥道:“他是我的男人,你可以侮辱你自己的妻子,绝不可以侮辱我的男人,没见过你这种人,自己找绿帽子去戴!”她摇晃了一下张扬的手臂:“我们走,不参合他们两口子的事儿!”
    张扬顿时明白,何歆颜这是在为他解围,内心中升起一阵感动,可是他怎能在这种时候一走了之,他不可以将顾佳彤置之不理。
    周围人也被这突然的变化弄糊涂了,多数人都认为是魏志诚多疑,已经有几个好事的女性出口指责他。
    顾佳彤一言不发的向门外走去。
    梁成龙站在楼上包间内,透过落地窗欣赏着楼下发生的一幕,不觉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电话,然后心满意足的装在口袋中,手机真是个好东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个电话就能够出一下胸中的恶气。用不了明天,顾家大小姐的这点事儿就会弄得满城风雨。
    张扬举步向顾佳彤追去,何歆颜挽着他的手臂,因为跟不上他的脚步不得不一路小跑,她轻声提醒道:“别追了,你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啊?”
    张扬一言不发只顾追赶,可追到门外,发现顾佳彤已经上了她的奔驰车,启动汽车风驰电掣的向夜色中驶去。
    何歆颜气喘吁吁道:“算了,人家走了,别追了!”
    张扬瞪大了双眼,凶神恶煞道:“干你屁事?滚蛋!”
    何歆颜柳眉倒竖,怒道:“你是不是男人?我没让你知恩图报,你也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张扬心情郁闷到了极点,扬起拳头道:“再唧唧歪歪,信不信我打你!”
    何歆颜扬起雪白的粉颈:“你打,有种你就打!”
    张扬作势要打下去,吓得何歆颜蒙住双眼尖叫着蹲了下去。
    这时张扬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电话:“佳彤姐……”
    电话中传来顾佳彤急促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道:“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张扬神情失落的挂上了电话。
    何歆颜站起身,十分同情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是不是心里难受啊?”
    张扬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何歆颜看了看手表:“等我五分钟,我请你去喝酒!”
    张扬没有任何反应。
    “等我啊!”何歆颜一边走向火锅城,还一边回头看。

第一百一十九章【舐犊情深】(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一十九章【舐犊情深】(下)   
    何歆颜换上羽绒服,骑着她的自行车出来的时候,张扬还站在那里,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表情。何歆颜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傻了!”
    “你才傻了呢!”
    何歆颜格格笑了起来:“上来!”
    “上哪儿?”
    “我后面!”
    “你后面?”
    何歆颜这才咀嚼出这句话的暧昧,红着脸骂道:“不要脸,臭流氓!让你上车后面!”
    张扬点了点头跳到自行车后面坐了,何歆颜车把晃了两下才重新找到平衡,带着张扬向前方骑去。张扬老老实实的坐在后面,脑子里想着刚才的一幕,他实在没有想到魏志诚是那种人,如果不是何歆颜及时冲出来解围,恐怕事情会闹得更糟,虽然他和顾佳彤的确有这种事实,可张扬对魏志诚并没有任何的负疚感,顾佳彤和他之间早已没有感情,他们的婚姻根本是名存实亡,既然双方都不爱对方,何必要维系下去?魏志诚又有什么资格指责顾佳彤呢?
    何歆颜带着张扬来到了明珠桥旁的夜市,她锁了自行车,向张扬道:“我没那么多钱,只能请你吃夜市了!”
    张扬笑道:“有这份心我就很感动了,那啥……还是我请你,今晚多谢你给我解围!”
    何歆颜带着他去了自己常吃的一家夜市,点了一盘龙虾,一盘油炸臭干,要了两个砂锅:“我请你,你原来是客,我没那么小气!”
    张扬要了瓶清江大曲,他到现在心情都郁闷着呢,多少有了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何歆颜要了瓶啤酒陪他喝了一些,轻声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我看,你也别喝多了,她叫顾佳彤吧?”
    张扬剥了个龙虾放入口中:“你好奇心真强!”
    “你们俩该不是真有点啥事儿?”
    张扬瞪了她一眼:“好奇害死猫,你脑子里怎么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念想?”
    何歆颜笑道:“我看得出来,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那儿看着我,我看得出她嫉妒了。”
    “就你这样,也有人会嫉妒?”
    “女人的心思是很细密的,张扬,这方面你不如我!”何歆颜拿起酒瓶跟张扬碰了碰:“我说你也挺能耐啊,勾引有夫之妇,不怕遭天谴?”
    张扬一口酒刚喝下去,被她这句话呛到了,一连串的咳嗽,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巴道:“我他妈再也不敢吃你的饭了,为了一顿饭,把命搭进来不值得。”
    何歆颜小声道:“心虚啊?”
    “我行得正走得直,有什么可心虚的?”张扬有些奇怪的看着何歆颜道:“我说,你对我这么好,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切,就你这样的?从头到脚,从身体到思想找不到一丁点纯洁的地方,我一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淫贼,一个流氓!”
    “别逼我对你动粗!”
    “你敢!”何歆颜一把抄起了地上酒瓶。
    两人虎视眈眈的对望着,忽然同时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开怀,如此愉悦。
    直到张扬登上飞机,顾佳彤也没有主动和他联络,张扬考虑再三,临行前还是打消了给顾佳彤通电话的念头,发生了昨晚的事情,想必顾佳彤此时的心情是复杂而低落的,让她冷静一下也好。
    顾佳彤在当晚离开火锅城后,开车在城内漫无目的游荡到了午夜,这才返回了宁静路9号的家中,这晚她彻夜难眠,她预感到这件事不会很快过去,果不其然,在第二天一早魏志诚就来到了她的家中,这一次魏志诚表现的十分冷静,他是来见岳父顾允知的。
    因为是星期天,顾允知一早起来和顾养养在院子里打球,看到女婿过来,他微笑着把魏志诚叫到了客厅里,让顾养养去把顾佳彤喊下来。
    魏志诚的表情很严肃,他低声道:“不用了,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跟爸谈!”
    “和我谈?”顾允知有些诧异,他还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女儿女婿的现状,他也感到十分的忧心,他劝过女儿好多次,可是看来佳彤和魏志诚的感情似乎走到了尽头,没有任何和好的迹象。
    魏志诚低声道:“爸!我本不想说!可……可我觉着不该瞒你。”
    顾允知最讨厌这种吞吞吐吐的谈话方式,脸上却没有做出不悦的表示,微笑道:“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
    魏志诚鼓足勇气道:“佳彤在外面有人了!”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般震响在顾允知的心头,同时也惊呆了旁听的顾养养。
    顾允知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
    魏志诚道:“我打听过,那个人叫张扬,是春阳驻京办的一个小干部,爸,他们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顾养养愤然打断他的话道:“姐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姐?我姐不是那种人,张哥也不是那种人,你凭什么诬蔑我姐姐!”
    魏志诚低声道:“养养,我没有污蔑她,我找人查过,昨晚我也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很亲密的吃饭,他们之间有暧昧!”
    顾允知忽然站起身来:“你相信吗?”
    魏志诚点了点头。
    顾允知的手指了指大门,平静道:“出去!”
    魏志诚愕然望着顾允知,他并没有弄明白岳父的意思。
    顾允知的脸上蒙上一层前所未有的冷酷和蔑视:“滚!”
    “爸……”
    “我不是你爸,你懂得尊重佳彤,就是不懂得尊重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婚后干得那些勾当,别说佳彤没有做过,就算做过又如何?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父亲,她对也罢错也罢,我都无条件站在她的立场上,我很护短!我给你脸,但是你不要!”
    魏志诚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他垂头丧气的站起身,低声道:“我……我只是想挽回……”
    顾允知已经转过身去。
    顾养养毫不客气的向魏志诚道:“你有没有听到?”
    魏志诚英俊的脸上闪过无比怨毒的表情,他灰溜溜的离开了顾家,当宁静路9号的大门在他身后关闭的时候,他意识到,也许自己再没有踏入这个大门的机会。
    顾允知回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女儿,顾佳彤望着父亲,泪水已经流满了俏脸,一直以来她和父亲之间都存在着深深的隔阂,以为父亲并不关心她的感情她的幸福,可现在她才知道,父亲虽然不说,可是心中始终把她放在无比重要的位置上,父亲一直深爱着自己。
    “爸……”顾佳彤来到父亲面前,她的声音在颤抖,猛然扑入父亲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
    顾允知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微笑道:“傻丫头,这么大了,居然还哭鼻子,让你妹妹笑话!”
    “对不起,爸……”
    顾允知伸出手,抓住一旁小女儿的纤手,对两个女儿一字一句道:“我们是一家人,记住,一家人永远不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眼看就是年底了,李长宇始终被挂在那里,市里没有继续追究他的责任,也没有重新给他安排工作的意思,他和老婆离婚之后,净身出户,和葛春丽在江城西郊租了一套三居室,把嫂子也接了过去,日子倒也过得平淡。
    葛春丽却看出,李长宇平静安逸的表面下隐藏着一颗失落的内心,在仕途上打拼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突然间被打入凡尘,李长宇的内心无疑是煎熬并痛苦的。可葛春丽又不知如何劝他,政治斗争就是这样,一旦落败,除非奇迹出现,否则很难扭转眼前的困局。她不想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就此沉沦下去,不止一次的劝说李长宇给洪伟基打个电话,他们是老同学,也许洪伟基能够帮得上忙。
    每每提及这件事,李长宇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通过这次的政治风波,他看清了周围的许多人,洪伟基虽然是他的老同学,可在政治上他通常会采取明哲保身的原则。更何况这次江城的政治变动根本是顾允知和许常德之间的博弈,自己之所以会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因为被顾允知视为许常德的班底,而洪伟基的境况比起自己也好不了多少,现在江城市长黎国正因病退出,副市长左援朝已经成为江城代市长,再没被双轨之前,他才是江城的常务副市长,按照规矩成为代市长的本应该是他。
    听到这样的消息,李长宇心中不可能没有想法,他感叹命运对自己并不公平,难道自己的仕途之路注定要就此终结?就在李长宇渐渐绝望的时候,前往省党校学习的通知书送到了他的手中。
    这次学习班是省委书记顾允知发起的,参加培训的学员都是省内各地级市的副市长,李长宇接到通知书时,内心是惶恐不安的,在经历前阵子的风波后,他对顾允知这位江城大佬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这次让他去省里学习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李长宇能够猜到,这次十有八九是好事,按照常理,一个要被弃用的干部,是不可能有机会参加党校学习班的,尤其是这种性质的学习班,不过这次学习班的内容是,关于加强党员干部廉洁自律的方面,李长宇不免有些忐忑,该不是让自己过去,给大家观摩一下反面典型吧?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顾书记应该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因为这份通知书,最高兴的应该是葛春丽,她认为这肯定是好事,就算省里对李长宇仍然不爽,让他参加学习班,就意味着可能要对他再度任用,对李长宇而言,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李长宇重获希望的时候,身在北京的张扬却被诸多繁忙的事务纠缠着,驻京办这种单位,越是到年底越忙,首先春阳又来了几批上访的,张扬和信访办的忙得不亦乐乎,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劝说未果的再利用威胁恐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保证这些人老老实实返回春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假如每个人一有事就去北京上访,中国十二亿老百姓,轮流这么干,恐怕要把国家领导给累死。
    苦口婆心的劝说张扬不怎么会,可威胁恐吓是他的强项,几乎都是在他使出这招杀手锏后,那帮上访者老老实实坐车返回了春阳。
    年底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送礼,驻京办不仅仅要往上级单位送礼,还要往兄弟单位送礼,人家给你送了,你不回礼也是不对的。进入十二月,从春阳来北京办事的干部也格外多,春阳驻京办几乎每天都有接待任务。小小的县级驻京办,跑部钱进的事儿也不少,虽然于小冬负责主要的接待工作,可必要的应酬张扬还是要做得,尤其是上级领导来得时候。
    农家小院的生意越发红火,宫廷秘制壮阳药膳的名气越传越广,来这里的很多人基本上都是冲着这道588的特色菜来的,单单是预订这道菜的已经排到了春节前,连国土资源部的徐自达都要通过关系订这道菜。
    徐自达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张扬这里,按照饭店的规矩每天只提供十份,现在厨房大厨刘大柱也牛气了,除了小张主任亲自发话,绝不破坏这个规矩。

第一百二十章【偷拍事件】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章【偷拍事件】   
    徐自达和顾佳彤是世交,他的面子张扬当然要给,特地交代刘大柱在周六晚专门给徐自达安排了一份。
    徐自达也不是自己吃的,他是为了宴请领导,当晚张扬特地让刘大柱给他添了几个菜,让徐自达感到很有面子。徐自达这边宴请结束以后,在门口遇到了送客人离开的张扬,他乐呵呵跟张扬寒暄了几句,张扬又邀请他回去喝点闲酒。徐自达反正也没事,就折返回来,和张扬一起在小包间坐了。
    因为店里仍然很忙,张扬让于小冬临时充当了服务员,从厨房弄了几个小菜,开了一瓶五粮液和徐自达喝了起来。
    徐自达刚才并没有敞开怀喝酒,他平时也是好酒之人,遇到张扬这个酒友,颇为投缘,不多时一斤酒已经见底,张扬让于小冬又开了一瓶。
    徐自达带着点酒意敞开了话匣子,他的话题首先提到了顾佳彤,他苦笑道:“佳彤最近没来北京,我正想找她呢。”
    张扬对顾佳彤的事情自然上心,低声道:“她最近生意忙,脱不开身。”
    徐自达道:“真是搞不懂她了,和学海合作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撤出了,把学海晾在那里,最近学海跟我总是诉苦。”徐自达和王学海是老同学,顾佳彤中途放弃合作,王学海是满心的郁闷,自然把徐自达当成了倾吐的对象,想通过王学海说服顾佳彤改变主意。
    张扬微笑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中国有句老话,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做不成生意,也别伤了和气,希望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徐自达笑道:“那是,那是,等佳彤来北京,我来做东,请他们一起坐坐,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当面说开了就好。就算这次合作不成,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张扬对王学海的为人始终有所保留,他认为顾佳彤和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他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和徐自达继续探讨下去,而是转向了年底京城内的跑官送礼现象。
    徐自达对此是见怪不怪,他放下酒杯道:“每年都是如此,越是到年底,各个地方的官员就轮番来京进贡,疏通方方面面的关系,你们这驻京办也就到了最忙活的时候,其实全国上上下下的官场大都如此,地方这样,中央也是这样,送礼跑关系未必能够达成目的,可这毕竟是一种社交的手段。”说到这里徐自达笑着望向张扬:“张扬,你不会打算一辈子都混在驻京办吧?你和顾书记家的关系这么好,想动一动,在地方上落一个实职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张扬笑道:“在驻京办时间呆久了,反而对这种生活留恋起来,真要是让我离开,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徐自达摇了摇头道:“县级驻京办主任顶天也就是一个科级干部,想往上走,必须尽早跳出去,从科级到副处看起来只是提升了半级,可你要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倒在这道门槛上,又有多少人因为跨过这道门槛宛如金鳞化龙一飞冲天。”
    张扬听得悠然神往,心说自己已经是副处了,可惜那个国安内聘的副处是见不得光的,按照现时的行政职务,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副科,在春阳体制内自己的升迁速度已经是奇迹了,可如果把自己这个副科级摆在北京城,真是连蝼蚁都算不上。张大官人实事求是道:“我才是副科呢!”
    “不会吧?”徐自达的表情很诧异,他这样的表情让张扬感到很羞愧,感觉自己很无能。
    徐自达充满不解道:“你有这样的关系难道不知道利用?”他想起张扬还是罗慧宁的干儿子,这样的身份,这么多的关系,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是这厮不求上进呢,还是他缺乏混迹官场的能力?张扬这个人真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顾允知来北京的行程很隐秘,他带了秘书郑伟随行,顾佳彤因为业务的原因和他同机抵达北京,顾允知并没有让郑伟通知平海省驻京办,上飞机前,让顾佳彤给张扬打了个电话,让张扬前往机场接他们,而且这件事不要惊动任何人。顾佳彤并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她也不好问,身为平海一把手,父亲让平海省内任何一家驻京办出面接待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扬颇有点受宠若惊的味道,春阳驻京办并没有车,这厮通过杜天野的关系还是弄了辆军牌奥迪,接省委书记,怎么都不能太过寒酸,更何况这位省委书记还是自己未来的老岳父。
    因为下雨的缘故,飞机足足晚点了一个半小时才在停机坪降落,张扬跟机场方面不熟,只能在闸口处等着,假如换成省驻京办,人家的关系足可以直接把汽车开进去。
    其实就算省驻京办来接待,也会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因为顾允知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他性情低调不喜排场,如果下属那样做他会认为是故意在拍自己马屁,反而会不高兴。伺候领导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一个领导有一个领导的脾气,拍马屁也要拍得恰到好处,过犹不及的道理在任何时候都适用。
    张扬看到顾允知一行,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恭恭敬敬道:“顾书记好!”
    顾允知淡淡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张扬伸手去接郑伟手中的行李,郑伟并没有跟他客气,一个小小的副科在他眼里显然算不上什么。
    张扬的目光和顾佳彤相遇,两人没有说话,却从对方的眼睛深处看到了那份刻骨铭心的眷恋和牵挂。
    来到张扬借来的奥迪车前,张扬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顾佳彤把自己的旅行包放了进去,趁机小声道:“我爸不喜欢排场!”
    张扬明白了,启动汽车向春阳驻京办驶去。
    张扬一边开车一边道:“顾书记,住的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这车是我借的,您要是不嫌我车技糙了点,这两天我给你当专职司机。”
    顾允知笑了笑:“可能佳彤没有转达清楚我的意思,小张啊,我是去你们的饭店吃顿饭,下午我去平海驻京办,省得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张扬笑了起来。
    秘书郑伟却在盘算着,顾书记这次根本就是在搞突然袭击,来北京的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回头恐怕省驻京办的那帮官员要倒霉了。老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
    顾允知的确有搞突然袭击的打算,之前顾佳彤曾经向他说过驻京办的腐败,他这次来北京想亲眼看看,到底驻京办都在搞什么?
    张扬事先已经让于小冬在农家小院安排好了饭菜,只是说中午接待贵宾,并没有说这位贵宾就是平海省委书记顾允知。所以于小冬看到顾允知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她来春阳驻京办以后还没有招待过这么大的干部,直到顾允知微笑着向她问好,她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顾……顾……书记好……”
    顾允知向张扬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证明张扬的确很听话,没有把自己前来北京的消息传出去。
    顾佳彤先将父亲请入包间。
    张扬则和于小冬来到了厨房,菜已经准备好了相当的丰盛,张扬算了算,连自己在内一共四个人,他向刘大柱招了招手,刘大柱以为他要交代自己尽心做菜,拍着胸脯道:“张主任放心,我一定把最好的水准拿出来。”
    张扬道:“四菜一汤!想想你最擅长的农家菜,一定给我做好了,又要简单又要味道好,这事儿给我做不好,下午就给我卷铺盖回春阳。”
    刘大柱懵了,看来小张主任这次又遇到了艰巨的政治任务,他必须要完成,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想了想道:“成!您瞧好了!”
    菜端上来了,一道野菜饼,一道炒辣椒疙瘩,一道农家乱炖,一道红焖羊肉,此外还有一盆奶白色的羊杂汤。
    顾佳彤望着这简单四样菜,心说张扬啊张扬,我让你简单点,也没让你搞得那么寒酸啊,她轻声道:“就这些?”
    张扬点了点头,一脸正经的回答道:“我们招待领导的标准都是四菜一汤。”
    顾佳彤小声嘟囔道:“形式主义。”
    顾允知笑道:“这样最好,简简单单,吃饭,吃饭!”他不喝酒,先夹起一个野菜饼吃了,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很香啊!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农家菜了!”他这样一说,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顾佳彤从父亲的表情就看出,张扬这次马屁拍准了,父亲很高兴。
    刘大柱特地做了杂粮窝头,添了个野菜糊糊,这些饭菜极对顾书记的口味,他一连吃了四个窝头,野菜糊糊也喝了两大碗,虽然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可是从他津津有味的神情能看出,他吃得很满意。
    因为不喝酒,午饭在一个小时内就结束了,顾允知对农家小院的经营模式十分欣赏,还专门去外面看了看天池先生手书的招牌。
    张扬借机提出跟顾书记合影留念,顺便让顾书记帮忙题字。
    顾允知今天心情不错,欣然答应了张扬的要求,跟张扬合影后,又提下四个大字——乡趣盎然,不过顾允知的这手书法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张扬虚情假意的叫了两声好字,以顾允知的政治修为还是不能完全抛开虚荣这两个字。
    顾允知午饭后,便直接去了平海驻京办,顾佳彤去谈生意,张扬临时充当了司机的角色,开车载着顾允知前往平海驻京办。
    来到平海驻京办,已经是下午三点,驻京办的办公地点就是清江大酒店,顾允知走入酒店大堂,他之前不止一次来过这里,所以已经有许多工作人员认出了他。
    有人慌慌张张去通知平海驻京办主任郭瑞阳,郭瑞阳正在和几名平海的干部喝酒,此时几人已经喝多了,听说顾允知突然出现,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别人还好说,郭瑞阳是躲都没办法躲,两名副主任一个出门办事,一个跟他一起喝酒呢,只能硬着头皮去见顾允知。
    顾允知坐在大堂喝茶呢,秘书郑伟悄悄给郭瑞阳使了个眼色,郭瑞阳顿时领会到来者不善,酒意醒了几分,不过还没等他走到顾允知面前,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已经传了过去。
    顾允知皱了皱眉头,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低声道:“几点上班啊?”
    郭瑞阳舌头有点发木,结结巴巴道:“顾……顾书记……来了,怎么没通知我们去接您……”他看到站在一旁的张扬,顿时明白了,合着人家通知了春阳驻京办,张扬这厮也着实可恶,我怎么也是你的上级领导,省委书记过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应该给我透露点风声,你他妈这不是坑我吗?他毕竟干驻京办工作已经许多年了,见惯了风浪,对各种突发情况也有了心理准备,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顾书记……我在招待。”驻京办的主要工作就是招待,招待就得喝酒,多喝两杯也无可指责。
    顾允知笑道:“招待谁啊?什么重要领导让你招待到现在?”他看了看大堂的挂钟道:“三点多了,在省委机关应该已经上班了。”其实他的这番话的确有些苛刻,驻京办是个特殊单位,喝酒就是他们的工作。
    郭瑞阳这会儿内心活动极其复杂,在他看来顾允知不会平白无故这样做,一定是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做法让他不满,他忽然想到了梁天正,难道说是因为上次梁天正来北京时,自己和他走得太近,这件事通过顾佳彤传到了顾书记的耳朵里?郭瑞阳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他虽然人在北京,可关于顾佳彤和梁成龙的矛盾多少听说了一些,也听说了一些因为东江纺织百货大楼地块,而引起顾允知对梁天正不满的消息。他之所以能够担任平海驻京办主任,那是顾书记对他的看重,梁天正虽然是省常委,可毕竟他是东江市委书记,自己对他的接待显然是不合适的,郭瑞阳越想越是后悔,自己一时疏忽,还是惹老大不高兴了。
    顾允知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看似漫不经心道:“都接待的是什么人啊?”
    郭瑞阳一时语塞。
    顾允知道:“有没有我认识的同志,叫出来我认识认识!”
    郭瑞阳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财政厅的刘厅长,省科委的安主任!”
    顾允知哈哈大笑了起来:“驻京办真是忙啊!”说完他站起身道:“我要去国务院汇报一些情况,你安排车送我!”
    郭瑞阳看到顾允知总算不继续追究下去,暗自松了一口气,头上已经满是冷汗,他慌忙安排人去准备,这边请顾允知去楼上休息。
    张扬看到这里没自己事情了,也向顾允知告辞,来到外面刚刚启动汽车,郭瑞阳就追了出来,他拍了拍张扬的车窗,张扬落下玻璃,有些无奈的笑道:“郭主任,你别怪我,顾书记是突然到我那儿的,你知道,我那座小庙,压根容不下这尊大菩萨,我跟你一样都是受害者。”
    郭瑞阳苦着脸笑道:“我说老弟啊,下次咱上厕所的空都能来个电话,当哥哥求你了!”他算看出来了,人家小张主任那是顾允知眼前的红人,今天这事儿,只要他想给自己提醒,肯定有办法,不能怪人家,只怪自己没有跟他处好关系。
    张扬信誓旦旦道:“郭主任,你放心,下次再有这种事儿,我一准通知你!”
    望着奥迪车绝尘远去,郭瑞阳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小人得志!”
    张扬的心情因为顾佳彤的到来而好了许多,自从东江的那件事后,他们还没有好好的谈过,张扬不知道魏志诚有没有继续闹事,有没有给顾佳彤带来麻烦。
    顾佳彤显然比过去谨慎了许多,午后处理完生意之后,回到春阳驻京办,大概看了一下最近的账目。于小冬很会做事,在她离开北京这段时间将饭店打理的井井有条。顾佳彤开农家小院的初衷也是为了和张扬多些相处的时间,现在酒店的盈利超过预期,的确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张扬也懂得避嫌的重要,虽然这里是北京,可万一让人家抓到什么把柄,一样会传到平海。他回到春阳驻京办的时候,顾佳彤已经审完了账目,开着她的绿色甲壳虫正要离开。
    张扬凑了过去,顾佳彤看了看周围,方才小声道:“我还有事情要做,晚上回家再说,我做好饭等你!”说完她匆匆离去。
    张扬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上次事件带给顾佳彤的阴影仍然未能散去,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顾佳彤现在和自己说话连正眼都不敢瞧自己了。张大官人感慨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于小冬拿着核好的账目过来,想跟张扬汇报一下驻京办最近的收入情况,张扬一看数字就觉着头大,笑道:“我说于姐,这些小事儿你看着处理就行了,别给我看,给我看我也整不明白。”
    于小冬在张扬的对面坐下,美眸生光的看着张扬。
    张扬被她看得打心底有点瘆得慌,她该不是对自己有啥想法吧?张大官人深谙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这于小冬虽然是个性感尤物,可他始终都把持得住自己的立场,对她敬而远之。
    于小冬傲人的双峰几乎落在了桌面上。
    张扬道:“于姐,有事说事,别这么看着我,我害羞!”
    于小冬嗤!地笑了起来:“你也会知道害羞!那啥……我就是想跟你说,现在年终了,咱们驻京办是不是也搞点福利待遇。”
    张扬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事儿,如果在过去都是上级拨款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少不得要费一番脑筋,可现在有了农家小院,这种事情就相对容易了许多。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啊,年底了,人家都发年终奖,咱们也发点,具体数额你看着办,不过这件事要尽量保密,传出去影响不好。”
    于小冬早就考虑好了这件事,轻声道:“我考虑过了,你是我们头儿,这三产搞得如火如荼的,你居功至伟,你拿两千,其他人全都是一千。”
    张扬摇了摇头道:“别介,我不搞特殊化,再说了,我压根不缺钱花,这样吧,大家都是两千,咱们驻京办反正也没多少工作人员,信访办的也算一份,记住一定要保密,传出去好事都得变成坏事。”
    于小冬喜滋滋的出去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年终能发一两百块奖金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小张主任果然够爽气,出口就是两千。
    这边于小冬刚刚走,张扬办公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拿起电话,却是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邢朝晖。
    张扬笑道:“邢处啊!是不是又要照顾我的生意?”
    邢朝晖看来心情也很不错,呵呵笑道:“你那黑店,除非请我,让我花钱我是绝对不去的。”
    “你说你怎么也是一高级领导,怎么说话做事这么小气!”
    “国家的钱也是钱,不能让你这么黑啊!”
    张扬哈哈大笑道:“你这一说我还倒想起来了,年底了,我好歹也是你们那里的员工,副处级编制,年终多少得意思意思吧。”
    “没问题,两百块年终奖少不了你的!”
    “真大方啊!”张扬话中透着讽刺。
    邢朝晖低声道:“今晚我想跟你见个面,有事情跟你说!”
    张扬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他晚上约了顾佳彤,自然抽不出时间,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改天吧!我今晚有事儿!”
    “我找你也有重要事!”
    “不跟你说了,我下班了!”张扬不由分说的挂上了电话。邢朝晖找他肯定没好事,国安的这份工资他有兴趣拿,可真想让他做什么事,他可没兴趣。这就叫清拿钱不做事。
    张扬出门开车径直向皇家花园而去,可走到中途遇到了塞车,等了足足四十分钟路况才有所好转,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顾佳彤早已在家中等着了,张扬开门刚刚进来,她就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张扬的身体,张扬俯下身去,亲吻她的樱唇,两人的嘴唇已经触及便再也舍不得分开。就在情浓之事,张扬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本不想管,可是顾佳彤轻声道:“看看是谁的电话,说不定有要紧事。”
    张扬拿起电话,发现对方的电话居然是隐藏号码,有些奇怪的接通了电话。
    邢朝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真让我失望,身为国安一个副处级干部,居然被人跟踪偷拍都不知道!”
    张扬愣了,这才留意到客厅的窗帘并没有完全拉上。
    邢朝晖低声道:“不要望向窗外,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偷拍你的人现在就在对面楼上的天台,你如果速度够快,应该赶得及。”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顾佳彤从张扬的表情上看出了有些不对,轻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扬咬牙切齿道:“王八蛋!”他轻抚了一下顾佳彤的秀发,柔声道:“你去拉上窗帘,然后去卧室!”
    “为什么?”顾佳彤虽然心中好奇,可还是按照张扬的话去做了,她这边拉上窗帘,张扬已经向门飞奔而去。
    张扬一口气就冲入了对面的楼梯,他片刻不停的来到楼顶,可是通往天台的铁门被锁了,这可难不住张大官人,他抬起右腿就是一脚,将门锁踹开。
    蓬!地一声巨响惊醒了那名偷拍者,他手中拿着一个长焦相机正瞄准顾佳彤卧室的窗口。看到张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吓得他掉头就跑,对侧还有一个铁门,他刚才是从那边上来的,这厮的腿脚十分利索,一转眼已经奔到了铁门前。
    张扬抓起地上的一个破破烂烂的锅盖,瞄准那偷拍者的膝弯,掷飞盘一样扔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那名偷拍者,那家伙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一个前冲,双膝重重跪倒在水泥地面上。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张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他的头发,照着他脸上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让你拍,拍你麻痹!”张大官人显然动了真怒,这一巴掌下去毫不容情,打得那厮半边面孔顿时肿起老高,惨叫道:“杀人了!”
    张扬抬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伸手抓起照相机。
    偷拍者居然十分强悍,伸手想跟他去抢,被张扬迎面一拳,打得鼻血长流。照相机已经到了张扬的手中,张扬抓起相机狠狠宰地上摔落,那相机哪禁得起他这么大力的摔,顿时变得七零八落,碎片散落了一地。
    偷拍者哀嚎道:“我他妈没拍你,我拍月亮的……”他不但肉疼而且心疼,那相机一套花了他七千多,就这么会功夫被人家给砸了个稀巴烂。
    张扬冷笑道:“没拍我!行啊,嘴他妈还挺硬!”他一伸手抓住偷拍者的脚踝。
    “你干什么?”偷拍者的声音中透着恐惧。
    张扬拖着他来到了天台边缘,右臂用力一下就将偷拍者的身体给拎了起来。
    偷拍者吓得没命的惨叫起来,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处于悬空的状态中,只要张扬一松手,他就会倒头从七楼摔下去,其结果显然是不用去想的。偷拍者惨叫道:“哥……叔……不……不……大爷……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偷拍你……你饶了我……你饶了我吧……”
    偷拍者的叫声把小区的不少住户给惊醒,有不少人聚集到了楼下,看到眼前的情况都是大吃一惊。
    邢朝晖和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靠在一辆北京213吉普车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眯眯看着楼上的情景,邢朝晖低声道:“赵军,这就是张扬!“那名叫赵军的男子用力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道:“脾气很暴躁啊,年轻人看来有些沉不住气!”
    邢朝晖哈哈大笑起来:“这厮身上的毛病很多,不过很有本事。”
    赵军是低声道:“单手能够拎起一个人,单单是这份臂力普通人就很难做到了,不过做事的手段有点太极端。”
    偷拍者吓得什么话都交代了,连什么人让他偷拍的他都说了,他说家里还有不少照片,委托人的名字他不知道,可照片他也拍了下来。
    张扬看到他应该没有撒谎这才把他扔到天台上。
    偷拍者满脸的血,刚才的情景把他魂儿都吓没了。
    张扬冷冷道:“你现在就带我去,把你拍的照片底片全都交给我,否则,我他妈弄死你!”
    偷拍者一边掏出手绢去擦鼻血,一边诚惶诚恐的点着头。
    张扬押着他来到了楼下,向周围围观的群众笑道:“这家伙在楼上偷拍别人隐私,被我抓住了,正要送公安机关呢。”
    围观群众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这时候邢朝晖和赵军走了过来,邢朝晖掏出他的警官证向那名偷窥者亮了亮:“我们是公安局的,盯你很久了,现在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这种伪造的警官证,国安人员随身携带,就是为了处理一些小麻烦。
    张扬押着那名偷拍者上了吉普车,邢朝晖这才笑道:“下手够狠啊!小心构成伤害罪!”
    张扬咬牙切齿道:“那罪名太轻,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至少也要混个过失杀人。”
    偷拍者听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哀求道:“几位大爷,我就住在西二环,我带你们去,你们要啥我都拿出来,我要是敢骗你们,让我下辈子不得好死。”
    张扬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你还是先担心自己这辈子吧!”
    邢朝晖按照偷拍者所说的路线开了过去,这次偷拍者没有撒谎,带着张扬走入西二环边上的一座破破烂烂的小楼,从房间的陈设来看,这厮应该是单身,打开灯光,发现房间内到处都挂着照片,看来这家伙是个职业偷拍人员。
    他把拍有张扬和顾佳彤的照片全都收集起来,放在桌上供张扬看,张扬不看则已,一看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小子盯了自己已经很长时间了,上次顾佳彤在北京时候,他们一起出入皇家花园的情景也被拍下,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是在客厅拥抱亲吻的镜头很多,大概清点了一下,已经有近一百张。
    张扬拿起照片照着偷拍者的头上砸了一记:“你他妈变态啊?没事拍我干吗?说,到底是谁让你干的?”
    偷拍者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他给我五千块定金,只要我拍到有价值的照片,普通照片每张一百,上床……照片每张一千,有多少他要多少。”
    张扬恨得牙痒痒,要是让他找到幕后主使人,他非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偷拍者叫刘明,是个摄影爱好者,后来手受到外国新闻的启发,就干起了偷拍赚钱的勾当,这工作严格上来说,也算得上狗仔队,不过这厮没有记者证罢了,既能赚钱,又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何乐而不为。
    张扬道:“你不是说有他的照片吗?”
    刘明经他提醒,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偷拍过委托人的照片,他今天是被张扬彻底吓破了胆子,来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从中拿出几张照片交给了张扬。
    张扬拿起照片对着灯光一看,照片上的男子竟然是王学海,他顿时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王学海果然是个卑鄙的家伙,从他和顾佳彤合作开始,这厮就想着找到顾佳彤的把柄,好利用这些事来要挟顾佳彤,张扬对王学海的人品真是鄙视到了极点。
    下几张照片居然是王学海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其中有两张尺度放得很开,在车中搂在一起,不过并没有啥实质上的举动,张扬本以为那女人是王学海的老婆田玲,可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要比田玲年轻得多,想不到王学海背着田玲也有女人,张扬乐了,王学海啊王学海,你想打猎,肯定想不到会被鹰给啄了眼睛。
    张扬把照片收好了,让刘明把他和顾佳彤照片的所有底片都交出来,刘明相当配合。
    张扬临走的时候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块作为刘明的医药费,他威胁道:“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情你只当没有发生过,这些照片绝不能让委托人知道!以后我有需要随时会来找你!”
    刘明连连点头,送瘟神一样将张扬送到门外。
    邢朝晖和赵军一直都在楼下等着,看到张扬出来,邢朝晖不禁笑道:“事情办得还顺利吗?”
    张扬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把手中的照片拍了拍,很真诚的向邢朝晖道:“头儿,多谢了啊!”
    邢朝晖笑着摇了摇头道:“别这么叫我啊,我现在已经回北京了,还是四处,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四处香港办事处新任主任赵军,以后他就是你的直接领导!”
    张扬看了看赵军,然后目光又落在邢朝晖身上:“我说邢处,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我只是一编外,我只对你负责,你现在又给我弄一领导,干嘛啊?”他向赵军道:“赵处,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啊,就事论事。”
    赵军冷眼旁观。
    邢朝晖始终都是那幅笑嘻嘻的样子:“我这不是来北京了嘛,过去的工作交给了赵军,所以连带把你也交了过去,我虽然不在香港了,可我还在四处,你们都归我统管,赵军是你的直接领导,就这么简单。”
    张扬算是听明白了,合着邢朝晖是升职了,想起自己在香港和夜莺出生入死,邢朝晖只是指手画脚,到头来获得最大利益的人居然是邢朝晖,张扬心里开始不平衡了,麻痹的,老子到现在还是个内聘副处,你现在成了国安四处的处长,应该是厅级了吧?张扬搞不清国安内部的具体级别,反正觉着这四处的处长至少也是一个厅级干部,真正的权力只怕比起厅级还要大一些。
    邢朝晖似乎猜到张扬心中所想,用上级对下属常用的鼓励口气道:“张扬,好好干,你还年轻,有的是大好前途。”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有事说事,别想各应我,两位领导,说吧,到底又想让我干啥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邢朝晖向赵军点了点头。
    赵军道:“你和安家的关系很熟,据我得到的情报,今年安家会返回春阳过年,我想你帮我留意一下安德恒这个人!”
    张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对安德恒他向来都没有好感,对付安德恒他根本不用动员,不过他很不爽邢朝晖又给他找了个上司,自己凭什么要被人管?他淡淡道:“你们到底怀疑安德恒什么?”
    赵军道:“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们自然会告诉你!”
    张扬颇为不屑的看了赵军一眼,这位新上司的架子蛮大,比起邢朝晖谱儿要大多了。
    邢朝晖察觉到张扬的不满,咳嗽了一声道:“也没什么复杂的,反正你过阵子也要回春阳述职,借着这个机会,跟安家好好联络联络,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
    张扬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送我回去!”
    邢朝晖开车把张扬送回了皇家花园,临分别之时好意提醒张扬道:“这地方也不隐秘,想要金屋藏娇还是走远点。”
    张扬恶狠狠瞪了邢朝晖一眼,想不到这厮那么八卦。邢朝晖笑眯眯交给他一本书:“内部资料,反跟踪的,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谍报人员,好好看看,对你很有用处!”
    张扬离开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顾佳彤却陷入深深的不安中,前些日子在东江发生的事情对她伤害很大,因为魏志诚的散步,坊间已经有了许多对她不利的流言,她并不害怕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始终认为自己和张扬之间的感情无可指责,她和魏志诚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夫妻,可她毕竟要为父亲着想,她不可以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父亲蒙羞。
    张扬把得来的照片交到顾佳彤的手上,顾佳彤坐在灯下默默看着,她的表情很凝重,这些照片如果被散布出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公诸于众,而且证据确凿,顾佳彤咬了咬樱唇:“谁干的?”
    “王学海!”
    顾佳彤一双明眸迸射出愤怒的目光:“真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张扬道:“他早在跟你合作的时候就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开始雇佣刘明跟踪我们,偷拍下这些照片,不过好在前一阵子他在东江忙着竞拍的事情,这些照片才没有落在他的手中,由此可见,他跟你的合作根本没有任何的诚意,他想找到你的把柄,利用这些照片要挟你!”
    顾佳彤有些担心的问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照片?”
    张扬笑道:“放心吧,那个刘明被我吓得要死,谅他也不敢再留照片,底片我也拿来了,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顾佳彤这才放下心来,目光重新落在那些照片上,唇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道:“平心而论,这个家伙摄影的技术还真不错!”
    “我也是那么觉得!”张大官人呵呵笑了起来。
    顾佳彤在笑声中轻松了许多,柔声道:“还没吃饭吧,我去热菜,不管怎样,今晚都要好好喝一场。”
    当晚顾佳彤喝了许多,张扬看出她是想接着酒精麻醉自己,一把握住酒瓶道:“不许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顾佳彤脸儿红红的看着他,忽然道:“张扬,我好怕!”
    张扬握住她的纤手,抱起她的娇躯,让她坐在自己的怀中,柔声道:“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任何事都能够挺过去!”
    顾佳彤用额头抵住张扬的前额,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我不想给爸爸带来困扰,我不想因为我的生活而让他心烦……”她仍然记得父亲怒斥魏志诚滚出家门的一幕,她终于明白,父亲一直深爱着她,只是他将这种感情藏得很深很深。
    张扬低声道:“我向你保证,我们的事情绝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更不会造成你父亲的困扰,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女人!”
    顾佳彤美眸如水的看着张扬,她的手臂勾住张扬的脖子,从喉头深处低吟道:“要我……”
    张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欺负他的女人,王学海无疑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刘明的那几张照片,让张扬发现了这厮的专长,通过了解,张扬知道,刘明过去曾经做过警察,后来因为违纪而被清除出警察队伍,他很向往侦探的职业,所以被开除公职之后,就改行做起了私家侦探,在现在这种时代,私家侦探的业务量真是少之又少,所以刘明逐渐堕落到以偷拍男女偷情来维持生活的境况。因为他的摄影水平不错,而且有做警察的经验,所以在京城还算是小有名气。
    其实刘明的隐蔽工作一直做得都很好,如果不是那天晚上遇到了国安的两名老鸟,估计这会儿已经把照片拿去找王学海换钱花了。跟踪张扬和顾佳彤的这次是刘明侦探生涯中最惨痛的一次,不但被痛揍了一顿,还损失了他最心爱的照相机,加上那些价值上万的照片,这损失对刘明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可刘明真的被张扬吓怕了,心疼归心疼,甚至连抱怨的念头都不敢有,他压根没有想到张扬会再度找上自己。

第一百二十一章【爱之深痛之切】(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一章【爱之深痛之切】(上)   
    刘明脸上的青紫还没有褪去呢,看到门外的张扬,吓得他腿都哆嗦了起来。
    张扬笑得很友善,不过这笑容看在刘明眼里却是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颤声道:“哥……我啥都交代过了!”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等他邀请就走入房内,找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哥……我现在决定痛改前非,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已经不干了!”
    “蓬!”张扬重重在桌面上拍了一记,吓得刘明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张扬冷笑道:“狗能改了吃屎?你小子少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从兜里掏出两千块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你给我盯好了照片上这对男女,能拍多少就拍多少,我亏不了你!”
    刘明苦着脸道:“可是……”这厮的偷拍利器已经被张扬给砸了,就算他想接招,这两千块哪够买照相机的。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皮包放在桌上:“看看这相机咋样?”
    “不错!真是不错!”刘明打开皮包看到相机不由得眼睛一亮,张扬带来的相机比他哪架强多了,市场价至少在一万五千块。这是顾佳彤提供的,这相机是别人送给她的,顾佳彤对摄影没兴趣,一直扔在柜子里,如果不是这次的偷拍事件,她几乎忘了还有这架相机。
    张扬是有备而来,他知道,想让一个人为自己办事仅仅是威逼还不行,威逼只能让人家屈服,必须要利诱,利诱才能对方死心塌地。
    刘明对于摄影器材有种近乎狂热的喜好,看到照相机已经忘记了害怕,对张扬的恐惧心理不知不觉减轻了许多。
    张扬道:“跟你说的那事儿……”
    刘明看着相机,终于下定决心,用力点了点头。
    张扬道:“放心,只要你拍到有用的照片,我一定亏不了你!”
    “哥,你这人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刘明这句话充满了献媚的意思。
    张大官人嘿嘿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刘啊,好好干,我看好你!”
    直到他走出门外,刘明还没有回过神来,我靠,他这句话是啥意思?怎么听着好像领导对下级说话?
    这段时间,张扬抽空去过康复中心两次,主要是看看文玲的恢复情况,让他惊奇的是,文玲的恢复速度超出他的预期,现在竟然可以拄拐下地行走了。
    不过她仍然还是过去那般瘦弱,让人禁不住担心,一阵微风都有可能把她吹倒。
    张扬来到康复中心的时候,文玲正在母亲罗慧宁的陪伴下在病房前的草地上慢慢走着,清晨的阳光笼罩着她单薄的身躯,看到张扬,文玲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笑意,或许是睡眠的时间太久,已经让她对表达感情变得生疏。
    罗慧宁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微笑着向张扬道:“张扬,怎么今天有空过来啊?”
    张扬笑道:“前两天听杜哥说玲姐身体恢复不错,所以过来看看。”
    罗慧宁看了看身边的女儿欣慰的点了点头。
    文玲靠在长椅上显得有些疲倦,她轻声道:“你们聊,我先回去休息!”她向远处的护士招了招手,小护士慌忙过来搀扶她向病房走去。
    罗慧宁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张扬道:“罗阿姨,有什么心事?”
    罗慧宁道:“也没什么心事,就是感觉小玲自从苏醒,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过去她爱笑爱闹,性情外向,可如今和任何人都很少说话,我问她十几句,她往往才能回答一句。”
    张扬笑道:“她睡得时间太长,十多年了,跟外界一直没有沟通,生疏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罗慧宁秀眉颦起,她低声道:“我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些,这孩子现在跟我们生疏倒也罢了,可是我发现她对天野也如同陌生人一样,我看得出……”
    张扬沉默了下去,他了解杜天野对文玲的感情,等候十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得到,假如文玲沉睡十年之后真的忘却了那段感情,对杜天野来说不啻于天下最残忍的打击,罗慧宁显然在担心这件事。
    张扬对这件事的前景还是抱着比较乐观的态度,他笑道:“我看,玲姐会慢慢想起来许多事,随着她记忆的苏醒,她肯定会做回过去那个她。”
    罗慧宁感叹道:“希望能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和杜家一直交好,不想因为儿女间的事情伤了感情。”她望着张扬颇有感触道:“我越来越发现儿女大了,身边反倒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罗阿姨想找人说话只管叫我!”
    罗慧宁点了点头,她忽然笑道:“知不知道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罗慧宁道:“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干儿子!”
    张扬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件事他也听说过,还是顾佳彤告诉他的,不过他马上想到罗慧宁之所以说起这件事,会不会是误会了,误会他故意向外人散播这个假消息,好借他们文家的势力?想到这里张扬慌忙解释道:“罗阿姨,你不要误会,想来是有人乱说。”
    罗慧宁呵呵笑了起来:“我可没觉着是你故意传出去的,你连救小玲这件事都对外守口如瓶,这种事又怎会乱说。”
    张扬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他可不想罗慧宁误会自己。
    罗慧宁道:“知不知道他们问起我的时候,我是怎样回答的?”
    张扬摇了摇头。
    罗慧宁慈和笑道:“我就告诉他们是!你就是我干儿子,从你小时候我就认了你!”
    张扬的脑子何其聪明,从罗慧宁的这句话中他顿时悟到了什么,认罗慧宁当干妈,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这意味着他政治上增添了一个无比光彩夺目的身份,这意味着文家从此成为他坚硬的靠山。以张扬的心态此时心中也不禁有些激动,他低声道:“干妈……”
    罗慧宁笑了起来,她对张扬这个年轻人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喜欢,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女儿,也是因为随着儿女长大,他们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文国权政务缠身,平时也很少跟她交流,罗慧宁心底深处产生了一种孤独感,这种孤独感是不为外人所知的,而张扬的健谈和风趣给她带来了不少的欢乐,罗慧宁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张扬当成子侄般看待。
    张大官人属于那种敢想敢干的人物,既然人家愿意认自己这个干儿子,自己就得有所表示,他当即就双膝跪倒在罗慧宁面前,毕恭毕敬的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全然不顾远处几名护士诧异的目光。
    罗慧宁笑得合不拢嘴,她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坠:“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算不上珍贵,给我干儿子当个见面礼。”
    张扬喜孜孜的接了过去。
    罗慧宁笑道:“快起来吧,让人看到影响不好。”
    张扬笑道:“我给我干妈磕头又没违法乱纪,文副总理都关不着吧?”
    罗慧宁笑得越发开心。
    张扬收了她的礼物,想想自己也得有所表示,回到车里把过去在香港买的欧米茄手表拿了一块出来,幸好有备无患,没有失了礼数,反正这几块表一时间也送不出去,先紧着干妈送吧。
    罗慧宁也没有拒绝,收干儿子的东西算不上行贿受贿,再说了,张扬也没求捞取什么政治上的好处。
    张扬却心知肚明,罗慧宁认他当干儿子等于送他一份受用无尽的大礼,以后他这个身份要是广为人知,政治上势必一路坦途。
    例行为文玲诊脉之后,张扬却感到异常的奇怪,文玲的脉象看似细弱,可似乎又蕴含延绵不绝的后力,这种脉息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从未修行过武功的女子身上,难道是上次自己利用内力帮助她打通经脉导致的后果?张扬百思不得其解。
    文玲轻声道:“最近我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再有一阵子应该可以完全康复了,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一旁罗慧宁笑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麻烦的,忘了告诉你,我认张扬当干儿子了,以后他就是你弟弟!”
    文玲点了点头,没有惊喜也没有不悦,一双深邃的明眸打量了一下张扬:“那我以后就叫你小弟吧!”
    张扬虽然怎么听这个称呼怎么别扭,可仍然还是点了点头。
    文玲道:“我现在也没什么东西送你,等以后我好了,送你件礼物!”从这句话可以听出,她对张扬还是不错的。
    张扬受宠若惊道:“不用了,真不用了,姐,我啥都不缺!”
    门外响起杜天野的声音:“呵呵,一会儿没来这都叫起姐来了,怎么回事儿?”
    罗慧宁笑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杜天野也乐呵呵道:“我早就听说罗阿姨认张扬当干儿子了,搞了半天,过去都是谣言,今天才是真的。”
    杜天野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却发现文玲已经睡着了,杜天野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文玲前一分钟还在说话,转眼间就已经睡了,不用问肯定是装的,她不想见自己。
    罗慧宁有些无奈的看着杜天野,她起身向外走去,张扬也退了出去,毕竟这种时候打扰人家不好。
    杜天野低声叫道:“小玲!”
    文玲没有理会他。
    杜天野的嘴唇动了动,心中暗自叹息,转身向门外走去。
    罗慧宁和张扬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了出来,杜天野向罗慧宁告辞道:“罗阿姨,我还有事情做,先走了!”
    罗慧宁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张扬也告辞离开,他追上杜天野,来到那辆甲壳虫里找出了楚镇南送给杜山魁的那套茶具:“杜哥,这是楚司令让我给您家老爷子捎过来的。”
    杜天野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把茶具放回自己的吉普车内:“楚伯伯还好吗?”
    “身体健壮着呢,我看寻常两三个年轻的小伙子都未必能够靠近他。”
    杜天野叹了口气,张扬能够觉察到他心中的郁闷,低声道:“都中午了,你也没什么要紧事,咱哥俩去附近的酒馆喝两杯。”
    杜天野也是满怀的心事想找一个人倾诉,和张扬来到附近的小酒馆,点了几道小菜,杜天野和张扬的车上都是不缺酒的,杜天野从车里拿了两瓶内部招待用的茅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一筹莫展。
    张扬也经历过杜天野同样的事情,想当初海兰在失去记忆的时候,对他抱有莫名的恐惧心理,表现出异常的抗拒,现在随着海兰的突然离去已经证明,当初她只是在伪装,既是为了保护她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张扬。张扬以为文玲对杜天野现在的态度和海兰过去类似,低声道:“杜哥,我看她十有八九已经想起了过去的一切,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杜天野喝了一杯酒,声音低沉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文玲,我看得出,她变了!”
    张扬并没有领会杜天野的意思,微笑道:“在床上躺了十年,任何人都会有些改变。”
    杜天野摇了摇头道:“一个人再变,很难改变自己的眼神,文玲现在看我的目光完全像一个陌生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爱之深痛之切】(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一章【爱之深痛之切】(下)   
    张扬深表同情的看着他,轻声劝道:“也许只是一个阶段,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
    杜天野又倒了杯酒,酒杯凑到唇边,由衷道:“张扬,有时候我甚至想,她还不如一直沉睡下去,至少我的心中还有一份期盼和希望,我为她的苏醒感到开心,可是我却没有想到她的苏醒对我意味着绝望……”杜天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能够用上绝望这个词,足见文玲让他伤心到怎样的地步。
    张扬早就看出杜天野对文玲用情极深,假如文玲和他成为陌路,对杜天野的打击肯定极大。一时间张扬也不知如何劝说他,其实就算他说也起不到作用,杜天野可以用十年去等待文玲,这份执着绝非别人的三两句话可以改变,杜天野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开解者,只是一个倾听者,他需要一个朋友倾诉心中的苦闷。
    张扬不喜欢这压抑的气氛,他岔开话题道:“杜哥,前两天邢朝晖过来找我了,他是不是升官了?”
    杜天野淡然道:“他们的事情都很保密,我不在他们的系统中,也无从得知这些消息。不过,我和老邢是很好的朋友,他这个人可交,很不错!”
    “我怎么觉着他是一只老狐狸呢?”
    杜天野笑道:“官场之中每个人都要给自己披上一层保护色,你有这种感觉并不奇怪。”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江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想不到最后出事的人竟然是黎国正。”
    张扬道:“我早就告诉你李长宇和秦清没有问题,你们中纪委还非要查!”
    杜天野道:“程序上的事情必须按部就班的来,一个人有没有问题,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必须要有证据,要让事实说话,你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天,这点应该早就悟到了。”
    张扬道:“我来了一阵子了,可在这里始终找不到归属感,驻京办这种地方,压根就是拉皮条的,迎来送走,与其说我是个国家干部,还不如说我是个下海经商的商人。”
    杜天野哈哈大笑道:“做商人有什么不好?赚大把大把的钱,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你贪污受贿。”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不懂,当官和做生意是两种感觉,手中掌握权力的那种满足感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在过去商人是没有地位的,现如今商人虽说地位提高了,可仍然无法跟官员相提并论。”
    杜天野皱着眉头道:“你脑子里哪有那么多的尊卑思想啊?”
    张扬笑道:“不是我有,而是整个社会到处都存在这种思想,李嘉诚够牛逼吧,他见了咱们中央领导一样不得点头哈腰的。”
    杜天野呵呵笑了起来,忽然留意到时间,起身道:“我靠,光顾着跟你穷聊,我下午还要回单位办事呢。”
    张扬叫人过来买单,当着杜天野的面又开了张发票。
    杜天野忍不住提醒他道:“公款吃喝要不得!”
    张扬笑道:“放心吧,这票我不找驻京办报销!”他是没打驻京办的谱儿,心中早就惦记上了国安,你们不是让我出任务吗?下次先把这些发票报了再说。
    两人分别的时候,张扬不忘开导杜天野一句:“我说杜哥,其实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不能一棵树上吊死,万一我那干姐姐真的不甩你,凭你的条件,想排队追你的女孩子多了。”
    杜天野笑着摇了摇头:“你小子,当所有人都跟你一个熊样,我可警告你,别玩火,我一直当嫣然自己亲妹妹看,你将来要是对不起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张扬瞪大了眼睛:“我靠,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想多管闲事也得先把那根东西切了!”杜天野抬脚想要踢他,这厮一溜烟钻入了绿色甲壳虫中,笑眯眯跟杜天野挥了挥手道:“那啥……过两天我得回春阳述职,老爷子那里我就不去磕头了,不过我会打电话的。”
    原本张扬打算春节前再返回春阳,可秦清专门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提前一周返回春阳述职,张扬也不想留在北京应付那些来来往往的县里干部,他把事情都交代给于小冬,抽空买了一些北京特产,在年二十二这天就早早的踏上了返乡的归程。
    选择乘坐飞机还是比较明智的,现在火车站是人满为患,到处挤满了准备返乡过年的老百姓,张大官人可不想遭那份洋罪,这厮现在已经接受飞机这个新鲜事物了,坐的次数多了发现也没那么可怕。
    在江城下飞机之后,方文南已经让司机把一辆皇冠开了过来,张扬在回江城之前预先给他打了电话,毕竟他要在春阳过年,没有汽车代步很不方便,通过几件事的接触,方文南现在对这位小张主任早已奉若神明,张扬这个简单的要求,他当然会做好。
    张扬拿了皇冠车的钥匙,那司机直接打车就回去了,原本方文南想设宴给张扬洗尘,张扬刚从北京回来,对这种礼节上的宴请没有任何兴趣,很客气的推掉了。方文南也是个做事爽快的人,既然张扬不想,也没有勉强,只是让司机把车送来交给张扬。
    张扬这次从北京带来的东西不少,他先是去了苏老太家里,给老太太送了点年货。原本还想顺道看看李长宇,到了才知道李长宇去了东江学习,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老太太来得久了跟周围的街坊邻居熟悉了不少,已经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寂寞,她给张扬拿了一些熏鸡香肠,让他带给春阳,让母亲徐立华尝尝。
    张扬和老太太告别之后,又去了秦清家,他知道秦清并不在家,这次过来是专门给秦传良送礼来了。
    秦传良和儿子秦白都在家,两人正在院子里摆弄着一个大树桩,秦白对此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正低声抱怨着,听到敲门声,他放下树桩,去开门,看到张扬拎着一大摞礼盒站在门外,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很不客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秦传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谁啊!哦!张扬啊!快!快请进来!”
    秦白听到父亲这样说,不得不拉开了大门,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对张扬的反感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张扬并没有因为秦白对自己的冷遇而生气,笑着招呼道:“秦叔叔,你好,我从北京来,刚下飞机,给您带了点特产!”
    秦传良笑道:“这样不好吧,小清要是知道一定会不高兴的。”
    张扬甜甜道:“秦叔叔,我也没买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了我来看您是处于晚辈探望长辈,里面没掺杂别的目的,我可不是为了巴结秦县长!”
    秦传良眉开眼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来,里面喝茶!”
    他洗了手,把张扬请到客厅中,张扬把礼物放在桌上,秦传良的右手残疾,所以泡茶只能用左手操作,张扬起身道:“秦叔叔,我来吧!”
    秦传良笑道:“不用,我手脚虽然有残疾,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
    他把泡好的一杯茶递给张扬,在张扬的身边坐下,微笑道:“怎么样?在北京工作还顺利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还成!对了,我还给您带来了一份礼物!”
    秦传良指了指桌上道:“已经太多了,你再送礼,我真要觉得你动机不良了。”
    张扬笑眯眯从手包中拿出一幅字,这是他找天池先生写得几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装裱。
    秦传良看到上面的那行字,双目不由得一亮,再看落款,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天池先生的墨宝!”
    张扬笑道:“我还请他在上面写下赠给您呢!所以您不收也不成!”
    秦传良激动地点了点头,却见上面写着:雪压竹头低,低下欲沾泥,一轮红日起,依旧与天齐。他马上意会到了张扬的用心之处,这首诗来自于方志敏的咏竹,字里行间洋溢着浓郁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秦传良受过挫折,可是他却从未低过头,落下这身的残疾和他的秉性不无关系,他低声吟诵着这首诗,内心中不禁感叹,他和天池先生素未谋面,想必天池先生写这首诗给他全都是因为张扬的缘故。张扬显然了解过自己,所以对自己刚烈的性情有所耳闻,历经磨难之后,秦传良方才明白,一个人的性情太过刚烈,宁折不弯未必是一件好事。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秦清和秦白,他们两人都秉承了自己的性情,女儿还稍稍含蓄一些,可儿子的刚烈过于外露,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秦传良的目光望着自己手书的石灰吟,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难道时代变了,做人的原则也要改变吗?对秦传良而言,张扬送的这份礼物是弥足珍贵的,他小心吧这幅字收藏好了,微笑道:“等我有时间,自己裱起来!张扬,替我谢谢天池先生。”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和秦传良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他还要趁着天黑前返回春阳。
    张扬回到皇冠车前,听到身后秦白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张扬停下脚步,从秦白的表情已经看出这厮来者不善,不过张扬还是笑眯眯道:“秦白啊,找我有事儿?”
    秦白冷冷看着他:“张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能够骗过我姐,骗过我爸,可你骗不过我!”
    张扬笑道:“我什么时候骗人了?你对我好像有成见啊!”
    秦白瞪着他道:“我警告你,以后离我姐远点儿,你什么人自己清楚,敢欺负我姐,我拼着不干这个警察,也要跟你斗到底!”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我说秦白,你这么大人,有没有脑子,你是不是妄想狂,非得要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才高兴?我告诉你,我对你爸那是尊敬,我对你姐那是爱,什么欺负啊?我可能欺负他们吗?你对我有偏见,没事,我看在你姐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想跟我斗,我没兴趣,就是你不干这个警察了,跟我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说完这番话,拉开车门走了上去。
    秦白怒气冲冲的瞪着他,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自己命里是不是跟小舅子相克?秦白秦白这样,顾明建原本跟自己不错,可一变成自己的小舅子,马上就跟他渐行渐远,现在两人的疙瘩也是越结越深。
    这次返回春阳,张扬并没有提前通知牛文强那帮人,他想先静一静,这么久没回家,也该去农机厂的家里看看了,虽然他在心底看不起赵铁生一家人,可毕竟徐立华是他的母亲,现在和赵铁生生活在一起。张扬既然接受了这个母亲,就必须要接受她身边的一切,现在的张扬和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他开始学会为他人考虑,如果让徐立华脱离现在的家庭,脱离现在的生活,张扬有把握可以让她衣食无忧,可是他却不敢肯定徐立华会过的比现在更快乐,所以最现实的还是帮助她改变她生活的现状,改变她在赵家的地位。
    张扬开着皇冠来到农机厂宿舍的时候,马上引起了一阵轰动,一群在宿舍院子里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把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张扬身穿意大利皮衣,风度翩翩气派非凡,刚刚下了汽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再喊:“哟!这不是张扬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家和万事兴】(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二章【家和万事兴】(上)   
    张扬转身望去,后面来的居然是县人民医院的科教科长袁文丽,自从张扬离开县人民医院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袁文丽的父母和赵铁生家是邻居,今天她是过来吃饭的,顺便给父母送点年货,刚开始见到张扬也没人出来,在一旁仔细看了看方才敢确认这是张扬,她也听说过张扬最近的事情,听说徐立华家的这个儿子出息了,不过她一直都不太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到张扬周身的气派,再看到那辆皇冠车,袁文丽这才算是相信了,人家张扬是真的出息了。
    张扬笑着向袁文丽走去:“袁姐啊,好阵子没见了,您还是那么漂亮!”
    袁文丽格格笑道:“张扬啊张扬,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她上下打量了张扬几眼:“看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张扬,你混得不错啊,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春阳驻京办,干个小主任,瞎混呗!”
    袁文丽这才知道张扬年纪轻轻已经当上了春阳驻京办主任,想想自己混了这么久,才当上了县人民医院的科教科科长,这就是差距。
    张扬想起自己在县人民医院的时候,袁文丽对自己一直都很照顾,于是去后备箱里,拿了一盒烤鸭,两瓶酒送给了她:“袁姐,拿去给大爷大妈尝尝,我从北京带来的。”
    袁文丽看到张扬出手如此大方,心中更是羡慕不已,一双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形,假意客气了一下,还是收下了张扬的礼物。
    赵铁生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也看到了张扬,如果在过去,早就开骂了,可现在他也清楚,如今这个拖油瓶今时不同往日,人家当官了,发达了,已经不是自己这个普通工人能惹起的。
    赵铁生正犹豫是过去打招呼还是绕道走开,张扬已经看到了他,很礼貌的招呼道:“叔回来了!”
    赵铁生没想到张扬会主动招呼他,颇有点受宠若惊,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三……三儿回来了!”
    张扬之所以改变对赵铁生的态度,主要还是为了母亲徐立华着想,还有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产生了变化。
    张扬笑着跟他点了点头,向赵铁生道:“叔,你来的正好,我带了些年货,一个人拿不了,你来给我搭把手!”
    “嗳!”赵铁生激动地走了过来,如果是过去张扬这么指使他,他少不得要一个耳刮子过去,可现在因为张扬身份地位的变化,赵铁生已经很自然的他摆在一个高位,他在仰视张扬,张扬让他做事,他非但没有感觉到是侮辱,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荣光,他觉着张扬是在以德报怨,既然给了他这样恕罪的机会,他就要好好地把握住。
    张扬这次带来的年货的确不少,除了他从北京带来的特产外。方文南事先还在车厢内放了两箱茅台六条中华烟,这是给小张主任准备的年货。
    张扬搬了一箱出来,赵铁生眼都直了,单单是这箱茅台至少也要几千块。心中对张扬越发的敬畏了。
    两人拎着年货来到家门口,赵铁生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立华,你看谁来了!”
    徐立华正在厨房里做饭呢,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内心不觉一怔,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张扬会和赵铁生一起进来,而且从两人的表情来看,相处的好像还不错。今儿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张扬笑着叫了一声妈。
    这边赵静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哥!你来了!”赵静从房间里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挽住张扬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笑道:“哥,你又帅了!”
    张扬笑道:“小丫头,你好像还不该放假啊,怎么跑回来了?”
    赵静啐道:“什么不该放假?考完试就回来了,呆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事可做,还不如回来呢。”
    张扬点点头。
    赵铁生今天显得格外热情,他乐呵呵道:“你们娘几个聊,我去给你泡茶!”
    赵静有些奇怪的看着父亲,等他走到房间内,方才低声道:“今儿是怎么了,老爷子转性了?”
    徐立华斥道:“你这丫头,不要胡说八道!”她看了看张扬道:“我再去买两个菜,今晚咱们家好好团聚团聚。”
    张扬本想说不要麻烦了,可看到徐立华欣喜万分的样子,也就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道:“好吧,妈,你等会儿去,我给你买了件皮衣,你试试看。”
    徐立华笑道:“你能有这份心,妈就高兴了,晚上再说,我先去买菜,省的人家走了!”
    赵静帮着张扬把年货拿了进去,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道:“哥,你给我买啥礼物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张扬笑道:“忘了谁我也不敢把你给忘了!”他送给赵静的是一双皮鞋,还是陪顾佳彤在北京逛街的时候买的。
    赵静喜孜孜的接了过去,当场就穿在脚上,笑道:“哥,想不到你这眼光还真不错!”
    张扬心中暗乐,不是我眼光好,是人家顾佳彤眼光好。
    赵铁生端着泡好的茉莉花茶走了过来,这是他最好的茶叶了,平时都不舍得喝,今天张扬过来,他才舍得拿出来,人的转变很多时候都在一念之间,赵铁生见到张扬之后,过去的那些怨恨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过去的张扬是个拖油瓶,是他的眼中钉,可现在的张扬是他的贵人,他巴不得人家叫他一声爹。
    张扬对赵铁生的反感主要是因为他对徐立华和自己的不公,可现在他的位置变了,心态也就变了,他犯不着跟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更何况他明白母亲是不可能抛开这个家庭的,所以想让母亲幸福,自己也要做出某种让步和改变。现在看来,这种让步起到的效果很好。
    赵铁生也很识趣,送完茶水之后就出门帮着准备晚饭去了。
    赵静拽着张扬不停的说,这小妮子自从上大学之后,变得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张扬想起一件事,微笑道:“你跟那个丁斌现在怎么样啊?”
    赵静脸儿一红,低声道:“什么怎么样啊?普通同学呗!”
    “真是普通同学啊!”张扬一脸的不信任。
    赵静在他肩膀上打了一记:“哥,不许你胡说八道,对了,今年过节你打算带你哪位女朋友回家啊?”小妮子也不是好惹的,马上针锋相对的和张扬干了起来。
    兄妹俩这边斗嘴斗得正热闹呢,赵立军和赵立武哥俩也回来了,在院子里就嚷嚷了起来:“爸,今天晚上很丰盛啊,这么多菜,家里来人了?”
    赵铁生道:“你弟来了,屋里头坐着呢,你们去说说话!”
    赵立军和听到张扬来了,脸色马上就转冷,上次他在农机厂门口被张扬揍了一顿,什么脸面都丢光了,他一直都记恨着这事儿呢,依照他本来的意思,说什么都要狠狠教训张扬一顿,把这个面子给找回来,可后来听说张扬当官了,他招惹不起,所以才渐渐放下了这个念头,可让他向张扬低头,那确是做不到,他冷哼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他虽然没多少本事,可骨气还是有一点的。
    赵铁生怒道:“马上吃饭了,你干啥去?给我回来!”
    赵立武笑道:“爸,我大哥那脾气你还不知道,随他去吧!”他走进房内,笑着跟张扬打了个招呼:“三弟,回来了!”
    张扬跟赵立武只有数面之缘,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笑着点了点头。
    赵立武心头也有些不爽,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哥,这厮居然连声二哥都不叫,不过人家现在得势,人家牛逼,老爹都心甘情愿的去给他准备饭菜,自己又何必招惹麻烦,他正想离去。
    张扬叫道:“二哥,给你拿了条烟,看看好抽不!”他把一条中华烟扔了过去。
    赵立武接过中华烟,心头的那点不满登时瓦解,人家随随便便就扔了一条中华烟给自己,证明人家的确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在县里也听说过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如何威风如何得势,不过那都是听说,现在才是亲眼见到了。
    赵立武满脸笑容的坐了下去:“你看你平时忙着工作很少回家,回来还给我买东西,我这个当哥的都不好意思了。”
    张扬笑道:“自己兄弟何必说客气话。”他跟赵立武没什么共同语言,敷衍的问道:“二哥在哪儿工作啊?”
    赵立武叹了口气道:“夏天让单位给裁了下来,眼前在金凯越当保安呢。”他知道张扬跟金凯越的牛文强是铁哥们,低声道:“我听说你跟牛总很熟,能不能帮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提个小组长啥的?”
    张扬笑了起来,他很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凭他和牛文强的关系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赵立武喜出望外道:“三弟,成了我请你喝酒!”
    赵静白了他一眼道:“切,小哥还在乎你那顿酒,多少人排队请他,他都不去呢,以后你对妈好点就行了。”
    赵立武被说得满脸通红,讪讪道:“我一直拿咱妈当亲妈待啊!”从这句话就能听出这厮说话的水准实在太差,不过张扬也不会当真跟他计较。
    这时候徐立华和赵铁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招呼他们去端菜吃饭。
    张扬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还从未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饭,这种感觉相当的温馨,他看到母亲的脸上不时流露出会心的笑容,徐立华谈着张扬小时候的趣事,一家人发出阵阵笑声,这种感觉既遥远又亲切。
    赵铁生的酒量显然不怎么样,喝了三两酒舌头就有些大了,人喝多了往往会有些感触,而且这种感触一旦上来就很难控制得住。
    赵铁生端着酒杯主动跟张扬碰了碰:“三儿,咱爷俩喝一杯!”
    徐立华劝道:“老赵,你别喝了,已经喝多了!”
    “我没喝多!三儿,这杯酒我一定得跟你喝,你跟你娘嫁到我们赵家,我对你从没有过好眼色,我偏心,偏心我那两个小兔崽子,这十几年我没少打你骂你,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们娘儿俩!”赵铁生说到动情之时,双目中有羞愧的泪光闪动。
    张扬微笑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赵叔,只要你对我妈好,比什么都重要!”
    赵铁生含泪点了点头,他把那杯酒喝了,杯子刚刚放下就被赵静给抢了过去。徐立华道:“三儿,其实你……你赵叔没啥坏心眼,你小时候半夜发烧,差点没命,天寒地冻的,外面下着大雪,是他背着你深一脚浅一脚的前往医院,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那晚他摔断了两根肋骨,一直忍着没说……”徐立华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张扬望着母亲,又看了看赵铁生,也许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如此,他们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喜欢隐藏自己的爱憎,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把别人的孩子和亲生骨肉同等对待,赵铁生并不是坏人,他只是无法做到那种境界。想到这里,张扬释然了,学会谅解,不仅仅是对别人的宽容,也是对自己的宽容。
    一家人前所未有的和睦,聊聊过去,谈谈家常,张扬也渐渐了解了自己的过去,就在他们谈的高兴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老赵,不好了,你家老大在门口被人打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家和万事兴】(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二章【家和万事兴】(下)   
    赵铁生愣了:“什么?”
    赵立武起身道:“我去看看!”
    张扬听说赵立军挨打,也站了起来,赵静本想跟着去,张扬制止道:“你们都留在家里,我出去看看,现在是法治社会,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和二哥过去就行了!”
    赵立军挨打的地点就在农机厂门口的饭店,因为张扬在家,他心里郁闷,选择躲了出来,可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就在门口小饭店里要了两个小菜,弄了瓶清江大曲喝起了闷酒。往往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赵立军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伙人,为首的叫铁蛋,过去他们也在一起混过,没事的时候常在一起打牌,赵立军嗜赌如命,可惜牌技又不怎么样,一来二去,欠了人家几千块钱,现在快过年了,铁蛋带一帮人找他收账了。
    赵立军哪有钱给人家,几句话就把铁蛋一伙人惹恼了,当场就开打,铁蛋人多势众,把赵立军从饭店里打到饭店外,周围街坊邻居虽然不少,可看到是铁蛋那伙混混儿,没人敢上前拉架,好心人去赵家给抱了讯。
    张扬和赵立武赶到的时候,看到十五六个人围着躺在地上的赵立军正在打着。赵立武看到铁蛋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这伙人的凶狠他是知道的,他根本不敢招惹,低声道:“三儿,我去报警!”
    张扬知道他害怕,心中暗道:“报个屁警!等警察来到只怕赵立军也被打残了!”,他大声道:“都他妈给我住手!”
    那群人都是一愣,铁蛋抬起头,看到是张扬,内心不由得楞了一下,他想不到张扬会出现在这里,铁蛋跟长毛混,过去和张扬曾经发生过摩擦,他带人追砍张扬的时候,曾经被张扬狠狠教训了一顿,当初张扬一人面对他们一群人的情景他仍然记忆犹新,为了那件事他被长矛揍了一顿,现在见到张扬不由得有点发憷。
    这帮混社会的变脸都是极快,他咧开嘴笑道:“哟,这不是是张哥吗?您怎么会在这儿呢?”
    张扬指了指地上满脸是血的赵立军道:“我大哥得罪你了?你们下手也忒毒了!”
    铁蛋压根不知道赵立军和张扬有这层关系,他摸着后脑勺笑了笑道:“我真不知道,张哥,你看他也没说过,我打他是因为他欠债不还,现在过年了,我家里也揭不开锅,总不能让爹妈饿着!”
    “多少钱?”
    铁蛋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千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要三千!”
    张扬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多少呢,三千啊!不多!”他从口袋中掏出皮夹,当场就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递给铁蛋。
    铁蛋想不到他会这么痛快,走过去伸手去接。
    张扬却把手给缩了回去:“我说,我大哥是不是给你白打了?”
    铁蛋听出来了,人家这是要找事儿,想起小张主任的能耐,他也没敢立马翻脸,还是陪着笑道:“要不这么着,我留二百块给他当医药费,两千八,够意思吧?”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忽然无征兆的抬起脚来狠狠踹在铁蛋的小腹上,把铁蛋踹得接连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张扬出手之快,下手之狠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紧接着第二脚踢在铁蛋的下颌上,把铁蛋踢得仰头摔倒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牙也掉了两颗。
    铁蛋的那帮手下想要上前,张扬怒吼道:“操你麻痹,我看谁敢动,谁他妈敢动,我让谁去局子里过年!”
    那帮混混儿多少都听说过张大官人的神威,知道人家真有那个能耐,眼看就要过年了,谁也不想真的被弄到局子里。张扬的威风是在妇幼保健院打二子那时候创下的,二子和长毛都是春阳道上的风云人物,这两人现在听到张扬的名字都得绕着走,这帮小混混谁敢自不量力,今晚算铁蛋倒霉,他如果看到张扬主动闪人,这事儿说不定就了了,可他知道赵立军是张扬的大哥后,还接着讨债,这根本是自不量力。
    张扬抽出两张老头票扔在地上:“给你二百当医药费!”
    铁蛋恶狠狠的看着他。
    张扬笑道:“心里是不是特恨我?我这人就是不喜欢别人记恨我,看来你他妈是真想进局子里过年了!”,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这一带属于杜宇峰的管辖范围,想对付这帮混混儿根本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不过他只是假意拨号,故意吓吓这帮不开眼的小混混罢了。
    铁蛋听到张扬叫了声杜所,整个人顿时软了下来,这一带的杜所只有一个,那就是杜宇峰,这事情要是闹到杜宇峰那里还能落得好去,他捂着嘴巴站了起来:“张哥……算我对不住你……你别打了……”他是让张扬别打这个电话。
    张扬冷冷看了他一眼,把手机合上,转向赵立军道:“你欠人家多少钱?”
    赵立军满脸羞愧道:“一千二!”
    张扬怒视铁蛋道:“你他妈不是说三千五吗?”
    铁蛋老老实实道:“剩下的是利息!”
    “你能耐啊,居然敢放高利贷!”
    铁蛋现在哪还敢在提这件事,捂着嘴巴道:“张哥,我认栽,那钱我不要了!”
    “别介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里是一千二你点好了,以后他欠你的帐,一笔勾销,你要是再敢上门找麻烦,别怪我不客气。”张扬点出一千二百块递给铁蛋。
    铁蛋望着张扬的目光中充满了犹豫,他不知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让你拿你就拿着,别婆婆妈妈的!”张扬把钱硬塞到他的手中。
    铁蛋带着那帮手下无精打采的去了,地上的那两百块医药费也忘记捡了。
    赵立武把钱捡了起来递给张扬,张扬看着满脸是血的赵立军,忍不住叹了口气:“二哥,你带他去医院清理清理。”
    平息了这场风波,时间已经不早了,张扬回到家里说了一声,告辞离开,赵铁生本想留他在家里住,可家里实在太小,张扬过去都是和赵立军哥三个挤在一间房,以张扬现在的身份肯定是住不习惯的,于是也就好意思没开这个口。
    徐立华把张扬送到车前,抓住张扬的手道:“三儿……你长大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圈红红的,双目中有两点晶莹闪动。
    张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妈,过去我不懂事,老惹你生气,以后我一定做个孝顺儿子。”
    徐立华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年过节你是不是去把你苏大娘接来,别让她一个人在江城了。”
    张扬点了点头:“好,我问问李叔的意见!”
    徐立华又道:“我看秦县长也不错……”
    张扬知道她想提醒自己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妈,我才多大啊,你这就想儿媳妇,以后有你心烦的时候。”
    徐立华不无嗔怪道:“二十一了,还小啊,过去那会儿孩子都有了!我本不想说你,可晓晴那丫头多好,你跟人家处着处着就莫名其妙的分了,后来又带来了一个姓安的丫头,三儿,我可告诉你,那丫头,我可不喜欢!”
    张扬笑得越发开心,忽然想起今年安家要回春阳过年,不知安语晨来不来,假如她过来,自己还要把她带过来,看看这丫头能闹出什么花样。
    徐立华不知道儿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小声道:“我看秦清对你不错,人长得又漂亮,还是县长,就是不知道咱们能不能高攀得上人家。”
    张扬笑道:“妈,您别误会,我工作和感情分的很开,我们俩之间没什么,年前我工作忙不一定有时间过来了,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徐立华点点头,从心底生出一种自豪感,儿子出息了,她对死去的前夫也算有了个交代,关切的叮嘱道:“三儿,工作重要,身体也重要,别只顾着工作!”
    “嗳!妈,你回去吧!”
    徐立华一直看着儿子把车开出宿舍大门,这才回家。
    张扬直接去了县委招待所,这厮最近对喝酒忽然失去了兴致,如果在往常,肯定要把他的那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好好的喝上一场,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张扬忽然想静一静,好好理一理思路,考虑一下他以后该怎样走。
    车刚刚开到县委招待所,他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看号码居然是秦清。
    张扬笑眯眯接通了电话:“喂!哪位啊!”
    秦清从他的口气中就听出这厮在装腔作势,话说,她是用手机打的,张扬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秦清的语气中顿时带有了几分怒气:“少跟我装,你在哪儿?今天去我家里干什么?”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从秦清愠怒的语气他已经听出十有八九是她弟弟秦白告了自己的黑状,看来这个未来小舅子对自己的反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他笑道:“电话里不方便说,要不你出来,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秦清沉默了下去,电话中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道:“我在办公室!”
    “我马上去接你!你现在下楼!”
    县委招待所距离县委县政府大院很近,不到五分钟张扬就已经开车来到了大院门外,他没有开车进去,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左右,这才看到秦清身穿灰色束腰羊绒大衣从大门走了出来。
    张扬闪了一下灯光,把车慢慢靠了过去,落下车窗,向秦清挥了挥手,然后推开了副驾驶旁的车门。
    秦清坐了进去,车内很温暖,她随手关上车门,张扬熄灭了示廓灯,留给秦清一个棱角分明的侧面,微笑道:“县长大人,咱们吃什么?”
    秦清看来心情不好,秀眉微颦道:“吃,吃你个大头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张扬呵呵笑道:“算账也得先填饱肚子,那啥,我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你身为地主,是不是应该给我接风洗尘?”
    秦清知道他脸皮向来都是很厚,现在更是油盐不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没吃饭,可这么晚了去哪儿吃啊?”春阳县城毕竟落后,晚上除了夜市,稍大点的饭店基本上都关门了,秦清可不想抛头露面的在路边摊吃饭。
    张扬想了想,开车带秦清去城西的憨大胆麻辣烫,那里每天营业时间都很晚,而且有情侣包间,也相对僻静一些。张扬点了一个乌鸡锅底,和一些涮菜。
    秦清和张扬相对而坐,望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的那点怒气又不知从何发起,她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开口道:“你今天去我家干吗?”
    “你看看你,只顾着工作,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到这会了还没吃晚饭,你自己不懂得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秦清被他这一打岔,连自己说什么都忘了,一双美眸瞪得滚圆:“你能不能别跟我打岔?”
    “不能!你先吃点东西,这鸡汤不错,我给你先盛一碗!”张扬盛了一碗乌鸡汤,很体贴的送到秦清面前。
    秦清没奈何的看着他,张扬还是没心没肺的笑:“尝尝,不错的!”
    秦清拿起调羹喝了一口,乌鸡汤的确不错。
    张扬道:“乌鸡对女人很补的,不但可以美容养颜,还可以疏通经血,你过去有那毛病,多喝点有好处!”
    一句话把秦清呛到了,她连续咳嗽了几声,俏脸涨得通红,越发显得娇艳动人,这厮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句话就兜到这方面来了,秦清抓起一张纸巾攥成一个小球向他头上砸去。
    张大官人轻轻巧巧闪了过去,笑眯眯道:“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好了。”
    秦清叹了口气道:“你在北京是不是天天去爬长城?”
    “没有啊!”
    “我看你这脸皮修炼的快赶上长城拐角那般厚了!”秦清挖苦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转折】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三章【转折】   
    张扬乐呵呵道:“谢谢夸奖,就算是修炼成长城,我也是为了捍卫你,保护你,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情愿做你一辈子的钢铁长城。”
    “打住!我正吃饭呢,你别让我恶心!”秦清拿他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到食物上。吃了个七分饱,身上渐渐暖和了,说话也有了力气,她的话题重新回到张扬送礼的问题上:“张扬,你应该知道给领导送礼是歪风邪气,是很不好的举动,我希望你能够正视这个问题。”
    张扬很奇怪的看着她:“你以为我给你爸送礼是为了巴结领导?”
    秦清一颗心怦怦直跳,这厮的目光实在太有侵略性,她开始有些后悔了,自己压根就不该打这个电话,明明知道他是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找他兴师问罪?难道自己的兴师问罪压根就是一个幌子,自己想见他?想到这里,秦清吓了一跳,她慌忙强迫自己把这个想法排除,然后用很肯定的口气道:“是!”
    张扬笑道:“你误会了,我给你爸送礼,我不是为了巴结你,我是为了讨好他!”
    “你讨好他干什么?”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讨好他,他才不反对我们来往,他才会支持我追你!”
    秦清被这厮的话噎得整个人愣在那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道:“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你……”
    “你什么你啊?咱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摆出领导的那副嘴脸,我告诉你,我不爽你这样,礼我送过了,你爸也收了,而且相当高兴,你要是不喜欢,你只管找你爸要回来,全都给扔到垃圾桶里,别想着退给我,老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想过拿回来,那啥……感情也是这样!”
    “你混蛋!”
    “我说县长同志,身为一个领导干部,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秦清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可她自己清楚,心底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的这样生气。
    张扬压低声音道:“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你今儿又打了我,又骂了我,是不是代表着,你对我那啥……”
    秦清望着那一锅沸腾的火锅汤,轻声道:“你信不信我把这一锅汤都浇到你头上去?”
    “够毒的啊,想毁我容,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就赖上你了,这辈子你就守着我这个丑八怪过吧!”
    秦清恨得牙痒痒的,忽然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张扬向后靠在包厢的隔板上:“说着说着,又拿官位压我,你就不能有点创意?我要是真不干了,你舍得吗?你放眼看一看,整个春阳能找得出第二个比我更有能力的干部吗?”
    “这地球离开谁都照转!”
    “地球能离开我,可是我离不开你!”这厮的目光透着真诚,秦清本想骂他的话到了嘴边,却不忍心说出来了,声音低柔的说了一句:“很晚了,吃饱了就回去吧。”
    两人回到汽车内,张扬启动汽车,缓缓驶向县政府宿舍,行到中途他忽然停下汽车,凝望秦清道:“秦清,有句话,我一直都埋在心里……”
    秦清咬了咬樱唇,轻声道:“不要说!”她知道张扬想说什么,可是她不想张扬说出来,至少现在,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张扬伸出手臂搭在秦清的肩头,秦清被他这大胆而冒失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低声道:“张扬!”
    张扬慢慢凑了过去,黑暗中秦清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她试图挣扎,却被张扬有力的手臂拥入怀中,张扬灼热的唇压在她的樱唇上,秦清有些愤怒的用力推向张扬的胸膛,试图让他远离自己,可张扬用力的亲吻却让她的手臂变得是如此无力。张扬的舌尖突破她的樱唇,马上遇到秦清紧闭的贝齿,她的理智终于让她在最后关头清醒了过来,她扭开俏脸,近乎乞求道:“张扬,别逼我……”
    张扬没有说话,轻轻在她的俏脸上亲吻了一记:“我不会勉强你!”这厮真是说话不知道脸红,明明强吻了人家,现在又说不会勉强她。
    黑暗里秦清的双颊热得发烫,她知道自己在张扬的面前已经越来越没有抵抗力,假如他真的逼迫自己,也许自己根本坚持不住,她小声道:“送我回去吧!”
    李长宇在省党校的学习是顺利的,他并没有被当成反面典型,在这次的进修班中,他见到了不少的新朋旧友,这些同学多数都是厅级副厅级干部,李长宇因此而觉察到,组织上并没有把自己完全抛弃,也许这次的学习班会是自己政治生涯的一次重大转机。
    李长宇的这次学习是在忐忑和希望中渡过的,组织上始终没有找他谈过话,临近这期学习班结束的时候,他不仅又有些悲观的情绪,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学习班而已,回去江城以后,自己仍然要被挂在那里,李长宇甚至想好了自己未来的去处,是不是要去政协之类的闲散单位混混日子?
    就在李长宇对未来变得越来越绝望的时候,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并没有说太多的内容,只是通知李长宇,让他周二下午去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办公室,顾书记有话找他谈。
    放下电话之后,李长宇的血液便沸腾起来,顾允知找自己谈话,这件事很不同寻常,如果是普通的干部聘任,最多也就是省委组织部派人跟自己谈话,可这次要找自己谈话的是省委书记,平海政坛的大佬,那个挥手间就可以翻云覆雨的人物。可以说自己之所以落到现在的窘境,也是拜他所赐。李长宇明白,省委书记不会对一个弃卒感兴趣的,他之所以见自己,肯定是想用自己,否则顾允知绝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李长宇在等待和煎熬中渡过了整整一天,周二的下午,他早早的来到了省委门前,他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在外面来回走了一圈,平和自己的心态,不时的看着省委办公大楼,内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朝拜圣地的崇敬感。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剩一分钟,李长宇出现在省委书记办公室的门前,顾允知的秘书郑伟出现在门外,看了看李长宇,微笑道:“李副市长?”
    李长宇点了点头:“是我!”
    “顾书记在里面等你!请进!”
    李长宇向郑伟礼貌的笑了笑,举步走入办公室内,刚刚平静的心跳又剧烈跳动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介意平复忐忑的心情,来到顾允知面前的时候,表情已经十分的自然。
    顾允知的办公室很大,他的身后就是落地窗,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让他的身影似乎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让他显得越发的神秘,空旷的空间非但没有让人觉着畅快,反而加重了来访者内心的压力,真切感受到这位省委书记的无上权威。
    顾允知打量着李长宇,这位江城常务副市长表现的十分淡定,顾允知始终认为,一位领导干部首先要有着稳定的心理素质,这种心理素质要表现在胜不骄败不馁,在仕途之上难免遇到起起落落,在逆境中要保持一份乐观的心态,在得意时切记不能忘形,李长宇给他的印象无疑已经具备了这方面的素质。
    顾允知低声道:“坐!”
    李长宇走向远处的沙发。
    顾允知却摇了摇头道:“到这里边来坐!”他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右侧的椅子。
    李长宇内心一阵激动,由此已经看出顾允知对他的不同,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脚步不急不慢,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节奏来到顾允知的身边,恭敬道:“顾书记好!”这才在椅子上坐下。
    郑伟过来帮李长宇泡了杯茶,然后退出门外,反手将房门关上。
    顾允知脸上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让人很难从他的表情上猜到他内心的真正想法。上位者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都会让下属斟酌许久,往往这种斟酌对下属就意味着一种忐忑和煎熬,好在顾允知没有让李长宇煎熬的太久,他很快就打开了话题:“我找你过来,是想听听你对江城以后发展的见解。”
    李长宇在来见顾允知之前已经对所有的可能做出了分析,可以说他准备的很充分。顾允知的问题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他平静答道:“江城是平海的重工业城市,也是平海北部的经济发展龙头,随着时代的发展,老工业基地已经面临改制转型的迫切问题,如果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江城的落后面貌将持续下去,江城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我在担任常务副市长期间考察了江城的旅游资源,发展绿色经济应该可以成为江城日后全新的一个经济发展点。”
    顾允知望着李长宇,他欣赏李长宇身上的勇气,一个在清台山旅游开发上险些葬送掉仕途命运的人,还敢提起旅游带动经济发展的事情,是需要很大勇气的。顾允知故意道:“比如清台山的旅游开发?”
    李长宇楞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顾允知在提醒自己什么,自己因为清台山旅游开发事件被双规,而一手促成这件事的正是顾允知,他现在又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这件事,难道是考校自己的勇气和胆量?李长宇短暂的犹豫之后,马上道:“顾书记,我认为清台山的旅游开发项目并没有错,从长远观点来看,发展绿色经济是一条促进经济长期繁荣,产生长久效益,造福子孙后代的道路,国内外不乏有这样的成功先例,江城拥有着很好的旅游资源,如果加以利用,一定可以成为平海旅游亮点,脱掉落后贫穷,污染严重的帽子。”
    顾允知低声道:“十多年前我去过一次清台山,那里的山山水水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我当时就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不过我一直没有重视这件事,没有你看得那么远。”
    李长宇谦虚道:“我只是说说,距离实现这一目标还很远。”
    顾允知大声道:“说了就要去干,我们共产党人不是大话王,应该是实干家,你身为江城常务副市长,理当为江城未来的发展而努力。”
    李长宇听到顾允知的这句话,体内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这句话等于明确告诉他,他李长宇还是江城市的常务副市长,组织上还要用他。
    顾允知道:“仅仅是你说的这些,还带动不起江城的经济,你身为常务副市长应该有一个长远的规划,心里有没有什么蓝图,说给我听听!”
    李长宇重重点了点头道:“顾书记,我打的是绿色牌,环保牌,所以一系列的举措都是围绕旅游来进行,江城过去是平海的重工业城市、产煤之都,可前期过度的开采已经让江城周围的几个大矿面临无煤可采的局面。江城老城区内有许多历史遗迹,可是街道狭小,房屋老旧,严重限制了江城未来的发展,我准备在江城的东部重新建设一个新城区,将市政机关、金融商贸逐步迁移到新城,加大开发区的建设,完成老旧工业区的关停并转,把重污染企业在最短的时间内迁移到开发区,加大污染处理的强度,将开发区建立成一个轻污染甚至无污染的工业区新区。”
    顾允知望着慷慨激昂的李长宇低声道:“钱从何来?”
    李长宇道:“部分会通过拍卖土地的方式,部分会从各单位募集。”
    顾允知摸出一支香烟,李长宇慌忙掏出火机给他点上,顾允知把烟盒递给李长宇:“我知道你也抽烟,抽一支!”
    李长宇点燃了一支香烟,却听顾允知道:“我反对摊派,现在工矿企业的日子都不好过,你让他们拿钱,他们也很难拿得出来。”
    李长宇道:“清台山的模式虽然还不能证明一定成功,但是这种合作开发的模式应该是可取的,我会重点宣传江城的旅游资源,规划重点开发的旅游工程。”
    顾允知明白了李长宇的意思,他淡淡笑道:“你是想依靠旅游资源炒高周围的地皮,从而获得更大的利润。”
    李长宇不得不佩服顾允知明察秋毫的本领,他恭敬道:“不是炒高,而是通过宣传让所有人知道这些土地原有的价值,让政府在拍卖土地中获得最大的利益,不让国家吃亏。”
    顾允知呵呵笑了起来,他抽了一口烟,想了想道:“你的规划很大,大到要重建一个江城,重新打造一座城市,这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成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左援朝同志提出要兴建江城新机场,你看怎么样?”
    李长宇道:“现在的江城机场的确已经无法适应江城日新月异的发展,可是凡事有轻重缓急,我认为只有先种好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只有把江城的名片做好,才能吸引越来越多的投资商。我刚才所说的只是一个蓝图,正如顾书记所说,绝非短时间内可以达成目标,但是我们可以一步步来,我这届做不成还有下届,我相信十年时间,江城一定可以展露新颜。”
    顾允知微笑望着李长宇,鼓励道:“好好干吧,我希望你在自己的任期内,能够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量,把江城的面貌彻底改变!”
    李长宇信誓旦旦道:“顾书记,我不会让组织失望,我不会让老百姓失望!”
    顾允知低声道:“对得起老百姓就行了,咱们是人民公仆,任何时候都要记得,老百姓才是咱们的真正主人!”
    李长宇默默点头。
    顾允知又道:“我看过你的档案,也听说过你的一些事情,人孰能无过,国家干部首先也是个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我想通过这次的双规,你应该领悟到很多东西,以后会更珍惜党和国家给你的这个机会。”
    李长宇抿起嘴唇,手里点燃的那支香烟始终没抽一口,通过今天的这番谈话,他感觉到顾允知对自己的了解很深,士为知己者死,如果说他成为江城常务副市长只是许常德无心插柳,而这次顾允知对他的再度启用,已经让他下定决心,从今天起他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顾书记的阵营之中。
    顾允知道:“党的干部队伍需要不断补充新鲜的血液,人年纪大了,思想容易变得因循守旧,容易固步自封,做事情经常会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现在的时代是开拓的时代,是进取的时代。你们这些年轻的干部应该尽早的承担起改革的责任。”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有意无意道:“春阳驻京办的那个张扬就很有活力,我前些天去北京的时候见过他,不错的小伙子!”
    看似无意带过的一句话却让李长宇心中一动,李长宇知道张扬和顾允知家里的关系,他甚至以为,自己之所以能够在双规后很快得到启用,很大的程度上应该归功于张扬的努力,而顾允知的这句话肯定另有深意,难道顾允知是想让自己给张扬一些助力?李长宇的头脑何其灵活,他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顾允知不但是想让自己帮助张扬,而且他想避嫌,他想让张扬从春阳驻京办跳出来,春阳驻京办没问题,可是张扬和顾佳彤合作的农家小院现在已经广为人知,顾书记难道是害怕别人风言风语?
    李长宇小心翼翼的应和道:“这样有闯劲的年轻干部才是国家的未来,我正准备把他放在更能发挥他能量的岗位上去。”
    顾允知欣慰的笑了起来,他在这种时候提出张扬的事情,更主要的是为了考验李长宇的悟性,李长宇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初步证明他的眼光还是准确的。正如李长宇所猜想的那样,顾允知让张扬离开春阳驻京办,更是为了撇清佳彤和他的关系,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很多,顾允知不想这些谣言越演越烈。
    张扬在驻京办这一个月的成绩得到了县委县政府各级领导的肯定,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把驻京办这个过去需要依靠政府拨款的单位,变成了一个盈利单位,这足以证明他个人的能力,他被评为今年春阳县的先进工作者,秦清还代表县政府给他颁发了二百块钱的奖金,金额虽然很少,可是意义很重大,小张主任看到了组织上对自己政绩的肯定,看到了自己副科转正的希望。
    年终的时候,县委县政府每个人都很忙,忙着年终总结,忙着年终报告,忙着疏通方方面面的关系。相比较而言张扬就轻松得多,例行述职之后,他就变得无所事事,牛文强临时借给了他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这套房就在春宁小区。
    张扬对这个小区并不陌生,过去海兰还在电视台当主播的时候就住在6号楼,他现在住的是八号楼,刚刚搬进来的时候,这厮还特地偷偷爬到海兰的故居中去看一看,现在房间内还没有住人,空空荡荡的,张扬默默坐在沙发上,追忆着过去的一点一滴,内心中很是感触了一番。
    张扬临时的住址很快就有人知道了,于是登门拜会的络绎不绝,其中有黑山子乡的老同事,老领导,有县委县政府的各级干部,这些人多数都看在张扬的后台是秦清的面子上,过了没多久,李长宇官复原职的消息又传了出来,于是前来走动的人更多。很多人都误以为李长宇是张扬的干爹,有了这个副市长干爹,张扬肯定会步步高升。谁都不知道人家张扬只有一个干娘,干娘是罗慧宁,现任副总理夫人,如果这个消息被众人知道,只怕张扬的房门都要被挤破了。
    张扬受不了了,望着客厅内堆积如山的礼品,心头这个郁闷,李长宇前阵子被双规让他体会到了不少东西,在仕途上,有些小节还是要注意的,金银财物张扬是绝对不收,可是这些烟酒食品,无关痛痒的小礼物,你不收也说不过去,再说了,很多人说明自己的身份之后,都是扔下来就走,你就是想退又能退给谁去,还有很多礼物都是各部门相互间送得节礼。张扬刚到驻京办也不知道人家有这个习惯,财政送给工商,工商送给税务,税务送给土地,一到年节,各部门的领导之间会有这种常规性的礼尚往来。张扬的驻京办不大不小也算一个独立单位,他没有准备,没有想着人家,可是人家都想着他呢。
    张扬在电话里狠狠把牛文强骂了一顿,他找牛文强借房子住就是想落个清净,谁成想这厮居然把自己的临时住址给泄露了出去。
    牛文强很是委屈的解释道:“天地良心,我除了跟我老爷子说过,其他人我一概没提!”
    张扬心说,你老爷子是财政局长,他还不知道又有多少朋友,一传十十传百,我这地方就快成干部交流中心了,他气哼哼道:“牛哥,这房子我不住了,那些节礼全当我付你租金了。”
    “别介啊,你的东西我怎么敢收,回头我让人装车给你妈送去。”
    张扬想想这倒也是个好办法,点了点头道:“对了,我刚收到消息,安老明天要飞来江城过年,你帮我安排一下,这事儿一定要保密,别说是春阳,就是江城也没有人知道。”
    牛文强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下来。
    张扬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的夸张之处,安志远前来春阳过年的消息是国安透露给他的,连安志远乘坐的航班时间都已经查清,可是张扬还没有收到安家方面任何的消息,他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去江城接机。
    就在张扬犹豫万分的时候,安语晨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自从上次离开香港之后,张扬已经很少跟安语晨通话,偶尔有通话也是聊聊数句,便匆匆挂断,安家的血案对安语晨是次重挫,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难以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安语晨的声音还是没有昔日的欢快:“师父!是我!”
    “小妖啊,好久没通电话了,我只当你把我给忘了!”张扬始终不改他喜欢调侃的本色。
    安语晨并没有配合张扬的意思,低声道:“明天上午十一点半,我和五叔陪爷爷在江城机场下飞机,打算回春阳过年。”
    “我去接你们!”
    “嗯!尽量不要惊动官方,爷爷不喜欢!”
    “知道了!”
    张扬这边挂上电话,那边秦清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让张扬意外的是,秦清所说的也是安家明天抵达江城的事情,张扬感到很奇怪,可一琢磨,马上就搞明白了,这秦清十有八九是通过安德恒知道这件事的,一想到安德恒和秦清私下有联系,张扬从心底感到不爽,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轻声道:“县里打算怎么安排?”
    秦清道:“安家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惊动县里市里,他们想安安静静在家乡过个年,所以我想让你来做这件事,一来你跟安家很熟,二来,你朋友多,交际广。”
    张扬听她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我说县长大人,你让我出面究竟是公还是私呢?我出面接待,费用县里给报销不?”
    秦清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张扬,你怎么回事儿?我是跟你商量,你什么态度?”
    “淡定!淡定!我发现最近你跟我谈话的时候怎么脾气那么冲啊?”
    秦清芳心震怒,这混账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脾气冲,他也不反思一下对她做过什么?想到这里秦清的俏脸不禁又有些发烧,这厮那晚强吻自己那笔帐还没跟他算呢。她也发现自己在张扬面前越来越失去既往的冷静与镇定,这哪里还像上级跟下级,她咬了咬樱唇,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显得冷静而淡漠:“小张,县里可以考虑出一部分招待经费。”
    张扬笑了起来,这一转眼自己就从张扬变成小张了,秦清还想着划清跟自己的界限,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张扬的挑逗之心,他笑眯眯道:“跟我商量啊,县长大人,要是私事我肯定勇往直前,要是公事,那还是等我去你办公室说!”
    秦清真有些受不了这厮的得瑟劲儿,不过这次还真的让他帮忙,她轻声道:“这次我让你勇往直前!”
    “这可是你说的!”
    秦清道:“反正这次你必须把安老给招待好了,这是政治任务!”
    “去他妈的政治任务,我只接受你给我的任务,私人感情怎么都好说,打着公家的旗号,免谈……”
    不等张扬说完,秦清就挂上了电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新年前夜】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四章【新年前夜】   
    安语晨和安德恒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安志远走出机场的时候,张扬和秦清两人已经早早的在外面等待,安语晨并不知道秦清会来,还以为是张扬不信守承诺,向春阳政府透露了消息,俏脸登时板了起来,有些愤怒的瞪着张扬。
    安德恒已经微笑着向秦清走了过去,伸出大手道:“秦小姐,谢谢你来机场接我们!”,秦清伸出嫩白的手儿跟他轻轻握了一下,张扬双眼中的怒火倏然喷射出来,这厮的表情压根没逃过秦清的眼睛,秦清笑道:“张扬,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次你们在春阳的一切都由他来负责安排,放心吧,我们会尊重你们的要求,不做任何的官方接待,不搞任何的欢迎活动。让安老好好过个年!”
    安志远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而且显得稀疏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很差,面色发黄,长出了不少的老人斑,他的身体不断微微颤抖着,低声道:“谢……谢……”他说话也显得很困难。
    安德恒叹了口气道:“我爸受了刺激,语言表达有些问题!”
    张扬走过去握住安老爷子瘦削的双手,想起老爷子昔日健步如飞的情景,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轻声道:“老爷子,还认得我吗?”
    安志远摇了摇张扬的手,想要用力的抓住他,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张……扬……”
    张扬拍了拍安老爷子瘦弱的手背道:“你放心,在家乡调养调养,你的身体应该会改善许多!”
    安语晨这才知道是五叔向秦清透露了他们的行程,自己刚才显然误会了张扬,来到张扬面前小声道:“师父,我还以为……”
    张扬哈哈笑道:“反正啊,你从不把我当成好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向秦清瞥了一眼,秦清佯装没有看见,和安德恒并肩向机场外走去。
    张扬主动承担了推轮椅的工作,安语晨走在他身边,马上就觉察到这厮怨毒的目光,这目光分明是针对她五叔的,安语晨不禁道:“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你好像有点不对啊!我五叔有得罪你吗?”
    张扬压低声音道:“我这人实在,说真心话,我只把你们爷俩儿当成我朋友!”
    安志远歪着头坐在轮椅上,居然很奇怪的笑了一声。
    张扬笑道:“老爷子,中午了,我请你去吃点好的!”
    张大官人和方文南的关系越走越近,他在鱼米之乡订了房间,现在只要是盛世集团旗下的餐饮娱乐,张扬都可以签单。
    秦清对张扬的社交能力也不得不表示佩服,记得上次来鱼米之乡的时候,张扬和方文南还处于微妙的敌对阶段,可一转眼两人已经成了相交莫逆的好朋友,虽然这种朋友十有八九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不过能够掌握好这种关系,就足以证明张扬的社交手腕和能力都是极其出众的。
    考虑到安家人的要求,张扬并没有让外人相陪,只是他和秦清两人陪伴。
    张扬知道安语晨不喜欢喝国酒,特地让人准备了芝华士,笑眯眯向安语晨道:“你放心,这次绝不是假酒!”
    安语晨想起上次在春阳金凯越喝假酒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上次还被张扬利用对付田斌,她摇了摇头道:“我不喝酒了!”
    “戒了?”
    “嗯,害怕喝多了被你利用!”
    秦清不禁莞尔。
    张大官人却是气得眼斜嘴歪。
    安德恒要了瓶茅台,在这方面他和张扬颇有共性,两人都不喜欢喝洋酒。
    倒满酒水之后,秦清率先举起酒杯道:“我代表家乡的父老乡亲欢迎安老一家返乡过年!”
    安志远脸上带着笑意,他含糊不清道:“谢谢……”
    张扬和安德恒陪着干了这一杯。
    安语晨主动承担了倒酒的工作,重新添满酒水之后,安德恒举杯道:“这次回家过年恐怕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多谢秦小姐的安排,多谢张主任的接待!来,我敬你们两位一杯。”
    秦清很爽快的干了这杯酒,张扬抿了抿放下,一向酒品很好的张大官人,这一杯居然没有喝完,他笑眯眯道:“我跟安老相交莫逆,小妖又是我徒弟,都是自己人有啥好客气的。”
    在场人谁都听出来了,人家张大官人这是说你安德恒可跟我不是自己人。
    秦清暗暗责怪这厮不够大气,人家安德恒远道而来,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顾忌的啊!她生怕安德恒感到尴尬,主动端起酒杯道:“安总,上次多亏你及时提供了那份资金证明,否则我到现在还跟组织上说不清楚。”
    安德恒笑道:“秦小姐客气了,那件事的责任本来就在我们安家,是我们带给了你这么多的麻烦,所以理所当然要由我们解决,你知道,当时安家发生了许多事,所以我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提供那份财务证明,才让秦小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一直以来我都深感不安,这杯酒还是应该我敬你!”
    安语晨笑道:“你们两人还真是相敬如宾!”
    安德恒哈哈大笑起来,秦清的俏脸却有些发红。
    张扬嘿嘿笑道:“小妖,你到底是殖民地长大的,中国话都不会说!”
    安语晨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明白,今天戳到这厮的痛处了。
    张扬这顿饭吃得很不爽,他就是看不惯安德恒在秦清面前的献媚样,让他更不爽的是,秦清居然还把安德恒当成恩人看待,自己当初千里迢迢的跑到香港去,为了帮她找到证据,舍生忘死的,怎么不见她说谢谢啊?
    张扬签单的时候大笔一挥,力透纸背,真真正正的力透纸背,纸都被他划破了。郁闷呐,老子郁闷!
    牛文强的金凯越新近才增加了旅馆部,虽然房间不多,可是装修的规格很高,全都够得上五星级标准,当然这仅限于硬件,软件方面就差得远了。
    张扬在午后开车吧安老一行接回了春阳,秦清并没有随车前往,而是回家去探望一下父亲。
    一路之上张扬和安德恒少有交谈,两人之间的感觉总有那么点奇怪。
    把安老一行在金凯越安顿好之后,张扬想抽身离去,刚刚来到楼梯口又被安语晨给叫住。
    张扬没好气道:“什么事啊!我今儿都围着你们转了一天了,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安语晨来到他身边,轻声道:“我爷爷找你,他有话说!”
    张扬没奈何叹了口气又跟着她回到了安老的房间。
    安志远坐在床上,身体靠在床头,精神还是显得萎靡不振,见到张扬进来,他招了招手,示意张扬在他的床边坐下,低声道:“张扬,我……我……想去……清台山……”
    张扬知道安志远的意思,他安慰老爷子道:“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开车带你们过去,让你们在清台山过个好年!”
    安志远连连点头。
    张扬安慰他道:“老爷子,既然来了就别多想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这次我一定让你过个好年,一切的事情都包在我的身上。”他也觉察到安志远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来安家的那场血案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昔日那个谈笑风生,处事果断的香港富商,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垂暮老人。
    安语晨送张扬出门的时候,张扬低声道:“最近公司怎么样?”
    “不错,五叔很有能力,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现在已经基本走上了正轨!”
    “哦,你五叔很厉害啊!”
    安语晨感叹道:“过去五叔从来对公司的事情都不关心的,可能是这次安家的血案对他的打击太大,所以他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像过去那样游戏人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公司的业务上,想重振我们安家,尽快让安家从低谷中走出来。”
    张扬漫不经心道:“也许他原来是装的,现在才是真实的自己。”
    “你说什么?”安语晨不解道。
    “你当我没说,对了,你们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送你们去清台山!”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八,金凯越的生意还是十分火爆,在九十年代初,县城老百姓还没有外出吃年夜饭的习惯,都赶在年前聚会用餐,所以全都挤到一块儿了,牛文强看到春节初一到初三没什么预定,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员工放假。
    张扬来到他身边歪着嘴笑道:“牛老板忙着点钱呢?”
    牛文强乐呵呵道:“最近生意是不错,不过到三十就清淡了,对了,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年夜饭啊?”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想好了,今年去清台山过年,把刘支书的那片度假村给借下来,多带些年货过去,让安老在那儿过个清净年。”
    牛文强道:“乡村野味倒也不错,不过那里好像没什么娱乐啊!”
    张扬无可奈何道:“政治任务,有条件要上,没条件也要上。”正说着呢,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李长宇打来的,李长宇刚刚返回江城,他今年离婚了,两口子不可能在一起过年,两个儿子不知被朱红梅灌了什么迷魂汤,也不打算跟老子一起过年,所以跟苏老太一合计,也准备回春阳过年。
    张扬笑道:“那敢情好,你们啥时候过来,我准备准备,干脆去清台山过个团圆年。”山庄这么大,闲着也闲着,把自己人聚在一起乐呵乐呵倒也不错。
    李长宇愉快的同意了张扬的建议。
    张扬初步这么一算,自己一大家子,安家,李长宇家,这过年的人数已经有十二个了,如果真能聚齐倒也热闹,他让牛文强准备一些年货,回头一车拉到清台山去。
    牛文强向远处挥了挥手,现在已经提升保安经理的赵立武忙慌着跑了过来,他早就看到张扬跟牛文强站在一起说话,可是酒店有酒店的规矩,没有老板的吩咐,他是不敢随便过来闲聊的,牛文强从盛世集团学来的那些管理经验还是很有用的。
    他规规矩矩叫了声牛总,然后又亲切道:“三弟来了!”
    张扬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二哥穿上这身制服还很威风呢。”
    牛文强把去厨房准备菜的任务交给了赵立武,赵立武听说今年要去山里过年,感觉有些诧异,不过既然是张扬做出了安排,他当然不会反对,现在他对这个外来的弟弟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主动道:“家里我负责去说,每年都在家里过年实在乏味的很,去山里换换口味也好。”
    赵立武和张扬说话的时候,牛文强已经联系了杜宇峰、姜亮、赵新伟三个。张扬看到他们进来就明白今晚这场酒是免不了了,不由得苦笑道:“哥几个今晚又准备喝啊?”
    杜宇峰笑道:“你还说呢,从你回春阳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们哥几个连坐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你这官当大了,不把弟兄们放在眼里了。”
    赵新伟抱着一箱清江内贡附和道:“就是!”
    牛文强望着他怀里的那箱内贡忍不住寒碜他道:“我说赵校长,咱好歹也是一国家干部,这出手也忒大方了一点。我这儿有茅台,咱不喝这个。”
    赵新伟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这是窖藏三十年的原酒,比茅台还金贵。”
    “那就尝尝!”
    一群人簇拥着张扬进了包间。
    牛文强专门去厨房安排了几个特色菜,赵新伟拧开酒瓶的封盖,一时间酒香四溢,飘荡在空气之中。倒入杯中酒色微微泛黄,他们几个都是好酒之人,一看就知道是好酒,赵新伟得意道:“我从酒厂地窖里搬出来的,哥几个,今天见识什么叫有福同享了吧?”
    杜宇峰呸了一声道:“真要是有福同享,你把你那位小情人给叫过来!”
    姜亮道:“咱们共产主义就该有福同享!”
    赵新伟瞪大眼睛道:“我靠,你们都什么思想?龌龊,下流,卑鄙!牛总,他们说你呢!”
    牛文强当然知道赵新伟是想把自己给绕进去,他嘿嘿笑道:“谁知道说哪个王八蛋呢!”正说话的时候,小丽敲了敲房门,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娇滴滴道:“牛总,有几道菜没有,您看要不要换!”
    一群人轰然大笑起来,小丽不知道他们笑什么,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
    牛文强尴尬的挠了挠头皮,扬了扬手道:“这里没你事儿,你先出去,让厨房看着办!”
    小丽走后,赵新伟和杜宇峰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张扬叹了口气道:“牛总也不大方,一点有福同享的观念都没有。”
    牛文强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喜欢共享,你去把安家小姐喊下来,大家共享共享!”
    今儿也实在邪乎,说曹操曹操就到,牛文强话音没落呢,安语晨就推门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愣了,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牛文强,牛文强极其尴尬,他对安语晨可是相当的忌惮,抛开安家的财力不谈,就是安语晨跟他单打独斗,也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刚才那话有些过了,安语晨当场翻脸也有可能。假如人家大耳刮子扇过来,估计在场的没人向着他。
    安语晨把牛文强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佯装没有听到,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张扬身上:“嗬!吃饭也不叫我!师父,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她本以为张扬走了,可后来听说他仍然留在这里喝酒,所以就跟了过来。
    牛文强慌忙让服务员在张扬身边添了一把椅子。
    安语晨似笑非笑的看着牛文强道:“牛总真是健谈啊!”
    牛文强谦虚道:“哪里,哪里……”
    安语晨补充道:“贱人的贱!”
    一群人同时哄笑起来,牛文强脸红到了脖子根,当着众人的面被小姑娘数落,很是没有面子,他端起酒杯道:“那啥……过年了,咱们兄弟姐妹欢聚一堂,总结过去一年的成绩也算是有得有失,咱们要肯定工作成绩,认清自己的不足,回望过去,展望未来,争取新年里在过去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杜宇峰赞道:“麻痹的,到底是财政局长的儿子,有当官的天赋!”
    “干!”
    “干!”
    酒至半酣,姜亮和张扬单独碰了一杯,低声道:“谢谢!”
    张扬知道他所谢的是调动的事儿,张扬跟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打了招呼,姜亮从春阳调动前往江城开发区分局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年后就可以去报到上班。
    张扬笑道:“小事一桩,以后姜哥要是发达了,别把我们这帮弟兄忘了。”
    其他人听他这样一说,也都过来给姜亮敬酒,姜亮感叹道:“都是为了孩子,其实在春阳混久了,也产生了感情,现在想到就快离开,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牛文强笑道:“大老爷们家别整得跟个娘们似的,江城才几十公里的距离,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人家张扬去了北京不一样整天飞来飞去。”
    杜宇峰道:“那是人家心里有牵挂!”
    安语晨故意问道:“我师父心里牵挂谁呢?”
    杜宇峰嘿嘿笑了笑没说话。
    赵新伟也跟着笑了笑。
    张扬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俩:“我靠,今儿非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我牵挂谁啊?”
    牛文强笑道:“我说兄弟,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事实就摆在眼前。”
    安语晨摇头道:“我说牛总,你可别往我身上扯,我师父已经订婚了!”
    听到安语晨这句话,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安语晨看到众人的表情,故作错愕道:“你们还是他的好兄弟呢,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未婚妻叫丽芙,是个中法混血儿,漂亮着呢,家世显赫,老爹是富得流油的石油商人。”
    张扬这下可被安语晨说中了要害,自己跟丽芙那点事儿压根就是在香港做戏,为了完成国安任务所打得幌子,没想到安语晨记这事儿记得那么清楚,他尴尬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俩吹了!”
    一帮损友全都是一脸的不信任。
    张扬解释道:“真吹了,我是一土老冒,她是一金丝雀,我俩不合适,看来我就是找一老家贼的命!”
    安语晨步步紧逼道:“谁是你的老家贼呢?”
    杜宇峰道:“当然是……秦……”说了半截他马上住口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厮着实可恶,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谁都知道他在说秦清。
    张扬抓起茶杯重重在桌上顿了顿:“就是你,来,换大杯,今儿我非干翻你不可!”
    周围人都跟着起哄。
    杜宇峰嘴上很硬气:“谁怕谁啊!”可心里明白自己可不是这厮的对手。
    安语晨虽然早就看出张扬和秦清之间有些暧昧,却始终没有证实,现在通过众人悠悠之口,总算闹明白了,张扬果然对秦清有想法,难怪他对五叔会这么反感,想想自己的这个师父也真是多情,单单是她知道的就有楚嫣然、丽芙、秦清,难道他压根就没有专一的感情观?
    安语晨小声对张扬道:“我鄙视你,对感情不负责任,你不是一个好男人!”
    张扬又拿出一大杯:“谁还鄙视我啊?今晚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尽管鄙视我吧,我奉陪到底,那啥……还有谁?”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几日的连番奔波有些劳累,这一夜张扬睡得很沉,睡梦中,他仿佛看到楚嫣然、左晓晴、海兰、顾佳彤、秦清全都坠入万丈深渊,一个个尖叫着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伸出双手拼命想去拉住她们,可是抓住这个就抓不住那个,他两只手拼命挥舞着,发出近乎绝望的嘶吼。
    猛然坐起身来,才发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他的身上满是冷汗,张扬的胸口急促起伏着,他双手捂住面孔,用力出了一口气,这才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暗叫坏了,昨天还答应安语晨今天一早送安老上清台山,这下足足晚了一个小时。
    张扬匆匆洗了一个澡,还没有换好衣服,房门就被急促地敲响了,外面响起安语晨愤愤然的声音:“张扬,你还活着吗?这么大一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张扬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道:“还不是你害得,我喝多了,等等啊,这就出去!”
    安老一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原本安语晨早就想去拽张扬起来,可安德恒阻止了她,让张扬好好休息,反正他们今天也不急着上山。
    张扬满脸歉意的走了出来,像今天这种睡过头的情况很少发生在他的身上。
    安志远笑眯眯看着他,老爷子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看来还是家乡的风水养人。
    张扬取了汽车载着安老一家向清台山驶去。
    或许是意识到了张扬对自己的冷落,安德恒今天坐在了后座,安语晨在副驾坐了,她闲着没事就歪着脑袋看张扬,发现张扬今天显得有些憔悴,这丫头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好奇道:“张扬,你怎么今天显得精神萎靡不振啊?”
    张扬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说,你有没有礼貌,我是你师父嗳!”
    “我从昨天晚上就决定了,你这人没师德,以后我就叫你张扬,不叫你师父了!”安语晨振振有辞道。
    张扬打了个哈欠:“我靠,真顶不住了,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大爷的,我还是犯困!”
    安德恒在后面道:“张主任,要不你休息,我来开!”
    张扬想了想,果然停下了汽车,和安德恒换了一个位置,安语晨也来到了后面,跟张扬一左一右扶着安老,安老的双眼始终看着窗外,望着家乡的景色,他悲怆的目光终于生出了些许的温暖,人在最悲痛伤心的时候,唯有家乡和亲人才能带给自己这种慰藉。
    安老对于家乡的眷恋,犹如张扬偶尔会想起大隋朝,他是个孤儿,打记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学习武功医术,师父死后,他才走出山野前往长安,在那里他声名鹊起,宛如彗星般崛起于杏林之中,张扬想起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候,虽然做不到醒掌天下权,可是醉卧美人膝却是每天必须修习的功课,想起过去的放纵和潇洒,联想到现在的纠结和矛盾,张大官人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时代的不同造成了感情观的不同,自己在这一年代毕竟还是一个异类,想要在这个时代混的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就不能和这个时代相抗衡,可也不能盲目适应这个时代的准则,他要走出具有自己特色的一条道路,这和国家的大政方针还是相符的。
    安德恒的车技不错,在紧慢十八盘上弯道技术展示的淋漓尽致,张扬发现这厮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成熟稳重,事业有成,英俊多金,身怀武功,车技还那么好,可越是如此,张大官人越是感到不爽,这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啊,他显然对秦清产生了觊觎之心,张扬默默下定决心,咱们共产党人绝不给资本家的后代任何机会,他要保护秦清,避免资产阶级思想对咱们共产党女干部的腐蚀和诱惑,从根本上杜绝这种可能性的方法,就是及早对秦清下手,从心灵和身体上双重征服她,想到这里,张大官人的唇角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一直观察他的安语晨惊声道:“张扬,你笑得好阴险啊!”
    “有吗?”
    坐在中间的安老居然点了点头。
    张扬安排安家入住的地方就是上清河村后面建起的山庄,老支书刘传魁原本听说安志远一家要来过年,还是表现的很抗拒的,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拂了张扬的面子,专门让人收拾好了,每个房间内的土炕也烧得滚热,反正他坚持不露面,免得跟安家人发生联系,杀父之仇啊!老支书虽然是共产党员,也无法做到以德报怨的胸怀,可他这个杀父之仇也都是上代的事情,真要是算在安志远的头上也有些牵强。
    安老对居住环境表示满意,坐在院子里可以看到巍峨耸立的青云峰,这里就是他的故土,眼前的景物如此亲切如此真实,把安老安顿好了,张扬从车上卸下年货,他还要返回县城去,明天带着家人和李长宇一家会和后一起过来。
    安语晨对这座农家院落颇感兴趣,东看看西瞧瞧,到处转了一遍,方才回到张扬身边道:“我们先在这里住着,对了,吃饭怎么解决?”
    张扬笑道:“我跟刘大柱说过了,待会儿他就过来做饭!”
    说话的时候刘大柱已经走了进来,他向张扬热情的招呼道:“张主任来了,安小姐来了!”刘大柱跟着张扬去北京后,眼界开阔了不少,再不像过去那样对安家抱有盲目的仇恨,他也懂得上代人的恩怨早就已经过去,现在都九十年代了,国家提倡安定团结,一切都以经济发展为主,安家能够给清台山带来投资,带来经济效益,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刘大柱作为家乡人应该拿出高姿态,这就叫胸怀。
    张扬又向刘大柱亲口交代了一遍,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安家的衣食住行,刘大柱点了点头道:“张主任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尽心尽力的完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刘大柱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如果不是张扬,他现在还窝在这山沟沟里面呢,是张扬带他去了北京,成为农家小院的厨师长,有了一笔让乡亲们羡慕不已的收入,今年回家还专门给家里添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衣锦荣归不外乎如此,连他爹刘传魁也因此感到得意,提起儿子,现在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这犊子还真有些本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痛并快乐着】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五章【痛并快乐着】   
    李长宇在年三十的下午才抵达春阳,这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张扬在下雪前已经让二哥赵立武开了辆商务把家里人先送了过去,他一个人留下等李长宇过来。
    李长宇开的是一辆江城市政府的桑塔纳,他也没想到半路上会下起雪来,从车上下来,冻得直搓手:“张扬,上午在市里开了一个团拜会,所以才来晚了!”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从李长宇的这句话已经听出来了,李副市长又开始参加市高层领导的政治活动了,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
    他伸头跟里面的苏老太和葛春丽打了个招呼,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三菱吉普道:“还是开吉普车去吧,下雪了,还是开四驱车安全。”
    李长宇一家把东西收拾出来,上了吉普车。
    这吉普车是张扬从赵新伟的博伟修车厂临时借出来用的,车况很好,最适合跑雪地山路。
    葛春丽和苏老太相处的极其融洽,妯娌两个聊个没完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张扬一边开车一边向李长宇道:“李叔,听说你官复原职了?”
    李长宇淡淡笑了笑,他轻声道:“多亏了顾书记……也多亏了你!”李长宇毫不掩饰对张扬的感谢。
    张扬笑道:“咱们一家人还客气什么!”一句话说得李长宇心里暖烘烘的。
    李长宇点了点头,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低声道:“有没有兴趣回江城工作啊?”
    张扬微微一怔,内心一阵欣喜,看来李长宇是要论功行赏了,他在驻京办虽然混得逍遥自在,可毕竟那单位体现不出权力的威势,张大官人找不到任何当官的快感,他想要进一步提升,他想要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于是忙不迭的点头。
    李长宇道:“我想调你去江城旅游局市场开发处,主管江城旅游局旅游开发工作,这方面你业务比较熟练,上手相对容易。”
    “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啊!”张大官人听到这个单位多少有些失望,春阳旅游局的情况他是清楚的,压根就是一草台班子,人浮于事,清水衙门,平时连年终奖都发不出来。想来江城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江城根本算不上旅游城市,每年来这里旅游的基本上都是过路客,你想想,谁会专程来一个污染严重的重工业基地旅游啊?
    李长宇看出张扬的失落,微笑道:“以后发展旅游将会是江城的重中之重,你不要小看旅游开发。”
    “我没小看,我早就知道,没难度的工作你也不会交给我去干,谁让咱有能力来着!”这厮从没有谦虚的时候。
    李长宇哈哈大笑起来。
    后座的葛春丽笑道:“张扬,旅游局可是个美女如云的地方,你去了那里岂不是如鱼得水!”
    李长宇笑道:“春丽,你可别教坏他,我让他去做工作,可不是让他去谈情说爱的!”
    雪越下越大,张扬不敢说话分神,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的路面上,因为下雪车速缓慢,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山庄。
    山庄大门上挂了两串红灯笼,给山庄平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氛,张扬一家人已经到了,赵铁生徐立华在那里准备年货,赵静看到车来了,蹦蹦跳跳的迎了上来,李长宇一下车,就亲切的叫道:“干爹!”
    李长宇哈哈大笑,葛春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赵静,赵静又甜甜叫了一声:“干妈!”
    一群人全都笑了起来,葛春丽虽然见惯了场面,脸却不由得有些红了,她和李长宇还没有名份,听到赵静这样称呼心里又是开心又是害羞。
    徐立华走过来把苏老太手挽手迎了进去。
    赵铁生只是一个普通工人,知道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连话都不会说了,只知道站着傻笑。
    安德恒打着伞,推着安老正在外面赏雪。李长宇主动向安老走去,来到安老面前蹲下,握住安老瘦削的双手道:“安老!还记得我吗?”
    安志远微笑点头:“李副市长!”
    李长宇道:“来这里过年就是一家人,你叫我长宇就行!”
    众人寒暄的时候,安语晨来到张扬的后面冷不防在他腰眼上给了一拳,打得张扬差点岔气,怒道:“丫头,你有毛病啊!”
    安语晨低声道:“说好了不要惊动官方的,你倒好,把江城常务副市长都弄来了!”
    张扬笑道:“他是我妹妹的干爹,也是自家人!”
    “对你是自家人,对我们来说就是官!”安语晨有些气不顺。
    两人说话的时候,苏老太和徐立华站在远处盯着看,安语晨马上感觉到两位长辈对自己充满挑剔的眼神,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张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拖着她来到苏老太和徐立华的面前,笑道:“苏大娘,妈!我给你们介绍!”
    苏老太笑得很勉强:“不用介绍,我认识,印象很深……我去厨房做饭!”
    徐立华也笑了笑转身跟着走了。
    安语晨樱唇不由得撅了起来,气得在雪地上跺了跺脚道:“至于吗?一个个看我都充满了厌恶,好像我坑了你似的!”
    张扬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安语晨怒道:“看!看!看个屁啊!你有什么好啊,一个个当你宝贝似的,我才看不上你呢!”
    “丫头,不对啊,咱俩是师徒,你怎么会往这方面联系?”
    安语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俏脸红的更加厉害,扭头向爷爷那边跑了过去。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将整个山野染白,安语晨出生在香港,还从没有在雪花飞舞中过过春节,整个人兴奋的就像一个小孩子,这也是她在安家血案发生之后最开心的一次。
    李长宇和安老在房内聊天,安德恒则和赵立军、赵立武、赵铁生三个打起了麻将,如果不是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谁也不能相信,一位家产亿万的香港富家子会和三个一穷二白的工人阶级打麻将。
    苏老太带着徐立华和葛春丽两个在厨房里忙活,张扬则带着童心未泯的赵静和安语晨在院子中间堆起了雪人。
    望着天空中翩翩飞舞的雪花,闻着厨房内飘来的阵阵诱人的香气,听着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张扬第一次有了融入这个时代的感觉。
    开饭之前,张扬把把一串长红从门口一直拖到院子中央,然后点燃,热烈的鞭炮声响彻在空寂的山庄中,安语晨和赵静同时发出欢呼,她们拽着张扬的手臂,把张扬给拖倒在雪地上,然后抓起雪球向张扬的身上砸去。
    张扬发出孩子般欢快的笑声,他在地上沾了一身的雪。
    直到徐立华过来叫他们,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徐立华微笑着不无嗔怪道:“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快,进屋吃饭!”
    十二个人围着大圆桌坐下,真是其乐融融。安老作为长辈,给每个人都派发了一个红包,当然红包的厚薄还是有所不同的,要数张扬、安语晨、赵静三个小字辈的最厚,张扬捏了捏,乖乖里格隆,里面至少有一万港币。这是压岁钱,张大官人收的心安理得。
    辞旧迎新之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对李长宇来说,新年意味着他从低谷爬起,意味着他仕途第二春的到来,对赵家人来说,新年意味着他们和张扬关系的改善,意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对安家人来说,新年意味着他们可以忘记过去的悲伤,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对张扬来说,新年意味着他将从副科转成正科,从北京回到江城,他将会走向一个新的工作岗位。新年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同,可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在希冀着新的一年会变得越来越好。
    这场家宴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然后电话声就开始此起彼伏,最忙的要数李长宇和张扬,一个是焕发第二春的常务副市长,一个是春阳政界红得发紫的驻京办主任,拜年的电话自然少不了。
    两人为了避免干扰别人说话,都很自觉的走到别处接电话,张扬干脆来到院子里,雪已经停了,站在雪地中接电话的感觉很爽,张扬不但要接电话,很多电话还是必须要打的,比如干妈罗慧宁那里,比如省委书记顾允知那里,又比如秦清的父亲秦传良那里,楚嫣然的外公楚镇南那里,这全都是需要照顾到的。
    不过有些电话很好打,有些电话根本没办法打进去,罗慧宁的电话很少人知道,秦传良家里的电话很少有人打,所以一打就通。
    顾允知和楚镇南的电话就成了热线,无时无刻不处于占线之中。
    张扬没奈何只能曲线拜年,首先打给了顾佳彤,顾佳彤听说他想给父亲拜年电话始终打不进来,不禁笑了起来,原来顾允知让她把家里的电话给拔了,他懒得麻烦,顾佳彤轻声道:“你别忙了,回头我替你给他拜年!你现在在哪儿?”
    张扬这才把自己在山庄过年的事情跟顾佳彤说了,顾佳彤听得悠然神往,上次在山庄的经历让她记忆犹新,她恨不能此时也在张扬的身边跟他一起过年。
    两人又说了几句情话,顾佳彤这才依依不舍的把电话挂上。
    张扬又拨通了楚嫣然的电话,做男人真是辛苦,做一个受诸多美眉欢迎的男人更是苦上加苦!楚镇南和顾允知的情况恰巧相反,老爷子这一晚上都在老战友和过去部下的电话,忙的不亦乐乎,张扬的电话自然很难打进去。
    楚嫣然这段时间一直都留在静安照顾外公,不过平时和张扬的电话联络也从未中断过,她拿着手机跑到外公身边,不由分说的把他的电话给挂了,然后把手机放在外公耳旁。
    楚镇南看到她这幅情景已经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了,张扬的声音已经从电话中传来:“老首长,我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楚镇南乐得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帮我给你家人带个好,什么时候有空再来静安做客,我身体好多了,能陪你喝两杯了。”
    楚嫣然一旁娇嗔道:“你还敢喝酒,老楚同志,你还要不要性命啊!”
    张扬询问了一下楚镇南的身体近况,确信他已经就快康复,楚嫣然原本有满腹的话儿想跟张扬说,可是当着外公的面毕竟不方便,轻声道:“你帮我问候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这时候刚巧徐立华从房内出来,张扬笑眯眯道:“你等着啊!”
    他来到徐立华身边,把电话交给了母亲,对着里面说了一声:“嫣然,这是我妈!”
    楚嫣然虽然隔着这么远,可也羞得脸都红了,一颗芳心怦怦直跳,犹豫了一下,方才鼓足勇气,柔声道:“阿姨新年好!”
    “嗳!姑娘,你好,帮我问候你全家新年好!”不知为何,徐立华听着楚嫣然的声音打心底感到舒服。
    张扬接过电话,走到一边,楚嫣然听出是他,方才小声啐道:“坏死了,以后不理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张扬这样做是不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正牌女友的身份。
    零时已经到了,鞭炮声震耳欲聋,他们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能挂上了电话。
    赵立武和赵立军两个也来到院子里点燃了长红,张扬合上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硝烟的味道充满了说不出的喜庆,明年对他而言应该会越来越好。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张扬接通电话,里面响起一个熟悉而又显得有些陌生的声音:“新年快乐!”
    张扬整个人宛如被霹雳击中一般愣在那里,这声音的主人竟然是海兰,他足足愣了半分钟,方才道:“新年快乐!你……现在还好吗?”
    海兰的笑声明快而欢乐:“我很好,张扬!希望我的这个祝福能够让你快乐!”
    “我想你!”
    “一样!”
    “你快乐吗?”
    “嗯,做回自己才是真正的快乐!”
    雪不知何时又悄悄飘落下来,海兰已经挂上了电话,张扬犹自拿着电话静静站在雪中,也许海兰从出走的那一刻已经想好以后要走的路,她仍然要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张扬展开手掌,一片雪花悠悠荡荡落在他的掌心,很快就被他掌心的热力所融化,晶莹水滴在掌心中摇曳荡漾,就像是一颗来自天上的眼泪……初一的清晨山庄来了第一位访客,让张扬有些意外的是,这位访客居然是秦清,她开了一辆县政府的丰田普拉多,普通的车辆很难应付雪后的山地。
    也许因为是春节的缘故,秦清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牛仔裤,黑色登山鞋,高挑的身姿并没有因为厚重的衣服显出任何的臃肿,步履间依然是那么轻盈。她之所以一大早过来,是专程给安老拜年的,虽然说这次安老返乡过年不希望有任何的官方介入,可是身为春阳的父母官,秦清必须要尽好地主之谊,在新的一年里尽快恢复清台山的旅游开发工程,把失去的时间赶回来。
    张扬本想迎上去,可安德恒再次捷足先登了,气得张大官人直翻白眼。
    秦清本来拜年的对象就是安老,所以只是向远处的张扬笑了笑,然后就和安德恒谈笑着并肩走入房内。
    张大官人很生气,原本秦清的出现是让他感到惊喜的,可秦清对自己的淡漠,让张扬感到恼火,他更加认定安德恒不是个好东西,麻痹的居然敢跟我抢!
    赵静走了过来,看到他神情不善,好奇道:“干嘛这是?大过年的谁招你惹你了?”
    张扬心烦意乱道:“小丫头片子,碍你什么事了,一边呆着去!”
    赵静撅起嘴唇道:“把手机给我用用!”张扬把电话交给她。在地上握了一个雪球,瞄准秦清的吉普车,用力砸了过去,以此发泄内心中的不满。
    秦清在里面聊得时间并不久,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张扬拿她的吉普车当靶子呢,咬着下唇,强忍住笑:“小张,你这是干嘛呢?”
    张扬挥舞了一下手臂道:“帮你看车呢,怕那些野鸟啄花了你的车漆!”又是一个雪球扔了出去,两只在雪地觅食的山鸟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
    秦清道:“我还要去朱小桥村探望几个困难户,你认不认得路?”
    张扬看了看秦清:“没带电视台工作人员过来?”按照常规这种探望往往是要上新闻的。
    秦清笑道:“探望一下何必要上新闻,朱小桥村有几位老烈属,家庭生活很困难,我带了些慰问品过来!”
    张扬点了点头,他在黑山子乡工作了一段时间,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悉,朱小桥村距离这里还有十多里路,虽然开车距离不远,可都是山路,加上雪后道路湿滑,还是有人带路安全一点。
    他们启动车,安德恒从房内追了出来,他拉开车门把一个纸袋扔到后座上,然后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秦清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当时拒绝。
    吉普车开出上清河村,张扬抓起那个纸袋,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件貂皮大衣,不禁怪笑了一声道:“送你衣服呢!”
    秦清哦了一声,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张扬这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难道她打算手下吗?低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被腐蚀都是从一点一滴开始的。”
    秦清笑道:“这件貂皮大衣至少上万块,可不是一点一滴!”
    “那就更不能收了,否则以后岂不是落人话柄?”
    秦清心中暗笑,可嘴上却道:“收不收是我的问题,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张大官人是醋浪滔天,他叹了口气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党告诉我们,对待同志要春天般的温暖,我是想给你温暖来着!”
    “好像没那必要,我也不缺温暖,真要是觉着冷,我就把貂皮大衣给穿上……”秦清说话的时候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喂!这是哪儿?”
    张扬刚才只顾着说话,也忘了观察道路,他向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还真分不清这是哪儿,他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寻找了一下青云峰的方向,指了指左面道:“应该是这条路!”
    秦清让他上车,放缓车速向左边的小路驶去,天空中又开始下雪,她不得不打开雨刮器,前方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道路也变得越来越难走,秦清不敢继续往前开了:“好像不太对,你认不认得路啊?”
    “过去认得,这一下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我也糊涂了,别急,我打个电话问问!”张扬去摸怀里的电话,这才想起电话被赵静给借去用了,刚才走得匆忙忘了问她要回来了。
    秦清叹了口气道:“我电话也没电了!”
    张扬道:“没事儿,咱们掉头沿着车轮印回去。”
    道路狭窄根本不可能掉头,秦清摇了摇头,只能向前尝试着开一段距离寻找相对开阔的地方好给车调头。又开了大约半里路总算找到一片平地,秦清小心的把车辆调头,可倒车的时候,汽车却陷入一个雪坑之中,雪坑很深,四轮不停打滑,四驱也暂时失去了作用。张扬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我来推!”他自问力量应该能够掀得起这辆吉普车。
    秦清关切道:“你小心一些!”
    张扬点了点头,来到车后,踏了踏脚下的雪地,确信雪下是实地,这才双手抵住车屁股道:“我说开始,你就加油门!”
    秦清点了点头。
    张大官人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内力汇集在双臂之上,大吼一声:“起!”
    秦清把油门踩到最底,张大官人全力一推,两股力量的同时作用下,吉普车倏然从雪坑中窜了出去,可惜这两股推力汇集在一起实在太大,远远超出秦清的估计,秦清虽然及时踩住刹车,吉普车仍然向前方的雪坡窜了下去,四轮在急刹下抱死,吉普车颠簸着向雪坡下冲去。
    张扬大惊失色,我靠!这还了得,自己一用力竟然把美人儿县长送到了山下,他惊慌失措的向下追赶。
    秦清身在车内,更是惊心动魄,一张俏脸吓得煞白,吉普车高速向雪坡下冲去,她竭力控制方向,躲过雪坡上生长的粗大树木,车身在雪坡上颠簸行进,树干与车身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嘎嘎声,反光镜在冲撞中不翼而飞。吉普车下冲五十米左右,终于完全失去了控制,翻滚着向雪坡下滚去。
    张扬腾空跃起,在雪地上飞掠而起,然而他仍然无法追赶上这辆失控的吉普车。
    吉普车终于滚到了谷底,张扬追到车前的时候,发现秦清趴在方向盘上,安全气囊也已经打开了,不知她是死是活,张扬抓住车门全力拽开,解开安全带,想把秦清从里面抱出来,可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没等张大官人做出反应,吉普车就向下沉去。
    张扬抢在吉普车沉下之前把秦清抱了出来,可这也影响了他逃离的速度,他紧随着吉普车坠入这个足有七米深的缝隙。
    秦清被这次的震动惊醒,缓缓睁开双目,眼前的景物有些朦胧,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她梦呓般道:“这是哪里?我……还活着吗?”
    张扬笑道:“傻丫头,当然活着!”
    秦清居然没有对他的称呼表示异议,轻声道:“你放下我再说!”,张扬把秦清放下。秦清望着不远处夹在缝隙中严重变形的吉普车不禁叹了一口气。
    张扬道:“这吉普车只能等以后再来拖出去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秦清点了点头,刚才翻车的时候,她扭伤了脚踝,一瘸一拐的来到车前,从车内拿出一些比较重要的物品,手机这么一摔,屏幕都不亮了,最让张大官人不算的是,她居然把安德恒送给她的那件貂皮大衣也带上了。
    右前方似乎有光亮透出,张扬于是放弃了背着秦清爬上去的打算,秦清虽然走得艰难,却拒绝让张扬背负自己,走了两步,足踝的疼痛实在忍受不了,只能停在那里休息。
    张扬转过身去,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扛了起来,秦清红着俏脸在他肩头捶了一记:“放我下来!”
    “别逞能!乖!”这厮今天胆子出奇的大,居然伸手在美人儿县长丰满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记,秦清咬了咬樱唇,一颗芳心却没有丝毫的怒意,也许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所以秦清第一次表现的如此顺从,默许了这厮的放肆。
    越往前走似乎温度越高,张扬有些奇怪,头顶雪花仍然在不断飘落,可走在这谷底裂缝之中竟然开始有些冒汗。
    秦清道:“你放我下来,这样我喘不过气来了!”
    张扬笑道:“放下你就怕你不听话……”话没有说完,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秦清压在他的身上,幸好有他垫着不至于摔伤,没等他们两人搞清楚怎么回事,已经沿着湿滑的斜坡滑了下去,同时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水潭之中。
    潭水清澈,水面上飘着淡淡的薄雾,这是升腾的水汽形成,有六七处泉眼不停向外冒着热水,看起来潭水好像滚沸了一般,其实温度也就是四十多度,想不到两人无意中竟然坠入了清台山的一片温泉群,这里被当地人称为怪泉,因为地势偏僻,道路难行,平时很少有人到这里来,而且当地有个传说,说这片温泉水都是阎王爷喷出的口水,沾上很不吉利,所以平时山里人都躲开这里,今天是大年初一,而且风雪这么大更不会有人到来。
    张扬和秦清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沾满水之后十分沉重,他和秦清游到岸边,天空中雪花不断飘舞,身体却泡在翻滚的温泉水之中,此情此景实在浪漫到了极点,秦清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感染,几乎忘记了脚踝的疼痛,欣喜道:“过去只是听说过日本的北海道可以边泡温泉边欣赏雪景,想不到清台山就拥有这样的景色。”
    张扬笑眯眯道:“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跟你一起洗澡!”
    这厮着实可恨,秦清一张俏脸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被热气所蒸腾,红扑扑的异常可爱,张扬笑道:“天赐良机,咱俩是不是享受一下这温泉水?”
    秦清啐道:“我警告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我……”
    旁边没有外人,张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否则怎样?”他向秦清凑了过去。
    秦清向后退却,一颗芳心怦怦直跳,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宛如风中蝴蝶翅膀般不断颤抖:“你走开!”这句话虚弱无力到了极点,连秦清自己都觉着这不像是拒绝,倒像是勾引。
    张大官人望着水淋淋的美人儿县长,心中的欲火被温泉水蒸腾的急剧加温,他抓住秦清的手臂,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秦清似乎也被这温热的泉水把头脑蒸的迷迷糊糊的,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根本没有来得及反抗,樱唇就已经张扬吻住,张扬的吻很温柔,秦清在他的亲吻下变得不是那么紧张,樱唇微微开启,迎合着他的亲吻。意乱情迷中,张扬脱下了秦清的衣服,她的肌肤象牙般白嫩,宛如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月光,这雪白的胴体,白嫩而充满肉感,对张扬拥有着无尽的诱惑,张扬三下五除二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当秦清意识到两人已经完全赤裸的时候,张大官人已经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抱起秦清的娇躯来到水边的石板上,亲吻着她的秀发,眼睛,鼻翼,樱唇,沿着她曲线诱人的的颈部一直亲吻下去,秦清感觉到整个人仿佛被他的吻麻醉了,想要抗拒可甚至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已经失去,她所能做的就是紧紧并拢那双晶莹修长的美腿,而张扬轻易就分开了她们,他将自己坚挺的部分猛然刺入了秦清的身体,秦清的娇躯猛然痉挛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张扬,十指深深掐入张扬坚实的背脊之中,秀眉紧紧颦起,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饱胀感从双腿之间蔓延到她的全身。
    张扬从秦清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他深情的吻住秦清的嘴唇,秦清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鼻翼因为他的动作,而剧烈的噏动起来,忽然张开樱唇,用整齐的贝齿咬住了张扬的嘴唇,轻轻地。黑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明澈的美眸中笼罩着一层如烟似雾的水汽。
    张扬又吻了她一下,秦清修长的玉腿勾住了他的小腿:“你……是不是蓄谋已久?”
    张扬声音低柔道:“不错,我蓄谋已久,从我见到你第一天起,我便等待着这一刻,我喜欢你,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要完完全全的占据你的身心!”
    秦清感到体内一股热力在膨胀,这厮变得越来越兴奋,她捧住张扬的脸,深情凝望着他,目光却一点点软化,随之软化的还有她的娇躯。
    升腾的烟雾让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宛如仙境,碧波荡漾的温泉水旁,两具赤裸的躯体在忘情缠绵着,在秦清凄艳哀婉的呻吟声中,张扬的情欲达到了巅峰,他将对秦清所有的思念,深爱全都倾泄出去,如此畅快,如此霸道。秦清的四肢紧紧缠绕着张扬,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张大官人利用枯枝烘干了他们的衣服,秦清的那件羽绒服一时半会儿没法弄干,安德恒送的那件貂皮大衣自然派上了用场。
    对秦清来说改变只是刹那,却又成为永恒,从这刻起,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女人,张扬的女人。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之后,她第一个结论就是张扬居心叵测,自从安德恒出现,这家伙似乎感到了一种危机感,他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张扬对此供认不讳:“嗯,我看到他跟个哈巴狗一样跟着你,打心底就烦,所以我对你就产生了那啥……的念想……”
    “你好卑鄙!”
    张大官人深情款款的抚摸着秦清湿漉漉的秀发道:“我甚至想过给你下药!”
    秦清瞪圆了美眸:“你还算人吗?你还是共产党员吗?”
    “共产党员也有七情六欲,秦清,其实我许了个新年愿望!”
    秦清看着他。
    “我希望早日撕掉你领导干部刻意经营的假面,帮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秦清俏脸羞得又红了起来,啐道:“无耻!”可心中却明白,今天自己在他的面前几乎没有像样的防御,否则怎能让他轻易得逞。望着石板上的樱樱落红,秦清娇羞难耐,她从温泉中捧起泉水想要洗净上面的痕迹,可是无论怎样冲洗,那血色似乎已经渗透到石板中去,怎样都无法洗净。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秦清啐道:“你还笑,都是你害惨了我!”
    张扬拍了拍那块石板道:“以后我把这块石板竖起来,立在这里当纪念碑,上面写着秦县长失身纪念碑!”
    “混蛋!”秦清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说归说,也不至于把自己的隐私昭告天下,他把石板翻转过来,这石板至少有半吨重,普通人肯定是无法掀开的,自然无法发现石板后暗藏的秘密。
    雪没有停歇的迹象,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两人沿着这道峡谷,向上清河村的方向走去。
    秦清走路还显得有些艰难,张扬关切道:“脚还疼?”
    秦清摇了摇头,充满羞赧道:“还不是你害得!”
    张扬这才明白,呵呵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上来,我为秦县长效犬马之劳!”
    秦清这次没有跟他客气,搂住他的脖子让他背起自己,俏脸贴在张扬的颈后,芳心中温暖无比。
    张扬背着秦清在雪野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漫天飞着大雪,密密层层,近处还能看清是雪花,稍远一点雪花织成无边无际的雪纱,笼罩着山岭树木,朦朦胧胧,再远一些就变成迷朦的雪雾,白茫茫的,天连着地,地连着天,什么都看不见。
    张扬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分出青云峰的方向,可越走雪越大,已经看不清作为路标的青云峰,他的体力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更倒霉的是,他的手机忘拿了,而秦清的手机又已经没电,没有办法和他人取得联系。
    张扬开始有些后悔了,刚才就不该离开那片温泉,至少那里的温度很高,觉得冷了可以和美人儿县长去温泉里好好泡一泡,顺便浪漫一下,运动一下,也好过在这冰天雪地的山野里漫无目的的行走。
    “累吗?”秦清关切道,和张扬突破这最后一层屏障之后,她变得温柔了许多。
    张扬摇了摇头,低声道:“咱们好像迷路了!”
    秦清用双手捂住张扬冻得发红的耳朵,轻声道:“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风雪再说!”
    张扬点了点头,向前方的树林中继续走去,走了半个多小时,方才在林中找到一间小小的木屋,过去应该是守林员居住的地方,木屋的房门被锁死,门锁也已经锈迹斑斑,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张扬放下秦清,左手抓住门锁用力一扭,立时将门锁扭断。
    秦清不由得咂舌,张扬就算不当官,去当贼一样会干得很出色。
    木屋许久没有清扫过,里面积满灰尘,屋子里只有一张小方桌,一把就快散架的椅子还有一张木板床,床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张扬把床板翻转过来,用卫生纸擦干净了,说起这卫生纸还是秦清在离开吉普车的时候想起带的,张扬擦床板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带卫生纸出来是不是早就料到咱俩会那啥……”
    秦清素来端庄惯了,今天不但被张扬夺去了贞操,而且这厮说话也是越来越放肆,俏脸不禁红了起来,啐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不再跟你说话。”
    张扬笑了一声,果然不敢继续胡说。
    他在床下找了柄斧子,向秦清道:“你在小屋里等我,我出去砍点劈柴生火取暖!”
    秦清点了点头,劈柴就堆在小木屋旁边,她虽然有主见,可毕竟是个女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不敢离开张扬太远,这种小鸟依人的感觉让张扬很是享受。
    没多久张扬便抱着劈柴进来,他们离开的时候带了火机,利用废纸成功把一堆篝火在小屋泥地上里点燃了,木料很干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烧得很旺,张扬不时往火里添进些木材,秦清仍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火焰出神,她仍然在想着今天发生在温泉的一幕。木屋里很快暖和了起来,湿气和寒气被逼退了,秦清解下脑后盘起的发髻,黑长秀发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她把头发披散在胸前,来到篝火旁,把冻得硬邦邦的羽绒服凑近篝火旁烘烤,火光映红了秦清明霞般娇艳的俏脸,张扬痴痴看着她,轻声道:“秦清,你真美!”
    秦清含羞垂下头去,旋即又抬起头来,小声道:“张扬,我们俩的事情,能不能暂时不要公开?”
    张扬明知故问道:“什么事儿?”
    秦清红着脸道:“你知道的。”
    对张扬而言,他显然是想暂时对这段感情保密的,毕竟如果公开这件事,对其他爱他的人不啻是个深重的打击,张大官人内心中并没有脚踏几只船的概念,他只是认为自己应该能者多劳。他有些奇怪为何秦清在和自己发生亲密接触之后,仍然不愿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她是害怕影响她和自己的仕途?
    秦清道:“我现在还在春阳做代县长,我们的关系如果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说三道四,而且……”秦清欲言又止。
    张扬低声追问道:“什么?”
    秦清道:“当年我曾经发过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所以……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张扬还以为什么要紧事,微笑道:“秦清,其实我对那一纸婚书根本不在乎,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那些东西!”这厮根本是为自己的花心找借口。
    秦清何其聪颖的人物,虽然今天经历了人生最为重要的阶段,可是对张扬的甜言蜜语还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所爱的未必是我!”
    “我说你能不能别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秦清淡然笑道:“张扬,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我既然选择把自己交给你,就已经想透了一切,婚姻带给我的只有痛苦的回忆,我害怕婚姻,我之所以把自己交给你,并非是出于对你的感激,也不是受了你的蛊惑,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秦清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而且微微颤抖了起来。张扬内心一阵激荡,他深情凝望着秦清,秦清却默默坐回小床上,张扬向火堆里添了几块劈柴,来到秦清身边依着她坐下。篝火越烧越旺,小木屋被映得红彤彤的。
    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有些发烫,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只听到雪花落在树枝上簌簌的声响。张扬轻轻一拉秦清,让她偎依在自己的怀里,秦清闭上眼睛,慢慢仰起头,樱唇微微启开,这是对张扬的暗示和鼓励,张扬浑身的热血重新沸腾起来,把她搂进怀里,深深地亲吻她。他的手褪去秦清身上的貂皮大衣,把她从其中解放出来,秦清皎洁的玉体躺在貂裘之上,如此无瑕如此美丽。张扬迅速脱去全身的衣服,爬到小床上,在秦清的两条美腿间跪下,秦清闭着眼,体会着被张扬一点点侵入的感觉。
    地上的篝火“噼啪”作响,火光熊熊,映红了两个年轻的胴体。
    秦清在张扬越来越剧烈的动作下,不禁抱紧了他的身体,小木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似乎无法承载两人的份量,初尝男女之事的秦清显然无法禁受住张扬长时间的伐挞,秀眉颦起,痛楚中又带着难以描摹的快感,她的娇躯忽然绷紧了,喉头发出意乱情迷的嘶嘶声,张扬用力抱紧了她的娇躯,仿佛要把两人的身体融合在一起……秦清不知何时睡去,醒来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发现篝火仍然在燃烧,可是张扬却已经不知去向,她有些惊慌的坐起身来,虽然知道张扬绝不会抛下自己独自离开,可一个人留在这山林中仍然有些害怕。
    秦清整理好衣服,披上貂皮大衣,她放在篝火旁烘烤的羽绒服已经烤干,秦清把羽绒服穿在里面,然后用貂皮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地,这才拉开木屋的房门走了出去,外面风雪很大,刚刚走出去就被一阵冷风吹得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秦清不敢走远,用貂皮大衣裹住身躯围着木屋走了一圈,天色变得越来越暗,风雪却没有停歇的迹象,她越来越害怕了。
    寒风夹杂着风雪在山林中呼啸,听起来就像是无数野兽的嚎叫,秦清艰难的向风雪中张望着,终于看到正前方的树林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向她走来。
    张扬终于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身上落满了雪花,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雪人。他的手中还抓着一只野兔和一些山芋,刚才他趁着秦清睡着的时候去附近找食物了。
    秦清没来由鼻子一酸,她快步向张扬跑去,不顾一切的扑入他的怀抱中,带着哭音道:“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再坚强的女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今天的这种环境下,秦清的脆弱和柔情已经毫无保留。
    张扬笑道:“傻丫头,我怎么可能把你丢下?”
    秦清要比张扬大七岁,可他却像称呼一个小妹妹一样称呼她,张大官人认为很自然,毕竟他是从大隋朝那会儿穿越过来的,真正算起来可不知要比秦清大上多少辈。
    两人相拥着走入小木屋,篝火就快熄灭了,张扬抖落身上的积雪,慌忙又是吹气又是扇风,好不容易才把篝火重新引燃,脸上已经染上了不少的污痕。
    张扬用随身的小刀把野兔的外皮扒了,用枯枝穿起来,放在篝火上烤,至于那三个大山芋就直接扔在火堆里,没过多久,山芋的香气混合着肉香弥散在小木屋狭窄的空间内。
    秦清出神的看着张扬,张扬头发上的雪花滑了,水珠沿着他坚毅的面庞缓缓滑下,张扬向秦清笑了笑,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想不到他们的新年第一天会在风雪漫天的山林中渡过,这一天充满了曲折,有翻车,有温泉,有惊险有浪漫。
    秦清柔声道:“过去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一次去加拿大游玩,遇到了同样的风雪,当时被困在一座小旅馆里,足足等了三天才走出去,每天都啃着又冷又硬的干面包喝着清水,那时候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饿!”
    张扬笑道:“放心,跟我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挨饿!”他用木棍将烤熟的山芋拨弄出来。秦清等到山芋稍稍凉了一些,用手拿起,一边拍打着,一般揭去焦糊的外皮,山芋的香气越发浓烈,她咬了一口,很陶醉的闭上了眼睛:“这山芋比起加拿大的干面包好吃多了!”
    张扬哈哈大笑,秦清将剥好皮的山芋凑到他的嘴边,张扬咬了一口,嬉皮笑脸道:“想不到秦县长口水也那么香!”
    秦清啐道:“以后私下里不许这么叫我!”薄怒轻嗔惹人爱怜。
    他们的新年大餐也算得上丰富,有香喷喷的山芋,还有被张扬烤得外焦里嫩的野兔肉,两人填饱了肚子,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虽然在小木屋中浪漫温馨,可是另一个现实的问题还摆在秦清的面前,他们走了这么久没有回音,其他人一定会担心。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张扬不禁笑道:“你放心,没人会担心我们!”
    张扬说得不错,山庄的那些人白天并没有担心,因为张扬和秦清走的时候就没说中午回来吃饭,等到天色渐暗,雪越下越大,仍然没看到他们回来,所有人都以为因为雪大路滑,他们在别处躲避风雪了。
    张扬的手机又在赵静的手中,李长宇给秦清打了个电话,始终无法接通,在李长宇看来,张扬和秦清之间肯定有问题,他们两个说不定跑到哪里去谈情说爱了,跟李长宇抱有同样观点的还有安语晨,安语晨跟赵静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咬牙切齿道:“你哥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把这么多人扔在山庄,自己去跟秦清风流快活了。”
    赵静听得脸红,还不忘为小哥辩解道:“我哥不是那种人!”
    安语晨冷笑道:“他不是那种人,这世上就没有那种人了!”她好像对张扬了解很深。
    无论他们怎样猜想,不过很少有人会担心他们出事,毕竟张扬那厮留给所有人的印象近乎无所不能,这种人能出什么事情?
    这一夜,张扬和秦清相拥而眠,他们用体温相互取暖,当然还要感谢安德恒提供的这件貂皮大衣,如果安德恒知道他送的礼物为他们两人创造了这么多的便利条件,只怕要被活活气死。
    清晨张扬和秦清从睡梦中醒来,房间内的篝火已经熄灭,室内温度下降了不少,彼此目光相对都透出浓浓的情意。
    张扬率先起身,拉开房门,外面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山川树木全都笼罩上了白茫茫的厚雪,近处落光叶子的树木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柏上,结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珠儿,一阵风吹过,树木轻轻摇晃着,那美丽的银条儿和雪珠儿就簌簌落落的抖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在清晨的阳光下,幻化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秦清跟着张扬走了出来,被眼前美丽的雪景深深陶醉了。
    张扬忽然笑了起来,他指向正前方,青云峰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耸立着,也就是说上清河村距离这片树林至多不过三里的距离,昨天的风雪却让他们迷失了方向,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这场风雪,又岂能造就他们浪漫旖旎的一天一夜?
    张扬和秦清的出现还是激起了所有人强烈的好奇心,不过没有人主动去问这件事,张扬和秦清在回来前就统一好了口径,之说是汽车在风雪中迷路,冲下山坡发生了翻车,后来就在山下的小木屋中凑合了一夜,具体情形不为外人道也,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秦清已经重新做回过去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县长,而张扬也装得若无其事,这厮没有得了便宜到处宣扬的习惯,所有人中除了安老还要留在这山庄住两天,其他人今天都准备下山。
    山上的积雪虽然很厚,可并没有封住上下山的道路。
    张扬和赵立武开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山庄,一路上谨小慎微平安无事抵达了春阳。
    李长宇在途中已经向秦清透露了即将把张扬调往江城工作的事情,秦清对此并不反对,毕竟此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被许多人诟病,那时候他们压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就算他们能够很好的控制,早晚还是会被别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而且秦清也无法保证再像过去那样装出若无其事的对待张扬,也许张扬彻底调离春阳的体制才是避免别人说闲话的最好办法。
    李长宇对安老的这次回乡也极为重视,这两天他和安老、安德恒父子交流了一些看法,确定安家对投资清台山旅游开发的计划没有任何的改变,春节后他们投入的款项将陆续到账,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的麻烦,这次对每笔到来的资金都要严格检查,确信没有任何问题,才接受投资,安家对他们的这种做法也表示充分的理解。
    张扬的脑子里却一直都在想着温泉的事情,自己马上就要调到江城市旅游局开发科,这温泉开发完全可以作为他的第一个亮眼的政绩,这厮仍然没忘自己的级别问题,临分手的时候,问李长宇道:“我去旅游局后是不是就成正科了?”
    李长宇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道:“百分之百的正科!”
    秦清随同李长宇一家返回江城,临行之时忍不住向张扬看了一眼,张扬也正在向她望来,两人目光交汇,彼此都流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场风雪让整个江城的交通都变得困难了许多,李长宇开车的技术不行,秦清主动承担了驾驶的责任,缓慢前往江城的途中。李长宇低声道:“秦清,冯爱莲的案子又牵扯出许多人,现在育达房地产公司的陈继高也牵涉了进来。”
    秦清皱了皱眉头,她对黎国正一家没有任何的好感,当初她婚礼当天,正是黎浩辉开车把她的未婚夫李振阳撞死,正是受了这件事的刺激,她才步入政坛直到今天,不过李长宇告诉这件事的目的似乎并没有表面上听起来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李长宇停顿了一下又道:“陈继高在老药厂地皮的收购中存在着诸多的违规行为,他在落案后多次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李振阳!”
    秦清内心一颤,脚下的油门明显加大了一些,慌忙一个急刹,汽车在雪地上发生了侧滑了,稳定住车身,秦清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了起来:“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李长宇道:“根据初步掌握的情况,有理由相信当初许多的暗箱操作都是通过李振阳进行,李振阳手中应该掌握不少的证据,而这些证据极有可能对黎国正不利……”李长宇没有继续说下去。
    秦清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其实在李振阳死前,种种迹象表明他有着很重很重的心事,难道李振阳真的卷入了一场不为人知的黑幕?而他的死并非是众所周之的意外?秦清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结婚当日的情景,李振阳身穿黑色西装手捧鲜花走向她的时候,一辆轿车疯狂地撞向他的身体,李振阳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半空中,眼前银装素裹的世界似乎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

第一百二十六章【工作交接】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六章【工作交接】   
    黎国正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好,妻子冯爱莲被控贪污,而他正因为越来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而变得步履维艰,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主动辞职无法撇清整件事,事情的最终结果如何,他已经无法掌控。自从儿子精神失常之后,黎国正便偷偷信了佛教,这对一个共产党员来说是极其可笑的事情,然而黎国正不但相信,而且短时间内对佛教产生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膜拜。
    初一的清晨他来到江城市郊的普云寺,例行上香之后,静静跪在释迦牟尼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他的表情虔诚而肃穆,有些债总是要还的,先是他的儿子发疯,然后妻子又因为贪污被抓,自己如今也不得不从江城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这一连串的事件,都被黎国正归结为自己正在为过去的犯下罪孽埋单。
    走出大雄宝殿,黎国正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因为刚才的告解轻松了许多,他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来寺庙烧香更主要是求得精神上的片刻放松,他要冷静,只有保持冷静才能应对眼前错综复杂的状况,才能化解来自各方强大的压力。他感觉到自己的周围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笼罩而来,而且越收越紧,想要把他困在其中。
    刚刚走出普云寺,黎国正就接到了电话,电话是许常德打来的,常规性的问好之后,许常德马上把话转到了正题:“育达房地产公司在多宗土地转让过程中存在违规操作现象,如今陈继高已经被检察机关控制,根据他的交代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当初你的秘书李振阳联系的,国正同志,希望你能够主动配合调查!”许常德话说得很客气,可是其中透出的潜台词却是颇具威胁性,他的这番话等于在暗示黎国正也脱不了干系。其实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许常德告诉黎国正,许常德还是决定亲口告诉他,他想看看黎国正会如何反应。
    黎国正平静道:“许省长,只要组织上需要,我会无条件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陈继高这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李振阳的问题应该由李振阳自己负责。”
    “可李振阳已经死了!”
    黎国正的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微笑:“许省长现在主抓纪委工作了?不过李振阳的死已经定案,就算是要查,好像也应该由公安机关负责。”
    许常德怎能听不出黎国正话语中的嘲讽,他心中暗骂,你他妈以为我想管江城的烂事儿,现在是顾允知那只老狐狸逼我,是人家想让我对你这只落水狗继续痛打下去。
    黎国正低声道:“每个人做过的事,每个人都会负责,我相信组织上会给我一个公正的结果!”
    冯爱莲的嘴还是相当硬的,工作组调查了这么久,她始终都没有把这件事导向丈夫黎国正的身上,将所有问题一个人扛了下来,对已经掌握她贪污的证据供认不讳,可是她有一个原则,想要通过她引出自己的丈夫,没门!
    省纪委工作组的真正用意是敲出冯爱莲背后的大老虎,所以他们表现出足够的耐性,育达房地产的陈继高被控之后,他交代出了不少人,现在开发区和建委共有三名主要干部因为被他指证而受到双规,陈继高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他过去给黎国正夫妇送礼全都是通过市长秘书李振阳,据他所知黎国正夫妇做事非常的谨慎,这些事情都是由李振阳中转,从不轻易和外人联系。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李振阳身上,李振阳的死让所有的线索到此终结,嘎然而止。
    有一点还是引起了工作组的注意,陈继高一口咬定黎国正有问题,他认为冯爱莲贪污受贿疯狂敛财全都是在黎国正知情并授意的情况下进行的,他甚至认为李振阳的死都不是偶然。
    自从清台山旅游开发事件开始,江城的市领导层就始终处于震荡之中,这种震荡让每个人都感到心情压抑,担心不知何时噩运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现在市委常委中有两个人表现的安之若素,一个就是新任代市长左援朝,他接替黎国正的工作,对前途充满了信心和希望。一个是双规后被重新启用的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他经过了这场政治风雨的洗礼,以后仕途的道路会变得宽广起来,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已经获得顾书记肯定的干部。
    市委书记洪伟基现在的心情都有些忐忑,他期望这场江城的风暴早些过去。老同学李长宇前来拜会的时候,他把李长宇请到书房,两人隔着书桌对坐着,洪伟基很少有的主动给李长宇点了一支烟。
    李长宇调侃道:“市委书记给我这个副市长点烟,你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啊?”从洪伟基的目光中,他已经觉察到了他的不安。
    洪伟基叹了口气道:“长宇,咱俩是老同学,也是好朋友,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可以推心置腹的说两句。”
    李长宇默默抽了口烟,透过迷蒙的烟雾望着洪伟基看似真诚的双目,老同学他承认,好朋友他打死都不会相信,政坛之上,有真正的好朋友才怪!
    洪伟基道:“你被双规这件事上,我没有能够保住你,我心里一直都感到内疚。”
    李长宇笑道:“伟基,千万不要这么说,咱们都是党的干部,首先要对党对人民群众负责,个人的感情始终都要放在第二位,在照片的事情上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大,事情后来的发展也并不是你所能够控制的,我又怎么会怪你?如果我真的有问题,我相信你也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袒护我,否则就是对国家的不负责,对老百姓的不负责。”
    洪伟基重重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激动道:“长宇你能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们的友情必须要服从这个前提。”
    洪伟基似乎受到某些触动,他也叹了一口气:“长宇,我很欣慰,你能够渡过这次的风浪,也证明你是个能够经受得住党和国家考验的好干部。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争取把江城早日建设成为平海北部的明星城市!”他不无感慨道:“这次清台山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你了。”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左援朝并不是常务副市长,如果李长宇没有出这件事,那么现在成为江城代市长的应该是李长宇。
    李长宇笑道:“援朝同志比我年轻,各方面的综合素质都很强,组织上选择他是正确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并没有任何的不平在内,历经双规事件之后,他比起过去更加成熟和内敛。
    洪伟基才不相信李长宇真的会这么想,眼睁睁看着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别人占据,任谁都会不开心。洪伟基自问他没有这样的胸襟,李长宇也不会有。
    李长宇把话题转向黎国正的事情上,低声道:“听说冯爱莲案件的进展对黎市长很不利?”
    洪伟基叹了口气,心中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他低声道:“人得意不可以忘形,不可以忘记自己的本分,冯爱莲的事情给我们所有领导干部都提了一个醒,我们不但要自己做好,也要监督和提醒自己的家人,不可以让他们利用我们的权力去做坏事!”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真不希望国正同志会和这件事有任何的关系!”其实他也明白,冯爱莲的很多问题黎国正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早晚都会查到黎国正的身上,江城上上下下这么多的单位,又要有一大批人会受到株连了,这些人无疑是给过黎国正好处,或者受过黎国正好处的人,往大了说就是黎党,这些和黎国正有密切关系的人都要倒霉了。
    李长宇又谈起自己对江城的长远规划,洪伟基对他的规划表现的十分保守,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洪伟基有些受惊,他不敢迈大步,在目前这种敏感时刻,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洪伟基低声道:“等节后把你的规划提请常委会先讨论吧!”
    年初三下午,张扬将安老一家从山庄接回来,亲自将他们送到江城,在江城安老还会逗留几天,安德恒会就清台山旅游开发问题,和江城副市长李长宇、春阳县县长秦清进行磋商,这次是为了确定后续的投资。
    按照李长宇的安排,张扬节后前往驻京办交接工作之后,就可以前往江城旅游局报到,这种科级干部调动的手续算不上复杂。不过张扬在北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必须亲自前往处理。确定的报到日期是二月一号,年初十。张扬原本还打算抽空去趟东江,见见顾佳彤顺便给顾允知书记拜年,现在看到时间紧迫,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初四这天就从江城乘飞机前往北京。
    北京春节期间也下了很大的雪,气温骤降到零下十五度,张大官人虽然身强体壮,也不得不穿上羽绒服御寒,下了飞机直奔春阳驻京办,这次来北京他最多逗留一周,毕竟这里的工作交接完成就要返回江城那边上任,时间有些紧迫。
    来到春阳驻京办,于小冬正指挥着饭店的工作人员清扫积雪,最近刘大柱也回家了,农家小院干脆歇业到正月十五,驻京办加上饭店一共才有三个人值班,于小冬今年选择在北京过年,并没有返回春阳。看到张扬的身影出现,于小冬感到有些错愕,旋即笑着迎了上来:“张主任,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张扬笑道:“在那边呆着也没有事做,所以回来看看!我给你捎来了点家乡特产,拿去尝尝!”
    于小冬欣喜的接了过去,陪着张扬来到他的房间前:“张主任,要不你先休息,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热水洗澡。”
    张扬摇了摇头,把东西放在房间里,向于小冬道:“于姐,我这次回来是交接工作的!”
    于小冬愣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张扬笑道:“组织上给我调动了工作,让我二月份开始去江城旅游局工作!”
    于小冬这才知道张扬说的是真的,她充满错愕道:“为什么啊?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调你去旅游局?”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难道小张主任去当江城旅游局局长?可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从副科一下就跳到副处或是正处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于小冬给他倒了杯开水,放了个红茶包,然后端给他。
    张扬不等茶叶化开就抿了一口:“让我去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级别应该是提升了,副科转成正科级。”
    于小冬过去就是春阳旅游局出身,对旅游局的情况相当了解。她有些不值道:“张主任,你不清楚旅游局的情况,如果在旅游城市,旅游局是个富得流油的单位,可是我们江城是座高污染重工业城市,每年哪有多少人过来旅游?咱们的旅游局形同虚设,旅游局内部单位划分也有讲究的,有办公室,人事教育处,行业管理处,市场开发处,规划统计处。你所去的市场开发处是最没有实权的地方。”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权不权的,我是个在乎权力的人吗?”
    于小冬心想你不在乎权力才怪,不在乎权力谁还当官啊,当了官一个个拼命地往上爬还不是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小张主任当初在黑山子乡当计生办代主任的时候一样搞得风生水起,这样的人物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甘心居于人下,到哪儿都一样能够闯出一片天空。
    张扬道:“我已经向县里推荐了你当新任驻京办主任,估计没有任何问题。”
    于小冬心中一阵惊喜,她轻声道:“张主任,真不舍得你走,你走了,我就少了主心骨,这驻京办还真不知道自己干不干得来!”这番话她倒是出自真心,在张扬的手下干很踏实,只要听从他的指挥张扬微笑道:“于姐,我在这里工作还是你带出来的呢,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干好。”
    驻京办的工作其实没什么可交接的,过去具体的事务一直都是于小冬负责,张扬回来主要是要见几个人,把自己的工作动向说一声。
    首先干妈罗慧宁那里是必须要去说一声的,年三十的时候也只是电话拜年,现在马上就要返回江城了,于情于理都要跟她见一面。
    和罗慧宁联系之后才知道,她过年的时候一直都在康复中心,文玲的康复疗程不能中断,所以整个新年都在康复中心围绕着文玲过得。
    张扬来到康复中心的时候,刚巧文国权也在。张大官人的与众不同这时候就充分显现出来了,他向文国权问好之后,来到罗慧宁面前,规规矩矩给罗慧宁磕了三个响头。他的举动连文国权也惊住了,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也敢来这一套啊!
    罗慧宁笑了起来:“张扬,什么时代了还来这一套!”
    张扬道:“您是我干娘,我给你磕头是天经地义,我可不是想巴结你!”
    罗慧宁笑着把一个红包交给了他:“行,我知道,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下次不用重视这个形式!”
    张扬笑道:“连起码的礼节都不重视,就谈不上什么心意了!”他转向文国权道:“文叔叔,我就不给您磕头了,我怕您觉着我拍您马屁!”
    文国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的确很有趣,他也拿了一个红包给张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拍马屁之说?”他已经知道了罗慧宁认张扬干儿子的事情,也并没有反对,过去他把张扬当成一个江湖异士来看待,知道张扬身怀绝技,事实上张扬自从结识他们之后,没有以文玲的救命恩人自居,也从没有滥用过他的影响力,这一点还是让文国权相当欣赏的。
    罗慧宁让张扬和文国权说话,起身去隔壁的房间帮助文玲做例行的康复训练。
    文国权微笑道:“张扬,小玲的康复很顺利,我看再有两个月,她就可以外出活动了。”
    张扬笑了笑:“玲姐的意志力很坚强,普通人绝对做不到她这样。”
    文国权点了点头,原本想对张扬说谢谢的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这样的大恩只说声谢谢显然太轻了,不过张扬既然是罗慧宁的干儿子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更没有必要说这样的客气话。文国权道:“过年怎么没在家里多呆几天?”
    张扬道:“我马上要调动工作,二月份就返回江城了,所以特地过来做个工作交接,把驻京办的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也过来跟亲朋好友打个招呼。”
    一个副科级干部的工作调动根本入不了文国权的法眼,可张扬已经被他当成了自家人,既然是自家的孩子,当然要表现出关心,而且这种关心是自然而然,绝非刻意伪装的,文国权轻声道:“回江城?”
    张扬点了点头道:“领导调我去江城旅游局工作!”
    文国权对江城的情况还是清楚的,他饶有兴趣道:“据我说知,江城并不是个旅游城市!”
    张扬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让我回去接受这份工作!”
    文国权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察到张扬身上的昂扬斗志,年轻人身上有股闯劲是最让人欣赏的。他微笑道:“国家现在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就是为了让我党的队伍不断地补充新鲜血液,永远保持青春和活力。”他停顿了一下道:“张扬,你是一名国家干部,知道干部的意思吗?”
    张扬心说那还用问,干部不就是官吗?可是他并没有说出来,人家文副总理既然这样问,肯定没那么简单,他做出一脸迷惘状。
    文国权道:“干部其实是个谐音词,起源于法文CDADRE,本意是框架、军官、高级管理人员,后来作为军队官员社会团体和企事业首脑的含义,我们中国所使用的干部一词,则起源于日本,干部的种类也有许多,有党政干部、行政干部、领导干部、省部级干部、厅局级干部、县处级干部、科级干部、机关干部、事业干部、党外干部、厂矿干部、农村干部、乡镇企业干部等等,在我国的现实社会中名副其实的干部是具备干部身份、担任领导职务、从事领导工作的党政机关负责人员。”文国权耐心的给张扬解释了干部这个词的内涵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张扬的脑细胞这时候也充分调动了起来,他在把自己往上面靠,自己显然是名副其实的干部,科级干部。
    文国权道:“中国的干部很多,根据我所知道的,现在我国的干部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万,所以我国拥有全世界最大的领导干部队伍,也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公仆队伍。这队伍中容纳了无数的精英分子和优秀人才,正是因为队伍的庞大性,这样的团体里一定会有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和平年代,发现一名优秀的干部很难,优秀的干部未必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应有的重用,这就需要我们的干部拥有平常心,立足于眼前,做好本职工作。张扬!我跟你说这些,是让你了解干部的真正含义,让你明白仕途这条道路并不好走,脑子里首先想到的不是做官,要想到的是做事!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好干部!”
    文国权的这番话和张扬过去听到的那句不要看做多大的官,要看做多大的事不尽相同。张扬点了点头道:“文叔叔,其实我认为一个人想做官未必是坏事。”
    文国权微笑着看着他,张扬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不想当大官的干部不是一个好干部,这就是进取心,现在很多人一说到一门心思想升官,就会觉着这种人太过功利,当然很多一门心思想升官的人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达到目的,可也有很多干部是通过踏踏实实的做工作,做出政绩获得官位上的提升,一个有能力的人应当有一个合适的官位,只有这样,他才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能量,尽最大的可能为老百姓谋取福祉。比如您,假如您只是一个乡长,那么就算你再多的本事再多的抱负也无法施展出来!”
    文国权虽然知道张扬是歪理,不过也不否认他说的有些道理,笑道:“所以政绩是我们考评干部的重要标准之一。”
    张扬道:“我想做个好官!”
    文国权点了点头道:“如果我们的干部队伍每个人都这么想,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腐败贪污现象,我们国家经济建设的速度还会加快许多!”
    罗慧宁忙完后回到他们身边,看到他们两个还在谈得热烈,不禁笑道:“谈什么这么高兴?”
    文国权笑道:“张扬要回江城任职了,我跟他谈谈如何做好工作!”
    张扬笑道:“文叔叔给我上课呢,这会儿我获益匪浅!”
    罗慧宁有些嗔怪的看了文国权一眼道:“他啊,平时不着家,在家里就喜欢给别人上课,对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去了江城?”
    张扬跟罗慧宁说话就随便了许多:“升官了,副科提升正科!”
    罗慧宁本以为他升多大的官呢,搞了半天还是一个科级,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事啊!二十一岁就当上科长了,照你这升迁速度,四十岁以前就能坐到你文叔叔的位置了!”不愧是张大官人的干妈,张扬都不敢想得事情,她都能想到了。
    张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文国权大笑起来:“如果好好干,不是没有可能,你们娘俩聊,我去看看小玲!”
    张扬慌忙起身把他送到门外。
    重新落座之后,罗慧宁这才询问他去江城任职的事情,听完之后,罗慧宁皱了皱眉头道:“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帮你说说。”
    张扬看到罗慧宁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慌忙道:“干妈,千万别,我不想搞特殊化,再说了,您要是一出面,以后我做任何事人家都得首先考虑你的面子,反而放不开手脚,我想凭自己的能力好好的闯一闯,这样才有创业的幸福感。”
    罗慧宁笑道:“你这点儿倒是跟你文叔很像,当年他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绝不依靠别人的关系,好!你既然这样想,我也就不管你,旅游局?好像不是什么重要单位嘛!”
    张扬充满信心道:“很快就重要了!”这厮对自己充满了自信,我张大官人所到之地,那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我可以玩转黑山子乡计生办、我可以玩转春阳招商办、我可以玩转春阳妇幼保健院、春阳驻京办、老子一样可以玩转江城旅游局。
    罗慧宁道:“过两个月等文玲身体恢复了,我打算带她回老家看看,到时候抽时间去江城转转,看看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的风景!”
    “行!您过去的时候,我带你去清台山转转!”张大官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推销清台山旅游资源的机会。
    临走的时候,他犹豫着是不是去探望一下文玲,听护士说文玲已经休息了,于是就没有打扰,和罗慧宁说了一声,就悄然离开了康复中心。
    张大官人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人家敬他一尺,他会敬人一丈,可人家要是想处心积虑的害他,他绝不会以德报怨,如果说京城有一个他需要报复的人,那人首先就是王学海,离开北京之前,少不得要跟这厮清算一下过去的那笔帐。
    刘明没有让他失望,利用张大官人给他的偷拍利器,最近拍了不少王学海的照片,照片上那女人的身份也被他查出来了,那女叫林钰文的是三里屯某酒吧的老板娘,据查证,那酒吧的幕后老板就是王学海。
    张扬仔细检阅着手头厚厚的一叠照片,除了几张王学海和林钰文的几张搂抱一起的照片,并没有太实质性的东西,单凭这些恐怕还威胁不到王学海,张扬低声道:“你盯了这么久,就没拍到亲嘴上床啥的?”
    刘明心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见到女人就扑上去抱住就亲,这种话是无论如何不敢当着张大官人的面说出来的,他苦笑道:“王学海这个人很谨慎,我盯了他很久,他和林钰文最多在车里搂抱两下,在外面的公开场合一直都很本分。”
    “本分,装得吧,老子就不信他们两个没上过床?”

第一百二十七章【窃听器与照相机】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七章【窃听器与照相机】   
    刘明道:“这个人警觉性很高,而且他和林钰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照我观察,王学海近期甚至都没去林钰文的住处去过。”
    张扬很失望,他原本指望刘明能够拍到一些火爆的照片,利用这些照片他就可以给王学海反戈一击,可现在看来,这些照片的价值不大。对王学海这种商人,这种尺度普通的照片伤害力几乎等于零。
    刘明也清楚自己的照片对张扬没有多少帮助,有些惭愧道:“给我点时间,也许我可以拍到有价值的东西。”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急!那啥……你把林钰文的住址给我!”
    刘明把地址写了下来,不忘提醒张扬道:“她住在龙域小区,保安监控很严,每次出入都要登记,摄像头很多,而且林钰文的房间都是单向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张扬不屑的笑了笑,保安监控再严,能难得住他吗?
    张扬离开后不久,就接到了赵军的电话,国安的这帮人消息真是灵通,他刚刚来到驻京办,人家就收到了消息。对这个新上司张扬并没有太多的好感,不过想想自己还拿着国安的一份工资,这工作调动的事情还是应当向人家当面交代一下。
    赵军约他去吃卤煮,张扬发现自己在国安局的上司一个比一个抠门,过去邢朝晖至少还知道照顾照顾自己的生意,开业多少还送了块高仿劳力士手表,这赵军干脆就请自己吃地摊了。人和人相比,这差距马上就看出来了。
    赵军买了猪蹄猪尾巴几样卤菜,和张扬在相邻的烧烤摊坐下,叫了半斤肉串,一瓶红星二锅头,给张扬倒了一杯,自己一杯。
    张扬还是头一次和这位新上司单独相见,虽然对他的小气有些腹诽,表面上还是客气的:“赵处,今儿找我有啥事?”
    赵军跟邢朝晖终日笑眯眯的老好人形象不同,他不苟言笑,为人很是认真,开头就直奔主题:“这次回去有没有见到安德恒?”
    张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一仰脖把那小三两酒一气给干了,抓起一个猪蹄,啃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方才道:“见到了,还跟他一起过的大年夜!”
    “有没有什么发现?”赵军满怀期待的问。
    张扬摇了摇头道:“很正常啊,吃饭喝酒打麻将,闲暇的时候跟江城市长谈谈清台山的投资计划,对了,看来这次老安家是要动真格的了,年后会有资金到位,全面启动清台山的旅游开发。”
    赵军道:“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除了旅游以外还有没有提到其他的事情……”大概怕自己说的不够详细,赵军补充道:“香港方面!”
    “没有,这几天始终听他们聊家乡来着,压根没提香港的事情。”
    赵军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对了,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安德恒还没有离开,你应该继续盯着他才对!”
    张扬听他这样说,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有没有搞错,我是一个国家干部,我首先要干好本职工作,你们交代给我的人物,我是兼职,说穿了帮你们是人情,不帮你们是本分!”
    “你这是什么态度?既然加入了组织,就应该有主人翁精神,哪有什么兼职,哪有什么人情?”
    张扬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是一失足顿成千古恨,敢情我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军强压住怒火道:“我们又不是逼你做坏事,你不要说得这么委屈好不好?”
    虽然和赵军这人接触不多,张扬也看出这厮是个缺乏幽默感的主儿,跟他谈话相当无趣,相比而言反倒开始怀念起笑容满面的邢朝晖,虽然知道老邢是笑里藏刀笑里藏奸,可怎么看都比这个赵军顺眼的多。
    话不投机半句多,张扬想要起身告辞。
    赵军道:“你别急着走,还没说清楚你调到哪里去了?”
    “江城市旅游局市场开发处!”
    赵军点了点头,气似乎顺了许多,安德恒以后的重点投资方向在清台山,张扬回江城显然是最理想的结果,而且他所去的单位刚好和安德恒的投资有着密切的联系,以后盯防安德恒的机会更多,赵军是个工作十分认真的人,任何事他都会首先联系到工作,想到这一层他的心情就好了许多,脸上虽然还没有笑容,可至少表情缓和了许多,低声道:“张扬,我想我们之间缺乏沟通,以后我会尽量多注意自己的态度,你做事情最好也认真点。”
    张扬笑道:“你是说我的态度有问题,我这人就这样没个正经的时候,那啥,我自己都纳闷,不知老邢看中了我哪一点。”
    赵军道:“邢处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我相信他!”
    张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低声向赵军道:“我说赵处,你整天让我跟踪安德恒,可我拿啥去盯啊?就凭我的这双眼睛?你们这么多的高科技设备是不是也提供给我点儿,这样我工作起来也能容易一些。”
    赵军点了点头,张扬的要求的确不算过分,他结账之后,和张扬来到他的吉普车内。
    赵军从后座拿出一个黑色的密码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套可视可听无线装置,带有2.4千兆赫发射器、暗藏式录音机和天线,微小的窃听器可以安装在对方任何难以发现的地方。可录制有效范围内所有物件清晰的声音。
    张扬惊喜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窃听器?”
    赵军点了点头道:“发射装置和窃听器可以装在任何你想要使用的场所,记住一定要选择隐秘的地方,不要轻易被别人发现,接收装置可以随身携带,发射和采集装置共有三套,这套设备价值不菲,你给我签个收条!”
    张扬瞪大了眼睛:“我靠,不至于吧?”
    赵军很认真道:“这些器材都是有账目的,如果你用来完成任务当然没有问题,如果你想从事非法用途,我会追究你的责任!当然,如果你故意损坏的话,也要照价赔偿!”
    “签就签,谁怕谁啊!”张扬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悉心向赵军讨教了这套监听器材的用法。
    和赵军分手之后,他直接前往了龙域小区,他没有从大门进,溜到一处摄像头的盲区,用丝袜套头翻墙而入,这厮用丝袜已经用得极其顺手。感觉丝袜是最适合潜入的工具。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林钰文仍然没有回来,这两天因为刚刚下过雪的缘故,气温很低,小区内看不到人走动,多数居民都已经进入梦乡。张扬来到林钰文所在的7号楼,确信周围没人,沿着排水管道无声无息的爬了上去。林钰文住在九楼,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爬上去,所以没有装防盗窗,让张扬欣喜的是,她阳台的窗户并没有插上,还留着一条缝隙,张扬拉开窗户潜入进去,用手电筒照了照房内,发现室内装修极其奢华,看来林钰文生活的不错,这房间有一百多平方,四室两厅。
    张扬熟悉环境之后,蹑手蹑脚的来到她的卧室,寻找合适安放窃听器的地点,找了一圈还是床下最为合适,张大官人取出窃听器正准备安装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门响了,张扬心中一惊,暗叫倒霉,这林钰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张扬也没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时间紧迫只能朝床下钻了进去。
    房门被关死了,然后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道:“别急嘛……等我开灯!”可马上又响起么么的亲吻声,那女人娇滴滴责骂着。
    张扬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巧,刘明拍这么多天都没有拍到,自己刚过来装窃听器就赶上了,这就是运气。不知道那男的是王学海吗?他从床下望去,外面很黑,脚步声应该是朝卧室过来了,啪!地一声卧室的顶灯被打开了。张扬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却见一男一女纠缠着靠近了这边,因为角度的缘故他看不清全貌,只能看到他们的小腿部分。
    那女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主人林钰文,男的一直没有出声,却不知究竟是不是王学海。
    女人发出一声妩媚的尖叫被男子抱起身来扔到了床上,张扬明显感到头顶的床垫颤动了一下,心中暗叫晦气,这对狗男女十有八九要在他头顶做些苟且之事。
    那女人娇滴滴道:“瞧你急的,人家还没洗澡呢,一身的酒气!”
    “不用洗,我就喜欢你身上的味儿!”
    张扬瞪大了眼睛,我靠,这男人竟然不是王学海,他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自己找错房间了?这里根本不是林钰文的住处?真是糗大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要在国安沦为笑柄了。
    外面的那男子开始脱衣服,张扬从下面看到他长满黑毛的小腿,然后看到衣服一件件扔在了地上,室内暖气很足,那男子脱光了也不会感到太冷,可张大官人却苦了,他穿得很厚,原本想进来装了窃听器就走,没想到陷入无法脱身的地步,不一会儿已经热的满身的大汗。
    在那女人的尖叫声中,男子扑了上去,床垫开始发出有节奏吱吱嘎嘎的声响,那女人很快就凄艳哀婉的叫了起来,叫的声音很大,很撩人,搞得张大官人血脉贲张,体温急剧上升,麻痹的,这不是折磨人吗?
    好在那男人折腾了没两下就偃旗息鼓了,张扬抹去头上的汗水,真是倒霉催的,恐怕国安有史以来最倒霉的谍报人员要算自己了,他乞求两人尽快离开,或者尽快进入梦乡,这样自己就能够趁机逃走。
    那女人哼哼唧唧了两声,却听到那男子道:“钰文,我和那个姓王的哪个厉害?”
    张扬内心一惊,我靠!本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原来没错,这女人果然是王学海的情妇林钰文,男的却不是王学海,张扬差点没笑出声来,王学海这厮阴险狡诈,他情妇在外面给他偷带绿帽子,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张扬摸了摸随身的理光傻瓜相机,他不懂什么摄影技术,也就是傻瓜相机用得顺手。
    林钰文啐道:“你有毛病啊,什么事都要跟他比,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跟他根本没有什么,他身体有毛病的!”
    那男子呵呵笑了起来:“我厉害吧?”
    张大官人简直是天雷轰顶,麻痹的,老子一直给你计时呢,总共不到三分钟,加起来捣鼓了不到一百下,你他妈也敢说厉害,我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林钰文显然很善于讨好男人,娇滴滴道:“人家快被你搞死了……”
    张扬只差没笑出声来了,这女人绝对是个骗子。
    两人哼哼叽叽的说了半天,张扬在床下却是度日如年,这厮实在忍不住了,正准备爬出去的时候,却见一双光洁的小腿耷拉到床下,穿上拖鞋走到门前,把卧室的顶灯给关了。
    那男人道:“钰文,我又想了……”
    “死相!”林钰文又媚笑着上床。
    张大官人趁着两人缠绵的时候,从床下爬了出来,爬出去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他这个头疼啊,靠啊,自己也太大意了,居然忘了关手机,这厮横下一条心,反正行藏已经败露,总不能空手离开,咱手里不是有照相机吗?这厮想到这里,悄悄掏出照相机,站起身对准床上,两个战得火热的男女噼里啪啦的一阵狂拍。
    林钰文和那名男子正忙活着呢,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床下钻出来,刚才的手机铃响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根本没有在意,直到闪光灯接连闪烁,两人都吓傻了,这他妈啥事儿?张扬连拍了十多张,那男子方才醒悟过来,怒吼一声赤身裸体冲上来去抢照相机。
    张大官人何等身手,岂能让他得逞,抬脚就把这光屁股男人踹到床上,大摇大摆的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临了还丢下一句话:“王总让我问候你们!”这次张扬选择从正门走了出去。
    那男人还想追,林钰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别追了!他让人干的!”
    那男子怒道:“妈的,这混账太卑鄙了!”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那男子冷冷道:“这件事你不知情?”
    林钰文马上明白他在说什么,尖声叫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跟他合伙设圈套害你?”
    那男子只是冷笑。
    林钰文激动到了极点:“滚!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张扬心情轻松的离开了龙域小区,今晚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没有安装成功窃听装置,虽然没有拍到王学海和林钰文的艳照,可是却拍到了林钰文偷情的场面,他现在还想不起这些照片有什么用,不过单单是最后那句话,就够林钰文和她的奸夫头疼不已了。
    临近午夜出租车很少,张扬站在路边等候的时候,才想起刚才的那个电话,掏出电话认出是楚嫣然的号码,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臭丫头,险些坏了自己的大事,他回拨了过去。
    听到楚嫣然的声音,张扬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
    楚嫣然嗔道:“怎么这么晚才接我的电话,我都快冻僵了!”
    “你在哪儿?”
    “北京!”
    “什么?”张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十一点多了,她怎么突然出现在北京?问明了楚嫣然现在所在的地方,张扬拦了辆车匆匆赶了过去。
    楚嫣然站在一间名为路易莎的法国餐厅门口,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寒风萧瑟之中显得楚楚可怜,红色的皮靴不停在地上跺着,这样的动作可以让她的双脚暖和一些。
    当张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楚嫣然露出一抹动人的笑容,她快步走了过来,张扬迎了过去,展开臂膀将她拥入怀中,充满爱怜的责怪道:“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
    楚嫣然笑着只是不说话。
    张扬好奇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北京?”
    楚嫣然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看表,然后牵着张扬的大手,向餐厅大门走去。
    张扬笑道:“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站在外面啊?”
    楚嫣然轻轻咬了咬下唇笑着还是不说话。
    张扬只当她冻得说不出来话了,展开臂膀揽住她的纤腰,贴近她的娇躯给她些许的温暖。
    走入法国餐厅的大门,两位迎宾小姐很恭敬的微笑道:“张先生好!”
    张扬越发的诧异了,看来楚嫣然事先已经来过了。
    餐厅内并没有其他客人,只有靠窗的餐台上摆放着蜡烛和花卉,张扬虽然也经历过不少的酒场,可西餐却是很少吃,不禁呵呵笑道:“丫头,咱不习惯整这洋玩意儿,那啥……你还是带我去吃打卤面吧!”
    楚嫣然推着他来到餐台前,那名法国侍者很礼貌的为他们移开椅子坐下。
    张扬看着楚嫣然还是没想起今儿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日子,烛光晚餐,玫瑰花,我靠,电影上经常见到这样的桥段,那啥……小妮子该不是专程跑到北京来向自己逼婚吧,张大官人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念头。
    楚嫣然在侍者的帮助下脱下了羽绒服,里面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娇艳的红色、黑色长发、雪白肌肤相互辉映,映衬出一种本不属于凡间的美,张扬呆呆看着楚嫣然,丫头行啊,学会色诱了!他咽了口唾沫道:“那啥……天冷,咱还是多穿点!”
    楚嫣然笑了起来,餐厅内的温度要在二十度左右,并不冷,她起身向正中的三角钢琴走去,在钢琴前坐下,舒展双臂,一曲悦耳的乐曲随着她手指在琴键上的触动流淌而出。
    张扬在音乐方面显然没有太多的天分,不过他感到楚嫣然弹琴的样子很美,钢琴声很好听,向身边的侍者招了招手道:“我说哥儿们!”
    法国侍者凑了过来。
    “她弹得什么?”
    “水边的阿德丽娜!”法国侍者的中文很棒。
    “喔!水边的那啥?”
    “阿德丽娜!”
    张扬听得很投入,直到楚嫣然一曲弹完,他才很用力的鼓起掌大声叫起好来。
    一群餐厅服务人员都把目光投向张扬,这厮的表现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张大官人压根就不懂得什么叫含蓄,他表达的方式很直接,根本无需顾忌别人的感受。
    楚嫣然却早已见惯了张扬的做派,微笑着走了过来,重新坐在张扬的对面,柔声道:“张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张扬很迷惘的摇了摇头,灯光忽然熄灭,他不觉愣了一下:“我靠,停电了!”
    两名法国侍者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只三层生日蛋糕,二十一支烛火点缀在蛋糕上跃动,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楚嫣然天籁般的歌声轻轻唱起了生日祝福歌,张扬这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是他身份证上的生日!楚嫣然不远千里从静安飞到北京就是为了对他说生日快乐,一种难言的感触从张扬的心底深处油然而生,堵住了他的喉头。
    楚嫣然柔声道:“我之所以现在过来,就是想做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生日快乐!”
    张扬重重点了点头:“嫣然……”
    “是不是特感动?”
    张扬又点了点头。
    “是不是特想哭?”
    张扬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还不哭?”
    “我觉着哭不能代表我的感动,我还是以身相许吧!”
    楚嫣然红着脸啐道:“就知你没什么好话,快许愿吹蜡烛!”
    张扬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全都吹灭。
    楚嫣然起身走过来主动在他的脸上轻吻了一记:“愿你永远快乐!”
    一名提琴手轻轻拉响了琴弦,悠扬婉转的琴声响彻在餐厅之中,这个夜晚如此温馨如此浪漫……二十一岁的正科级干部在江城并不多见,张扬还没有前往旅游局报到,关于他的各种版本的传说就已经传遍了这个小小的院落,其中最有板有眼的一个说法就是,张扬有个做常务副市长的干爹。
    于小冬之前跟张扬分析的不错,江城根本就不是一个旅游城市,所以江城旅游局是个清水衙门,旅游局位于江城市市中心劳动路上,和江城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紧紧隔着两条街道。
    劳动路是一条老街,道路两侧挤满了卖服装的小商小贩,交通情况十分混乱。返回江城后,张扬先从牛文强的手里借了一辆丰田佳美,作为临时代步工具,毕竟一个科级干部还远远没到配车的级别。
    从劳动路的西口,到旅游局不过二三百米的距离,张扬足足开了十多分钟,这帮小商小贩占道经营极其严重,还有两个买牛仔裤的干脆把小摊摆到了马路当中。
    张扬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了旅游局的门口,旅游局的大门两旁居然也摆起了服装摊,一个胖胖的摊主冷冷看着张扬的汽车,张扬连续摁了两下喇叭,这厮方才慢吞吞向一旁让开,嘴里还不停骂着:“麻痹的,不就是有车吗,得瑟什么?”
    依着张扬过去的脾气早就推门下去痛殴他一顿,可现在张扬在官场中混得久了,多少学会了一些隐忍,更何况今天是他前来报到的第一天,他不想动辄出手,给旅游局的同事留下恶劣的印象。
    他把丰田车停在一辆蓝色桑塔纳的旁边,这辆半新不旧的桑塔纳是旅游局唯一的配车。
    时间是上午八点,这时候可以看到有人陆续骑着自行车从大门口进来,旅游局过去只有一辆桑塔纳,所以很多人对这辆新出现的丰田车都有些兴趣,看车的同时顺便打量了一下从车内下来的张扬。
    张扬先去了局长办公室,旅游局有一位局长,三位副局长,现任局长兼书记贾敬言五十三岁,过去曾经是江城工商局局长,后来因为经济上犯了一些小错误,被平调到了旅游局这个清水衙门,表面上级别还是正处,可实际上的权力却差了无数倍,贾敬言这种干部属于政治上有污点的,虽然没有什么大毛病,可想重新获得重用和提升已经没有可能,所以他为官的准则就是得过且过,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相比较而言,手下的三位副局长倒是各有特色,第一副局长高兴贵主管人事教育,主要负责旅游局人事、工资管理,负责旅游从业人员培训、以及旅游从业人员职业资格和等级考试工作,负责导游人员的管理工作,这厮也是有名的老色鬼,其人生的座右铭是有错杀没放过,据说跟他有密切关系的导游至少有二十人以上。
    副局长胡光海负责行业管理处,主要工作是负责旅游涉外星级饭店、旅行社、旅游车船公司、定点单位行业管理、负责旅游商品生产、销售单位的定点与管理工作,负责监督检查旅行社旅游保险的实施和质量保证金使用,负责监督检查旅游市场的秩序和安全管理,他管理的范围在旅游局应当是最有油水的地方,不过江城的旅游现状实在太差,所有旅游相关产业都处在惨淡经营的状况中,连带着行业管理处也没有什么作为。
    副局长蒋庆善负责规划管理处,主要负责研究拟订旅游业发展规划,负责旅游资源的普查工作,参与旅游资源的开发、旅游设施等方面的规划、立项、报批、并参与项目管理工作,负责旅游景区质量等级划分和评定审核一记申报工作。
    此外旅游局还有四名副处长,名为副处长也就是科级干部,张扬所在的市场开发处,过去有一位副处长叫董吉名,不过市场开发处一直都属于副局长胡光海的代管范畴内,董吉名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打杂的,好在这个人与世无争,是个书呆子,平时喝喝茶看看报倒也没啥意见。
    张扬的到来让市场开发处突然在旅游局内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大家才开始考虑这市场开发处的职能,按照市政府颁发的旅游局各科室职能配置来说,市场开发处应当负责研究拟订旅游市场开发战略,并组织实施,负责旅游信息化工作,负责于国内外旅游组织,旅游促销机构的合作与交流工作,负责旅游行业声像,图文等宣传品的编辑出版工作,听起来很吓唬人,其实工作很虚,在过去根本没人注意这个市场开发处,连旅游局的几位局长都把它的职能跟规划管理处重叠了。
    已经是八点十分,局长贾敬言还没有抵达他的办公室,不过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正在扫地,他是旅游局办公室干事崔杰,多数时间都是充当秘书的角色。
    看到张扬走进来,他有放下手中的笤帚,抬起头看了看:“找贾局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贾局长在吗?”
    崔杰摇了摇头:“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张扬笑道:“我是来旅游局报到的,我是张扬!”
    崔杰听到张扬的名字目光明显的亮了一下,然后他慌忙走了过来:“哦!您就是新来的张处长,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一声张处长把张扬叫得晕乎乎的,这处长听起来比主任,比科长爽多了,虽说他实质上还是个科级干部,可听起来就是不一样,张大官人暗暗自责,我他妈真是太虚荣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秦清的秘密】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八章【秦清的秘密】   
    崔杰道:“贾局这会儿不在,我带您去高局那里,我们局主管人事的是高局。”
    张扬跟着崔杰来到了副局长高兴贵的办公室,虽然刚刚才上班,高兴贵的办公室内已经有了客人,一位妖娆性感的少妇正坐在沙发上跟高兴贵聊得热乎。
    崔杰和张扬的出现让高兴贵有些不爽,他皱了皱眉头道:“小崔啊,有什么事情啊?”
    崔杰把张扬引见给他。
    高兴贵并没有起身,只是看着张扬笑了笑:“张科长来了,哦!情况我都知道了,小崔,你带张科长去办公室吧!”
    张扬有些不爽,麻痹的你不就是一个副处吗?牛逼什么?我来报到,这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是组织上对我的安排和人名,你爱理不理的,一心想跟那小娘们打情骂俏,一个共产党干部,不懂得顾忌影响吗?张大官人不爽的地方还有,这厮一口一个科长的叫他,这科长听着就不如处长顺耳。
    崔杰带着张扬来到市场开发处,处里没有专门给张扬准备办公室,外面的四张办公桌属于四名科员,江乐、陈建、何树雷、朱晓云,他们四个全都是未婚青年,每天到了科室就是聚在一起聊天,而且聊天的话题都围绕着朱晓云,这朱晓云俨然成了他们中的焦点和女王,被他们逗得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朱晓云笑得最畅快的时候,崔杰带着张扬走了进来,她停下笑声:“崔杰,大清早来我们这儿干吗?下午才打牌呢!”
    江乐道:“谁不知道他惦记上你了,我告诉你崔杰,朱晓云可是我们的,敢打她主意,我们三个必群殴你!”
    崔杰尴尬的笑了一声:“这是新来的张处长!”
    所有人都停下了笑声,敢情这位年轻人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啊!刚才这玩笑开得有些不合时宜。
    张扬笑眯眯看了看他们,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办公桌上文件成堆,地上布满了瓜子壳儿,由此可见,这四个年轻人没一个勤快的,他抽了抽鼻子,意味深长道:“这里不错,搞得跟家里似的,很有生活气息!”
    在体制里混的,多少都能够听出好坏话儿,江乐道:“张处里面坐,我们刚到还没来得及打扫卫生呢。”他慌忙去拿笤帚扫地,朱晓云去拿抹布擦桌子,陈建和何树雷两个忙着去整理桌上的东西。
    崔杰低声告诉张扬,市场开发处的副处长董吉名病假好几天了,所以张扬要来市场开发处的事情,这些干事都不知道,今天才搞得毫无准备。
    张扬没有办公桌,临时在里面的处长办公室坐了,桌子当然是董吉名的,从台板下看到董吉名的照片,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看起来十分的和蔼。从刚才一进门那四名年轻人的表现,张扬已经推测出,董吉名应该没什么脾气,对这帮下属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否则这市场开发处不会乱得跟狗窝似的。
    朱晓云第一个走入处长办公室,给这位年轻英俊的顶头上司送了杯清茶,这丫头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儿圆圆的,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很有神,笑起来甜甜的,很惹人喜欢:“张处长,我们四个商量过了,您今天第一天上班,中午我们去对面的金满堂请您吃饭,希望张处长能赏光!”
    张扬笑了起来:“吃饭啊!成,反正我一人也是吃!那啥,回头把崔杰也叫上吧。”
    “嗳!”朱晓云发现这位张处长还是蛮好说话的,满心欢喜的退了出去。
    上午十点的时候,张扬才见到了旅游局的一把手贾敬言,贾敬言如传闻中那样四平八稳,笑眯眯跟张扬聊了一会儿,鼓励他好好干,却没有分配给张扬啥具体的工作,其实他在旅游局也就是一个老混混,对旅游局的具体工作从不去过问。很多人都说贾敬言过去在工商局早就捞够了,现在只等着退休养老。
    从贾敬言办公室出来,张扬抽空又去拜会了另外两位副局长胡光海和蒋庆善,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张扬很客气,但是又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张扬是从春阳驻京办调过来的,不过在所有人的眼中他还是从县里擢升上来的干部,二十一岁就能够当上正科,而且上面给他的分管工作从表面上看已经和三位副局长差不多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后台,至于这个后台到底如何强硬,目前还缺乏证实。
    江乐是市场开发处中最健谈的一个,他抽空带着张扬在旅游局内转了转,除了这座四层办公楼,还有一座两层的小楼作为后勤仓库,后面有一个三百平方的小花园,沿着花园的小径通往旅游局的后门,从这里,可以进入江城旅游培训学校,江城旅游学校作为旅游局的下属单位负责培养导游,以及导游的资格认证考试,副局长高兴贵兼任这座旅游培训学校的校长。因为学校以培训为主,一年之中到有大半年都是在关闭状态,现在因为没有培训班,所以校园中空空荡荡,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
    张扬跟江乐转了一圈,对旅游局的大体情况已经有了一个了解,他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劳动路上的小商贩怎么这么多?”
    提起这件事江乐忍不住叹气道:“都是些卖服装的小贩,其实市里去年已经建了服装批发市场,限期让他们搬走,可最后期限都过去半年了,这些人还赖在这里,他们是担心去了服装市场生意一时半会起不来,因为很多的老顾客熟客都认准了劳动路,这事儿很复杂,工商局、街道办、派出所好几个单位相互推诿,我们旅游局又没有执法权,就算想管也管不着人家。”
    张扬笑了笑,这厮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该想个什么法子把这帮占道经营的小贩给赶走?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朱晓云就开始张罗起来,江城旅游局很清闲,他们所在的这个市场开发处尤其清闲,这四名年轻干事也都是家庭有些背景关系的。
    张扬让朱晓云和其他几个先过去,自己来到汽车旁从后备箱内拿了两瓶茅台,两盒中华烟。陪他一起走的江乐看到张扬手中的东西眼立马就直了,看看人家的出手真是阔绰,单单是这两瓶酒就要好几百块,只怕今天的这桌饭钱还不如酒钱多呢。
    朱晓云在金满堂定了一个小包,六人桌,算上崔杰六个人刚好坐下,看到张扬拿酒进来,他们几个都站了起来:“张处长这么客气,说好了我们请的!”何树雷大声说着,陈建却看到张扬拿的是茅台,原本准备好的江南春也就没好意思拿出来。
    朱晓云已经点好了菜,288的标准,张扬对吃饭向来没多少讲究,五星级大酒店能吃,路边小摊也能吃,旅游局在金满堂长期定点,他们的这桌菜还是比较实惠的。
    因为中午的缘故,张扬也没有敞开量喝,主要是和这帮年轻的下属联系下感情,张大官人的口才本来就很好,一会儿就把满桌人逗得前仰后合,气氛相当的融洽。
    可上热菜的时候朱晓云发现有些不对,第一道菜上得是野生甲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1:02

鱼,她压根没点,这道菜要一百多呢,288的套餐不可能给上野生甲鱼啊,可碍于张扬在场,朱晓云没敢问,可接下来的菜更离谱了,居然上了澳龙,新鲜的很,两支须子还在不停舞动,这得多少钱啊!
    张扬笑道:“都说过要简单点了,小朱啊,你们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朱晓云脸上浮起的那都是苦笑:“张处第一天上班,我们当然要隆重招待一下了!”不但她内心叫苦,其他几个心里也在叫苦,这顿饭是他们凑钱请得,谁都看出来了,今天这顿饭没有千儿八百顶不过去,这不,深海刺身和苏眉也上来了。
    张扬也有些奇怪,今天的确太隆重了一些,他问道:“这桌饭得多少钱?”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朱晓云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不贵才288!”
    张扬笑道:“江城吃饭真是比北京便宜太多了!”
    “是啊!”一群人言不由衷的附和着,这桌饭平均下来也得二三百块,大半月的工资啊!今儿真是大出血了!
    就在几个人心中嘀咕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却是金满堂的经理苏强,他是进来给张扬敬酒的,笑容可掬道:“张主任,你好,我是金满堂的经理苏强!”
    张扬笑着起身跟他握了握手:“苏经理,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面?”
    苏强笑道:“苏小红是我姐姐,这间饭店也属于盛世集团,我只是负责管理。”
    张扬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里也是方文南的产业,怪不得苏强见到自己会表现的如此客气,他和苏强喝了两杯。苏强也很客气的跟朱晓云五个喝了一杯,这才知道张扬已经调回江城,在旅游局工作。他临走前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今天这顿算我请,给张处长接风!”
    朱晓云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这个新上司产生了崇拜之情,想不到人家张处长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面子,这顿饭可不便宜。
    苏强走后,朱晓云道:“那多不好意思,都说好了我们请张处长,这下变成了张处长请我们!”
    张扬笑道:“谁请还不是一样?”他看了看时间就快两点,招呼大家回去上班。
    张扬调回江城旅游局的事情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声张出去,可是遇到了苏强,马上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果不其然,下午刚上班没多久,方文南就打来了电话,笑道:“张主任,你可真不够朋友,来江城做官,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怕我请不起你吃顿饭吗?”
    张扬笑道:“谁不知道您方总是江城首富,我这不刚来上班吗,今儿是第一天,打算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明天开始逐一骚扰你们这帮土地爷,这不,中午就在金满堂吃了顿白饭,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以后我吃白饭的机会可多了。”
    方文南哈哈大笑:“你张主任只要赏光,我盛世集团旗下的所有酒店对你免费开放!”
    “你真把我看成吃白饭的了!”
    方文南道:“今晚我在鱼米之乡水晶阁留好了位子,你说什么得过来!”
    盛情难却,张扬只能答应。
    方文南道:“我这边有四个人,十人桌,你看着安排!”
    放下电话,张扬想了想给秦清打了个电话,可巧秦清正在江城,张扬从北京回来之后,两人还一直没见过面,很愉快的答应了张扬的邀请,张扬又联系了已经在江城开发区分局上班的姜亮。放下电话,他想起自己既然在旅游局工作,和几位领导的关系是必须要处好的,于是又来到局长办公室,向贾敬言提出了邀请。
    贾敬言也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这位新来的市场开发处处长,当即就答应前往,他提议要张扬把其他三位副局长都邀请前往。张扬想起高兴贵早晨的那副傲慢神情,心中就有些不爽,微笑道:“贾局,晚上都是自己人聚会,人多了不方便,再说,那啥……我也不想人家说我刚来到就巴结领导,怕影响不好。”
    贾敬言听张扬这么说心底还是暗爽的,这句话传递了三个意思,一是张扬把自己看成自己人,二是他明确了自己的领导地位,还有一点就是这厮明明在巴结自己。
    鱼米之乡也是江城的旅游涉外星级饭店,可是方文南的背景深厚,他是不屑于搭理旅游局的,更不用说接受旅游局的管理了,贾敬言过去也来过鱼米之乡吃饭,不过代表酒店最顶级招待标准的水晶阁却从来没有进去过。
    张扬和贾敬言同车抵达,苏小红看到张扬从车里下来,笑盈盈迎了上来,远远娇笑道:“张处长,如果不是我弟遇到了你,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你调回江城了!”
    张扬笑道:“苏小姐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嘴巴也越来越会说了!”
    苏小红格格娇笑。
    张扬把一旁的贾敬言介绍给她,苏小红和贾敬言从没打过交道,也没看起这个有名无实的处级干部。不过人家既然是旅游局的局长,又是张扬的顶头上司,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照顾到的,很优雅的伸出手去和贾敬言握了握,微笑道:“贾局长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的金樽娱乐中心正在申报涉外旅游指定单位,正想找您帮忙呢!”
    贾敬言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妩媚女郎就是金樽娱乐中心的总经理苏小红,苏小红这朵交际花在江城的名气很大,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方文南的左右手,也是方文南的情妇,此女的能量很大,和市里许多领导关系都不错。贾敬言来此之前并不知道是谁请客,苏小红出现之后,他方才知道请客的是盛世集团的老板方文南,他又重新审视了一下张扬,这位新任的市场开发处处长在江城的关系非同一般呐!
    姜亮开着一辆桑塔纳载着秦清过来了,他是接到张扬的电话后,专门去秦清家把她接过来的。
    苏小红看了看秦清,又看了看张扬,几次张扬过来,秦清都在他身边相伴,不用问,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有些不清不楚。想想这小张主任,如今是处长了,还真有些本事,区区一个小科长能够把平海政坛的第一美人给哄到手,那不是一般的能耐。
    苏小红引着众人前往水晶阁,方文南还叫了方文东和苏强相陪,他知道张扬是海量,怕他喝不尽兴,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贾敬言和方文东、苏强两个人都打过多次交道,他们之间显然很熟,一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因为贾敬言的年龄最大,又是张扬的直接领导,所以请他上座,贾敬言心中明白,在场的人中,论财力要数人家方文南,论权势要首推春阳县长秦清,自己坐这个位子多少有点不够资格,人家都是看在张扬的面子上才给自己这么高的礼遇,心底对张扬又多了几分敬畏。
    张扬和方文南分别坐在贾敬言的左右手,秦清和苏小红又各自挨着他们两人坐了,换成过去,秦清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和张扬紧挨着坐在一起,肯定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今晚却没有丝毫的顾虑,这是因为她和张扬之间已经突破了最后的那层屏障,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张扬已经调出了春阳官场,她无需担心别人再拿这件事做文章。
    其余人依次落座,作为主人的方文南率先开口道:“今晚咱们是新朋老友聚会,大家敞开量喝!”
    张扬笑道:“方总,你不喝酒的,今晚是不是打算破例?”
    方文南狡黠一笑:“我喝矿泉水,一样敞开量!”
    众人同时笑了起来,苏小红起身亲自给在场人倒酒。贾敬言坐在首位,又是里面年纪最长自然成为众人的焦点之一,他也就是半斤酒量,几圈下来就已经不胜酒力,用手捂住杯口道:“我不能喝了,再喝要醉了,要不给我来瓶啤的吧!”
    大家也不勉强,毕竟贾敬言也不是今晚的主角,马上所有的焦点又集中在张扬身上,张扬今晚心情颇佳,来者不拒,方文南之所以把弟弟方文东叫来,主要是知道张扬过去和他有过不快,让他们交流下,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方文东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现在张扬的政治修为明显进步了一个层次,他和方文东谈笑风生,压根不提过去那点不愉快的事情,连秦清都有些感到惊奇了,看来张扬随着级别提升,修养也迈了一大步。
    苏小红宛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游走于众人之间,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交际手腕,把姜亮这个素来沉稳的家伙也惯得晕乎乎的,张扬那里她是吃过苦头的,说什么也不敢主动出击。
    秦清今晚多数时间都是在倾听,在谈到张扬现在工作的时候。苏小红饶有兴致的问道:“市场开发处,旅游局的市场开发处是干什么的?”
    张扬笑着把皮球踢给了贾敬言:“这事儿你应该问贾局!”
    贾敬言清了清嗓子道:“市场开发处的职能是负责研究拟订旅游市场开发战略,并组织实施,负责旅游信息化工作,负责与国内外旅游组织,旅游促销机构的合作与交流工作,负责旅游行业声像,图文等宣传品的编辑出版工作!”
    除了秦清以外,一桌人都听得有些糊涂,方文南笑道:“听起来蛮吓人的,好像涉及的领域挺广,又好像没什么具体的东西!”
    众人同声笑了起来。
    张扬笑道:“其实我到现在都没闹明白!”
    秦清微笑道:“并不复杂,其实你过去就做过类似的事情,清台山的旅游开发就属于旅游市场的开发战略,宣传清台山,就是一种信息化的过程,至于和国内外旅游机构交流就更简单了。”
    苏小红道:“制作声像图文宣传品是不是包括旅游地图、旅游门票、旅游纪念品啊,如果是那样岂不是权力太大了。”
    贾敬言说了句实话:“可惜我们江城不是旅游城市,旅游局的权力没有各位想象的这么大,几乎所有开支都要靠财政拨款。”他目光转向张扬道:“希望小张的到来能够给旅游局拓展新的思路。”
    姜亮笑道:“贾局放心,张扬的能力那是一流,到哪里都会发光!”
    秦清对张扬的了解比其他人更深,心说,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这江城旅游局就别想素净了。
    晚宴后,方文南让司机送贾敬言回去,姜亮自己开车,有张扬在,秦清自然不用他再送了。
    方文南将张扬和秦清送到酒店外,在喷泉前,方文南低声道:“我下周准备去东江,一起过去吧!”
    张扬微微一怔,不知他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方文南道:“东江纺织百货商场那块地下周宣布入围竞拍者,我要亲临现场,你跟我过去看看,更好沟通一些。”
    张扬笑了起来,方文南显然是想通过他和顾佳彤再增加一些联系,他点了点头道:“下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就跟你跑一趟。”
    方文南笑道:“咱们旅游局我知道,一张报纸一杯茶,从早晨守到下午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清水衙门!真是想不通,你老弟怎么挑了这么一处地方,这么年轻还不到养老享清福的时候。”
    张扬道:“江城未来的发展是要创建绿色城市,旅游城市,你不要用老眼光看问题。”
    方文南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整座江城,除了咱们眼前的雅云湖,你找不到第二块风光秀丽的地方,到那里都是尘土飞扬,乌烟瘴气,谁会来这里旅游啊。”方文南是看不出江城在旅游上有任何的潜力。
    张扬怕秦清等久了,和方文南聊了两句就告辞离去。
    秦清坐在驾驶座上,让张扬老老实实在副驾上呆着,轻声道:“别酒后驾车,酒量再大,大脑也会受到影响。”
    张扬笑道:“你放心这点酒影响不了我,最多有点乱性!绝对不会影响到驾驶水平。”
    秦清俏脸一热,好在车内黑暗,看不清她的脸色,她启动了引擎,汽车沿着湖中路向对面驶去。
    张扬的手很不安分的落在秦清修长的玉腿之上,秦清芳心一颤,一脚踩下刹车,轻声嗔怪道:“上次被你害得把车开到了山沟里,这次你该不是想我开到湖里面去吧?”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抚摸了一下秦清的秀发,凑过去在她俏脸上亲吻了一记:“晚上别回去了!”
    秦清一双美眸瞪圆了,这厮果然没想好事。
    张扬道:“我在一招开好了房间,要不咱们去那儿住!”
    秦清咬了咬樱唇,这厮真是大胆啊,居然引诱自己去跟他开房,自己是什么身份啊,春阳县长,前江城团市委书记,而且还要去市政府一招,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恐怕明天整个江城的大街小巷都要知道他们的绯闻了,秦清小声啐道:“胡闹!”
    张扬可恶的大手还在她的腿上揉搓着,而且有逐渐上移的趋势,秦清不安的抓住他的大手,张扬道:“我想你了!”
    秦清垂下头去,小声道:“那……也不能去一招……”她能够这样说已经等于对张扬的提议做出了积极的回应。
    张扬向汽车后座看了看,秦清猜到他的意思,慌忙摇了摇头,张扬这才感觉到有一套属于自己房子的必要性,至少不用为去哪儿过夜发愁。
    秦清看到张扬那心急如焚的猴急模样,忍不住嫣然一笑,把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道:“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难道跟我在一起静静地谈谈心不好吗?”
    “我是担心这里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秦清才不信他会这样想呢,可是看到张扬的样子她又有些不忍心,含羞道:“要不……去一招,不过要开两间房……”
    张扬之所以选择市政府一招,有他的道理,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的地方,在一招开房,至少不用担心有警察突击查房,他和秦清开了相邻的两个房间,秦清有些欲盖弥彰的跟他一前一后进去,到头来还是躺在了一张床上。
    秦清洁白的娇躯像个婴儿一般蜷曲在床上,张扬在身后用身躯包裹着她,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让秦清如同一只小船停在安全避风的港湾,只有在张扬的怀抱中,她才能把自己的一切尽情展示出来,她抱住张扬的臂膀,轻声道:“张扬,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秦清羞涩的缩入他的怀抱中:“你每次都……都……不采取任何的措施……我会不会怀孕?”张扬笑了起来,搂紧了秦清:“放心吧,没事,我用内功处理了一下,绝对不会怀孕……”
    “啊?这么厉害?”秦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很少怀疑张扬的话,因为张扬从不欺骗她。
    张扬搂紧了她:“要不,咱俩再验证一次……”
    “不要……”美人儿县长的呻吟声也别样动人。
    清晨五点钟,秦清就把张扬从睡梦中弄醒,让他回隔壁的房间去睡。
    张大官人由衷感叹道:“是时候考虑弄套房子了!”
    秦清笑道:“刚刚才升任科级干部就想着腐败了,我可要提醒你,头脑一定要清楚,不要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
    张扬道:“按级别我怎么也该享受福利分房了吧,噫,怪了,你的级别比我高,按理说早就该分房子了啊!”一说这件事,秦清的俏脸上忽然闪过忧伤的神情,她咬了咬嘴唇,悄然转过身去。
    张扬敏锐的觉察到秦清的变化,知道自己的话题肯定触及到她内心中的伤处,张扬不知如何劝慰秦清,只是用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秦清忽然转过身来,抱紧了他。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秦清也有,李振阳在死前已经准备好了婚房,就在雅云湖东岸的望湖御景,房产证上写着他们两人的名字,李振阳死后,这座房产就属于了秦清。
    秦清并没有去过这套房,因为李振阳一直保守着秘密,他想要在婚礼当天给秦清一个惊喜,秦清知道这件事还是在李振阳死后,接到新房钥匙之后,秦清从没有去过。
    和张扬分别之后,秦清鬼使神差的前往了望湖御景,来到9号楼二单元302,秦清一颗心不禁怦怦跳动起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这才掏出那把从未使用过的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因为房间内窗帘全都拉上,光线很暗,秦清走在暗红色的实木地板上,脚步声异常清晰,她的目光落在沙发后方的墙面上,她和李振阳的婚纱照依然挂在那里。
    秦清抿起嘴唇,从照片上她看到自己犹豫的眼神,看到李振阳笑容的勉强,忽然记起,在拍婚纱照的时候,她仍然在犹豫是不是该嫁给李振阳,而李振阳也始终表现的神不守舍,她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却发现阳台的窗户有一扇虚掩着,并没有扣死,秦清内心微微一怔。
    阳光从外面投射到这件足有三十平米的客厅,棕色真皮沙发,从家具到电器全都是当时最高档的,看得出李振阳为这个小家是很用心的。
    电视柜下方的抽屉也被打开了,秦清皱了皱眉头,难道有人来过这里?她拉开抽屉发现里面很凌乱,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的心头,秦清来到书房,发现书房里面也是一片狼藉,许多书凌乱的扔在地上,应该有人来过,而且像是在这里找什么?
    卧室、客房、厨房全都是一片狼藉,秦清可以确信有人潜入过这里,她感到一阵恐惧,什么人会对她和李振阳的新房感兴趣?他们在找什么?
    秦清在房间内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书房里的那台电脑,匆匆返回电脑桌前,打开了那台386,清脆的开机音之后,电脑显示屏渐渐亮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出现了开机密码选择栏。
    秦清输入了李振阳的生日,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都不对,想了许久,方才在电脑上输入了他们认识的日子,那个遥远而变得有些模糊的日期。
    终于顺利进入了系统,秦清的内心忽然生出一种歉疚,她在李振阳的心中始终是这样重要,从未改变,而她现在却已经心有所属,她强迫自己不要继续想这件事,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脑上。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在电脑中找到了李振阳留给自己的一封信。
    “小清:
    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入狱,或许我已经不在人世,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当面向你说这些话,也不知道这封信你有没有机会看到。
    我知道你至今仍然没有决定是否嫁给我,从你闪烁躲藏的眼神,我能够感觉到,我爱你,可是我却无法肯定,你是否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也许这些年,我因为对事业的狂热而忽略了对你的感情,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在美国时,我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梦想,我期望回国后,用自己学到的一切回报我的祖国,希望用我的能力帮助家乡早日走向繁荣。可一切在我进入仕途之后发生了改变,我的价值观,我的人生观,乃至我的本性已经在官场这个染缸中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改变,变得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我想做个正直的人,我想做一个好官,我想用我的能力在你归国前为我们经营一个幸福的小家,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我很快就发现,仅凭我那点微薄的薪水根本无法实现这个愿望,我的文凭、我的能力、我的一切在官场之中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在别人的眼里我的长处是一种炫耀,是一种标新立异,在这样环境之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颠仆不灭,我不得不学会随波逐流,我不得不学会趋炎附势,我要放下我的自尊放下面子,去适应这个官场,我的头脑不次于任何人,别人可以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而且我一定可以做得更好。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开始改变自己,然而我并没有想到这种改变却是一种堕落,我一步步的陷了进去,直到我发觉自己错了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不能自拔。
    我想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却发现自己非但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反而成为被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遭到报应,这让我感到恐惧,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期盼,除了你……可我又担心,现在的我能否给你带来幸福,我无法失去你,所以我很自私的选择了向你求婚,随着婚期的临近,我却感到越发的不安,对你我有一种负罪感,假如有一天我因为自己所做的事而坠入了地域,那么你会怎样痛苦?小清,原谅我的自私,我怕,我真的好怕……这里记载着我在担任市长秘书期间所做的许多事,我不想证明什么,只想有些事不要被忘记,有些人不要逃脱他的罪责……秦清咬了咬嘴唇,继续向下望去,下面所陈列的都是李振阳在担任市长秘书期间做过的事情,一件件详细的陈列让秦清触目惊心,她不可思议的摇着头,感觉周围的世界忽然黯淡了下去。
    秦清用软盘备份了电脑中的资料,然后站起身。来到客厅,再次凝望那张她和李振阳的婚纱照,轻声道:“振阳,你错了,你早就应该勇敢一些!”拉开房门她大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非常突然】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二十九章【非常突然】   
    走出望湖御景的大门,秦清望着青灰色的天空,她没有回头,走出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决定,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摸出手机,拨打了张扬的号码,电话接通之后,秦清温柔道:“张扬,我好爱你!”
    电话那端的张扬明显懵了一下:“呃……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秦清温婉的笑了起来:“好好上班,下午我就返回春阳了,没事别老骚扰我!”
    “嗯!知道,可我觉得你喜欢我骚扰你!”
    “讨厌!”秦清心里甜丝丝的挂上了电话,她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入出租车,她轻声道:“市委办公大楼!”她刚刚进入出租车,还没有来得及关上车门,一名身穿灰色夹克的男子忽然冲了上来。
    秦清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她抬脚向那名男子踢去,却被那男子一把抓住脚踝,用力推倒在座椅上,然后举起右手的手枪瞄准了秦清的胸膛,低声道:“你最好老实一点,也许还能侥幸活下去。”
    秦清美眸圆睁,她此时方才意识到,从自己走入望湖御景的时候,一直都处在他人的监视之下,她藏在身后的左手,悄悄按下了重拨键。
    那男子冷冷道:“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不会为难你……”
    张扬接通电话,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那男子的声音,他整个人惊呆在那里。
    对方显然发现了秦清的动作,一把抓起电话,反手给了秦清一个耳光,怒道:“臭婊子,你竟然敢报讯!”
    秦清痛苦的尖叫声宛如钢针般刺入张扬的内心,他霍然站起身来,怒吼道:“你是谁?”
    对方拿着电话冷笑了一声。
    张扬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不管你的身后有谁,我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敢伤害秦清一丝一毫,你给我记住,我都会找到你,我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那男子低沉道:“我等你来找我!”
    “记住,我叫张扬!”
    电话就此中断。
    张扬怒目圆睁,扬起右拳狠狠砸在桌面之上,玻璃台板四分五裂,他大步向门外走去。
    朱晓云四个全都听到了刚才的动静,一个个惴惴不安的看着张扬,小张处长暴怒之时,无人敢上前去掠他的逆鳞。
    张扬走出楼梯口的时候,遇到了旅游局副局长高兴贵,高兴贵这厮也是多管闲事,看到张扬向汽车走去,忍不住道:“小张,你怎么回事啊,还没下班啊,出门也要办个手续!”
    张大官人霍然转过头来,一双虎目就要喷出火来,吓得高兴贵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张扬咬牙切齿道:“办你麻痹,滚!”
    旅游局许多人都见证了小张处长这王八之气迸发的场面,高兴贵被骂之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他显然被张扬的威势彻底吓住,竟然不敢出声。
    丰田车驶出旅游局大门,道路当中仍然有一个服装摊摆在那里,那胖胖的摊主眯着眼睛坐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可忽然发现那丰田车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向自己的方向开了过来,吓得这厮屁滚尿流,连跌带爬的向一旁逃去。
    丰田车将服装摊立时撞散,碾压着那些服装驶了过去,那胖摊主哆哆嗦嗦从地上爬了起来,颤声道:“你……你……他妈……还有王法吗……我……我要报警抓你!”
    张扬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田庆龙听说秦清被人劫持了也是微微一怔,他安慰道:“张扬,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你有没有调查清楚?”
    “秦清的电话也打不通了,我听到有人在电话里威胁她,我亲耳听到那人在威胁她!”张扬的情绪近乎失控的大吼起来。
    田庆龙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在江城的范围内,一位县处级干部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持,这可是了不得的要案。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的老刑警,他还是先劝张扬冷静下来,低声道:“张扬,你回忆一下具体的情况,秦清去了哪里?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张扬今晨从一招和秦清分手后就直接前往了单位,秦清坚持要自己打车回家,可眼前的事情证明十有八九她并没有回家,她在被人劫持之前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告诉自己,她好爱他!张扬抿起嘴唇,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低声道:“田局,我想秦清一定会有危险,我想你利用一切手段尽快把她找到!”
    “你放心,我马上调动全市的警力做好这件事,张扬,你最好来我这里,我想详细的了解一下情况,你千万不要冲动……”
    没等田庆龙说完,张扬已经挂上了电话。
    他的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国安局四处处长邢朝晖,邢朝晖接到张扬这个电话感到有些诧异,毕竟现在他已经不是张扬的直接领导,张扬找到他颇有些越级的嫌疑,不过他对张扬还是很欣赏的。当他明白张扬想向他求助的时候,稍稍考虑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张扬,这种事情我们并不适合官方介入,不过我可以通过私人关系帮你一个小忙,你去江城电子仪表厂,去找常浩,他是我们国安的秘密情报员,擅长监听和资料分析,我想他会对你有些帮助!”
    “谢谢!”
    秦清被劫持的事件震惊了整个江城的领导层,紧急常委会上市委书记洪伟基大发雷霆,其矛头所指的就是田庆龙领导的公安机关,他掷地有声道:“我来江城之初就听说过这里的治安不好,可是我没想到治安会坏到这种地步,我们的一位县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人劫走,这件事简直是开创全省,乃至全国的先河,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的笑话,影响之恶劣前所未有,你们公安局都是吃闲饭的吗!”
    田庆龙也窝着一肚子的火,可这种事偏偏又无理可说,秦清失踪了,而且的的确确是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失踪,他这个公安局长责无旁贷,他抿起嘴唇,低声道:“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在所有常委的面前保证,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破获此案,争取把秦县长完好无恙的带回来!”
    江城代市长左援朝道:“很多事情必须全面的来看,秦县长在春阳工作期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次的事件太突然,也许有人蓄谋已久,等她来到江城才作案!”他和田庆龙的关系非同寻常,想着为田庆龙推卸责任,可左援朝也明白,假如秦清真的出了事情,只怕田庆龙这次很难逃过被问责的命运。
    人大常委会主任赵洋林慢条斯理道:“我虽然不是警察,可我也能够分析出,这劫匪劫持人质不外乎为了某种目的,为钱?不可能,为权,也不可能,难道秦清手里掌握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别人才要劫持她?”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城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道:“田局长,有没有查到秦清最后的失踪地点?”
    田庆龙摇了摇头道:“没有……”
    秦白并不知道姐姐失踪的消息,所以当张扬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秦白整个人惊呆了,他忘记了对张扬的厌恶和仇恨,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扬道:“秦白,你姐被人劫持了!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她,你告诉我,她过去有什么仇人?这两天她有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家里以外她还去过哪里?”
    秦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如果说有仇人,那个仇人就是黎浩辉,是他撞死了我姐夫……可他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应该不会劫持我姐姐!”
    张扬点了点头,黎浩辉呆在精神病院已经得到证实,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出去过。
    秦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姐还有一套房子!”
    “房子?”
    秦白肯定的点了点头:“在望湖御景!当年是我姐夫准备的婚房,我姐都没有去过,装修的时候我去过几次,我姐夫要等到结婚那天才告诉我姐,当是送给她的礼物!”
    “带我去!”
    张扬和秦白上车之后直奔望湖御景而去。
    当他们抵达望湖御景的时候,正看到消防车向小区内驶去,眼前的景象让张扬和秦白同时生出不祥的预感,他们来到9号楼楼下的时候,确定失火的那家就是秦清的婚房,张扬脸色苍白的走下车,望着楼上冒出的滚滚浓烟,一颗心变得宛如灌铅般沉重。
    秦白问过消防队员之后,确定房内并没有人,他转过身,看到张扬满头冷汗的坐在路沿石上,表情紧张到了极点。刹那间,秦白对张扬的恶感忽然减轻了许多,他相信张扬对姐姐的关心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他走过去低声道:“房里没有人!”
    张扬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他抬头看了看失火的方向:“秦白,你姐姐一定来过这里。”
    秦白点了点头道:“也许她在房子里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被人劫持,火应该是在她走后烧起来的,有人想毁掉这里的一切。”
    张扬重新启动了汽车,他的手机响了,是常浩打来的,常浩通过对手机信号的分析,已经确定秦清失踪的地方就在望湖御景的大门前。
    张扬和秦白两人在大门附近的小店逐一询问,可结果却让两人失望,并没有人看到秦清被劫持的情景,时间已经是正午,张扬再次和田庆龙联系了一下,公安方面的进展更是缓慢,让张扬哭笑不得的是,他们查到的全都是无关案情的旁枝末节,比如昨晚秦清和他一起吃饭,昨晚秦清和他先后入住了政府一招,田庆龙说出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调侃张扬的心境,现在市里给他的压力很大,秦清已经失踪四个小时,时间拖得越久,危险也就越大。
    张扬打电话的时候,秦白留意到远处一名乞丐正在垃圾桶内翻腾着,那乞丐似乎发现了一件宝贝,从垃圾桶内找到了一个手机,欣喜异常的拿起来摆弄着,秦白瞪大了双眼,他飞快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名乞丐的手腕,把手机抢了过去。
    蓬头垢面的乞丐好不容易才得了件宝贝,岂能甘心被别人抢去,更何况秦白穿着便衣,对他也没有威慑力,他张牙舞爪的向秦白扑了上来。
    张大官人已经及时杀到,一脚就把那乞丐踹了个屁墩,扔给他一百块钱,怒道:“有多远滚多远,小心我揍你啊!”
    乞丐拾起那一百块钱,慌慌张张逃了。
    张扬凑到秦白身边,认出那手机就是秦清的,这就证明常浩的分析没有任何的错误,秦清就是在这附近被人劫持,然后她拨通通话键通知了自己,劫匪发现之后把手机扔到了垃圾桶内。
    张扬想去拿手机,秦白阻止道:“不要碰,也许上面会有劫匪的指纹,我们马上送去公安机关,看看有没有价值!”他是刑侦专业,在这方面懂得比张扬要多。
    前往公安局鉴证科的路上,张扬把找到手机的事情通知了常浩,常浩却让他们不要前往公安机关,公安内部的指纹库远不如他那里完备,而且他信不过公安鉴证科的指纹分析水平。
    常浩住在电子仪器厂职工宿舍,表面上他是电子仪器厂的普通工程师,可实际上却是国安工作人员,他的居处也负责情报中转工作,处于保密原则,张扬并没有让秦白跟着上楼,而是让他在车内等候。
    之前两人只是电话中交流,真正见面还是第一次,张扬没想到常浩也是一个年轻人,身材不高,瘦瘦弱弱,带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两人验证过对方的身份之后,常浩把他请入房内。
    他的工作室也相当的简单,房间内到处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电子仪器,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的稀奇,可是里面的设备却有不少都是国安最先进的。
    常浩把手机接过来,放在操作台上,小心的进行指纹分离工作,他向张扬道:“跟你一起过来的是谁?”
    “秦白,被劫持人的弟弟,警察!”
    常浩点了点头道:“不要告诉他太多的内情,别忘了咱们系统内有保密原则!”他的手指很灵巧,不多时就完成了分离工作,把染色的指纹拨片投影在墙面上。
    手机上一共有五个人的指纹,除了张扬、秦白和那名乞丐、还有的就是秦清和那名劫匪。
    常浩的指纹库来自于公安和国安两大系统,所以更加全面,每月他都会录入最新的指纹库资料。
    常浩对着放大镜初步的看了看,有些诧异的低声道:“上面还有些精斑,可以进行染色体排查!”
    张扬老脸一热:“那啥……我看这染色体就不必了……”
    常浩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张扬老老实实承认道:“那玩意儿是我的!”
    常浩不禁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开始进行指纹排查比较,电脑屏幕上飞快地变换着指纹图片资料,张扬在一旁看得头晕眼花,揉了揉眼睛,过了足足十分钟,终于在指纹库中找到了相符的指纹图片。
    张扬凑到电脑屏幕上,屏幕上慢慢出现了一张人脸的照片,这是一位中年人,平头国字脸,眉宇间充满了彪悍之气,资料介绍上写着原江城市南安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队长,陈祥义,因涉黑,贪污,三年前被逮捕,被判有期徒刑十年,两个月前越狱,至今下落不明。
    常浩低声道:“劫持秦清的应该是他!”他打印了一张陈祥义的照片,把秦清的手机交给了张扬。
    秦白看到打印纸上的陈祥义也是大吃一惊:“陈祥义?”这个人在江城大大有名,当初陈祥义出事的时候,整个江城的公安系统开展了一场严格自查自律的整风运动,陈祥义在出事之前一直都是江城警界的明星警员,亲手破获过不少的大案要案,所以他的问题被揭发出来之后,让许多人都感到震惊。
    秦白低声道:“你能确定?”
    张扬点了点头道:“完全可以确定!”他嘱咐道:“秦白,今天你看到的听到的不要说给第三个人听好吗?”
    “没问题!”秦白开始意识到张扬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个人并不肤浅,他的玩世不恭只是一种伪装。
    张扬找到了田庆龙,他想从公安内部得到陈祥义的资料,得到陈祥义和秦清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
    田庆龙不知张扬为什么会把嫌疑人锁定在陈祥义身上,这厮做事总是出人意料,可他也亲眼见识过张扬的能耐,低声道:“陈祥义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抛开其他事情不谈,他的办案能力在江城警局中首屈一指,可是他野心很大,贪欲太强,所以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联系也相当密切,为不少黑社会分子充当保护伞,从中牟取利益,案发的时候,在他的家里搜出五十万现金。”九十年代初,这已经是个惊人的数字。
    张扬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和秦清有什么矛盾?”
    田庆龙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和秦清没有任何的交集,按理说他不会对付秦清……”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陈祥义有位最好的朋友!”
    “谁?”
    “黎浩辉!”
    张扬紧锁眉头,虎目之中寒光闪现,一个大概的轮廓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形成,秦清的失踪十有八九和黎浩辉有关,可是黎浩辉现在仍然在精神病院,他劫持秦清究竟想干什么?
    田庆龙道:“张扬,我不知道你哪里搞来的这些资料,可我必须提醒你,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都建立在毫无证据凭空臆测的基础上,我们公安办案必须讲究证据,你如果知道什么,把你掌握的所有资料交给我,让我们公安来做这件事,千万不可根据自己的主观感觉行动!”
    张扬压低声音道:“田局,我很尊敬你,但是我仍然不相信你们公安的办事效率,秦清对我很重要,我不允许她出事,如果她出了事,我会不计一切后果的报复,无论是黎浩辉,还是陈祥义,或者是黎国正,我都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田庆龙颇为无奈的望着这个冲动的小子,真是无话可说,他低声提醒道:“别忘了,你是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国家干部,你这样做,我一样要把你绳之于法!”
    张扬点了点头道:“对我而言法律永远比不上公义!”他转身走出了田庆龙的办公室。
    田庆龙凝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咀嚼着这句话,他忽然抓起电话,迅速拨通了号码,大声道:“马上发出通缉令,在全市范围内通缉陈祥义!”
    秦清双手被反绑,眼上蒙着黑布,她只能用耳朵分辨着周围的环境,远处似乎有水滴滴落的声音,显得很空旷,这里潮湿而阴冷。
    一个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清,我不想为难你,交出李振阳的那本日记,我会放你走!”
    秦清靠在墙壁上,低声道:“谁让你来的?谁让你劫持我的?振阳当初的死,难道并不是意外?”
    对方冷笑着:“你不了解他,他贪心,他想要的太多,他以为用自己掌握的东西就可以控制一切,真是可笑,他死有余辜!”
    秦清并没有害怕,她此时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她知道对方劫持自己的真正用意是要得到李振阳留下的证据,她想要拖延下去就必须和他展开心理战,秦清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到底是谁?”
    秦清忽然想起自己拷贝的那张软盘,内心中忐忑不已,那男子走了过来在她身上搜索了一下,秦清怒道:“拿开你的臭手!”
    男子还是从她的口袋中找到了那张软盘,在电脑还没有普及的九十年代初,他显然没有搞懂这东西代表着什么,他把软盘装好,低声道:“我给你三个小时,等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你只有死路一条。”
    秦清听到铁门关上的声音,整个人宛如虚脱般靠着墙壁慢慢坐了下去,她开始感到绝望,软盘中拷贝了李振阳留下的所有证据,可就这么被对方搜走了,她实在太大意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扬变得越发焦急,秦清的安危牵动着他的内心,他虽然锁定了劫持嫌疑人,可是江城这么大,他要从哪里找起,他无法肯定这件事黎国正是否介入其中,他决定从黎皓辉入手,既然陈祥义和黎皓辉是好朋友,那么从梨皓辉的身上或许可以找到突破口。
    秦白在公安局门外跟他会和,公安方面进展仍然缓慢,秦白对官方的效率也感到一筹莫展,相比而言他在张扬身上所寄的希望更大一些。
    “张扬,你打算怎么办?”
    “去精神病院!”
    秦白惊愕道:“你想抓黎皓辉?可这是不符合制度的!”
    张扬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是你姐的性命重要还是制度重要?”
    秦白抿了抿嘴唇,忽然激动道:“去他妈的制度!你想怎么样,我赞成!”
    张扬的电话突然响起,李长宇在这时候打来了电话,他的目的是奉劝张扬冷静一下,不要因为冲动而坏了大事,李长宇苦口婆心道:“公安局方面对你私自查案颇有微词,你的做法已经干扰到他们的正常行动,张扬,正确的做法应该配合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找到秦清。”
    张扬大声道:“我只相信自己!谁都无法阻止我!”
    李长宇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秦清今天去过她和李振阳过去的婚房,今天被劫持的事情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张扬内心疑窦顿生:“你们究竟瞒着我什么?”
    李长宇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李振阳可能掌握了黎国正贪污受贿的证据!”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扬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谢谢!”他挂上电话,猛然踩下油门,向江城精神病院的方向驶去。
    黎国正坐在家中,窗帘紧闭,整个室内的光线很暗,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儿子黎皓辉还在精神病院,妻子冯爱莲又因为贪污入狱,目前还在检察机关的调查中,孤独!一种难以描摹的孤独感充斥着他的内心,黎国正慢慢站起身来,走向他的书房。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这个手机并没有用他的真实姓名登记,知道号码的不超过三个人,黎国正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软盘里就是李振阳留下的记录!”
    黎国正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缓缓在沙发上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确定吗?”
    “我已经看过了,的确是记录,每一笔都有,房子我已经让人放火烧掉了,这张软盘是唯一的证据!”
    黎国正低声道:“很好,你把软盘交给我,我会把两百万汇到你香港的户头!”
    “我帮你是为了报恩,不是为钱!你帮我已经够多了!”
    张扬和秦白来到黎皓辉所在的病房前,黎皓辉刚刚吃完药,正准备躺在床上。
    张扬推门就闯了进去。
    黎皓辉看到张扬,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向窗口逃去,被张扬一把抓住衣领,拖到在地上,反手拧转黎皓辉的手臂,从腰间摘下手铐,把黎皓辉给铐上了!“秦白充满诧异的看着他,真不知道他从那儿弄来的手铐。
    张扬解释道:“刚去公安局顺的!”
    黎皓辉疯狂的大叫起来,不断用头撞击着地面,好像是因为承受不住刺激,所以精神病再度发作,张扬抓住他的头发,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骂道:“少他妈给我装蒜,你小子压根就没病!”他随手点了黎皓辉的哑穴,这厮叫的脸红脖子粗,却发不出一点儿声息。
    一名值班的小护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大惊,怒道:“你们干什么?”
    张扬把黎皓辉从地上拖起来,神情傲慢道:“我们是江城公安局的,现在怀疑黎皓辉跟一桩谋杀案有关,带他回去协助调查!”
    “你们的证件呢?手续呢?”
    张扬才不管什么狗屁手续,拖着黎皓辉就向外面走,那小护士想要拦住他的去路,被他一把推开。张扬满脑子都是秦清的安危,早就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
    秦白把自己的警官证给那名小护士亮了亮,却想不到那小护士一把给抢了过去:“交警!你是交警!”在她看来交警跟查案的刑警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秦白一张脸臊得通红,从那小护士手中抢过自己的警官证,向前方已经走远的张扬追去。
    身后响起小护士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快来人啊,不好了,有两个交警劫走了病人!”这倒好,她把张扬也当成交警了。
    张扬把黎皓辉塞到后备箱里,开着皇冠车来到精神病后方的南湖水库大坝上,大坝空无一人,他打开后备箱,把黎皓辉从里面拖出来。
    黎皓辉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见识过张扬的手段,知道此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张扬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脸道:“乖,回头跟你爸好好聊聊!”
    张扬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黎国正的手机上。
    黎国正刚刚已经收到了儿子被人劫走的消息,他实在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有谁这么大胆,竟敢明目张胆的从医院劫走了自己的儿子。
    张扬的声音十分的冷静,他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江城政坛的一只老狐狸,此人极有可能是秦清被劫案的罪魁祸首。张扬要和他打一场心理战,如果秦清真的在黎国正的掌握中,现在张扬的手中也有了黎皓辉,两人都有了要挟对方的资本,张扬低声道:“黎市长你好,你儿子在我手中!”
    黎国正的内心剧烈收缩了一下,他的声音却依然平稳:“你是谁?你想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劫持人质是违法的吗?”
    “那你劫持秦清又是为了做什么?”
    “血口喷人!”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忽然抬起脚狠狠在黎皓辉的小腹上踢了一记,这一脚解开了黎皓辉的哑穴,也让黎皓辉凄惨的大叫起来。
    黎国正听到了儿子的声音,他紧张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你不要胡来……你会遭到法律的制裁的!”他已经猜到对方是谁,可是他并没有揭穿张扬的身份。
    张扬看了看时间:“黎市长,我没耐性的,现在是下午五点,我给你半个小时考虑,半个小时后主动打电话给我,否则,我会砍下你儿子的左手!”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秦白在一旁听得忐忑不安,张扬真敢玩啊,他怎么就不顾忌自己国家干部的身份呢,秦白又想到自己,他是一个警察,现在和张扬一起正在进行着犯罪活动,他们现在就是犯罪啊!秦白有些害怕了。
    张扬似乎觉察到秦白的不安,他拍了拍秦白的肩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别牵扯进来了。”
    秦白摇了摇头,被劫持的是他姐姐,怎么可以说跟他没有关系呢。
    张扬的电话又响起来了,这次打来电话的是田庆龙,田庆龙怒气冲冲的大吼道:“张扬,你胡闹什么?谁给你的权力把黎皓辉从医院带走的?啊?你这是犯罪!你是劫持!”
    张扬笑了起来:“田局,您这么大火气啊,我可没劫持他,你搞错了,对不起啊,我等电话!”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妈的!”田庆龙气得把电话摔在桌上,副局长刘德政低声请示道:“田局,怎么办?精神病院的录像显示,就是他和秦白两人劫走了黎皓辉,要不要发逮捕令?”
    田庆龙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当务之急是找到秦清,把秦清平平安安的找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刘德政忽然明白了田庆龙的意思,田老大十有八九是要将计就计,利用这件事逼出幕后的劫持者。
    田庆龙低声道:“在黎市长家周围布控,遇到可疑人物马上向我汇报!”他站起身,带好警帽:“我还要去趟市里,这件事必须要跟上头汇报一下。”
    市委几位主要的常委都没有离开,他们也在焦急等待着秦清的消息,从早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仍然没有秦清的消息,所有人都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秦清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田庆龙的对案情最新进展的汇报让每个人都陷入沉思中,小会议室内,市委书记洪伟基紧锁眉头:“张扬还真是胡闹,他在搞什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国家干部,不是一个土匪,一个强盗?”
    代市长左援朝低声道:“他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
    人大主任赵洋林叹了口气道:“他没事抓黎市长的儿子干什么?难道怀疑秦清被劫持的案子是黎市长让人做的?”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抽了口烟道:“黎皓辉究竟为什么离开精神病院还很难说,田局长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张扬做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李长宇,刚才田庆龙说可能是张扬和秦白带走了黎皓辉,并没有提到劫持,也没有肯定就是他们两个人干得,李长宇敏锐的把握到田庆龙在这件事情上留有足够的回旋余地,不过李长宇对张扬的偏袒和回护实在太明显了。
    田庆龙笑道:“案情仍然没有明朗,任何可能都存在。”
    李长宇道:“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秦清,至于黎皓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也许黎市长应该清楚。”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是黎市长报的案,还是医院方报的案?”
    “院方!”
    “黎市长只有这一个儿子,应该会很紧张啊!”
    洪伟基已经发现李长宇正在有意识的把矛盾的焦点引向黎国正的身上,不过洪伟基也觉得秦清的失踪实在太过蹊跷,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秦清应该是掌握了什么,所以劫持者想从她的身上得到,并阻止某件事的发生,现在省纪委对黎国正的调查正在最关键的时候,李振阳这个死去多年的人,已经成为问题的焦点所在,而秦清恰恰是李振阳的未婚妻,她的突然被劫,让大家很自然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假如这件事真的是黎国正所为,那么其性质之恶劣,影响之坏,实为国内罕见。洪伟基在内心中默默掂量了一下,抛开劫持黎浩辉的性质不言,对黎国正来说,黎浩辉显然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而张扬的做法恰恰是最直接有效的。身为江城的最高领导者,洪伟基不但要掌握官场的规则,而且要懂得变通,他意识到,张扬的做法虽然于法理不合,可是却不失为逼狗跳墙的最佳方法,秦清已经失踪了十个小时,或许不得不采用这种非常的手段。
    洪伟基的秘书李成走了过来,把电话交给他,低声道:“许省长的电话!”
    洪伟基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走向会议室外面的阳台。
    许常德的语气十分的严厉,他大声质问道:“伟基同志,你们是怎么搞的?一个县处级干部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持,一位病人竟然被国家干部从医院中劫走,江城的治安什么时候乱成了这个样子?”
    洪伟基转身向小会议室中扫了一眼,他已经严格命令封锁消息,想不到这件事仍然这么快传到了省里,传到了省长许常德的耳朵里。洪伟基敢断定,常委之中肯定有人向许常德通风报讯,不然张扬劫走黎浩辉的事情不会第一时间传出去。洪伟基低声道:“许省长,你放心,我们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件事!”
    许常德冷冷道:“无论违法犯罪的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触犯了国家法律,一样要把他绳之于法!”
    洪伟基明白了许常德的这句话一语双关,他是在暗示自己,在张扬的问题上要严惩不贷。
    洪伟基挂上电话之后,李长宇主动向门外走去,来到洪伟基身边,压低声音道:“上头给你压力了?”
    洪伟基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方苍茫的暮色:“长宇,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张扬的事情!”
    李长宇笑道:“我真不知道,他捅了漏子跟我没关系,真要是犯了法,我也护不了他,我没有那个本事,顾书记或许有!”
    洪伟基眉峰一动,这位老同学自从经历上次的风波后变得越发深藏不露了,他的这句话明显在回护张扬,而且在提醒自己张扬的后台是顾允知,现在自己又面临一个站队的问题,假如按照许常德的意思对张扬一打到底,可能会在无形之中触怒顾允知,让他们本来就变得微妙的关系变得更是雪上加霜。洪伟基接过李长宇递来的一支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庆龙同志好像不能确定啊!”
    李长宇低声道:“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有些事情制度不允许,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去做,可是在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内,我们是不是应该做出某些积极的选择呢?”
    洪伟基意味深长的笑道:“长宇,我搞不懂了,对于我不懂的事情,我喜欢保持沉默!”

第一百三十章【绑架风云】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章【绑架风云】   
    五点半的时候,陈祥义已经准时打来了电话,张扬并没有急于接通电话,一旁的秦白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低声催促道:“为什么不接电话?可能是劫匪打来的!”
    张扬没有说话,电话铃声中断,其实张扬的内心也在无比激烈的交战着,这不单单是智慧和勇气的角逐,也是一场心理战,在同等条件的前提下,他要在心理的比拼中首先占据上风。
    电话响起第三遍的时候,张扬终于接通了电话。
    陈祥义低沉的声音响起:“看来你并不担心秦清的性命!”
    张扬低声道:“我说过,只要你敢伤害秦清一丝一毫,我都会找到你!”
    陈祥义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狂妄,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停止住笑声:“小子,你有种,的确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他停顿了一下道:“今晚十一点,拖龙山废碉堡,你把黎浩辉带来,我带上秦清!”
    “不!”张扬断然拒绝道。
    “不?”陈祥义有些奇怪了,他越来越觉得对方不好对付。他曾经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对于和劫匪谈判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而张扬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警界的经历,可是他表现出的冷静已经让陈祥义刮目相看,他意识到张扬正想最大可能的获得主动权。
    陈祥义愤怒地吼叫道:“你没有资格说不!秦清在我手里,不要尝试激怒我,黎浩辉的死活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杀死她!”
    张扬低声道:“陈祥义,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敢铤而走险,杀人,谁都会,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兄弟,你有姐妹,你有朋友,如果秦清出事,我不会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有一个离婚的妻子在东江,你还有一个女儿在英国,秦清受到任何的伤害,我都会在她们身上进行百倍的偿还。”
    陈祥义明显被张扬的话给震慑了,他实在想不通,这厮是怎么混进党的队伍中的,是怎么当上的国家干部,麻痹的,祸不及妻儿,这厮怎么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可转念一想,人家既然能把黎浩辉给劫持了,就证明他什么事都敢豁出去,想不到干部队伍中竟然有这种流氓存在,陈祥义都忍不住用流氓来形容张扬了。
    张扬道:“我给你一个小时,南湖水库西大坝,如果我见不到秦清,你就等着替黎浩辉收尸吧!”
    陈祥义冷笑道:“你真的想要拼上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张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事情的最终结果全都控制在你的手中,秦清没事,大家都没事,如果秦清有事,我一定让你最后一个死,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家人朋友一个个死在我的手中。”对付这种冷血罪犯,能够震慑住他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加冷血,更加残忍。
    “地点你定,时间我来定,十一点我会带秦清准时抵达,你不可以报警,如果有任何警方人员出现,后果你自己承担!”陈祥义开始屈服。
    张扬考虑了一下,也做出了些许的让步。
    挂上电话,他又照着黎浩辉踢了一脚。
    秦白关切道:“怎么说?”
    张扬低声道:“有一点可以确定,是黎国正策划了整件事!”
    秦白愤怒道:“他好卑鄙!”
    张扬在黎浩辉的面前蹲了下去,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黎浩辉,我总觉着你在装疯,当初你撞死李振阳,不仅仅是因为嫉妒,你是想替你的家庭扫清障碍,李振阳一定给你父亲造成了威胁,所以你才会迫不及待的除掉他,是不是啊?”
    黎浩辉望着张扬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白隐蔽在水坝南方的小山丘上,从这里可以看清大坝上的情景,张扬靠在车上,静静等待着陈祥义的到来。
    月光笼罩下的大堤泛出月白色的光芒,冰冷而坚硬,仿佛凝聚在水库上的一块巨大的冰山,张扬就站在这冰山之巅。
    远处一辆灰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向张扬驶来,时间刚好是十一点整,陈祥义很守时。在距离张扬还有五十米的地方,他停下了汽车,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
    张扬接通之后:“你来了?”
    陈祥义低声道:“让我听听黎浩辉的声音,我要知道他活着!”
    张扬拉开后备箱,抓起黎浩辉的领子,黎浩辉对着手机叫喊道:“陈哥,救我……”
    张扬把电话靠近耳旁:“你听到了?”电话那端响起秦清愤怒地声音:“拿开你的臭手!”
    陈祥义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对着手机低声道:“我不放心你,我们交换车辆!”
    张扬点了点头,他和陈祥义同时举起双手,向对方走去,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陈祥义低声道:“别想着对付我,你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后炸弹就会爆炸,秦清就会没命!”
    张扬的神经顿时紧张了起来,他顾不上出手对付陈祥义,大步向桑塔纳跑去。陈祥义的唇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张扬加速奔跑的同时,他也快速冲向张扬的那辆丰田车。
    张扬拉开桑塔纳的后车门,看到躺在后座的秦清,大声道:“秦清……”
    让他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那女子猛然坐起身来,暗藏在身下的手枪连续扣动扳机射向张扬的胸口,张扬在刹那间反应了过来,可是他反应的速度仍然无法和子弹相比,本能的挪动让子弹偏离了他心口的要害,他的左肩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口,紧接着一种酥痒的感觉沿着肩头扩展开来,他的身体向后仰倒,这让他躲过了后续子弹的射击。
    那名女子,不!应该是头戴假发的男子试图继续瞄准目标,将张扬置于死地,可张扬的右手暗藏的匕首已经投掷出来,一道寒光直射车厢之中,深深刺入那男子的咽喉,那男子捂着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喷射出来,他用最后的力量扣动扳机,子弹射中张扬的左腿,然后他的身体就趴倒在后车座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张扬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陈祥义此时已经顺利进入了丰田车,他启动引擎,倏然加速向仍然站在大坝上的张扬撞来。
    张扬一瘸一拐的想要去打开后备箱,却发现后备箱已经被锁死了。他大喊着秦清的名字,用尽全力抓住后备箱,硬生生把锁齿扯断,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秦清的影子,陈祥义老奸巨猾,他这次前来根本没有带秦清过来交换,刚才张扬听到的声音是他用录音机播放的,成功迷惑住了张扬,而后又用定时炸弹让张扬紧张起来,关心则乱,让张扬一步步陷入他的圈套。
    他的手下男扮女装埋伏在车内,试图在张扬前来营救的时候一枪将张扬击毙,这是永远断绝后患的方法,可是陈祥义并没有想到,张扬的反应会如此敏捷,居然能够躲开这近在咫尺的一枪。
    陈祥义单手掌控方向盘,左手握着五四手枪连续向张扬射击,张扬借着桑塔纳的车体躲避着子弹,车窗被子弹击碎,玻璃的碎屑到处乱飞,丰田车从桑塔纳旁边的缝隙中挤了过去,张扬怒吼着冲上了桑塔纳,他启动车辆,挂上倒档,将油门踩到最底部,高速向后倒车。
    受伤的左肩和右腿不断地有鲜血渗出,张扬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伤势,在倒出大坝之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将桑塔纳调转过来,沿着下山的道路向陈祥义追去。
    山虽然不高,可是盘山公路狭窄曲折,在这样的路况中必须要减速慢行,张扬的车技一般,可是他今天已经豁出去了,放过陈祥义意味着就要失去秦清的消息,他绝不可以失去这次机会,张扬在第一个拐弯处就察觉到不对,这辆桑塔纳的刹车竟然被破坏了,他的脚踩在刹车踏板上根本毫无反应,陈祥义果然经验丰富,他将今晚的每一个步骤都设计的相当巧妙,他不但要救出黎浩辉,而且要全身而退。
    张扬勉强转过第一个弯道,车速在倾斜的山道上不断增加着,他用力咬着嘴唇,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狡猾老道的对手,前方又有一个急转弯,张扬推开车门,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操纵这辆疯狂加速的汽车,弃车是他唯一的选择。
    在拐弯的刹那,张扬从汽车内滚出,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在倾斜的山路上连续打了十多个滚,身体被子弹击中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痛彻心扉的疼痛。完全失去控制的桑塔纳在拐弯处高速撞在了山岩之上,剧烈的冲击,让桑塔纳的车身变形,油箱因为无法承受骤然增加的压力,发生了爆炸,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彻夜空,火光和浓烟之中,桑塔纳被炸得四分五裂。
    一个燃烧的轮子沿着山路向上滚来,在距离张扬还有两米的地方歪倒,刺鼻的焦糊味道弥散在空气之中。
    张扬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秦白也已经从藏身的地方赶到了这里,他本以为张扬会死于这场车祸之中,可是看到张扬满身是血的从地上爬起,内心中实在惊喜到了极点,他冲了上去,扶住张扬:“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张扬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滚开!”他一瘸一拐的绕过那辆燃烧的汽车,继续向山下跑去。
    陈祥义转身看了看山上燃烧的火焰,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后备箱中传来黎浩辉微弱的声息:“陈哥……”
    陈祥义微笑道:“放心,我没事,你也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秦清在哪里?你有没有伤害她?”黎浩辉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挂念秦清的安危。
    “她没事!”
    “我想见她!”
    “浩辉,没有时间了,这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
    “陈哥……我……我好痛……我……”黎浩辉痛苦哀嚎起来。
    陈祥义慌忙停下汽车,打开后备箱,把黎浩辉从里面扶了出来,却发现黎浩辉的一张面孔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呼吸中充满了腥臭,这显然是中毒后的征兆,他仍然轻视了对手,张扬像他一样也留了后手。
    黎国正收到儿子平安的消息之后,心满意足的挂上了电话,唯一的证据已经被毁掉,儿子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陈祥义离开江城,一切就会过去,这场足以毁掉他的风波就会完全平息,他的目光落在神龛内的佛像上,很虔诚的合什道:“多谢佛祖保佑!”
    可没等他高兴太久,电话铃声再度响起,这次陈祥义却给他带来了儿子中毒的消息,黎国正默默无语,无力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方才低声道:“把秦清交给他……”
    陈祥义诧异于张扬顽强的生命力,自己设计了这么多的圈套仍然没有害死他,证明张扬比起自己想象中还要狡猾还要强大,他拨通张扬的电话之后道:“给我解药,我把秦清的藏身地告诉你!”
    张扬冷冷道:“手套箱里有一个纸盒,里面装着半片解药,吃下去,能够让他多活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如果我找不到秦清,你就等着看他死吧!”
    陈祥义低声道:“矿山机械厂花园内的防空洞!”
    秦清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多少时候,凭感觉她猜测到现在应该是夜里。她很冷很饿很渴,这一切又加重了她内心中的恐惧感。死亡并不让她害怕,让她害怕的是,她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而李振阳留下的那些证据会被永远的毁灭掉,黎国正一家会逃过他们应有的惩罚。
    秦清又想起了张扬,脑海中像电影般闪回着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情景,张扬的笑容带给她温暖和坚定,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她对张扬充满了信任,她相信张扬一定在尽力找她,一定能够找到她,无论形式怎样艰难,她都要活下去,她不可以死,她不可以让张扬伤心。
    她听到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后来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她听到脚步声,她听到张扬焦急的呼喊声,秦清用尽全身的力量回应着张扬。
    张扬听到了秦清的声音,他用手电筒向声音发出的位置照去,看到蜷曲在地上的秦清,她的双手双脚都被胶带捆绑着,双眼上还被蒙着黑布,一种难言的心酸涌向张扬的心头,他一瘸一拐的向秦清跑去,来到秦清身边,不顾一切的将秦清拥入怀中:“秦清……我来了,你受委屈了!”
    “张扬,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一定会来!”秦清的脸紧贴在张扬的胸膛上,她大声哭泣着,把心中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倾泻出来,可很快她就觉察到张扬的不对:“怎么……你……你流血了?”
    “没事,一点小伤!”
    秦白站在不远处,望着紧紧相拥的张扬和姐姐,他抿起嘴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忽然发现这件事让他已经完全改变了对张扬的印象,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张扬和姐姐的感情。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从后方冲了上来,用枪柄砸在秦白的脑后,秦白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张扬抬起头,手电筒强烈的炫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
    陈祥义冰冷无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早就说过,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现在把解药交出来!”
    张扬笑了起来,他用身体挡住秦清:“陈祥义,如果我不给呢?”
    陈祥义猛然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射中了张扬已经受伤的右腿,张扬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却坚持没有倒下去。
    陈祥义冷冷威胁道:“下一枪,我会瞄准你的心口!”
    秦清不顾一切的冲到张扬的身前。
    “你爱这个女人,好,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陈祥义作势用手枪瞄准秦清的胸口。
    一个痛不欲生的声音响起:“不要,你不可以伤害她!”,站在陈祥义身后的黎浩辉忽然冲了上去,他疯狂的抓住陈祥义的手臂,想要夺下陈祥义手中的手枪,这突然的变化根本没有在陈祥义的预计之中。
    而张扬已经把握住这难得的时机,他宛如猎豹一般冲了上去,只一拳就把陈祥义打得倒飞了出去,陈祥义在被击中的刹那扣动了扳机,沉闷的枪声响彻在黑暗的防空洞中,他的身体撞击在坚硬的石壁上,一根突出的钢筋从他的后心戳入,将他的身体贯通,他的手枪也脱手飞出好远。
    手电筒在地上不断摇晃着,秦清哭喊着张扬的名字拿起那只手电,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我没事!”
    陈祥义仓促中的一枪并没有击中张扬,而是射击在黎浩辉的胸口,黎浩辉躺在地面上,他的嘴巴张得好大,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不断开合着,他感到生命正在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流逝出去,用尽最后的力量道:“秦清……我……我……爱你……”
    张扬搂住秦清的娇躯,冷冷道:“你没资格!”
    陈祥义的身体不断在墙壁上抽搐着,他的后脑在石壁上已经撞碎了,张扬倾尽全力的一拳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张扬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陈祥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张扬俯下身去,听到他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没……伤害她……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张扬从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怜悯,原来陈祥义这样的冷血杀手心中也有牵挂,既然有牵挂,既然还想念着亲人,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道路?张扬伸出大手为陈祥义合上双目,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
    让秦清失望的是,并没有从陈祥义的身上搜到那张软盘,如果没有那张软盘,就无法证明黎国正有罪。张扬真正在乎的只是秦清的安危,只要秦清脱离了险境,比其他事都要重要得多。
    外面警笛声不断响起,秦清和秦白两人搀扶着浑身是血的张扬走出防空洞的时候,十多辆警车已经将入口封锁了起来。
    来此之前秦白已经将情况向公安局进行了通报,然后他们才潜入防空洞,所以警方的行动比他们晚了许多。
    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副局长刘德政全都来到现场,刘德政指挥手下人进入防空洞内搜查现场,不多时就将两具尸体抬了出来。
    田庆龙来到正在简单处理伤口的张扬面前,先向秦清看了看,微笑道:“秦县长没事吧?”
    秦清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已经从这场劫难中恢复了过来:“我没事,谢谢田局长关心。”
    田庆龙望向张扬:“你怎么样?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没死,陈祥义劫持了秦清,黎浩辉忽然发疯跟他打了起来,搏斗他把陈祥义的脑袋撞向墙壁,陈祥义临死前用手枪射杀了他!”
    田庆龙一脸的不信任,嘴上却道:“就这么简单?”
    张扬和秦清同时道:“就这么简单!”,说完两人不禁对望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田庆龙意味深长道:“我也不喜欢麻烦,既然秦县长没事,案子当然是越简单越好!”他向张扬点了点头:“快去医院吧,子弹留在身体里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黎国正静静坐在沙发上,整整一夜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入客厅,在地板上留下一条狭长的光带,这一夜,他的电话未曾响过,他和外界仿佛突然失去了联络,他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他仿佛置身于一座牢笼之中。
    房门被轻轻敲响,黎国正缓缓抬起头,无力道:“门没锁!”
    一身警服的田庆龙大步走入房内。
    黎国正看到田庆龙不由得挺直了脊梁,他和田庆龙是多年的朋友。
    田庆龙并没有直接走向黎国正,而是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顿时充满了整个客厅。黎国正被强烈的阳光灼伤了双眼,他紧紧闭上,花白的头颅垂落下去。
    田庆龙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昨晚我们在矿山机械厂的防空洞内成功营救了秦清,现场发现了两具尸首,经证实,其中一人是前南安区公安局局长陈祥义,另外一人是……你的儿子黎浩辉!”
    黎国正目无表情的重复道:“我的儿子?……浩辉?”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方才睁大了眼睛大声重复着:“我儿子?”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般沿着他的面孔肆意奔流,他用大手捂住面孔弯下身去失声痛哭。
    田庆龙充满同情的看着这位老市长,他叹了一口气:“黎市长,我希望你能够本着对党,对国家,对人民负责的态度交代清楚所有的问题,这件事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黎国正忽然抬起头,通红的双目含着泪水,他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般怒吼起来:“你是不是想把我送进监狱,你是不是认定我有罪,我的一生都在为党为国家而努力,为江城我倾尽了毕生的热血,你们给了我什么?让我妻离子散,最后还要害死我的儿子,我有罪?你拿出证据,你们拿出证据!”他歇斯底里的嚎叫着。
    田庆龙缓缓摇了摇头,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软盘:“那场大火烧毁了许多东西,很不幸,电脑的硬盘却侥幸保留了下来,技术科的同志还原了部分数据,其中就包括李振阳留下的关于你贪污受贿的记录,我们已经提送检察机关!”
    黎国正整个人宛如瞬间被抽掉了脊梁,他软瘫在沙发上,阳光很好,可是他的人生却从此沉沦在黑暗之中……张扬的身上共取出了三颗弹头,不过好在这三枪都没有击中他的要害,也没有击中他的骨骼,这样的伤势对张大官人而言只是一些毛毛雨,在医院躺了一夜之后,他便执意要出院了。
    秦清也在医院观察了一夜,这一夜她陪在张扬的身边,通过这件事,两人的感情无疑又更进一层。只怕他们想要捂住彼此间的情愫,也无法做到了。
    秦清先于张扬离开了医院,她还要去市委市政府做一个回报,今天省纪委工作组会和她进行一次交流,她反复交代张扬不可以擅自出院,直到张扬发誓答应,这才离开了医院。
    秦清离去之后不久,她弟弟秦白就过来探望张扬。
    张扬正有些艰难的往腿上套裤子,看到秦白过来,笑着招了招手道:“秦白,过来给我帮忙穿裤子!”
    秦白望着他的样子,有些诧异道:“干什么?你想出院?”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答应你姐了,暂时不出院,留在这个鬼地方,我就要闷死了,都是皮肉伤,没啥大不了的!我想出去转转!”
    秦白拗不过他,只能帮他把裤子鞋袜穿上。张扬笑道:“公安局有没有调查你?”
    秦白点了点头道:“田局把我给招过去了,骂了我一顿,然后让我别干交警了!”
    “我靠,这老家伙这么绝情啊?”张扬也大感诧异。
    秦白笑道:“他让我调去刑侦科,说我一个刑侦专业的大学生干交警太可惜了!”这小子也算是因祸得福。
    张扬不禁大笑起来。
    秦白望着张扬很真诚的说:“张扬,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可没把你当成外人啊!”张扬站起身,不小心碰到了左臂,痛得他呲牙咧嘴。
    秦白道:“以后你跟我姐的事儿我不管了!”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我靠,敢情你觉着对我开恩了,你说,我跟你姐都这么大的人,就是你想管又管得了吗?”
    秦白的面孔不由得红了起来。
    张扬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放心吧,我跟你姐就是纯洁的同志关系,没啥,真的没啥!”秦清不许他把两人的关系说出去,张大官人绝对的尊重女性,不过秦白昨晚亲眼看到两人那情深似海生死与共的样子,让他相信两人是纯洁的同志关系,当他是傻瓜吗?
    田庆龙是和李长宇一起过来探望张扬的,两人在病房楼下的草坪上看到了张扬,这厮正拄着根拐棍儿懒洋洋晒着太阳。
    李长宇和田庆龙一左一右坐在了他的身边,张扬大剌剌道:“对不起啊,两位领导,身子不方便,不能起身相迎了!”
    田庆龙骂道:“混小子,你少给我油嘴滑舌,昨天的那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张扬笑道:“怎么算啊?事儿不都清楚了吗?黎国正贪污受贿,意图抹煞证据,所以才有了李振阳当年被黎浩辉撞死的事情,秦清发现了李振阳留下的证据,黎国正就派陈祥义劫持她,想毁灭证据。”
    田庆龙道:“我不是说这事儿,你和秦白两人从精神病院把黎浩辉给抓了出来那也是劫持,也是犯罪!你知情不报,隐瞒案情进展,不配合公安机关行动,也是犯罪!”
    张扬眯起眼睛看着田庆龙:“田局,合着你想把我给逮进去才安心?”
    “放屁,我想把你弄进去,你还会在这里逍遥自在?”田庆龙笑着骂道,他叹了口气道:“我们是国家干部,许多事情必须按照章程来,不过真的按照章程办事,秦清恐怕就不能这么顺利的解救出来。”
    “田局真是明智!”
    “少他妈拍我马屁!老子就快被你弄得焦头烂额了!”
    李长宇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田庆龙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把秦白弄过去搞刑侦?我就是想把你们两小子做过的混账事情规则化,合理化!”
    张扬这才明白田庆龙给秦白调动的真正原因,这么一来张扬做过的事情就成了配合公安机关行动,别人也找不出他的毛病了。姜是老的辣,田庆龙考虑的要比张扬全面的多,而且这份人情的确不小。
    张扬笑道:“其实您也不吃亏,我流血流汗找到了秦清,功劳最后都算你们公安局的,我救秦清的事儿谁都不知道,我又不能向外宣扬,这次只能当个无名英雄。”
    田庆龙笑道:“算你小子明智,这事儿我不找你麻烦就算你幸运了,还想讨功劳?做梦吧!”
    李长宇道:“张扬,这次你虽然救了秦清,可是你的行为并不符合一个国家干部的准则,以后尽量不要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他了解张扬和秦清的关系,秦清出事,这厮暴走简直是太正常了,幸亏秦清没有受到伤害,否则这件事的后果要严重许多。
    张扬对黎国正的事情还是十分好奇的:“黎国正那边怎么说?”
    李长宇有些痛心的说道:“拿出证据之后,他整个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了,交代了许多事情,省纪委工作组的同志正在问询整理中,这两天恐怕会有很多的人被牵扯进来。”
    田庆龙叹了口气道:“李副市长,你说我们这江城的政坛怎么就不能平静呢?”
    李长宇望着天空中渐渐聚拢的阴云,低声道:“风雨过后才见彩虹,我相信这场风暴洗礼之后,江城会走向一个崭新的明天!”
    黎国正在经历儿子死亡,李振阳的犯罪证据曝光之后,整个人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在事实证据面前,他彻底低下昔日高贵的头颅,一笔笔的贪污记录让省纪委工作组触目惊心,其涉及人员之广,影响之大,可谓是开创平海省的先河,因为案情太过严重,当即就回报到省里。
    顾允知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召开省四套班子会议,这种会议都是先由省长发言,然后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任、纪委书记、常务副省长、组织部长、宣传部长、最后是省政府、人大和政协的副职,最后才由省委书记拍板,这是民主监督、政治协商的一种形式。
    顾允知正准备发言的时候接到了这个消息,他想都不想就马上解散了会议,顾允知早在冯爱莲贪污案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黎国正会有问题,只是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望着刚刚从江城送来的这份卷宗,顾允知浓眉紧锁,黎国正的贪污数额已经超过了千万,而且涉及多个领域,这样的蛀虫竟然一直潜藏在党和国家的干部队伍中,这是他的失职,这也是江城人民的不幸。
    一条条的贪污记录让顾允知触目惊心,这还只是李振阳担任市长秘书期间关于黎国正的受贿记录,在李振阳死后,黎国正又不知收受了多少的钱财,这一条条记录的背后究竟损害了多少国家的利益。
    顾允知在看完这份卷宗之后,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对黎国正的贪污案,要一查到底,对所有涉案人员,要严惩不贷,他要给党一个交代,他要给国家一个交代,他要给人民一个交代!
    张扬并不关心黎国正贪污案的最新进展,秦清被劫事件,彻底扳倒了以黎国正为首的利益集团,也让江城的干部队伍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据初步统计,短短的两天内,已经有二十四名副处级以上干部被实行双规,其中就包括春阳县县委书记杨守义。
    杨守义之所以被双规是因为他给黎国正送过十万的赃款,而黎国正被问及这件事的时候,又供出了张五楼煤矿中拥有股权的事情,张五楼煤矿的采矿权和股东构成开始进入省纪委工作组的视野。
    杨守义被双规,让春阳政坛出现了群龙无首的局面,秦清第一时间离开了江城赶赴春阳主持县委县政府工作。
    在整个江城政坛风雨飘摇的时候,张扬也拄着单拐,前往旅游局上班,轻伤不下火线,咱们张大官人闲着也是闲着,再说刚刚在旅游局上任,四天只上了一天班,剩下的三天压根没有在旅游局露面,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这两天张大官人的辉煌战绩外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张大官人一瘸一拐的出现在旅游局的院子中,别人并没有像对待英雄一样迎接他,许多人还不认识这位新任市场开发处处长。
    张扬的那辆丰田车已经损毁,正在汽修厂修理,所以他临时雇了一辆出租车,负责接送他上下班,他一瘸一拐来到办公室前,还没等他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崔杰慌慌张张走了过来,低声道:“张处长,这两天你去哪里了?高局让你去他办公室,好像生气了!”
    张扬想起高兴贵那副不死不活的面孔气就不打一处来:“没看到我行动不方便啊?他想见我,让他自己过来!”说完,张扬就在崔杰错愕的眼光中走了进去。
    一走进市场开发处的办公室,江乐、陈建、何树雷、朱晓云四个就围了上来:“张处,你怎么了?受伤了?”
    张扬在江乐和陈建的搀扶下来到沙发上坐下,笑着解释道:“不小心撞车了,弄了一身的伤!”事先张大官人早已想好了理由。
    朱晓云道:“张处,你也没打个电话说一声,这两天高局找了你好多次,听说要给你记旷工,还要处分你呢!”
    何树雷忽然向朱晓云做出噤声的手势,朱晓云转身望去,却见副局长高兴贵铁青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外。慌忙吐了吐舌头,四名年轻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办公桌旁。
    高兴贵冷冷看着张扬,自打那天在楼下被张扬大骂之后,这厮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本想找张扬好好发泄一下,可这两天张扬又旷工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说不来就不来,整个人宛如人间蒸发一样,高兴贵挺起肚子,慢慢点了点头,拿捏出威严十足的口气道:“张扬,你怎么回事儿?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这么自由散漫?无故旷工,三天啊!这给周围同志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啊?你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张扬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我说高局,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有那闲工夫,你去陪女导游聊天,我这会儿心里烦着呢,没心情听你废话!”
    朱晓云听到这里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其他三名年轻人也是强忍住笑,敢当面这么多人的面寒碜高兴贵的,张扬还是第一个。
    高兴贵的一张圆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你混蛋!你……你什么素质……你……你他妈……污蔑我……”
    张扬乜起一双眼,冷冷道:“你他妈骂我?身为一个领导干部,你他妈居然敢骂我?你他妈居然敢对我说他妈的?”这厮拄着单拐站了起来。
    高兴贵被他的眼光吓住,嘴唇哆嗦了一下,向后退去:“你……想干什么?”
    “我想揍你!”
    高兴贵心里怕到了极点,可嘴上却不甘示弱道:“你敢……”
    张大官人正在酝酿出手之时,局长贾敬言及时出现了,他笑道:“干什么这是?大清早的,就听你们这边热闹!”
    高兴贵看到贾敬言来了,顿时底气又壮了起来,他指着张扬道:“贾局你来的正好,他无故旷工,还顶撞领导,还要打人……”
    贾敬言笑道:“老高,你可能误会了,张扬这两天有事儿,给我请过假了,我工作一忙这不就忘给你了,想不到你还真上心这事儿。”
    高兴贵压根没想到贾敬言会这么护着张扬,一时间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尴尬到了极点。
    贾敬言又向张扬道:“小张啊,要尊敬老同志啊,高局也是为了工作,不是针对你!”
    这时候外面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道:“高局在吗?”
    张扬满脸笑意的提醒道:“高局,女导游找你来了!”这下不但是朱晓云几个,连贾敬言也忍不住了,同时笑了起来。高兴贵又是恼火又是尴尬,这市场开发处他是呆不下去了,低着头走了出去。
    贾敬言满怀深意的向张扬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两位局长这边一走,朱晓云几个就同时欢呼起来,张扬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顶头上司这么牛逼,他们脸上也有光彩。朱晓云道:“张处您太潇洒了,太有男人味了,我崇拜你!”
    江乐笑道:“张处,中午我们几个请你好好吃一顿给您补补身子!”
    张扬笑道:“免了,我得好好休整几天!”他倒是想好好静养两天,可他命里注定无法闲着,这边刚刚来到办公桌前喝了杯茶,有人就找上门来了。
    带头来找张扬的是门口的服装小贩,就是他开车经过时经常用极度鄙视眼光看着他的胖子,胖子名叫陈航行,在劳动路服装市场上也算得上是一霸,人称陈老大,也是抗拒前往新建服装市场,赖在劳动路继续违法经营的领头人之一。
    这次他过来是找张扬索赔的,张扬那天开车把他的服装摊给撞了,连带殃及了四名摊主,之前他们就来找过,可是张扬没来上班,今天总算把张扬给堵住了,陈老大这次一共带了六名膀阔腰圆的壮汉,这些人全都是服装摊主,跟过来是为了造造声势,也不是真的想打架斗殴。
    不过这七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阵仗还是把市场开发处的四名年轻人唬住了。
    陈老大嘴里叼着香烟凶神恶煞般怒视着他们几个,把朱晓云吓得脸色苍白,江乐鼓起勇气道:“你们干什么?”
    陈老大怒道:“姓张的小子呢?”
    张扬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动静,笑道:“啥事啊,我在里面!”
    陈老大带着那帮人涌入了张扬狭小的办公室里。
    张扬眯起眼睛看着他们,这才想起这胖子的服装摊好像那天被自己撞飞了!
    陈老大大步走到张扬的面前,扬起醋钵大的拳头,瞪圆了双眼:“你撞坏了我的服装摊,压毁了我的货物,这笔帐怎么算?”
    张扬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什么好像是,就是你干的!”
    陈老大撸起左边的衣袖,亮出手臂上的纹身,还有擦伤:“那天你像个疯子一样开车冲了出来,撞了我的服装摊,如果不是我躲得快,恐怕已经被你撞死了,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给我留下的记号!”
    张扬啧啧有声,真的凑了过仔细看了看:“你纹的是龙吧?手工不错,多少钱?”
    “你少跟我打岔,我来是让你赔钱的!”
    张扬点了点头,靠回椅背上:“你想要多少钱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劳动路的风水】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一章【劳动路的风水】   
    陈老大道:“一共毁了四个服装摊,被你耽误了几天生意,加上损毁的货物,还有我身上的伤,对了,还有精神损失费,你拿出五千块钱来,这件事就算完了,不然,我他妈跟你没完!”
    “五千啊!”
    陈老大点了点头。
    “我如果不给你呢?”
    “不给!”
    陈老大身后的六名壮汉同时向张大官人围拢过去。
    张扬笑道:“想打我啊!来啊!我还不信了,你们动我一根手指头,还能走出这旅游局的大门!”
    陈老大怒道:“你他妈以为是公安局呢?”
    张扬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你他妈以为自己是黑社会啊?”
    陈老大又上前凑了凑。
    张扬气定神闲的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清茶道:“扰乱社会治安,公然威胁国家工作人员,敲诈勒索,组织流氓团伙进行暴力活动,好像已经构成犯罪了啊!”
    “你吓我啊!”
    “没吓你!刚才你们在外面闹的时候我已经报警了!”张扬不慌不忙道,这帮社会上的小无赖,还没到他要出手的地步。
    一辆警车在旅游局院子里停下,从中下来了两位警察,正是和平里派出所的所长王光泽,旁边是警员丘诚,王光泽和姜亮是警校的同学,之前和张扬也见过面,所以张扬一个电话就把他给叫来了。
    陈老大这帮人也都是认识王光泽的,看到他过来,一个个陪着笑脸道:“王所啊,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王光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当是谁啊?陈航行,你搞什么?有功夫不去做生意,来旅游局闹什么事儿?信不信我把你们都弄进去?”
    陈老大这帮人都是色厉内荏的角色,看到派出所出面一个个顿时软了下来,他们骨子里还都是些买卖人,诈唬诈唬还行,一旦遇到真格的,谁都没有那胆子。
    陈老大仍然嘴硬道:“国家干部有什么了不起,国家干部也不能撞毁了人家的东西不赔!”不过说归说,事情是不敢继续闹下去了,愤愤然带着一群人退了出去。
    王光泽看到张扬的样子也不禁吃了一惊:“张处长怎么了?”
    张扬笑道:“前两天出了场车祸,好在没什么大碍!”张扬营救秦清的事情已经被警局内部严格封锁了起来,所以他受伤的真相没人知道。他招呼王光泽坐下,让朱晓云给两位客人倒茶。
    朱晓云也认得王光泽,她父亲也是公安系统的,在南安区公安分局内保股,朱晓云愤愤然道:“王所,这帮小商贩太嚣张了,平日里占道经营影响公共秩序还不说,今天居然敢跑到旅游局闹事,你们怎么不把这些人抓起来啊?”
    王光泽笑道:“他们也没犯什么大罪,假如这种事情都要抓,我们拘留所里很快就要人满为患了。”
    张扬道:“王所,劳动路的服装市场早已经取缔多时,这些人还聚在这里占道经营,严重干扰了这一带的交通,这事儿你们不管啊?”
    提起这件事王光泽颇有些头疼,他苦笑道:“说的容易,可真正实施起来很难,涉及到工商、税务、公安、街道办好多个部门,倒是有过几次联合执法,这帮小贩全都是江城本地人,你今天把他们赶走了,明天又过来了,市里给他们建好了批发市场,他们不去,认为这里人气旺,那些老顾客也都认准了劳动路,害怕影响生意,咱们中国人就是念旧。”
    张扬道:“照你这么说,这帮人就没办法赶走了?”
    王光泽道:“走肯定早晚要走,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可能,除非他们自己愿意走!”他说完起身向张扬告辞,张扬提出邀请过两天和姜亮一起聚聚,王光泽很愉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
    江乐过来把一份文件放在张扬的办公桌上,张扬拿起看了看是关于保护和开发江城古城墙的报告,张扬原本也对此也没啥兴趣,可无意间看到这份报告的书写人竟然是秦传良,这可是他未来老岳父——之一,张扬顿时引起了重视,向江乐道:“这报告什么时候递过来的?”
    江乐笑道:“从上级部门一级级压下来的,也就是说人家上边都不打算重视这件事,咱们啊,也管不了!张处,您看看,权当开拓一下思路,下次开会发言也有东西说。”
    张扬很认真的看了这份报告,秦传良对江城古城墙的前世今生做过一番相当详尽的考察,对古城墙周围存在的一些建筑也进行了详细的调研,并作出一份完备的资料,看完这份报告已经是中午了。
    朱晓云帮张扬买好了饭菜送到他面前,张扬正想吃饭的时候,姜亮带着牛文强、杜宇峰、赵新伟走了进来,他们都听说张扬出了车祸特地过来看他的。
    牛文强笑道:“我说,你这不是好端端的上着班吗?谁说你车祸致残了?”
    杜宇峰和赵新伟也乐呵呵的围着张扬看。
    张扬站起身来:“我没事儿,只是那车有点不太好!”
    牛文强苦笑道:“我他妈交你这种朋友活该倒霉,那辆丰田还七成新呢,你给我弄得面目全非,难怪人家常说,车跟女人是绝对不能借的!”
    张扬笑骂道:“瞧你那小气巴拉的熊样,修车钱我给你出,老子以后没你这种朋友。”骂归骂心里还是热乎乎的。来了这么多朋友,张扬当然要招待,他指了指对面的金满堂道:“走吧,中午我请客!”
    牛文强目光在朱晓云的身上溜了溜,打一进门起他就留意上人家了,他彬彬有礼的伸出手去:“小姐你好,敝人牛文强,是张处最好的朋友,您是张处的同事吧!”
    朱晓云被他故作斯文的样子逗乐了:“张处是我们头儿!”
    “那咱俩就是朋友了,中午可否赏光,一起共进午餐!”
    张扬实在受不了这厮的装逼行为:“牛哥,您就是再装也是一斯文败类,朱晓云,叫上他们三个一起去吃饭,那啥,中午牛老板请客!”
    牛文强愤愤然道:“凭啥啊,我大老远的从春阳过来看你,凭啥又是我请客?”
    “你不是想请朱晓云吗?我们给你这个机会!”
    朱晓云脾气也欢快的很:“头儿,他要是真给我糖衣炮弹怎么着?”
    “那你就把糖衣扒下来,炮弹给他打回去呗!”
    说归说,以张大官人慷慨的性情当然不会让这帮远道而来的朋友结账,金满堂属于盛世集团,他拥有签单权,很潇洒的签单之后,张扬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了金满堂,刚出大门,他就觉察到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确切的说,这是一位僧人,一位身穿灰色棉布僧衣的中年僧人,他中等身材,面目清癯,目光深邃,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站在金满堂的门前,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张扬,这种肆无忌惮的目光让张扬感觉到不舒服。
    这僧人手中拿着一个铁钵,铁钵里还扔着一些硬币,看情形是个跑江湖的游方和尚。
    张扬的第一感觉就是人家想找他化缘了,张大官人对出家人还是比较慷慨的,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在铁钵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那僧人道:“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张扬停下脚步,笑眯眯道:“这位大师有事情吗?”
    那僧人道:“我观施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实乃大富大贵之相,目光慈和,出手慷慨,拥有济世为怀之心,然施主眉宇之间笼罩一层淡淡黑气,必然刚刚经受血光之灾,以我来看,此灾尚未过去。”
    杜宇峰和姜亮同时笑了起来,他们两人都是干警察的对这种江湖术士见了很多,也了解这帮人的伎俩,选定目标之后,先是猛夸你一通,等你上套之后,马上就会语风一遍,透露出你有灾劫临身,其结果最终是让你花钱消灾,说穿了就是变着花样骗钱。
    张扬也笑了笑,血光之灾让僧人说准了,可自己这幅模样,但凡不是瞎子都应该能够看出来。于是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那僧人在后面追了上来:“施主,你还年轻,前程似锦,此劫不破,只怕以后诸事不顺啊!”
    赵新伟听不下去了,瞪大眼睛骂道:“你一个出家人说话积点口德好不好?想要多少钱你明说吧!”
    那僧人叹了口气道:“施主怎么这样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功名富贵对我们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牛文强不耐烦道:“拉倒吧,我看你就是一个江湖骗子,想骗钱找别人啊,惹急了我,我揍你啊!”
    张扬却忽然灵机一动,他阻止牛文强,笑眯眯向那僧人道:“大师,你既然这么灵光,那你帮我看看旅游局的风水如何?”
    僧人微微一怔,不知张扬怎么会突然兴起看风水的念头,这僧人就是一个游方和尚,他看到张扬走路一瘸一拐,是众人簇拥的中心,衣着光鲜,一看就是有身份地位的主儿,所以兴起了骗钱的念头,不过张扬这帮人都是人精儿,僧人说了两句话就感到想从他们身上骗钱颇有难度,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可这当紧儿张扬却又主动邀请他看风水。
    其实看相风水一般跟佛门关系不大,那都是道家的职业范围,不过佛道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在很多领域都界限不清,普通老百姓更是搞不明白,那僧人跟着张扬来到旅游局大门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其实他还有一个罗盘来着,看到张扬这帮人透着精明,就没敢拿出来现世。看了好一会儿,他沉默不语,风水之术他多少懂一些,不过这旅游局的风水还真没什么大毛病。
    姜亮几个人还各有各的事儿,来到旅游局院子里取了车就各走各路了。
    张扬把僧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让朱晓云给他泡了杯茶,那僧人知道张扬还是个当官的,变得越发诚惶诚恐了。
    张扬请他坐下,微笑道:“敢问大师法号!”
    僧人恭敬道:“小僧三宝!”
    张扬缓缓放下茶杯道:“三宝大师!”
    “不敢,不敢,张处长叫我三宝就行了!”
    张扬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宝,你刚才看旅游局这一带的风水如何?”
    三宝道:“不错……”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扬打断,张扬道:“我怎么觉着不好呢?”
    三宝微微一怔,并不明白张扬的意思。
    张扬道:“我觉着这条劳动路尤其的不好,这些做服装生意的小贩如果不搬走,不日即将面临一场灾劫,你觉着我说得对不对?”说话的时候,张扬拿出了两张百元大钞放在三宝和尚的铁钵里,意味深长道:“我还准备了八张香火钱。”
    三宝和尚是个老江湖,从张扬的话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情人家这位张处长是让他在劳动路制造惊慌气氛,把这帮做服装生意的小贩吓走。他自问自己骗骗人倒还可以,不过要是把人都给吓走却没有那个本事,有些犹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啥……”
    张扬误以为他在跟自己讨价还价,淡然笑道:“只要弄得满城风雨就行,效果达到,香火钱我再加五张!”
    三宝和尚听到事情办成能够得到一千五百块,两眼顿时冒起光来,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张处长放心,我必在劳动路弘扬佛法!”
    于是劳动路的服装市场上出现了一位普度众生的和尚,他挨家挨户的劝说,苦口婆心的开导,说劳动路怨气缠身,对商者损害极大,倘若不及时搬走,只怕灾劫马上就要降临在他们的身上。三宝和尚的恐慌论很快就在劳动路散播开来,搞得人心惶惶,其结果被陈老大为首的摊主痛揍了一顿。
    三宝和尚鼻青脸肿的去找张扬诉苦,张扬安慰他的同时,给了他五百块安慰奖,然后让他去派出所报警。又附在三宝和尚的耳边低声交代了什么,三宝从旅游局出去之后,很勇敢的再次冲向劳动路服装市场,发表他的惊世预言,不听他的话,过了正月十五,灾祸就会落在这帮服装小贩的身上,谁也没有把游方和尚的话当成一回事儿,陈老大带着那帮摊主冲上来又要揍三宝和尚,三宝这次学乖了哧溜一下逃出了劳动路,前往派出所报案去了,派出所对这种事情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被劳动路市场的那帮人引为茶余饭后的笑谈。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张处长因为自己撞毁服装摊的事情亲自去给那些摊贩道歉,一共拿了两千块出来赔偿,并亲切的和陈老大为首的那帮摊贩逐一握手,双方取得了谅解,握手之间,劳动路的历史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张扬身上的枪伤只不过是皮肉伤,虽然稍稍影响他的行动,可是并没有什么大碍,正月十五一早,方文南过来接他前往东江,苏小红不出意料的陪同前往。
    张扬已经不用拐杖走路了,不过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苏小红下车想要搀扶他,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我自己能成!”他扶着车门钻进了车里,在后座坐好,苏小红随后跟了进来。
    坐在前面的方文南转身笑道:“听说你受伤了,我本以为你这次去不了东江了呢!”
    苏小红娇笑道:“我们张处是优秀的共产党员,久经考验的国家干部,肯定是轻伤不下火线!”
    张扬笑道:“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其实我是闲得慌,留在江城我也没啥事,这旅游局每天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么下去,我都要憋死了!”
    他们的林肯车被前方的小摊堵住了,司机不耐烦的按响了喇叭。陈老大腆着肚子溜达了过来,充满羡慕的看了看这辆林肯,这才看到坐在后座的张扬,自从张扬赔款之后,他们之间也说开了矛盾,彼此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陈老大笑容可掬道:“张处啊!你等等,我这就给你让路!”
    苏小红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道:“这些小商贩讨厌死了,好好的道路都被他们给堵塞了,市里相关部门就不能好好管管!”
    张扬充满信心道:“放心吧,再过几天,这条路就清净了!”
    苏小红不知他为何说的会这么有把握,摇了摇头道:“咱们江城历史上就不缺刁民,民不与官斗,可是官怕什么?怕得就是刁民,我看张处拿他们也没有办法!”
    方文南道:“人家都说初一十五不出门,这省里非得要把竞拍入围的事情安排在正月十六,明天走实在太赶,所以我们干脆去东江过元宵节!不过这样就耽误你跟家里人团圆了。”
    张扬原本也没打算回春阳过节,杨守义被双规,秦清也忙于春阳的政务无暇分身。再加上张扬过年期间还没有去拜会过顾允知,这次去见顾佳彤的同时刚好可以拜会一下这位平海大佬,自己的未来老岳父……那啥……之一。
    途径火车站的时候,张扬忽然留意到一个完美的倩影,黑发垂肩,深蓝色大衣,腰肢纤细,阵阵凉风撩起她柔软的长发,宛如丝缎般浮动,白皙如玉的粉颈若隐若现,当汽车驶过那女孩身边的时候,张扬这才确定那女孩竟然是陈雪,他慌忙让司机停车。
    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陈雪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仍然显得是那样卓尔不群,她的目光虚无而飘渺,仿佛不属于这个喧嚣的尘世,明澈的美眸虽然清澈见底,却又让人感觉到神秘莫测,无法捉摸。看到张扬满脸笑容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陈雪的表情依然如同秋日湖水般不兴起任何的波澜,轻声道:“张扬,你好!”声音平静普通的就像问候一个每天相见的朋友。
    在陈雪面前,张大官人总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局促感,他笑道:“好久不见了,怎么,还没开学啊?”
    陈雪道:“我妈病了,所以我请了假,晚几天回北京!”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陈雪摇了摇头:“谢谢,就快出院了,我去百草堂给她抓些药,上午就回去了。”陈雪给张扬的感觉总有一种无法拉近的距离。跟她说话,没两句就会冷场,让张大官人感到无趣得很。这丫头就像是一块冰,无论遭遇怎样的温度,她都依然固我,拒绝融化,面对张扬甚至懒得表现出一点点的暖意和亲切。
    “要不要我送你?”张扬低声道。
    “不用,你朋友等急了,快走吧!”陈雪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林肯车,苏小红从车窗中露出俏脸,向陈雪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却没有得到陈雪的回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张扬点了点头,他一瘸一拐的上了汽车,关上车门,却发现陈雪早已走入人群之中,这才想起陈雪看到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居然没有问候一声,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失落,可他又不由得反问自己,人家凭什么要问候自己,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苏小红啧啧称奇道:“这女孩真漂亮,就是给人的感觉太冷,她不会笑得吗?”然后很好奇的向张扬凑近了一些:“是你女朋友?”
    张扬苦笑道:“我说苏姐,我哪有那么多女朋友啊,在你看来,是不是漂亮女孩都跟我有点暧昧啊?”
    苏小红居然就肯定的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坐在前面的方文南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春阳县县委书记杨守义终于明白自己的仕途将画上一个休止符,他已经不可能翻身,纪委工作组把矛头锁定在张五楼矿的问题上,现在开始清查张五楼矿的财务账目。江城市长黎国正主动交代出他在张五楼矿拥有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每年都从矿上分得大量的利益。杨守义在张五楼矿的问题上仍然坚持着,事情的另外一位关键人物,他的弟弟扬守成已经在他被双规之后第一时间逃走。
    在杨守义双规后不久,另外一件事也浮出水面,发生在去年的矿难被揭发出来,当时死亡的人数不是三人,而是十三人,这一瞒报矿难真相的事件极其恶劣,杨守义将这件事推到了市长黎国正的身上,他说得也是事实,当初的确向黎国正做过汇报,黎国正默许了隐瞒矿难真实人数的做法。
    杨守义内心中仍然存在着一丝希望,这希望来自于张五楼煤矿那些隐匿的股权,在煤矿上获取好处的不仅仅是黎国正一个人,江城的领导层中还有人知道这件事,还有人得到了好处,杨守义希望这些人能够跳出来保住自己,如果想限他于不义,那就休怪他不仁。
    许常德负责黎国正案,可是黎国正的贪污行为得到验证之后,许常德却陷入惶恐之中,黎国正的胃口之大,行径之恶劣他也没有想到,黎国正做过的许多事,他并不知道,可一部分事情,许常德却是清楚的,比如张五楼矿难事件的瞒报,黎国正亲口知会过他,那时他还担任江城市委书记,即将前往东江担任平海省省长,假如这件事追究下去,最终一定会问责到他的身上。许常德很痛苦,他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假如当初他在矿难事件上再果断一点,那么主动权就会掌握在他的手中,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困境。
    造成这种困扰的根本原因就是,平海的大佬不是他,顾允知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打压,这件事肯定会成为顾允知利用打压自己的一个绝佳机会。
    黎国正的案情严重,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他至少是一个无期,这种结果,对黎国正而言意味着什么都可以不顾,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他会将一切有关系的人或事全都抖落出来,杨守义的被抓,就证明了这一点。
    许常德明白,人一旦到了绝望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黎国正已经绝望,可是许常德过去就一直在提防着他,相信黎国正没有将自己击垮的能力。杨守义被双规却让许常德感到害怕,虽然至今他还没有乱说话,那是因为他的心里还存在希望,一旦这种希望破灭,恐怕他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顾允知被触怒了,一个小小的春阳县委书记,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去瞒报矿难,十条人命就在他们的配合下给抹煞于无形,他们置公理于何地,置人民的疾苦于何地?更让他愤怒的是,这件事并不仅仅牵涉一个人,从下到上,一层层的关节,每一个关键部门都在为这件事打掩护,欺上瞒下,中国历代官场中最常见的陋习,在平海,在他的治下发挥的淋漓尽致。顾允知愤怒的在办公桌上拍了一巴掌:“胆大包天!十条人命,他们大笔一挥,就这么没了!以为自己是谁?是阎王爷吗?”
    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省纪委书记曾来州两人都是表情沉重,他们也都清楚,这件发生在江城的事件已经越查越大,瞒报矿难死亡人数的事情就要查到现任省长,前任江城市市委书记许常德的身上。
    曾来州道:“顾书记,瞒报矿难死亡人数的真正原因,是我们的干部队伍害怕承担责任,他们害怕这件事暴露之后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顾允知冷笑道:“这么简单?我看过张五楼矿的资料,这座小煤矿位于国企红石谷煤矿的旁边,他们说开挖的资源就属于红石谷,属于我们的国有资源,黎国正!这个江城市长竟然在张五楼拥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这代表什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黎国正为首的官员,这帮蛀虫,在可耻的掠夺我们国家的财富,他们是强盗,是窃贼!来州同志,凡是涉及张五楼矿的人,这次要给我彻查到底,我决不允许任何一个可耻的蛀虫漏网!”
    曾来州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他似乎有话要说,显得有些犹豫。
    顾允知发了一通火之后,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回到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来州,你好像有话要说,说出来吧!”
    曾来州道:“顾书记,张五楼矿难涉及的部门太广,假如我们每个人都要问责,估计因为这件事被牵连的干部数目会很惊人,有些人是主动瞒报,而有些人是不得已被牵连其中,所以……”
    顾允知明白曾来州的意思,他闭上双目,考虑了一下道:“你是建议抓大放小?”
    曾来州点了点头道:“不错,矿难的事情应该找到根源,找到瞒报的主要环节。”
    顾允知欣赏的看着曾来州道:“这件事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办,不过张五楼煤矿的股份问题一定要给我查清楚,凡是有涉及贪污行为的官员,绝不可以放过!”
    曾来州道:“张五楼矿有个关键的人物,春阳县县委书记杨守义的弟弟扬守成,他是张五楼的矿长,具体事务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可惜,我们工作不力,这个人在听到风声之后已经逃跑了。所以现在只能从杨守义的身上入手,杨守义的嘴紧得很,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黎国正身上,所以我们的调查暂时处于停滞不前的阶段。”
    顾允知淡然道:“想办法让他开口!”
    顾允知的手机忽然响了,却是女儿顾养养打来的,她是提醒父亲晚上不要忘了吃团圆饭的,当晚顾佳彤在望江楼定了位子,一家人去那里吃饭,顾允知笑着答应了下来。
    顾佳彤并不知道张扬会在正月十五来到东江,一路之上,张扬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联系,来到东江之后,先入住了方文南事先安排好的嘉利国际大酒店,方文南和苏小红并不住在这里,方文南在东江有房产,他之所以安排张扬单独居住,这也是为了大家都方便,避免有些私人事务上的尴尬。
    张扬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三处枪伤已经长出新鲜的嫩肉,左肩和左臂的伤势已经基本愈合,右腿的枪伤较深,恐怕还需要几天,想起跟陈祥义的连场生死决战,张扬也不禁心有余悸,当初在水库大坝,他因为大意,险些死在陈祥义同伙的枪下。他虽然有一身高深的武功,可是在如今的时代,也不能说所向无敌,拳头再快也无法和子弹的速度相比。就算是护体罡气一样挡不住枪炮的射击,以后凡事还是要多加一份谨慎。
    小心的冲了一个澡,张扬躺在床上给顾佳彤打了一个电话。
    顾佳彤接到张扬的电话还以为他在江城,当她知道张扬已经来到东江的时候,真是又惊又喜,嗔怪道:“你来东江为什么不早给我打电话,让我有些准备?”
    张扬笑道:“准备什么?我时刻准备着为你献身!”
    顾佳彤轻声啐道:“别胡说八道,你在哪儿?”
    张扬把自己所在的酒店跟她说了,嘉利国际距离顾佳彤晚上吃饭的望江楼很近,顾佳彤看了看时间还早,轻声道:“我处理完公司的业务,晚上还要陪爸爸吃饭,等吃完晚饭再跟你联系。”
    张扬听到她这样说,不免有些失望,嗯了一声,让顾佳彤先忙着,挂上了电话。
    可没过十分钟,他房间的门铃就响起,张扬起身开门,发现身穿蓝色皮大衣的顾佳彤就站在门外,他有些吃惊,不知道顾佳彤这么会来的这么快。
    没等张扬反应过来,顾佳彤便一头扑入了他的怀中。
    张大官人极其痛苦的发出了一声闷哼,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解释,顾佳彤像一只雌豹一样把他推倒在床上,张大官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很娇气的叫了一声:“轻点儿,疼……”
    顾佳彤这才留意到张扬痛苦的表情,慌忙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关切道:“怎么了?”
    张扬皱着眉头道:“前两天受了点轻伤,哎呦!”
    顾佳彤执意要检查他的伤口,张扬没奈何只能任由她脱了衣服,左肩和左臂上两个粉红色的伤疤仍然触目惊心,顾佳彤看到他的伤口,眼泪都涌出来了,颤声道:“怎么回事?这好像……好像是枪伤!”顾佳彤花容失色。她推测到张扬一定遇到了生死攸关的险情,不过这厮还是那幅没心没肺的笑容:“没事儿,马上就好了!”
    “把裤子脱了!”顾佳彤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顾佳彤已经解开了他的裤带,脱下他的裤子,看到他右腿上的伤疤,顾佳彤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两串晶莹的泪珠儿落了下来,滴落在张扬的伤疤上,凉凉的。
    “疼吗?”
    张扬摇摇头,顾佳彤的手指轻柔的在他腿上的伤疤上抚摸着,她是心疼张扬,可没想到这厮在自己的抚摸下居然激情勃发,某处宛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增长起来。
    “佳彤姐,我想……”
    顾佳彤俏脸绯红的看着张扬,咬了咬樱唇道:“你受伤了……”
    “我那里又没受伤!”张扬还真是执着,低声道:“轻伤不下火线!”
    “死相!”顾佳彤笑了起来,她用一根嫩白的手指轻轻点在张扬的胸口,让张扬躺在了床上,伸手握住他坚硬挺拔的部分,柔声道:“你不许乱动!”把长发拢向一旁,螓首缓缓垂落下去……手机铃把顾佳彤从梦中惊醒,接通手机,却是妹妹顾养养打过来的,原来她已经到了望江楼,发现姐姐仍然没到,顾佳彤挂上电话,慌慌张张的从被窝里爬出来。
    张扬笑眯眯看着她赤裸的娇躯,顾佳彤红着脸儿啐道:“都怪你,把我折腾的这么累,居然睡着了!”
    张扬笑道:“折腾也是你折腾的,我可听你话,一动没动!”
    “还说!”顾佳彤一边穿衣服,一边走过来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却被张扬一把又给拉倒在床上,用力吻住她的唇。
    顾佳彤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娇嘘喘喘道:“不行了,我爸回头也要过来,我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安排呢!”
    张扬看了看时间,才五点钟。
    顾佳彤去洗手间对着镜子补妆,轻声道:“你晚上有什么安排?等我家里聚会完,我给你电话!”
    张扬一边穿衣一边回答道:“五点半方文南会过来接我,我们一起过节,对了,回头我把我妹妹也接过来,可能会玩的晚一些,你忙完家里那边,过来吃饭!”
    “好!”顾佳彤补好妆,来到张扬身边,在他脸上深情的吻了一记,这才匆匆出门去了。
    顾佳彤的奔驰车驶出饭店停车场的时候,刚好和方文南的林肯车擦肩而过,方文南当然认得顾佳彤的车牌,不由得多留意了一眼,苏小红柔声道:“看什么?”
    方文南笑道:“顾佳彤的车!”
    苏小红转身看了看,不禁笑了起来:“这张扬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会儿功夫还要跟人偷情私会!”
    方文南笑道:“这就是他的本事,能让目空一切的顾大小姐如此奔波的也只有他了,小红,这事儿可别乱说,人家的隐私,咱们不方便介入。”
    苏小红白了他一眼道:“难怪你会安排他住酒店,原来是怕妨碍人家的好事儿!”
    方文南的大手在她的美腿上拍了拍,低声道:“也怕他妨碍咱们的好事!”
    方文南在吴越人家定了位置,他们接了张扬之后,直接前往吴越人家,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开学的赵静在吴越等了近半个小时了。
    看到张扬一瘸一拐的走入包间,赵静也关切的迎了上来,原本想埋怨他来晚的话也忘了:“哥,你怎么了?”
    “脚扭了下,没事儿!”被人关心的滋味还是很舒服的,张扬一颗心暖融融的。
    吴越人家的老板袁波是方文南的老朋友,因为方文南在这里过节,所以特地把妻子带过来一起相聚,晚上的菜肴以淮扬菜系为主,清淡爽口,赵静整个晚上很少说话,一来是跟这些人不熟,二来好像还有心事,有些神不守舍的。张扬看出她的异常,悄悄问道:“小静,是不是晚上还有活动啊?”
    赵静点了点头道:“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观灯!”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张扬估计她十有八九又约了那个丁斌,不过女孩子大了早晚都要谈恋爱,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不方便过问太多,轻声道:“给你来碗元宵,吃饱了先去玩吧!”
    赵静轻轻嗯了一声,却又道:“我不饿!”
    张扬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留在这里也是煎熬,笑道:“你去吧!记住晚上别太晚回学校!”
    “知道了!”
    方文南让司机把赵静送走。
    苏小红笑道:“女孩子大了,当哥哥的也管不了!”女人在这方面的心思十分的细微,她早就看出赵静整晚心思都没在这里。
    张扬叹了口气道:“现在社会复杂,我总担心她遇到坏人!”
    袁波道:“张处,你现在还没结婚,等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烦心的事会更多,操不完的心!”
    方文南深有同感道:“我那个儿子就是不争气,整天不务正业,我都不知拿他怎么办才好!”
    方文南的儿子方海涛张扬是领教过的,那小子的确是个不争气的二世祖。
    几个人正说着话,顾佳彤赶到了,她的家宴进行的很快。
    众人都起身相迎,事先已经在张扬的身边给顾佳彤留好了位置,她坐下,笑道:“我都吃饱了,只是过来和方老板见见面!”
    方文南心中暗笑,你可不是来跟我见面,打着我的旗号会情郎才对。
    袁波慷慨道:“方小姐想吃什么,只管点!”,东江商界谁不知道顾家大小姐的名头,能有同桌吃饭的机会是他的荣幸。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我真吃饱了,来和顾老板说两句话,马上要去新月湖公园看灯展。”
    方文南笑道:“既然都吃饱了,走,咱们去看灯盏,听说新月湖灯展搞得相当不错,我正好见识见识!”
    几人来到停车场,方文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坏了,我计划书还没弄完呢!”
    这句话一说,张扬和顾佳彤就明白了,人家在找机会退场呢,张扬乐呵呵道:“那您赶紧去弄,我跟顾总转一圈!”
    顾佳彤和张扬进入奔驰车,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佳彤在他手背上轻轻拧了一下,嗔怪道:“笑什么?”
    “方文南这个人很有眼色啊!”
    顾佳彤启动了引擎:“也许他真的有计划书要做呢,明天宣布最后入围的竞标者,他慎重点也是正确的。”
    两人来到新月湖公园前,到处都是前来观灯的市民,街道上人潮汹涌,他们在距离新月湖还有一公里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了汽车,张扬一瘸一拐的也不方便,顾佳彤在路边雇了辆三轮车,和张扬坐了上去,车夫对这一带的环境很熟,带着他们从西门进入,这儿人流相对稀少一些,不过观灯的方向和正常相反。
    顾佳彤已经完全从上次的阴影中解脱了出来,她和张扬一边观灯,一边讨论着灯谜,不时发出欢笑声。
    张扬的目光却忽然定格在远处,他看到了人群中的赵静,小妮子正挽着丁斌的手臂甜蜜的偎依在一起观赏着花灯。顾佳彤顺着张扬的目光望去,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睛。
    张扬低声道:“我妹!”
    顾佳彤看了看远方的赵静,又看了看张扬充满担心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她挽住张扬的臂膀道:“怎么?怕你妹妹吃亏?”
    “现在社会复杂……”
    顾佳彤笑道:“你当每个人都像你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女孩子大了,你想管也管不了!”她看那男孩子总觉得有些面熟,仔细看了看这才认出丁斌竟然是省政法委书记丁巍峰的小儿子,想不到赵静居然找了一位官宦子弟,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丁斌的身份告诉张扬。

第一百三十二章【怒火】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二章【怒火】   
    张扬叹了口气道:“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关心则乱,其实他现在的心态再正常不过。
    当晚他们并没有返回嘉利国际,而是来到了顾佳彤位于秋霞湖畔的别墅。两人坐在壁炉前,望着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顾佳彤换上粉色睡袍,蜷曲在张扬的身边,平时在公众面前,她都要装出一副女强人的假面,只有在张扬的身边,她才能够完完全全的放下那刻意经营的一切,做回一个真正的女人。
    张扬轻抚着她的秀发,微笑道:“驻京办那边我已经交接完工作了,以后我的工作重心就转移到江城旅游局。”
    顾佳彤嫣然笑道:“旅游局那种清闲的单位并不适合你的性情,真不知道李长宇为什么会给你安排一个那样的位子。”
    张扬道:“我现在刚到旅游局,还没有熟悉情况,不过听他们说,以后江城的改革重点,是建设全国一流的旅游城市,旅游局也会成为重点职能部门。”他现在刚刚到旅游局工作,其实对自己将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还糊涂得很,没有梳理出一个完整的头绪。
    顾佳彤搂住张扬的腰,轻声道:“江城的政局最近很乱,我听说前市长黎国正被抓了,牵连到的官员很多,已经有不少人下马了。”
    张扬对发生在身边的事情还是十分关心的,他低声道:“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最新的进展?省里打算如何处理?”
    “不知道,我爸在家里很少谈公事,反正这次江城震动很大,照我看,副处级以上的干部会下来一大批,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个好机会。”
    张扬笑道:“我不贪心,刚刚升了正科,总不能马上再给我提个副处,如果真的那样,整个江城的干部队伍都要看我眼红了。”虽然这厮心里很想更进一步,可他也明白短时间内得到再次提升是不现实的事情。
    顾佳彤一脸的不相信,张扬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他从来都是率性而为,别说给他提个副处,就算给他个市长干干,他一样心安理得。
    张扬道:“对了,我这次来江城给你爸带了些地方特产!”
    顾佳彤明白他的意思,小声道:“我给你带过去吧,最近他忙得很,整天不着家,你去了,他也没工夫搭理你。”
    张扬点了点头:“明天的竞标入围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佳彤道:“还能怎么样?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不管入围的有多少,最终还是要在三家中竞争,一是梁成龙的丰裕集团,一是方文南的盛世集团,还有一个是王学海,他刚刚找了一位新的合作伙伴。”
    张扬搂住顾佳彤的肩头道:“胜算几何?”
    “月底才会进行最终竞标,现在我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
    许常德主动找到了省委书记顾允知,他首先诚恳的检讨了自己在张五楼矿难事件上的知情不报,然后又对自己在江城任职期间对黎国正这么重大的贪污违纪案件毫无察觉表示惭愧,他在试图最大程度的挽回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与其等别人指责到自己的鼻子上,不如自己先做自我检讨,这样也可以先行堵住别人的嘴巴。
    顾允知的态度十分的和蔼,这多少有些出乎许常德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顾允知会因为江城发生的事情大发雷霆,进而借机向自己发难。
    顾允知淡然道:“问题暴露出来,总比永远掩盖着好,我们既然可以发现问题,就有能力解决问题,常德同志,江城的事情不仅仅存在于江城,也不仅仅存在于个别干部的身上,这件事给我们广大的党员,给我们的干部队伍敲响了警钟,我们要通过这件事认清我们干部管理中存在的问题,要意识到解决问题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许常德明显感觉到顾允知的这番话很空,空泛到毫无实质性的内容,其中听不出他对自己的任何指责,仿佛他并没有追究自己领导责任的意思,可许常德对顾允知的性情又有着相当的了解,他敢断定,顾允知绝不会放过这个对付自己的机会,这位平海大佬轻易不出手,出手则一击必中。
    顾允知的眼神虽然淡定平和,可是许常德却感觉到这淡定平和背后隐藏的逼人杀机,许常德内心中感到一丝悲哀,曾经他一度以为江城在他的经营下成为平海北部的一个独立的政治堡垒,是他的政治根基所在,而许多年来,顾允知也一直没有流露出对他的敌视,可当他如愿以偿的升迁,成为平海省省长之后,方才发现顾允知始终在不声不响的磨刀,他并非是不想挥出这一刀,而是一直在选择挥刀的时机。杀手的最高境界是隐藏杀气归于平和,而政治修为的最高境界也是内敛而平和。顾允知现在所表现出的平和,正是因为他还在选择着最后挥刀的角度,选择这一刀应该落在许常德的什么部位。
    许常德心底的那丝悲哀渐渐转化为一种愤怒和怨毒,从来到东江他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顾允知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弱者,许常德心中默默呐喊着,我不会就此倒下去。
    顾允知的平和之后的确深藏着悲哀与愤怒,许常德隐瞒矿难为的如果仅仅是粉饰太平,害怕影响到他的仕途,那还情有可原,如果许常德也像黎国正一样牵涉进去,那么江城政坛的腐朽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黎国正是一个突破口,通过他越来越多的干部被牵涉进来,这是江城的不幸,也是江城的悲哀,顾允知在等着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他要和许常德清算这一切。
    走出顾允知办公室的那一刻,许常德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挺直了腰杆,迈开了大步。人感到害怕的时候,往往是看不清自己前途命运的时候,许常德已经看清了这件事有可能带来的最坏结果,他反而不怕了,在江城之时,他就是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干部,过去如此,现在依然如此,来到东江之后,他一直韬光隐晦,可他的隐忍在顾允知的眼中却成了一种退缩,却变成了一种懦弱,他不会束手就擒,他要扭转眼前的困境。
    纺织百货公司地块最后竞拍的入围者共有四方,除了丰裕集团的梁成龙、盛世集团的方文南、还有一家是平海东宁建筑集团,这家属于陪标性质,最后一家是王学海的腾中集团,这是一家港资公司。事情的结果在情理之中,并没有超出任何人的预料之外。在冗长的各方面领导发言之后,有主办单位向四家最终入围的公司发放了标书,意味着四家公司的竞争从今日起将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
    四名竞标公司的带头人坐得很近,梁成龙坐在方文南和王学海中间,他笑眯眯向两人伸出手去,跟他们客气的握了握道:“从今天起咱们几个就成为竞争对手了。”在梁成龙看来,只有王学海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不过,那也是过去,自从顾佳彤明确表示要退出竞标,不再继续和王学海联手之后,王学海的战斗力在他的心中已经大打折扣,现在王学海的竞争力甚至还比不上同为平海地方企业的盛世集团。
    王学海微笑道:“中国的市场越来越成熟,市场需要良性竞争,我们是对手,但不是敌人,通过这次的竞标希望我们成为朋友。”
    梁成龙笑道:“不是猛龙不过将,王总前来东江,这是要抢我们地方企业的饭碗啊!”
    王学海淡然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梁总的丰裕集团已经风云化龙,我这次其实是想虎口夺食,难度大得很,大得很呐!”
    梁成龙向方文南看了一眼道:“这次的地头蛇可不是我一个。”
    方文南笑道:“我们盛世集团这次之所以参予进来,更主要是抱着参观学习的目的,适应一下现代社会的竞争模式,成功固然可喜,失败也没什么遗憾的。”
    王学海意味深长道:“方总当真这么看得开?”
    方文南叹了口气道:“谁看到家门口的大蛋糕都会动心,谁都不想让别人给捡走了,我的心情矛盾得很,矛盾得很呐!”
    三人同声大笑起来。
    散会之后,王学海驱车来到米丽兰大酒店的庞度VIP会所,名为玉源的房间内,有位贵宾已经先于他到达了这里。
    王学海走入房间,在一名红裙美女的帮助下脱下风衣,笑着走了过去:“安先生,别来无恙!”
    安德恒缓步迎向王学海,给了他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两人在茶几前对面坐下,安德恒微笑道:“结果怎样?”
    王学海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意料之中,不过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方文南的底子!”
    安德恒道:“他的事业重点在江城,为什么要参加这次的竞标?”
    王学海摇了摇头,然后靠在沙发上,闭上双目若有所思道:“所有人都知道梁成龙的后台是东江市市委书记梁天正,敢于参加这次竞标的不但要有雄厚的经济基础,也要拥有强大的政治背景,至少后方的人物不次于梁天正。”
    安德恒道:“你没有查清他的背景?”
    王学海道:“我和方文南合作过,这个人很不简单,做事冷静,大局观很强,据我说知他和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的关系很好。不过,洪伟基应该不会为了他出面和梁天正做正面交锋吧,再说了纺织百货公司的地块位于东江,梁天正不会给他面子。”王学海才不会相信方文南只抱着参观学习的目的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方文南是个优秀的商人,他一定看到了这块地未来的发展前景,所以才介入其中。
    安德恒低声道:“我前些天去春阳过年,发现方文南和张扬的关系很好。”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王学海内心一震,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改变:“什么?”假如方文南和张扬的关系很好,而张扬和顾佳彤之间又是那种暧昧关系,那么方文南极有可能通过张扬这座桥梁搭上顾佳彤,难道顾佳彤舍弃自己是为了和方文南合作?方文南拥有了顾家的靠山所以才敢参与到竞争中来,一连串的推测让王学海郁闷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他有种被人耍弄的感觉。
    安德恒道:“张扬这个人很不简单!”
    王学海冷笑道:“什么不简单?无非是仰仗了顾佳彤的裙带关系……”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了罗慧宁,张扬还有一个贵为副总理夫人的干娘,这小子的根基的确不同凡响。
    安德恒道:“我一直都很奇怪,你和顾家大小姐的合作为什么会突然中断?”
    王学海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突然发生的泼血水事件,从那件事之后,顾佳彤对我产生了很重的戒心!”
    “王总有没有做过?”
    王学海苦笑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傻?泼了她血水,然后在弄出这一系列拙劣的表演,让她相信是梁成龙干的,让她仇视梁成龙,从而更坚定的站在我这边吗?”
    安德恒没有说话,在他看来,以王学海的做事手法,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王学海道:“这件事我反倒怀疑就是梁成龙干的,他想瓦解我和顾佳彤的联盟!”
    安德恒笑道:“在大陆做事情远比香港要复杂得多,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照顾到,做生意比拼的不是实力,而是背景!”
    王学海并不认同安德恒的说法:“其实背景就是实力的体现,现在凡事都讲究综合实力,没有背景没有关系,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你根本就寸步难行。”
    安德恒喝了一口茶道:“王总,我能保证的就是资金,这些方方面面盘根错节的关系我想起来就头疼,还是你来处理吧!”
    王学海哈哈大笑起来,可他的内心却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快乐,假如方文南真的和顾佳彤联手,那么这次竞标中,他无疑已经成为最弱势的一方。他之所以落到现在的窘境,无疑是顾佳彤的原因,如果顾佳彤舍弃自己和方文南合作,那就是背信弃义,这是让王学海无法容忍的。
    顾佳彤将所有的表面工作都交给了安德恒去做,她和张扬在秋霞湖的别墅一直呆到第二天的中午,对他们而言都难得享受这样的休闲时光,中午的时候,方文南打电话给顾佳彤,向她知会了一下上午会议的具体情况,顾佳彤和他谈了近二十分钟,方才挂上电话回到张扬的身边,微笑道:“王学海仍然没有放弃竞标,看来这次地块的竞争空前激烈。”
    张扬笑道:“对付他还不容易,你让方文南把王学海过去的商业资料整理一下,全都送到主管单位,看看这种有过炒卖地皮劣迹的人有没有资格参与竞标。”他的方法直接而简单。
    顾佳彤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他参与其中,至少可以牵涉梁成龙的一部分精力。”她把手机放在玻璃茶几上:“这些人全都是人精,用不了太久就会查到我和方文南联手。”
    张扬道:“其实我就想不通了,东江那块地皮有搞头吗?还不如去清台山搞投资,对了,我新近发现了一处温泉,真是好极了,改天我带你过去泡一泡,你花钱在那里建一座温泉度假中心,保准挣钱!”自从和秦清在温泉里春风一度,这厮对那儿可谓是念念不忘。
    顾佳彤格格笑道:“做生意不能想当然,清台山现在几乎没有开发,哪有人会去那里度假。”
    “安家已经表态了,今年会加快开发清台山的进程!”
    顾佳彤隐约听到电话声,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好端端的放在茶几上,转身向别墅内看了看。张扬摸了摸身上,这才想起手机一直扔在床上没带出来,他起身去别墅内拿起了电话,刚刚打开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焦急的声音:“你是赵静的哥哥吗?”
    张扬内心一怔:“是我!”
    “你马上来省人民医院,你妹妹出事了,正在抢救!”
    张扬整个人懵在那里,走出别墅就向车库冲去。
    顾佳彤看到他心急火燎的样子,马上意识到有了麻烦,慌忙追上前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静进医院了,快……快把车钥匙给我!”
    顾佳彤这才意识到事情一定十分严重,慌忙取了车钥匙,她担心张扬忙中出错,亲自开车把张扬送往省人民医院,途中她又给方文南打了个电话,把下午约定见面的事情推掉了。
    赵静被人打了,打得很重,身上多处受伤,脾脏破裂,昨晚被送到医院后,急诊开刀摘除了脾脏,输血近3000ml,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现在已经做完手术送回病房了,按照医院的说法,如果再晚送一会儿,赵静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张扬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妹妹,感觉到双腿无力,虚弱到几乎无法迈动步子,病房内赵静宿舍的孔丽和葛媛媛在陪着她,还有一位是东江师范大学的一年级辅导员靳梅。
    张扬来到赵静的身边,握住她苍白而冰冷的小手:“小静……小静……”
    赵静仍然陷于昏迷之中,张扬探了探她的脉门,发觉赵静的脉息仍然平稳,内心稍稍安定,他的内心充满了悲伤和愤怒,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竟然把一个女孩子折磨成这个样子?
    靳梅道:“你是赵静的哥哥?”
    张扬点点头,靳梅指了指外面,示意他们到外面说话。
    张扬和顾佳彤跟了出去。
    来到走廊上,靳梅叹了一口气:“我们校方也是刚刚接到通知,刚才警方来过,殴打应该是发生在昨晚三点左右,在零度酒吧附近,我们不知道赵静跟谁在一起,不过……”她有些犹豫的停顿了一下,这才道:“根据医生的检查,赵静应该没有遭到性侵犯……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张扬靠在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苍白的面孔渐渐涌现出一丝血色,这血色在他的脸上迅速扩展开来,染红了他的耳根脖子,眼睛。
    靳梅看到张扬嗜血的眼神,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张扬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向外面走去。
    顾佳彤慌忙追出去抓住他的手臂:“张扬,你要干什么去?”
    张扬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是谁干的!”
    顾佳彤死命抱住他的手臂道:“就算有人犯了罪,自然有法律去制裁他,你不要乱来!”
    张扬怒视顾佳彤大吼道:“里面躺着的是我妹妹!如果我昨天不让她出去,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的疏忽才让她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要给她一个公道!”他摔开顾佳彤的臂膀,大步向医院的大门外冲去。
    顾佳彤眼里噙着泪水,她知道现在无人可以阻止张扬,赵静的惨状已经触怒了这头雄狮,他要报复,他要不计任何代价的报复。
    顾佳彤稳定了一下情绪,她一边在后面追赶张扬,一边给表哥张德放打了个电话,毕竟张德放在警界工作,也许他有办法阻止张扬。挂上电话她又和方文南联系了一下,方文南听到这件事也极其震惊,他马上就表示,会利用一切的关系寻找张扬的下落。
    可张扬出门就打了一辆车,转眼之间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
    顾佳彤六神无主的回到自己的汽车上,她不知道张扬会往哪里去,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忽然想起张扬的那句话——我知道是谁干的!张扬一定认为赵静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个叫丁斌的男孩做的,张扬不知道丁斌的身份,唯一可能去找他的地方就是学校,顾佳彤提醒自己要冷静,她打着了火,开车向东江师范大学驶去。
    张扬一脚踹开了丁斌宿舍的大门,丁斌并不在里面,他的三名室友正坐在那儿吃饭,有些诧异的望着门外的这个不速之客。
    “丁斌在哪里?”
    “你谁啊?”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
    张扬冷冷看着他:“丁斌在哪里?”
    “我凭什么告诉你……”话没说完,张扬抓起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拎了起来,那男生吓得脸色苍白:“他……他……家……在宁静路22号……”
    省政法委书记丁巍峰的房门无数次被别人敲响过,可是敢于一脚把他家大门踹开的,在丁巍峰任职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张扬在正月十六这一天,悄然潜入了省委大院,并开创了踹开省政法委书记家门的先河。
    张扬的怒吼声响彻在这座小院中:“丁斌,你给我滚出来!”
    丁巍峰共有四个儿子,丁斌是最小的一个,当天丁巍峰因为上班并不在家,大儿子丁兆伟在家里,他现在东江警备区司令部任职,少校军衔,被张扬的怒吼声惊动的第一个就是他,他当时在客厅看电视,走出房门,看到自家的大门被踹开了,一个年轻人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丁兆伟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看错了,他压根不会想到有人能狂妄到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踹开省政法委书记家的大门,这不但是对丁家的挑衅,更是对政府权威的挑战。
    丁兆伟很生气的迎了上去,起身的时候,他已经让家里的保姆通知门口的警卫。
    张扬被仇恨蒙上了双眼,他现在一心想要为妹妹讨还公道,什么地位,什么规则早已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看不得亲人受到半点委屈,伤害他的亲人,就是挑战他的承受底线。
    丁兆伟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他的擒拿格斗在军区全军大比武中曾经获得第三,看到张扬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拦住张扬的去路道:“想让我把你扔出去吗?”
    张扬冷冷看着他。
    丁兆伟左腿倏然向前跨出一步,右手去卡张扬的脖子,却被张扬一把抓住他右手的手指,一个拧转,痛得丁兆伟蹲下身去,张扬挥起拳头想要朝丁兆伟的面门砸落。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住手!”
    顾养养脸色苍白的出现在破损的大门处,她是接到姐姐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丁巍峰的家门口拦截张扬的,正看到张扬挥拳欲打丁兆伟的一幕。
    张扬怒目圆睁,挥起的手臂被顾养养柔弱的小手握住,顾养养颤声道:“张扬,你别胡来!放开他,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张扬恨恨点了点头,他松开了丁兆伟的手。
    丁兆伟揉着险些被张扬折断的手指,心有余悸的看着他,这小子的出手实在太快了,他看了看张扬身边的顾养养,充满迷惑道:“养养到底怎么回事?他是谁?”
    顾养养也不清楚张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扬眼睛都红了:“你把丁斌给我交出来,我妹就快被他害死了!”
    丁兆伟听到张扬这样说,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楼内,昨晚弟弟下半夜才来的,一直藏在房内,只说是病了,不但没有去上学,连饭都没吃。
    顾养养拉住张扬,生怕他继续冲进去,小声道:“丁大哥,你看看丁斌在不在,让他把事情说清楚!”
    丁兆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说自己的弟弟害了人家的妹子,刚才对张扬的愤怒也打消了了许多,他点了点头道:“他在里面,我找他出来!”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惨叫,丁兆伟脸色一变,他听出这声音正是弟弟发出,几人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却见丁斌躺在小楼后的草地上,原来他在房间内已经隔着窗户看到张扬冲入家里,被吓得不行,向从后面跳窗逃走,谁成想在落地的时候又崴了脚。
    张扬看到丁斌,双眼冒火,恨不能冲上去狠狠给他两个大耳光,顾养养一直在防着他,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上前。
    丁兆伟看到弟弟的样子,已经猜到这小子一定干了违心的事情,难怪人家会气势汹汹的杀到家门口。
    张扬怒吼道:“丁斌,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丁斌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恐,居然哭了起来:“我什么都没做过……赵静的事情跟我无关……”
    张扬怒不可遏道:“昨晚我明明在新月湖看到你们在一起!”
    丁兆伟低声道:“小斌,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只管说出来,别怕!”
    丁斌终于鼓足勇气道:“昨晚我和赵静……看灯之后……我们就去了零度酒吧玩,我们离开酒吧的时候,忽然有……有几个人走过来,他们打我……然后……然后又打赵静……我……我报警了……”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内心充满着负疚,如果昨天他勇敢一点,没有选择逃跑,赵静就不会伤得这么重。
    张扬指着丁斌的鼻子骂道:“懦夫!你身为一个男人,为什么不懂得保护身边的女孩子?”
    丁斌羞愧的垂下头去。
    顾养养望着丁斌也报以鄙视的目光,一个男人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弃自己的女友于不顾,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唾弃。

第一百三十三章【上任第一击】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三章【上任第一击】   
    丁兆伟扶住弟弟的肩头;“小斌,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丁斌含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去酒吧玩……突然就有好几个人冲出来打我……”
    张扬看到他那副痛哭流涕的熊样,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冲上去揍他,被顾养养死命给拦住了,这时候大院的警卫已经闻声赶了过来,厉声喝道:“你是谁?竟然到这里来闹事!”
    张大官人刚才是翻墙头过来的,并没有惊动这帮警卫。
    顾养养慌忙解释道:“我看是误会……”
    她求助似的望向丁兆伟,丁兆伟叹了口气,事情他也猜出了七八分,无论这件事的起因如何,自己的弟弟无疑充当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作为男人,他也无法认同这种危险关头抛下女伴的懦夫行为。可作为丁斌的兄长,他又不得不站在弟弟的立场上维护他。丁兆伟向警卫道:“没事,只是一些误会!”
    几名警卫虽然半信半疑,可是丁兆伟都这么说了,他们也没必要追究下去,交代了两句,转身离开了丁家。
    顾佳彤这时候也赶到了宁静路22号,看到现场的情况她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几个都住在一个大院,平日里都很熟,丁兆伟看到顾家兄妹先后赶过来,已经猜到顾家和张扬的关系非同一般,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很大度的不再追究这件事。
    张扬此时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丁斌虽然为人不齿,可赵静的伤势并非是他一手造成的,这种人,在道德上应该受到谴责,可是在法律上却不需要承担责任,如果对他使用暴力,显然也是不明智的事情,也是不合法的。
    在丁兆伟的劝说下,丁斌已经表示马上去警察局把昨晚的情况说明白,配合警方破案,尽早抓到那帮肇事的歹徒。
    顾家兄妹好不容易才将张扬劝回宁静路九号,两人合力把张扬摁倒在沙发上。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刚才张德放已经问过了,丁斌昨晚的确报过案,警方有他的录音记录,根据当时的目击者说,打他们的人很多,十几个,丁斌只是一个大学生,害怕也是难免的。”
    张扬咬牙切齿道:“懦夫!长得五大三粗像个男人,实际上只是一个懦夫!真不知道小静看上他那点了?”
    顾佳彤道:“这件事当时目击者很多,相信警方很快就能够破案,你千万别冲动,赵静已经渡过危险期,医生说以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想起妹妹受得委屈,张扬的眼圈不由得红了。
    看到张扬如此伤心,顾佳彤难过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在自己家里,她一定要把张扬搂在怀中,好好的安慰他。
    顾养养把冲好的咖啡端了过来,她现在走路已经看不出太多的痕迹,显得十分自然。
    张扬接过咖啡抿了一口,一股苦涩的感觉沿着喉头滑下,随后嘴里泛出香甜的味道。
    顾养养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张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难过,那些坏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张扬默默点了点头。
    顾佳彤低声劝慰道:“张扬,还是先回医院吧,赵静身边需要人照顾!”
    顾佳彤开车把张扬送往医院,顾养养也跟着一起过去探望赵静。
    他们来到医院的时候,方文南、苏小红已经赶到了这里,买了许多的营养品探望,张扬向他们表示感谢,这时候看到赵静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似乎就要醒来,慌忙来到赵静的身边,握住她的手道:“小妹,我在这里!”
    赵静只叫了一声小哥,泪水便沿着她的眼角滑下。
    张扬伸出大手为她擦去眼泪,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哽咽了:“小妹,你放心,哥一定找到那帮打你的混账,我给你出这口气!”
    赵静只是哭。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张扬,你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会儿!”
    顾养养主动请缨道:“我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我这几天过来陪她就是!”
    方文南知道顾养养是顾允知的小女儿之后,心中对张扬更是佩服不已,看来张扬和顾家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密切的多,当初自己选择和张扬化敌为友显然是正确的决定。
    因为赵静需要安静,除了顾养养以外,其他人都出去了,方文南还有重要事去办,和苏小红先行向张扬告辞。张扬送他来到病房门口,低声道:“方总,我看来要在东江呆两天了,这次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方文南点了点头道:“好,你先照顾妹妹,对了,钱够不够,我先给你留两万。”
    张扬谢绝了方文南的好意,他不想接受方文南太多的好处,更何况需要钱,可以从顾佳彤那里先支取。
    方文南离开后不久,张德放便打电话过来,说昨晚打人的几个已经被抓住了,都是一些混迹于长春路的小痞子,应该不是蓄意报复,起因是在酒吧里和丁斌发生了一些冲突,所以在外面追打了他们,赵静属于无辜被殃及。
    顾佳彤把这个消息转告给张扬,张扬咬牙切齿道:“我要让那帮杂碎血债血偿!”他冷酷无情的语气让顾佳彤有些不寒而栗,慌忙劝他道:“张扬,你不可以胡来,他们犯了罪自然有法律对他们进行惩罚,你不可以按照你的方法去惩罚和制裁他们!”
    张扬内心实在郁闷到了极点,他一拳重重打在墙上,发出蓬!地一声闷响,依着他的脾气非要把那些殴打赵静的罪魁祸首扒皮抽筋方才解恨,可顾佳彤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他既然进入了官场,就应该服从规则,假如每件事都任性而为,最终必然不容于这个社会,张大官人考虑事情已经比过去全面了许多。
    顾佳彤小声道:“你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惩罚者,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的事情,都不是你所管辖的范围,你要相信法律!”
    张扬低声道:“我只是在痛恨我自己,连身边人都无法保护,假如我多关心她一些,小静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此时顾养养从病房内走出,来到张扬面前,轻声道:“张哥,赵静想见你!”
    张扬点了点头,来到赵静的身边,赵静泪眼婆娑的望着张扬,她伸出颤抖的手,张扬用双手握住她的小手,充满怜惜的宽慰道:“小妹,打你的人都被抓住了,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赵静含泪道:“对不起……小哥……”
    张扬心中酸涩无比,强作欢颜道:“别这么说,傻丫头,只要你尽快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赵静有些后悔道:“我不该提议去那种地方玩,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惹下那么大的事情……”到现在她还想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她了解小哥的脾气,这件事他一定会迁怒到丁斌的身上,她害怕小哥去找丁斌的麻烦。
    张扬明白赵静的意思,他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这傻丫头经过这件事仍然想着为丁斌开脱,他本想劝劝赵静,可随即又想起赵静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件事不提也罢。
    外面忽然响起顾佳彤姐妹惊诧的声音:“丁叔叔,您怎么来了?”
    张扬转身望去,却见顾养养率先走了进来,然后顾佳彤陪着一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丁斌和丁兆伟,那中年人竟然是省政法委书记丁巍峰。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也没有想到丁巍峰会亲自过来。张扬对丁斌极度反感,昨晚如果不是他胆小怕事,赵静也不会伤成这副样子,他起身怒道:“你们来干什么?”
    丁巍峰并没有因为张扬的无礼而感到生气,充满歉意的向张扬笑了笑道:“你是张扬吧,对不起,我是丁斌的爸爸,我特地带他过来向赵静道歉的!”
    张扬正想生硬的回绝,却发现顾佳彤在悄然给自己使眼色,显然是不想自己当众给丁巍峰下不来台,他心中转念一想,我倒要看看你们父子能搞出什么花样。
    丁巍峰转向丁斌怒斥道:“混小子,还不赶快给赵静道歉!”
    丁斌满脸羞惭的走了过去,他把手中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赵静……对不起……”
    赵静把脸偏到一边:“你走,我不要见到你!”
    丁斌还想说什么。
    张扬冷冷道:“该说的话你已经说完了,请你不要打扰我妹妹休息!”他这么一说,丁巍峰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他讪讪笑道:“对不起,小斌还小,这件事他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赵静的住院费用……”
    张扬打断他的话道:“谢谢你们丁家的好心,这点钱我还能够解决!”
    话说到这份上丁巍峰父子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丁巍峰还是表现出相当的风度,很礼貌的向赵静告辞,然后离开了病房,顾佳彤把他们送出门外。
    丁巍峰充满歉意的叹了口气道:“佳彤,小斌这孩子做错了事,连累人家女孩子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我想多少补偿一下,这样我们丁家人心里也会好过一些,佳彤,张扬是你的朋友,你帮我劝劝他!”
    顾佳彤对张扬的性情极为了解,知道他无论如何不会接受丁家任何形式的补偿的,她微笑道:“丁叔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让那些犯罪者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对受害人最好的交代。”
    丁巍峰点了点头,他身为省政法委书记,当然明白顾佳彤这句话的意义所在,他低声道:“佳彤,你帮我转告张扬,这件案子,我会过问!”这更像是一个承诺。
    丁巍峰父子三人回到汽车上,丁巍峰忽然伸出手在丁斌的头上狠狠推了一记,怒吼道:“懦夫!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
    丁斌的头低垂了下去,低声嗫嚅着:“对不起……爸……”
    丁巍峰道:“身为一个男人首先就要有担当,有勇气,怎么可以在女朋友落入危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掉?这种时候你都能够逃走,假如在战场上呢?你肯定是一个逃兵,知不知道,你会为这样一件事,终生都抬不起头来!”
    丁斌的头垂得更低,当晚对方的人太多,他很害怕,直到现在仍然害怕。也许他并不爱赵静,缺乏为她献身的勇气。
    丁兆伟看着弟弟的样子的确有些不忍心,轻声道:“爸,小斌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他留在那里,恐怕也要和赵静一样的下场。”
    丁巍峰无奈的叹了口气:“记住,既然没有保护人家的本领就不要去招惹人家,那女孩是无辜的!”
    车内突然静了下去,丁斌的眼圈不知为何又红了起来。
    张扬专门为赵静调配了伤药,这种药膏可以促进她伤口的愈合,而且能够让她开刀的地方以后不留下疤痕,女孩子都很爱美,谁也不想在身体上留下这么一条长长的伤疤。
    赵静专门交代张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张扬想了想,为了避免家人担心,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
    殴打赵静的那帮人已经全部落网,在省政法委书记丁巍峰的亲自过问下,那帮小痞子这次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知道这件事之后,张扬内心里憋得那口气多少消褪了一些。
    赵静恢复的很快,她的性情本来就开朗而要强,很快就已经谈笑风生,当然其中有不少的表演成分,她不想让小哥太过担心。顾佳彤姐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探望赵静,顾养养和赵静很投缘,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一有空就过来陪赵静聊天。
    张扬看到赵静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准备返回江城,毕竟他是有单位的人,从前去报到到现在已经接近十天了,总共上班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天,就算是贾敬言对他不错,可毕竟旅游局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影响还是需要顾及的。张扬感觉自己这一年进步很大,至少在克制力方面有了长远的进步,不过他的身上还是有一个雷区,一旦亲人和朋友受到伤害,这厮就会瞬间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很难改变这一点。
    张扬走的这几天,旅游局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上班的时候喝茶的喝茶,看报纸的看报纸,不过旅游局的门外明显萧条了许多,过去劳动路两旁占道经营的摊贩竟然突然间少了一大半,只有五六家在哪里出摊,摊主也显得没精打采的,张扬笑眯眯凑到一家服装摊前问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少了这么多人?”
    那摊贩有气无力的答道:“还不是那个和尚,前些天过来说这儿风水不好,在这儿做生意是要遭劫的,这不,没几天,就接连病倒了四五个,那和尚又跑来说马上还要有灾祸来临,这不……都吓得不敢出摊了!”
    张扬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别听那些江湖骗子胡说,什么风水,全都是封建迷信,我才不信那一套呢。”正说着话,远处三宝和尚又晃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道:“我佛慈悲为怀,尔等却不听我言,招祸勿怨。”
    张扬心中暗笑,这三宝和尚果然敬业,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没闲着给这地方制造恐怖气氛。刚才跟张扬说话的那个小贩看到三宝和尚过来,脸色也是一变,反正生意也不怎么样,他似乎害怕招惹了晦气,干脆收摊走人了。三宝和尚这一来,剩下的几个摊贩也不敢干下去了,一个个收拾走人,对三宝和尚简直是避如瘟神。
    三宝和尚得意的向张扬挤了挤眼睛,张扬没搭理他,转身走入了旅游局。
    张扬回到办公室,几名年轻人都出去了,只有一位穿着蓝色中山装戴眼镜的中年人坐在那里,他就是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另外一位处长董吉名了。张扬来旅游局报到之后,始终没有和董吉名见过面,他微笑着向董吉名伸出手去:“董处长吧,我是张扬!”
    董吉名并不善于交际,笑着站起身来,跟张扬握了握手:“张处长好!”,因为上级专门指出,以后由张扬主持市场开发处工作,所以张扬才是这里的一把手。
    张扬在自己的新办公桌坐下,他和董吉名是对桌,董吉名不善言辞,问好之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讪讪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张扬道:“最近旅游局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董吉名笑道:“旅游局能有啥事?”他想了想道:“对了,后面的导游培训班就要开学了!江乐他们都过去帮忙了!”
    张扬点了点头,这时候三宝和尚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张处长在吗?”
    张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董吉名起身道:“我去后面看看,你们谈!”这三宝和尚这两天在劳动路可是大大的有名,所有人都知道他预言劳动路服装市场摊贩要倒霉的事情,如今一一应验,弄得整条劳动路都把他看成瘟神了,谁见他都想躲着走。
    董吉名走后,三宝把这两天的成绩向张扬汇报了一下,他发现这位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很是一个人才,比自己还要江湖,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那帮人是怎么病的。
    张扬道:“戏演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你去给他们治病,我给你个方子,你按照药方抓药,每付药卖一千块,你买多少都算你自己的个人所得,权当我给你的报酬了!”
    三宝和尚半信半疑道:“真的会有用?能把那帮人治好?”
    “治好是肯定的,能卖出多少看你的本事了!别忘了,让他们尽快迁往服装市场,不然还会有更大的灾劫!”
    第二天开始三宝和尚开始摆摊买药了,因为张扬事先给派出所、工商方面打过招呼,所以也无人管他,那帮小商贩病倒了不少,基本上都是跟张扬握手之后的,张大官人趁着握手之机,不留痕迹的对这帮小商贩下了药,让他们一个个病倒,配合三宝和尚的恐慌论,起到了绝佳的恐吓效果。
    三宝和尚卖药的生意好到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地步,在证明他的草药有效之后,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二十份草药售卖一空,其实真正病倒的不过五个人,可其他人听说这药有效,一个个惊慌恐后的前来购买,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谁知道啥时候这怪病就落在自己头上。
    困扰有关部门许久的市场搬迁问题居然让三宝和尚给轻松搞定了,劳动路这条大街忽然变得清净了许多,因为缺少了那些占道经营的摊贩,整条道路也显得宽阔而空旷。
    张扬开着刚刚修好的丰田车,行驶在劳动路上,内心这个畅快啊,这就是能力,这么难搞的事情,我只动了一点心思就全部搞定,老子想给你们下点毒,弄点毛病还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这就是政治智慧,这就是政治手腕,不过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三宝和尚,这件事无法在张大官人的功劳簿上堂堂正正的书写。
    张扬刚刚停好汽车,就看到三宝和尚正站在旅游局院子里,身边还围着四名年轻貌美的女导游,这厮正在给人家看手相,张扬心头这个乐啊,麻痹的,这狗日的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出家人,从眼前就能看出这厮六根不净。
    三宝和尚看到张扬的汽车开进来,慌忙迎了过去,恭恭敬敬道:“张处长好!”
    张扬淡淡笑了笑:“我说你一个出家人别搞得这么媚俗好不好?还有公共场合,你最好注意点影响,贪财好色,你他妈那点像个佛门弟子?”
    三宝和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张处长,我的确是佛门弟子,我给她们看手相也是普度众生,心中没有任何的色欲!”
    “拉倒吧!你就差眼珠子没掉地上了!”
    三宝和尚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那四名美女导游远远道:“大师,什么时候帮我们给护身符开光啊?”
    三宝和尚脸涨得通红:“那啥……我在南林寺恭候几位女施主大驾!”
    张扬很不齿的看着这个和尚,麻痹的什么世道啊,这和尚只怕不是想给人家开光这么简单吧?
    三宝和尚道:“张处,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帮忙的!”
    “说!”
    “我们的寺庙在江城纺织厂的后面,文革的时候,他们占了我们不少僧舍佛堂,现在一直都没有归还,我想张处长从中斡旋,看看纺织厂方面有没有可能把那些属于我们的地方还给我们,政府能不能划拨一些资金帮助我们修缮南林寺。”
    张扬好像听说过南林寺这个名字,仔细想了想,好像在秦传良的那份保护古城墙的报告中看到过,他点了点头道:“你居然还有寺院!这下好了,以后找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扬返回办公室找出秦传良的报告看了看,果然其中提到了修缮南林寺古建筑群的问题,他拿起那份报告,跟董吉名说了声,直奔秦传良家而去。
    因为秦清和秦白都上班的缘故,家里只有秦传良一个人在摆弄着树桩,见到张扬来访,他乐呵呵站起身来,秦清被劫持的事情还是让他知道了,秦白因为那件劫持案对张扬推翻了过去的恶劣印象,回来后把张扬为秦清受伤的事情对父亲说了,所以秦传良对这小子的好感比过去又增加了几分。
    看到张扬手中拿着的那份报告,秦传良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他这份报告最早是递给市政府的,想不到辗转落在了旅游局的手中,这就意味着他的报告不会引起市府的重视。
    张扬饶有兴致的欣赏秦传良正在雕琢的根雕,轻声道:“这是只老虎啊!”
    秦传良笑道:“还没有完全雕好,你喜欢就送给你!”
    张扬笑道:“喜欢是喜欢,不过我可没有地方摆放这东西,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是您自己留着吧!”他现在临时住在帝豪盛世宾馆部,正在考虑租房子的事情呢。
    秦传良指了指那份报告道:“是不是政府给退回来了?”
    “不是退,是交给了我们市场开发处处理,我看了看您的这份报告,里面的东西很有建设性。”
    秦传良对旅游局显然没抱有什么指望,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么大的规划,你做不了主!”
    张扬道:“秦叔叔,您这是看不起我啊,我今天来就是求你指点的,说实话,我到旅游局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可我还不知从何入手,究竟这市场开发处应该从哪里开始干,江城的旅游资源该如何去挖掘,您这次一定要帮我。”
    秦传良点了点头道:“成,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咱两人四处转转!”
    张扬开车带着秦传良在江城市内转了起来,他们首先去的是老衙门,如今老衙门虽然成了文物保护单位,旁边有一个煤球厂,环境污染很严重,秦传良又带他去了古城墙,江城的古城墙位于南林寺东北,现存还有大约两公里,在古城墙下建造了不少的民房,拥挤不堪,已经成了江城棚户区之一,秦传良在一棵大榆树下下车,张扬跟了过去,两人来到城墙根,秦传良拍了拍长满青苔的墙砖,感慨道:“这些墙砖都是秦汉时候的,上面都有砖窑的标记。”他指了指前方一座低矮的小屋道:“那小屋后面还有一个藏兵洞,现在已经被人堵上了,根据我考证,这条藏兵洞至少有两公里的长度,如果开挖出来一定能够成为旅游的新亮点。”
    两人又来到纺织厂后的南林寺,南林寺原名“大悲阁”,亦称“真觉禅寺”,是江城最古老的寺院之一,称“市阁凌霄”。始建于唐代,清代乾隆年间被焚后多次重修。现存主要建筑有山门、天王殿、钟楼、鼓楼、大慈阁和大雄宝殿等。文革后期这里虽然经历了几次修缮,可都因为投入的资金不多,让修缮变得捉襟见肘,并没有根本上的改善,整座寺院仍然显得破破烂烂。
    张扬虽然对政府各部门的具体职能不清楚,可也知道这些古建筑和寺庙都是划归文物局管理的,想要在这些地方开发旅游,必须要协同园林文物局共同工作。
    秦传良带张扬看钟楼的时候,三宝和尚穿着灰色僧衣一溜小碎步走了过来,他想不到张扬这么快就到了,喜出望外道:“张处长,您办事效率真高啊,早晨跟你说过,这就来我们寺院考察了!”他带着两人来到被纺织厂占据的那些禅房外看了看,因为拉起了院墙,所以只能在外面远远看了看,三宝和尚道:“被纺织厂占得这片地方其实是过去我们的后院,僧众都住在里面,还有一个花园,现在也成了纺织厂的厂花园,里面还有几颗千年古树呢!”
    张扬笑道:“这事儿你应该找园林文物局!”
    三宝和尚苦笑道:“去过了,人家根本不管,所以只能求张处长帮忙了!”
    秦传良道:“如果把南林寺修缮扩大,然后拆迁古城墙一带的棚户区,疏通外面的护城河,挖掘藏兵洞,这些主要的景观就可以形成江城北部的一个风景亮点,这就是资源,历史人文资源!”
    张扬听秦传良这么一说不觉心动,他对于勾画蓝图可没什么特长,不过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付诸实施,只要秦传良拿出合理的方案他就有把握将方案付诸实施,这一趟转完之后,张扬很真诚的向秦传良提出邀请,让秦传良当他的幕后高参。秦传良原本对这种事情兴趣不大,而且他对张扬的能力还持有保留的态度,可看到张扬拥有这么大的热情,想起张扬多次救过秦清,也就不再推辞,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张扬真的能搞出一些名堂呢。
    张扬的直接领导是贾敬言,可贾敬言对于这种事情压根没有半点的兴趣,他心里只想着尽快熬到点退休,在旅游局局长的位置上也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其他三名副局长也都不是做实事的主儿,话说回来张扬也没指望他们能够帮上多大的忙,可程序上必须要这么走,人家领导有知情权不是?
    最终能够起到作用的还是李长宇,李长宇分管旅游,在接到秦传良撰写,张扬送来的旅游资源开发计划书,并仔细研究之后,马上认为张扬到旅游局之后所选定的切入点是准确而可行的,不过这件事还需要提请常委会讨论,看似一个小小的景点开发,其中涉及到的部门还真不少,有旅游局、园林文物局、佛教协会以及多个企业,这对李长宇而言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在此之前,他的在江城发展绿色经济论已经获得了众多常委的支持和好评,这份建议书正是对他理论的补充,是他勾画蓝图落在实处的第一击,他相信应该不会遇到太多的阻碍。
    事实上现在的江城领导层已经被前市长黎国正案折腾的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少有人敢提出革新性的见解,就连刚刚上任的代市长左援朝也表现的小心谨慎,他精心准备的筹建新机场计划也处于暂时搁置状态中,现在这种时候,还是静观其变,天知道黎国正的案子还会引起多少的震动。
    所以李长宇把这份建议提出之后,在常委会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搞搞旅游,清理下街道,拆几间房子对市委市政府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他们认为李长宇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反正现在集体是大步子不敢迈,这种小事还是由着他折腾的好。
    李长宇在获得常委会通过支持之后,马上召集旅游局、园林文物局、以及南林寺相关古建筑所在的文渊区区领导在一起开了一个会。会议还邀请了政协副主席佛教协会会长程玄高参加。
    代表江城旅游局方面出席会议的是局长贾敬言和市场开发处处长张扬,作为这次旅游开发项目的直接策划者张扬自然而然要先行发言,他把景点的开发规划先向与会者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和报告。
    张扬的这份报告是秦传良多年考察分析的结果,是秦传良的心血结晶,所以在理论上没有太多的缺点,与会者一致表示了肯定。
    轮到文渊区区委书记范伯喜发言的时候,范伯喜微笑道:“我看小张的这个构想很好,南林寺周围拥有诸多的名胜古迹,后来因为十年浩劫的缘故,这一片地方较为混乱,工厂民居混杂,我们区也多次提出了彻底改造这一带的想法,小张的理论和我们区近些年的工作计划是不谋而合的。”
    这番话张扬却听着有些不顺耳,麻痹的,还没怎么着呢,你他妈就过来抢功劳了,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事情办成之后,至少有你一半的功劳?
    范伯喜又道:“我同意,南林寺的改造可以作为文渊区北区改造的重点,我……”
    李长宇哈哈笑道:“范书记和小张倒是志同道合,我看有了范书记的支持,旅游局的工作就会顺利了许多!”他不等范伯喜说完就把他的话打断。
    范伯喜原本是想提出由区里牵头做这件事的,想不到李长宇根本不给他说出这句话的机会。范伯喜也是政坛上混迹多年的老将了,对于张扬和李长宇的关系他过去早就听说过,今天亲眼见到李长宇对张扬的回护,心中顿时明白了,敢情这件事是这位常务副市长为张扬捞取政绩的契机,他不会让别人从中分一杯羹的。他不由得暗自感叹,原来政治也可以这么玩的,举贤不避亲,李长宇啊李长宇,你把大家弄到一起来,目的就是为了捧起你的干儿子,这事儿干得也太明了。
    李长宇之所以强调旅游局的关键作用,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是张扬首先提起的,还有一个原因,他相信张扬的闯劲和能力,这种事如果让别人去做,恐怕磨磨蹭蹭三年五年也未必看得到起色,如果张扬出手,他相信一年内一定会有一个崭新的面貌,甚至用不了一年。当然他和张扬的私交也起到相当的作用,举贤不避亲,老子就是要举贤不避亲,他有能力,我就是要顶他,你们爱咋地咋地!
    李长宇顶张扬的态度如此明朗化,其他人自然也不方便说什么,最郁闷的要数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今天这事儿怎么听也应该是他们局挑头,这等于公然把他们的职权给掠夺了,交给了旅游局。
    李长宇道:“我提议咱们成立一个南林寺景区筹建小组,我来担任组长,具体的工作我看就由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张扬担任,其余人员协同配合,大家有什么意见?”
    他都这样说了,人家能有什么意见。
    政协副主席佛教协会会长程玄高带着一贯淡定的笑容道:“很好,很好!”
    文渊区委书记范伯喜率先鼓起掌来,他心中却是讽刺李长宇来着,不过掌声很热烈,也明白人家李副市长根本不会在意他的讽刺。
    贾敬言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虽然他才是旅游局的一把手,虽然张扬俨然已经成了旅游局的代言人,可贾敬言并不是因此而失落。他为官的态度就是得过且过,清清闲闲的混过这最后的几年,可张扬的出现让他明白了,以后想混日子的难度增加了,无论他情不情愿,这旅游局都会变得越来越热闹,早晚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成为焦点的地方是非就会多起来,有了是非,他这个当局长的自然就无法清净,麻痹的,老子犯太岁吗?
    散会之后,李长宇把张扬单独留下。
    张扬对李长宇的强力支持表现出相当的感谢,偷偷向李长宇竖了竖大拇指。
    李长宇笑道:“张扬,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有任何的阻力,你只管向我汇报,不过,你小子也要给我记住,既然做事就要好好的做事,尽快给我做出成绩来,让别人无话可说,用自己的实力说话!”
    张扬何尝不明白李长宇为了自己肯定要承受许多背后的指责,他微笑道:“李市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他又想起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啥……市里是不是在财政方面给点支持?”
    李长宇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多少让他有些失望:“我尽量争取,市里财政紧张,你不要抱有太多的期望。”
    “可南林寺修缮需要很大的一部分费用。”
    李长宇狡黠的回答道:“过去建庙是靠什么?”
    张大官人马上明白了,李长宇是让他去化缘,我日啊!化缘!这么大的工程他居然让自己去化缘。
    李长宇笑眯眯道:“政策上我会给你不遗余力的支持,至于财政上,市里只能量力而行,关键要靠自己,我相信你的头脑,你肯定行!”
    张扬是个做实事的人,他回去以后就在处里召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与会者除了处长董吉名之外就是那四名年轻的干事,所有人听说真的要有大动作,一个个都有点不能置信,对董吉名而言尤其如此,他在旅游局工作了二十多年,在市场开发处也干了十五年,压根就没遇到什么具体的工作。这位新任的小张处长上任伊始,一切都改变了。
    张扬微笑道:“通过调查研究,多方分析,我们市场开发处终于确立了今年的工作重点,那就是开发以南林寺为中心的古城墙风光带,打造江城景区的新亮点。”
    江乐听得迷迷糊糊的:“张处,我想问一下,咱们是负责计划呢?还是负责实施?”他这句话可问到了点子上。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职能好像是重在计划,具体工程的实施应该跟他们没啥关系。旅游项目的规划、立项、报批,也应该属于规划管理处,那是由副局长蒋庆善负责的。
    张扬很肯定的回答道:“我们负责统筹规划,组织实施!市里成立了一个南林寺景区筹建小组,李副市长担任组长,我来负责具体的工作。”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脑子里同时涌现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有权了!从来都没有任何实权的市场开发处终于有权了。
    朱晓云笑道:“头儿,市里这次打算给我们多少拨款?”
    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之处,张扬自然不会把李长宇给他说的那番话透底,否则这帮手下的积极性肯定马上就要玩完,他笑眯眯道:“市里说了,财政方面不要有任何的顾虑,他们会在加大旅游事业的投入,以后旅游会成为江城经济发展的重点。”
    市场开发处同声欢呼。这欢呼声传遍了整座大楼,旅游局局长贾敬言在办公室内也听到了这欢呼声,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坐在他房内的两位副局长,高兴贵和蒋庆善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极其愤懑的神情。高兴贵道:“贾局,你看市场开发处是不是该整顿一下了?两个处长整天都不在单位,上班的时间还不如旷工的时间多,那四个年轻人也是自由散漫,你看要不要……”
    贾敬言心中暗骂高兴贵多事,压根没接他的招,假如他出面去对付张扬,等于得罪了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高兴贵当自己傻子吗?贾敬言很擅长乾坤大挪移,话题转到了新一期导游培训班的事情上:“老高啊,导游培训班筹备的怎么样了?能够准时开课吗?”
    高兴贵听到贾敬言这么说,也就明白贾敬言对张扬的态度肯定是听之任之,心中暗暗憋了一口气,低声答道:“准备好了,只等新生入学了。”
    贾敬言道:“今年的导游资格认证一定要严格把关,江城导游的素质普遍不高,以后不达标者一概不给发资格证书!”
    这件事跟蒋庆善没什么关系,导游资格认证可是一个肥差,高兴贵因为这件事收了不少的好处,睡了不少的导游,这已经是旅游局公开的秘密。
    蒋庆善道:“不知这次市里能够给多少财政上的支持?”
    高兴贵不屑道:“市财政对旅游方面的拨款从来都是捉襟见肘,在江城搞旅游太难了!”
    过了正月,张扬身边的一切开始变得顺利起来,首先赵静已经康复出院,张扬本来建议她回家调养一阵子,可赵静坚持留在东江上学,他也只能作罢。第二件事就是工作上,南林寺风景区的筹建工作在秦传良的帮助下开始细分,张扬派朱晓云给秦传良当助手,协助他搞好具体的计划书。
    在李长宇的干预下,纺织厂方面很痛快的让出了过去属于南林寺的禅院,摆在他们眼前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古城墙周围的住户拆迁问题,那些住户共有近一百家,九十年代初期的拆迁工作并不像现在这么难做,拆迁由文渊区出面,进行的还算顺利,毕竟只要给这些老百姓提供住房,他们都愿意搬离这片低矮破烂的棚户区,更何况那帮南林寺的僧人在三宝和尚的带领下已经有预谋的散播风水论,政府方面也提出古城墙属于危墙,马上要进行大规模的危墙改造。
    文渊区区委书记范伯喜本着特事特办的原则,把原来建好的拆迁用房,特批了三幢楼房,提供给这些拆迁户使用,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已经基本搞定了拆迁户的安置工作。
    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南林寺风景区筹建工作会进行的那么顺利,但问题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诚如李长宇所说,财政方面不可能给他们太多的支持,文渊区区财政也很紧张,安置这些拆迁户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果让区财政拨款,显然是不可能的。
    李长宇通过努力从市里争取下来二百万的拨款,可这二百万的拨款对南林寺古城墙风景区的全体修建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根据秦传良的初步预算,单单是修缮南林寺就需要五千万左右的资金,如果想让整个景区初见规模,至少要有两个亿的资金投入,这一大笔钱就眼前而言根本毫无眉目。
    摆在张扬面前的任务就是去化缘,可是这两个亿的资金投入,让他去哪儿化缘?张扬首先想到了安志远,安家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清台山,应该没有更多的资金兼顾江城方面,再说了安家的掌门人现在是安德恒,张扬打心底讨厌这厮,更不可能跟他合作。顾佳彤眼前正在和方文南联手竞争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张扬也不想麻烦她,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楚嫣然,楚嫣然不是有个家产亿万的外婆吗,招商引资,先得紧着自己人。
    自从张扬到江城旅游局上班之后,楚嫣然还没有来过,这两天正打算过来看他呢,接到张扬的电话,很开心的答应了下来,听到张扬提出想招商引资的事情,楚嫣然表示这次喊林秀一起过去,在生意方面楚嫣然没有太多的兴趣,这种牵涉资金过大的项目基本上都要劳动林秀,她唯一自己做出的投资选择就是投资郭达亮的养猪场,合作开办饲料厂,现在看来她的眼光十分准确,目前生猪的价钱看涨,而且饲料厂已经开始批量生产,营销的情况持续看好。
    楚嫣然抵达江城的时候,江城雨下得很大,她这次是从静安坐火车出发,所以和林秀并没有同时抵达。张扬早早来到江城火车站等她,因为火车晚点了半个钟头,楚嫣然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雨下得正急,楚嫣然看到站台上的张扬,开心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张扬笑着向她挥了挥手,迎了上去,楚嫣然一路小跑的扑入他的怀中。这自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眼光,张大官人讪讪道:“那啥……注意点影响……”
    楚嫣然柳眉倒竖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什么影响,人家想你了!”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这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火车站这种地方更是经常遇到熟人,这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居然是园林文物局的局长邱常在。
    邱常在也没有想到会在火车站台遇到张扬,他是来送人的,刚好看到张扬和楚嫣然拥抱的场面,邱常在也没有多想,一来张扬年轻,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给他的感觉楚嫣然很漂亮,这种容貌出众的女孩儿到那里都会成为注目的焦点。
    楚嫣然觉察到张扬的异样,这才留意到远处有一位中年人向他们看着,她小声嘟囔着:“看什么看?”,张扬已经微笑着走了过去,主动和对方握了握手道:“邱局长,您也来接人啊?”
    邱常在笑道:“我是送人!”他看了看张扬身后的楚嫣然,笑眯眯道:“女朋友?”
    张扬点了点头。
    楚嫣然心里美到了极点,这厮总算在人前公开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
    “很漂亮!”邱常在称赞了一句,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雨水溅到地上又迸射进来,他们随着人流向出站口走去。
    张扬对火车站不熟,邱常在却有些关系,他邀请张扬和楚嫣然一起从贵宾专用出口走了出去,路上邱常在有意无意的提到南林寺修缮的事情。张扬苦笑道:“市里这次总共财政拨出了二百万,连塞牙缝都不够,我正为这件是发愁呢,邱局长有没有什么高招,教教我?”
    邱常在对旅游局大包大揽的事情心中很是不满,这次虽然碍于上方的压力参予其中,很少对景区修建提出建议,他虽然是南林寺景区筹备小组成员之一,却是出工不出力,充当着一个不光彩的混混角色。说出的话也有些酸溜溜的:“张处长年轻有为,我想资金问题应该难不住你,我们筹备小组上上下下都对张处充满了希望。”这句话再明白不过,你不是有本事吗?你有本事自己把资金缺口搞定,我们反正没那能耐。现在想想当初李长宇没有把这件事交给园林文物局也是好事,换成谁也没有能力在短期内搞定两个亿的投资。
    楚嫣然虽然并不了解张扬现在的具体工作,可是从邱常在的话中已经感受到了张扬现在所面临的困难和压力,她并没有插话,在出站口处和邱常在分手。
    张扬打开雨伞,展臂搂住楚嫣然的纤腰,走入风雨之中。
    雨伞虽然很小,可是带给恋人的感却却是温馨而甜蜜,楚嫣然靠在张扬的肩头,美眸微微闭上,陶醉的似乎想要睡去。张扬轻声道:“这次打算在江城呆几天?”
    楚嫣然笑了起来:“怎么?害怕我赖在你身边不走?”
    张扬微笑道:“你要是肯赖在我身边,我还真求之不得!”
    “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
    楚嫣然脸上浮现出半信半疑的表情,柔声道:“那我要是每天都守着你,其他的花花草草岂不是再也没有接近你的机会。”
    张大官人发现这小妮子越来越厉害了,对他的了解也似乎越来越深刻,难道她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心念及此,张扬内心不由的变得忐忑起来。
    两人上了张扬的那辆丰田,楚嫣然接过张扬递来的毛巾清理了一下潮湿的秀发,轻声道:“你打算安顿我住哪儿?”
    张扬笑眯眯道:“我刚租了套房,三室一厅,就在雅云湖边上,风景也算不错!”
    楚嫣然懒洋洋道:“那你住哪儿?”
    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当然跟你一起住,我担心你会害怕!”
    楚嫣然一把拧住张扬的耳朵:“坏蛋,别觉着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住酒店,才不要跟你住在一块儿。”
    张扬不解道:“丫头,我是共产党员啊,国家干部啊,你信不过你自己,难道还信不过我?再说了,咱俩过去不也经常睡在一起吗?又能出啥事?”
    楚嫣然摇了摇头道:“你的眼神不对,让我感到危险,跟饿狼似的,这次我要保护好自己。”
    张大官人阴险的笑道:“假如我真想那啥你,你自问能防得住吗?”
    楚嫣然一脸单纯的望着张扬:“张扬,你真想啊?”
    张扬望着楚嫣然艳若桃李的俏脸,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他点了点头:“真想!我发誓,我他妈真想!”
    楚嫣然凑了过来主动在他脸上轻吻了一记道:“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你越是珍惜,我喜欢你珍惜我,所以我决定了,除非你明媒正娶我的那一天,我才不会傻到把自己交给你呢!”
    张大官人两眼一翻,麻痹的,我的小嫣然啥时候变得那么狡猾,这都是谁他妈教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杯】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杯】   
    张扬的丰田车虽然半新不旧,可在鱼米之乡俨然已经成了一块金字招牌,停车场的保安看到他的车过来,慌忙过来帮忙倒车。
    张大官人的驾龄也有大半年了,可水平进步的实在是有点龟速。
    楚嫣然看到他倒车的动作,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这车技还是二把刀!”
    张扬咧开嘴笑道:“没办法,我就没开车的天分!”他勉勉强强把车停到位,推开车门,先撑开雨伞,然后到另外一边接了楚嫣然,两人走入鱼米之乡的大堂。
    因为两个人吃饭,张扬也就没事先预定,让大堂经理给安排了二楼大厅临窗的位置,从窗口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雅云湖,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雨也没有变小的迹象,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物,朦胧中依稀可以看到几点闪烁的灯光。
    张扬让人安排了几个江城地方特色菜,又叫了瓶红酒,这厮最近的境界有所提升,不再像过去那样无酒不欢,毕竟应酬的场合越来越多,他对饮酒也产生了一些厌倦。更何况楚嫣然对他喝酒还是颇有微词的,她外公就因为喝酒得了中风,在楚嫣然看来,喝酒一点好处都没有。
    张扬端起酒杯道:“来,为了我们在江城的初次幽会干杯!”
    楚嫣然和他碰了碰酒杯,优雅的抿了一口,不禁笑了起来,轻声道:“什么幽会?我可是光明正大啊!”她停顿了一下,微笑道:“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才是春阳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代主任,不到一年已经成为江城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升官的速度挺快嘛!”
    “那是我能力的体现,有句话不是说,那啥……是金子总要发光的。我就是那一颗明珠,无论扔到哪片瓦砾堆里都会散发出自己璀璨的光芒!”
    楚嫣然笑得越发开心:“大言不惭,不过……我喜欢!”
    张扬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居然是秦清的电话,接通电话,笑道:“领导好!”
    秦清轻声道:“在哪儿呢?”
    “外面吃饭呢,来了位朋友!”
    “我在江城,晚上代表县政府宴请安德恒先生吃饭,你来吗?”
    张扬心中微微一怔,我靠,不会这么巧吧!秦清怎么也在江城?他笑道:“我估计去不了,我这会儿还在北郊呢。”
    “北郊啊!雨下的大吗?”
    “大,好大啊!”
    “哦!没开车去啊?”
    “啊?”张扬这才咀嚼出话里的味道有些不对,伸头向窗外看了看,然后又抬起头来。
    看到身穿黑色套装的秦清在远处笑盈盈合上了手机,优雅的向他走来。张大官人这个尴尬啊,麻痹的,我怎么想起撒谎呢?我怕啥啊?忽然有种做贼被捉住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楚嫣然也意识到秦清的到来,俏脸上流露出矜持的微笑,她站起身主动向秦清伸出手去:“秦县长好!”
    两只洁白细腻的纤手握在一起,轻轻晃了晃,从她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敌意,彼此的微笑都是如同春风般醉人,张大官人此刻却如坐针毡。
    秦清笑道:“楚小姐什么时候来的江城?”
    “到了一阵子了,刚才跟张扬在雅云湖转了转,浏览了一下江城的风光。”
    秦清温婉笑道:“可惜今天雨下得太大,楚小姐没有尽兴吧?”
    楚嫣然淡然笑道:“我这次来江城是为了看张扬的,原本也没有欣赏风景的打算!”
    张大官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内心感到一阵寒意,我靠,好像有种不见硝烟战争的味道。
    秦清笑道:“我不打扰你们了,香港投资商还在等着呢,楚小姐,有机会一起喝茶!”
    楚嫣然落落大方的回答道:“秦县长慢走,有机会我给你打电话!”
    秦清临走之前向张扬看了一眼,从她古井不波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怒,张大官人心中不免忐忑起来。秦清走远之后,楚嫣然伸脚在桌下踢了张扬一下,俏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道:“怎么?咱俩在北郊吃饭啊?见到秦县长就吓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张大官人打肿脸充胖子道:“我会怕她?呵呵!不过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我上级领导,客气点是应该的。”
    楚嫣然道:“我怎么觉着你们两人并不像上下级这么简单呢?”
    张扬瞪大了眼睛,一脸正义凛然道:“庸俗!丫头咱不带这样的,啥时候沾染了社会上的不良习气,捕风捉影,胡乱猜疑,这样不好,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是一个……”
    “国家干部!像你这样的国家干部,咱们神州大地打灯笼找不出来第二个!”楚嫣然打断他的话道。
    张扬望着楚嫣然:“我怎么觉着你满嘴醋味啊?”
    楚嫣然笑道:“我才不吃醋呢,我要你陪我吃饭,陪我在雨中漫步,今晚我还要你陪我一整夜,吃醋的只怕是另有其人吧!”
    秦清此刻正和春阳县的几位领导为刚下飞机的安德恒接风洗尘,安德恒最近频繁来往于香港和内地之间,他不仅要负责世纪安泰在春阳的投资,还和王学海一起参与了了竞拍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皮,当然这件事他只是躲在暗处,除了王学海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春阳县方面除了秦清以外,还有副县长徐兆斌、旅游局局长卢云生,此外还有县委办公室主任梁胜。
    秦清现在不仅仅是春阳县县长,还兼任了春阳县委代书记,党政一把抓,其权力之盛一时无两,就算当初李长宇在春阳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也没有她现在的风光。
    看到张扬和楚嫣然在一起,秦清的心中的确泛起了波澜,作为女人不可能对此没有一些想法,在她决定接受张扬之前,已经对张扬的性情有所了解,她知道张扬的身边不乏红颜知己的存在,这厮很花心,可是他对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无疑都是投入的很深很认真,在别人眼中看起来矛盾的事情,这厮做出来竟显得无比坦然。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知道张扬是个不定性的家伙,还是将自己交给了他,秦清默默想着,可脑海中浮现出的全都是张扬对自己的好,真不知他给自己灌了什么迷魂药,就算是想恨他都恨不起来。
    “秦县长!”这已经是安德恒第三声喊她了。
    秦清这才意识到,有且歉意的笑了笑,举起酒杯道:“这两天工作太忙,有些累了,安先生不要见怪。”
    安德恒笑道:“秦县长日理万机,为政务繁忙,不过还需要多多注意身体,借用你们常说的一句话,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秦清笑着和他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开发清台山的工程已经重新启动,世纪安泰的二期资金也已经到位,这一切都多亏了安先生的努力,我代表春阳县委县政府,代表春阳的老百姓感谢安先生一家对春阳所做的贡献。”
    在秦清的带动下,其他人也逐一向安德恒敬酒。
    安德恒的酒量很好,来者不拒,一一饮完之后道:“今年开发的重点应该是把通往清台山的道路修建完毕,清台山的自然风光很好,道路修好就可以开放局部景区,吸引客源。”他是一个商人,当然想在短期内见到效益。
    秦清淡然笑道:“当初安老决定投资清台山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他所看重的是清台山旅游开发上的长期利益,在条件没有具备之前,如果过早的开门迎客,恐怕会有很多的不足。”
    安德恒笑道:“我并不是想急于求成,开发局部景区,逐步向游人开放,这样不但可以尽快回笼一部分资金,还可以利用这些游客的口口相传,把清台山的美名传出去。”
    秦清道:“听安先生的意思,您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打算。”
    安德恒点了点头道:“我打算出资主办一个清台山旅游大使的选拔赛,借着电视媒体把清台山的旅游风光推广出去。”
    秦清笑道:“安先生的思路很好,这两天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详细的操作步骤。”
    安德恒微笑道:“对了,刚才我上楼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张主任,我还以为他要一起过来呢。”
    秦清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可很快她的表情又变得云淡风轻了:“现在他已经去江城旅游局工作了,不再是春阳的干部了。”
    “那很可惜啊,小张主任很有能力的!”安德恒这句话不知包含几分真心在内。
    徐兆斌听到张扬在这里,他站起身道:“这张扬也忒不够意思了,既然在这里,为什么不过来喝杯酒,我去叫他!”
    秦清正想阻止,徐兆斌已经出门去了。
    不多时徐兆斌带着张扬和楚嫣然一起进来了,在场的春阳县干部无不听说过张扬和秦清那段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愫,这样的场合遇到了本没有什么,可是张扬的身边还带着一位青春美少女,这就让场面变得有些微妙了,徐兆斌这厮也没安什么好心,他把张扬请过来颇有些存心故意,他要看看秦清和张扬如何处理这尴尬局面。
    张扬笑容灿烂的向众人点了点头道:“嗬,都是老熟人啊,我正想过来呢,又怕耽误你们商量正经事!”
    秦清微笑道:“张处长坐吧!”
    徐兆斌已经让服务员在自己的身边添了两把椅子,这椅子刚好添在了他和秦清之间,也就是说,张扬和楚嫣然必然有一个要坐在秦清的身边。
    秦清表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已经对徐兆斌生出了反感,这个多事的小人,等这件事过后,有他好受的。
    张扬并没有犹豫,大喇喇的在秦清的身边坐下,楚嫣然也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了,小妮子表现的十分大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快,秦清身为在场的最高领导,人家的气质涵养更是非同一般,张扬和楚嫣然的出现丝毫没有让她流露出任何异常,轻声道:“楚小姐也是我们春阳的老朋友了,我想大家应该都见过吧?”
    张扬举起酒杯笑道:“我喝两杯,给大家介绍一下!”他率先饮尽了两杯白酒,然后把楚嫣然和在场的众人相互介绍了一遍。
    出于礼节,张扬要和安德恒喝两杯,张扬现在心理上已经完全占据了优势,秦清已经成为他的女人,你安德恒想要打主意,靠边站去吧,想想还要感谢人家安德恒,当初没有他送的那件貂皮大衣,恐怕那一晚要把清美人给冻坏了。
    张扬这边喝酒的时候,秦清和楚嫣然攀谈了起来,两人谈得十分投缘,不时还露出会心的微笑,别说是周围的人看了发呆,连张大官人此刻也如同云山雾罩,他也搞不明白了,难道女人天生都是出色的演技派,就算心里不爽,表面上仍然可以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张扬看来,秦清应该有这样的城府,可楚嫣然应该没有,可今天楚嫣然的表现偏偏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张扬心中暗忖,妈妈的,这该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既然撞上了,也没什么好怕,都是自己女人,早晚还得有碰面的机会,让她们沟通沟通也好,张大官人想到这一层,干脆把心一横,目标转向今晚的主要目标安德恒:“安老先生最近身体怎么样?”
    安德恒笑道:“还好,家父最近处于恢复之中,说话也比过去利落多了,这次在家乡过年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他主动端起酒杯道:“说起来还是要多谢张主任的安排。”
    张扬笑眯眯道:“我和安老是忘年交,为他做点事也是应当的。”这话说的就有些有失厚道了,颇有点公开占安德恒便宜的意思。
    好在安德恒涵养很好,并没有介意,仍然和他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他平静道:“听说张主任已经调去了江城旅游局,不知具体的分管工作是什么?”
    “市场开发处,你们的清台山旅游开发项目也跟我们关系密切,最近我在着手南林寺景区的筹建工作,安先生有没有兴趣?”张扬是故意这样说。
    安德恒微笑道:“清台山属于江城,只有江城发展了,清台山才能得到更快的发展,两者之间相辅相成,张主任如果在资金问题上遇到难题,尽管向我开口,只要我能够做到的,必不遗余力,倾力相助!”安德恒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慷慨之极。不过张扬才不相信他的诚意,认为这厮只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讨一个口彩。
    张扬借着他的话直接说道:“南林寺正在重修大雄宝殿,安先生帮忙筹点善款吧!”
    安德恒极其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我捐一百万港币,明天我会通知会计把这笔钱汇到旅游局的账户上!”
    张扬并没有料到这厮居然如此爽利,本想将他一军,这下反而被人家反将了一军,所有人都看出了张扬的尴尬,佩服安德恒爽快的同时,又羡慕张扬的好运气,几杯酒就骗来了一百万的捐款,这安家真是有钱啊!
    秦清笑道:“张处长,你真是厉害,我们春阳县政府请安先生吃饭,你跑过来为江城旅游局拉赞助,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张扬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安先生真是爽快,再说了,春阳是家乡,江城也是家乡,安先生总不能厚此薄彼,那啥……今晚这桌饭我来签单,权当我对打扰各位的歉意,还有对安先生的欢迎!”人家如此慷慨,张大官人当然也要显出他的大度。
    晚宴之后,众人各自散去,秦清原本是打算回家居住的,却被楚嫣然拉住聊个不停,张扬终于忍不住催促道:“我说,是不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秦清是有专车接送的,正想提出告辞,可楚嫣然却道:“清姐,刚才你不是要请我喝茶的吗?”
    张扬就纳闷了,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称呼也从秦清变成了清姐,这小妮子真是有点让他刮目相看了。
    秦清笑道:“嫣然,今天太晚了,你刚从静安过来,还是早些休息吧。”
    “我不累,酒店还没订呢,对了,张扬你打算安排我住哪儿啊?”
    张扬当然不敢说出想带她去自己的租住处休息,装出平淡无奇的样子:“帝豪盛世吧,离湖边近,四星级酒店!我给你定总统套!”
    楚嫣然挽着秦清的手臂道:“清姐,我一个人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熟悉,一个人住酒店还有些害怕,要不你陪我住吧!”
    张大官人听到她这么说差点没惊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让他更吃惊的还在后面,秦清居然点了点头,还就真的答应了楚嫣然的邀请。
    两人同时转向张扬道:“还不快去开车!”
    张扬苦笑着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听到一身沉闷的春雷在他的脑袋上炸响,吓得这厮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麻痹的,该不是要遭天谴吧。
    载着秦清和楚嫣然来到帝豪盛世,张扬在路上已经给方文东打了电话,方文东现在对这位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新任处长也是相当的恭敬,马上着手为张扬安排好了房间。
    秦清和楚嫣然手挽手走入房间里的时候,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她敏锐的感到,楚嫣然已经察觉到她和张扬之间的情愫,今晚约她前来的真正原因十有八九是为了张扬,秦清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经历了被劫持的事件之后,她对张扬早已到了生死相许的境界,可是秦清却从不敢想和张扬以后的结果,她对于现状是满足的,有一份自己乐于为之奋斗的事业,有一个自己深爱他,他又深爱自己的恋人,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张扬对秦清却有些歉疚,不仅仅因为刚才电话中对她的欺瞒,还有今晚这场还未到来的暴风骤雨,在张扬看来楚嫣然留秦清一起住,绝非是防范他的措施,而是别有用心,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啊。
    望着她们两个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张扬忽然意识到,今晚的这事儿非人力所能挽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娘希匹的随他去吧,张大官人很潇洒的挥了挥手道:“你们早点休息啊,明早我过来接你们去吃早点!”然后关上房门扬长而去。
    秦清和楚嫣然望着关上的房门,心中都是微微一怔,想不到这厮居然来了这一手,张扬一走,两人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秦清微笑道:“嫣然,你累了,要不洗个澡早点睡觉?”
    楚嫣然摇了摇头,她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对秦清说,可是却说不出口,她轻声建议道:“清姐,我忽然很想喝酒,要不我们喝点儿?”
    秦清明澈的美眸望了望楚嫣然,脑海中在犹豫了一下之后,马上坚定了念头,拿起电话叫了酒店服务。
    假如张扬在场的话一定会被两个女人喝酒的场面惊呆,两枝干红一会儿功夫已经见底,楚嫣然和秦清的俏脸都浮上一层娇艳的红晕,楚嫣然说话已经带着三分醉意,她格格笑道:“清姐,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淋漓的和别人喝酒了。”
    秦清笑道:“我在体制中呆久了,做任何事都喜欢蒙上假面,已经不记得上次这么放纵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楚嫣然摇曳着杯中的红酒,望着秦清的双眸,轻声道:“清姐,你是不是很爱张扬?”
    秦清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仍然没有料到楚嫣然问得这么直接,她微微错愕了一下,用微笑给了楚嫣然一个无声的回答。
    楚嫣然抿了一口红酒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爱他,我从你的眼睛中能够看出来。”
    秦清喝了一口酒:“张扬救过我许多次,如果没有他,我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楚嫣然轻声道:“他也救过我好多次,我总觉着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
    秦清没有说话,可是心中也有着和楚嫣然相同的感觉。
    楚嫣然道:“我知道他的心里不止装着我一个,可是我还是爱他,我曾经想过放弃他,可后来发现,如果没有他我会更加的痛苦……”她的美眸中荡漾着泪光。
    秦清握住楚嫣然的纤手,她忽然道:“对不起!”
    楚嫣然也在同时向她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因为同时爱上张扬而感觉到对不起对方吗?显然不是,楚嫣然和秦清内心中都明白,她们无法放弃张扬,无法放弃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家伙。
    聪颖如楚嫣然,睿智如秦清,她们都深深困扰着,她们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而每个人又都不愿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秦清把酒杯放在桌上,愤愤然道:“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把我们扔在这里,一个人去风流快活了!”
    楚嫣然点了点头:“他好没良心,遇到事情他居然甩手就走,把所有的麻烦都交给我们!让我见到他一定要痛揍他一顿!”
    “对,痛揍他一顿!”
    张大官人此时并没有去风流快活,这厮刚刚离开帝豪盛世就接到了南林寺工地现场的电话,南林寺后院,也就是纺织厂过去圈起的地块上出现了塌陷,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穴,地穴中阴风阵阵,还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工人都吓傻了,一个个都要走人呢。
    作为南林寺景区筹委会,现在已经升格为指挥部的具体执行者,张扬对现场发生的事件责无旁贷,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工地现场。
    南林寺后院裂开了一个直径在一米左右的大洞,现场已经被临时遮挡了起来,张扬还没有走近,就听到现场传来呜呜的鸣响,听起来宛如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负责现场施工的项目经理梁大成迎了上来,苦着脸叫道:“张处长,太他妈瘆人了,好好的裂开了个大洞,里面全都是鬼叫,你听听,工人们都吓傻了,一个个都不想干了,我死活给劝住了。”
    南林寺也有几名和尚出来看动静,其中一个就是三宝,他看到张扬也凑了上来,充满好奇道:“张处,听说裂开了个大洞!”
    张扬正郁闷着呢,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会看风水吗?你算算怎么回事儿?”
    三宝和尚道:“我也不清楚啊,这事儿得把方丈请出来问问!”
    “你们方丈呢?”
    “刮风下雨的,他年纪又大,早就睡了,我看还是别惊动他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年头当和尚的也滋润了,刮风下雨就得睡懒觉,想想大隋朝那会儿……正想着呢,南林寺的方丈普源在一名青年僧人的陪伴下走了过来,那青年僧人举着一把油布伞,伞都打在普源的头顶,他自个儿却在外面淋着,一身灰色僧袍已经淋得湿透了。
    张扬忽然想起一句话,秃子打伞无法无天,这老和尚正在用肢体语言演绎着现场版。
    三宝和尚双手合什恭敬侍立于一旁,普源颤巍巍来到那地洞前,他干枯的双手合拢在一起,嘶哑的声音道:“阿弥陀佛……这里曾经是南林寺的佛光塔之所在,南宋末年,蒙古铁骑入侵中原,杀到南林寺内,僧众誓死捍卫佛塔,当时乱箭齐发,杀声震天,这南林寺成了一片血海,佛祖感怀不幸,突然天降暴雨,闪电雷鸣,一道闪电劈中了佛光塔,九层宝塔轰然倒塌,砸死蒙古士兵无数,自此之后,这后院之内便多出许多冤魂。”
    听到这里梁大成不寒而栗,连张扬也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我靠,这老和尚不是故意吓唬人的吧。
    普源低声道:“善哉善哉!”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宇,闷雷在接近地面的时候突然炸响,吓得众人都猛的哆嗦了一下。
    梁大成打起了退堂鼓,低声向张扬道:“张处,这太瘆人了,要不我们撤吧!”
    张扬呵呵笑道:“我们共产党人都是无神论者,哪有什么妖魔鬼怪,那啥!找个手电筒,我下去看看!”
    “啥?”
    张大官人那是艺高人胆大,他换好雨衣胶靴,拿了手灯,在腰间捆了一根绳索,让几名工人拉着,真的从洞口中滑落下去,他是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类的东西,大隋朝那会儿就有鬼神之说,他从没见过,到九零年代,学了点无神论,入了党,更不相信鬼神的存在,这厮之所以下去是因为他好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下去看看有什么东西。
    绳子足足放了十米左右张扬才踩到实地,梁大成冲着洞口喊道:“张处,您小心点!”
    张扬笑着把手灯向上照了照:“没事儿,到底了!”他用手灯四处照了照,全都是泥土,地上还有刚才坍塌时落下的几根脚手架,因为雨水流入其中的缘故,地面有些泥泞。向里面走了两步就已经来到石板地面上,张扬照了照周围,发现墙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想起刚才普源方丈说过的话,难道这里真的是佛光塔的地下部分?张扬用手灯向前方照了照,只见往前就是石阶,再往前五米左右就已经到了尽头,他四处照了照也没有什么特别,转身准备回去。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传来惊呼声,紧接着听到轰隆一声闷响,洞口处竟然发生了第二次塌陷,刚刚开裂的洞口又被塌陷的沙石泥土堵了个严严实实。一块巨石也从侧方滚翻下来,将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张大官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地下洞穴之中了,张扬这个怒啊,麻痹的,今晚老子招谁惹谁了,怎么这么倒霉?拿出电话对着手灯一看,一点儿信号都没有,这下他傻眼了,他就算有再大的能耐,现在也是无计可施,唯一的办法只能等外面的人员施救。
    二次坍塌的面积比刚才还要大,一名工人躲闪不及还被石块砸伤了腿,好在没有骨折,众人惊慌之后,稍稍稳定下来,这才想起张扬还在地下,虽说捆在他身上的那根绳子另外一端还在上面,可是想凭着这根绳子把他拉上来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一群人面面相觑,还是三宝和尚最先道:“都愣着干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诸位施主,我们应该马上营救张处长!把堵塞的地方挖开!”
    梁大成这才反应了过来,组织所有工人投入营救,这边又慌忙给旅游局局长贾敬言打了电话、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那里也是要通知的,消息层层传递,很快文渊区区委书记范伯喜、江城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都听说了这件意外事故。
    最先赶到现场的领导是邱常在,因为他的家距离这里最近,他前脚到,后脚消防队也到了,这种营救行动,还是消防队最在行,消防队现场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方案,地下的氧气应该不多,先想办法打动一个通气孔道,让张扬能够自如呼吸,不至于窒息而死。
    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了解情况之后,凭借他的经验马上判断出这个地洞可能意味着江城考古史上一次极其重要的发现,中国佛塔下常常会有地宫的存在,地宫是用以瘗藏佛舍利、佛的遗物、经卷等法物的秘室,中国的考古史上曾经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发现。邱常在欣喜之余又为张扬的盲动冒进感到愤怒,他向梁大成道:“发现了状况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文物局?”
    梁大成振振有词道:“这里一直都是张处负责,我们当然要首先向他汇报!”
    “胡闹!现在好了,出危险了!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邱常在愤愤然道。
    这时候旅游局局长贾敬言也赶到了,他也显得十分紧张,毕竟张扬是他的下属,真要是出了事情,他这个直接领导肯定负有责任。
    现场已经被消防队全面接管,他们组织民工进行救援工作。
    李长宇最晚到达的现场,不过他的出现却是让所有人都感到营救工作的重要性,一位科级干部深陷囫囵,能够劳动江城常务副市长亲临第一线指挥营救工作,其关系的亲密不言自明,所有人都表现的格外卖力。
    李长宇被请到南林寺专门腾出的一间禅房内坐了,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担心,张扬的能耐他不止一次见识过,他相信这小子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虽然如此,可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安,都说天妒英才,万一老天爷嫌这厮太过嚣张,一个不小心把他收了回去,岂不是麻烦?
    张扬此时也在想着天妒英才,这个地穴就像一个天然的坟墓,好奇心害苦了自己,他怎么会突发奇想钻到地洞里来?也许是秦清和楚嫣然的意外相逢让他有点心绪不宁,所以才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拍了拍堵住洞口的那块巨石,这巨石至少有几吨重,单凭人力想要移动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张扬暗叹自己倒霉,后路既然被封住,只能考虑从前面寻找道路了,他沿着石阶走了下去,好在手里还有个手灯用来照明,走了几步已经到了尽头,尽头应该是两块巨石垒在一起,比起封住后路的那块石头还要大一些,左右前后都是石壁,上方也是岩石,张大官人忽然想起上天无路遁地无门,想起地,他心头忽然一动,用手灯照向脚下的地板。
    地板初看没有什么一样,可是在靠近两块巨石的地方,好像有些起伏的花纹,张扬脱去他的外衣,包在手上抹去覆盖在表面的浮土,却见上面刻着一尊雄狮的浮雕,张扬用手指触及其上,感觉触手处温润细腻,这浮雕竟似用玉石雕成。他轻轻叩击浮雕,感觉下方似乎中空,难道这石板下方另有玄机?
    张扬可不想坐以待毙,他潜运内力,挥起右掌,一掌击落在浮雕之上,那石板被他一掌拍得四分五裂,重新用衣服包住手上,推开碎石板,一个小小的洞口出现在他的眼前。这小洞口只不过碗口大小,张扬用手灯向其中照射,发现洞口之中有一尊小小的青铜坐佛,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难道这石板就是为了隐藏这小尊坐佛的?可转念一想应该不太可能,佛光塔下修建这么一座地宫,应该不仅仅是为了保存这一尊青铜佛像的。
    张扬探出手臂,想要把那小佛像拽出来,可是那佛像却像生根一样,牢牢固定在洞壁之上,张扬想了想,把佛像顺时针转动了一下,仍然没有拧动,当他逆时针拧动佛像的时候,佛像随着他的手开始移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紧接着地面震动了起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时间尘土飞扬,张扬心中大骇,假如稀里糊涂的触动了什么机关,这巨石落在头顶岂不是麻烦。
    幸好没有巨石落下,那两块叠合在一起的巨石裂开一道缝隙,然后缓缓扩展开来,后方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洞口后方是一条漫步踏道,踏道之上刻有一朵朵的莲花,意在步步升莲花,吉祥如意。张扬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一股刺鼻的霉气扑面而来。往前越走越是狭窄,一段幽暗隧道出现在他的眼前,四周的墙壁为红色花岗岩拼贴而成。因为年代久远,岩壁呈现出一种特有的斑驳。在右手的石壁上刻有文字。文字用金漆书写,历经悠久岁月仍然璀璨如新,纵向排成几列。不过这些文字并不是汉字,张扬看不懂其中的含义,更不知道这些字是谁写上去的?
    石壁上的文字既然无法索解,只能留待日后仔细研究。张大官人也没有什么考古的兴致,现在心中想得就是如何逃生,隧道尽头,两块石碑进入他的视线,石碑为通体漆黑如墨的大理石材质,碑文在手灯下依然清晰可辨,一块上书“佛光普照”,另一块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张扬也没有兴趣钻研写的是什么。
    这两块石碑并没有固定,他用力移开石碑,发现石碑后方藏着一道暗门,石门左右两边的门扇上,各雕刻一尊精美的菩萨像。推门走入其中,却见里面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室,石室尽头,一座汉白玉石塔静静伫立在那里,这石塔大约一米高度,四面都刻有精美的彩绘浮雕,塔盖、塔刹、塔身、塔座均保存完好。张扬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下面应该是佛光塔的地宫,这地宫之中竟然常有这么多的秘密。
    石塔之中居然还端坐着一个小小的菩萨,菩萨的手臂指向远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石室四周墙壁之上刻满浮雕,他所指的位置,浮雕和其他地方又有所不同,走到近前方才发现那里居然还存在着一道暗门,上面雕刻着天王力士彩绘浮雕。第三道门打开后,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室,比起石塔所在的房间足足大出四倍左右,石室的中央放着一座白玉灵帐,上方也雕刻着极其精美的浮雕。
    张扬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他最想要的是出路,是如何从这里脱困走出去。这座石室四周全部是红木书架,上面摆满佛经和各类古籍,张扬意外的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当年所编纂的《针法要术》,书架分门别类标记的很清楚,在武功秘籍类上,张扬发现了一册《升龙拳》,这却是南北朝时候武学第一高手西门怒的独门武功,却不知怎么流传到了这里,对张扬而言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他把《升龙拳》的小册子收起,草草浏览了一下其他的书籍。便继续探寻出路。
    汉白玉灵帐后方还有一道石门,石门通往后室,后室极大,里面摆满了金银器皿各类财物,假如在平时,张扬或许会对这些财宝有些兴趣,可现在自己身处困境之中,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获救,面对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藏,张扬竟然没有兴起半点占据之心,金钱和生命相比简直如同粪土。
    张扬看了看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不知道外面的救援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他把这地宫搜索了一圈,确信没有其他的出路可以离开,心中倍感失落,举着手灯重新回到当初进入地宫的地方,发现那巨石仍然堵在那里纹丝不动,看来外面的进展很慢,他有些疲倦了,盘膝坐在石板地面上开始静养调息。
    营救张扬的救援工作已经进行了整整七个小时,可进展仍然缓慢,雨下了一整夜,非但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给现场的营救增加了极大的难度,根据救援指挥部的估计,张扬应该被困在十米深的地下。为了避免造成二次塌方,所以现场营救全都是靠人力挖掘,这大大延缓了救援的速度。
    早晨六点半的时候,终于把表面的泥土清理干净,可更大的一个难题摆在众人面前,下面全都是石块,而且这些石块都十分的巨大,单单依靠人力清理,恐怕至少要耽搁一整天的功夫。
    听到这个消息,连李长宇都坐不住了,下面被堵塞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氧气,一个人饿几天无所谓,可如果氧气耗尽,就算张扬再神通广大,也撑不下去。
    秦清和楚嫣然在七点半的时候赶到了营救现场,两人原本还以为张扬故意关机捉弄她们,后来听晨间新闻的时候,才知道江城旅游局某青年干部被困塌方地洞的消息,马上就联想到了张扬的身上,两人顾不上多想,第一时间打车来到了现场。
    南林寺的营救现场已经对外封锁,秦清亮出自己的身份后才得以进入。
    她们先是来到了指挥部,看到一夜未眠的李长宇正在那里焦急踱步。
    秦清还能保持坚强和镇定,楚嫣然已经失声哭了起来。她心中不由得暗暗自责,假如不是自己故意捉弄张扬,这厮就不会无聊到跑来这里钻地洞。
    秦清把楚嫣然拉到一旁,轻声劝慰道:“嫣然,你放心,张扬不会有事,他的运气一向都很好……”说到这里,她心中忽然一酸,眼圈儿不由得红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重见天日】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五章【重见天日】   
    楚嫣然含泪道:“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回来,以后我再不跟他耍小性子,他爱怎样就怎样……”
    秦清心中和楚嫣然也是一般着想,如果张扬听到两人此时的心声,只怕乐得要原地蹦起大声欢呼了。
    营救张扬的事情已经成了江城市的一大新闻,电视台、电台、报社全都留意到了这件事,也有不少记者来到了现场。
    历经了一个白天的挖掘,在第二天下午六点钟的时候,终于挖到了那块堵塞洞口的巨岩,只要移开这块巨石,就应该能够找到张扬了,不过新的问题摆在了他们的面前,现在挖掘已经进行的很深,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坍塌事件,必须要进行相应的加固。而且这块巨石实在太大,单凭人力很难将它取出。
    最后采取的方案是钻眼爆破,请来了相关的爆破专家,可通过现场观察,爆破后再度引发坍塌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有可能损坏佛塔下的地宫。所以又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意见,最后还是李长宇拍板定案,如果再不及时疏通通道救出张扬,恐怕在里面也要憋死了,爆破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至于损害地宫的可能性暂时忽略不计,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张扬从石块的震动已经意识到现在救援队已经就在外面,他心中又惊又喜,看来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上天还没有把他完全放弃。他也明白这么大一块石头并不是简简单单可以移开的,现在他的命运全都掌握在救援队伍的手中,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下去。
    救援队员们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奋战,终于在巨石上钻好了眼子,虽然明知道张扬在里面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还是进行了例行喊话,提醒张扬距离巨石远一些。
    张扬在里面根本就与世隔绝,这厮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反而好奇的向巨石走去,等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有半点动静,张扬真是有些急了,眼看就要在这漆黑的地洞中困了一天一夜,就算他武功高强,可也不能这么一味的耗下去,一整天滴水未进,性情也变得有些焦躁,他大声吼道:“怎么回事儿?继续啊!”
    就在张扬心神不定的时候,巨石被引爆了,一声沉闷的巨响后,狭小的地底空间晃动起来,碎裂的石块到处乱飞,头顶的泥土也簌簌而落,张大官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落下的泥土和石块掩埋了起来。
    硝烟过后,两名消防队员率先冲到了现场,巨石已经被成功粉碎,这次爆炸控制的相当完美,并没有引起意外的坍塌,不过他们从现场并没有看到张大官人的影子,两名消防队员向前走了一步,一边用手驱散着烟雾,一边呼喊着:“有人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我靠啊,你们这是打算把我活埋了!”
    张大官人从泥土和沙石中艰难的爬了出来,也幸亏他的抗击打能力强,换成别人,单单是那些爆炸飞出小石块的冲击也已经承受不住。
    当张大官人满身泥土狼狈不堪的从地穴中爬出,现场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楚嫣然分开人群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含泪扑入张扬的怀中,张大官人就像个泥猴子一样,软玉温香抱在怀中,轻声道:“傻丫头,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他的目光看到了远处的秦清,秦清的美眸中也荡漾着晶莹的泪光,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之外。
    几位现场指挥的领导都走了过来,李长宇看到张扬没事也放下心来,微笑道:“张扬,你到哪儿都会出风头。”
    张扬不禁苦笑道:“这种风头我可不想出!那啥……电视、报纸啥的咱就别上了!”
    李长宇向周围看了看道:“恐怕由不得你了!”
    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凑过来道:“张处长,下面到底有什么?”
    张扬想了想,神神秘秘道:“全都是宝贝,我看这次南林寺想不出名也难了!”
    邱常在激动的双眼发光。
    这时候七八名记者已经围了上来,想要对张扬进行采访,李长宇示意工作人员把记者拦住,微笑解释道:“鉴于被救人受到了一些惊吓,我们要即刻把他送往医院,请各位新闻界的朋友配合!”
    张扬当然不会去医院,就近在附近的酒店中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让楚嫣然开着他的车带他回到雅云湖的租住处,经历了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张大官人也累得不行,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楚嫣然望着张扬英俊而安祥的面庞,内心中浮现出一缕温馨,她想起张扬没有吃饭,拿了他的钥匙,出门去买些食物,开车离开小区的时候,才想起秦清,楚嫣然拨通了秦清的号码。
    此时的秦清已经回到了自己家中,她并没有想到楚嫣然会给自己打电话,表现的异常平静:“嫣然!”
    “清姐,我已经送他回去了,他睡着了,你要不要过来看他?”
    秦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的拒绝了楚嫣然的邀请:“我已经到春阳了,明天还有会要开,就不过去了,你好好照顾他……”挂上电话,秦清缓缓闭上双目,芳心中却生出一种难言的失落和寂寞,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最适合出现在张扬身边的那个,楚嫣然才是,也许张扬身边最终的那个人应该是她。可她的内心深处却已经对张扬割舍不下了,她明白自己的感情,这份情已经深深种在内心深处,让她终生无法自拔。
    张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他懵懵懂懂的从床上坐起,闻到厨房内飘来阵阵诱人的香气,起身穿上拖鞋走了出去,却见楚嫣然围着粉红色的围裙,在厨房内忙得不亦乐乎,张扬走了过去,展开臂膀从后面将楚嫣然抱住,楚嫣然被他吓了一跳,啐道:“别胡闹,去洗个澡,热水给你准备好了,快点啊,早餐马上就好!”
    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在张扬的心中涤荡着,他点了点头,在楚嫣然的俏脸上吻了一记这才离开。
    楚嫣然做得是西式早餐,烤面包,煎荷包蛋,榨果汁,为了做这顿早餐,不但买来了食材,还专门买了烤面包机、煎锅、榨汁机。
    张扬笑道:“用不用这么麻烦啊,我们出去吃岂不是方便!”
    楚嫣然娇嗔道:“意义能一样吗?外面做的饭能比的上我亲手做的?”她推着张扬来到餐桌旁坐下。
    “真香!”张扬由衷赞美道。
    楚嫣然亲手为他在面包上涂匀奶酪递到他手中,望着体贴入微的楚嫣然,张扬感到一种无法描摹的幸福,不过这厮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心,眼前居然浮现出,秦清、顾佳彤、左晓晴、海兰一众美女围绕在他的身边,欢声笑语的情景。
    “想什么呢?”楚嫣然柔声问。
    张扬笑眯眯道:“我在想,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幸福?”
    楚嫣然笑道:“你当然幸福了,有我这么爱你!”她停顿了一下又道:“还有清姐这么爱你!”
    这话可有点味道不对了,张大官人差点没被她的这句话给噎着,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那啥……昨晚你怎么睡得?”
    楚嫣然指了指客厅的沙发道:“随便窝了一夜。”
    张扬后悔不迭道:“我真是笨蛋啊,错过了一个偷香窃玉的大好机会。”
    楚嫣然小声道:“其实你从地洞里爬上来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想给你的。”
    张扬双目生光。
    可楚嫣然话锋又是一转:“我现在冷静下来了,发现还是要坚守住阵地,你是共产党员,你是国家干部,这点小小的困难,只要忍忍就克服过去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万一我忍无可忍呢?”
    “你不怕我把你的流氓行径告诉清姐?”楚嫣然一下就把握住张扬的命门要害。
    张大官人内心中直冒冷气,妈妈的,秦清该不会和楚嫣然订了攻守同盟吧?假如她们两人达成了默契,以后自己的这日子只怕要难过了。
    “该看新闻了!”楚嫣然走过去打开了电视。
    江城新闻正在播放营救张扬的新闻片段,张大官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他想看看自己上电视的样子帅不帅,可马上就发现这新闻上只闪动了他几个模糊的镜头,听到播音员字正腔圆充满感情的播报道:“前天晚上,旅游局一年轻干部不慎落入南林寺工地坍塌的地洞中,我市各级领导对这件事表现出强烈的关注,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亲临营救第一线进行指挥,在他的指挥下,在消防官兵和广大人民群众的合力奋斗下,历经二十四个小时后,这位年轻干部终于被成功解救出来,这是我党凝聚力的体现,这是我们军民一心的体现,这是……”
    张扬有些听不下去了,合着这新闻压根没自己什么事儿,自己落入地洞,居然又成就了李长宇的政绩,转念一想,好处让李长宇落了总比别人落了强,毕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李副市长经过这件事在江城老百姓心中的地位想必又会上一个新的台阶。
    楚嫣然听到旅游局一年轻干部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张扬从头到尾连正脸也没露过,她知道张扬的性情特别喜欢出风头,这下肯定要失望了。
    张扬咧开嘴笑道:“新闻栏目全都是为政治服务,嘿嘿,搞得跟我多顽皮似的。”
    楚嫣然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下面到底有什么?”
    “地宫,里面全都是文物!”
    张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在南林寺佛光塔地宫的考古现场,一件举世瞩目的事情正在发生着,考古队进驻之后,在地宫中发现了一件又一件的文物,根据碑文中的内容,已经知道佛光塔大有来头,这座佛塔是阿育王在中国建立的十九座佛塔之一,阿育王于公元前3世纪统一印度,历经连年征战,建立印度历史上第一个帝国之后,为救赎战争中的杀戮,他开开始大力的推广佛教,为此,阿育王派出大量的僧众和信徒去到国外,宣扬仁慈和非暴力,大力宏扬佛法。斥巨资在世界各地建造了数座佛塔,供人们礼敬佛祖。相传中国分布有19座,被成为世界第九大奇迹的法门寺佛塔,就是其中之一。
    这座南林寺佛光塔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显然已经是继法门寺佛塔后发现的第二座。
    地宫分为前、中、后三室,前室最小,里面的汉白玉石塔就是从印度传来的阿育王塔,在其中找到了玉质舍利。
    中室的汉白玉灵帐中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玉质舍利。这两枚仿制舍利已经引起了江城考古界的极大震动,几乎相同的地宫结构,几乎相同的佛塔、灵帐,已经表明这里可能是继法门寺之后的第二个佛骨真身收藏之地,假如能够在地宫中找到佛骨,那么无论在考古界的意义,还是在佛教界的意义都将是爆炸性的。
    考古队马上将这件事上报了园林文物局,一直都留在现场的邱常在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连夜通报了市委领导,又将这件事上报给国家文物总局。
    而张扬就在糊里糊涂中成为了这座地宫的发现人。
    张扬和楚嫣然中午出门的时候,江城大街小巷中已经到处流传着佛祖舍利出现在南林寺的消息,这消息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为江城这座重工业城市顷刻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从荆山市前来和楚嫣然会和的林秀刚刚抵达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她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商机,假如佛祖舍利的消息属实的话,势必会在神州大地引起轰动性的效果,抛开游客不言,单单是四面八方前来膜拜佛骨的信徒就已经是一个无法预估的数目。
    因为张扬去参加紧急会议,所以楚嫣然一个人去见林秀。
    林秀和楚嫣然寒暄了两句,直接把话题引向佛祖舍利的事情。
    楚嫣然道:“张扬刚刚去市里开会了,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次也算是他因祸得福,居然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一座地宫。”
    林秀笑道:“他的运气向来都不错,如果佛祖舍利的事情是真的,这次南林寺景区大有可为!”
    持有这样观点的不仅仅是林秀一个。
    在佛光塔地宫之中发现佛祖舍利的事情已经震动了整个江城的领导层,李长宇作为这件事的直接策动者和指挥者,早已在整件事上抢占了先机,考古工作仍然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目前反馈的消息来看,并没有发现佛骨,玉质舍利已经发现了三枚,不过那都是仿制品,虽然同为舍利,意义却有天壤之别。
    会议现场最激动的人要数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他发言的时候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我敢断定,这是江城考古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发现,在平海,在全中国都有着极其深远的影响!我建议要围绕地宫围绕南林寺,打造江城的佛教文化圣地,打造江城旅游的第一品牌,我们园林文物局会全力以赴投入到这件事中,我……”
    李长宇笑道:“老邱啊,你的观点和小张不谋而合!”这句话说的婉转,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出来了,人家李长宇是说你邱常在拾人牙慧呢,打造南林寺风景区最早是张扬提出来的,实际执行者也是人家,掉到地洞里发现地宫的也是人家,你邱常在凭什么跟人家争啊!
    文渊区区委书记范伯喜表情淡然的坐在那里,心中也是欣喜无比,无论这风头是谁出,无论南林寺最后是归旅游局还是园林文物局,这南林寺、这地宫、这古城墙全都在我文渊区的地盘上,你们搞得越红火,我文渊区受益就越多,你们有政绩,我也有政绩,老子不跟你们争风头。
    旅游局局长贾敬言过去一直想保持淡定来着,可现在却淡定不下去了,张扬这厮才来了一个多月,看看人家的三板斧,麻痹的,那个漂亮啊,这份成绩单,那个夺目啊!当然贾敬言把这一切归结于张扬运气好的同时,还认为和副市长李长宇的强力支持有着分不开的关系。贾敬言心里明白,这旅游局在张扬来到之后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在江城市各职能部门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刚才的事情已经表明,旅游局会凌驾于园林文物局之上。李长宇明显在刻意混淆几个职能部门的概念,给张扬赋予更大的权力。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几个筹建小组的成员,无疑在充当着陪太子读书的角色。贾敬言早已没有什么野心和抱负,想透了其中的道理就心安理得了,左右都是一个混字,只要张扬不捅出什么大漏子,自己还是稳当当干着自己的局长。
    李长宇道:“国家文物总局的专家这两天就会抵达江城,只要在南林寺发现佛祖舍利,必然震动国内外,现在各种版本的传说很多,我希望大家在考古结果没有明朗之前,要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对自己说出的每句话,做得每件事都要负责,不要给江城造成负面的影响。”他转向邱常在道:“老邱,国家文物总局有关专家的接待工作由你负责,相关工程的进度,具体的事务,全都交给张扬去干!”他笑眯眯向张扬道:“小张啊,你年轻,应该多承担一些工作,我这样压榨你,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张扬心里这个舒坦,老李果然够意思,这等于是公然宣布,景区筹备建设这一块,张扬说了算,任谁也插不进来。
    文渊区区委书记范伯喜笑道:“年轻干部就是应该主动顶上去,小张干得不错,如果不是他勇于探索,咱们也不会发现那个地宫不是?”
    众人同时笑了起来。
    范伯喜又道:“无论佛祖舍利是不是真的在地宫中,经过这件事南林寺的名气肯定是要传出去的,景区的建设更变得迫在眉睫,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把握,是我们文渊区的损失,也是整个江城的损失,可是想要建设景区首先需要大量的资金注入,我看景区的投入恐怕要超出预算。我们区把景区的建设列为1993年的三大重点之一,可是区里的财政十分紧张,在拆迁和补偿的问题上,区里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努力,之前我们区里几个领导召开了一个紧急的碰头会,决定再拿出二百万元投入南林寺景区的建设。”他的这番话即表明了文渊区对南林寺景区建设的全力支持,又阐明了现在的实际情况。所有人都清楚这二百万元对整个景区的建设而言只是杯水车薪,范伯喜主动提出也是以进为退,明确告诉李长宇,文渊区对景区建设的支持只能到这种地步。
    李长宇笑眯眯道:“张扬,你过去在春阳干过招商办的主任,这次有没有信心为景区引来资金投入?”
    张扬很认真的纠正道:“副主任!”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都笑了。
    李长宇哈哈笑道:“我不管你副主任还是正主任,只要你能够漂漂亮亮完成这个任务,就是党的好干部,就是个有能力的干部!”
    张扬道:“李市长,我现在是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这招商引资的事儿好像跟我有点不太搭调,你说我去招商引资,是不是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也没有啥信服力是不是?”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厮这是公然要官呢?
    李长宇脸上露出微笑,心头却暗骂着,你个混小子,刚刚当上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才几天?还没拿出成绩呢,怎么?这就急着想升官了,你这不是明摆着让别人说我任人唯亲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给他了不少的权力,单凭一个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似乎有点压不住阵脚,虚职好像也应该给他一个,他笑眯眯道:“张扬啊,你想干工作的热情是值得肯定的,这件事我们已经考虑过,就眼前来说,你的主要工作就是把整个南林寺景区的建设落到实处,切实的抓起来,早日让南林寺景区工程全面启动,资金方面,你尽快解决,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这句话一说,没多少人羡慕张扬的好命了,两个亿的资金,麻痹的,当是随随便便就能化来的?如果没有国家投资,紧紧依靠个人能力,他们谁都不敢打这个包票。
    李长宇的这番话已经不给张扬任何的回旋余地了,他了解张扬的性情,也清楚他的能力,越给他压力,这厮越能化压力为动力。
    散会之后,张扬单独找到李长宇,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张扬直截了当道:“两个亿啊,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千万的资金投入,你让我去抢银行吗?”
    李长宇道:“江城的财政很困难,如果全都靠市财政拨款,谁去指挥景区建设都可以,谁都能够建的起来,让你去干什么?”
    张扬笑道:“我早就知道,没困难的事情也不会落在我头上。”
    李长宇笑道:“你年纪轻轻担任这么重要的工作,江城大大小小的干部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戳着我的脊梁骨,我让你来做,并不是任人唯亲,可你也要拿出你的本事给所有人看看!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够做到,你把资金投入搞定,等于给所有说风凉话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可我拿什么去招商引资?我是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又不是招商办的!”张扬旧事重提。
    李长宇笑道:“革命工作何必分得这么清楚,黑猫白猫,逮着耗子的就是好猫!这样吧,回头我和洪书记商量一下,让你在招商办挂职!”
    “那啥……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够提副处了?”
    李长宇望着这厮一脸期待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麻痹的,你当升官这么容易啊!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还是科级,还在旅游局办公,不过多给你一个名份,你权当锦上添花,其实跟招商办没啥关系!”
    张扬算是明白了,李长宇走的是跟邢朝晖当初一样的老路,他在各应自己。
    认为李长宇任人唯亲的可不止景区筹建小组的几个人,连市委书记洪伟基也这么想了,过去佛光塔地宫没有发现之前,南林寺景区建设并没有引起洪伟基太多的注意力,可是地宫出现之后巨大的轰动效应让洪伟基也开始留意这里,这才发现南林寺景区筹建小组事实上都是张扬在负责,现在李长宇又想在江城招商办为张扬谋求一个副主任的职位。
    洪伟基呵呵笑道:“长宇啊长宇,知道最近人家都在怎么说你?”
    李长宇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了洪伟基,并帮他点上:“风言风语我已经听得多了,咱们共产党员,如果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就缩手缩脚,那还能做什么事?”
    洪伟基抽了口咽,吞吐出一团烟雾,笑眯眯道:“长宇,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人家都在说你任人唯亲,说你上阵父子兵,只怕没把你的干儿子一步托上龙门了!”
    李长宇点上一支烟,在洪伟基的对面坐下,笑道:“你让我解释多少遍,张扬真不是我的干儿子!他妹妹是我的干女儿!”
    “我倒是相信,可外面的人谁会相信?”
    李长宇弹了弹烟灰道:“洪书记,南林寺地宫的发现已经在国内外引起震动,假如地宫中真的找到佛骨,南林寺必将成为信徒朝圣之地,这么好的机遇千载难逢啊,所以景区的建设必须马上提上日程,江城的财政情况并不好,算上我们的投入,加上各方的募集,现在可供景区建设的资金还不到一千万,资金最少面临两个亿的缺口,洪书记,你觉着我们江城的体制内,谁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洪伟基没有说话,用力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一团烟雾:“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你怎么知道张扬能够解决这件事?”
    李长宇道:“他在春阳招商办能够把安志远的投资搞定,他现在一样会有办法!”李长宇对张扬抱有强大的信心,他从未怀疑过这厮的能力。
    连洪伟基都有些被李长宇表现出的信心感染了,他考虑了一下:“假如他真的能够吸引来这么大笔投资,就算是给他个招商办主任干干也不算过分,这样吧,让他在招商办挂职副主任,享受副处级待遇,级别还是正科!”
    李长宇要得就是洪伟基这句话,他点了点头道:“洪书记,你放心,这小子能折腾着呢,南林寺景区一定会红红火火的搞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突然死亡】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六章【突然死亡】   
    林秀和楚嫣然在张扬的陪同下考察了南林寺景区,所谓的景区如今只是一片初步的雏形,刚刚下过雨,到处都是一片泥泞,古城墙周围低矮的棚户区还没有来得及拆迁,如果只看眼前的这幅景象,谁会有兴趣到这种地方来旅游?然而地宫的发掘,佛祖舍利的出现已经让这片破破烂烂的地方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味道。林秀意识到,围绕地宫,围绕南林寺这片景区将成为平海北部,乃是北原、平海、临东三省最闻名的佛教圣地,这里的投资价值不可估量。
    楚嫣然对生意的兴趣并不大,即便是投资郭达亮的饲料厂,也是一时性起的结果,林秀看到的是南林寺景区未来的商业价值,楚嫣然眼里看到的却只有张扬。
    在考察之后,张扬把林秀请到了现场工地的指挥部,给林秀泡了杯茶,他知道林秀的决定对投资拥有着关键性的作用,这位财神爷是要伺候好的,楚嫣然那里当然没有问题,可林秀是她的大管家,她的意见对楚嫣然至关重要。林秀笑道:“考古队那边怎么说啊,到底这佛祖舍利有没有找到?”
    张扬老老实实回答道:“找到了三个,全都是玉质的仿制品!”
    林秀喝了口茶道:“张扬,我有些不明白了,江城市政府既然想在旅游方面做文章,为什么不增大对南林寺的投入,反而要吸引外资投入?”
    张扬道:“照李副市长所说,现在江城的财政很困难,许多重工业,老企业面临改制,江城开发区的建设需要大笔的资金,现在政府不能兼顾,所以这南林寺景区只能靠化缘了。”
    林秀笑道:“你倒好,在春阳妇幼保健院当了两天书记,硬拉着嫣然投了个医疗美容中心,当招商办副主任,我们嫣然又投了个生猪养殖厂,现在来了江城旅游局,又要拉我们过来投资,你以为嫣然是座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金山啊!”
    楚嫣然格格笑了起来。
    张扬笑道:“林姨,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们投资的几个项目哪个不在赚钱啊?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我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了便宜首先想到的就是让你们占,说穿了,我这么做还有点违反党性原则,有点假公济私,你这么一说跟我存心坑你们,用你们的投资捞取政绩似的。”
    林秀缓缓落下茶杯道:“你小子也别跟我兜圈子,你能把嫣然给绕乎晕了,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你骗,今天我算把这南林寺景区全部看了一遍,你所谓的景区只不过是一个规划,一个构想,想建起来,没有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也就是说前期投入很大,这三五年内都见不到效益。”
    林秀所说的也是事实,张扬并没有表示反对。
    林秀又道:“假如这地宫中真的有佛祖舍利,我们的投资应该可以收回,假如没有呢?如果只有三枚仿制品,那么地宫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南林寺景区的吸引力也会大打折扣,我们投资的风险性也会成倍增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赚大钱,您必须得有预见性的眼光!不冒点风险是不可能的。”
    林秀笑道:“你说的容易,两个亿啊!我和嫣然在国内所有的资产加上还不到五千万,哪有这么多的钱投入你这个无底洞中来?”
    张扬分辩道:“怎么能说是无底洞呢?你应该看到长远的效益!”
    楚嫣然帮衬道:“林姨,我看这南林寺景区倒是大有可为。”
    林秀道:“就知道你帮着他,我也没说这景区没有发展,不过日后的效益必须建立在佛祖舍利是否存在的基础上,如果佛祖舍利真的存在,我可以利用自己方方面面的关系帮你拉到一定的投资,我估计一个亿应该能够保证,再多就很难了。”
    一个亿对张扬来说已经是很理想的结果了,有了这一个亿,景区工程就可以全面启动,他笑道:“只要林姨考虑好了,我随时可以跟你签署书面协议。”
    林秀笑道:“你急什么?我还没有考虑好条件呢。”她向楚嫣然道:“就算决定投资,这件事必须去见一下你外婆,这么大笔的投资,我们都没有这个实力!”
    楚嫣然点了点头道:“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过两天我们就去美国!”
    林秀看到楚嫣然的样子,知道这小丫头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张扬身上,无论这佛祖舍利是否存在,她已经铁了心要在江城投资了,不然不会想起马上去美国探望她的外婆,她是要说服老太太拿出钱来。林秀心中暗叹,她轻声道:“嫣然,你也看过了景区的初步情况,你有什么初步的打算?难道我们就这么把钱投入里面?等着景区的门票收益分成吗?”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道:“我刚才看了看,我们在江城投资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将纺织厂这块地皮的使用权转让给我们!”
    楚嫣然的一句话让张扬和林秀同时吃了一惊,张扬只是吃惊楚嫣然为什么会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林秀吃惊的却是楚嫣然的头脑,小妮子表面上看漫不经心,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盘算,如果南林寺景区真的发展起来,纺织厂的地皮势必随之水涨船高,景区需要配套的商业服务设施,这块地皮显然是最合适的,小妮子看得很远,也很准。在目前南林寺景区筹建伊始的时候,江城市政府急需投资,楚嫣然这么做颇有些趁火打劫的味道。林秀不由得暗自感叹,嫣然的身上看来遗传了她外婆的商业细胞。
    张扬才不在乎楚嫣然提出什么条件呢,只要她们能够愿意投资,自己就达到了招商引资的目的,张扬也不是只为了捞取政绩而忽略楚嫣然切身利益的人,他对南林寺景区的前途还是看好的,他认为只要南林寺风景区顺利建设起来,收回投资是一定的,无非是个时间的问题。
    在南林寺地宫成为江城最热话题的时候,代市长左援朝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张扬是个歪才啊!”在周日午后的家庭聚会中,左援朝如是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坐在对面的嫂子蒋心慧停下了搅动咖啡,目光有意无意的向一旁的三姐蒋心悦看了看,姐夫田庆龙接口道:“这小子可不是什么歪才,我看是个大能!到哪里都能够搞得风风火火!”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张扬的欣赏。
    蒋心悦笑道:“老田,你在我面前夸了他无数遍,我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自己儿子都没见你这么夸过!”
    蒋心慧将小勺在咖啡杯里搅动的更快。
    田庆龙向正在饮茶的左拥军道:“拥军,张扬好像跟你们家晓晴是同学吧?”
    左拥军点了点头。
    蒋心慧轻轻哼了一声道:“我们家晓晴是本科,他是江城卫校的毕业生,只是凑巧在春阳县人民医院实习,算什么同学啊!”她总觉着姐夫今天说话有些带刺儿,忍不住出言反驳。
    左拥军笑道:“也叫同学,实习同学,张扬我也见过,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人居然会比同龄人成熟这么多!”
    蒋心慧道:“我见过他,年轻气盛,人品也不怎么好,当初纠缠我们家晓晴来着,如果不是为了躲他,晓晴也不会出国留学!”
    左拥军有些听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头道:“心慧,你胡说什么?”
    蒋心慧横了左拥军一眼,把小勺扔在咖啡杯里,起身向远方走去。
    蒋心悦看到妹妹显然生气了,起身去追她。
    左拥军向田庆龙充满歉意道:“姐夫,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样个样子,向来娇纵惯了!”
    左援朝道:“嫂子好像对张扬的意见很大,咦!晓晴跟张扬谈过恋爱吗?我怎么不知道?”
    左拥军脸上一热,女儿的事情他多少能感觉到一些,可随着女儿出国留学,这件事他以为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田庆龙怎么想起了这件事,可马上他又想到,今天最先提起张扬的是自己的弟弟,姐夫田庆龙只是帮衬了两句。左拥军道:“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嫂子对他很反感!”
    左援朝笑道:“现在年轻人的事情真是管不了了,我们家雯雯才十五岁,整天念叨的都是那些明星,唱得哼得全都是靡靡之音,我这边还没说她一句,那边十句就等着我了。”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田庆龙道:“你这个市长还管不好自己的女儿,说出来谁信?”
    左援朝道:“代沟,可能人生观和价值观都不一样了。”
    田庆龙道:“在感觉年轻人激进的同时,我们何尝也不是逐渐的走入因循保守的怪圈?我们整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与时俱进,可谁又能真正做到?”
    左援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道:“江城面临经济腾飞的新一轮契机,我们必须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
    田庆龙已经习惯左援朝这种假大空的说话方式,他把话题引到南林寺的事情上:“对了,最近南林寺地宫的事情传的火热,到底地宫里面有没有佛祖舍利?”
    “天晓得?”左援朝摇了摇头道:“现在国家文物局的专家都已经到了,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在地宫内发现佛骨。”
    左拥军对这件事也颇感兴趣,微笑道:“假如地宫中真的有佛骨,那么南林寺就要名扬海内外了,其影响力应该不逊色于法门寺。”
    左援朝笑道:“江城是一座重工业城市,单凭一个项目就想彻底扭转城市的形象很不现实,江城旅游业的基础很薄弱,绿色经济的确很吸引眼球,可是实际上的效益呢?放着过去多年的基础和成功经验全盘否定,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件无法预估的事情上,我看有点不着调!”左援朝的这番话显然是针对李长宇大力提倡绿色经济,发展江城旅游的举措而言。
    田庆龙道:“我倒觉着发展旅游是一个新的思路,现在春阳的清台山在搞开发,力度很大,江城的南林寺如果真能搞起来,就形成了旅游一条龙,连带效应和长期影响不可忽视。”
    左援朝微笑道:“工农业才是江城发展之根本,想要把一个老工业基地短时间内转变成旅游城市,根本就是哗众取宠不切实际!”他又解释道:“我并不是反对在江城搞旅游,凡事都要分清主次,零食再好吃总不能代替大米饭和馒头。”
    田庆龙笑道:“老喽,我这个年纪什么东西都得少吃,吃多一点点就消化不良!”
    左援朝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还没有停歇,就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左援朝无奈的摇了摇头,与此同时田庆龙和左拥军的手机也响了。
    三人几乎同时拿起电话走到一旁,接完电话,脸色都同时一变,电话的内容是一样的,正在双规期的原春阳县县委书记杨守义午饭后突然昏迷不醒,现在已经送往省人民医院抢救。
    左援朝和田庆龙都是江城市委常委,他们接到通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左拥军之所以得到通知是因为他是省人民医院的院长,涉及到救人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出面。
    江城市的常委坐在小会议室中,一个个脸色凝重,市委书记洪伟基不停的抽烟,国字脸绷得很紧,所有人都看出洪伟基的情绪恶劣到了极点,他正在酝酿,自从他担任江城市委书记之后,可以说就没有素净过,先是清台山资金案,李长宇、秦清先后被双规,然后是冯爱莲贪污案,进而牵出市长黎国正这条大鱼,期间还发生了秦清被绑架案,这一连串的事件已经让洪伟基接应不暇,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虽然每件事都和洪伟基的关系不大,可他身为江城市的第一领导人,毫无疑问会给上级留下管理不力,庸碌无能的印象。
    洪伟基将烟蒂狠狠在烟灰缸中摁灭,从嘴里蹦出一句话:“必须把这件事查清楚!”
    代市长左援朝道:“医院初步认定是一起中毒事件,现在杨守义还在抢救中,负责他饮食的相关人员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初步讯问并没有什么结果。”
    洪伟基怒吼道:“要不惜一切代价挽救杨守义的生命!”包括洪伟基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这次杨守义的中毒不是一次普通的食物中毒,而是蓄意投毒,那么其背后一定隐瞒着极大的秘密,有人想要杀人灭口,这个人的能力很强,而且杨守义肯定掌握着对他不利的证据。
    人大主任赵祥林道:“咱们江城真是祸事不断!究竟是什么人对杨守义这样仇恨,一心想要杀他而后快呢?”
    洪伟基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我们先不要忙着做出判断!”他重新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我让长宇同志去医院指挥抢救了,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左援朝的内心中掠过一丝不快,洪伟基利用李长宇制衡自己的目的是极其明确的,这让他很不爽,成为江城代市长之后,左援朝并没有马上拿出亮眼的成绩单,随着李长宇双规的解除,这个昔日低调的对手,忽然变得高调而主动,在政治上大打绿色经济牌,而上天似乎也在眷顾着他,南林寺地宫的发现让他的旅游牌获得了一个强有力的得分点,也证实了他对江城未来发展的前瞻性,左援朝开始产生了危机感。他现在还是代市长,也就是说在把这个代字去掉之前,还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因素,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绝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他无法承受失败。
    李长宇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中毒科主任办公室内,听取了院长左拥军、中毒科主任刘永祥和各位专家的汇报,杨守义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所中的毒十分奇怪,虽然已经及时洗胃灌肠,并进行了胃内容物鉴定,可仍然无法确定他所中的是什么毒素。
    中毒科主任刘永祥道:“病人的病程发展很快,来医院之前就出现了局部组织损害,血管损伤,溶血,弥漫性血管内凝血,来到医院后经过初步检查,已经发生了肺,心,肾及神经病变。出现水肿,低白蛋白血症和血液浓缩。因为不清楚毒素的性质,我们只能采用对症疗法。”
    李长宇低声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刘永祥摇了摇头道:“专家组讨论过许多次,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我们无法对病人所中的毒素做出判断,没有有效地解毒措施。”
    “他还能活多久?”
    “根据病情发展的速度,我看很快病人就会出现休克,低血压和乳酸性酸血症,有效循环血容量的下降会导致心脏和肾脏衰竭,最终导致全身各系统的衰竭而死亡!”
    李长宇并不明白这些专业性的东西,他皱了皱眉头,再次问道:“他究竟能活多久?”
    刘永祥向院长左拥军看了一眼,这才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看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李长宇倒吸了一口冷气,内心感到失落的同时又感到莫名的愤怒,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深入到双规现场,对杨守义下手,根据目前了解的情况,杨守义是在吃完午饭后发病的,也就是说从厨师到送饭人员都有嫌疑,公安系统已经介入并展开调查,不过据李长宇了解到的情况,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承认自己和杨守义的中毒事件有关。他有些不甘心道:“真的没办法?”
    刘永祥摇了摇头。
    “病人还有意识吗?他的头脑还清醒吗?”
    刘永祥叹了口气道:“深度昏迷,我们尝试过许多方法都没有办法让他醒来!”
    李长宇真正在乎的并不是杨守义的性命,他所关心的是杨守义知道什么?到底是什么人要这样害他?他的手里究竟握了一些怎样的把柄?就在李长宇几近放弃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张扬,当初自己马上风的时候是他把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挽救了回来,大嫂的偏头疼也是让他给针好的,张扬的医术之高超毋庸置疑,在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这些专家全都束手无策的时候,让他来尝试一下也许会有转机!
    李长宇对这件事的处理必须慎重,他过去是春阳县委书记,和杨守义之间素来不睦,可杨守义的中毒事件让事情变得非常敏感,他让张扬过来,必须做到毫无破绽,不可以让别人怀疑到他的动机,就在李长宇内心犹豫不决的时候,平海省省委书记顾允知打来了电话。
    这个电话对李长宇来说是相当及时的,他走到外面僻静的地方,将目前杨守义的情况向顾允知简略汇报了一下,顾允知表现出少有的愤怒,他大声道:“不计一切代价挽救杨守义的生命!”
    李长宇颇为无奈道:“专家组已经没有办法了!”
    顾允知接下来的话让李长宇感到大吃一惊:“让张扬试试看!”
    李长宇并不知道张扬救治顾养养的事情,顾允知等少数的几个知情人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正是因为这件事,张扬才得以和顾家如此亲近,顾允知对张扬神乎其技的医术是亲眼目睹的,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建议。
    李长宇不无顾虑道:“顾书记,我只是担心,会有人说闲话!”
    顾允知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共产党员,你是一名国家干部,做任何事都瞻前顾后,还怎么开展工作?”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李长宇愣了好一阵子,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假如杨守义这根线断了,那个潜藏在幕后的黑手就会逃过罪责。顾允知的愤怒就在于此,他相信顾允知和他一样在乎的并不是杨守义的性命,真正关注的是杨守义究竟掌握了怎样的秘密?到底谁会这么紧张,害怕杨守义把他牵连进来?顾允知的这通电话也让李长宇下定了决心,他给张扬打了电话,让他马上来医院。
    江城市公安局局长田庆龙先于张扬来到了医院,李长宇从他的表情上就看出案情进展的并不顺利。田庆龙了解杨守义的状况之后也表现的极其失望,杨守义一死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最让他费解的是,到现在为止医院还没有查出杨守义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也许这个谜底只有等到杨守义死后,尸检才能揭开了。
    就在李长宇和田庆龙相对无言的时候,张扬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李长宇在电话中说得很明白,让他过来帮忙看看能不能救活杨守义,杨守义的死活已经牵动太多人的关注。李长宇本不想被牵涉到这个是非圈中,可是从顾允知的电话他意识到,省委书记这次对腐败贪污抱着一打到底,绝不姑息的决心,正是因为这个电话,李长宇在杨守义的问题上打消了顾虑,在春阳的时候,他和杨守义一直不睦,他在经济上政治上自问没有大的问题,否则也不可能顺利度过前些日子的双规危机。
    张扬对杨守义此人一直抱着鄙视的态度,从杨守义对儿子杨志成的纵容,到张五楼矿难事件上的卑鄙行径,再后来杨守义又在许常德的授意下利用卑鄙手段对付自己,当然在几次的交锋中张扬无一例外的取得了胜利,随着张扬从春阳来到江城,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这个昔日的敌人,一个他已经不放在眼里的对手。
    在明白李长宇让自己过来的目的之后,张扬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对杨守义施救的过程必须严格保密,李长宇和田庆龙磋商之后,两人达成了共识,由田庆龙负责清场,但是现场必须要有李长宇和田庆龙两人陪伴,杨守义的事情实在太过敏感,天知道他清醒后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李长宇和田庆龙两名市委常委在场,既是彼此间的一种证明,又是一种相互监督。
    医院方面对于他们要求单独见杨守义很不理解,在医院的专家组看来杨守义已经必死无疑,而且不可能从目前的深昏迷状态中醒来,但是上级领导的决定,他们也无权过问。
    张扬先探查了一下杨守义的脉门,又用拇指翻开他的眼睑,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侵入他的经脉骨骸,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李长宇和田庆龙听到张扬这么说,等于宣判了杨守义的死刑,两个人都失望到了极点。
    张扬仔细查看了杨守义的颈部和四肢躯干,在他的右肩上发现了一个既不显眼的红点,他仔细看了看,又触摸了一下局部皮肤的温度,他推断道:“他并不是被人在食物中下毒,应该是被人用毒针刺伤!这种毒的配方很古老,应该是古代宫廷中的一种秘制毒药——七毒散,利用五种剧毒生物的毒液和两种奇毒药草的汁液混合而成,毒性蔓延极快,现在已经过了解毒的最佳时机。”
    田庆龙浓眉紧锁,难怪在杨守义的呕吐物中没有发现任何的有毒成分,这样一来就能排除饮食环节出问题,可是嫌犯的范围无疑又扩大了,连省纪委工作组的成员都无法排除在嫌疑之外。
    李长宇低声道:“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激发他的潜能,让他短时间内头脑处于清醒状态,不过时间很短,这样做的话,他原本还有两个小时的生命恐怕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李长宇和田庆龙又对望了一眼,他们同时点了点头,既然杨守义注定死亡,那么还是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再死,对国家来说算是一个交代,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以免他含恨而死,死不瞑目。
    田庆龙把随身携带的摄像机准备好,他要录下杨守义提供的证据。
    张扬取出五根金针,闭目凝神约一分钟之后,方才谨慎的将金针逐一插入杨守义的头顶穴道。
    李长宇对张扬的神奇医术早已领教过,田庆龙虽然没有见过张扬的医术,可他对张扬的本领也见识过许多次,张扬做出怎样的事情,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金针插入之后,张扬手贴杨守义的丹田处,将一股柔和的内息缓缓送了进去。
    杨守义的身躯剧烈颤抖了一下,喉头发出一声低缓而沙哑的叹息,他的双眼慢慢睁开,眼前的景物很朦胧,他竭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是谁,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李长宇模糊的轮廓,他低声道:“我……死了吗?”
    张扬平静道:“现在没死,可是你的生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所以,你有什么话还是尽快交代吧!”
    杨守义的脸色很吓人,他的内心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可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大局,黯然道:“纪委工作组组长侯宝柱……我吃晚饭之后,只见过他……”他仔细思索着昏迷前的一切,侯宝柱单独见过自己,而且离去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事情他就记不住了。
    田庆龙摄录着杨守义的每一个细节。
    杨守义剧烈喘息着:“一定是他想害我……一定是许常德指使他害我!”
    李长宇和田庆龙的脸色都变了,杨守义现在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极有可能做出两种选择,一是老老实实把内幕说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像疯狗一样乱咬一气,临死前多拉两个垫背的,所以他的话可信度最多只有一半。
    李长宇压低声音道:“守义同志,你是一个共产党员,你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任!”
    杨守义虚弱无力道:“我都要死了,你……你以为我还会撒谎吗?”他喘了口气又道:“我给许常德送过钱……他儿子出国……我送了十万美金……他给……他给情妇购买的别墅……全都是……我让弟弟扬守成去埋单……守成那里有记录……”他想要证明什么:“他的情妇……就是……过去江城的女主播……海……海兰……”
    宛如一个晴空霹雳炸响在张扬的头顶,张扬猛然睁开双目,死死盯住杨守义,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杨守义惨然笑道:“……我……我在春阳针对你……也是许常德的授意……你得罪了他……”
    张扬此时方才完全明白了过来,难怪海兰在认识自己的时候表现出如此的彷徨无助,难怪海兰会在两人热恋之时,突然选择离开自己,远离江城,难怪自己在江城和海兰重逢的时候发生突发警察临检事件,难怪许常德要让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整治自己,这种种的一切全都是因为许常德对自己的嫉恨,海兰从未说过,甚至在她车祸之后也没有提过许常德一个字,她宁愿伪装失忆,也不愿意说出整个事实,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她害怕自己不是许常德的对手,到最后,无奈选择离开,张扬对许常德的仇恨宛如火山下的岩浆般汹涌澎湃,即将处于喷发的边缘。
    李长宇和田庆龙却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在其中,田庆龙提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你有证据吗?”
    杨守义点了点头:“证据都在我弟弟守成那里……只要找到他……就能指证许常德……”
    “扬守成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杨守义说完这句话,他的精神忽然陷入了混乱之中,口中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李长宇叹了一口气,率先站起身走出门去。张扬收回了手掌,他充满鄙夷地看了杨守义一眼,这种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田庆龙是最晚走出抢救室的一个,他和李长宇交递了一下眼神,两人走到通道的尽头,确信周围无人偷听,田庆龙这才压低声音道:“李副市长,这件事要马上通报给省委顾书记!”
    李长宇抿了抿嘴唇,杨守义虽然说了许多的内幕,可是他的死亡已经无可避免,也就是说人证已经不复存在,而指证顾允知的物证全都掌握在杨守成手里,现在杨守成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在缺乏物证和人证的前提下很难指证许常德。
    案情已经涉及到省部级高官,已经不是他们能力的掌控范围内了。这个电话必须要打,李长宇并没有犹豫太久,马上就拨通了顾允知的电话。
    顾允知似乎对许常德的问题早有预料,听完李长宇的所有汇报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录下来了?”
    李长宇向田庆龙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道:“杨守义的每句话都录下来了!”
    “这件事你们当成没有发生过,录像带尽快给我送过来!”
    “是!”
    李长宇挂上电话之后,把顾允知的意思转述给田庆龙,田庆龙点了点头道:“我会亲自去一趟东江!”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必须亲自去见顾允知。
    李长宇再次强调道:“顾书记专门交代,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田庆龙的脸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看来大老板这次是真生气了!”
    让李长宇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张扬,他早已知张扬和海兰的那段暧昧,也知道当初许常德打压张扬的真相,许常德虽然是平海省长,可他也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会嫉妒,而张扬无疑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张扬却认为,是许常德害了海兰,他将一连串的事件全都归结到许常德的身上,他要报复,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报复许常德,他要让许常德不得善终。
    李长宇对张扬可谓是知之甚深,他让自己的司机先回去,钻入了张扬的汽车中:“送我去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
    张扬现在的心情可谓是极度恶劣,他没好气道:“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司机,折腾我干吗?”
    李长宇望着张扬仿佛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不禁笑了起来,他习惯性的抽出一支香烟,拿起点烟器把香烟点燃:“张扬,杨守义的话水分很大,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就算是许常德真的有罪,我们目前也缺乏有力的证据,在法治社会,我们不可以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去制裁一位国家干部!”
    张扬怒吼道:“如果找不到证据,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李长宇舒了一口气,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白色的烟雾,他向后靠在座椅上:“对付一个坏人最公平的方法就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个社会上有公理,有正义,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维护公理和正义的权力,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规则,否则要法律还有什么用?你是一个党员,你是一名国家干部,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个人的好恶不可以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李长宇的这番话一直说到了张扬的心底,在初听杨守义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张扬甚至有不惜一切干掉许常德的打算,可是自己就算杀了他又能怎样?许常德做过的坏事就会被永远隐瞒起来,他一样会风光大葬,他的身上一样会盖上党旗,李长宇说得对,对付一个人最公平的方法就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的本领只能作为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而不能用以滥用私刑。他要从心灵上将许常德击败,将这个老狐狸击垮。
    李长宇低声道:“顾书记想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件事!”
    张扬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了下来,他点了点头道:“李叔,我明白了!”
    李长宇微笑道:“我相信这世上是有公理正义存在的,那些作奸犯科的官员,那些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蛀虫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他鼓励张扬道:“对了,还有件好消息没有告诉你呢,市里已经同意,让你担任江城招商办副主任,级别仍然是正科,不过享受副处级待遇!”
    张扬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的笑意:“像我这种年轻有为的干部早就该大力提拔了!”他倒是不知道谦虚。
    一道蛇形闪电撕裂了东江乌云低垂的天空,随即一声春雷炸响在宁静路2号的上方,坐在太阳伞下的许常德猛然打了一个冷颤,他的双目充满了惊怖的神情,额头的皱纹显得更深了,带着潮湿气息的冷风迎面吹来,许常德暗红色的领带随风飘起,就像在灰色天幕下舞动的血流,他伸出手捂住领带,然后用力的撕扯开来,把领带抛向空中,任凭它随风飞走,许常德的心情很乱,他在焦急和不安中等待着。
    他的手机终于响起,许常德拿起电话。
    “没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许常德长舒了一口气,他挂上电话,极其缓慢的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却发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他怔了怔,浑浊的双目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许嘉勇身穿灰色风衣,气宇轩昂的站在那里,他缓缓除下架在鼻梁上的瓦伦蒂诺眼镜,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爸!”
    “嘉勇!”许常德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他快步走了上去,紧紧握住儿子的双手,此时黄豆大小的雨点从天空中滴落下来,许嘉勇体贴的用手臂护住父亲的头顶,扶着他走入室内。
    儿子的到来让许常德阴郁的内心总算出现了一抹阳光,他拉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下:“你从美国回来,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许嘉勇笑道:“爸,我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省得你知道我回来还要牵肠挂肚的!”
    “让爸好好看看你!”许常德仔细端详着儿子,看了好一会方才道:“有没有去见你妈?”
    “她睡了,我没敢打扰她!”
    许常德点了点头,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由衷感叹道:“长大了,懂事了!像个男子汉了!”
    许嘉勇哈哈大笑道:“爸,我都二十九岁了,你眼里我还是过去那个小孩子吗?”
    许常德忽然感叹道:“我老了,不知不觉这世界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您老当益壮,我听不少人说,您可是未来平海省的当家人!”
    许常德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淡然道:“别听其他人瞎说!”
    许嘉勇微微有些错愕,他知道父亲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功利心丝毫不逊色于他这个年轻人,过去父子间也常开这样的玩笑,可这次回来却让他感到有些不对,难道父亲在仕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
    许常德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快去洗个澡,等你妈醒了,咱们一家出去吃顿团圆饭。”
    “爸,我想在家吃,吃你亲手做的糖醋鱼,红烧肉!”
    许常德笑得极其开心,他点了点头道:“好,好!老子这就去菜市场给你买菜去!”这一刻许常德忽然感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这种幸福感对他而言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遥远,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家庭的温暖了,这种感觉让他珍惜,这才是真正的幸福,他默默下定决心,要捍卫自己拥有的一切,绝不可以让任何人把他的幸福夺走。
    杨守义死去的当晚,省纪委工作组组长,平海省纪委副书记侯宝柱死了,他是在返回东江的途中出事的,车辆突然失控冲出了隔离带,和对面驶来的一辆载重大货正面相撞,车上的三名省纪委工作组人员全部殉难。
    省委书记顾允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紧急赶到东江的江城市公安局局长田庆龙会面,已经看完了田庆龙提供的那盘录影带。顾允知挂上电话,难以掩饰内心中的愤懑,他手中的半截香烟微微的颤抖,这次死去的三人全都是省纪委工作组成员,最让人郁闷的是,侯宝柱这个被杨守义指认为直接下毒的最大嫌疑人也在这场车祸中殉难,杨守义死了,侯宝柱死了,所有的线索都已经中断,现在唯一了解事情真相,并手握证据的杨守成又不知所踪,可以说指证许常德的这条线已经彻底断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佛祖舍利】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七章【佛祖舍利】   
    田庆龙听说车祸发生之后,表现出极大的震惊,其实他本来是想将侯宝柱重点监控起来的,可是顾允知吩咐一切只当没有发生过,顾书记是想将侯宝柱调回东江之后再对他采取措施,可想不到这么快就出了意外,田庆龙有种感觉,这件事应该不会这么凑巧,这侯宝柱的车祸是不是有人为因素在内?
    顾允知并没有从案情的本身分析问题,他所想到的是,从杨守义被杀,到侯宝柱车祸,这一连串的事件证明,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这个人极有可能是现在的平海省省长,过去的江城市市委书记许常德。纵横政坛多年的顾允知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许常德的实力估计仍然不足,他在江城这么多年的经营绝不是凭着运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虽然拔掉了几颗显眼的钉子,可是还有许多深藏在内部的埋头钉没有被他发现。如果杨守义在临死前所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么许常德的问题应该不次于黎国正,许常德的阴险和狠辣犹在黎国正之上。
    顾允知沉默良久,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杨守成!”
    田庆龙明白顾允知的意思,他重重点了点头道:“顾书记放心,我一定调动精锐警员,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杨守成缉拿归案!”
    顾允知指了指办公桌上的那盘录像带道:“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他已经是第二次强调保密的重要性。田庆龙连连点头:“除了李副市长和我以外,只有张扬在现场!”
    顾允知眯起双目道:“张扬?他最近在旅游局干得怎么样?”
    田庆龙虽然听说过张扬和顾家的关系,可是也没有想到顾书记会对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如此关心如此了解,他笑道:“张扬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他去旅游局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动静却闹出了不小,南林寺景区筹建工程就是他在负责!”
    顾允知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对了,我听说南林寺发现了一座地宫,地宫内保存着释迦摩尼的佛骨,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田庆龙照实回答道:“现在联合考古队正在进行现场考察和物品的清点,不过目前只发现了三枚玉制佛骨!”
    顾允知笑道:“这小子的运气还真不错!”
    张扬这两天除了陪同林秀和楚嫣然考察江城方方面面的情况,主要的精力就是关注地宫的考古进展,随着对地宫的清理,越来越多的文物被发现,这帮国内考古专家一个个喜笑颜开,为江城考古史上最大的发现而兴奋着,当然每个人的心中最期盼的就是早日找到佛骨,只有找到释迦摩尼的佛骨,地宫的发现才真正称得上拥有国际影响力。
    秦传良比张扬还要关注考古的进程,张扬干脆给他弄了个现场监督员,秦传良有了这个身份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泡在工地现场,风雨无阻,害得秦清和秦白轮番给张扬打电话,把他好生埋怨了一通,张扬也是好意,秦传良对考古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爱好,他虽然不是专业人员,可是其专业知识一点不比那些国家文物局的专家少,甚至在很多地方还要超过他们。一开始的时候,联合考古小组对秦传良是以外行看待,可随着接触的加深,他们惊奇的发现,秦传良的学识之渊博,对江城历史文物之了解远远超过他们考古小组的许多人,对他的态度也由开始的排斥和轻视变成了一种由衷的尊重。
    刻在石壁上的字体是古代梵文,秦传良是唯一能够读懂这种文字的人,根据文字的意思,他推算出,这里应该是阿育王修建埋藏佛骨的十九座佛塔之一,不过文字中并没有讲明真正的佛骨究竟埋藏在什么地方。
    三月八号不单单是国际妇女节,也注定成为江城历史上不平凡的一天。
    考古小组在对地宫后室的清理中发现,在靠近西南角的石板地面和其他地方略有不同,用木槌敲击,声音很空,下面应该藏有玄机。
    打开石板,挖开表面的土层,下方显露出一座密龛,密龛里藏着一个包裹,解开包裹,里面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函。这个铁函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考古进行到现在已经发现了许多铁函,可是埋在地下的这却是第一个,铁函的开启方法是一个拼图迷宫锁,必须拼出正确的图案才能将铁函打开。
    考古队员群策群力,足足耗费了一个上午才将图案拼成,这是一位端坐莲台的菩萨,图案拼成之后,铁函发出噌!地一声轻响,机括自动弹开,铁函之中又套有一重铁函,从外到里共有七重宝函,第七重宝函是镶满珍珠宝石的金质宝函,打开金质宝函,里是一座宝珠顶小金塔。第八重是个纯金塔,打开后,金座之上有个玉质莲台,上面有九颗白色小球,所有人同时跳跃起来。
    考古组组长国家文物局专家,中科院院士薛文瀚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所有人肃静,他用放大镜逐一观察了一下这九颗小球,然后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玉质仿制品!”
    秦传良的目光落在刚刚被挖掘的地面上,他用铁铲继续向下掏挖,不久又遇到阻碍,下面居然还有一个小铁函,小铁函并没有上锁,秦传良很轻易就打开了铁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颗水晶珠,下面是一个被黑色丝绸包裹的镏金函。镏金函里还有个檀香木函,檀香木函里还有个水晶椁子,水晶椁子里还有一个玉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小小的玉棺之上,薛文瀚和秦传良对望了一眼,他们都看到对方激动的目光,薛文瀚点了点头,示意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机会交给了秦传良,秦传良颤抖的手落在玉棺之上,推开棺盖,却见其中存有一颗透明的红色舍利。
    每个人都屏住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自己的心跳,注视在这颗红色的晶体上。
    薛文瀚再次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那颗舍利,足足费去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道:“佛祖舍利,血舍利!”
    现场欢声雷动,考古小组的成员激动地跳了起来,薛文瀚和秦传良彼此握住对方的手掌,目光仍然注视在这颗血舍利之上。舍利为赤色,应该是肉舍利,这代表佛界无上的圣物,佛祖真身舍利终于现身于南林寺佛光塔地宫之中。
    秦传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考古现场的,重新回到地面之上,望着远方即将坠落的夕阳,他只觉着刚刚经历的一切恍然如梦。
    张扬也听到了现场的欢呼声,他来到秦传良的身边,低声道:“秦叔叔,发现佛祖舍利了?”
    秦传良用力点了点头,他仍然沉浸在这一重大发现带来的喜悦之中。
    “真的?”
    “真的!”
    在秦传良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张扬只是淡淡笑了笑,他远不如这帮老专家老学究们兴奋,对他而言所谓佛祖舍利,也不过是佛祖的遗骨罢了,他并不信佛,张大官人看重的是佛祖舍利能够带来的好处,看重的是佛祖舍利对江城旅游业的巨大推动作用。他很快就返回指挥部,向李长宇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南林寺发现佛祖舍利的事情,宛如一声春雷震响在江城大地,江城市委专门就此召开了紧急常委会,会议上,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提出了利用这次发现佛祖舍利的机会,加速推动江城旅游业发展,并提出政府要加大在南林寺景区建设上的力度,追加投资。
    他的建议当场就遭到了代市长左援朝的反对,左援朝反对的理由很简单,搞领导工作必须着眼于全局,要有大局观,不能因为突发事件而改变整个领导班子经过多次论证方才决定的改革方案,旅游业要发展,可是要服从于江城发展的大局,要分得清主次,当务之急是深化企业内部改革,改变江城老工业基地的穷困面貌,不是一个佛祖舍利就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
    左援朝在最后重点指出:“我们在不否认佛祖舍利带给江城良好影响的同时,也要记住,我们都是共产党员,无神论者,我们信奉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不可以被考古上取得的些许成绩冲昏了头脑!”这句话明显是直接指向李长宇。
    李长宇并没有选择和左援朝针锋相对,他站起身道:“左市长的提醒很对,可是我们国家的宗教政策各位也清楚,我今天的提议并非是要打宗教牌,而是借着这次佛祖舍利出现的良机推动江城的旅游经济,南林寺景区的规划已经做好,有了佛祖舍利,景区无论是规模和级别都可以更上一个台阶,我们市财政到目前为止对南林寺的投入是多少?”李长宇停顿了一下方才提高了声调,大声道:“两百万!区区两百万能干什么?想要在江城建立起一座国家级风景区?两百万的投入额够吗?这两百万就能够体现我们江城管理层对旅游业的关注吗?”李长宇摇了摇头道:“远远不够,所以我提议,我们必须做出积极地反应,加快南林寺景区的建设速度,财政上给予景区建设不遗余力的支持。”
    左援朝淡然笑道:“长宇同志,你的工作热情我很理解,我也很想为江城做事,我也想在一日之间改变江城脏乱差的老工业基地面貌,可是市财政的情况你也应该清楚,我搞财政出身,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江城财政的每一分钱都必须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拿出这两百万支持景区建设,已经是很难的的事情了。如果任何事情都要依靠政府拨款,那么我们拿什么去改革我们的企业,拿什么去扶植我们的农民,拿什么去支持我们的教育,各行各业,不仅仅是旅游方面需要钱。长宇同志,过去你在春阳担任书记的时候,搞得也很活嘛,清台山的旅游开发,不就是引入外来资金的成功先例吗?既然春阳能够搞得通,在江城一样可以复制清台山成功的模式嘛!”
    市委书记洪伟基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个常委都觉察到,现在代市长左援朝,和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之间的矛盾正在变得越来越尖锐,他们对江城未来发展所持的政见不同,这种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改革的深化,会变得越发尖锐,终有一天,他们之间的矛盾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争执发展到一定的阶段,市委书记洪伟基应该说话了,他缓缓放下茶杯笑道:“你们啊,说得都很有道理,李副市长想要发展江城绿色经济的热情值得称道,可左市长对江城经济大局的认识也是极其全面的,改革是必要的,可我们这些改革的执行者,在每次做出决定之前,首先考虑的是因地制宜,在工作的热情和现实之间找到平衡点。”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咱们洪书记充当的就是一个和稀泥的角色,自从江城政坛风云频繁变换开始,洪伟基明显变得低调了许多,在众多常委的眼中,他这样做是对他自己的保护,同时也是一种不作为,一种领导缺乏魅力的表现。
    洪伟基道:“佛祖舍利对江城来说是个扩大在国内影响的良机,这样吧,我提议给南林寺景区追加三百万财政拨出!”
    左援朝表示没什么意见。
    李长宇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可洪伟基既然这样说了,等于是拍板定案,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五百万就五百万,虽然对景区的建设来说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可毕竟聊胜于无。
    江城财政方面小家子气的投入早在张扬的意料之中,他现在心底已经有了把握,发现佛祖舍利之后,这个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了神州大地,刚刚在江城考察完离去的楚嫣然也打来了电话,她和林秀在证实这个消息后,已经初步确定在景区投资,不过之前她必须亲自去一趟美国,去见她那位家产亿万的外婆,这笔投资可不是小数目,不过有了佛祖舍利的光环笼罩,已经让她对南林寺景区的未来充满了信心,楚嫣然向张扬再次提出纺织厂地块的问题,她的初步计划就是拿下纺织厂地皮,在那里开发旅游配套产业。
    张大官人从来都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更何况现在是景区建设最需要资金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佛祖舍利的出现,让许多商人都嗅到了商机,身为江城本地富商的方文南自然也不会置若罔闻。这段时间他一直关注着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皮的拍卖,主办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原定竞标的日期又拖到了四月中旬,他几乎有一大半时间都在东江,大环节上顾佳彤负责,可具体的细节和疏通都需要他亲自进行。方文南是在返回江城的汽车上听到的新闻。
    苏小红原本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听到佛祖舍利现身江城的消息后,也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真的假的?那破破烂烂的南林寺居然会有佛祖舍利?”
    方文南听得清清楚楚,新闻中已经确认了佛祖舍利的真实性,他忽然想起当初张扬鼓动他投资江城旅游的事情,不禁笑道:“佛祖舍利现身江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必然震动整个佛教界!”
    苏小红啧啧称奇道:“张扬的运气果然好得很,才到旅游局没几天就遇到了这种好事儿,政绩,这就是所谓的政绩吧!”
    方文南笑道:“马上联系他,今晚我请他吃饭!”
    苏小红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又是吃饭,在东江几乎每天都是饭局,这还没到江城呢,你又准备请人吃饭,你不嫌累我还累呢!”
    方文南哈哈大笑道:“做生意,时间根本就不属于自己,我忽然对南林寺景区有了兴趣,今晚必须要和张扬见见面。”
    “钱,钱,钱!你一天到晚就想着挣钱,什么时候心里能想想我?”
    方文南笑着搂住苏小红的纤腰道:“不想你,我干嘛要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说话的时候苏小红的手机突然响了。
    方文南瞥了一眼,从号码上已经看出是市委书记洪伟基的电话,他转过脸去,望向车窗外。
    苏小红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方文南,这才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端传来洪伟基低沉的声音:“晚上过来一趟!”
    苏小红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厌恶,她挂上电话,望着表情平静如昔的方文南,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我……”
    方文南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别忘了问他,开发区地皮的批文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苏小红感到鼻子一酸,泪水就快夺眶而出,然而她还是忍住了,唇角泛起一丝迷人的笑意:“他可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
    方文南淡然笑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猎枪!”
    从饭局开始,张扬的手机就响个不停,方文南颇为无奈的看着他,从电话的大概内容他已经听出,十有八九都是咨询南林寺风景区投资的,想不到佛祖舍利对江城的意义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张扬放下电话,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佛祖舍利一出世,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块商机,过去我求爷爷告奶奶的拉投资,拉赞助都拉不来,现在倒好,一个个争着赶着给景区筹委会送钱。”
    方文南笑道:“免费的捐赠不要白不要。”
    张扬眯起双目,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你们这些商人一个比一个精明,所想的都是将来的利益回报,赔钱的买卖谁会干啊?”
    方文南道:“听说市财政只划拨了五百万用于南林寺景区的建设,这么大片景区,这么宏大的规划,这点钱根本是杯水车薪啊!”
    “可不是嘛!这五百万还是李副市长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在江城想做事情太难了,你们这些土财主一个比一个吝啬。”
    方文南笑道:“我倒是想投资,不过现在钱真抽不出来了,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皮即将拍卖,如果能拿下那块地皮,恐怕我现有的所有资金投进去都不够,哪还有闲钱投入你们的景区建设?”
    张扬道:“最近咨询投资的人不少,不过多数都是一些小虾米,缺少真正的大鳄……”话还没说完呢,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电话是安德恒打来的,在张扬的印象中他很少主动和自己联系。
    张扬望着电话号码笑道:“正说没有大鳄呢,就来了一条!”他接通了电话。
    安德恒说话很直接:“张主任你好,我想跟你谈谈投资的事情!”现在张扬身兼江城招商办副主任,虽然是个挂名,可他在南林寺景区建设开发上的权力毋庸置疑,毕竟他的身后有李长宇这位常务副市长的强力支持。
    张扬对安德恒虽然没有任何好感,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国安四局内聘的副处级干部,邢朝晖和赵军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盯紧安德恒在江城的动向,张扬是个负责任的人,这段时间他没少在国安局报销,每月还拿着国安局的薪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怎么也得帮人家做点事,更何况这厮还抱着一个心理,现在南林寺景区正处于启动建设的关键时刻,安德恒作为安家现任的掌门人,其雄厚的资产是不容置疑的,无论他投资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够吸引来大笔的投资,就算本质是糖衣炮弹也值得考虑。张扬会做到扒下外面的糖衣,把炮弹给他打回去。
    张扬笑道:“安先生在哪里?”
    安德恒微笑道:“帝豪盛世,张主任方便见面吗?”
    张扬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后,我们在明湖茶馆见面!”
    挂上电话,张扬向方文南歉然一笑:“这两天繁琐事情太多,我都忙得晕头转向了。”
    方文南笑道:“一个人就算再有能力,精力也是有限的,你不妨考虑找几个得力的助手!”
    张扬点了点头:“对了,你今晚请我吃饭不会只是叙叙交情那么简单吧,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方文南在张扬面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听说南林寺这次涉及到的动迁工程很大,我想你帮忙斡旋下,让我的嘉恒建设参与进来。”
    张扬笑道:“让你进来问题不大,可是有一点我必须得先提醒你,垫资你能够承受吗?”
    方文南笑道:“只要限制在我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再说了,你们景区的规划这么大,这么大一块蛋糕,不是一家能够吃得下的,我是想先参与进来,赚钱当然最好,如果没有什么钱赚,就算是为江城的旅游事业奉献一份力量。”
    张扬明白方文南现在对南林寺景区的未来并没有确立信心,他仍然抱着观望的态度,可是又不愿意错过家门口赚钱的机会,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无论从他和方文南的交情,还是处于吸引方文南后续投资的需要,张扬都不会拒绝他的这个小小请求。
    安德恒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五分钟,这五分钟表现出他的诚意,也表现出他对张扬现在身份的尊重。
    张扬准时抵达了明湖茶馆,进入安德恒安排好的包间,笑着和安德恒握了握手:“不好意思,让安先生久等了!”他把手机和皮包放在桌上,端起刚刚泡好的西湖龙井喝了一口道:“明前龙井,不错,真的很不错!”
    安德恒笑道:“今年的新茶,刚刚上市!”
    “安先生喜欢新鲜的事物?”张扬一语双关道。
    安德恒点了点头道:“越是新鲜的事物发展的潜力也就越大,当然风险也是巨大的,张主任,今次我请你过来,就是想谈谈南林寺景区的事情。”
    张扬缓缓放下茶盏,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淡然道:“安先生捐赠的一百万港币已经到账,我还没有来得及对安先生说谢谢呢。”
    安德恒笑道:“我和张主任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有些话我还是直说,经过董事会商议,我们决定追加在内地的投资,有意注资南林寺景区!“张扬来见安德恒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他约自己见面的用意,诚然,安家的巨额资金对张扬来说拥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可张扬对安德恒始终存在着戒备心理,投资他并不反对,可是要先搞清楚安德恒的真正目的,他想要在景区获得怎样的回报?张扬微笑道:“安先生对南林寺景区的发展很有信心啊!”
    安德恒点了点头道:“我们世纪安泰董事会通过紧急磋商,初步决定拿出两亿港币投入到南林寺景区的建设中来,打造江城第一流的风景区,和未来建成的清台山景区遥相呼应,成为江城乃至平海最亮眼的绿色名片。”安德恒果然大气,一出口就是两个亿,张扬怦然心动,假如有了安德恒的两个亿,那么一切困扰景区建设的问题全都迎刃而解。可张扬也明白,安德恒不会这么好心,平白无故的投资两个亿给江城,他一定是有所图谋,果然不出张扬所料,安德恒很快就将自己的真正用意暴露了出来:“这两个亿的资金不是无偿投入,公司会尽快拿出计划书,利用投资分成的形式,在景区开放之后,逐步收回投资,还有一个附带条件,听说纺织厂地块即将拆迁,我希望得到这块地的开发权!”
    张扬皱了皱眉头,安德恒的消息真是灵通啊,他早就知道天下间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安德恒也看中了纺织厂的地皮,在这一点上,他和楚嫣然颇有点英雄所见略同。想起自己已经先答应了楚嫣然,张扬马上就在心底拒绝了安德恒的要求,不过他嘴上却没有把话说死,微笑道:“安先生,我只是负责南林寺景区筹建开发的具体事务,说穿了就是一个跑腿的,你愿意投资我很欢迎,可您的条件我现在无法给你回复,那啥……我也没有那个权力回复你,要不等我向领导汇报以后再说?”
    张扬的这番话也很合情合理,安德恒点了点头,他笑道:“如果江城的旅游想要发展起来,就必须把清台山、南林寺这两个具有代表性的风景区联合打造,我想在这一点上,我们集团拥有最大的优势,我们聘请专业的策划队伍,将清台山和南林寺全面的进行包装策划!”
    张扬笑道:“我很期待和安先生的合作,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进行!”他主动端起了茶杯,和安德恒碰了碰,以茶代酒,预示着他们合作有着无限的可能。
    在知悉安德恒的真正目的之后,张扬对安家的投资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兴趣,有了佛祖舍利,获取投资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楚嫣然已经前往美国,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可以说动她的外婆在江城投资,如果南林寺景区打造成功,瞎子也能够看得出纺织厂地块在将来的巨大价值和无限潜力,这种好处,张扬当然不会白白便宜了外人,这可不是以权谋私,在相同的条件下,在不违反党性原则的前提下,他当然要照顾自己人。
    南林寺发现佛祖舍利之后,已经在国内外佛教界产生了剧烈的震动,不少宗教界的知名人士频繁致电南林寺方面,请求前来膜拜佛祖圣物,可是现在考古仍然在进行中,经江城市常委的反复斟酌,决定佛骨暂时封存在江城博物馆,在考古工作完成之前,不考虑接待任何的观摩和朝拜。
    楚嫣然去美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到现在仍然没有确定是否投资,张扬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她的外婆生病住院了,楚嫣然在美国照顾她,还没有机会说在江城投资的事情。
    可南林寺景区的建设却是如箭在弦,景区建设筹委会已经先后召开了几次会议,困扰工程启动的还是资金问题,在会议进行完之后,李长宇单独把张扬留了下来。
    李长宇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语气也不像过去那样和蔼,他质问道:“安德恒有意投资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及时向我通报?”
    张扬这才明白李长宇生气的原因所在,他笑眯眯在李长宇的对面坐下:“他的确找过我,不过只是一个初步意向,这个人我了解,做事情功利心太重,投资就是想获得巨额利润,我们有佛祖舍利在手,现在想在南林寺景区投资的人很多,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我必须权衡他们的综合条件,看看谁才能对景区的未来发展有好处,谁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江城发展。再说了,您日理万机的,这种小事我也不想麻烦你,等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李长宇忍不住骂道:“胡闹!两个亿的投资还叫小事?你小子这根本是欺上瞒下!你怎么都应该通知我一声,现在好了,安德恒以为你存心在冷落他,直接绕过你,绕过我,把投资计划书递到了左市长那里!”
    张扬也感到有些错愕,他也没想到安德恒的动作会这么快。难怪李长宇会表现的如此恼火,他在之前的常委会上毫无准备,让代市长左援朝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左援朝甚至影射他不作为,怠慢香港投资商,影响海外客商投资的积极性。
    李长宇怒道:“我不管你对安德恒有什么成见,人家是一心想投资,人家手里的钱也是真金白银,也是通过正当途径挣来的,对于想在家乡投资的人,我们要一视同仁,我们就要给他机会,不可以因为个人的好恶,而影响到对事情的掌控和判断!”
    张扬忍不住道:“在获取投资的同时,我们也要考虑到他们的条件,安德恒的条件很苛刻,他不但想在未来景区开放之后分得利益回收成本,还想无偿获得纺织厂那块地皮的开发权!”
    “条件是可以谈的,你告诉我,现在还有谁可以一把手拿出两个亿的投资?”李长宇愤然问道。
    张扬无言以对,他在内心深处是倾向于楚嫣然一方的,可楚嫣然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准信,安德恒真是卑鄙啊,趁着这段时间已经把小报告打到了左援朝那里,背后给了李长宇一刀子,也等于给了自己一刀子,张扬低声道:“还有一笔投资很快就会确定,我想综合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李长宇大声道:“现在不是你决定的问题,事情已经捅到了市里面,现在市里几位常委对你的做法都很不理解,你虽然负责南林寺景区筹备建设的具体工作,你虽然是招商办副主任,可是你无权决定这么一大笔资金的取舍,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职责!”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我的职责就是把南林寺景区建好,在维护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在尽量减少国家投入的基础上把景区建设好,他安德恒拿出两个亿有什么了不起?这钱也不是白给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愿意投资?我凭什么就一定要他的钱?”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你个人好恶的问题,安德恒的钱也不是投资给你个人的,他是投资给江城的,投资给国家的,你没有决定权!”李长宇气哼哼的把烟蒂摁灭,站起身来,他把一份计划书扔给张扬:“自己去好好看看,安德恒的计划做得很不错,我不怕告诉你,市委领导已经初步同意接受安德恒的投资。”
    李长宇说完就扬长而去,他之所以愤怒,就是因为张扬之前没有向他透露半点风声,当左援朝抛出安德恒的投资计划的时候,李长宇根本就无力还击,对情况的不了解,让他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中,左援朝是安德恒投资的强力支持者,一直以来李长宇都小心防守着,他谨慎经营着自己分管的职能范围,可安德恒的投资事件,让左援朝轻易就渗透到了他的职权范围内,让他颜面尽失,从这件事的处理上可以看出张扬在政治上还很不成熟,在大事的处理上掺杂了过多的个人感情因素在内。
    在这次的交锋中,李长宇已经先输了一场,他主管旅游,早早的打出了建设南林寺景区的这张牌,可景区筹建资金却迟迟没有到位,正是张扬的拖延,让安德恒转而投向了左援朝的阵营,如果安德恒的投资能够落实,那么南林寺景区建成的功劳簿上,首先书写的恐怕就不是他李长宇的名字,这辉煌的政绩十有八九要落在代市长左援朝的头上,李长宇的内心中郁闷到了极点,他忽然有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
    李长宇走后,张扬陷入沉思之中,平心而论,在安德恒投资的问题上,他的确掺杂了太多个人的感情因素,在同等的条件下,他肯定会选择楚嫣然一方,这种情况的发生是因为楚嫣然迟迟无法确定投资,所以才让安德恒钻了空子。
    因为这件事,张扬也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看来安德恒比他预想中还要厉害得多,这种郁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当日的午后。
    适逢周末返家的秦清也发现了他情绪有些不对,轻声道:“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开心?”
    张扬笑得有些勉强,他并没有隐瞒,把发生的事情向秦清说了一遍。
    秦清不禁笑了起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张扬对安德恒的反感,这种反感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的缘故,秦清道:“就事论事,你的确应该把这件事先向上级领导反应,隐瞒两个亿的投资,可不是一个下级应该做的事情,我看,李副市长这么生气,十有八九是被你搞得很被动,安德恒的投资经左市长说出来,以后就是左市长的政绩,你们辛苦策划筹建南林寺景区,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起色,他当然不想风头被别人抢去。”秦清说得很直接,她进入官场的时间比张扬要久,看事情自然也比他尖锐的多,深刻得多。她看出代市长左援朝和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关系,在市长这个位置确定下来之前,他们两人都还是有机会的,所以政绩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李长宇在南林寺景区的规划和筹建上原本占尽了先机,一时间成为江城政坛上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可就在工程全面启动之前,却是由代市长左援朝引来投资,这对李长宇来说不啻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他现在的沮丧和郁闷可想而知。
    张扬道:“安德恒的计划书我看过了,我承认他在未来景区的规划和打造方面有一套,不过他的条件也很苛刻!”
    秦清笑道:“江城市政府现在最缺的是钱,而安德恒恰恰可以提供大笔的资金,也就是说,他已经把握住了主动权,提出一些条件自然是难免的,除非有新的竞争者出现。”
    张扬实话实说道:“嫣然已经答应在景区投资,现在去美国说服她的外婆,谁成想老太太在这个节骨眼病了,要不然也不回耽搁这么久。”
    “也就是说,你心里的那杆秤始终没有端平,你倾向于嫣然那边,你不想接受安德恒的投资。”
    “也不是不想,在同等的条件下,我当然不会选择安德恒!”
    秦清温婉笑道:“既然市里让你来主持南林寺景区的建设开发,你就要做到公平公正,不管投资者是谁?你都要综合考虑,不可以让感情因素左右你的判断!”
    张扬搂住秦清的纤腰道:“没办法,我这人就是重感情!”
    秦清感觉到这厮灼热的呼吸喷到自己的粉颈之上,俏脸不由得有些热了,张扬对她而言就像鸦片,明明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感情很不正常,可偏偏又无法拒绝,她向一旁挪了挪,柔声道:“说正事呢,别胡闹!”
    张扬却不容她逃走,手臂轻轻一箍,把秦清的娇躯更紧的揽入自己的怀里,大手挑起秦清曲线柔美的下颌,已经重重吻在她柔润的樱唇之上,秦清细腻的鼻翼微微翕动,香糯的舌尖终于还是被张扬所捕获,因为张扬的亲吻和抚摸,美眸妩媚如丝,吻了许久方才分开,她小声道:“我答应爸爸,中午还要回家去吃饭……”
    张扬可恶的手掌已经探入了她的筒裙之中,撩拨着她最为敏感的地方,秦清被他抚摸的娇躯近乎要软瘫在沙发上,明澈的美眸笼上了一层浓重的水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娇嗔道:“别胡闹了……啊……”
    从张扬的住处走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秦清钻入张扬的丰田车,对着化妆镜整理着头发,看着镜中自己红潮未褪的俏脸,不禁含羞向张扬狠狠瞪了一眼,却见这厮满足后的一脸坏笑,忍不住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记:“坏蛋,什么事情都让你给耽误了!”
    张扬笑眯眯道:“我跟你去吃饭,刚好向你爸爸请教点事儿!”
    秦清梳理好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舒了一口气,这才轻声道:“我爸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地宫上,都是你害得,他身体不好,可禁不起这么折腾。”
    张扬笑道:“你是他女儿应该知道他喜欢什么,人总得有点爱好,你放心吧,回头我给他开点补药调理调理,保准让我这老岳父身体倍儿棒,吃嘛嘛儿香!”
    “谁是你岳父啊?就会胡说八道!”秦清笑着啐道。
    张扬道:“咱俩虽然没有名分,可毕竟有那事实不是?怎么?你该不会还有别的想法吧?”
    秦清笑而不语,刚才被这厮折腾的厉害,的确有些累了,她靠在座椅上,轻声道:“杨守义的死对春阳的震动很大,市组织部已经和我谈过话了!”市里已经决定让秦清担任春阳县县委书记,从阜宁县调去了一位副县长接替秦清担任县长一职。
    张扬笑道:“好事啊!我辛辛苦苦才混上一个正科,你这边已经是县委书记了,看来我这辈子拍马也追不上你的升迁速度了。”
    秦清娇柔道:“无论我官做到多大,我都甘心在你下面……”秦清的素质就是非同一般,说出的话如此体贴入微,情意绵绵又恰到好处的讨好了情郎,满足了张扬的虚荣心。
    一句话说得张大官人血脉贲张,如果不是开车行驶在大街上,这厮一定要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秦书记压在身下狠狠犒劳一番。
    因为是星期天,秦传良父子都在家中等着秦清,看到张扬和秦清一起过来,秦传良笑道:“你们两个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眼看就一点钟了,饭菜都凉了,我还以为不过来了呢!”
    张扬笑道:“我跟清姐谈点工作上的事情所以耽搁了,不好意思啊!”
    秦清俏脸一热,这厮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这工作上的事情探讨的也太深了些,她害怕被家人看出异样,轻声道:“我去端菜!”
    秦白开了一坛太雕,他现在对张扬的态度和之前可谓是天地之别,乐呵呵道:“张扬,你可真能耐啊,去旅游局没几天,就发现了佛光塔地宫,现在咱们江城在平海,在全国可算是大大的露脸了!”
    张扬笑道:“你可别把功劳算我头上,那地宫我是误打误撞掉到下面去的,至于露脸的事儿也不是我的功劳,佛祖舍利也是秦叔叔发现的,这次居功至伟应当是你爸才对!”
    秦传良哈哈笑道:“张扬啊,你小子就别谦虚了,如果不是你发现了地宫,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那颗佛祖舍利?”他不无感叹道:“我几乎翻阅过关于江城历史的所有资料,从来都没有发现关于佛祖舍利的任何记载,想不到那佛光塔竟然是当年阿育王修建的十九座佛塔之一。”
    张扬对佛祖舍利的历史掌故原没有什么兴趣,他看重的是未来江城的旅游发展,看重的是自己职责范围内如何能够创造最大的政绩,现在想想安德恒的中途杀入,极有可能让他耀眼夺目的政绩从此变得暗淡无光,心中不禁郁闷起来,端起酒杯道:“喝酒不谈工作,来,秦叔叔,我敬您一杯!”
    秦白喝了两杯就盛饭吃了,他下午还要去加班,起因还是那颗佛祖舍利,因为佛祖舍利对江城的意义非同一般,所以市级领导格外重视,市博物馆的安全级别上了几个台阶,公安系统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警力,秦白下午轮值。
    秦清端着刚刚做好的黄鱼走过来,看到秦白这就走了,不禁关切道:“小白吃了鱼再走!”
    “不了,姐,你们聊吧,我得去值班,佛祖舍利现在成了咱们江城的镇城之宝,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出了院门。
    秦传良笑道:“他干什么事都是这个认真态度,算了,别管他!”
    张扬把话题转到了秦清身上,笑道:“秦书记,恭喜你啊!”
    秦传良这才知道女儿已经荣升春阳县委书记了,对此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高兴,淡然笑道:“女孩子家,仕途这条路可不好走,高处不胜寒,做任何事都要小心!”
    秦清轻轻点了点头道:“爸放心,我知道怎样做!”她夹了一个鸡腿放在父亲碗里,柔声道:“爸,您瘦了,别整天呆在南林寺工地,您又不是考古队员!”说这话的时候不无抱怨的看了张扬一眼,都是这厮惹祸,把老爷子弄得走火入魔似的。
    秦传良笑道:“地宫清理的差不多了,我只是凑凑热闹,给自己写的东西增添一些资料,过两天就闲下来了。”
    秦清道:“爸,要不你过两天去春阳,我陪您去清台山看看,踏踏青散散心好不好?”
    秦传良微笑点头。
    张扬主动请缨道:“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陪您老一起过去,顺便带您去见见陈老伯,我相信你们两个一定有许多共同语言。”陈崇山爱好书法根雕,和秦传良的身上都有种隐士的风范,所以张扬才会这样说。
    秦传良笑道:“一言为定,咱们争取这个月就能成行!”
    楚嫣然总算打来了电话,她外婆了解情况之后决定在江城投资,初步意向是投资四千万美元,不日就会派她公司的团队过来进行具体的磋商和投资考察,这消息对张扬来说可谓是一场及时雨,有了安德恒上次的前车之鉴,他接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报了李长宇。
    李长宇最近也被安德恒的投资计划搞得颇为郁闷,确信楚嫣然已经决定在江城投资后,他直接找到了洪伟基,把最新的进展情况向洪伟基做了一个汇报。
    洪伟基听李长宇说完这件事,不禁苦笑起来,南林寺旅游项目刚开始启动的时候资金捉襟见肘,面临着无钱可用的窘境,谁成想会在佛光塔的遗址下发现地宫,发现佛祖舍利。随着佛祖舍利的出土,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不但吸引了各方商人投资,单单是超过两亿投资额度的大手笔就有两家,不过他们两家的投资目标都是南林寺风景区,而且凑巧都把纺织厂地块作为投资的必然条件。对江城市委市政府而言,存在着一个二选一的取舍问题,这不但但是在安德恒和楚嫣然利益集团之间的取舍,也是左援朝和李长宇之间的一场角逐。
    洪伟基笑道:“长宇啊长宇,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他望向窗外:“两家都看中了纺织厂地块,也就是说他们都看好南林寺景区未来的发展,想提前抢占先机,这对江城来说是好事,证明我们江城是有很大投资价值的,证明我们的前景是美好的!”
    李长宇已经习惯了洪伟基的打官腔和假大空,他耐心的听着洪伟基的感慨,等他说完,方才道:“楚嫣然代表的是美国贝宁财团,安德恒代表的是香港的世纪安泰,从目前掌握的条件来看,贝宁财团的实力更强大一些,而且他们的条件相对有利,而安德恒在收回投资方面的计划有些苛刻。”
    洪伟基早就知道李长宇倾向于贝宁集团,不过他所考虑的是李长宇之所以反对安德恒,是因为安德恒背后有左援朝支持,这不但是面子问题,也不是考察财团的实力问题,本质上是李长宇和左援朝争夺政绩。江城分管旅游的是李长宇,这份政绩本应该属于他,可是左援朝似乎并不像放弃这个荣光的机会,而且已经通过招商引资成功渗入到李长宇分管的地盘中。
    洪伟基乐于看到李长宇和左援朝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他也明白,自己身为江城市第一领导人,有些时候必须要表态。他低声道:“让两家把计划书做得尽量完整一些,到时候由市常委会讨论之后,再做最终决定。”
    李长宇对洪伟基这种模棱两可,始终和稀泥的态度还是有些腹诽的,可人家毕竟是江城一把手,人家的意见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以他过去对洪伟基的认识,洪伟基虽然称不上强势,可也绝不是像现在这种任何事情都用太极手法的人。李长宇猜测到,洪伟基现在一味求稳的做法,和江城层出不穷的政治风暴有关,自己的双规事件、黎国正的贪污落马,都已经让洪伟基成为惊弓之鸟,他现在凡事都过于谨慎,甚至缺少了一位领导应有的最基本的魄力。
    李长宇斟酌之后还是问道:“洪书记,你对这两家投资商抱有怎样的看法?”
    洪伟基道:“贝宁集团我听说过,不过我对这家美国财团缺乏了解,至于世纪安泰,因为安老的缘故,我们对他都很熟悉,更何况他们有着投资开发清台山的先例,如果他们注资南林寺,想必会在整体规划上,统筹安排上,景区的呼应上更好一些,不过现在我们还没有见到贝宁集团的方案,也不能说人家就一定拿不出漂亮的计划书来。”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洪伟基何尝看不出李长宇想让自己明确的支持他,可随着洪伟基对江城政局的深入了解,他发现自己在江城不会有太大的作为,他和省长许常德的那段友情,已经成为横亘在他仕途前进道路上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因为许常德的缘故,他已经被顾允知放在了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想要改变这一切,很难。所以他宁愿把政治舞台暂时交给左援朝和李长宇,让他们斗个热火朝天,在大局没有明朗之前,他只想当一个看客。

第一百三十八章【惊天劫案】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八章【惊天劫案】   
    贝宁集团决定投资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江城代市长左援朝那里,左援朝约见了了安德恒,安德恒最近和这位江城代市长走的很近,他明确表示要把世纪安泰集团的投资中心逐步转向内地,转向江城的决心,对此他准备的很充分,规划书做得很详细,看得出他的团队下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左援朝站在江城开发区东南的一座土丘上,望着这片广袤的土地,仿佛看到了将来这里厂房林立的繁华景象,市委市政府通过多次考证,已经通过了把江城大型企业逐步迁入开发区的决议,以后的几年中,这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手在空中有力的挥舞了一下,大声道:“五年内,江城经济开发区会成为平海最有活力的开发新区!”
    安德恒笑道:“左市长是我接触过的最有魄力的干部,我们世纪安泰集团会全力支持家乡的建设,还会带动更多的港资企业进驻开发区!”
    左援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有意无意道:“江城的经济腾飞不可阻挡,现在许许多多的海外财团都把目光投向江城这片古老的土地,连美国有名的贝宁财团新近也决定在江城投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道:“他们打算在南林寺景区投入四千万美元,协助江城打造旅游经济,和你的投资计划相同,安先生有信心和他们竞争吗?”
    安德恒淡然笑道:“贝宁集团是国际知名财团,实力很强!”
    左援朝微笑望着安德恒。
    安德恒道:“根据我对贝宁财团的了解,他的管理团队都是一些美国人,就算他们资金雄厚,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可是有一点他们无法和我们相比!”
    “哦?”左援朝鼓励安德恒继续说下去。
    “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只有中国人才真正了解中国文化,才能体会到中国的人文历史,中国独有的佛教文化,假如江城兴建的是一座教堂,我肯定会选择退却,可江城要打造的是充满中国风味的佛寺古刹,我相信贝宁财团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左援朝充满欣赏的看着安德恒,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安德恒的内心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轻松,从张扬开始漠视他的投资,他就意识到这次在南林寺的投资未必顺利,早在左援朝告诉他之前,他就已经了解到贝宁财团已经决定介入南林寺的投资开发,贝宁集团虽然是美资公司,可是公司的管理团队中,不乏华人精英的存在,根据安德恒初步了解的情况,对方开出的投资条件比他要宽松许多,而且和他不约而同都看上了纺织厂的那块地皮,而且背后有常务副市长李长宇的支持,安德恒对这次投资的把握已经越来越小了。
    在江城发现佛祖舍利的事情已经传遍了神州大地,甚至连远在北京的罗慧宁都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给张扬打了个电话,清明前她会回平海老家扫墓,会顺路去江城转转,去南林寺上上香,拜一拜佛祖舍利。对于干妈的这个要求,张扬一口应承下来,虽然市委市政府有明确规定,暂时谢绝任何人参观佛祖舍利,可罗慧宁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她想看,应该没人会制造障碍,中国的规定制度虽然很多,可是弹性很大,这也算得上中国特色之一。
    佛祖舍利的出现,给江城蒙上一层神秘色彩的同时,也带给江城百姓无穷无尽的希望,让许多过去一直认为在江城发展旅游经济是天方夜谭的人改变了看法,正应了时下流行的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所有江城人围绕佛祖舍利谈论的最为热烈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3月27日夜晚,有人潜入了防守森严的江城博物馆,从警方的眼皮底下窃走了那颗被视为江城镇城之宝的佛祖舍利。
    张扬是在凌晨四点钟得知这件事的,他当即穿上衣服马上赶往了江城博物馆。
    抵达博物馆的时候,警方已经将博物馆周围封锁了起来,江城公安局局长田庆龙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江城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也来了。
    博物馆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是脸色凝重,心情宛如沉甸甸的铅块,佛祖舍利代表的意义每个人都清楚,舍利不仅仅是佛教的无上圣物,更代表着江城发展旅游业的希望,新近的一系列招商引资全都围绕着这枚佛祖舍利做文章,如果佛祖舍利被窃的事情传出去,其影响之恶劣,后果之严重简直不可想象!
    在场的人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1:21

中最郁闷的要数公安局长田庆龙,为了保护这颗佛祖舍利,他亲自挑选了江城公安系统中最精锐的警力,投入了最先进的监控装备,可最后还竟然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被人偷走了舍利,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让江城公安的脸面往哪儿搁?上次杨守义被毒杀的事情还没有查清,一转眼又出了性质更加严重的案子,田庆龙真是有些焦头烂额,他清醒的意识到,假如不能尽快找回佛祖舍利,他这个江城公安局长也不要干了!
    田庆龙道:“佛祖舍利被窃,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
    素来沉稳的李长宇也沉不住气了,他叹了口气道:“老田,现在不是考虑谁负责任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回失窃的佛祖舍利!”
    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低声道:“博物馆的监控也被人破坏了,没有找到嫌犯的任何影像记录。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李长宇道:“严密封锁消息,一定不可以让佛祖舍利失窃的事情传出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扬道:“我看消息是封锁不住的,警方这么大的阵势,谁都会猜到博物馆发生了事情,可能明天整个江城就会传遍佛祖舍利失窃的消息。”
    田庆龙道:“消息应该可以封锁一阵子,毕竟知道佛祖舍利失窃的只有我们内部,外面的警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长宇对江城的公安系统早已丧失了信心,他摇了摇头,很果断的给出了一个期限:“72小时,72小时内必须破案!否则大家都不好交代!”
    田庆龙霍然站起身来,他大声道:“如果我不能在72小时内找到佛祖舍利,我会主动辞职!”虽然田庆龙也明白辞职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他必须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件事太让他憋屈了。
    散会后张扬跟随田庆龙一起来到失窃的现场,现场一片狼藉,保险库的房门被打开,存放佛祖舍利的水晶罩也被人砸得粉碎。让张扬意想不到的是,秦白也在当晚负责值勤的警员中,秦白垂头丧气的坐在地面上,双手抱着膝盖,脸上充满了沮丧。
    张扬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秦白抬起头看了看张扬,低声道:“我好没用……”
    张扬笑了笑,在他的身边坐下:“今晚又不是你一个人当值,不要把责任全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秦白充满自责道:“当时突然停电了,我意识到这边可能出事,第一时间向这边跑来,可是脖子被人砸了一下,就趴倒在地上了,等我恢复知觉,佛祖舍利已经不见了。”这番话他已经向负责调查的同事说了一遍,可现在提起心中仍然充满了内疚,如果他反应在机敏一些,也许佛祖舍利不会被窃走。
    田庆龙问过情况之后,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凝重,窃贼显然对江城博物馆的环境极其熟悉,而且他们的盗窃手法一流。田庆龙凭借多年的经验断定,窃贼应该不是一个人,偷走佛祖舍利的应该是一个配合默契的偷盗小组。罪犯越是专业,破案的难度越大,田庆龙想起自己立下军令状,要在72小时内破获此案的事情,内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想在72小时内找回佛祖舍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几乎等于零,也就是说他的辞职已经成为必然。
    秦白起身来到田庆龙的面前,鼓足勇气道:“田局,我想参加专案小组!”
    田庆龙正在气头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骂道:“滚蛋,还嫌老子不够乱吗?”
    秦白被骂的满脸通红,张扬牵了牵他的手臂,示意他到一边歇着去,他的这位小舅子的确没啥眼色。
    田庆龙大步向博物馆外面走去,这时候外面又下起雨来,为现场勘查又制造了难度。田庆龙站在博物馆的大门处,望着外面延绵不绝的春雨,两道浓眉紧锁在一起。
    张扬来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着,张大官人心里也不好受,没了舍利子,江城旅游开发就没了底气,他拿什么去吸引外来的投资?南林寺景区的档次和规格不知要下降多少。
    田庆龙咬牙切齿道:“妈的个八字,今年怎么那么多的事情?”
    张扬叹了口气道:“好事多磨,还是想想办法把这件事捂住,反正谁都没见过佛祖舍利,随便弄一颗玉制佛骨冒充就是!”
    田庆龙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倒是想把事情给盖住,可是你别忘了人心难测,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样想,我敢断定有人巴不得想这件事闹出来,巴不得看江城的笑话!”
    事情就像他们预想的那样,佛祖舍利失窃的事情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了出去,传播的速度之快,传播的范围之广,简直让人无法想象,第二天一早平海的各大媒体已经报道了这件事。
    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少有的大发雷霆,在紧急常委会上,他当着所有常委的面拍了桌子,一怒而起,大声吼叫道:“我要一个解释!你们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和公安局长田庆龙两人都很郁闷,默默无语的抽着烟,事情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洪伟基的发难目标首当其冲的瞄准了田庆龙:“庆龙同志,我对你们公安系统的能力很失望,二十多名警员负责值守,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察到窃贼是怎么潜入的?你当初向我怎么保证的?你向各位常委怎么保证的?万无一失!呵呵,江城公安系统怕是要让全中国笑掉大牙!”
    田庆龙无言以对,最近在江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证明他领导的公安局的确很无能,田庆龙的强势和倔强在江城常委中是出名的,如果道理在他这边,他才不管什么市委书记,他会据理力争,可今天他无话好说,即便是洪伟基的话没有顾及他的颜面,他垂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会对这件事负责!”
    李长宇道:“作为分管旅游的副市长,我对这件事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洪伟基发泄了一通之后,内心感觉好受了一些,他坐下道:“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问题,佛祖舍利的影响很大,我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会传出去,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你们不但对佛骨的保护不利,而且在佛骨丢失之后的应变也不及时,让这件事朝着最坏的方向不断发展下去。唯一能够消除恶劣影响的方法就是,尽快找回佛祖舍利。”
    代市长左援朝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在佛祖舍利丢失的事情上,我们的应对措施不够及时,没有把这件事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让恶劣的影响已经散播了出去,这对江城的投资环境,对外商的投资热情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他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最近很多表示出投资意愿的商人,都是看中南林寺未来发展的潜力,而南林寺发展的潜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枚佛祖舍利,现在佛祖舍利失窃了,这些商人未必会愿意继续出资。
    人大主任赵洋林慢条斯理道:“既然已经丢了,就只能另想别的方法了,左市长不是说过,咱们不能把江城的发展全都寄托在一颗佛祖舍利上,就算有影响,也不会影响到江城改革开放的步伐,也不会影响到江城经济腾飞的大局,所以,我们还是要乐观一点。”
    左援朝在心底深处是很乐于看到这件事的发生,李长宇一直都在用旅游做文章,都在用佛祖舍利做文章,现在舍利的失踪,已经让他落到了一个相当尴尬的地步,如果不能及时找回佛祖舍利,那么他的利用旅游发展绿色经济的计划只能成为一纸空谈。对田庆龙他还是抱有相当的同情,毕竟这些事都不是人力所能够掌控的,只能说田庆龙倒霉,他所在的位置决定,他必须要为这一连串的事件负责。
    春雨绵绵,润物无声,江城灰蒙蒙的天空并没有因为雨水的洗刷而变得明朗,反而更显得低沉而压抑,不过路边的柳树却是绿的耀眼,散发着盎然生机,为这座古老的城市增添了几分亮色。
    罗慧宁的老家在平海修文县,属于东江的辖县之一,这次返回老家扫墓,她选择驱车前往,除了女儿文玲陪同她以外,还有李伟身兼保镖和司机的责任。
    因为罗慧宁这次回乡扫墓完全是私人性质,除了张扬以外,她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上次来江城还要追溯到十年以前,罗慧宁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街景,一双秀眉微微颦起,轻声感叹道:“想不到江城这十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李伟笑道:“咱们走得是江城老街,并不是市中心的主干道,如果选择上海路和人民路相对繁华一些,我去年来过,江城的经济发展速度很慢,毕竟是老工业基地,改革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没办法和沿海新兴城市相比。”
    罗慧宁给张扬拨了个电话。
    张扬只是知道罗慧宁最近要来,并没有想到她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因为佛祖舍利被窃,很多投资都处于观望之中,南林寺的筹建工程也停了下来,张扬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旅游局里看报纸呢,接到电话也是异常惊喜,问清楚罗慧宁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旅游局并不远,他慌忙起身迎了出去。
    李伟对江城的路况很熟悉,直接把丰田商务车开到了旅游局的大院,张扬乐呵呵迎了下去,拉开车门,向坐在里面的罗慧宁甜甜叫了一声:“干妈!”又向坐在后面的文玲叫了声:“玲姐!”
    罗慧宁笑道:“你们这旅游局的办公环境也太简陋了一些!”,旅游局的楼房还是六十年代建的,因为局里始终没什么钱,所以维护的很差,外面的水泥墙面多处剥脱,院子里显得十分的破落。
    “穷啊!”张扬上了商务车,在罗慧宁的身边坐下,文玲又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外界的一切很少干扰到她,她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张扬又笑着和李伟打了个招呼,两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曾经有过交手的经历,也算得上惺惺相惜。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距离吃饭还早,张扬提出先安排罗慧宁一行住下来,然后再考虑其他的活动。
    罗慧宁原本就打算在江城逗留一天,明天午后再前往修文,她点了点头道:“先住下也好,对了,你安排一下,明晨我想去参拜一下佛祖舍利!”
    张扬苦笑道:“干妈,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佛祖舍利丢了,被人偷走了,这不已经过去快两天了,还没有任何的眉目呢。”
    罗慧宁皱了皱眉头,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文玲忽然道:“丢了?怎么会丢了?”
    张扬向文玲看了一眼:“现在剩下的只有几枚玉制舍利,我估计真的舍利已经被运离了江城,公安机关并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他一边说着这事儿,一边帮助李伟指路,让他把车开到帝豪盛世。
    方文东专门安排了总统套,罗慧宁和文玲去休息的时候。张扬把李伟带到了隔壁的商务房。
    李伟道:“江城发现佛祖舍利的事情都传到了北京,这消息十分的轰动,想不到这才几天啊,居然就被人偷走了!”
    张扬颇感无奈道:“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应该是一个窃贼小组所为,不过这帮人相当的老道,作案手法高明,甚至连指纹脚印,这样的一丁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为此张扬还专门请教过国安局的情报员常浩,常浩善于情报分析,却不擅长情报搜集,他也表示无能为力。
    李伟道:“如果方便的话,你带我去现场看看,希望能够帮的上你们!”他之所以主动提起想要帮忙,是因为罗慧宁刚刚吩咐的缘故,在成为中南海保镖之前,李伟曾经是一名出色的警员。
    张扬微微一怔,随即想到李伟既然是中南海保镖中的一员,他不但武功高强,一定还有其他的专长,反正罗慧宁和文玲正在休息,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带他去看看。
    现在博物馆的失窃现场虽然已经调查取证完毕,可是仍然处于戒严之中,想要去看看现场必须征得公安局长田庆龙的同意,路上张扬给田庆龙打了个电话,说想带一位侦探界的朋友查看一下现场,随着时间的流逝,田庆龙已经对找回佛祖舍利变得越来越没有信心,博物馆方面也没有什么保密封锁的必要,他同意了张扬的要求,毕竟张扬的能耐,他不止见识过一次了,希望这次张扬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
    获得田庆龙的允许后,张扬带着李伟进入失窃现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秦白仍然留在这里驻守,公安系统内虽然没有明确追究责任,可是当晚的这帮值勤人员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让秦白看守现场,也有一种变相责罚的含义。
    秦白刚才已经接到了上级通知,把张扬两人迎入展厅,李伟进入展厅之后,马上戴上手套,问明了佛祖舍利当时被收藏的地方,然后开始仔细查看现场。
    秦白对李伟感到十分的好奇,跟在他身后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张扬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他是我朋友,干私人侦探的!”李伟的身份相当特殊,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秦白显然还沉浸在低沉失落的情绪中,他低声道:“两天了……还没有一丁点线索,你说那些窃贼会不会把佛祖舍利运往国外啊?”他性情认真,一直为舍利丢失的事情深深自责。
    张扬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吧,上头已经联系了各大海关,对这两天平海的进出境旅客严格检查,我看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张扬虽然这样说,可心底却对各关卡的办事效率没有把握。
    李伟在现场勘察了半个多小时,指了指展馆上方的玻璃穹顶道:“我们上去看看!”
    秦白道:“上面已经检查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李伟淡然道:“根据你们所说,窃贼并非是从正门潜入的,也排除了从地下管道和通风管道潜入的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上面。”
    张扬抬头看了看上方,从玻璃穹顶到地面大概有十五米的距离,寻常人从上面掉下来恐怕连性命都要没了。
    展馆周围并没有可以攀附的地方,秦白找来消防梯,李伟率先爬了上去,张扬虽然轻功不凡,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显露,老老实实跟在李伟的身后爬了上去。
    来到展馆上方,李伟向四周看了看,博物馆周围除了东南侧的江城电视塔以外,并没有多少高层建筑。两人走上玻璃穹顶,李伟检查的很仔细,走到中间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固定玻璃的螺钉,然后伸出手指轻轻一旋,螺钉就已经随着他的手指转动。
    张扬凑了过去,李伟道:“这块玻璃有人动过,我可以断定,那些窃贼是从这里潜入展厅内部的。”
    张扬了解过当时的情况,博物馆的各个重要路口,和展厅的大门全都安排了警力驻守,如果有陌生人出现在展厅周围肯定会被发现。这些窃贼是如何躲过公安系统的监测,直接爬到展厅的房顶呢?
    李伟道:“想要躲过警方的监视,除非直接飞到展馆上方!”
    张扬笑道:“你是说他们动用了直升飞机?直升飞机这么大的动静,这二十多名警员不会毫无察觉吧?”
    李伟眯起双目,投向远方的电视塔道:“如果是利用滑翔伞翼之类的工具就不会有任何的动静,从远方的高层建筑上滑翔而下,操纵伞翼来到这里降落,撬开穹顶的玻璃,进入展厅内部行窃,得到佛祖舍利之后,原路返回!”
    “这里的高度好像不适合伞翼飞行吧?”张扬虽然对伞翼滑翔并不了解,可是也能够看出从展厅的屋顶这十多米的高度飞出去,没有太大的可能。
    李伟指向玻璃下方的网架:“窃贼逃离这里的时候应该通过别的手段,如果在这里缚上一根钢索,另外一端在警方监控不到的角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滑过去!”
    张扬凑了过去,果然看到那网架上还留有一根断裂的钢索,钢索很细,如果不仔细看不会留意到。李伟果然非同一般,让江城公安局陷入困境的现场,在他的剖析之下马上就找到了线索,变得清晰明朗起来。可仅凭着这些线索,还是无法找到窃贼的下落。
    两人返回地面之后,李伟详细询问了当晚的警力部署情况,从中分析出监控最薄弱的地方,在博物馆的西北墙角,发现了射入树干中的另外一截钢索,窃贼的工具极其先进,这种钢索枪极其昂贵,在市面上很难买到。李伟取下钢索之后,断定这种钢索枪是德国产,国内除了少数安全部门配置,其他单位很少见到。
    李伟道:“利用滑翔伞翼潜入目的地,然后利用钢索滑行离开的作案手法,在国际上出现过几次,国内还没有先例,我虽然缺乏有效的证据,可是我认为这次盗窃组织十有八九是一个国际犯罪团伙,他们有着相当老道的经验,这件事最好还是交由公安局来处理!”他指向远方的电视塔道:“希望电视塔内部有监控录像,在那个时候进出电视塔的人应该不多!”
    张扬把李伟发现的这些情况全都如实反馈给了田庆龙,田庆龙马上做出反应,去电视台调出了当晚进出电视塔电梯的录像,让田庆龙感到惊喜的是,在当晚进出电梯的录像中发现了三名可疑人物,这三人有一名江城本地人,还有两人来自香港,根据资料显示,这两名香港人,正是五年前香港御皇珠宝盗窃案的主犯——曾氏兄弟,田庆龙马上发出紧急通缉令,案情在李伟的帮助下,总算有了些许的眉目,初步锁定曾氏兄弟就是窃案的嫌疑人。
    当晚张扬在鱼米之乡水晶阁为罗慧宁一行接风洗尘,他专门让秦清从春阳过来相陪。罗慧宁之前在北京见过秦清,也看出她和自己干儿子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不过罗慧宁对秦清还是十分欣赏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能够在仕途上取得这样的成绩,放眼中国并不多见。联想到自己的女儿,罗慧宁不由得心生感叹,自从文玲苏醒之后,整个人的性情完全变了,她变得离群索居,漠视周围的一切,多数的时间都宁愿一个人静静呆着,不喜他人的打扰,就连今晚张扬为迎接她们而准备的晚宴,她都没有出席,她虽然苏醒了,可她的精神仍然封闭在自我的空间中。
    秦清在罗慧宁的面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拘束,这正体现出她聪慧的一面,罗慧宁这次回乡扫墓完全是私人性质,她所想要的就是一种亲人般朋友般的接待,而不是下级对上级诚惶诚恐的奉承。
    罗慧宁对江城的印象并不好,喝了张扬敬给她的一杯酒后,慢慢放下水晶杯,微笑道:“江城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都不怎么出色,在这里搞旅游面临的困难一定不少。”从她的话中能够听出,她对江城旅游的前景并不看好。
    张扬乐呵呵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我相信等您过几年再来到这里,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罗慧宁笑道:“我国的改革开放属于高速发展的阶段,不但是江城,现在全国多数城市都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张扬,我看你对搞旅游还是充满了兴趣的!”
    “那是,我是干一行爱一行!要么就不干,要干就一定做到出色!做出成绩!”
    罗慧宁点了点头道:“我最欣赏的就是你这一点!只要做到这一点,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好,这世上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她转向秦清道:“秦清啊,听说你们春阳县有座清台山,那里的自然景观不错!”
    秦清笑道:“罗阿姨,如果您这次时间充裕的话,我倒想请您去那里转转,春日的清台山景色格外迷人,一定会给您留下美好难忘的印象。”
    张扬道:“有道是五岳归来不看山,清台归来不看岳,干妈,您还是抽空去一趟,不然太可惜了!”
    罗慧宁呵呵笑了起来,手指着张扬和秦清:“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在我面前做起了广告,听你们说得这么好,我还真有点动心了,不过这次时间太紧,恐怕没有机会了。”她这次前来江城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参拜一下佛祖舍利,想不到佛祖舍利不翼而飞,内心中还是感到有些遗憾的。
    张扬道:“明天一早,我接您去南林寺上香,顺便去博物馆看看出土的文物!”
    罗慧宁淡然笑道:“文物我就不看了,上完香,我想早点动身去修文!”
    张扬点了点头,话题转向文玲:“干妈,我看玲姐恢复的速度很快,有没有其他人帮她治疗?”他抽空为文玲诊过脉,感觉到文玲的脉相十分奇怪,而且文玲的恢复速度比他预期中要快了将近一年,这一点让张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一切归于自己在金针刺穴激发潜能为文玲疗伤的时候,没有成功控制住内息,反而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罗慧宁摇了摇头道:“一直都在康复中心,十多天以前才回家居住,不过这孩子醒来之后,脾气性情完全变了,平日里都懒得跟我说话,这次我带她出来,一是为了让她散散心,二是想趁机培养一下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听说南林寺发现佛祖舍利,特地前来想求个全家平安!”说到这里罗慧宁不禁笑了起来:“你文叔叔若是知道,一定要责怪我搞封建迷信了!”罗慧宁并不信佛,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心理上的某种安慰。
    张扬轻声道:“佛祖舍利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可南林寺的香火也是极其灵验的,干妈的苦心一定可以感动佛祖!”
    罗慧宁露出会心的微笑,她的一双儿女可说不出像张扬这般暖心窝的话。
    第二天清晨七点,张扬陪同罗慧宁、文玲一起来到南林寺上香,因为今天是十五,所以香客比起平日里多出了许多,可南林寺并没有开门,这是因为张扬事先已经专门交代过,今天的头柱香一定要留给罗慧宁,这也算得上是以权谋私。
    罗慧宁下车的时候,看到庙门紧闭,门外站着几十名香客,有些香客已经开始嚷嚷了,显然对南林寺的做法产生了不满,罗慧宁稍一琢磨,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张扬的安排,本想说这孩子小题大做,可转念一想,张扬这么做也是一番孝心,也就打消了责怪他的念头。张扬经常不按照制度规程办事,这也是罗慧宁欣赏他的地方,和张扬相比,她的儿子文浩南做事就显得有些拘泥古板,缺少年轻人应有的朝气。
    张扬带着他们从工地的后门进入南林寺,这座千年古刹正处于整修中,随处可见沙石砖瓦,道路也十分的泥泞,就像一个建筑工地。
    三宝和尚一直都在后门候着,看到张扬带人过来,马上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张处长,您来了,我专门把头柱香给您留着呢!”自从配合张扬成功将劳动路的那些服装摊贩赶走,他对小张处长的敬仰之情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张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三宝和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马屁拍得有些太明了,讪讪的走到一边为他们引路。
    文玲淡然道:“张扬,旅游局的权力很大啊,连南林寺也归你管理!”
    张扬笑道:“南林寺可不属于旅游局的管辖范围,他们的上级单位是园林文物局,我可不是以权谋私,我和三宝大师是哥儿们,咱动用的是私人关系!是不是啊三宝大师?”
    三宝和尚嘿嘿一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罗慧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说这和尚哪里有出家人的样子。
    三宝和尚专门请了南林寺的方丈普源为罗慧宁诵经,张扬现在负责南林寺景区的筹建,自然成了南林寺僧众眼中的财神爷,方丈普源也不得不买账,出家人也要与时俱进,否则只能被时代淘汰。
    罗慧宁烧了一个全家福香,在佛祖面前默默祷告全家平安,跪拜之后向功德箱内捐了两百块。
    文玲对烧香拜佛没有任何兴趣,一直都站在大雄宝殿外。三宝和尚不知文玲的身份,但是张扬领来的客人显然都是有相当身份的,他笑着奉承道:“这位女施主天仓圆润,地库丰满,色泽鲜明,双眼沉稳,实乃大富大贵之相。”
    文玲并没有理会他,三宝和尚继续道:“您眉峰上挑,双目微扬,懂得自我保护,性情主动而进取,开运会很早……我观女施主前世也必然是富贵之身,必然生于王侯之家……”
    文玲冷冷看了三宝和尚一眼,目光宛如千古玄冰一般凛冽冰冷,看得三宝和尚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却听文玲冷冷道:“江湖术士!”
    文玲出言斥责三宝的时候,张扬陪着罗慧宁刚好上香出来,听到文玲这样说三宝和尚,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三宝是没事找抽型,文玲性情冷淡,以她的出身和见识,能相信三宝的忽悠才怪,不过这也给张扬提了个醒,这位干姐姐还是少搭讪为妙!
    此时庙门已经打开,香客鱼贯进入庙内进香,罗慧宁轻声向张扬道:“南林寺的香火还是很旺的!”
    一旁三宝和尚道:“南林寺的香火一直都很灵验,寺庙的规模在明朝崇祯年间最大,比起现在的面积要足足大出三倍,后来清兵入关的时候,放火烧了这里,许多建筑都被焚毁,重建后,面积就小了一些,文革的时候,因为破四旧,又遭到一部分破坏,成了眼前这个样子。”言语之中,颇为南林寺曲折的命运感叹。
    罗慧宁点了点头,她向张扬道:“南林寺的修缮工程大概需要几年?”
    张扬考虑了一下道:“如果资金充裕,三年内整个南林寺景区都可以初具规模了,可如果资金不到位的话,一切就不好说了……”
    罗慧宁轻声道:“佛光塔地宫出土了佛祖舍利,单单是因为这件事就可以评上国家级文物重点保护单位,从上级获得一定的拨款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想起失踪的佛祖舍利,张扬不觉叹了一口气,这两天随着佛祖舍利失窃消息的散播,他已经初步感受到这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了。昨天晚上,楚嫣然打来了电话,贝宁财团已经决定取消对南林寺景区的考察,因为他们也知道了佛祖舍利失踪的事情,缺少佛祖舍利的南林寺已经无法吸引诸多的佛教信徒和各方游客,投资的价值自然大打折扣,楚嫣然对此也表现的颇为无奈,她身在美国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身为分管旅游的副市长,李长宇这两天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佛祖舍利失窃之后,原本有意在江城投资的各方客商纷纷改变念头,一度带给他希望的南林寺景区转眼之间就变得门庭冷落。
    市委常委会上,市委书记洪伟基在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提到了佛祖舍利的失窃案,因为公安局长田庆龙致力于破案,所以由李长宇通报了一下案情的最先进展,他很谨慎的用了已经掌握一些线索,案情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来描述这件事,可这样的话显然无法让洪伟基满意,也无法让在场的各位常委满意。
    江城代市长左援朝率先发难道:“佛祖舍利的失窃已经不是一件普通意义的盗窃案,现在它的恶劣影响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了,很多的投资商因为这件事而对我们江城的投资环境产生怀疑,这不单单影响了投资商在江城旅游业的投资兴趣,也影响到了其他的领域,这两天又有多名过去达成投资意向的商人放弃了在江城投资的想法。”左援朝停顿了一下,向李长宇看了一眼道:“这几笔投资都是针对江城开发区的,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影响到了商人的投资热情,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改变这一切,江城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口碑和形象都会被这件事毁掉!我们未来的招商引资也会变得越发的困难!”
    洪伟基习惯性的摸出了香烟,却没有点上,在手中把玩了两下,然后目光落在李长宇的身上:“长宇同志,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现在是李长宇分管的工作出了问题,自然要由他来解决。
    李长宇道:“佛祖舍利的丢失已经成为事实,这是我工作的失误,无论我们情愿与否,这件事已经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挽回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增强投资商的信心,争取让投资商认清江城的投资价值,明白江城的未来发展不仅仅依靠一枚佛祖舍利。”李长宇说出这番话是极其艰难的,过去他一直提出要在佛祖舍利上做文章,在江城旅游上做文章,现在的这番话等于推翻了自己过去的观点,等于当着所有常委的面承认自己过去见解的片面和局限,等于向左援朝认输。
    左援朝听到李长宇说出这番话,心中得意到了极点,可是作为一位市级领导,他必须要表现出过人的大度,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可以做,不过那是在暗处,明面上还是要显现出自己的胸怀,他微笑道:“我同意长宇同志的观点,当务之急就是恢复各方投资商的信心。”
    洪长武微笑道:“听你这样说就是已经有了主意,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左援朝道:“我提议我们应该从哪里跌倒还从哪里爬起来,加大南林寺景区的投入,加强宣传!”他的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长宇却在短时间的错愕后明白了他的目的,在江城发展绿色经济显然是一条正确而光明的道路,左援朝之前在这件事上的反对,并非是因为针对政策本身,而是因为自己,他不想自己在这条路上做出亮眼的政绩抢去了他的风头。而佛祖舍利的丢失,让李长宇萎靡不振,让他不敢像过去那样提出发展旅游经济的口号,而左援朝选择这种时机,提起这件事,等于明目张胆的趁火打劫,他要把李长宇过去的努力,已经取得的成绩全都掠夺过来,左援朝这样做是有所持的,贝宁财团放弃了原有的投资计划,让南林寺旅游的投资商只剩下了一家,那就是安德恒。
    而安德恒已经明确表示,他对南林寺风景区的投资计划不变,不会因为佛祖舍利的丢失而受到任何的影响,但是鉴于这件事对未来旅游收益的深远影响,他要求江城市府给他更多的优惠政策。
    左援朝把世纪安泰投资计划不变的决定告诉了所有人,然后大声道:“患难见真情,在江城遭遇危机的时候,我们才能够看出谁是江城人民真正的朋友,对于安德恒这种爱国商人,我们要给予政策上的支持,我们要给予他毫无保留的帮助,让其他的投资商从安德恒的身上看到希望,要让那些撤资的商人感到后悔!”
    洪伟基重重点了点头道:“对于安德恒的事情我们可以重点宣传一下,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说得好,出了这件事,我们更要让所有人认识到,我们在江城搞旅游,搞绿色经济,绝不是一时性起,也不是三分钟热度,我们既然做,就会做到最好!”
    张扬陪同罗慧宁离开南林寺大门的时候,和前来上香的安德恒不期而遇,安德恒看到张扬,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笑容充满了友善,可在张大官人的理解,这是一种得意,这是一种示威,假如不是身在体制中,假如不考虑现在自己所处的职位,张扬早就一拳砸在了这厮的脸上,麻痹的居然敢打我的小报告,可张扬现在已经懂得隐藏自己的愤怒,虽然心中对安德恒极其反感,脸上还是露出春风般温暖的笑意,主动和安德恒打了个招呼道:“安先生也来上香?”
    安德恒微笑道:“来了一会了,没能进去,原来张处长在里面!”从这句话可以听出,他对张扬以权谋私的行为还是颇有微词的。
    张扬笑道:“我熟悉这里的情况,从后门溜进去烧的头柱香!”他特地强调了头柱香这件事,还是好胜心作祟,他就是想在安德恒的面前占上风。
    安德恒揶揄道:“看来大陆做事情,必须先找找后门在哪里才行!”他向已经走向汽车的罗慧宁一行看了看,能让张扬陪同前来烧头柱香的应该不是寻常人物,他轻声道:“张处长,听说贝宁集团已经决定放弃投资!”,以牙还牙,安德恒故意提起张扬的痛处。
    张扬淡然道:“钱是人家的,投不投资是人家的事情!”
    安德恒道:“我已经向江城市府提交了完整的计划书,我们世纪安泰对南林寺的投资计划不变!江城市各位领导都表示会给予我们不遗余力的支持,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安德恒说出这番话真正的用意是在向张扬炫耀,同时也是一种警告,现在我身后又江城各级领导支持,你小子再敢跟我作对,就是跟江城领导层作对。安德恒明白张扬心底是倾向于贝宁集团的,现在贝宁放弃投资,让这厮的如意算盘落空,无论张扬情愿与否,世纪安泰都将成为南林寺景区的唯一投资商。
    张扬笑眯眯地道:“一定会很愉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愤怒,麻痹的,安德恒,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罗慧宁在车内看到了张扬和安德恒的交谈,张扬进入车内,脸上流露出的郁闷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罗慧宁关切道:“是不是有事?”
    张扬叹了口气道:“没什么要紧的大事,佛祖舍利失窃,让一些本来敲定的投资商改变了主意,现在市领导降低了条件,吸引新的投资商注资南林寺风景区,让他们占大便宜了!”他正走入庙门的安德恒看了一眼:“他就是南林寺景区的最大投资商!”
    罗慧宁笑道:“想不到一颗佛祖舍利会在江城引起这么大的影响!如果投资上遇到问题,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些朋友。“张扬并不想利用罗慧宁的关系,再者说,现在安德恒投资南林寺风景区已经成为定局,市委市政府似乎已经坚定了支持他的决心,自己就算找来新的投资,也会让市委领导觉着自己别有用心,张扬笑道:“谁的钱都是真金白银,投资的事情,我说了不算,也懒得管这件事!”
    罗慧宁道:“对,管得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年轻人还是着眼于眼前的事情,把自己负责的工作做好才是正本!”
    安德恒在佛祖面前磕头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的表情依然虔诚,并没有被手机铃声打扰,恭恭敬敬跪拜上香之后,这才走出大殿,缓步来到无人的角落,摸了摸左侧的衣兜,然后才拿出另外衣兜中的电话接通。
    电话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五千万,给我五千万!”
    安德恒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忘了自己的命是谁救的了!”
    “这东西绝对值五千万,我们兄弟冒这么大的风险,五千万已经是友情价了,你出得起这笔钱!”
    “好,我会兑换成美元,告诉我时间和地点!”
    “今晚八点江城开发区广场!你一个人来!”
    安德恒缓缓挂上了电话,深邃的双目之中猛然迸射出一道阴冷彻骨的寒光。
    开发区广场虽然很大,可是却没有多少人来这里,所以显得十分空旷,距离八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曾氏兄弟驱车来到了这里,正如李伟分析的那样,这次盗窃佛祖舍利就是他们两兄弟所为,不过他们是受了安德恒的委托,在窃取佛祖舍利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这件案子会闹得这么大,震动了整个江城甚至平海,警方在平海范围内全面布控,让他们两个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离开江城,得到佛祖舍利之后,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安德恒事先答应的五百万酬金了,兄弟两人商量之后,把金额提升到五千万,而安德恒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老大曾启程看了看钟楼上的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到二十秒了,广场上还没有看到安德恒现身,他低声对弟弟曾启智道:“我下去看看,如果有什么苗头不对,你马上开车离开!”
    曾启智点了点头。
    曾启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举目望去,整个广场上除了几个健身的老人,并没有看到安德恒的身影,曾启程皱了皱眉头,他走向远处的公话亭,在公话亭内拨通了安德恒的手机:“为什么没来?”
    “御皇珠宝那件案子,如果不是我帮你们,你们兄弟两人现在还蹲在赤柱的监狱里,根本不可能来到大陆逍遥自在,三年前,你兄弟惹了三合会,是我帮助你们从中斡旋,这才没有让你们暴死街头,你们帮我做事,我从没有亏待过你们,我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兄弟,现在你们竟然这样对付我!”
    曾启程冷冷道:“五百万就想买到那东西,未免太便宜了,废话少说,我给你十分钟,你马上带钱过来见我,否则,我把你的事情全都抖出去!”
    安德恒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让曾启程感到一股寒意,安德恒平静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更讨厌别人背叛我,我既然敢让你们兄弟去做这件事,我就有掌控局面的把握!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所以……”
    安德恒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我决定惩罚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奠基】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三十九章【奠基】   
    他的话音刚落,曾启程就看到远处的车窗突然开裂,上方印着一个清晰地弹孔,一颗子弹射入车内直接射穿了他兄弟的头颅,曾启智的头颅歪倒在车窗上,鲜血涌泉般从他的头顶喷出,沿着侧窗的玻璃汩汩流下,很快就将玻璃染红。
    曾启程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一颗子弹穿透了公用电话亭的玻璃,然后命中了他的胸膛,曾启程抓着听筒用尽全力大吼着:“畜生……”
    “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人可以背叛我……”
    开发区分局的警员赶到广场的时候,曾氏兄弟已经命丧当场,他们在汽车的后备箱中找到了那枚佛祖舍利,抛开这件命案本身的疑点不言,佛祖舍利的失而复得让整个江城警界,乃至整个江城欢呼雀跃,笼罩在江城上方的阴云终于散去。
    田庆龙在得知佛祖舍利找到之前,就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向他密报佛祖舍利会在开发区广场出现。安德恒精心测算了每一个步骤,他不会留下任何破绽让警方追踪,曾氏兄弟和他联系的手机号码是黑户,追查不到他的身上。从一开始安德恒让人窃取佛祖舍利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打算,他是想利用佛祖舍利打击对手,让贝宁财团知难而退。让江城市政府在失去佛祖舍利之后,给予他更多的优惠条件,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是该归还佛祖舍利的时候了,这颗佛祖舍利虽然珍贵,可是却如同烫手山芋,留在手里早晚都是一个后患。只是安德恒并没有想到,一向被他视为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曾氏兄弟竟然见财起意,生出了敲诈自己的心思,对于背叛自己的下属,安德恒下手绝不留情,他们可以背叛自己一次,也可以背叛自己第二次,这种人已经不能为他所用,其结局只能是死亡。他并不担心江城公安局会怀疑到自己,现在的世界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他是江城的贵宾,他是社会菁英人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罪犯。
    张扬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佛祖舍利被警方找回的事情,姜亮就在开发区分局,佛祖舍利是他亲手找到的,这件事对他而言意味着大功一件,因此极有可能在仕途上提升一个级别。
    向姜亮表示祝贺之后,张扬给李长宇打了电话,李长宇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道:“你苏大娘想你了,晚上过来吃饭,陪我喝两杯!”
    李长宇请张扬喝酒也不是借酒浇愁,政治上太多的风风雨雨已经让李长宇变得越来越成熟,这种小小的挫折不会让他消沉下去,他了解张扬的性情,害怕这次的挫折会让这小子的情绪失控,是时候提醒一下他了。
    张扬本来还抱着安慰李长宇的心思,可到了他家里,看到李长宇乐观的情绪,这才明白人家压根没把这点挫折放在心上,这就是政治素质,跟李长宇相比,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苏老太专门为他炖了一只土鸡,葛春丽很会讨老太太欢心,妯娌两个在厨房里一边忙一边聊着,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凉菜上桌之后,他们全都围在餐桌旁坐下,张扬拿起内供茅台给他们满上,乐呵呵道:“好久没吃苏大娘亲手做的土鸡了,今儿我可要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苏老太笑着夹了个鸡腿放在他的碗里:“喜欢吃就多吃,常来吃,反正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可做!”
    葛春丽温婉笑道:“大嫂饭做得太好吃,我都胖了许多!”
    苏老太笑道:“胖了才好,养好了身子,你们再生一个宝宝!”老太太口无遮拦的一句话把李长宇和葛春丽都闹了个大红脸。
    张扬笑眯眯看着李长宇,心说李长宇自从离婚之后,小日子过得越发滋润了,看来两人的生活还是满和谐的,想想李长宇的幸福生活还是拜自己所赐,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在春水河畔误打误撞遇到了玩车震的李长宇,这会儿老李同志恐怕在阎王爷那儿偿还风流债呢。
    李长宇呵呵笑道:“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再要孩子不但违反国家政策,而且以后带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是带孙子呢!”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老太也只是随口说说,她想起了李长宇的那两个儿子,叹了口气道:“小军和小民最近都在忙什么?,也不见他们过来看我!”
    李长宇皱了皱眉头道:“小民在上学,小军最近跟人家合伙开了间饭店,生意不怎么好,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介绍点生意过去呢,这俩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他的两个儿子并没有遗传他身上太多的基因,各方面更像他们的母亲。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扬道:“饭店在哪儿,回头给我留个地址,以后我给他带点客饭过去!”
    李长宇点了点头,把饭店的名称地址告诉了张扬,然后话题回到了南林寺景区上,佛祖舍利被警方追回,经过专家鉴定,确认那颗佛祖舍利就是在博物馆被盗的那枚,江城旅游投资的前景也重新变得美好起来。可因为这次的风波,李长宇的风光已经被代市长左援朝抢尽,他的政绩也变得暗淡无光,最麻烦的是,市里已经和安德恒签署了开发南林寺景区的合同,代表江城签署合同的是代市长左援朝,而不是他这个分管旅游的副市长,至少在目前,左援朝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
    张扬有些愤愤然道:“安德恒根本就是趁火打劫,他借着投资南林寺景区开发,无偿拿下了纺织厂的地皮,还在开发区获批了大片的土地,真不知道市里是怎么想的,这么照顾他干什么?不就是有俩臭钱吗?”
    李长宇笑道:“张扬,市里是想树典型,以安德恒的事情来增强各方投资商投资江城的决心!出发点是为了江城着想,是应该肯定的。”
    “我看这安德恒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这佛祖舍利该不是他让人偷走的吧,利用这件事把其他的竞争对手挤走,借此让市里给他最优惠的条件!要不怎么他这边刚刚签署好合约,那佛祖舍利又出现了?”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安德恒的历史一直都很清白,英国剑桥毕业,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张扬啊,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能乱说,让别人听到了影响不好。”他顿了顿又道:“市里决定,南林寺景区由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担任现场总指挥,他是老同志,工作经验要丰富一些。”
    张扬喝了一杯酒,过去李长宇在筹建小组会议上多次强调由他来负责现场指挥工作,现在突然改成了邱常在,这件事肯定不是李长宇情愿的,看来李长宇在市里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佛祖舍利的失窃事件成就了左援朝和安德恒,却影响到了李长宇和他,张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想要扭转眼前的局面,恐怕需要一定的时间,比起刚刚来到九十年代那会儿,张大官人已经多了几分耐心。
    李长宇道:“下周南林寺景区工程正式奠基,市委洪书记会亲自前往主持奠基仪式,你准备一下,务必要让这次的典礼做到热闹祥和,还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对了,不可以铺张浪费!”李长宇其实已经有了当日奠基典礼的名单,不但洪伟基会去,代市长左援朝也会去,自己的名字排在他们之后,一步错,步步错,自己苦心经营的南林寺景区竟然成为别人表演的舞台了。
    作为分管旅游的副市长,南林寺景区以后还会由李长宇主要负责,不过政绩却很难算在他的头上了,至少不会全都算在他的头上,是左援朝拉来了安家的投资,景区建设的功劳簿上首先要写下人家的名字,李长宇看过那份合同书,市里给安德恒的条件是极其优厚的,优厚到有些过分的地步了,不过左援朝用一句树典型就轻易解释了这件事。
    离开李长宇家中的时候,张扬在门口小路上遇到了正在散步的代市长左援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迎上去打了一个招呼:“左市长好!”
    左援朝对张扬表现的相当和蔼,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张啊!来李副市长家吃饭啊!”他和张扬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不过张扬和顾家的关系他还是听说过一些,知道这个年轻人很有些背景,不然以他的身份断然不会去搭理一个科级干部的。
    张扬笑道:“刚在李副市长家里吃晚饭,正准备回去呢!”
    左援朝点了点头:“好好干,年轻人有的是机会!”
    等左援朝走远,张扬才钻入自己的汽车里,因为左晓晴的缘故,他对左家人都没有什么好感,这次他原指望着南林寺景区弄点耀眼的政绩,眼看就要成功了,功劳却被左援朝和安德恒联手抢去,心中对左援朝更是反感,不过这种反感也只能窝在心里,以他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左援朝的对手。
    他开车离开了市委家属大院,刚刚拐过街角,就让交警给拦住了,张扬推门下车,这才发现马路边上停了不少的汽车,两名警察威严十足的向他走了过来,他们老远就闻到了张扬身上的酒气,其中一人厉声道:“酒后驾车啊!把你的驾照行驶证拿出来!”
    另外一名警察拿着酒精检测仪想让张扬去吹。
    张大官人向来都是海量,酒后驾车也不是第一回了,不过遇上突击检查还是第一次,他笑道:“我是旅游局的,就喝了一小口,别那么认真了,警察同志,我下次改正还不成吗?”
    “旅游局的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国安局的也得遵守交通法规!”两名警察一幅秉公执法公事公办的样子,看到张扬拒不接受检查,一名警察怒了:“你再不配合我们工作,就带你去抽血检查!”
    张扬心说老子还真是国安局的,他也不想跟这些交警发生正面冲突,毕竟酒后驾车是自己的不对,拿出手机想着给谁打电话,这种事儿如果麻烦田庆龙肯定有些小题大做,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给了姜亮。可姜亮也刚刚才调到江城,跟这帮警察不熟,不过姜亮还是硬着头皮跟人家说了声,对方并没有卖这个人情给他,当场就拒绝了姜亮,姜亮只能让张扬耐心等着,他忙着去找关系了。
    张扬又想起了秦白,这小子过去不是干过交警吗,秦白接到电话之后,马上就赶了过来,他今晚刚好在附近跟朋友吃饭,赶到现场不过五分钟的功夫,两名值勤的警察都是秦白过去的同事,秦白一来事情顿时解决了,虽然秦白认真,觉着张扬酒后驾车不对,可毕竟他在心底已经把张扬当成自己未来姐夫看了,该帮忙的肯定还是要帮的。
    经过这么一折腾,张扬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厮心情有些不顺,泡了杯浓茶,坐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琢磨着怎么扭转眼前的困境,看来他有必要和安老爷子联系联系了,安志远自从家庭剧变之后,把公司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安德恒,难道老爷子真的打算退休了?任凭这个安德恒搞风搞雨胡作非为?
    张扬给顾佳彤打了个电话,最近他忙于南林寺景区的事情,顾佳彤忙着东江纺织百货大楼地块的事情,所以联络少了一些,顾佳彤接电话的时候已经上床睡了,声音透着倦意,不过这种慵懒的味道在张扬的耳中又是一种别样的性感。
    顾佳彤也听说了江城发现佛祖舍利的事情,知道张扬是地宫的发现者,好奇的询问着当时发现地宫的情景,张扬绘声绘色的描摹把她逗得格格娇笑,顾佳彤得知安德恒最终获得江城市委市政府领导的首肯,投资南林寺风景区,不禁有些惊奇道:“安德恒这个人很厉害,最近的动作很大!投资开发清台山,南林寺,这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安家还真是有钱啊!”
    张扬道:“有钱人中为富不仁的多了,投资开发清台山是安老先生的主意,安德恒只是一个执行者,至于南林寺的开发,他压根就是趁机发国难财,在江城捞取了不少的好处和优惠政策,纺织厂那块地给他无偿使用,还在开发区弄了一大片土地,这笔投资稳赚不赔。”
    顾佳彤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后悔了,最近都把精力投入到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皮上了,连这么好的投资机会都错过。”
    张扬道:“现在过来投资也不晚!”
    “我可没这么多的精力,对了,明健这两天要去你们那里,想去参拜佛祖舍利!你帮忙安排一下。”
    张扬笑道:“他和左市长关系那么密切,应该用不着我安排,你来的话,我才会亲自接待!”
    “想我了?”顾佳彤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嗯!想你,恨不能你现在就过来我身边!”
    顾佳彤娇声道:“我也想,等这次竞拍结束,我去江城看你!”
    “过两天我会去东江,方文南总想拉着我一起过去,再说,我也想去看看小静!”
    “她没事,最近养养常去看她,赵静的性格很开朗,应该从那件事中解脱出来了!”
    两人卿卿我我的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一点了,张扬关心顾佳彤的身体,劝她休息了。自己则沐浴后来到客厅的地毯上盘膝打坐,在这次南林寺景区开发上,他和李长宇显然输了开局,以后必须要想办法挽回损失,不知不觉张扬已经把自己和李长宇、秦清划归到一个政治利益团体中,他忽然想起当初在春阳的时候,副县长徐兆斌说过的圈子论,人生在世,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圈子,自己想在仕途上走的更远,就必须建立起自己的圈子,以自己为中心的圈子。过去在春阳他有一个小圈子,现在来到了江城,就必须重新勾画自己的圈子。
    南林寺景区的奠基仪式搞得隆重而热烈,张扬作为这次典礼的筹办者,还是尽心尽力的,他发动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集体力量,群策群力,把奠基典礼搞得红红火火。
    市委书记洪伟基走在红地毯上,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笼罩江城上空的阴云总算散去,明媚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南林寺风景区奠基仪式是一件喜事,他希望从这次奠基开始一切都能够好转起来,事实上,他已经感觉到昔日的那场政治风波正在远离江城。
    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的离奇死亡,让张五楼矿难案的调查陷入停滞之中,除了黎国正以外,并没有更大的干部被牵涉进来。黎国正的问题已经基本查清,不久即将接受人民的审判。
    佛祖舍利失而复得,对江城来说意味着一个吉祥的兆头,对江城未来的旅游业发展也有着深远的意义,作为江城的最高领导,洪伟基不会看不出左援朝和李长宇围绕南林寺景区进行的一系列博弈,在这一过程中,他始终作壁上观,做到两不相帮,最终的胜利者是代市长左援朝。
    通过这件事洪伟基也看到了李长宇的眼光和能力,李长宇选择旅游作为切入点显然是正确的,在南林寺景区的筹备和建设上,左援朝抢了李长宇的功劳也抢了他的风头,洪伟基暗自感叹这位老同学的运气不好,他望着身边踌躇满志的左援朝,心底也有些不爽,左援朝的运气太好了一些,好的让人嫉妒,李长宇的双规,黎国正贪污案的东窗事发,让左援朝一跃从副市长成为江城的代市长,根据洪伟基的了解,左援朝得到重用和平海大佬顾允知有着直接的关系,而左援朝在最近江城的整治活动中,也变得越来越高调,南林寺风景区的投资是他一手搞定,洪伟基羡慕他运气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一些想法,这厮越来越像一个政治明星了,太喜欢作秀,太喜欢出风头,人不会永远都走运,得意的时候切记不可忘形。洪伟基淡淡然看着身边踌躇满志的左援朝,心中暗道:“你总有一天会倒霉的!”
    奠基仪式开始之前,左援朝和安德恒代表中港双方发言,然后是南林寺的方丈普源,最后才是市委书记洪伟基,洪伟基留意到一个细节,今天的仪式上并没有安排李长宇讲话,奠基仪式是由李长宇负责筹办的,看来是李长宇自己故意选择沉默。
    镜头聚焦在洪伟基的身上,洪伟基拿着铁锨,象征意义的在工地上添了铲土,代表南林寺风景区的建设工程正式拉开了帷幕。
    在奠基仪式进行的整个过程中,李长宇表现的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和左援朝的踌躇满志,兴高采烈不同,李长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笑着抽烟,烟灰缸中已经堆满了烟头,人的心态很重要,目睹自己一手经营筹划的成果被别人夺走,李长宇的心理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他也相信左援朝的得意只是暂时的,想要在仕途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就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不可以计较一时的得失,只有看得更远,才能够走得更远。
    张扬在奠基仪式现场还遇到了一位老熟人,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儿子顾明健,之前张扬就听顾佳彤说过他这两天会过来,可是并没有想到顾明健会出现在奠基仪式的现场,而且也没有想到他前来江城都不和自己联系,这段时间,他和顾明健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两人的友情明显比过去淡了许多,不过张扬见到这位事实上的小舅子,还是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乐呵呵迎了上去,在顾明健的肩头轻轻捶了一拳道:“明健!怎么来江城也不通知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顾明健笑得很礼貌,这种礼貌在无形中给人以距离感,他轻声道:“昨晚到的,因为时间太晚,所以就没跟你联系,我听左市长说,今天南林寺工程奠基,所以过来看看,就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
    张扬知道他跟代市长左援朝走得很近,人家在江城显然用不着自己招待,可起码的客气还是要表现出来的,张扬笑道:“中午有时间吗?我给你接风洗尘!”
    顾明健淡淡然摇了摇头道:“这次恐怕不行了,我在江城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虽然说得很婉转,但还是拒绝。顾明健对张扬的戒备心还是源自于那次帝豪盛世被打的事情,事后他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被打是被张扬牵累,而事后张扬竟然和方文南达成了默契,帮助方文南化解了危机,这让顾明健感到愤怒,他认为这件事上自己被张扬利用了,真正获得利益的是张扬,而且他也意识到姐姐和张扬之间的暧昧,这更让他反感,他觉着张扬从为养养治病开始就处心积虑的接近他们顾家,其目的就是利用这层关系达到政治上的提升,有了这样的观点,顾明健对张扬的态度自然就冷淡了许多,他在有意无意的疏远着这个昔日的好朋友。
    两人正说着话,安德恒向他们走了过来,笑道:“张处长,原来你和顾先生认识,我还想为你们介绍呢!”
    顾明健笑道:“老朋友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意识到现在自己和张扬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那种友情。
    安德恒点了点头,转向张扬道:“中午我在瑞阳楼定了位置,张处长一起过去吧!”
    从安德恒的话中,张扬已经意识到顾明健中午肯定是和他在一起,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这顾明健什么时候和安德恒搅和在了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安德恒这个人做任何事都抱有相当机心和目的,他接近顾明健恐怕不仅仅是攀交这么简单。
    张扬笑道:“不了,今儿奠基典礼,我还有许多事去办,不然上级领导追究下来,我又得挨批。”他向顾明健道:“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咱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顾明健敷衍的点了点头。
    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安德恒微笑道:“张处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顾明健轻声道:“张扬的确很能干!”
    安德恒笑道:“顾先生,我带你去看看纺织厂的那块地皮!”
    瑞阳楼是江城著名的河鲜馆,当天安德恒做东,在瑞洋楼的一号包房宴请了从东江过来的顾明健,说起来,他和顾明健的相识还源于代市长左援朝的介绍。
    顾明健这次前来江城主要是为了参拜那枚佛祖舍利,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也会逐变得渐成熟。顾明健的成熟却是因为上次在江城被打,自从经历那次挫折之后,他忽然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忽然开始厌倦过去那种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忽然感到了一种危机感。方文南之所以愿意赔钱,之所以愿意向他低头,那都是因为他的老爷子是省委书记,正是因为父亲,江城代市长左援朝才会坚定的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起父亲在位已经没有太久的时间,顾明健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趁着父亲的影响力还在,自己应该尽快的成长起来,尽快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之前姐姐顾佳彤就不止一次劝过他,不过那时候顾明健都听不进去,现在却是自己悟出来了。
    上午的时候,安德恒已经带着顾明健参观了南林寺周围,并考察了纺织厂的地块,向顾明健勾画了未来南林寺景区的蓝图,顾明健已经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趣,在安德恒的描绘下,他对江城的未来发展充满了期望。
    安德恒邀请的客人只有顾明健一个,他举杯道:“我和顾先生虽然是初次相见,可是极为投缘,相信以后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顾明健笑道:“安先生不必如此客气,从你的身上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一见如故这四个字代表了我此刻的心情。”
    两人碰了碰酒杯,把杯中酒饮尽。安德恒道:“听说顾先生也有意在江城投资?”
    顾明健道:“之前来考察过一次,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发现佛祖舍利,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说,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的。”
    安德恒微笑道:“你对南林寺风景区有没有兴趣?”
    顾明健心中一动,安德恒表现的如此主动,证明自己对他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抛开安德恒的目的不言,南林寺景区的确存在着无穷的潜力,假如自己能够介入其中,以后的利益回报想必是丰厚的,他淡然笑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资金来运作!”

第一百四十章【起舞弄清影】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章【起舞弄清影】   
    安德恒笑道:“顾先生,生意人分很多种,最常见的一种生意人,就是只想自己发财,生怕别人介入自己的生意,从中分走一杯羹,还有一种生意人,他看得长远,想把生意做大,生意做得越大,分得的利益就越多,当然,这必须建立在拥有一个合适的生意伙伴的前提下,江城这块蛋糕很大,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旅游开发这块蛋糕,我的确有能力自己吃下去,可江城以后还有开发区建设,还有新机场建设,我吃下了这块蛋糕就没有能力去吃下面的牛排和火鸡。”
    顾明健听懂了安德恒的意思,他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安德恒是在邀请自己合作。
    安德恒端起酒杯道:“顾先生,咱们面前是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想不想跟我合作,把这些菜一道一道的消灭掉?”
    顾明健轻声道:“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
    安德恒微笑道:“我喜欢坦诚的人,合作必须建立在坦诚的基础上,我实话实说,跟你合作并非看重你的经济实力,而是你的社会关系,我们各有所长,取长补短,方才能够在商场上无往不利!”
    顾明健端起酒杯,轻轻和他碰了碰:“看来以后,我要经常过来江城了!”
    无论张扬对安德恒的看法怎样,有一点他也无法否认,安德恒在生意场上的确是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南林寺景区工程启动的同时,清台山风景区的开发建设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安德恒并没有因为景区的建设而忽略对旅游资源的宣传,围绕清台山的旅游小姐选拔大赛在整个平海范围内展开,这次的旅游小姐选拔大赛意在寻找清台山的代言人,因为安德恒注资南林寺景区开发,又把代言的范畴扩大,这次的冠军将会是整个江城旅游形象的代言人。这次的选拔大赛由安德恒出资,江城电视台、东江电视台、平海电视台三家联办,省内的事情都是由顾明健出面搞定的,大赛冠军奖金10万元,这在江城,乃至在平海都是极具诱惑力的,参加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万,其火爆程度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无论这次大赛的最终结果如何,有一点能够确认,安德恒通过这次选拔赛已经将清台山和南林寺的名头在平海省内散播了出去。
    南林寺景区工程启动之后,张扬意识到自己开始被边缘化,左援朝给予园林文物局很大的权力,邱常在是景区工程的现场总指挥,安德恒在投资财务方面专门委派了一位总监,遇到事情也是和邱常在商量,对于张扬基本采取无视的态度,张扬看到这幅情况,甚至都懒得去景区工地了。
    市里也不是没给他们分派工作,这次的旅游小姐大赛,市里就交给他们旅游局负责,眼看东江赛区的决赛就要举行,江城旅游局方面也派出了一支团队,领队是副局长高兴贵,张扬是副领队,加上旅游局各科室的六名工作人员,一起前往东江参加大赛的组织监督工作,高兴贵还是这次分区决赛的评委之一。
    张扬原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事情,可李长宇之前找他谈过话,让他好好工作,不要把不满的情绪带到工作中,这次的东江之行权当是出门散心,旅游小姐大赛也是宣传江城的机会,身为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他有责任做好这件事。
    张扬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他并没有和旅游局其他同事一起乘坐依维柯前往,而是自己开着那辆丰田车,提前一天抵达了东江。
    这段时间对张扬来说是从大喜到大悲的过程,是一个极为不得志的时期,初到江城旅游局,他信心百倍豪情万丈,在秦传良的帮助下,制定出了围绕南林寺打造旅游景区的宏伟蓝图,又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发现了佛祖舍利,就在他即将在功劳簿上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时候,佛祖舍利的失窃让所有的一切发生了变化,让他和李长宇的努力几乎白费。代市长左援朝和安德恒联手掠走了他们的劳动果实,南林寺风景区也成了左援朝的政绩。张扬甚至开始怀念在春阳驻京办的时候,那时候他虽然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虽然手下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可毕竟大权在握,现在却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张大官人绝不甘心就这样一直郁闷下去,他努力寻找着改变的机会,他要改变现状,他要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来到东江之后,张扬先去了瑶琳校区探望妹妹赵静,来到赵静宿舍的时候,却发现顾养养也在那里,几个女孩儿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聊着最近的新闻,这新闻还恰恰和张扬有些关系,就是选拔江城旅游小姐的事情。
    赵静没想到张扬会突然来到东江,惊喜万分的站起身来:“小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
    张扬笑了笑,把给她带的一兜零食放在桌上。向顾养养道:“养养,你来玩啊!”
    顾养养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赵静笑道:“现在养养已经成了我们宿舍的编外人员了,经常过来体验集体生活!”
    顾养养微笑道:“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无聊,所以就过来跟着体验体验大学生活!”
    张扬点了点头:“我看你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有没有上大学的打算啊!”
    “还没考虑好,我爸爸不想让我走远,想让我留在东江上学,可是我想出去转一转!”
    张扬笑了起来,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顾养养的时候,小妮子就因为被家人看得太紧,所以一个人跑到江边寻找自由去了,她瘫痪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肯定想把过去失去的时间补回来,要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有这样的想法也再自然不过。
    张扬问了问赵静的身体情况,看到她情绪和身体都很正常,确信赵静已经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因为在东江还要呆几天,所以张扬并没有留下吃饭,逗留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顾养养看到他开车过来,提出搭他的顺风车回家。
    张扬送顾养养回去的路上,顾养养问起江城发现平海舍利的事情,由此可见这件事在平海的关注度很高,在这件事上,张扬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因为地宫就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顾养养听得双目生光,轻声道:“前两天我二哥过去的时候,我就想跟着去看看,可惜他不带我去,等五一,我和姐姐一起过去,对了,这次我一定要爬上青云峰!”小妮子上次去清台山就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依靠自己爬上青云峰顶。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啊,没问题,五一,我在江城恭候你们姐妹俩大驾光临!”
    来到省委大院,顾养养跟门卫说了之后,张扬的丰田车才予以放行,来到宁静路9号,看到顾佳彤的奔驰车停在大门外,原来她今天也在家中。
    顾佳彤看到张扬送妹妹回来,这才知道张扬来江城先去了瑶琳大学城,美眸之中多了几分嗔怪的含义,趁着顾养养进去去煮咖啡的时候,张扬低声解释道:“我怕你业务忙,想晚上再跟你联系!”
    顾佳彤不无嗔怪道:“你只有晚上才能够想起我吗?”话一说出口,才意识到其中充满了暧昧的含义,俏脸不由得有些发热,躲开张扬灼热的目光,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电视,轻声道:“我听明健说他最近在和安德恒合作,搞南林寺景区开发,你们有没有谈过?”
    张扬摇了摇头,顾明健和安德恒的联手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他和顾明健也因为这件事越走越远,彼此间已经有了很深的隔阂,虽然他对顾明健并没有任何的抵触,可他能够感觉到顾明健在防备着他,在排斥他。这种事情他不想让顾佳彤知道,毕竟顾明健是她的弟弟,他不想顾佳彤夹在中间难做。
    顾佳彤道:“明健最近的变化很大,过去他对生意没有任何的兴趣,现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担心。”
    张扬淡然道:“懂得上进总是好的!”
    顾养养端着煮好的咖啡走了过来,递给他们每人一杯,在张扬的身边坐下道:“张哥,你还没说完呢,这次的旅游小姐大赛在哪儿举办啊?”
    “省电视台1号演播厅,后天晚上是东江赛区决赛,你想看,我到时候把嘉宾席给你留出来!”
    顾佳彤笑道:“你们江城旅游局倒是能折腾,选美这一招都能想出来,这主意该不会是你想出来的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跟我没关系啊,这是安德恒的主意,他想借着选拔旅游小姐,把清台山和南林寺宣传一下,现在看来已经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至少省内的女孩子们都知道清台山的名字了!”
    顾佳彤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安德恒在经营策略上的确很有一套,这就是商业包装!过去我以为清台山的发展需要好多年,现在看来,可能要比我预计的提前不少。”
    张扬道:“明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和安德恒合作,听说这次平海电视台、东江电视台,省委宣传部都是他出面联系的。”
    顾佳彤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要真能好好做事,也让我们省心不少!”她看了看时间道:“我得走了,中午还约了客户吃饭!”
    张扬也起身告辞。
    顾佳彤和张扬开着车一前一后离开了省委大院,顾佳彤从后视镜中看到张扬始终跟着自己,不禁笑了起来,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张扬的号码:“喂!你不去做正事,跟着我干吗?”
    “我还没吃饭呢,你真打算就把我一个人扔下啊!”
    顾佳彤格格笑了起来:“追上我再说!”她挂上电话,猛然踩下了油门,奔驰车绝尘而去。
    张大官人的车技原本就无法和顾佳彤相比,再加上他开得这辆车论到性能比人家差十万八千里,他对省城的道路也不熟,跟在后面只有吃灰的份儿。
    好在顾佳彤并不是真的想把他甩掉,看到拉远了距离,就悄然放慢了车速,带着张扬来到了东江西郊的一间日式料理,这儿名为居酒屋,酒店的老板娘美鹤子是顾佳彤的朋友,因为她丈夫井上靖在平海经商,所以她也跟了过来,平日里实在无聊,于是在平海开了这间日式料理,酒店从选址到经营顾佳彤都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她开这间料理店也只是为了派遣寂寞,并没指望挣钱,生意平日里也清淡得很,只能勉强维持,不过她的日式料理很正宗。
    居酒屋的装修风格也是典型的日式,围绕房屋周围种植着近百棵樱花,时值清明,樱花盛开,微风吹拂,花瓣带着花香飘荡在空中,让人感到一种异国的浪漫。
    美鹤子并不会讲中文,身穿白底蓝花的和服向顾佳彤迎了上来,两人双手相握,微笑攀谈着,因为说的是日语,张扬是一句也听不懂,学着美鹤子的样子跟她鞠了个躬,一名穿着粉色和服的日本女侍应引领着他们走入居酒屋。
    在门前除下鞋子,拉开房门,里面的装修风格也是典型的日式,靠墙的刀架上还摆放着两把日本武士刀。顾佳彤笑道:“你先坐着,我跟美鹤子说两句话!”
    张扬盘膝在榻榻米上坐下,那日本女侍应给他倒好茶,礼貌鞠躬之后退了出去,在大隋朝那会儿,张大官人就接触过几个东瀛人,不过那时候他们都是远渡重洋过来学习医术的,后来看了历史,张大官人才知道,过去在他眼中落后的东瀛,后来的小日本,在这一千多年发展的很快,而且五六十年前还欺负到了咱们中国人的头上,他对日本人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顾佳彤出去了十几分钟都没见归来,张扬百无聊赖之中,抓起武士刀,缓缓将刀刃抽出鲨鱼皮刀鞘,一股逼人的寒气明面逼来,刀光刺眼夺目,这武士刀居然不是普通的装饰用品,张扬把刀刃抽出,在虚空中劈砍了几下,风声飒然,无论用材还是手工都是一流。
    移门终于拉开,却见顾佳彤身穿红色和服,婷婷袅袅走了进来,头上也梳理起了日式发髻,秀眉弯如新月,明眸宛如春水般荡漾,白嫩细腻的肌肤在火红色和服的映衬下更显得娇艳如雪。
    张扬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此时的眼神颇有点大灰狼看到了小绵羊。
    顾佳彤嫣然一笑,身后女侍应把生鱼片、寿司、清酒逐一摆在矮桌之上。
    张扬还刀入鞘,等到那女侍应离开房间,掩好房门之后,方才低声道:“宝刀美人,美酒佳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顾佳彤咬住丰泽的红唇,露出一抹动人的笑靥,她拿起清酒将面前的两个酒杯满上,柔声道:“在这里吃饭清净,没有外人打扰,我们可以开怀畅饮!”
    张扬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将酒杯凑到顾佳彤的唇边,逼着她喝了自己的半杯残酒,微笑道:“为什么会想起装扮成日本女人的样子?”
    顾佳彤笑道:“这和服是美鹤子刚刚送给我的,女为悦己者容,我当然要穿给你看,只穿给你看……”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张扬心中一荡,大手探入和服之中,握住顾佳彤胸前温软丰盈的一对。
    顾佳彤红着脸啐道:“你还让不让人吃饭?”
    张扬用舌尖轻轻舔弄着她的耳垂:“佳彤姐,我忽然很想……那啥……”
    顾佳彤被他挑逗的芳心一阵乱颤,伸手挡住他的胸膛道:“早知你这么多邪念,我就不该带你到这里来……”娇躯却已经被这厮压倒在榻榻米上。
    张扬轻抚她的俏脸道:“我忽然发现,榻榻米真是一个好东西……”
    旅游局前来东江选择入住的是省电视台招待所,张扬当晚七点左右才过去和同事们会合,副局长高兴贵带着一帮人在招待所餐厅正在吃饭,看到张扬,朱晓云跳了起来:“头儿,您怎么才来啊,高局太抠了,你看看这晚餐清汤寡水的,都把我们给饿瘦了!”
    张扬看了看桌上,也就是六菜一汤,算上高兴贵在内,一共七个人,平均每个人连一道菜都划不上,这招待规格的确是寒碜了一点。
    高兴贵笑道:“不是我抠门,咱们局里财务紧张你们都是知道的,江城消费贵,必须要省着点花!”他和张扬一直都有矛盾,看到张扬过来,起身道:“我还得去电视台去看看准备的情况,你们接着吃!”
    望着高兴贵的背影,朱晓云老大不乐意的撅起了嘴巴:“接着吃,哪有菜啊,早知道是这种苦差事,八抬大轿拉我我都不来!”
    其他的几个也都是年轻人,对高兴贵的抠门都表现出极大地不满。
    张扬笑道:“这样吧,对面有个海鲜自助餐厅,我自己掏钱请你们去吃!”
    一群人听到张扬这样说顿时欢呼雀跃,朱晓云主动挽住张扬的手臂道:“还是我们头儿大方,你就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中午的日式料理虽然不错,可张大官人经过榻榻米的激烈活动,此时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也想好好吃一顿,带着大家走出了招待所,朱晓云和他走在最后,小声向张扬抱怨着,高兴贵这一路上把每笔钱都算到了骨头缝里,他们的中午饭就是两个油饼一瓶矿泉水对付的,张扬听得忍不住笑,想不到,高兴贵倒是蛮能为公家节约。朱晓云却小声嘟囔着,说高兴贵舍大家,顾小家,这会儿说不定到哪儿潇洒快活去了。
    招待所位于省电视台的内部,今晚有不少参加旅游小姐选拔赛的选手过来适应场地,不时可以遇到漂亮女孩儿,连朱晓云都不由自主的欣赏了起来。
    张扬晚上还要去顾佳彤的别墅,所以想尽快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忍不住催促好奇心爆棚的朱晓云快走。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张扬!真是你啊!”
    张扬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红色T恤,蓝色牛仔裤,头戴红色棒球帽的女孩子笑盈盈站在路的对面看着自己。那女孩身边还有三位美丽的女孩,全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可在她的映衬下,全都显得失去了颜色,美女果然都是比出来的。
    张扬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从这女孩的轮廓上认出了她,这女孩竟然是何歆颜,过去他每次见到何歆颜的时候,她都是浓妆艳抹,今晚居然是素颜,也难怪张扬没能一眼把她认出来。何歆颜从马路对过走了过来,她有种天然而不事雕琢的美,眉毛未曾修理过,缺少了几分柔美却透出女孩少见的英气,一双明眸清澈见底,宛如山野间的清泉,其中跃动的热情又带有一种说不出的野性,微微上翘的唇角流露出几分自信几分骄傲,她并不是个精致的女孩儿,可是任何人又不得不承认她很美,美得那样独特,美得那样耀眼夺目。
    何歆颜来到张扬的面前:“张扬,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都告诉你了,来东江就要给我联系,怎么?看不起人是不是?”
    “我跟你很熟吗?”张大官人一脸坏笑道。
    何歆颜瞪了他一眼:“别拿自己当大瓣蒜啊!我就是把你当朋友,你还真得瑟啊!”
    张扬咧开嘴笑了起来:“丫头,吃饭了没?赏光一起吃饭!”
    “我跟你很熟吗?”何歆颜及时回敬了他一句。
    张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何歆颜拿这厮还真有点没辙,转身向那几名女伴道:“喂!咱们今不吃盒饭了,把姐妹们都叫上,有大财主请客!”
    张大官人第一次认识到何歆颜的号召力,他这边走入对面的海鲜自助餐厅,何歆颜接着就率领十六名姐妹杀到,一位38元,张大官人今晚要多支出六百多,何歆颜这一刀宰得够狠。
    不过张扬对金钱的概念向来都很模糊,他这边刚刚坐下,十七位姿色出众的美女就把他给围住了,何歆颜隆重介绍道:“这位是我朋友张扬,春阳驻京办事处主任!国家干部,共产党员,姐妹们,今天你们改善伙食可全靠他了!”
    十多位美女用感动的目光望着张扬。
    张扬笑道:“我怎么忽然有种掉狼窝里的感觉啊!”
    “切,有这么多美女陪着你吃饭,你是上辈子修得福气,我看,你才是一只狼呢!”
    众美女齐声欢笑。
    这一来江城旅游局的一帮同事反而成了陪衬,朱晓云一边吃着海蟹,一边远远眺望着被美女包围的张扬,不无感叹道:“咱们头儿真是能耐,到哪儿都这么招人喜欢!”
    海鲜自助餐厅的酒水也是免费的,在何歆颜的鼓动下,一帮美女轮番向张扬敬酒,张扬知道她们想把自己灌多了,以他的酒量才不会害怕这十多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呢,谈话中张扬知道,包括何歆颜在内,她们全都是参加江城旅游小姐选拔赛的,这十七个人也都入围了东江赛区的决赛。
    张扬并没有把自己现在的身份告诉她们,毕竟他属于比赛的组织方,这些女孩又是比赛的入围者,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避嫌的。
    因为这些女孩子还要赶着去熟悉场地,一个小时内就结束了这场饭局,分手告别的时候,何歆颜专门把张扬叫到一边,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张票交给他,低声道:“我后天晚上比赛,你有时间就过来捧场啊!”
    张扬笑着把票还给她:“我明天就走了,后天来不了,这票还是别浪费了!”
    何歆颜显得有些失落,然后失落又演化为一种愤懑,狠狠瞪了张扬一眼道:“爱来不来!反正这票我送出去就没打算收回来!”她把票扔给张扬,转身就走了。
    张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朱晓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笑道:“头儿,你女朋友?”
    张扬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江城旅游小姐东江赛区总决赛如期拉开了帷幕,决赛当晚,安德恒、顾明健、和省委宣传部,省电视台的几名领导全都到场,张扬这次抱着看热闹的目的,他给顾佳彤和顾养养姐妹在嘉宾席安排了两个座位,可顾佳彤当晚因为有事没有到场,只有顾养养一个人过来。
    张扬带着顾养养来到嘉宾席就坐的时候,遇到了顾明健,顾明健看到妹妹也过来凑热闹,不禁笑道:“在家里也没听你说过要看比赛,走,跟我去前排坐吧!”
    顾养养摇了摇头道:“前面都是一帮老头子,我才不去呢!”她拿着零食去嘉宾席后面坐了,张扬向顾明健解释道:“养养找我要票,我弄了两张,原来佳彤姐也准备过来的。”
    顾明健神情冷淡道:“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如你这个外人亲近!”说完他转身向前面走去,张扬望着他的背影颇感无奈,不知这厮为何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对抗情绪。
    张扬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溜了一圈,返回顾养养身边的座位坐下,顾养养把一袋瓜子递给他,轻声道:“我哥是不是生气了?”
    张扬笑道:“没有,他是关心你!”
    音乐声缓缓响起,省电视台的两位主持人走舞台,开始声情并茂的开始演播。张扬对这种节目没有太多的兴趣,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他忽然想起自己当初在春阳的时候,去春阳电视台接受海兰采访的情景,在化妆间中,自己和海兰的销魂缠绵仍然历历在目,他缓缓闭上了双目,心中默默道:“海兰,你现在究竟在哪里?什么时候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旅游小姐的选拔学习了港台的经验,分为形象展示、综合素质、才艺比拼等几个部分,因为这种比赛在平海还是第一次,在比赛的专业性上难免大打折扣,除了从香港请来的两名评委以外,其他的大都是来自各级主管部门的干部,所以打分上难免有所偏颇,不过组织上还是很成功的,现场气氛很好。
    何歆颜是当晚的第十五号选手,当她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时候,张扬这才把注意力转向舞台上。
    主持人先是询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于江城历史人文的知识,何歆颜对答如流,看得出她准备的十分充分,评委都给她亮出高分。
    到才艺展示的环节,舞台上灯光渐渐黯淡下去,正中一道光柱投射下去,照射在身穿白色舞衣的何歆颜,温婉的音乐中,何歆颜白衣胜雪,宛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柔软的腰肢,灵活的手指,轻盈的双脚舞动出神秘的境界,时而侧身微颤,宛如风中蝴蝶翅膀,时而急速旋转,宛如划过天空的闪电,她的娇躯在乐曲声中悸动,绝妙的舞步,时而如流水般奔腾,时而如闲云般荡漾,柔中带刚,刚中带柔,舞台上灯光也随着她的舞动变得越发明亮,笼罩了她的全身,她飞舞在舞台的中央,飞舞在光芒的中央,亦真亦幻,似实似虚,裙角飞扬中释放着青春的力量,倏然她的娇躯凝滞在虚空中,浓缩在光影之中,一幅绝美的画面定格在所有人痴迷的目光之中。张大官人忽然想起一句词,那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第一百四十二章【酝酿反击】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二章【酝酿反击】   
    静默良久,张扬的大声叫好才打破了沉默,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何歆颜看到了站在嘉宾席上的张扬,饱满的红唇微微翘起,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何歆颜的才艺并不仅仅限于舞蹈,她的钢琴和古筝都有着相当的水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张扬很难相信,这就是那个拿着酒瓶,敢于和社会地痞玩命的小丫头,这就是那个浓妆艳抹,为了生活而奔波的啤酒妹,他几乎搞不清,舞台上的何歆颜和自己认识的那个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何歆颜的得分很高,在已经出场的十五名选手之中遥遥领先,事实上,在预赛中她的综合成绩也是最好的一个,几名评委已经私下认定她就是当晚冠军的最终获得者。
    比赛结束之后,趁着文艺演出的功夫,组委会召开了一个短时间的会议,评委会已经拿出了最终的成绩和名次,现在的会议就是最后统一一下意见,然后就公布最终结果。
    根据目前的得分情况,何歆颜获得冠军已经毋庸置疑。
    张扬坐在那儿正在考虑如何恭喜她的时候,这次比赛的评委会主席,省电视台文艺部主任李惠霞开口道:“我刚刚知道了一件事,有选手在比赛之前和我们组委会成员私下联系,大搞不正之风!我怀疑,我们这次比赛的内容可能被通过某种途径透露了出去。”
    江城旅游局副局长高兴贵愕然道:“会有这种事?上级领导对这次选拔赛相当注意,多次强调要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进行比赛,如果有任何的违纪现象,都要严惩不怠!”
    李惠霞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张扬的身上,张扬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自己虽然是组委会成员,可一直都充当着打杂的角色,难道说这件事跟自己有关?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李惠霞道:“张处长,请问你和15号选手何歆颜在比赛前有没有私下联络过?”
    张扬这才明白了,搞了半天,她说刚才那番话矛头指向的是自己,老子从来到东江一直都保持低调谦虚,这他妈倒好,我没惹你们,你们反倒惹到了我的头上,张扬心里这个怒啊,麻痹的,这哪个狗日的嘴这么快,我跟何歆颜吃顿饭怎么着?在场这么多人,又能证明什么?他强压怒火,点了点头道:“李主任,我跟何歆颜过去就认识,可我并没有给她提供过任何的便利,也没有帮助她去贿赂评委会的任何人!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啊!”
    李惠霞道:“这次承办比赛的虽然是你们江城宣传部和旅游局,可我们平海电视台既然作为协办单位,就要本着对江城人民负责的态度,就要保证比赛的公平性!有人提供了当晚你和何歆颜一起吃饭的照片,而且有人反映,你和何歆颜之间存在性贿赂!”
    张大官人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拍岸怒气道:“放你妈的狗屁!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别他妈诬陷我的清白,更不要诬陷人家一个小姑娘!”
    高兴贵听到张扬公然骂人,一张脸顿时拉长了,提醒张扬道:“小张,注意你的言辞,考虑一下后果!”
    张扬指着高兴贵的鼻子骂道:“你们这帮人不就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吗?麻痹的,老子还真不伺候你们!公平公正,何歆颜的得分哪点儿不公平了,哪点儿不公正了?我告诉你们,这事儿,老子不干了!评选的分数是你们打的,我压根就是一打杂的,我能左右什么比赛结果?谁他妈敢诬陷我,我决不会放过他!”他转身走出门去。
    李惠霞被气得浑身发抖,她颤声道:“这就是你们江城市干部的素质……他……他算什么……国家干部……整一个流氓……”
    何歆颜站在走廊上,张扬开会的时候,她也被组委会叫去讯问。
    两人站在走廊上彼此对望着,何歆颜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张扬慢慢向她走了过去,一时间不知该对她说什么,这件事真正的受害者是何歆颜,因为他的缘故,何歆颜眼看就要到手的分赛区冠军就这样被剥夺了。
    何歆颜扬起俏脸,一字一句道:“我把一杯热茶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
    此时身后响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何歆颜!你要为今天的行为负责!”
    张扬笑了起来,何歆颜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格格笑了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舞裙:“你等我,我去卸妆,今晚你必须陪我喝酒,不醉不归!”
    “好!”
    张扬给顾明建打了个电话,让他送顾养养回家,自己则和何歆颜不等比赛宣布结果就离开了省电视台。
    顾明建挂上电话,向身边的安德恒道:“张扬的电话!”
    安德恒笑了笑,把手中的最终获奖名单递给顾明建,顾明建浏览了一下,看到上面并没有何歆颜的名字,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的胸怀并不宽广,过去何歆颜在医院骂过他,他一直都没有忘了那件事,刚巧又发生了有人揭发何歆颜和张扬事先一起吃饭,神情亲密的事情,顾明建就悄然给了一些助力,不但把何歆颜的分赛区冠军拿掉,还把她从最终的获奖名单中排除。
    安德恒并不知道顾明建和何歆颜之间有过什么恩怨,不过既然顾明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也只能表示尊重,他今晚看到了何歆颜的表演,认为何歆颜是个极其出色的女孩子,公平的来说,她获得这个分区赛的冠军众望所归。
    顾明建道:“这种歪风邪气不能纵容,否则大赛很难搞下去,我听说香港选美对舞弊查的很严!”
    安德恒点了点头。
    顾明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方文南的那份竞标书我已经得到了!”
    安德恒开始重新审视顾家公子了,过去他一直都以为顾明建是个高干子弟,是个目空一切的傻小子,可随着他对顾明建的认识加深,他发现顾明建也有他的智慧,虎父无犬子,也许是年轻人特有的轻狂掩盖了他本有的睿智和内涵,不过顾明建也有个最大的缺点,他的心胸实在太狭窄,这样的人一旦反目成仇,就会睚眦必报。
    何歆颜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过来,想要放在丰田车的后备箱里,没成想,张扬的汽车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故障,无论如何都打不起火来,两人相互看着,不禁笑了起来。
    张扬主动抓过自行车的车把道:“走,我带你!”
    何歆颜点了点头,轻盈的跳上自行车后座。张扬的车技的确让人不敢恭维,骑得东摇西晃,何歆颜紧张的抓住他的腰背,生恐被这厮一不小心给甩了出去。四月的东江还有那么一点冷,何歆颜今天穿得有些单薄,夜风吹来,不由自主打了个寒碜,手臂圈住张扬的腰腹,向他挨近了一些。一种无言的温暖,包容着她的芳心。
    张扬也感受到来自何歆颜身上的淡淡温馨,这温暖在清凉的四月夜晚,显得如此真切。
    两人来到上次去过的夜市,何歆颜点了蜗牛、臭干、龙虾几样小菜和一箱啤酒,从她的脸上并没有找到任何的不快和失落。
    张扬拿起酒瓶和她碰了碰,今晚的事情他还是有些歉疚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何歆颜也许已经获得了分赛区的冠军。
    “对不起啊!”张扬真诚道。
    何歆颜仰首将一小瓶啤酒很爽快的喝干了,然后把空空的瓶子顿在桌上,明澈的美眸望着张扬:“什么对不起啊?”
    “我是说今晚比赛的事情……”
    何歆颜摇了摇头:“我虽然没钱,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证明了我自己的实力就已经足够了!”
    从何歆颜的眼眸深处,张扬还是捕捉到了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委屈,他举起酒瓶道:“在我心中你是真真正正的冠军!”
    何歆颜嫣然笑道:“我跳得好不好?”
    张扬点了点头:“我从没见到过有人跳得这么好过!”
    “其实我小时候是学体操的,可后来因为身材的原因改学了舞蹈!”
    “你身材挺好啊,该大的大该小的小!”这厮一脸坏笑道。
    “滚!”何歆颜凤目圆睁,却终忍不住笑出声来:“学体操必须要娇小玲珑那种,当时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学艺术体操,要么去学跳舞,后来感觉对体操已经厌倦了,就改学了跳舞!”何歆颜喝了一口啤酒道:“我本以为你不会来呢,刚才看到你真的很开心!我就想跳给你看!”
    张扬从这句话中咀嚼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含义,酒瓶在何歆颜的瓶颈上轻轻碰了碰,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何歆颜格格笑了起来:“什么公道啊,我又不在乎名次,之前倒是有评委向我暗示,要帮我活动一下。”
    “谁这么好心啊?”
    何歆颜充满鄙夷道:“好心?色心才对!”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暗示我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把他的话全都录下来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过去只听说过评委利用职权潜规则女选手的事情,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
    何歆颜道:“其实我真的没对名次抱有任何的希望,屈原不是抱着世浑浊兮吾独清的念头,最后还是投了汨罗江,想在这个圈子里独善其身真的很难!也许我的性格决定,我无法适应演艺圈的生活,这次报名参加江城旅游小姐大赛,我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去获得什么名次……”她停顿了一下,凝视张扬深邃的双眼道:“更何况,你能来,能欣赏我的舞蹈,能真心真意的为我喝彩,我已经很满足,很开心了!”
    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张扬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感动,他低声道:“你想跳舞的时候,告诉我,我永远会做你最忠实的观众!”
    何歆颜咬了咬嘴唇,明澈的美眸中笼罩上一层迷蒙的水汽,她抬起头看了看天鹅绒般的夜空,遥望着那点点闪烁的星光:“别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我很认真!”
    何歆颜忽然笑了起来,夹起一块臭干塞到张扬的嘴里:“信你才怪!”
    向何歆颜暗示能够给予方便的那位评委就是江城旅游局副局长高兴贵,让张扬恼火的是,朱晓云亲耳听到是高兴贵向组委会举报张扬和何歆颜一起吃饭的事情,这老东西是个不择不扣的小人。
    东江分赛区比赛进行完的第二天,针对张扬辱骂评委会主席,平海电视台文艺部主任李惠霞,以及张扬为参赛选手提供便利的问题,专门进行了一个讨论会,会议就在省电视台的小会议室举行。
    列席会议的有江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汪长军、江城市旅游局副局长高兴贵、平海电视台文艺部主任李惠霞,以及组委会相关人员,在会议之前,汪长军专门找张扬谈了话,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是辱骂协办单位领导,影响太恶劣,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想让张扬当面给李惠霞道歉,汪长军也表示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身为江城市的干部,对张扬的根底多少也清楚一些,没必要把这件事闹大。张扬表现出的态度也很合作,他当即就表示愿意向李惠霞道歉。
    会议开始后一分钟张扬方才姗姗来迟,他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今天他才是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他,其中多数都包含着鄙夷的成分,毕竟这厮留给人的印象素质太差了,官场之中解决问题决不能依靠辱骂和拳脚,那是最低能的表现。可是无人否认张大官人的另类,正是因为他这种动辄拳脚相向的脾性,让很多人对他产生了畏惧感,毕竟谁都不想吃眼前亏不是?
    会议由汪长军主持,他先是肯定了组委会的工作,然后赞扬了东江分赛区的成绩,最后才话锋一转,落在了张扬的问题上。汪长军语重心长道:“这次的比赛总体上是好的,可在局部也存在了一些问题,这和个别同志的认识有关,也和我们缺乏相关大赛的组织经验有关。”他目光望向张扬道:“在开会之前,我和张扬同志已经交换过了看法,小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说到这里他适时停下,示意张扬起来发言。
    张扬站起身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明白,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批评我的错误,等着看我向李主任检讨!”
    汪长军的表情有些变了,他敏锐的觉察到这小子可能要借机生事,毕竟张扬的难搞,他之前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他笑道:“张扬,谁都会犯错,只要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能够及时改正还是好同志!”这里毕竟是东江,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只要回到江城,这麻烦该谁管谁管,他才懒得问呢。
    张扬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李惠霞的身上,他低声道:“李主任,我承认,昨天骂你不对,但是你在没有凭据的情况下说我和选手间存在性贿赂才是激怒我的真正原因。我们共产党员讲究实事求是,我跟何歆颜过去就是好朋友,但是我没有向她透露过任何的内幕消息,也没有为她在评委中活动过,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可以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张扬有没有为何歆颜说过好话?有没有单独向你们暗示过什么?”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包括李惠霞在内。
    张扬道:“何歆颜的综合素质怎样?她的水平怎样,是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你们就因为一个小报告,剥夺了她的冠军,剥夺了她的奖励,剥夺了她的比赛权,如果只想针对我,没关系,可你们口口声声的公平公正,又将如何体现呢?”
    李惠霞冷冷道:“旅游小姐是一次综合素质的选拔,哪怕何歆颜再出色,她的品德有问题,也不能入选!”
    “品德?你们居然还好意思说品德二字,你们懂不懂得品德为何物?”张扬霍然站起,目光炯炯有神的盯住高兴贵,高兴贵被他凌厉的眼神瞪得不寒而栗。打小报告的就是他,他当然心虚。
    张扬手指高兴贵道:“高局,你之前是不是给人家暗示过,只要选手答应你的非分要求,你在比赛上给予她方便?”
    高兴贵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他怒道:“张扬,你不要狗急跳墙,诬我清白!”
    张扬一步步向高兴贵走了过去:“你他妈再说一遍!”
    汪长军想不到形式急转直下,居然被张扬搞得剑拔弩张,不由得怒道:“张扬,你给我坐下!”
    张扬从怀中拿出一个袖珍录音机,轻轻按下播放键,高兴贵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回荡:“小何啊!你的综合素质不错,不过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提高一下的,不然很难取得理想的名次!”
    “我不懂您什么意思!”
    “嘿嘿……要不你晚上来博泰宾馆308房,我给你单独指导一下……”
    “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何歆颜不是个简单的小丫头,高兴贵找她单独谈话的时候,她就留了一手,把这家伙充满暗示性的话都录了下来,昨晚和张扬分手前,她把录音带交给了张扬,张扬之所以答应开会,就是要在众人面前揭穿高兴贵的丑陋嘴脸,他现在是证据在握,反戈一击,一击必中!
    高兴贵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大声吼叫道:“你这是污蔑,这录音是伪造的!”
    与会者一个个神情复杂,他们听得很清楚,这明明就是高兴贵的声音,其中不少人都知道高兴贵是告发张扬的那一个,从目前张扬拿出的证据来看,这高兴贵根本就是贼喊捉贼,是他污蔑张扬的清白才对。
    高兴贵恼羞成怒,冲上来想去抓张扬手中的录音机,他这样做无异于主动找死,张大官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报复机会,反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然后一脚干脆利索的把高兴贵踹到在地上,充满鄙夷的骂道:“麻痹的,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老流氓!”
    高兴贵那身板儿哪经得起他这顿痛揍,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哀嚎道:“他打我,快报警……抓他……”
    高兴贵是江城的干部,他闹出这种事情,汪长军的脸上也不好看,他心中暗暗责怪张扬没有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他,张扬来到他的身边,把录音机交到他的手中:“汪部长,这事儿怎么处理你们当领导的看着办!这是物证,您要是嫌证据不够,我还有人证!”他转向李惠霞道:“李主任,您现在还让我给你道歉吗?”
    李惠霞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昨天张扬凶神恶煞骂她的时候,就把她吓得不轻,刚才又亲眼看到张扬出手痛揍高兴贵的狠劲,她一个女人家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什么让张扬道歉的事情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张扬道:“事实证明我们党内的确存在着个别的坏分子,我们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对于这种人渣就是要严惩不怠,李主任,是不是他打得我的小报告?”
    李惠霞脸色苍白,甚至不敢正眼看他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嗫嚅道:“可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呵呵,李主任真好说话,您觉着这事儿完了?犯过的错误就这么算了?人家这么一个优秀的选手就这么被你们给排除在外了?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平公正吗?既然认识到错误,咱们就得改正,何歆颜的事情,是不是要重新评定一下?”
    李惠霞咬了咬嘴唇,何歆颜的事情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汪长军有些看不过去了,他低声道:“张扬,那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吧!”
    张扬笑眯眯道:“我就闹不明白了,问题出在我的身上就要马上解决,可问题出现在你们的内部,就要逃避,我他妈这么好欺负啊?你们不是说我跟何歆颜关系暧昧不清不楚吗?我还就告诉你们,我和何歆颜很好,我还就看不得她受欺负,我还就得给她一个公道,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我就把内幕给捅出去,省电视台牛逼吗?上面不还是有中央台吗?电视台不愿播,还有报纸、还有电台,你们不是口口声声有黑幕吗?我这人较真,有黑幕咱们就要找出来,我没事不代表你们没事,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我会弄得他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这下所有人都意识到张大官人的厉害了,千万别让他抓到理儿,对这种人最好敬而远之,只可惜多数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扬甩门走了出去,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汪长军,跟着走了出来,大声道:“张扬,你给我站住!”
    张扬乜着一双眼,他对汪长军也不买账,从被派来组织这个什么选美大赛,这厮肚子里就憋着一口气,连带着看所有人都不顺眼,何歆颜的事情让他找到了事件的突破口,他就是要搅局!
    汪长军追上张扬,很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张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你这么闹下去,是给我们江城抹黑,有损于我们江城自己的形象啊!”
    张扬冷笑道:“我是给江城抹黑,怎么他们往我身上抹黑的时候不见你这么说呢?”
    汪长军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道:“小张,我看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别让其他人看笑话……”
    “高兴贵这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事情既然捅出来了,也没什么丢人的,放任错误继续,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负责任!”张扬丢下这句话,大步向远方走去。
    张扬虽然看似玩世不恭,可他却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这次的选拔赛虽然由市委宣传部和旅游局出面挑头,可实际上却是安德恒在操纵,安德恒才是真正的赞助商,张扬认为何歆颜事件不但违背了公平公正的原则,也给安德恒自身的利益造成了损害,所以他直接找到了安德恒,希望通过他来解决这件事。
    安德恒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他点了点头道:“张处长,很感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件事,想不到大陆也有这种事情的存在。”
    张扬道:“我也不是想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既然你出资搞这次选拔赛,目的就是为了宣传江城的旅游资源,我觉着这件事对江城的形象是一种损害,希望安先生能够改变这件事,把这次的大赛引导到正确的途径上。”
    安德恒笑道:“张处长,我搞这次选拔赛的确是为了宣传江城的旅游资源,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所达到的效果,产生的作用还是让我满意的,至于最终的形象代言人,我未必会在这些选手中产生!”
    张扬被他的话搞得有些迷糊了,安德恒兴师动众的搞选拔赛,现在却说这种话,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安德恒道:“我是利用这次机会宣传江城旅游,日后的代言人也会用有国际影响力的明星,只有那样才能达更好的宣传作用,所以这次的选拔赛冠军的归属并不重要!”
    张扬虽然也认同安德恒的观点,可是却不能认同他的做法,他低声道:“仅仅因为不重要,你就可以放任他们在选拔赛中乱搞一气,有违公平公正的原则吗?”
    安德恒道:“你说的那个选手的确很出色,这样,我可以把她介绍给影视公司的导演,作为对她的补偿,至于改变比赛的结果,我看还是算了!这件事揭发出来只会对江城造成负面的影响,还有……”安德恒故意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把她从获奖者名单中除名,其实是顾先生的意思,她过去好像和顾先生有过不快!”
    话说到这种份上,张扬已经完全明白了,真正左右比赛结果的是顾明健,何歆颜被除名的真正原因,是她过去得罪过顾明健,张扬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何歆颜在哪里得罪过自己的这位小舅子,难道是因为赵蕊雯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这位小舅子的心胸实在太过狭窄了。
    连远在江城的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也专门为这件事打来了电话,他希望张扬不要把事情闹大,从大局着想,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给江城带来负面影响,张扬的心情很不爽,李长宇也能够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向他承诺,市里一定会严格处理高兴贵,给他一个交代。
    听到李长宇的承诺,张扬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顾明健最近的作为越来越让他反感,他感觉到有必要提醒顾明健一下,本想约顾明健谈谈,可顾明健对和他见面没有什么兴趣。
    就在张扬考虑要不要把顾明健的作为告诉顾佳彤的时候,方文南打来了电话,从方文南的声音听出来他似乎遇到了麻烦,他有要紧事和张扬面谈。
    方文南的确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事,见到张扬的第一句话就是:“顾佳彤在搞什么?”
    张扬被他的这句话问得一愣,低声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跟顾佳彤的合作出现了什么问题?”
    一向沉得住气的方文南也失去了过往的冷静,他激动地大声道:“你知不知道,王学海偷偷跟安德恒合作!而且我辛苦这么久搞出来的竞标方案,已经被他们得知了,他们的竞标方案全都是针对我们所制订的,我们完全落在下风!”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想到王学海会和安德恒搅和在一起,方文南的愤怒是因为他辛苦几个月搞出来的竞标方案预先就被别人得知,他显然认为这件事和顾佳彤有关,是顾佳彤泄漏了他们的商业机密。
    张扬断然道:“不可能,顾佳彤不是那种人,她不会出卖你的商业利益。”
    方文南充满沮丧道:“我也希望她没有出卖我,可我的所有一切资料都被王学海他们知道了,如果不是她,又有谁?这些内幕资料我连苏小红都不会告诉!她是不是想利用我当一个陪标,让梁成龙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
    张扬大声道:“顾佳彤不是那种人!”他霍然站起身道:“这件事我会问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方文南痛苦的摇了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次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优势,完全落在下风!”
    顾佳彤听张扬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充满了诧异,这些天她一直都在为竞标土地做着背后的努力,表面上的事情都是方文南在处理,这件事对她而言同样是突然的,挂上张扬的电话,她心事重重的坐回沙发上。
    西装革履的顾明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笑着叫了声姐姐,正准备出门。
    “明健!”顾佳彤叫住他。
    顾明健停下脚步:“什么事儿?”
    顾佳彤语气冷淡道:“我房间的东西你有没有动过?”
    顾明健笑了起来,内心却忐忑不安的跳动起来:“姐,我为什么要去你房间,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别人动你东西吗?再说了,女孩子的东西我也没兴趣,你还是问问养养吧!”
    顾佳彤点了点头道:“没动就好,明健,听说你最近和安德恒在合作做生意?”
    “只是普通朋友,什么生意啊,八字都没一撇呢,你知道的,我一没资金二没权力,谁会搭理我啊?”顾明健显然不想继续逗留下去,他借口说还有事情要做,匆匆想走出门去。
    顾佳彤望着弟弟的背影,美眸中浮现出极其复杂的神情。她几乎能够断定,这份竞标方案是因为弟弟而泄露出去,那份竞标方案她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养养根本不会动她的东西,过去明健也不随便进入她的房间,可是当她知道安德恒和王学海合作参予竞标之后,马上就联想到了弟弟,她推测到王学海、安德恒和弟弟之间已经悄然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利益集团。
    顾佳彤来到父亲的书房,打开了监控,在家里的通道中装有隐藏的摄像监控,她调出近一周的录像,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功夫,终于找到了顾明健潜入自己房间的画面,一切被证实之后,顾佳彤陷入深深地矛盾和痛苦之中。弟弟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这样的作为和窃贼没有任何的分别,难道是自己过于关注生意,而忽略了对他的关心。顾佳彤咬了咬嘴唇,盯着监视器的画面,过了好久,才点下了删除键,她闭上美眸,黑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儿沿着她皎洁的俏脸慢慢滑落。她并非是因为生意上的挫败而失落,让她难过的是弟弟的所作所为。
    顾明健此时的内心是极度不安的,从刚才姐姐的反应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偷看竞标书的事情已经被她发觉了,庞度VIP会所已经成为他和王学海、安德恒两位生意伙伴经常见面的地方。
    王学海敏锐的觉察到顾明健的不安,他端起红酒微笑道:“标书已经递过去了,这次我们的胜算很大!”
    安德恒道:“我们的条件完全超过了方文南的盛世集团,可以说,这个对手已经被我们首先排除掉,现在只剩下梁成龙一个了。”
    王学海笑道:“梁成龙的丰裕集团,在北京盖了一座京都大厦,狠赚了一笔!”
    安德恒和顾明健都知道他这句话肯定还有下文,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王学海道:“我手里掌握了关于京都大厦质量问题的一些证据,假如这些证据公开,丰裕集团的信誉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而且,他将面临巨额的索赔。”
    安德恒现在才真真正正佩服王学海了,此人绝对是一只阴险狡诈的狐狸,他表面上做着光明正大的生意,可实际上的操作手法全都是见不得光的下流手段,包括让顾明健去窃取方文南的竞标方案,全都是王学海的主意,安德恒又不得不承认,王学海的这些让人不齿的手段还的确行之有效。他端起酒杯和王学海碰了碰,两人目光相遇,都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很多地方,他们两人都有着类似的地方,幸好他们成为了商业伙伴,而不是敌人,否则一定会拼上一个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顾明健道:“可能我姐已经发现这件事了!”
    王学海拿起一杯红酒递到顾明健的手中:“商场如同战场,想要成功就必须出其不意,其实我很想和你姐姐合作,可惜她信了别人的谎话,转而去和方文南合作!真是让人遗憾啊!”
    安德恒笑道:“明健做得不是更好?我相信我们三个才是最佳的拍档,以后在东江、在江城,乃至在整个平海会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我决定放弃这次竞标!”顾佳彤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方才做出这个艰难决定的。
    虽然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方文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顾佳彤充满歉意道:“竞标方案已经提前泄露了出去,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胜算,我承认,这次竞标失败全都是我的原因,是我让方总蒙受了损失!”
    方文南已经从最初的失落和愤怒中冷静了下来,他低声道:“顾小姐,这次东江纺织百货大楼的地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就此放弃,等于放弃了一个最好的发展机会。”
    顾佳彤在来见方文南之前已经拿定了主意,顾明健的加入,让她意识到东江纺织百货大楼地皮已经成为一潭浑水,她不想继续掺和进去,对方文南她还是充满歉意的,不过她既然做出决定退出就不会再改变。她轻声道:“方总,我们现在已经完全处于被动之中,想要扭转局面已经很难,我累了,在这件事上,我不想付出更大的精力!对不起!”
    方文南缓缓点了点头,他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顾佳彤既然做出了选择,他也不会勉强,虽然方文南这次输得很不甘心,但是他相信自己一定很快能够站起来,他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否则事业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张扬一直坐在门外的奔驰车内等着顾佳彤,看到顾佳彤出来,他启动了引擎,沿着沿江公路缓缓行驶着,顾佳彤的眼圈不知为何红了,她的螓首无力的靠在张扬的肩头,无声啜泣起来,在她走入商场之后,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挫败,还没有战斗就已经认输,她并非是输在对手的手中,而是输在自己家人的手里,自己弟弟的手里。
    张扬停下车,展开臂膀将顾佳彤的娇躯揽入怀中,默默的给她温暖,给她安慰。
    “为什么不问我?”顾佳彤扬起含泪的美眸柔声问。
    张扬笑道:“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
    顾佳彤搂住他的臂膀,俏脸贴在他的肩头:“我已经放弃竞标东江纺织百货大楼的地皮!”
    “因为明健?”
    顾佳彤点了点头,张扬已经看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她轻声道:“明健变了!”
    张扬道:“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我们无权干涉他的选择,只希望他能够正正当当的做事,不要像王学海那样不择手段!”
    顾佳彤黯然道:“我忽然觉着自己真的好失败!”
    张扬笑了起来:“你才不失败,你有我!”
    顾佳彤更加用力的抱紧张扬,张扬把他的娇躯揽入怀中,轻吻着她的前额道:“平海这么大,值得投资的并不仅仅是东江纺织百货商场这一块地皮,我虽然不懂得做生意,可我明白一件事,凡事要有大局观,短时间的胜利代表不了什么,真正的胜利者要懂得掌控全局,要有超过别人一筹的眼光。”
    顾佳彤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这话的口气好像我爸!”
    张大官人把她的这句话理解为一种褒奖,对顾书记的政治素质,这厮是深表佩服的,顾佳彤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证明最近自己的政治修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提升了不少。他低声道:“其实我这段时间在工作上也不顺利,眼看到手的政绩被别人给掠走,当时的心情跟你现在也差不多,不过现在想想,这件事也许是上天对我的一次磨砺,让我换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江城的旅游不仅仅只有南林寺和清台山。”
    顾佳彤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放弃东江纺织百货大楼地皮的竞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我就可以考虑你的建议,去江城考察,看看江城有没有值得我投资的项目!”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顾佳彤道:“我们是不是有些阿Q精神啊!”
    “错!这叫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张扬乐呵呵纠正道。
    张扬是个不会轻言失败的人,李长宇也不是,在南林寺景区工程被代市长左援朝占尽风头之后,李长宇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马上开始新的构思,这段时间他最常拜访的人就是秦传良,秦传良学识渊博,对江城的历史和人文有着深刻的理解。李长宇的打造绿色江城的理念也和他不谋而合,两人在接触和交往中已经成了默契的朋友。
    张扬返回江城,先去了李长宇家,途中李长宇就给他打了电话,询问他这次东江的事情,让他回来当面向他汇报一下。张扬来到李长宇家里的时候,秦传良也在,正在和李长宇下着象棋。
    张扬在李长宇家随便惯了,跟两人打了招呼后,把赵静给李长宇买的东江特产放下,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看两人下棋。
    李长宇的棋艺显然无法和秦传良相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输了,老秦啊,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当着张扬这个小辈,也多少给我点面子!”
    秦传良笑道:“李副市长不是常说要实事求是嘛?”
    李长宇笑着抽出香烟点燃,目光转向张扬道:“在东江干得不错啊,把你顶头上司给打了!”
    秦传良并不知道张扬在东江发生的事情,不过听到张扬打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你们有公事啊,你们聊,我也该回去了!”
    李长宇慌忙挽留道:“没什么公事,都是自己人,随便聊聊,对了,我已经在芙蓉园订了位子,走,我们去吃饭!”
    秦传良看到盛情难却,只能点头答应。
    张扬把那杯茶喝光了方才道:“苏大娘呢?”
    李长宇笑道:“跟你葛姨去逛街了!走,到饭店再说!”
    芙蓉园就位于市委家属大院的对面,平日里生意十分的红火,李长宇在二楼定了个雅间,因为提前打过招呼,凉菜已经准备好了,张扬把从李长宇家里带来的内贡茅台打开了,给他们两位每人倒了一杯。
    秦传良很少喝酒,把那杯酒又交给张扬,倒了杯清茶放在面前。
    李长宇端起酒杯道:“来,咱们啊,好好喝上一杯,谢谢你们两个这段时间给我这么大的帮助!”
    张扬笑道:“我怎么听着您这句话这么客套啊,透着一种官场上的假惺惺!”
    秦传良呵呵笑了起来:“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说起来还多亏了张扬,不然我也没有机会跟着去地宫考古,也不会找到那枚佛祖舍利。”他痴迷于江城的古文化,这番话出自真心,并没有任何客气的成分在内。
    李长宇道:“老秦,你真是我的良师益友,我赞同你的人文江城的构想,未来江城的旅游将是全方位的。”
    秦传良道:“佛祖舍利虽然带给江城一个契机,可是在旅游深度和广度的挖掘上,还是要从人文历史着手,不可以仅仅围绕一个南林寺,围绕一个清台山,江城总人口九百四十万,市区人口一百八十万,抛开外部的游客不言,单单是江城本身,旅游内需就已经很大!”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现在改革开放正处于加速和深化的过程中,随着经济水平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旅游的需要会越发强烈。”
    “物质文明的发展必然促进精神文明的发展,两者是相辅相成的!”秦传良放下茶杯道:“李市长,有句话我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李长宇笑道:“老秦,你把我当成朋友,就不要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你放心,我绝不会打击报复,也不回秋后算账!”
    秦传良和张扬都笑了起来。
    李长宇瞪了张扬一眼道:“你笑什么?你那笔帐我可一定要跟你算!”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把杯中酒一口气干了,夹了个鸭头津津有味的啃着:“鸭头味道不错!”这厮装傻充愣倒是有些水准了。
    秦传良道:“我国的体制产生了特有的官场文化,恕我直言,我看到许许多多的官员在任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做事,而是为了做官,他们脑子里想得是如何在任期内捞取政绩,有了政绩才能够获得新的提升,才能够继续在仕途上继续攀升。如果抱着这样的态度,我想他们做不好事!”
    李长宇明白秦传良在担心什么,他担心自己也是像许多官员一样,喊出绿色江城,人文江城的口号只不过是为了自己日后捞取政治资本,李长宇无法否认自己也想在政治上获得进一步的提升,可是他也想踏踏实实的为老百姓做点事,为江城这座古老的城市奉献自己的力量,在他双规期间,他仔细去回忆自己的过去,展望过自己的未来,他对“官”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李长宇真挚道:“老秦,你的话也代表着江城老百姓的心声,你放心,我在这个位置上就是想为江城老百姓踏踏实实做点实事,做点好事。”
    张扬道:“事情要做,政绩也是要的,给老百姓做好事,当然也要有相应的回报。做了好事不留名,我可没那种境界!”
    秦传良笑道:“那也不能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
    李长宇笑道:“他就是这个境界,说了也没用!”他想起张扬在东江惹得那场风波,不禁又瞪了张扬一眼道:“你现在都已经是正科级干部了,做事情怎么还像过去那么毛糙,一言不合出手打人?你以为自己还在搞乡镇工作啊?”
    张扬落下酒杯道:“高兴贵那个人活该挨打,我没招惹他,他想潜规则人家参赛选手,还把这事儿栽赃在我头上,这口气搁你身上你能忍住啊?”
    李长宇道:“他毕竟是你的直接领导,咱们体制里最忌讳的就是不分上下,你怎么也要给他留点情面。”
    “他属于那种给脸不要脸的,下次见了他,我还揍他!”
    秦传良也不禁笑了起来,张扬这种国家干部的确少见。
    李长宇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留给人家什么印象啊?多少人都反映你素质太差,根本不像一个国家干部,倒有些像地痞流氓!”
    张扬微笑道:“我这是真性情,比那些混在干部队伍中的伪君子强多了,高兴贵是好干部,看到人家小姑娘漂亮眼珠子只差点没掉下来了,一心想搞潜规则,这就叫素质?黎国正是好干部?贪污受贿,杀人抢劫无恶不作,他素质高?”
    李长宇不由得叹了口气。
    张扬道:“我这脾气性格也改不了了,能忍的事儿,我尽量克服,可人家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我说什么不能忍!”
    李长宇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大局观?你们走出去就代表了咱们整个江城的干部形象,就算高兴贵做错了事,你也应该先向领导反映,由组织上决定怎么处理他,你采用这种方式只能让别人看笑话!”
    张扬微笑道:“大局观,何谓大局?我认为大局就是国家的利益,而不是为了城市的形象,掩盖事实真相,只有符合国家利益的实情才叫大局观!”
    秦传良听到张扬的这句话颇有种惊艳的感觉,这小子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李长宇却是苦笑道:“我说不过你,你小子就会歪搅胡缠,反正这次东江的事情,招来了不少抱怨,不少投诉!很多人都认为你的行为影响了我们江城的形象,以后还是注意收敛点!”他顿了顿又道:“组织上对高兴贵也进行了处理,我们决定给他党内警告处分!”
    张扬撇了撇嘴,显然觉着这个惩罚有点太轻了。
    天色瞬间昏暗了下来,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从天而降。反正也走不了,李长宇又让服务员上了几瓶啤酒,他们三个边喝边聊。李长宇和秦传良所聊得都是江城的未来规划。张扬因为南林寺的事情对江城的旅游规划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兴趣,李长宇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笑着对张扬道:“张扬,你这个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可不是摆设,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就是渎职,小心我把你给撤下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您还真当我在乎这个市场开发处处长?我现在每天都无所事事,一杯清茶,一张报纸,拿钱不做事,想想我自己都脸红!”
    李长宇明白张扬的心思,自从安德恒投资南林寺景区开发建设之后,张扬在实际上已经被人家剥夺了权力,景区工程指挥工作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这次的东江之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张扬倒是不出意外的又惹了一件事回来。张扬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意义,不过李长宇在心底深处对张扬惹下的这起风波是赞赏的。
    李长宇道:“你啊,就是缺乏耐性,做工作不要只看眼前的困难和挫折,要有长远的眼光,江城未来的旅游发展也不仅限于清台山和南林寺,我们还需要各方的投资,你不但是江城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你还身兼江城招商办副主任的职务,只要你能够引来投资,只要你能够开发出新的旅游项目,一样可以造福百姓,一样可以取得成绩!”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安家投资在南林寺的两个亿,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江城的旅游环境,你这种消极的情绪是不对的!”
    张扬有些明白了,原来李长宇还有更大的打算,他端起酒杯跟李长宇碰了碰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道:“李叔,您指点指点我!”
    李长宇笑道:“有功夫为什么不多看看安德恒的计划书,他的计划做得很不错,规划也很宏大,不过仔细看,其中的功利性太明。”
    张扬不解的看着李长宇。
    有一会儿没说话的秦传良开口道:“安德恒两亿港币的投资初听起来好像很多,可根据他的计划书来看,这笔投资要修葺南林寺,重建佛光塔,改善景区道路,还要拆迁纺织厂,在纺织厂的原址上新建起美食购物广场,单单这些就会用去他投资的大半,至于修复古城墙,重修藏兵洞,改善景区的整体环境和配套设施,还需要大量资金的投入,我看他还需要投入一大笔钱。”
    张扬道:“安家有的是钱!”他并不认为金钱方面可以难得住安德恒。
    李长宇道:“可是安家同时进行的投资太多,安德恒不但拿下了纺织厂地块,他还在开发区拿下了一大片土地,用来开办工厂,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考虑,他同时进行这么大的投资,其风险显然是巨大的,在他的景区筹建计划中,重点是修复南林寺,将景区尽快对外开放,同期进行的是纺织厂的拆迁和美食购物广场的筹建,由此可以看出他想要利用美食购物广场的开发,尽快收回部分投资。”
    张扬低声道:“你是说,他没有能力同时进行这么多工程的开发!”
    李长宇微笑道:“改革开放日新月异,江城处于高速前进之中,身为江城的领导,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资金问题拖慢江城发展的步伐!”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充满信心道:“再完美的计划,都会在实践中暴露出它的缺点,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及时发现并改变这些缺点!”

第一百四十二章【人性的光辉】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二章【人性的光辉】   
    江城的这场雨来得很突然,可是持续的时间却很久,暴雨下了两天两夜,江城内外的河沟之中水位已经明显上涨,根据气象台预报,受河套西风槽东移和西南暖湿气流共同影响,之后的三天内降雨过程仍将延续,清江水系累积平均面雨量已经达到了84毫米,其中陈家坝以上地区累积平均面雨量已经达到了123毫米,最大点雨量,春阳大清河北吉闸226毫米,受这轮降雨的影响,清江水系出现了自建国以来同期最大的春汛,洪峰水位28.72米,超过警戒水位(27.5米)1.22米,洪峰流量3210立方米每秒,江城的防汛形势陡然变得严峻起来。
    江城市市委针对这次汛情紧急召开了常委会议,对这次春汛有可能引起的山洪,滑坡等灾难防御做出了明确的部署。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过去在岚山市的时候就有过多次指挥防汛抗洪的经验,对于江城突然到来的春汛,他虽然没有太多的心理准备,可是也没有表露出太大的惊慌。洪伟基提出了这次防汛抗洪的四大方针:
    一是加强领导,落实责任,强化领导,落实领导责任,加强监测,对蓄水偏多的小塘坝,小水库安排人员巡查贯彻,对可能出现的防汛形势做好充分的准备。
    二是科学分析,搞好调度。认真分析各类蓄水工程和江河来水情况,科学计算春汛的入库量,根据工程承载能力,合理蓄泄,对于病险水库,工程状况较差的小型蓄水工程,坚决克服盲目惜水思想,凡是危及工程安全的,及时采取错事,提早预泄,避免发生溃坝事故,按照水库调度管理权限,做好春汛期间的安全监管工作,发现问题要及时处理。
    三是认真排查,消除隐患。对病险工程,防汛重点乡镇、在建涉水工程、山地灾害易发生地区进行全面检查,尤其是蓄水多,工程质量差的小型蓄水工程和小河堤防密切关注,认真排查,对可能出现险情的险工险段,重点防御区,指定切实可行的排险错事,落实防汛预案,确保度春汛安全。
    四是做好准备,随时抢险,各级防汛部门进入临战状态,要求各地各有关部门迅速行动,加强写作,密切关注天气变化,做好应战准备,指定科学的抢险救灾,人员转移应急预案,落实抢险队伍,抢险物资,随时投入抢险。
    洪伟基说完这四大方针后,总结道:“今年江城的防汛工作极其严峻,我们各级干部,每个工作人员,都要严防死守,坚决打好防春汛这一仗,在力争确保春汛安全的前提下,为全市春耕生产创造条件。”
    洪伟基的四大方针还是深受常委认同的,他亲自挂帅担任防汛抗洪指挥部的总指挥,常委们也分别负责了各个辖县的抗洪指挥工作。
    代市长左援朝是这抗洪指挥的实际负责人,具体工作的分派由他负责。
    在春阳的六个辖县之中,所面临抗洪形势最为严峻的要数春阳县,春阳县基础设施薄弱,兼之县内有小清河和大清河两条清江支流,每年的汛期都会给当地的农业生产带来不小的麻烦,属于重点盯防的地区。常务副市长李长宇过去在春阳担任过县委书记,对春阳的情况最为理解,所以春阳的防汛工作就由他负责指挥。
    市级领导的指挥实际上就是一种检查和监督,李长宇对春阳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他在防汛紧急会议结束之后,就马上跟春阳县委书记秦清联系了一下,春阳的情况果然严峻的多,小清河、大清河的水位都已经大大超出了历史同期,大清河的水位已经超出警戒线1.1米,目前全县官兵都已经投入了紧急抗洪的行动中。
    这种抗洪行动是最容易出英雄,也是最容易出政绩的时候,市委市政府各个机关都成立了抗洪抢险小队,张扬所在的旅游局也成立了抗洪抢险队,张大官人众望所归的当选为队长,率领旅游局的八名年轻人驱车前往春阳,赶赴抗洪第一线。张扬主动要求前往春阳抗洪不仅仅是革命大无畏精神在闪耀,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的家在春阳,春阳美人儿县委书记秦清是他的红颜知己,在他的心里封建残余思想还在作祟,这种危急关头,国家需要我,党需要我,人民需要我,我的家人也需要我,秦清更需要我,老子必须出现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保卫国家就是保卫小家,捍卫人民的利益就是捍卫秦清的利益,我这是公私兼顾,我这是共产党员高尚道德情操的升华!
    其他的敢死队员可不知道张扬心中的这点小九九,当时抗洪抢险队报名的时候,张扬第一个就跳了出来,还真是让旅游局所有人都大大佩服了一把,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正科,这政治觉悟就是不一样,在张大官人的感召下,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四名年轻人无一例外的参加了抢险队,也让市场开发处一举占领了抢险队半数以上的名额,在旅游局大大的威风了一把。
    江乐之前曾经参加过抗洪抢险的行动,不过那是在江城,这次他们去春阳,一路之上暴雨下个不停,坐在解放大卡车后面,晃晃悠悠行进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他们的目的地,春阳小清河殷庄段。
    跳下解放卡车,发现地面上的积水已经到了他们的脚脖子,不远处几百名解放军战士正在那里搬运着沙包,垒高堤坝。
    张扬他们这群人刚一到达,就被现场指挥分派了任务,负责现场指挥的居然是张扬的老熟人,过去黑山子乡乡长胡爱民。胡爱民现在已经担任春阳县工商局局长了,县里针对这次汛情进行了紧急工作部署,各职能部门的领导都深入第一线进行指挥,胡爱民刚巧被分到了小清河殷庄段,这里也是春阳汛情最为紧急的三个地方之一。
    胡爱民见到张扬显然也吃了一惊,过去张扬在黑山子乡计生办的时候,两人合作的并不愉快,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张扬如今已经成为正科级,短短的一年内已经从一个编外人员晋升为和胡爱民级别相同的科级干部,而胡爱民恰恰处于政治上的又一个低潮期,他的老领导,老靠山杨守义因为贪污受贿被双规,在双规期突然死亡,胡爱民现在的心情颇为忐忑。他在感叹张扬好命的同时,也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畏,春阳体制大大小小的干部谁不知道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和张扬的亲近关系,又有谁不知道张扬和秦清之间的暧昧情愫,现在的张扬已经再不是昔日那个吴下阿蒙。
    张扬穿着雨衣来到胡爱民面前,大声道:“胡乡长!”
    胡爱民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热情的和张扬握了握手,顺便看了看张扬身后的江乐,江乐的肩头扛着一杆红旗,旗帜已经湿透了,却仍然被暴风吹起,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上面的抗洪抢险队五个大字熠熠生辉。胡爱民知道这几个字代表的意义,过去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识过这种带有极强政治意味和表演意味的团体,在他心中,这帮机关青年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们是借着这次抗洪抢险的机会,接受革命洗礼,捞取一些政绩,可人家也不会妨碍着他什么,胡爱民点了点头,因为风雨声很大,他和张扬的对话必须扯着嗓子大喊,他指向远方,那里有一群年轻人正在挖土填塞沙包,然后再交给解放军运到这里加高河堤:“张处长,你们去……帮忙装沙包吧!”胡爱民对这帮城里青年原没有什么指望。
    张扬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队员去了挖土现场,他们随车也带来了一些工具。胡爱民小看他们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抢险队员多数都没有干过什么农活,从他们拿铁锨铁锹的架势就能够看出来,胡爱民专门让助手去交代,这帮人干活多少无所谓,可千万别伤了自个儿。
    张扬从来都是个不服气的主儿,他也看出来了,人家压根没把他们当成是帮忙的,十有八九觉着他们这群人是过来捞取政绩,找机会火线入党,火线立功的。望着周围匆忙奔走的解放军,再看看自己带来的这帮人,张扬也觉着有些惭愧,他一声不吭的走到沙袋前,扛起了一包沙袋,然后道:“江乐、陈建,给我再来一个!”
    江乐和陈建看到张处长动真格的了,慌忙抬起了一个沙包给张扬上肩,张大官人扛着两个沙包一溜小跑向河堤上奔去,张扬的这一手马上吸引了无数目光,不过他可不是存心作秀,这是实力使然,别说两袋,就是八袋他也扛得动。朱晓云如同一个看到偶像的粉丝般拼命鼓起掌来:“头儿好棒!”
    沙包装满土的份量很沉,从填土的地方到河堤有二百米的距离,张扬一口气都没歇就走到了地方,把沙包放下,转身继续投入运送沙包的队伍之中。
    胡爱民望着张扬坚实的背影,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家伙的身上也有着如此可爱的一面。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张扬身上的衣服,他干脆脱下外衣,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健美背心,任凭风雨吹打着他健硕的身体,只有亲身来到这种环境中,才能感受到心中的紧迫和那份责任,张扬此时所想的是守住这段堤坝,只有守住这里,才能让下游的老百姓免除洪涝的灾害。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抗洪抢险中去,没有人计较个人的得失,没有人想着怎样去捞取政绩,心中所想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事情,人在危险关头,思想会突然变得单纯。
    胡爱民正在紧张指挥抗洪的时候,一名青年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他远远就大喊道:“胡局长……殷庄小学校有一个班的学生被困住了……快去……快去……”
    胡爱民愣了,所有人都愣了,胡爱民怒吼道:“你说什么?”
    那青年上气不接下气道:“有一个班级在上课,可山洪突然来了,水位一下涨上来,把学生都困在学校里了……”
    胡爱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已经通知下去,所有学校停课转移,居然还有人在这种时候上课,以后一定要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他大声道:“鲁继才,你留在这里指挥,无论如何堤坝不能有失!”鲁继才是工商局副局长,也是这边的副指挥。
    胡爱民回头看了看堤坝,雨仍然在不停的下,小清河水位仍然处于不断上涨之中,这里不容有失,从这里抽调人力去救人显然是不现实的。
    张扬来到他的身边,主动请缨道:“胡乡长,我跟你去,我们这帮人水性都好的很!”
    胡爱民点了点头,反正张扬手下的那帮队员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带他们去救人。
    一行人匆匆向殷庄小学跑去,殷庄小学距离堤坝只不过两里多地,可是因为积水很深,他们花费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走到。也有人去殷庄村里求援了,不过殷庄村比起堤坝还要远一些,而且村里的多数村民都被动员去抗洪抢险了,就算去了也找不到多少帮手。
    来到小学校门前,发现校门已经被淹了半截,水已经没到了他们的胸口。
    张扬看到那些留在学校上课的孩子们都已经爬到了屋顶上,大概有三十多个,其中还有一位中年女教师,看到他们这群人过来,拼命地向他们呼救。
    算上胡爱民在内他们一共过来了十一个人,张扬带来的这八名旅游局的青年水性都很好,这帮人也总算找到了用武之地。因为现场没有可供转移的工具,所以他们只能一次次游过去把孩子们背出来。
    胡爱民和张扬商量之后,决定由他们两个加上其他五名水性好的队员负责救人,朱晓红和其他三名水性稍差的全都留在小学西北二百多米处的土坡上负责安顿被救出的学生。
    水位上升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短短的时间内,洪水已经淹没了屋檐,房顶还有十多名学生没有获救,张扬游到屋檐上,背起一名小女孩,他向身边的江乐道:“拿出你吃奶的力气,咱们必须得快点了!“江乐点了点头,也背起了一个小男孩。
    每次把一名学生送到安全的地点,朱晓红总会发出一声欢呼,只有亲历这种过程,才能体会到拯救生命的那种激动和快乐。
    胡爱民的水性也是极好,他已经亲手解救了三个孩子,现在又向校舍游去,那名女老师和两个小女孩还坐在屋脊上等着解救。
    张扬虽然起步比他晚一些,却和他同时游到了屋脊处,江乐也来了,张扬主动承担背起那名女老师的责任,江乐和胡爱民各负责一个小女孩。
    眼看营救任务就要完成,胡爱民也轻松了许多,他笑道:“这次我准保比你游得快!”
    张扬背起那名女教师已经跃入了水中,他笑道:“试试看啊!”
    胡爱民喘了口气,他毕竟年龄较大,经过这连番的营救行动体力已经有些透支,他亲切的用手掌抚摸了一下那小女孩的头顶,笑道:“小姑娘,让伯伯喘口气,然后我带你游过去好不好?”
    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胡爱民,脸上绽放出一丝天真纯净的微笑,眼中的恐惧也在此时悄然退去了。
    张扬和江乐已经游出了十多米,张扬回过头笑道:“胡乡长,再不出发,你就赶不上了!”
    胡爱民点了点头,可忽然脚下的屋脊塌陷了下去,这栋陈旧破烂的校舍再也禁不起洪水的浸泡,在水中倒塌。
    张扬眼睁睁看着胡爱民和那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水面之下,他双目圆睁大吼了一声,因为身上还背着那名女教师,他不可能返回去营救胡爱民,他能做的只能是拼命游回土丘,把这名女教师送到安全的地点再返回。
    先行把学生送到土丘的陈建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四肢,重新跳入水中。
    张扬也在随后把那名女教师推了上去,他顾不上喘口气休息一下,转身向校舍坍塌的地方游去。江乐把学生送到土丘之后,也游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水面,朱晓云忽然惊喜的欢呼起来,却见胡爱民的头颅从远处的水面冒了出来,他的身上还背着那个小姑娘,虽然游得很缓慢,但是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张扬、陈建和江乐也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张扬高呼道:“胡乡长,好样的!”
    胡爱民笑得很温暖,很骄傲,他似乎想说什么,似乎想要告诉所有人他才是这次比赛的胜利者……朱晓云站在高处是最先发现情况不对的一个,她看到鲜血正沿着胡爱民的周围浸润开来。
    张扬他们也发现了,一个个拼命向胡爱民游去。
    小姑娘紧紧搂住胡爱民的脖子:“伯伯……你……流血了……”
    胡爱民仍然在笑,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他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就会耗尽体内最后的力量,害怕就此沉入洪水之中,再也不能到达彼岸,他的眼前浮动的是小姑娘天真而纯净的微笑,他要尽自己最后的力量,送给她一个美好的明天……张扬和江乐同时抓住了胡爱民的手臂,陈建扶住那小姑娘,可胡爱民却仍然在慢慢向前游着,他在坚持。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洪水。
    张扬他们三个护卫着胡爱民一直游到岸边,此时胡爱民脸色惨白,意识已经模糊。张扬和江乐搀扶着他离开了洪水,这才发现,胡爱民的胸口插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刚才校舍倒塌的时候,胡爱民落了下去,不巧撞在一根钢筋上,他以强大的意志坚持住没有倒下,在水中找到了那个溺水的小女孩,并背着她浮出了水面。
    胡爱民的嘴一张一合,张扬握住他的脉门,只觉脉息微弱,撕开他胸口的衣服,却见那根钢筋从他的左胸刺入,正刺中他的心脏,张大官人纵然医术无双,此时也已经无能为力,他握住胡爱民的手掌,悄然将一股内力渡了过去,胡爱民颤抖的手伸向那小姑娘:“没事……没事……”
    那小女孩看到眼前的情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朱晓云率先忍不住,捂住嘴唇失声痛哭起来。
    包括张扬在内的每个人眼圈都红了,在今天之前,张扬对胡爱民这个人一直抱有反感,认为胡爱民是一个为了向上爬而不惜一切手段的干部,可这样一个人,竟然可以在生死关头做出这样的选择,对张扬震撼到了极点,他忽然发现每个人的身上其实都有闪光点的存在,胡爱民、郭达亮他们每一个人踏入仕途的时候也许都抱着为国家为人民奉献自己青春和力量的理想,在现实中,他们改变了,为了适应这个体制,他们不由自主的发生了种种的变化。
    郭达亮在发疯之后找回了自己。
    而胡爱民却是在生死关头的刹那,找回了昔日的自己,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为官的意义,他用行动捍卫了共产党员的称号,他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小女孩的脸蛋儿,然后无力地垂落下去,他的生命已经逝去,可是他的内心已经了无遗憾……张扬感到自己的喉头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拥堵着,他缓缓站起身来,用力咬了咬嘴唇,两行热泪却仍然随着雨水无可抑制的落了下来,他本以为自己穿越千年早已漠视生死的意义,可当他看到胡爱民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人世,他仍然不可避免的被感动了,无论胡爱民做过什么,此刻他已经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他的生命是崇高的。
    张扬轻轻揉了揉那小女孩的头顶,声音低沉道:“好好看看他,是这位胡伯伯救了你……”
    每个人都有尊严,每个人对生命的意义都有自己的看法,胡爱民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那女孩儿的生命,也捍卫了他的尊严。
    胡爱民牺牲的消息传到殷庄河坝工地的时候,现场哭声一片,这悲伤的消息并没有让抗洪的军民倒下去,而让他们产生了更大的凝聚力,所有人化悲愤为力量,投入到这场与自然界的斗争中去。
    暴雨继续肆虐了一整夜之后,终于开始减弱。张扬沐浴着细雨站在小清河大坝上,望着滚滚洪流,心中感慨万千,他开始发现在生死关头,人性的光辉无法掩盖,每个人都会表现出自己最真实最诚挚的一面。
    一辆绿色吉普车缓缓停靠在堤坝下,连夜忙于到处视察汛情的李长宇和秦清走下汽车,他们看到傲立于堤坝之上张扬。
    李长宇用力抽了一口烟扔在了地面上,他意味深长道:“希望这场风雨能让他成熟起来!”
    秦清缓步走上河堤,她看到张扬肩头的淤青,看到张扬脸上的泥土,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张扬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反而显得越发的光辉越发的高大。
    张扬转过头,看到秦清憔悴的容颜,他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勉强。
    秦清小声道:“辛苦了!”
    张扬摇了摇头,他指向远方仍然在装填沙包的军民:“他们才辛苦!”他指向临时防雨棚中刚刚才得到休息的战士们:“他们才辛苦!”他指向殷庄小学的方向,却没有说话。
    秦清抿了抿樱唇,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美眸中闪烁。这次的抗洪救灾让她目睹了无数感人的场面,让她感到身为共产党员的自豪,让她为国家干部这四个字而深深骄傲着,过去她曾经一度迷惘过,而在这场自然的灾害面前,她重新意识到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明白百姓对他们拥有着怎样的期望。
    李长宇也走上了河坝,刚刚收到消息,小清河春汛以来最大的一次洪峰已经安然渡过,气象台反馈来的情况表明,下午暴雨就会渐止,汛情在一定程度上会得到缓解。李长宇拍了拍张扬的肩头:“累了就去休息,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胡爱民牺牲了!”
    李长宇和秦清对望了一眼,他们都已经听说过了这件事,李长宇道:“爱民同志舍己救人的事迹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向上级领导反映!”
    说完这句话,他和秦清一起去慰问现场的官兵和群众,过了好一会儿,秦清方才回到张扬的身边,她轻声道:“张扬,注意身体,洪峰已经过去,这边已经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力,有时间的话,可以回家里去看看!”
    张扬点点头,低声道:“我还是留下来帮忙,我年轻身体好,这些官兵也都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秦清小声道:“你自己多多注意!”
    “你也是!”
    两人都关心着对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把心中的话儿畅所欲言的说出来,他们都有工作去做,目光纠缠了一会儿,秦清就转身离去,她还要陪同李长宇去春阳其他的地方视察。
    胡爱民的死对张扬震动很大,他第一次没有考虑到政绩,没有考虑到利用这次的机会升官,踏踏实实的投入到抗洪抢险的工作中。
    在小清河奋战两天两夜之后,今年春汛最危险的时候终于过去,张扬和他的抗洪抢险队也完成了任务,张扬并没有随同其他队员一起即刻返回江城,而是前往春阳去看看家里的受灾情况。
    连日的暴雨让春阳县城也遭受了水灾,如今洪水虽然退去,可是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留下的淤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湿霉的味道,太阳已经出来了,可是阳光照在身上仍然感觉到有种黏乎乎的感觉。
    农机厂宿舍的院子里仍然积了很深的水,这种老旧的厂区宿舍,排水设施很差,张扬趟着齐膝深的水来到家门前,看到赵铁生和赵立军两人正在往桌子上放被子,想利用阳光将家里的衣服杯子好好晒一晒。
    看到张扬,两人都笑着招呼,自从春节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融洽了起来。
    张扬叫了声赵叔,叫了声大哥,趟着水走了过来。
    在房间里收拾的徐立华听到张扬的声音,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三儿回来了,前天秦县长过来视察灾情就说你来春阳抗洪了,想不到今天才过来!”秦清虽然已经成了县委书记,老百姓还是习惯的称呼她为秦县长。
    张扬点了点头道:“一直都在小清河抢险,现在洪峰过去了,才有时间过来,家里怎么样?受灾重不重?”
    赵铁生凑了过来,叹了口气道:“东西都泡了,不过好在没啥值钱的东西,住平房就这样,过去也受过灾,今年还算有些准备,电器啥的都妥善放好了。”
    张扬道:“没什么大损失就好!”他把母亲叫到房间里,又给了她一千块钱。
    徐立华非得给他塞了回去,不无嗔怪道:“家里又不缺钱,你自己留着,这么大人了,谈朋友也得花钱!”
    张扬笑道:“她们都知道给我省钱!”
    这话徐立华可不爱听,板起面孔道:“你这孩子,总不能整天都没个定性,这么大人了,对象也该早早定下来,那些女孩子都不错,你可别坑人家!”
    张扬一听她这样说就有些头大,慌忙说自己去县里还有重要事情处理,转身逃离了家门。
    张扬这次回来春阳,还有一个念头,要去胡爱民的家里看看,他过去和胡爱民没什么交往,所以对胡爱民住在哪里并不清楚,事先联络了税务局局长王博雄,王博雄开车到农机厂接了张扬。
    张扬刚刚上车,王博雄就告诉了张扬一件事,胡爱民死前就被查出和杨守义有牵连,过去曾经多次向杨守义送礼。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这事是真的?”
    王博雄点了点头道:“真的,有人向县纪委举报了这件事!”
    张扬道:“无论胡爱民过去做过什么,可是他舍己救人的行为有目共睹,不能因为他过去所犯过的错误,就否定他现在的功劳吧?”
    王博雄道:“县里到现在都没有大力宣传这件事可能就是这个缘故,我看,县里没有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们还是谨慎一些。”
    张扬怒道:“怕个鸟!你不去我也要去,胡爱民死的时候我亲眼看到的,他是条汉子,我一定要送送他!”
    胡爱民住在工商局职工宿舍,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胡爱民贿赂杨守义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搞得他这次见义勇为英勇牺牲反倒没几个人知道,甚至有人传闻,胡爱民是畏罪自杀。
    胡爱民的妻儿在这几天所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开始的时候,有人说胡爱民为救人而死,是个英雄,可后来又有人说,胡爱民是因为行贿受贿,畏罪自杀,灵棚搭起了几天,前来吊唁的只有少数亲属朋友,官方并没有任何人出面。
    张扬和王博雄去吊唁的时候,胡爱民的妻子王静茹哭得很伤心,因为张扬和王博雄过去都和胡爱民在黑山子乡共过事,她并不知道过去丈夫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在她看来王博雄和张扬的出现就代表了官方。
    张扬留意到胡爱民的儿子胡远舰正在灵棚内的方桌上做作业,一边做作业,一边抹着眼泪,这孩子才十二岁,正在春阳县中读初一,学习很好,父亲死后一直默默流泪,可还要故作坚强,害怕让妈妈看到伤心。
    张扬和王博雄在胡爱民的遗像前鞠了三躬,然后来到王静茹的面前,两人都各留了五百块钱。张扬本来倒是想多留一些,可毕竟和王博雄一起过来的,毕竟要顾及到他的面子,再说五百块在现在来说也不少了。
    王博雄深表同情的劝王静茹要节哀顺变,王静茹含泪道:“王书记,我有句话想问你!”她向儿子看了看:“小舰,你出去一下!”
    胡远舰点了点头,眼圈儿红红的走出了灵棚。
    王静茹看到儿子离去,方才道:“王书记,我们家老胡究竟有没有犯错误,究竟是不是别人说得那样畏罪自杀?”她对王博雄的称呼还是在黑山子乡那样,这两天这件事一直在纠缠着他们娘俩,王静茹需要一个答案。
    王博雄实在无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虽然他也很同情这母子俩,可胡爱民的确有过贿赂行为,无论他死前做过什么,他曾经犯下的错误也是无法抹去的。王博雄现在既不是胡爱民的领导,也不是纪委干部,对胡爱民的问题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他很谨慎的说:“小王啊,你要相信组织,一定会给胡局长一个公平的交代!”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
    王静茹的双眼中透着失望。
    张扬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大声道:“嫂子,胡乡长是英雄,是他救了那小女孩的性命,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当时在场的还有许多人都可以作证,你放心这件事一定会有公道!”
    王静茹激动地点了点头,捂着嘴低声啜泣起来,自从丈夫死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他的丈夫是英雄,是见义勇为的烈士。
    王博雄和张扬来到汽车前的时候,胡爱民的儿子追了上来,他来到张扬面前:“叔叔!叔叔!”
    张扬停下脚步。
    胡远舰发红的双眼充满期冀的望着张扬道:“叔叔,你刚刚说,我爸爸是英雄!”
    张扬重重点了点头:“他是英雄,你要为拥有这样一个父亲而骄傲!”
    胡远舰抿起嘴,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这一路上张扬的内心是沉重而压抑的,他的眼前始终晃动着王静茹和胡远舰的泪眼,内心中有种难言的情绪想要宣泄。王博雄也默默无语,他和胡爱民共事多年,过去他们之间明争暗斗,他对胡爱民其人是没有任何好感的,总觉着这个人太过功利,一心只想着投机专营,其实他在仕途上所报的态度何尝不是如此。当他听说胡爱民为了救人而牺牲的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无法相信,他无法相信一个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在生死关头会做出这样热血的抉择。当他证实这一切的时候,他流泪了,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假如把他和胡爱民放在相同的位置上,他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拥有像胡爱民一样的勇气。胡爱民在选择救人的刹那,他人性的光辉已经诠释在所有人的面前,这是一种心灵的震撼。
    王博雄的感动是默默埋在心里,而张扬却无法沉默下去,他让王博雄把自己送到了春阳县委县政府,他要为胡爱民讨一个说法,他要为死者的妻子和儿子讨一个说法!
    当张扬出现在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秦清就从他悲悯的表情意识到他今天是为何而来,她让秘书出去,然后指了指沙发示意张扬坐下再说。
    能让秦书记亲手端茶倒水的下属很少,张扬无疑是最有资格的那个,结果秦清端来的清茶,茶杯就是她自己的,张扬抿了一口,看了看秦清,这两天防汛抗洪工作极其严峻,她明显清减了许多,心中的火气已经消了几分。更何况秦清一开始就表现出这样诚恳谦虚的态度,他就算有些怨气也不好发作出来,张扬放下茶杯道:“秦书记,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谈谈胡爱民的事情!”
    秦清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就知道他打着公事公办的旗号而来,也证明他对自己在胡爱民事情上的处理有着很大的不满情绪。秦清很在乎张扬的感受,她轻声道:“张扬,这件事很复杂,胡爱民舍己救人的事情的确很让人感动,可是纪委已经掌握了他过去向杨守义行贿的证据,他为了担任工商局长,向前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送过一万块。”
    张扬大声道:“他已经死了!就算过去做错什么事情,也已经结束了!”
    秦清咬了咬嘴唇,她耐心的向张扬道:“我们是体制中人,一切就要按照既定的规矩来办,我承认,胡爱民舍己救人是事实,可他行贿也是事实,我们共产党人讲究实事求是,不可以因为他救人就全盘推翻了他所犯过的错误……”
    张扬怒吼道:“你知不知道死者为大?你有没有见过他的妻儿,一个女人失去了丈夫,一个儿子失去了父亲,而外面还在散播着胡爱民畏罪自杀的谣言,这对他们来说何尝又是公平的?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背负了多么大的压力?他们需要什么?他们需要一个公道!他们需要知道有一个英雄的丈夫,有一个值得骄傲的父亲!”张扬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秦清咬了咬樱唇,她小声道:“张扬,市里决定,对胡爱民的事情不做宣传,不作追究!”她俏脸上流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在胡爱民的事情上,她也不同意市里的做法,可是市里显然对牵涉到杨守义案的一切人都表现出极大的敏感,胡爱民的事情上报之后,市里专门召开了常委会,最终做出了不宣传不追究的决定。
    张扬霍然站起身来:“我去找他们,我不信这世上没有公道这两个字!”
    秦清抓住张扬的手臂:“不要去,你无法改变上头的决定!”
    张扬怒吼道:“我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不论去找谁,我都要给他一个公道,给他一个安慰!”
    秦清的眼圈红了,心灵却因为张扬的吼叫声而深深震撼着,她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放心,我会出席胡爱民的葬礼!”这对她而言已经很难得,她出席胡爱民的葬礼,就意味着春阳县委县政府对胡爱民事迹的肯定。
    张扬默默望着秦清,望着她迷蒙的泪眼,心中忽然感到一丝歉疚,这并非是秦清的决定,胡爱民的身后事,牵涉到江城市委市政府,自己不该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秦清的身上。
    秦清决定出席胡爱民的葬礼并非代表官方,她也无权代表官方,但是她的出席对胡爱民的妻儿来说意义却非同一般,在他们的眼中,秦清就代表着春阳,代表着官方对胡爱民英勇事迹的承认。
    当秦清看到胡远舰那双明澈而悲怆的眼睛的时候,她哭了,她终于明白张扬为何会表现的如此激动,她终于明白张扬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想要给胡爱民一个公道,逝者已逝,无论他过去犯过怎样的错误,他在死前的义无反顾,已经将他人性所有的光辉在刹那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来此之前,张扬将五千块钱交给秦清,让秦清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送给王静茹。秦清知道张扬是想利用这种方式婉转的向这对可怜的母子证明,胡爱民是一个英雄,秦清没有拒绝。
    王静茹接到这笔钱的时候,她哭得很大声,等她情绪平复之后,把那笔钱退还到秦清的手上,她轻声道:“秦书记,这笔钱我们不能收,爱民的死让我们娘俩很伤心,可是我们知道他因何而死,又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无论别人怎样看他,别人怎样想,我想他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将永远活在我们娘俩的心里……”她抹了把眼泪道:“秦书记,真的,我们娘俩有种感觉,他始终都在我们的身边,微笑着看着我们……他真的没有走远……”说到这里王静茹哭了,秦清也哭了,既是因为感动又是因为内疚,她感到春阳县委在处理胡爱民的事情上的确有失公允。
    王静茹道:“我有工作,我可以养活我的儿子,这些钱,我代表我们家老胡捐给那间小学,捐给那些失去校舍的孩子,老胡是为了救那些孩子才牺牲的,我们娘俩不能给国家增加负担,不能给他丢人……”
    站在一旁的张扬已经再不忍心听下去了,他猛然回过头去,却看到远处一个手捧白色雏菊的小女孩含着眼泪向追思厅走来,她的身后有一百多名孩子,每个孩子的手上都捧着一束雏菊,几百名……几千名自发前来的殷庄村民,还有听说这件事的各乡村民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张扬从中找到了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他看到了刘传魁,看到了郭达亮,看到了王博雄,看到了于秋玲,看到了耿秀菊……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最真诚的追思来为胡爱民送行……血总是热的!
    阴郁的天幕下,追思厅前方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前来悼念的人们,一个苍老悲凉的声音震响在天地之前:“胡乡长!你是条汉子,我们全都是来给你送行的,一路走好!”刘传魁把手里满满的一碗酒泼洒在追思厅前,然后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村民们跪了下去,他们用这最古老的方式表达着对死者最真挚的尊敬。
    望着跪在广场上的人们,王静茹用力咬着嘴唇,她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拉着儿子面对所有人跪了下去,她一字一句对儿子道:“这就是你的父亲,你要为他感到骄傲……”

第一百四十三章【反击从现在开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三章【反击从现在开始】   
    在江城市常委会上,李长宇把当日追悼会的情景慢慢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包括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在内的所有人,鼻子都有些发酸,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的内心才是评判一个干部最公平的标准。
    李长宇声音沉痛道:“这两天我始终在反思这个问题,我们的干部队伍的确出了不少的问题,可这些问题,并不仅仅是他们个人的原因,而是我们的干部制度本身就存在问题,让一些人把精力投入到对官位的追逐上,甚至忽略了他们本身真正需要负有的责任。胡爱民同志的事情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无论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忘记,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是人民赋予了我们权力,我们要利用手中的权力去为人民造福,而不是作威作福!”
    江城代市长左援朝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李副市长说得很好,我们在看到问题本身的时候,也要看到导致这种问题产生的根本原因,爱民同志的事情在我们的群体内并不少见,为了官位,而采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甚至忘记了一个党员一个国家干部的最基本准则,人都是有良知的,生死关头,仍然可以看到我们党员干部的真正素质!”
    洪伟基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低声道:“和平年代,我们的党我们的干部,所面临的考验并不轻松,不要让和平成为滋生安逸腐败的温床!”对胡爱民不追究不宣传的决定是洪伟基做出的,他并不否认胡爱民的死是舍己救人的英雄行为,可胡爱民的问题也摆在那里,胡爱民曾经向杨守义行贿,而杨守义却牵涉到黎国正案,这件案子虽然暂时停滞不前,可洪伟基有种预感,早晚会有一天,还会旧事重提。作为江城市的第一把手,他不可以感情用事,他要看的长远,不可以为日后的仕途留下隐患。
    李长宇之所以在常委会上提起这件事,是因为秦清和张扬都向他提出要公平对待胡爱民的问题,李长宇负责春阳的防汛指挥工作,在春阳了解到了不少的情况,胡爱民的事迹的确很感人,可看到洪伟基的态度,他就已经明白,想替胡爱民翻案很难。
    洪伟基果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的纠缠,他把话题转到了江城的发展问题,代市长左援朝提出了修建三环路的计划,然后把方案分发给每个常委进行讨论。
    修建三环路早在许常德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不过因为资金的问题始终拖延到如今,左援朝成为代市长之后,提出想要从根本上改变江城的面貌,必须从改善市政基础设施做起,修建三环路是他政策中的重要一环。
    洪伟基笑道:“还是老问题,资金!我们江城最缺少的就是资金!修路是好事,可资金问题如何解决?我们既要搞开发区,又要发展旅游,还要修建三环路,哪有这么多的钱?我看还是一步一步的来!”
    李长宇在这一点上倒是同意左援朝的看法,他低声道:“这次的春汛表明,江城各个区县的基础设施很差,不但道路需要修建,沟渠江河都需要疏通,而且要马上进行,不然我们在今夏可能会面临更严峻的情况。”
    洪伟基道:“江城想要发展,经济是基础,我们的招商办肩上的担子又重了!”
    李长宇又提出一个问题,这次的暴雨让江城部分古城墙发生了坍塌,需要一笔资金进行紧急修缮。
    洪伟基笑道:“这件事应该没有问题啊,安德恒不是在南林寺景区投资了两个亿,可以划拨一部分款项去修建古城墙啊!”
    左援朝道:“洪书记,安德恒投资的那笔钱是修缮南林寺,重建佛光塔,兴建美食购物广场的,在我们所签署的谅解备忘录中并没有包括古城墙的后续开发项目。”
    洪伟基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分别嘛!”
    左援朝笑道:“专款专用,尤其是外来的投资,我们如果不经别人的允许这样做恐怕不好!”
    李长宇心中却是悄然一动,他忽然发现安德恒的投资计划中有一个极大地破绽和漏洞,安德恒在江城的投资,也许并非是看好江城的旅游前景,他所看重的都是能够在短期内获得利益的项目,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回投资。
    左援朝已经把皮球踢给了李长宇,他轻声道:“旅游是李副市长分管,这件事还是李副市长想想办法吧!”
    张扬站在那片坍塌的古城墙前,幸好城墙坍塌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在,并没有发生严重的伤亡事故,这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原本旅游局是不负责这块的,可秦传良给他打了电话,对这位老岳父张扬还是尊敬的,他第一时间来到了现场,看到秦传良踯躅走在城墙的废墟中,脸上的表情极其沉痛和惋惜,他早就提出了修缮和保护古城墙的建议,可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江城市政府有具体的实施方案,虽然最近市领导对发展旅游前所未有的关注,可关注点大都放在发现佛祖舍利的南林寺中,这段古城墙仍然处于被忽略的位置。
    张扬前脚赶到,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后脚也来到了这里,他走到张扬身边和张扬并肩看着远处的秦传良,不禁叹息道:“老秦给我提过许多次维护古城墙的事情,可惜我一直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张扬也明白李长宇虽然是常务副市长,可在江城市比他官大的还有好几个,他说话也不是一言九鼎,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南林寺景区的斗争中落入下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政绩被人家抢走。张扬是个不甘心失败的人,李长宇也是,不过李长宇在这方面比张扬表现的更有耐性,他并非是不想反击,而是在选择时机,一旦时机成熟,他必然会全力一击,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张扬道:“现在古城墙属于南林寺景区开发的范围,维修问题应该由市政府和安德恒联合解决!”
    李长宇笑道:“安德恒是个商人,他投资就想着获利,而且他急于在短期内获利!”他望着前方倒塌的古城墙道:“市里把古城墙的问题交给我解决,左市长把古城墙和南林寺风景区划分的很开,他认为专款就应该专用!”
    张扬不屑道:“合着他们想把便宜都占了,遇到出力出钱的时候就躲到一边了!”
    李长宇微笑道:“看事情要一分为二,什么叫便宜?什么叫吃亏?事情是辨证发展的,江城也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你身为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是不是应该做些事情了?还有,你身兼江城招商办副主任,从上任到现在都没见你有什么亮眼的成绩。在这样下去,就算我不免你,别人也要看不过去了!”
    张扬低声道:“市里很缺钱吗?”
    李长宇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轻声道:“江城可能面临着有史以来发展最快的时代,兴建开发区、发展旅游业、修建三环路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对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意味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张扬,不要把目光局限在南林寺,要把眼光放在整个江城,只有站在更高的地方才能看到更远的范围!”
    张扬缓缓点了点头,从李长宇的话中他领悟到了一种境界,一种目前他还无法达到的境界。他有些明白李长宇未来的规划,李长宇从未改变在江城发展绿色经济的策略。
    李长宇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反思,他在寻找自己过去的不足,他在南林寺景区的开发上所抱有的希望太大,所以景区一旦出现问题,就让左援朝有机可乘。在初次交锋上,自己真正落败的原因是目光过于狭窄和局限。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建立起大江城的规划,从全局着眼于江城的发展。
    顾佳彤姐妹俩来到江城的时候,正逢江城的春汛结束,城区显得很乱很脏,道路上还有不少的积水,泥泞不堪,顾佳彤一路开车过来,进入二环之后堵车整整一个钟头,心里这个郁闷啊,想不到江城比起东江的交通情况还要拥堵,她是抱着给张扬一个惊喜的想法过来的,所以也没有提前打电话。眼看着时间已经一点多了,顾养养望着前面踯躅行进的车流也不禁有些着急:“姐,你不给张哥打个电话,万一他不在江城怎么办?”
    顾佳彤笑道:“不是跟他说过我们要五一过来,他不会走远!”,其实顾佳彤原来说的是五一当天过来,今天才四月二十九,她比预期提前了两天。
    顾养养拿着饼干啃着,原本还指望着中午好好吃一顿呢。
    顾佳彤看到前面的路堵没有减轻的现象,只好拿起手机给张扬打了个电话。
    张扬这两天都在古城墙调查城墙的损毁情况呢,事情跟他预计的差不多,安德恒听说古城墙的事情推了个一干二净,他是打造南林寺景区,和政府的谅解备忘录中签的是修缮南林寺,可不包括古城墙。安德恒这样说非但没有让张扬感到郁闷,反而让这厮高兴起来,这两天他和李长宇已经构画出打造江城大景区的计划,南林寺虽然炒得热闹,可一个和尚庙终归也成不了多大的气候,按照秦传良最初的构想,打造的南林寺景区是以这座古刹为中心,另外一个中心就是古城墙,可安德恒主动放弃了古城墙的修葺,也就等于把另外一个旅游开发点拱手让人,由此可以看出安德恒投资旅游,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换取江城市政府的支持,获得开发区和纺织厂的地块。他宣称的两亿投资,包括的范围太广,充分表现出一个商人的狡黠和智慧,功利心实在太重。
    听说顾佳彤已经到了二环路,张扬喜出望外,从顾佳彤的描述中他得知,现在顾佳彤距离他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当下一边打着电话,一路小跑找了过去,来到顾佳彤的车前,发现二环路上仍然堵得水泄不通。
    顾养养看到张扬穿着一身牛仔出现在大街上,慌忙落下车窗向他挥手。
    张扬乐呵呵凑了过来,示意顾佳彤从护栏的缺口处开了过来,直接把车驶上了人行道,反正这车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动,干脆停下来先去吃饭。
    顾佳彤忍不住抱怨道:“你们江城的城区交通太差了,我和养养在这儿堵了一个小时了。”
    顾养养叫苦道:“我都快饿死了!”
    张扬笑道:“谁让你们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要知道你们过来就在雅云湖那边订饭店了。”
    顾佳彤道:“用不了那么麻烦,随便吃点!”
    张扬指了指前面,带着两人从小巷口中走了过去,古城墙边上有一家古城公鸡馆,以做老公鸡闻名,张扬这两天在城墙周围考察,基本上都在这里吃饭,老板看到张扬过来,把刚炖好的一只老公鸡给他们先上来,张扬又点了几道江城地方菜,要了几瓶啤酒。
    顾佳彤笑道:“我倒忘了,车里还专门给你带了两箱茅台呢,顺我爸的!”
    张扬呵呵笑道:“这习惯可不好,让顾书记知道,我偷他酒喝,恐怕明天就得把我这个科级干部给撸了。”
    顾养养格格笑了起来,因为天气炎热,她也破天荒倒了杯啤酒,姐妹俩都饿了,也不跟张扬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把肚子垫了个半饱,顾佳彤也有了说话的力气:“你不在旅游局上班到这儿干什么?”
    张扬道:“我在旅游局干啥的知道不?”
    “市场开发科科长!”顾养养抢先答道。
    张扬皱了皱眉头:“我说养养,那叫市场开发处!”
    顾佳彤忍不住笑道:“市场开发处又怎么了?还是科级干部啊,总不能因为叫开发处,你就成了处级干部?虚荣!”
    张大官人不但虚荣,而且不是一般的虚荣,这处长听起来就是比科长爽!
    顾佳彤道:“那……张处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在这儿干什么了吧?”
    张扬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破破烂烂的古城墙:“前两天江城遭受连天暴雨袭击,古城墙有一段发生坍塌,市里把这件事交给了我们旅游局,我正在考察城墙周围的情况。”
    顾佳彤虽然不在体制中,可是对官场中各部门的职能还是清楚的,这件事应该属于文物局,怎么轮到了旅游局的头上?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张扬道:“现在园林文物局主抓南林寺景区建设工作,这边的事情人家顾不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让我来看看,顺便找找投资,看看有人愿意帮忙修这段古城墙不!”
    顾佳彤道:“你管的还真宽!”
    “那是,虽然徒有虚名,我怎么也兼着江城招商办副主任,顾董事长,您有兴趣在江城投资不?”
    顾佳彤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姐妹俩可是来旅游的,生意上的事情咱们免谈!”说实话顾佳彤最近心情的确有些郁闷,东江纺织百货大楼的竞拍受挫,她暂时不想提生意上的事情。
    张扬对此也深表理解,吃饭的时候接到了方文南的电话,他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顾佳彤来江城的事情告诉他,顾佳彤听出是方文南,笑道:“告诉方总我来了!”
    方文南得知顾佳彤到了江城,也表现得相当热情,他马上就提出晚上设宴为顾佳彤接风洗尘。虽然在东江的合作以失败收场,方文南还是表现出应有的风度。
    顾佳彤从张扬的手中接过电话,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可挂上电话没多久,就看到方文南驱车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饭店。
    张扬笑道:“方总啊方总,您是干谍报工作的天才,我也没告诉你在哪儿,你怎么能找过来?”
    方文南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你这两天都在古城墙这儿,看到你的车停在饭店前,就找过来了。
    张扬知道方文南急着过来一定有事,让老板给他添了套餐具。
    顾养养吃饱了,起身去看古城墙了。
    方文南道:“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张处长,我找你是想你安排我和李市长见见面!”
    张扬很爽快的点了点头道:“这事好办,我跟他约好时间告诉你!”
    方文南看了看顾佳彤笑道:“顾小姐怎么没开车来?”
    顾佳彤这才把刚才路堵的事情说了。
    方文南叹道:“现在江城的城区交通已经无法适应城市的发展,堵车现象几乎每天都会发生。这么大的城市早就应该修建三环路了……”他停顿了一下向张扬道:“我听说市里已经计划修建三环路,找李市长就是为了这件事。”
    张扬这才明白方文南在东江投资受挫之后,马上把目光投向了江城,他看中了三环路的工程,这件事张扬也听李长宇提过,好像市里有意把这件工作交给李长宇,不过以李长宇现在的地位应该无法拍板定案,决定权都在洪伟基手里。张扬对方文南十分了解,知道这个人从不打无把握之战,他既然找李长宇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方文南的确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这风声很可靠,苏小红从市委书记洪伟基那里知道,市里已经初步定下修建三环路的决议,根据洪伟基的意向,这三环路具体工程会交给常务副市长李长宇负责,这件事在一般人看来或许有些奇怪,毕竟嚷嚷修建三环路最响亮的是代市长左援朝,可仔细想想这件事又很合情合理。洪书记这么做是在找平衡,均衡代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之间的权力,左援朝的风头太劲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方文南也明白现在并不适合打扰人家,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去,走的时候抢先把饭钱给结了,又提出安排顾佳彤晚上去帝豪盛世住下,顾佳彤看到盛情难却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张扬和顾佳彤走出门外,来到古城墙下,却发现顾养养已经登上了城墙,顾佳彤担心上面有危险,慌忙和张扬一起沿着台阶走了上去。虽然顾佳彤刚刚说过生意上的事情免谈,可是听到江城要修建三环路的事情还是动了心思,她轻声道:“江城真的要修三环路?”
    张扬点了点头道:“应该定下来了,刚才的交通情况你也看到了,再不修建三环路,这个城市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的车流了!”
    顾佳彤微笑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两人走上布满青苔的城墙,顾养养站在远处的垛口,遥望着正南方流淌的护城河,河水虽然有些浑浊,可是河边垂柳如丝随风起伏的情景也颇为醉人。再往南方望去,远处还有一面小湖。湖面波光粼粼,时而有几只白鹭飞过。沿着护城河往西,是一条老街,老街两侧建有不少的古建筑,这些建筑很多都是明清遗留下来的,虽然破损严重,不过大体上还是保持了昔日的风貌。
    顾养养由衷赞道:“这里好美啊,站在这里就好像回到了古代一样!”
    张扬哈哈笑道:“古代没什么好玩,还是现在自由得多!”
    顾佳彤笑道:“听你说话的口气跟过来人似的!”
    张扬心中暗道,我自然是过来人,我是从大隋朝那会儿过来的人,不过这种话他不可能对顾佳彤说,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顾佳彤站在城墙上看了看,对古城墙一带的风光颇为欣赏。
    张扬道:“假如我们把古城墙修起来,护城河重新开挖,再把那条古街修整,这古城墙风光带就初具规模了。”
    听话听音,顾佳彤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厮还是不死心,想说服她投资江城旅游。顾佳彤虽然没什么表示,可顾养养却对张扬的这个规划颇为赞赏,她拍手道:“好啊,再在这护城河上弄些画舫,找人穿上古装表演,那条古街全都按照古代的规制安排,一定能够吸引好多的游客!”
    顾佳彤咬着红唇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个,却仍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张扬把方文南想和李长宇见面的消息告诉了他,李长宇对此有些诧异,他即将负责三环路工程的事情,只有洪伟基单独跟他提过,就连其他常委也不知道,这方文南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居然会通过张扬找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消息既然不是自己透露出去的,就只有洪伟基了。李长宇在得知洪伟基要让自己负责三环路工程的时候,就知道洪伟基在试图平衡自己和左援朝之间的权力,左援朝近期的风头太盛,所以洪伟基想要用自己来制衡他。如果方文南的消息真的是洪伟基单方面透露的,证明洪伟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还是推卸责任,李长宇对这位老同学老道的政治手腕并不佩服,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做到四平八稳,但是永远无法做出一番真正的大事。
    李长宇考虑了一下,才把自己确定负责三环路工程的事情告诉了张扬,张大官人的领悟力也比过去提升了许多,他马上就明白,方文南想和李长宇套近乎的真正目的在于此。张扬又想到,李长宇负责三环路工程是个契机,利用这件事不但可以把三环路修起来,而且可以将古城墙景区的建设落实。安德恒既然能够利用南林寺景区建设,从市里要得纺织厂地皮,还从开发区得到了大量的用地,自己就可以利用同样的方法,做得更加漂亮,他把自己的初步想法跟李长宇说了。
    李长宇对此并没有表现任何的意见,只是嘿嘿笑了一声:“如果顾小姐愿意投资就好了!”
    挂上电话之后,张扬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领悟,李长宇最后的这句话绝对是有感而发,让顾佳彤介入三环路工程,并非是看中她的资金,而是看中了她的影响力。李长宇已经提前预见到,三环路工程的招标过程不会一帆风顺,代市长左援朝一定会制造种种障碍,如果顾佳彤介入,左援朝必然投鼠忌器,这次的事情势必会顺利的多。多日以来压在张扬心头的郁闷忽然一扫而光,他明白,反击的时候到了。
    晚上,张扬带着顾佳彤姐妹在雅云湖吃了顿渔家饭,入住帝豪盛世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虽然张大官人很想一亲顾大小姐的芳泽,可碍于顾养养这个超级电灯泡在身边,也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顾养养当晚的精神格外的好,沐浴之后,又叫上姐姐和张扬一起打起了扑克,顾佳彤原本也打算在妹妹睡着之后溜到隔壁张扬房间内的,可没想到这小妮子毫无困意,一双美眸幽幽的看着张扬,其中充满了无奈。张扬笑道:“养养,最近你身体怎么样?”
    “很好啊,走路也跟正常人没什么分别!”
    “我帮你把把脉!”张大官人装出关切的样子。
    顾养养哪知道这厮存了什么心思,把手伸了过去,张扬按在她脉门上装模作样的给她把了把脉,皱了皱眉头道:“你体内气息不畅,转过身去,我帮你治一治!”
    顾养养听话的转了过去,张扬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随手就点了她的昏睡穴,顾养养只觉着一股倦意向她袭来,打了个哈欠,居然就卧倒在了床上。
    顾佳彤看到妹妹突然倒了被吓了一跳,看到张扬脸上得意的笑容,方才明白一定是这厮在养养的身上做了手脚。
    张扬指了指隔壁的房间,他率先离去。
    顾佳彤红着俏脸,为妹妹盖好被子,确信她已经安睡,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来到张扬的房间内,却发现这厮没有开灯,张扬有力的手臂将顾佳彤一把拉了进来,将她压在墙上,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她的樱唇,用力吻了下去。一手托住她的后腰,另一手伸进她的长裙下摆里,一把就扯开了她的内裤,大手抚摸了过去:“想死我了!”
    顾佳彤并不答话,只是后仰着头,闭紧双眼,两手攥起拳头使劲捶打张扬健硕的胸膛,嘴里喃喃道:“坏蛋……我不要……不要……”张扬把顾佳彤的美背顶靠在墙壁上,用膝盖分开她的修长的美腿,他的右手,从顾佳彤的身后托起她丰满而充满弹性的美臀,用力抵在了顾佳彤的身上。顾佳彤瞪大了美眸,不再半推半就地挣扎,“啊……”随着张扬的侵入,她发出低声的呻吟。她的双手捧住张扬的面孔,颤抖的樱唇亲吻着张扬的额头。
    万籁俱静的夜晚,张扬和顾佳彤在房间中激烈缠斗着……顾佳彤皎洁白嫩的娇躯在张扬的身下宛如风中百合般不停颤栗着,她紧紧拥抱着张扬,久久沉浸在他带给自己极度欢乐的余韵之中。
    张扬抚摸着她的秀发,抚摸着她丝缎般软滑的肌肤。
    顾佳彤偎依在张扬的怀抱中,柔声道:“好想这样拥着你,就这样睡去!”
    张扬笑道:“没事儿,养养肯定一觉睡到天亮!”
    “你好坏,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对待养养!”顾佳彤轻轻在张扬的胸口上咬了一口,她舍不得用力,咬完,又用舌尖轻轻舔了舔。
    张扬闭上双目,舒服的仿佛就要睡去。
    顾佳彤枕着他的手臂在他怀中躺下,柔声道:“张扬,我好想永远躺在你的怀里!”
    张扬紧紧拥住他的娇躯:“会的,一定会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开发还是破坏?】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四章【开发还是破坏?】   
    第二天一早,张扬就带着顾佳彤姐妹去了清台山,这次是为了完成顾养养的心愿,小妮子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青云峰。
    前往青云峰的道路多处都在施工,清台山旅游开发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清台山的自然资源很好,只要修通了道路,游客就会前来。
    途中他们看到不少前来清台山游玩的观光客,安德恒举办的江城旅游小姐大赛起到了轰动性的效应,清台山的名字也在平海省内广为传播了出去,根据旅游局的预测,今年前来清台山游玩的人会超出过去两倍,不过在目前旅游配套设施还没有完善的情况下,春阳县政府并不建议游客入山游玩,还专门为此张贴了警示,不过这仍然挡不住游客们游玩的热情,清台山旅游会随着知名度的增加而逐渐升温。
    上清河村明显热闹了许多,张扬把汽车停在村委会前的时候,发现门前的空旷场地上已经停了十多辆汽车,两个小孩子还在那里像模像样的收起了停车费。
    刘传魁原本在树下抽着旱烟,看到张扬从车里走了出来,慌忙迎了过去,向那个想要找张扬要钱的小孩子哄道:“去去去,一边玩去,这车不用收!”
    张扬笑眯眯看着刘传魁:“我说老支书,行啊!这清台山旅游还没正式开放呢,您这儿经济就率先搞活了!真是让我佩服,佩服!”
    刘传魁当然能够听出张扬话里的讽刺,他吧嗒了一口旱烟道:“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时代,我们上清河村也要把握住时代的脉搏,要与时俱进,搞活经济!”他和顾佳彤姐妹打了个招呼。又向张扬道:“你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让人给你准备饭!”
    张扬笑道:“别这么麻烦,我们今天是过来爬山的,回头我去陈老爷子那里混顿饭吃!下午就走了,这次就不麻烦你了!”
    刘传魁也不跟他客气,点了点头道:“快去吧,前一阵子刚下了雨,山上美着呢,最近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玩!”
    顾佳彤和顾养养都穿着一身红色的户外服过来,她们的装备很齐全,还各自背着一个大包。张扬就轻松了许多,除了拎着一瓶矿泉水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张扬倒是想帮她们把大背包拿过来,可姐妹俩都抱着锤炼个人意志,锻炼身体的念头来了,压根不让张大官人插手。
    张扬乐得清闲,拿着相机悠闲自得的跟在她们身后,青云峰的道路也处于修整中,不少险要的路段已经砌起了石阶,这在张扬看来反倒没有了过去那种天然的风韵,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人为修凿的痕迹已经没有了,预计青云峰道路的铺设要到明年上半年才能结束,到时候,开车可以直接来到青云峰半山腰处的奔龙瀑。
    张扬虽然来清台山已经许多次,可前几次都是因为季节不对,并没有机会看到奔龙瀑的胜景,很远的地方就已经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宛如前方千军万马在拼杀,又好像天边不时掠过沉闷的惊雷,转过山岩,却见一面雄伟壮观的瀑布从近百米高的山崖之上奔腾咆哮,宛如银河九天般倾泻入黑龙潭之中,岩石之上有许许多多的棱角,瀑流经过之时,急剧碰撞,飞花碎玉般到处飞射,溅出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远望去如同一朵朵飘飞的白梅,随风飘散,天空中宛如落起了濛濛细雨。
    顾佳彤姐妹看到如此胜景,不由得同声欢呼起来。张扬也是第一次目睹如此壮观的景色,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汽,唇角泛起会心的微笑。
    瀑布前有一群人在那里留影,看来清台山已经逐渐为人们所认知。
    张扬他们在中午的时候来到了紫霞观,让张扬感到意外的是,紫霞观也处于修葺之中,看来春阳县开发清台山旅游的决心不小,紫霞观内也有十多位香客,在这里上香的多是一些本地人。
    老道士李信义对这些香客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他躺在院内的银杏树下,正悠闲自得的晒着太阳,直到张扬走到他的身边,挡住他脸上的阳光,老道士才睁开了眼睛,看到张扬,他不禁笑了起来:“张主任,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这个又字已经充分表明,张扬来清台山之频繁。
    张扬笑道:“既然上来了就到你这里转转,想不到这紫霞观居然也开始修缮了。”
    李信义道:“一个香港剧组看中了紫霞观,要在我这里拍外景,我没答应,他们就提出帮我修修这紫霞观的大门和院墙,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老道士脸上始终都是一幅懒洋洋的表情。
    这时候顾佳彤姐妹才背着她们的登山包,拄着手杖来到紫霞观内,两姐妹都有些累了,当然比不上健步如飞的张扬,在门外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走进来。
    顾佳彤见到庙观必然是要上香的,生意人未必信佛,可总想图个吉利,她把登山包交给妹妹,自己去三清殿上香。
    李信义和张扬还是有些话说,他低声道:“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都来了?”
    张扬知道他所指的是安志远,缓缓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奇怪的,老道士既然是安志远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什么还不相认?出家人难道真的要六亲不认吗?既然六亲不认,为何又要这么多年默默守护爹娘的坟墓?
    李信义又道:“他在青云竹海那里给老爷子修墓,很不好!”
    张扬微微一怔,安志远给他爹安大胡子修墓?这件事他并没有听说过。
    李信义叹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有些事只怕是上天注定,后人是无法改变的!”
    张扬身为一个共产党员可不信什么宿命论,不过安家的事情的确有些邪乎,安大胡子当年杀人如麻,安家发生这场血案让人不能不产生一些想法。
    张扬道:“安老现在瘫痪了,说话也不利索了,我看他在这世上也没多少日子,还是跟他见见面吧!”
    李信义双目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低声叹了一口气。
    两人正说着话,陈崇山从侧门走了进来,他是过来找李信义下棋的,没想到张扬也在这里,不由得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张扬!”
    张扬慌忙起身迎了过去:“陈大爷好!”
    陈崇山笑道:“我刚打了一些野味,走,去我家里吃饭!”
    李信义忙不迭的站起身来:“走!我好几天没开荤了!”
    顾养养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老道士:“道门不是有三皈五戒,也可以吃荤吗?”
    李信义被这小丫头问得愣住了,挠了挠花白的头颅,笑道:“道门只是不吃牛肉,其他的肉类并无禁忌!”
    顾养养轻声道:“是因为老子的坐骑是青牛吗?”
    李信义和陈崇山同时笑了起来,小妮子懂得倒是不少。
    张扬等顾佳彤上香回来,他们一起来到紫霞观西南,陈崇山重新搭建的石屋,这次石屋选址在高崖前的一块平地之上。后方就是悬崖,石屋前有一畦刚刚开垦的菜地,里面长满了油菜花儿,一旁还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树龄也在五百年以上。
    陈崇山打的山鸡斑鸠就扔在门前的土地上,炉子上炖着开水,还没有来得及褪毛。
    顾佳彤姐妹主动承担了准备工作。
    陈崇山又拿出一些山菇春笋,几个人一起动手。
    谁都没想到,李信义还烧得一手好菜,这和他多年都是一个人生活有关系,老道士没事就琢磨着怎么摆弄吃喝,他虽然身在道门,可平日里从未委屈过自己的那张嘴。
    陈崇山把张扬叫到了悬崖边,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青云竹海的情景,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青云竹海中出现了一片平地,显得极为突兀,破坏了青云竹海的整体美景。
    陈崇山叹道:“他们在给安大胡子修墓!青云竹海的原有风貌都被破坏了!”陈崇山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颇为痛心,张扬皱了皱眉头,这应该并不是安志远的本意,难道是安德恒自作主张为安大胡子修墓?
    陈崇山有向东北角指去,影视基地的旁边也新修了一大片工地,那里曾经是马贼山寨的旧址,现在正进行原样重建,陈崇山颇为感叹道:“真不知道这马贼的山寨重建起来又有什么意义?鼓励大家落草为寇,都去当山贼吗?”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
    陈崇山对他表现出的态度显然有些不满,低声道:“这可不是小事,如果青云峰就放任他们这么胡搞下去,用不了多久这片青山绿水就会不复存在,我早就建议过,开发也要适度,千万不可以毫无规划的胡乱开发,否则就是对生态的破坏!”
    张扬点了点头道:“陈大爷,这事儿我会给上级部门反映,对了,秦书记五一要带她的父亲来清台山拜访您,你可以直接对她说这件事,她可是春阳的最高领导人,还有,她父亲秦传良现在是我们旅游局聘请的高级顾问,你们两个想必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心里却在暗自得意,安德恒啊安德恒,这次你犯我手里了。
    陈崇山听说秦清要来,点了点头道:“好,这件事我一定会向她如实反映。”
    顾佳彤姐妹俩已经摆好了桌椅板凳,招呼他们过来吃饭,她们登山包里带了不少的食物,熟牛肉、午餐肉、火腿肠、烧鸡,再加上老道士烧得几道野味,满满一桌极其丰盛。
    老道士也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他从紫霞观中带来了一坛自酿的猴儿醉,这是用山泉水和高粱酿造的,其中还加了不少种中草药,据老道士所说,这酿酒的方子得自他的师父,至少有一千多年了。
    不过张扬喝起来还是像普通的高粱烧,只不过多了一些浓烈的草药味道。
    他们边喝边聊,顾养养发现老道士夹了块牛肉就塞到嘴里去了,忍不住提醒道:“道长,那是牛肉嗳!”
    李信义很香甜的咀嚼着:“牛肉?我怎么吃着是猪肉呢?”他的狡黠引得一群人全都笑了起来。
    张扬笑道:“满口道德文章不如心中有道,我看李道长已经到了心中有道的境界了!”
    李信义老脸一热,小张主任这话听着还是像讽刺自己,他端起那杯酒道:“说真话,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道士,至今还是糊里糊涂,什么道不道的,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觉着这种日子悠闲自得,无拘无束。”
    吃完午饭,顾佳彤向陈崇山求了一幅字,陈崇山通过张扬的介绍知道,这幅字顾佳彤是想送给她的父亲顾允知的,陈崇山对这种应酬之作本来没什么兴趣,可有张扬在这里,他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写下了一行字——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多,而耻智之不博。
    张扬赞叹老爷子书法风骨越发硬朗之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我靠,这分明是在给顾书记上课啊。他看了看顾佳彤,顾佳彤却是表现的极其开心,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看到这幅字一定会感同身受,惜之如金。
    顾养养则对顾允知用来盛饭的一个青花瓷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洗净那只碗后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陈崇山目光如炬,看出这小妮子的心思,微笑道:“喜欢就拿去吧,这青花瓷碗是老道士送给我的,原本有六只,现在还剩下一个。”
    顾养养红着俏脸道:“那怎么好意思!”
    陈崇山笑道:“一只瓷碗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头我再让老道士给我送几个过来!”
    可以说这次的青云峰之行,两姐妹都有斩获,她们都抱着同样的心思,要给父亲带一件礼物。
    张扬和陈崇山的那番谈话之后,对青云峰的开发现状也有些不满,下山的时候专门到青云竹海转了转,发现安大胡子的墓已经就快修好了,陵地占地面积很大,而且从竹海之中直接铺设了一条道路。宛如一把利刃将青云竹海从中剖开,道路两旁还立着许多石人石马。
    顾养养忍不住道:“在景区允许修墓吗?”
    顾佳彤有些不悦道:“竹海的景色全都被破坏了!哪有这么搞景区开发的?你们江城搞旅游缺乏一个最基本的规划!”
    张扬咧开嘴笑道:“大户家的闺女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就是有气势!”
    顾佳彤瞪了他一眼道:“你身为江城旅游局官员,就放任他们在这里乱砍乱伐,好好的一处地方,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
    张扬笑道:“有道是县官不如县管,清台山的具体开发归春阳县管理,我是江城旅游局的,鞭长莫及,再说,我就是想管,人家也未必听我的不是?”这厮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安德恒啊安德恒,你狗日的也太嚣张了,你爷爷是什么人?土匪啊,麻痹的,你现在把他的墓修成这个样子干什么?你当是修建人民英雄纪念碑吗?
    当天晚上,他们并没有返回江城,张扬在明珠宾馆定了房间,他也没有通知牛文强那帮损友,晚上就带着顾佳彤姐妹在知味居吃了一顿,春汛期间,春阳是江城灾情最严重的一个辖县,不过从看到的情况,春阳的市容街道恢复的相当整洁,由此可以看出秦清对春阳的治理是相当有力的。
    人在很多时候都是有预感的,他们吃饭的时候,秦清打来了电话,有了上次和楚嫣然在一起吃饭被秦清抓了个正着的经历,张扬这次变得老实了许多,他照实把自己在春阳的实情告诉了秦清。
    秦清听说他跟顾佳彤姐妹在一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她之所以给张扬打电话,是因为她下午回了江城,想不到他们两人刚巧错过。
    张扬把今天在清台山的所见告诉了秦清。
    秦清听说安德恒破坏青云竹海,为安大胡子大修坟墓的事情也是微微一怔,安德恒想要整修坟墓的事情,并没有上报到她那里,这段时间她也曾经去清台山视察过道路的施工情况,可是并没有去青云峰,所以也不了解那里的具体情况,听张扬说青云竹海遭到大肆破坏,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秦清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五一节,我陪爸爸去青云峰游玩,顺便看看那里的情况,如果港方真的不按照事先的规划去开发,我会马上勒令他们整改!”
    张扬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他故意叹了口气道:“我今天被吓了一跳,好好的青云竹海,因为修坟被他们硬生生劈成了两半,道路两旁还搞了许多石人石马,知道的明白是安大胡子的坟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埋了哪位王侯将相呢?他安德恒给爷爷修坟尽孝我们不反对,可也不能因为修坟而破坏环境吧?还有更可笑的,他花钱重修昔日马贼的山寨,我们请安家出资是发展旅游的,可不是让他们在青云峰修建自家的陵园,为他的强盗爷爷歌功颂德!”
    秦清知道张扬对安德恒素来都有成见,可是张扬反映的这件事不仅仅是借题发挥,也不是公报私仇,早在清台山开发之前,她和安老共同商定的方案就是在保持清台山原有风貌的情况下,进行开发,安德恒现在的做法显然已经违背了双方的规划设定,秦清轻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跟进,如果真的有违背协议的事情发生,我会按照规定进行处理!”她停顿了一下又道:“顾小姐这次来江城是不是有在江城投资的打算?”
    这句话虽然问得婉转,可张扬仍旧从话风中听出秦清还是有些想法的,想起自己之前曾经答应过,要在五一陪同她和父亲一起前往清台山,心中不免有些歉意,张大官人虽然精力无限,可毕竟时间是有限的,不可能每件事都做的面面俱到,这件事只能留待以后补偿伊人了。
    张扬笑道:“我是这么打算的,咱们江城的古城墙塌了,安德恒又明确表示不愿意管那件事情,他说要专款专用,投资给江城的两个亿是用于南林寺景区的,古城墙不在投资的规划中,所以只能另想办法了!”
    秦清淡然笑道:“商人首先考虑的都是自身的利益,你想让别人投资,必须让他们看到可观的利益,任何人都不例外。”
    张扬对秦清的这句话深表赞同,他不忘恭维秦清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春阳县城的秩序恢复的那么好,你这个县委书记真是厉害,我看你在春阳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做江城市委书记才对!”
    秦清被他逗笑了:“去,少瞎说八道,这么恭维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
    张扬转身向远处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道:“我爱你!”
    秦清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声回应道:“我相信!”
    张扬这个电话打了十多分钟,重新回到座位的时候,顾佳彤忍不住埋怨道:“从吃饭就开始打电话?女朋友啊?这么热乎?”
    顾养养对姐姐和张扬的关系并不了解,笑嘻嘻道:“张哥有女朋友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顾佳彤没好气道:“花心大萝卜一个,你应该问他有多少女朋友!”
    张大官人没心没肺的笑着:“多乎哉,不多矣,手指脚趾加上应该数的过来!”
    顾养养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张扬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超级完美的形象,他这么说让顾养养这个纯洁的女孩儿一时间无法接受,她摇了摇头道:“我才不信呢,张哥不是这种人!”
    顾佳彤望着一脸认真的妹妹,真是有是好笑又是担心,小妮子竟然对张扬迷信到了这种地步,这厮的花心绝对是无可否认的,不过张扬承认的如此坦然,而且脸上丝毫没有愧疚感,也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顾佳彤咬了咬樱唇,美眸中流露出的眼神却已经表达出心中的想法,张扬啊张扬,你好厚的脸皮!
    春阳县城实在太小,他们这边吃着饭,一个熟人走了过来,张扬的二哥赵立武,他今天是和几个同事出来喝酒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弟弟。
    张扬笑着把赵立武介绍给顾佳彤她们,顾佳彤姐妹俩听说是张扬的二哥,也表现的相当客气。
    赵立武很大方的说:“三弟,这顿我请了,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他现在当上了金凯越的保安科长,工资待遇都有了大幅提升,这全都多亏了张扬的照顾,所以对这个三弟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张扬也没跟他客气,悄悄把他拉到一边道:“二哥,我来春阳的事儿就别跟妈说了,省得落她埋怨!”
    赵立武偷偷向顾佳彤姐妹俩看了一眼,心悦诚服的向弟弟竖起了拇指,意思是你能耐啊,这么漂亮的姊妹花都能泡上,张扬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想啥好事,不禁笑道:“别胡思乱想啊,我跟她们挺纯洁的!”
    赵立武点了点头道:“我信……”顿了一下又道:“信你才怪!”,兄弟两人呵呵笑了一声。那边有人喊赵立武过去,赵立武最近很忙,金凯越的生意过年后越来越好,今天也是抽空出来吃饭的。
    张扬也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的时间,春阳太小,熟人又太多,和顾家姐妹吃饱以后,就返回了明珠宾馆。
    刚刚到了明珠宾馆的大堂,就看到一群人从楼上下来,张大官人一看又是熟人,为首一个就是香港流氓导演王准,王准的确是香港导演,流氓这两个字是张扬给加上去的,因为看了这厮导演过的两部三级片,所以对他的印象已经定型,觉着这丫的就是一三级片导演。
    王准看到张扬,很热情的走了过来跟他握手,每次见到张扬,总能看到他的身边有美女相伴,顾佳彤和顾养养这对姊妹花也是人间绝色,王准马上就起了邀请人家拍戏的心思,可想想张大官人在身边,自己说出这种话,十有八九又要被他挖苦一通,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顾佳彤向张扬说了一声,和顾养养先行上楼去了。
    王准这才道:“张主任,我看您该改行去做星探!江城漂亮的女孩子你全都认识!”
    张扬不无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时候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很激动地握住张扬的手臂:“张先生,您还认识我吗?”
    张扬只觉着他相貌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那部片子里看过?金瓶梅?玉蒲团?嗯,好像是金瓶梅,这厮长得有点像演西门庆那个,不过他怎么认识自己的?
    那年轻男子从张扬迷惘的眼神觉察到张扬没有记起自己,仍然很激动的摇晃着张扬的手臂:“我是欧培国,去年来清台山拍戏,是您救了我!”
    张扬这才想起来了,的确有那么回事儿,当时他和秦清去清台山考察的时候,王准带剧组正在拍武侠剧,这个欧培国吊威亚的时候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是自己救了他。
    张扬笑道:“记得,你是那个香港明星!”
    欧培国笑道:“普通艺员而已,算不上什么明星!”
    王准乐呵呵道:“国仔现在已经很红了,刚刚获得了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我们公司现在重点捧他!”
    欧培国谦虚的笑了笑。
    张扬对流氓导演的新戏有些兴趣,王准提起自己正在拍的这部戏马上眉飞色舞,这部戏是武侠片,投资七百多万,欧培国是男二号,主演是香港影帝刘德政,影后席若琳。张扬对王准的演员阵容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现在是江城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工作,他提议王准不要只看着清台山,江城还有不少的美景,比如说古城墙和老街。
    王准听到古城墙双眼不由得一亮,他还真不知道江城有一段古城墙,他的拍摄计划中的确有一段城墙决战的戏份,目前还没有定下来拍摄地点,处于选址之中,当下就敲定,要前往江城看看。
    张扬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王准,约定他到江城后给自己打电话,自己会亲自带他去古城墙看看,张大官人的工作热情已经逐渐恢复了。
    在张扬的安排下,方文南终于得以和李长宇见面,李长宇不喜饮酒,他特地将见面的地点选在雅云湖春秋茶社,这间茶社也是他的产业,江城第一富商的名头的确名副其实。
    坐在二楼的落雪厅,听着美女琴师弹奏的悠扬古筝之声,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房间的四壁挂着名人墨宝,家具全都是仿古红木色泽深重,身处其中仿佛远离了这喧嚣的尘世。

第一百四十五章【转守为攻】(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五章【转守为攻】(上)   
    茶艺师手法熟练地在他们面前表演着茶艺。
    张扬望着那茶艺师宛如兰花般的手指,也不由得感叹她技艺之精妙,方文南的成功绝非偶然,他对商业的嗅觉的确超人一等。
    李长宇烟不离手,自从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他的烟瘾变得越发大了,葛春丽劝过他许多次,可是他始终无法戒掉这个老习惯。
    方文南做了一个请用茶的手势,恭敬道:“李市长请!”
    李长宇从托盘中拿起热乎乎的毛巾擦了擦双手,这才端起茶盏,先嗅了嗅沁人肺腑的茶香,这才将嘴唇沾湿,一点点将清茶啜尽,闭目良久方才感叹道:“好茶!”
    张扬也是个很懂得饮茶的人,不过他的动作没有李长宇这么夸张,在他看来人的官位达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会拿捏出一种气派,李长宇也不能免俗,这表演也忒夸张了一点,不装逼你能死?这厮心中暗暗腹诽着。
    方文南却从李长宇的动作中感受到四个字,莫测高深,他已经通过苏小红确定,李长宇已经确定负责这次三环路的工程,也就是说李长宇在这件事上拥有绝对的发言权。一个掌握权力的人,怎样的表现都不过分,尤其是当他面对的这个人还有求于自己。
    方文南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这才把话题引向三环路的事情,根据他的了解,官当到了李长宇这种级别,他们善于打太极,卖关子,可他们并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如果那样,他们会认为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会认为是在浪费时间,所以方文南选择最直接的一种方式:“李市长,我听说市里已经决定兴修三环路了?”
    李长宇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张扬把方文南的意思转告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方文南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的消息很灵通嘛,市里还没有正式宣布,你怎么知道的?”这句话等于承认了自己会负责这件事,同时又提醒方文南,你的消息来源已经被我猜到了。
    方文南笑道:“通过一位老朋友,名字我就不方便透露了,还望李市长谅解!”
    李长宇点点头,方文南等于间接承认了他和洪伟基的关系非同一般,洪伟基把消息透露给方文南,又让方文南找自己,也就是说洪伟基属意方文南接这个工程,他自己又不想出面,真是一个老狐狸,李长宇心中暗骂着,不过他的表情仍然是云淡风轻:“市里财政很紧张,工程会需要垫付大量的资金!”他并非是危言耸听,也不是让方文南知难而退,他要把现实告诉方文南,方文南的实力他很清楚,江城有能力接下这单工程的也只有他了。
    方文南点了点头道:“李市长,对此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李长宇微笑道:“我对盛世集团有过一些了解,你们在江城是明星企业,有一定的实力,江城的工程,我们首先考虑的当然会是地方企业,这样可以扶植家乡的企业,也有利于树立我们江城的新形象……”他顿了顿又道:“南林寺风景区筹建的时候,我就希望江城的民营企业站出来展示一下你们的实力,可你们一个个都把目光放在了外面,呵呵,家门口的商机难道就不是商机吗?”
    方文南听出来了,李长宇这是说他不肯为家乡出力呢,可细细一琢磨,这话中好像还有其他的含义。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扬笑道:“方总是做大事的人,那时候,目光盯着省城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家门口的这点工程压根提不起兴趣。”
    方文南开始意识到张扬在配合李长宇给他下套呢,他虽然打心底戒备着,可仍然忍不住要继续向人家挖的这个坑走下去,这工程太诱人了,方文南笑道:“张处长,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南林寺景区筹建的时候,我已经参加了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竞标,看到家门口的这块肥肉诱人,可惜没有能力吞下去了。”
    张扬笑道:“所以说,你们竞标失败反而是一件大好事,南林寺的那块肥肉被外人给吞了,咱们江城旅游不乏亮点,古城墙和老街也是未来的重点旅游工程之一,方总这次可千万不要错过了机会。”
    傻子都能知道这古城墙和三环路没有任何的关系,可张扬愣是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方文南就不能不多想了,他很快就悟出来了,敢情人家是提条件呢,自己想要拿下三环路工程,就必须得接下古城墙的修缮工程,这不是买一赠一吗?他看了看李长宇。
    我们的李副市长悠闲自得的品着清茶,目光流连在墙上那一幅幅墨宝之上,好像这件事跟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方文南苦笑道:“明知道是肥肉,可是我未必同时吃得下去!”在他看来,古城墙和老街显然是什么价值的,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他还是尽量推掉这个苦差,商人的目的就是把利益最大化,他看中的是三环路工程,对古城墙风光带可没有什么兴趣。
    李长宇忽然开口道:“可以考虑合作投资的方式!听说你和顾佳彤过去有过合作!”
    方文南彻底明白了,李长宇这句话等于挑明了,他要是想接下三环路工程,一是要把古城墙景区工程接下来,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让顾佳彤加入,两个条件恐怕缺一不可。
    李长宇何其精明,洪伟基把皮球踢给了他,这就决定他在三环路的工程上必然要和左援朝发生对立关系,就目前而言,他的实力和底气都有些不足,如果把顾佳彤拉进来,代市长左援朝也只有干瞪眼。
    李长宇把自己的意思已经完全表明了,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率先离开了茶社。
    方文南送走了李长宇,回来望着一脸坏笑的张扬,叫苦不迭道:“我说兄弟,咱可不带这么坑人的!”
    张扬拿起一杯茶,学着李长宇刚才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缓缓闭上了眼睛,同样的动作在方文南的眼中看起来却不一样,李长宇做出来很自然很正常,可这厮做出来,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张扬道:“方总,我不喜欢绕弯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你想拿下三环路工程,就得把古城墙景区建设接下来。”
    “我真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顾佳彤那里已经开始为三环路工程做准备了,你是不是不想加入啊?”
    方文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啊,你,我真不明白这风景区有什么搞头?”
    “你总得有个态度吧?”
    方文南道:“只要能拿下三环路工程,我就接下古城墙的修缮工程!”
    张扬笑眯眯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得看顾佳彤的!”
    当市委书记洪伟基宣布由李长宇负责江城三环路工程的建设指挥工作,左援朝的反应是错愕的,身为代市长,身为三环路工程的倡议者,到最后居然被排除在外,左援朝的内心之愤怒难以形容。虽然他也知道三环路工程是块难啃的骨头,可越是艰巨,意味着日后的政绩越突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三环路工程和开发区建设几乎占有同样重要的地位,这样的政绩他不想拱手让给别人。
    洪伟基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事先已经征求了常委们的意见,自从他上任之后,很少有过这样干脆的决断。所有人都看出来他们的洪书记在搞平衡,代市长左援朝最近的风头太盛,连一向喜欢于和稀泥的洪伟基都看不下去了,他要借着李长宇来敲打一下左援朝,不过这种手段在常委们看来是老套了一些,也常见了一些,洪伟基的做法许多常委心中对他的看法又打了一个折扣,玩弄政治手腕任何人都不反对,可洪伟基这种借力打力玩得也太明朗了,他分明是刻意制造内部矛盾。
    整个过程中李长宇表现的安之若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洪伟基的目的,可这件事对他意味着是一次良机,无论洪伟基的出发点怎样,至少现在他和自己是站在一个阵营中。政治斗争就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洪伟基想要利用自己,自己何尝不在利用他,得失胜败,谁又能说得清楚。李长宇明白,他和左援朝之间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政治利益的冲突,决定他们必然会成为对手。左援朝在南林寺景区的建设上赢了他一场,现在他有了机会,他要让左援朝知道自己的实力,他要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手段。
    李长宇很快就让左援朝认识到了他乘胜追击的能力,他提出了古城墙修缮的问题,此前这个问题已经多次提起过,并没有引起左援朝足够的重视,可今天李长宇不但提起了古城墙,而且抛出了他的另外一项旅游规划,打造古城墙风光带!过去古城墙和南林寺景区是在一起提出的。属于南林寺景区的大范畴内,可是在古城墙倒塌之后,安德恒主动将开发南林寺和古城墙景区划分开来,他对古城墙的前景并不看好,而且他是个看中眼前利益的人,对于这种无意义的投资,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当初之所以毫不犹豫的投资开发南林寺,是因为他看中了佛祖舍利的后续影响,以及日后可能带来的无穷无尽的利益,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可以利用这次投资从江城市政府换取大量政策上的优惠和便利条件,现在他的目标显然已经达到了。
    官员和商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从政治利益上考虑问题,后者首先考虑的是经济利益。在安德恒将古城墙景区主动划出去的时候,左援朝只是认为这是他权衡利弊后的结果,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李长宇把握住,而且在古城墙的问题上大做文章。现在他已经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并警觉起来,李长宇并没有因为南林寺景区的挫败而放弃,再次提出修缮古城墙,打造古城墙景区,根本就是在有意和南林寺景区打擂台,李长宇想要以此为突破口,重新获得对江城发展绿色经济的发言权。更让左援朝恼火的是,三环路的建设指挥权落在了李长宇的手中,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左援朝此时的心情是极度复杂的,可是他的脸部表情却依然古井不波,为官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必须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你越生气,你的对手就会越得意,左援朝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他的目光温暖而友善的望向李长宇,就像看着一位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语气平和道:“长宇同志,咱们做事不但需要热情,也要考虑到江城财政的实际情况!”
    李长宇微笑道:“想要加快发展,想要深化改革,就必须开拓思路,南林寺的模式很好,左市长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我们必须用于跟进!”
    这句话说的很巧妙,也很切中要害,表面上肯定了左援朝在南林寺招商引资工作上的贡献,实际上却在告诉所有人,你左援朝能干的,我一样可以做,我甚至可以做得更好!市委书记洪伟基呵呵笑道:“做革命工作也是需要有热情的,没有热情任何的事情都做不好,我希望,咱们江城市领导层,能够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第一百四十五章【转守为攻】(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五章【转守为攻】(下)   
    顾佳彤仔仔细细看着张扬提供给她的这幅古城墙景区规划图,从城墙到护城河再到老街规划,规划图做得很详尽,对风景区未来的发展方向很明确。顾佳彤甚至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嬉皮笑脸的张扬,她实在难以置信,这么出色的规划是张扬做出来的。
    张扬笑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只是参与了一些意见,主要还是秦教授的功劳。”张扬这句话稍嫌谦虚了一点,其实这规划图很多的构思都是来自于他,毕竟他在大隋朝生活过,对那时的风土人情极为熟悉,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生活经历,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如此优秀的规划。
    顾佳彤忽然笑了起来,她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刚刚放在唇边,却看到张扬的眼神,又怯怯的把香烟放了下去,小声道:“习惯了,不过我已经很少抽烟了。”
    张扬笑道:“不是不让你抽烟,只是关心你的身体!”
    温暖涤荡在顾佳彤的芳心之中,她柔声道:“放心,我会戒掉!”她握住张扬的大手,甜甜笑道:“你和李副市长是不是事先商量好了,设下这个圈套让方文南钻进来?然后又想把我拖进来?”
    张扬笑道:“我们可没有那么复杂,也没那么阴险,方文南是自己想进来,三环路工程,他不想接,还会有别人进来,古城墙景区他并不看好,我们的确没有为难他的成分在内。”
    顾佳彤道:“买一送一,你们这一招可真高明!”知道李长宇想让自己介入这件事,顾佳彤马上就明白,李长宇是想利用她父亲的影响力,江城的政治斗争果然十分的复杂,李长宇和左援朝之间显然并不是那么合拍,抛开政治因素不言,顾佳彤仔细考虑过包括古城墙在内的全盘规划方案,江城的前景还是让人看好的。在主动放弃东江纺织百货大楼的地块之后,顾佳彤的心情一直不好,如果她坚持,那块地鹿死谁手还未必可知,因为弟弟的缘故,她才做出了果断的取舍,她不想让外人看笑话。
    张扬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向来都喜欢照顾自己人!”
    顾佳彤轻声道:“三环路、古城墙景区、需要的资金量可不是小数目,我必须回东江好好筹划这件事。”
    张扬微笑道:“那就是说你已经同意加入了?”
    顾佳彤风情万种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什么事情都想到了,由得我选择吗?”
    安德恒很快就领教到了张扬的厉害,他为爷爷修建的陵墓突然停工,负责修墓的工头已经收到了市旅游局给他的一张罚单,破坏清台山植被和环境,破坏山体结构,罚单的数目很惊人50000块,罚单是江城市旅游局和环保局共同下达的,包工头苦着脸望着这张罚单,不是冤家不聚头,被罚的包工头是林成武,开罚单的是张扬,罚单上面盖着江城旅游局和环保局的红戳,张大官人还画蛇添足的在上面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林成武本以为张扬去了江城,从此山高皇帝远,这位阎王爷再也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再说,人家现在都是处长了,总不至于还跟自己这个小工头过不去,可偏偏又犯在他手里了,五万块,就算把安大胡子的坟全部修好,钱一分不少的拿到也不会赚这么多。林成武拿着罚单心在滴血,雇主安德恒现在身在香港,这事儿应该找谁解决?
    张大官人根本没有给林成武太多反应的时间,在林成武收到罚单后不久,史家三兄弟带着小何村的二十多名壮汉就赶到了坟墓现场,这帮人来到之后,二话不说,挥舞棍棒,逢人就打,把林成武的工人痛揍一顿,然后把石人石马砸了,原因很简单,史家三兄弟二舅的三婶的四大爷当年埋在这里,他们为了修安大胡子的坟,把人家的坟给平了。
    史三柱狠狠在林成武肚子上踹了一脚:“麻痹的,你看着办吧,你给土匪修坟,把我祖辈的坟头给平了,现在尸骨无存,你打算给多少?”
    林成武只差没气得吐血,这史家三兄弟不止一次威胁过他,因为当初他雇佣他们三个想谋害张扬,从此以后这三人就阴魂不散的缠上了他,每天花在他们身上的钱已经不少,他帮安大胡子修坟又干他们什么事?这当口儿他们又赶过来敲诈。林成武也实在没辙了,他惨叫道:“我他妈没钱,安家该我的工钱都没给呢,你们找我干吗?有种找安家去!”
    史家三兄弟撂下一句狠话:“你他妈给我告诉安家,我给他七天时间,七天内不把我家的祖坟给修好,我把安大胡子这老土匪的坟头给刨了!”
    安德恒身在香港,听说这件事后也表现的极为恼火,这件事发生在春阳,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找春阳县委书记秦清,安家投资清台山是造福春阳老百姓的事情,现在他爷爷的坟头被人毁坏,修坟的工人被打,这件事春阳政府应该给个说法。
    秦清接到安德恒电话的时候,正站在青云竹海前,望着因为修建坟墓而遭到大肆破坏的竹海,她的美眸中流露出痛惜和愤怒的神情。
    站在一旁的秦传良和陈崇山更是愤怒,秦传良望着那片被破坏后的竹海,大声道:“这是开发吗?简直就是犯罪?不能因为他们投资清台山,就可以任意妄为,清台山是国家的,不是他们安家的!”
    陈崇山也很愤怒,他对清台山有着真挚的感情,看到自己生存的环境遭到如此的践踏,他怎能不难过?他从未反对过开发清台山,可是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清台山的开发只会演变成一场大规模的破坏,非但不能变的更美好,反而会失去过往的风姿。
    安德恒这个电话打得很不是时候,他充满愤慨的说道:“秦书记,我们安家在春阳投资的初衷是帮助家乡,造福百姓,可现在竟然遭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我要求严惩肇事者,给我们一个交代!”
    秦清的话很简单也很明了:“安先生,中国是个法治社会,做任何事都有法可依,这件事我会公正处理,还有,你在清台山的开发上存在多处违规现象,我希望你尽快来春阳给我一个解释!”说完秦清就挂上了电话。
    安德恒愣了,虽然隔着电话,他仍旧能够感受到秦清强硬的语气,听得出美人儿书记现在很不爽,安德恒一向以春阳的恩人自居,春阳方面一直都对他很客气,秦清今天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安德恒愣了一会儿,方才愤怒的把电话扔在了一边。
    他看到安语晨推着父亲走了过来,脸上马上又换上了一幅笑容:“爸,您来了!”
    安志远哆哆嗦嗦道:“春阳……出……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儿!”
    安志远摇了摇头:“小妖,去……去准备机票……我要回去……”
    安语晨劝道:“爷爷,五叔都说没事了,您最近身体不好,医生不让你出门!”
    安志远握着孙女的手道:“你去……你去……”
    王准带着他的剧组应邀来到了江城,张扬作为旅游局的代表,很热情的接待了王准一行,他亲自带着王准去古城墙考察,在王准的印象中,张扬还从来对他没有这样礼遇过,颇有点受宠若惊。
    王准虽然来江城多次,可是从参观过古城墙和老街,看完之后他感叹非常,真是没有想到在江城居然有这么一处地方,当即就拍板定案,影片城墙决斗的场景就选定在这里拍摄。
    张扬邀请王准过来不仅仅是想把古城墙设为外景基地,他想要通过王准的武侠片把古城墙和老街宣传出去。他也趁机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让王准帮忙给何歆颜在影片中安排一个角色。东江赛区的比赛之后,张扬始终对何歆颜抱着一份歉疚,他总认为是自己影响到了何歆颜,不然她肯定会是分赛区的冠军得主,推荐她演电影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小小的补偿。
    王准答应的很痛快,让张扬安排何歆颜前来试镜,这次城墙打斗的大戏之中有个女杀手的角色,到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可以安排何歆颜饰演这个角色。
    张扬一听就乐了,何歆颜演女杀手还真是合适,当下就给何歆颜打了个传呼,何歆颜听说张扬为她安排试镜的事情,本来是没多少兴趣的,可想想去江城能够见到张扬,还是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无论成功与否,权当是一次旅游也好。
    王准也没有想到张扬推荐给自己的演员就是上次在江城海霸王遇到的漂亮女孩,上次因为他邀请何歆颜拍电影,还被张扬揶揄了一通,想不到这次他居然会主动推荐。
    何歆颜看到王准也是一愣,这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位三级片导演吗?她狠狠瞪了张扬一眼道:“我才不拍那种片呢,张扬,你找骂是不是?”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王准也尴尬解释道:“何小姐,你误会了,我们拍得是正儿八经的武侠片,张处长过去是跟你开玩笑的!”
    何歆颜半信半疑的看了看王准,王准让副导演把剧本交给何歆颜,何歆颜坐在那里看了看,确信这部戏的确不是三级片,这才放下心来。
    王准把想要她饰演的角色告诉她,微笑道:“以何小姐的条件应该不用试戏了,明天我们正式开拍,你准时过来就行,你的台词也不多,听说你过去学过舞蹈,我们现场会有专门的武师对你进行指导,高难度的动作会有替身完成。”
    何歆颜提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片酬怎么算啊?”
    王准笑道:“你的戏份不多,这样吧,友情价,三千港币!”
    三千港币对何歆颜而言已经不少了,更何况根据剧本来看,她饰演的角色一天就能拍完所有的戏份,正准备答应的时候,张扬叹了口气道:“我说你们香港人怎么都这么小气,一口价,五千!”
    王准哈哈笑了起来,对他而言五千三千也没多少分别,反正这次拍摄古城墙外景还需要人家旅游局的大力协助,想起张扬无偿提供的场地,王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权当是给人家的场地费。
    张扬看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反倒有些后悔了,他笑眯眯道:“假如预定时间内拍不完,还是要加钱的!”
    王准笑道:“没想到张处长还是做经纪人的一把好手,行!拖一天我多给何小姐五千港币!”
    王准并没有想到正式拍摄开始之后并不顺利,起因并不在何歆颜,何歆颜的扮相没有问题,演技没有问题,她良好的舞蹈功底,练起功夫来也似模似样,连武师也称赞她的天份。
    出问题的是那位香港影后席若琳,拍她和女杀手的打斗戏的时候,她感觉所有的风头好像都被何歆颜抢走了,人家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打斗的动作全都把自己比了下去。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而且一旦兴起,就会一发不可收。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们工人有力量】(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们工人有力量】(上)   
    当一个镜头完成,导演喊停,然后王准大笑着向何歆颜竖起拇指道:“好棒!”
    一边旁观的张扬也竖起了双手的拇指。
    那位影帝刘德政、第二男主角欧培国都赞赏何歆颜的身手,席若琳心中变得越发失衡了,明明自己才是主角,怎么所有人都关注着一个近乎龙套的角色?望着何歆颜青春可人的俏脸,她心中的妒火不由得燃烧了起来。不过她毕竟是专业性演员,心中再恼火,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示。
    张扬也好奇的看了看席若琳,这位香港影后他过去在电影中也看到过,不过看到真人感觉比电影上差多了,尤其是和何歆颜在一起搭戏的时候,何歆颜的青春美貌全方位胜出。
    何歆颜来到张扬身边,张扬递给她一瓶水,微笑道:“累不累啊?”
    何歆颜摇了摇头,喝了两口水方才道:“拍打戏很过瘾,一点儿都不累!”
    武术指导走了过来,笑道:“何小姐的身手真是不错,希望以后我们还可以多多合作!”他这番话可不是客套,条件这么好,又这么有灵气的女演员的确不多见。
    何歆颜微笑着点了点头,稍事休息了一下,拍摄继续开始,这次要拍的是女杀手被击倒毙命的场景,拍完这一幕,何歆颜的戏份就算结束,轻轻松松五千港币到手,这可比她过去卖一年啤酒的收入都要高多了。
    张大官人靠在城墙上笑眯眯看着,想不到现在当演员赚钱这么容易,听说男女主角的片酬都在一百万以上,单靠自己现在的这份工资,恐怕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开拍之后,身穿白色古装的女主角席若琳和身穿黑色衣服的女杀手何歆颜战在了一处,按照拍摄计划,两人过招之后,席若琳会一脚踹在何歆颜的小腹上,然后何歆颜摔倒,席若琳冲上去一剑将何歆颜杀死,拍摄就宣告结束。
    开始进行的很顺利,二女刀来剑往也算得上热闹,席若琳一剑挑去,何歆颜手中刀随之飞了出去,然后席若琳一脚踹在了何歆颜的小腹上。何歆颜原本做好了准备,知道席若琳也不会真踢,这一脚挨上她之后,她顺势倒地就行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席若琳的这一脚用尽了全力,何歆颜全无防备,被踢得身躯向后仰倒,额头重重撞在古城墙上。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张扬是外行,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以为还是做戏,可现场工作人员都看出来了,今天这事儿有些不对头,席若琳明显是公报私仇,过去这样的事情在片场见多了。
    席若琳扬起手中剑作势要砍下去,王准大声叫停。
    何歆颜的身子软绵绵倒了下去,额角一缕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张扬这才觉察到有些不对,慌忙冲了过去,抱起何歆颜,发现她被踢倒的时候,额头不慎撞在了城墙上,不但头被撞破了,而且人也晕了过去。张扬抱着何歆颜向城墙下走去,席若琳还做出无辜状:“我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谁想到她……嗨!到底不是专业演员,导演,我早就说过让你尽量用专业演员……”
    张扬冷冷瞪了她一眼:“闭上你的臭嘴,这事儿要是你存心故意的,你给我等着!”
    席若琳怒道:“你好没礼貌,我要投诉你!”,王准慌忙过来劝她住声,内行人都看出来是席若琳的不对,她现在还这样不依不饶就没意思了,可是席若琳是大明星,没有人敢公开指责她。
    王准吃过张扬的苦头,知道这厮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何歆颜这女孩和他的关系十分亲密,刚才吃了这么大的亏,张扬不会就此算了。
    何歆颜伤得并不重,张扬把她抱下城墙后就清醒了过来,她咬了咬嘴唇道:“我没事!”
    剧组的医生给何歆颜清理了一下额头的伤口,发现只是擦破了点皮,应该没什么大碍,张扬也放下心来,他向何歆颜道:“走吧,我带你回去休息!”
    何歆颜摇了摇头道:“还没拍完!”
    张扬笑道:“行了,有啥拍头啊,都让人打成这份儿了,真想被打成猪头啊?”
    “你才猪头呢!”何歆颜站起身道:“没事,我可以把最后一场戏拍完!”她表现的颇为敬业。
    王准也跟过来探望何歆颜的情况,确信何歆颜没事才松了口气,他向张扬解释道:“拍戏中这样的意外常常发生,别说咱们了,就是专门拍功夫片的成龙大哥也常常弄得伤痕累累。何小姐啊,不好意思,回头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再给你一千港币的营养费。”
    何歆颜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我真没事儿,导演,戏还没拍完呢,咱们接着拍!”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何歆颜还在王准面前做了两个踢腿的动作。
    王准也被何歆颜的这股子倔强和敬业精神所感动,他向张扬看了看,这是在征求张扬的意见。
    张扬看到何歆颜如此坚持,也只能由着她,他了解何歆颜的性情,这可是个不轻易吃亏的主儿,当小妮子拎着啤酒瓶把大奔开瓢儿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估计她是要报复。
    何歆颜坚持把这场戏拍完也是席若琳没想到的,她刚才做了这件事,多少有些心亏,再加上一旁张扬虎视眈眈的看着她,那目光恨不能把她一口给吃了,张大官人的杀气那可不是盖得,吓得席若琳翼翼然,在拍摄重新开始之后,连台词都忘了,一连NG了好几次,这一来最不专业的反而是她了。
    反观何歆颜表现的相当敬业,她仍然按照预订的计划表演,一丝不苟。拍摄到席若琳踢她的时候,何歆颜也没有任何报复的举动,当然这次席若琳也不敢再像上次一样下重手,何歆颜倒地之后,她冲上去一剑刺下。
    拍摄顺利完成,所有人同时鼓起掌来。
    何歆颜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张扬来到她的身边,关切道:“没事吧?”何歆颜笑道:“会有什么事,演戏嘛!”
    席若琳站在那里,看到人家如此大度,她心里反倒有些不好受了,其实她这种欺负新人的做法很常见,但是她的手段实在太粗劣了一些,让周围同行都有些看不起了。她做了一番努力方才主动来到何歆颜的面前:“对不起啊,刚才我入戏太深了,所以没把握住分寸!”
    何歆颜温婉笑道:“没事儿,拍戏常有的事情!”
    席若琳点了点头,在女助理的陪同下是转身向城墙下走去,何歆颜这么算了,张扬可咽不下这口气,右手微微一动,夹在手中的小石子无声无息的飞了出去,张大官人认穴的功夫现在可谓是独步天下,小石子准确无误的撞击在席若琳的膝弯处。
    席若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然后身躯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幸亏助理扶得及时,纵然这样,脚踝也已经被崴到,痛得她花容失色,紧咬牙关,眼泪都掉下来了。
    张扬淡淡看了她一眼,带着何歆颜从一旁走过,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本来他犯不着和一个女人计较,可是看到何歆颜被欺负,还是忍不住要出手帮她讨回公道。
    没有人知道席若琳跌倒的真正原因,张大官人做了坏事从不留名。
    为了稳妥起见,张扬还是带何歆颜去人民医院照了个CT,确信她没有颅脑损伤才放下心来,随着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越来越久,张大官人对西医也渐渐转变了看法,认为西洋医学也有西洋医学的长处,我国提倡的中西医结合还是极为正确的,不过张扬对目前中医的诊疗水平颇有微词,想不到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中医非但没有进步,反而退步的很厉害,大隋朝那会儿他独步杏林,现在更是独步杏林,高手啊!寂寞啊!张大神医背负双手,望着蓝天之上的朵朵白云默默感叹。
    何歆颜从后面走来,在他手臂上推了一把:“喂!发什么呆呢?走,我请你吃饭!”
    张扬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我是地主,当然应该我请你!”
    何歆颜也不跟他客气,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很宰你一顿!”
    两人还没走出医院,张扬的电话就响了,电话是旅游局长贾敬言打来的,原来南林寺工地闹事了,纺织厂的工人听说他们的厂房被卖给了安德恒,一千多口子人正聚集在南林寺工地抗议呢。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南林寺工地现在已经是安德恒的地盘,事情闹得越大,他越乐得看热闹,张扬笑眯眯道:“贾局,您好像不该给我打电话啊,纺织厂工人闹事,有公安局,有派出所,事儿闹大了还有武警,干我们旅游局什么事儿?”
    “张扬,你不是景区筹建指挥部的成员吗?市里让我们去看看,帮忙劝解说服一下,我家里有事儿,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去看看吧!”贾敬言好言好语的劝说着。
    张扬对贾敬言的为人已经有所了解,知道他是个凡事都往后躲的主儿,不求无功,但求无过,遇到这种麻烦事肯定是采取回避战略了,他家里有事才怪。不过张扬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算贾敬言不让他去,他也得去凑凑热闹。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贾敬言并没有夸张,纺织厂上上下下一千多口子人都来到了南林寺工地,把工地团团围住了,这些工人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就是要求区里给个明确的说法,要求港方代表出来跟他们谈判。
    张扬让何歆颜呆在车里,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文渊区区长钱长健和区公安局局长都已经赶到,正在南林寺工程指挥处的临时办公室内商量如何解决眼前的状况。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也来了,作为南林寺景区的现场指挥,他的脸色很难看,低声向钱长健抱怨着:“钱区长,南林寺景区是市里的重点工程,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影响会很坏的!”
    钱长健皱了皱眉头,他做人一向都很严肃认真,和区委书记范伯喜的圆滑开朗完全不同,他低声道:“工人们只是过来提意见,你难道想我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吗?”
    这时候纺织厂党委书记兼厂长张忠祥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来到钱长健面前就连连道歉:“对不起钱区长,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邱常在愤愤然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赶快让你们厂的工人离开,恢复正常的建设,否则影响了施工进度,你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这件事传到港商那里,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
    张忠祥对这个园林文物局的局长并不买账,他叹了口气道:“他们要是听我的,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闹事,纺织厂要搬迁,我们的工人的命运面临着巨大的转变,他们产生这种不满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钱长健打断了张忠祥的话:“什么事情都可以谈,不要用如此过激的手段,你去告诉他们,选出工人代表来,我愿意跟他们现场谈判!”
    张扬也走了进来,钱长健认得张扬,他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小张,不是让你们贾局长过来的吗?”
    张扬笑道:“他有事儿,脱不开身,让我来看看情况!”
    这句话让钱长健听起来有些不爽,心说你不过是个科级干部,你过来看什么情况?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们工人有力量】(中)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们工人有力量】(中)   
    张扬是纯粹抱着看热闹的目的来的,看到眼前纺织厂的一千多名职工群情涌动,一个个随时都要爆发出来,心头一阵暗爽,麻痹的安德恒,我让你狗日的得意,现在好了,纺织厂的工人不乐意了,这事儿有你头疼的。他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了一句:“这些工人也挺可怜的,全指着工厂养家糊口呢,政府说拆就拆了,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可以接受的说法!”
    钱长健瞪了他一眼,这厮真是信口胡说,他究竟站在谁的出发点上?忘了自己是国家干部了?正准备说张扬两句的时候,人群中的嘈杂声变得越发大了,钱长健举目望去,却见张忠祥对工人的劝说好像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让工人的情绪变得越发激动了。
    文渊区公安局局长薛成刚意识到现场情况有些不妙,低声提醒钱长健道:“钱区长,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有工人已经大喊起来:“我们要见市长,我们要见港方代表,我们不要关闭工厂!”
    钱长健有些急了,从薛成刚的手里拿起扩声器,向窗外大声道:“同志们不要激动,有什么话都可以谈,我是文渊区区长钱长健,你们先冷静下来,选出职工代表跟我坐下来好好谈谈,大家看怎么样?”
    一个激动地声音道:“你说了又不算,这是市里面的决定,你让市委书记,市长来跟我们谈!”
    “别信他,他们都是一伙的,要拆了我们的工厂,给和尚建庙!”
    “对!”
    “对!”
    一时间群情汹涌,当混乱的人群中第一块石头脱手飞出,在空中划着抛物线砸向指挥部的玻璃窗,并发出哗啦一声巨响,纺织厂的工人们的愤怒全部被引燃了,他们把怒火宣泄在指挥部的临时办公室上,发泄在现场的建筑机械和汽车上,刚刚建成不久的围墙被他们推到,阵雨般的石头、砖块、煤炭、泥土等等物什不断落在汽车上,搅拌机上,还有指挥部的窗户上。
    张扬急中生智,一手抄起面前那张八仙桌,盾牌一样竖起挡在他和钱长健的面前,飞来的几星玻璃碎片,被宽厚的桌面反弹出去,溅落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尖锐的破裂声。
    文渊区公安局长薛成刚身手也极为敏捷,第一时间躲在了墙角,有效地闪避开砖头石块的攻击,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就没有那么幸运,脑袋被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块击中,鲜血已经汩汩流了出来,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些轻伤。
    张扬掩护着文渊区区长钱长健躲藏到两扇玻璃窗之间的隔墙下,以躲避直接飞进来的石头砖块,和乱飞玻璃碎片的持续攻击。好在两扇窗户上挂着的百叶窗,为大家赢得了躲藏的时间,飞蝗般的石头、玻璃进入窗户被柔韧的百叶窗挡了一下,让大部分的攻击失去了力量,已经没有足够的速度和力量对人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薛成刚火冒三丈,他后背倚在隔墙处,拨打了电话,外面响起急促的警笛声,早已待命在周围的武警战士,已经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南林寺工地赶来,锃亮的钢盔、耀眼的枪刺、绿色的盾牌、黑色的警具对这些愤怒的工人拥有强大的震骇作用,为了控制情况,还专门从消防队调用了两辆消防车。
    顷刻之间外面闹事的工人,四处逃走,乱成一团。
    钱长健向薛成刚大声道:“驱散他们就行,千万不要发生冲突!”
    局面控制住之后,张扬这才想起何歆颜还在外面的汽车里,慌忙冲了出去,却见自己的那辆丰田车被砸得面目全非,何歆颜缩在副驾上,俏脸吓得煞白,车窗的玻璃也已经被砸裂,幸好玻璃没有破碎。
    张扬刚刚拉开车门,何歆颜就一头扑入他的怀中,今天拍戏时蒙受的委屈,刚才受到的惊吓全都涌上了心头,素来坚强的何歆颜,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柔弱,趴在张扬的怀中轻声啜泣起来。
    张大官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手轻轻拍了拍何歆颜的肩头:“丫头,没事儿,我这不是来了吗?”
    何歆颜仍然在轻声的哭,张扬无可奈何的抬起头,那帮区领导离开指挥部,刚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钱长键和薛成刚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张扬小声道:“那啥……注意点影响……”
    何歆颜仍然抱着他。
    张扬苦笑道:“你哭可以,咱能别把鼻涕往我身上抹吗?”
    何歆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把推开张扬,发现张扬的眼神正呆呆的望着远处。
    安语晨身穿黑色西装静静站在狼藉一片的土地上,新剪的头发很短,男孩一样,脸色稍稍有些苍白,秀眉之下,一双明澈的美眸带着几许冰冷几许淡漠,倔强的嘴唇抿在一起,她望着眼前的场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张扬故意做出惊喜万分的样子:“小妖,你啥时候来的?”
    安语晨淡淡笑道:“来巧了,刚好欣赏到你怜香惜玉的精彩场面。”
    张大官人笑道:“我好像没必要跟你解释,那啥,安老来了没有?”
    安语晨虽然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心里还是不由自主酸了一下,瞪了张扬一眼道:“据我说知,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这样做可不太好吧?”这丫头对张扬的打击从来不遗余力。
    何歆颜早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笑着向安语晨伸出手去:“我叫何歆颜,张扬的朋友,你是她未婚妻吧,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她这句话简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安语晨淡然一笑跟何歆颜握了握手道:“安语晨,我是他徒弟,这么花心的男人我可不敢要!”
    张扬看了看安语晨又看了看何歆颜,按理说她俩跟自己都没什么感情瓜葛,可看她们两人之间的感觉总是有种不太对的味道。
    张大官人很快就从这种生硬的气氛中解脱出来,安语晨这次前来显然不仅仅是以学生的身份过来,她来江城主要是调查安家在这里的投资状况,种种迹象表明,现在她的五叔安德恒和江城方方面面之间可能产生了一些微妙的矛盾,这些矛盾导致一系列的不利局面,安老派孙女过来的目的很明显,安语晨应该有能力协调好这种关系。
    安语晨刚刚来到南林寺,就目睹了刚才纺织厂工人围攻指挥部的场面,情况比她了解到的似乎还要严峻的多。
    文渊区的几名领导去区里紧急开会,张扬并没有跟着过去,而是走到一边先给李长宇打了个电话,纺织厂工人闹事对市里来说是个麻烦,可对张扬和李长宇而言却是一件好事,这件事会让安德恒在南林寺的开发受阻,许多隐藏的矛盾都会暴露出来。
    李长宇低声道:“当初我就预感到纺织厂会是一个问题,想要开发纺织厂地块,首先要对工人进行必要的安抚工作,只有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迁厂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出现这种状况是难免的,是因为他们对困难估计不足,缺乏对具体情况的分析和认知。”
    张扬笑道:“乱套了!您是没看到刚才的场面。”
    李长宇心中也有些得意,可嘴上却仍然要教育张扬:“你这是什么话,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想见到,你的工作重点是古城墙修缮,哎,这两天我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了。”
    从李长宇的这句话,张扬已经明白,李副市长是想借着病假躲起来。
    安语晨向现场工地负责的港方经理了解了一下情况重新回到张扬的身边,轻声道:“张处长,怎么回事儿?我需要一个解释,我们安家在江城投资,难道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吗?”她对张扬的称呼有了一个很微妙的变化,从中可以看出她对张扬还是有些不满的情绪的。
    张扬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你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们两个去吃饭!”
    安语晨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的五叔安德恒和她同机抵达了江城,不过安德恒来到江城之后,马上去拜会了代市长左援朝。
    左援朝和安德恒会面之前,已经知道了纺织厂工人闹事的事情,他是个善于总结的人,马上就意识到这件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不管这件事为何会发生,幕后有没有人挑唆,他必须承认自己对于纺织厂的工作没有足够的重视,甚至可以说,他对南林寺景区的建设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身为代市长,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开发区是重中之重,前些日子忙于三环路的事情,现在尘埃落定,市委书记洪伟基旗帜鲜明的把三环路指挥权交给了李长宇,左援朝很恼火,在他看来,三环路的指挥权比起南林寺景区的意义更大一些。
    安德恒听说纺织厂工人闹事,他紧锁眉头道:“左市长,我不知道纺织厂方面为什么会对我们抱有这么大的成见,我们决定在南林寺投资,是造福于江城人民的大好事,难道他们不明白吗?为什么要抱着一种敌视的态度来看待我们?”安德恒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纺织厂的事件,他爷爷坟头在青云竹海遭到破坏,这一系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安德恒就认为不是巧合,他认为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些事,并针对他。
    左援朝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安先生,纺织厂的事情应该是误会,工人并没有领会市里的精神,以为你拿下纺织厂地块后,他们就会失业,他们就会失去赖以谋生的手段,这和我们事先没有做好沟通工作有关。”
    安德恒内心里也是把所有的责任归结到江城市政府身上,可必要的客气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他自我检讨道:“我对现实情况估计不足!”
    左援朝叹了口气道:“一国两制,制度不同决定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安先生对我们内地还是不够了解。”
    安德恒原本只是客气,却想不到左援朝话锋一转干脆将责任赖到了他的身上,安德恒内心不爽到了极点,内地官员的太极功夫他算是见识到了,安德恒虽然不爽,可在左援朝的面前也不好发作,低声道:“左市长,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左援朝笑得很官僚,咱们共产党的干部就不怕困难,小困难也罢,大困难也罢,大不了就是好好谈谈,他慢条斯理道:“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于新建副市长负责,他是负责工业的副市长,尽快组织文渊区领导、纺织厂代表,还有你们港方代表,三方坐在一起好好谈谈,看看这件事能不能和平解决。”
    安德恒明白了,左援朝十有八九不想趟浑水,于新建主管工业经济、民营经济,这件事交给他倒也无可厚非。安德恒还有一件事,他把自己爷爷的坟头在青云峰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告诉了左援朝。
    左援朝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因为旅游开发并不属于他分管的范围,他对具体情况并不了解,点了点头道:“我了解下实际情况,会给你一个说法!”
    市长办公室很忙,这会儿他的秘书李忠过来向他通报事情,安德恒也不便长时间打扰,向左援朝告辞离去。
    来到门外,又接到了林成武的电话,却是一帮当地的乡民又冲到了安大胡子的墓前,推到了不少石人石马,负责看守陵地工程的四名民工,又被揍了一顿。
    安德恒心里这个怒啊,他大声道:“我不管,跟我签合同的是你,工钱你也拿过了,耽误了工期,我就要让你赔偿所有的损失。”
    林成武叫苦不迭道:“安先生,这些人全都是黑山子乡的地痞无赖,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我是没什么办法了,现在还有一把罚单握在手里呢,您是不是找上头活动活动,只要上面发话,他们就不会这么猖狂!”
    安德恒气哼哼挂上了电话,想了想还是给秦清打了个电话。
    秦清已经考察完青云竹海的破坏情况,她的话很明确:“安先生,你为祖上修建墓地的事情已经严重破坏了当地的自然环境,这和我们过去的开发规划完全不同,我需要你的解释,而且我希望你尽快改正这个错误!”
    安德恒有些沉不住气了:“秦书记,我们在春阳投资之初,你们是怎样说的?会尽最大努力提供给我们一切便利条件,而现在,有人公然破坏我爷爷的坟墓,殴打我们的工作人员,难道你们春阳县委县政府就可以熟视无睹吗?”
    秦清的声音波澜不惊,从中找不到任何示弱的成分:“安先生或许应该亲自去青云竹海看看,你既然因为别人破坏你爷爷的坟墓而如此愤怒,你就会明白清台山老百姓的愤怒,也会明白春阳人民的愤怒,清台山就是祖先留下的东西,任何人对她的破坏都是对祖先的亵渎!”
    “可整修坟墓我事先通知过你们县里!”
    “你违反了当初的方案,我已经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安先生你也是春阳的子孙,破坏青云竹海的同时,您也在破坏对自己祖先的敬意!”
    “有没有这么严重?秦书记,你在夸大这件事的影响!”
    秦清淡然道:“任何人都会犯错,关键是能不能够认识并改正错误,安先生,我希望您能够拿出自己的诚意,这件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秦清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她已经没有和安德恒解释的必要。
    在安德恒的印象中,这已经是近期秦清第二次挂断自己的电话,这对他意味着很不礼貌,他是春阳的投资商,身为春阳领导人的秦清本应该对自己以贵宾相待,而秦清忽然表现的如此强势,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们安家对春阳的投资并没有特别重大的意义。
    安德恒的头脑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南林寺景区事件,想到了清台山,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又想起了张扬亲笔签名的罚单,想起张扬和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张扬的身上,他认为张扬在通过自身的影响力向他进行反击。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们工人有力量】(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们工人有力量】(下)   
    有这种想法的不仅仅是安德恒一个人,安语晨也这么认为,她认为青云峰曾祖父坟墓被破坏的事情跟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虽然来到江城的时间不长,她已经觉察到张扬和五叔之间的关系很不融洽,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张处长,我这次来江城,是想问问我先祖坟墓的事情?请问你们口口声声保护投资商的权力,为什么任凭当地山民破坏我爷爷的坟墓?”
    张扬咧开嘴,笑得很狡黠,在何歆颜的眼中这样的笑容很有魅力,可在安语晨的眼力,这样的笑容很讨打,她恨不能一拳打烂张扬的鼻子,揍掉他的门牙,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因为她清楚自己打不过人家。
    张扬道:“丫头,让你们来投资,是为了把清台山变得更美,而不是搞破坏的,你并没有看到青云竹海的情况!”他从衣袋中拿出一沓照片,这是他在青云竹海拍下的。
    安语晨一张张看了下去,她看得很认真,看着看着不禁咬起了下唇,没看照片之前她并没有想到青云竹海的破坏会如此严重,那条修建的墓道实在太显眼了,宛如一道利刃将青云竹海剖成了两半。没有亲自去过青云竹海的人,不会感受到那里的美,安语晨望着这一张张的照片,忽然失去了责问张扬的底气。
    张扬道:“你们安家投资清台山的钱的确不少,可是有一点你们要搞清楚,你们开发清台山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家乡,造福乡亲,也是为了日后从清台山获取利润,我不相信你们会崇高到吧所有钱都白白送给春阳的地步,春阳老百姓并非不懂得感恩,可是你看看这些照片,为了修你曾祖父的坟,而破坏了祖先遗留给清台山百姓的最大财富,你们的行为是不是很自私,是不是触犯到了老百姓忍受的底线?”
    安语晨低声道:“也许在具体的操作中存在一些问题,不过我们可以商量解决,用不着采用这样激进的方式。”
    张扬一推二六五,他装出很无辜的样子:“破坏坟墓的事情跟我无关,至于那张罚单,我承认,是我开得,我在环保局和旅游局活动了一下,开出那张罚单,勒令他们停工!”张大官人一幅敢作敢当的模样。
    安语晨道:“这件事我会跟五叔商量解决,张……师父!”清楚了这件事之后,安语晨消了气,又恢复了过去对张扬的称呼。
    张扬笑道:“有道是理解万岁,其实我是想帮你们安家的,我跟安老的关系这么好,我也想给你们创造最好的投资环境。”这厮是在装好人,整件事就是他捅出来的,这会儿开始假惺惺的装好人。不过他对安老和安语晨并没啥反感,也不是刻意针对他们安家,谁让安德恒得罪了他,你可以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安语晨对张扬的这句话还是相信的,毕竟当初张扬为了拉到安家的投资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那一过程,安语晨是亲眼目睹的。
    张扬道:“说真心话,我有些看不惯你五叔!”
    安语晨唇角露出一丝浅笑:“你看不惯我五叔还不是因为秦清的缘故,他让你感到威胁了!”
    “就凭他?”张大官人不屑道,心说老子早就把美人儿书记身心俘获,你安德恒在我后面吃灰的资格都没有。
    “我五叔那点儿比你差啊?”
    张扬笑道:“丫头,我就看不惯你们安家这幅自视甚高的模样,投资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清台山是皇帝女儿不愁嫁,你们不来投资,自有其他人进行投资,你的那个五叔无非是命好生在了大富大贵之家,便终日摆出一个成功人士的模样,有钱了不起啊?知道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品德!”
    “你有品德?”安语晨忍不住和他针锋相对。
    张扬笑眯眯道:“我品德还不错,至少坦坦荡荡!从不搞阴谋诡计!”
    “那是你不会搞,没那个本事!”安语晨说这话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她爷爷的电话,她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看来对张扬也有了防范之心,有些话不想让他听到。
    服务员把凉菜端了上来,张扬特地选了雅云湖的‘一间鱼馆’,这里也是雅云湖的特色饭店之一,平日里生意火爆,如果不是预定不会有位置,张扬他们来的很巧,刚好有客人退桌。
    一间鱼馆的菜肴以鱼为主,四道凉菜两荤两素,色香味俱全,张扬叫了一箱啤酒,何歆颜拿起两瓶啤酒,并没用起子,瓶口交错在一起,轻轻松松把啤酒盖儿别开,这一手是她在当啤酒妹的时候学会的,看得张扬大声叫好。
    安语晨在外面接了一会儿电话,她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向爷爷汇报了一遍。
    安志远听完之后,很简短的说了一句话:“告诉你五叔……景区……景区开发以后由你负责……”
    “爷爷?”安语晨很诧异。
    安志远咳嗽了一声道:“报应啊,报应!墓地破坏……的事情……不要继续追究下去……”安老爷子经过这场家门血案之后,变得相信宿命论,他认为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安家当年造下的冤孽还债。
    安语晨走回座位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熟人,说起来她和对方还曾经交过手,那人是田斌,江城公安局局长田庆龙的儿子,现任春阳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田斌没想到会和安语晨在这里狭路相逢,当初他带人去爱神抓卖淫嫖娼,安语晨一怒而起,逼着他道歉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田斌也将那件事引为奇耻大辱。
    安语晨冷冷看着田斌,她对这个警察没有任何的好印象,站在路中心没有让路的意思。
    作为男子汉,田斌起码的气度还是有的,他笑了笑,向一旁闪了闪,让安语晨先过去,让路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向周围搜寻了一下,这并非是警察特有的洞察力作祟,而是他认为有安语晨的地方就会有张扬,果不其然,他看到张扬正在跟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学着开酒瓶呢。
    也许是感觉到了田斌的目光,张扬转过头来,看到田斌,他笑了笑,过去虽然和田斌有过许多不快,可毕竟张扬和他老子田庆龙的关系很不错,田庆龙也多次帮过他,看在田庆龙的份上,张扬也就放弃了和田斌继续为敌的打算。他礼貌的点了点头,田斌也和张扬打了个招呼。
    然后转身上楼,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从后面赶上了他,右手搭在田斌的肩膀上,田斌转身笑道:“嘉勇,你小子怎么才来,咱们一帮老同学可都等急了!”来人正是田斌的老同学兼死党许嘉勇,许嘉勇今天刚到江城,为了探望他在江城的外婆、舅舅,顺便拜访一下这帮老同学。
    两人走了几步,许嘉勇笑道:“怎么遇到熟人了?”
    田斌低声道:“张扬,我过去跟你提过的那个!”
    许嘉勇微微愣了一下,慢慢回过头去,他的目光在虚空中和张扬相遇,短时间凝滞在那里,然后张扬率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许嘉勇笑得也很友善很温暖,但他笑得时候眼神却是纹丝不动,让人感觉到他有种和年龄不相称的城府和心机,这种人很难被感情左右。
    许嘉勇居然停下脚步,主动向张扬走去,来到张扬面前,伸出手去:“张扬吗?你好,我是许嘉勇!”
    张大官人从来都不会在别人的面前失了风度,他起身很热情的和许嘉勇握了握手,顺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许嘉勇,这就是许常德的儿子,那个被蒋心慧视为未来女婿准人选的家伙!在张大官人的字典里,许嘉勇是被划为打击对象的。虽然他不认识许嘉勇,可因为左晓晴的缘故,许嘉勇早已被他列为对手!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过张扬现在的自控能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他微笑道:“我们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
    许嘉勇点了点头道:“的确没有,不过我在美国经常听晓晴提起你!”许嘉勇看似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句话,实际上他是在巧妙地打击张扬的内心,地点美国,称呼晓晴,单单是这两点就够张大官人牵肠挂肚的想上一阵子,这晚上吃饭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
    张扬从对方深邃的眼神中已经意识到他的目的,这厮悄悄告诉自己,许嘉勇分明是在打击他内心最为脆弱的部分,麻痹的,这小狗日的真阴险啊。张扬气定神闲道:“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过去的事情我都快忘记了……”反击,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说得颇为暧昧隐晦,连一旁的田斌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咋听着这厮好像在败坏表妹的名节呢。
    许嘉勇笑道:“这次回国的时候,晓晴还特地提起你,说有机会我们可以做朋友!”
    张扬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复杂啊!脸上的表情依然云淡风轻:“有机会,我会去美国看她,有些事儿很难忘记……”
    许嘉勇乐呵呵点了点头,摇晃了一下张扬的大手:“不耽误你们了,我同学聚会,改日有空一起喝酒!”转过身去,许嘉勇的笑容却在唇角慢慢消失。
    张扬笑眯眯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发现何歆颜和安语晨都在望着自己,张扬笑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字么?”
    安语晨笑得很阴险,女孩子少见的阴险:“说说,你跟那个晓晴有什么过去啊?”
    何歆颜格格笑道:“我看出来了,你跟他是情敌啊!”
    张扬皱了皱眉头:“我发现了嗳,你们俩的智商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还他妈真是旗鼓相当!”
    两位女孩同时瞪圆了眼睛:“说什么?”
    张扬笑道:“能够陪两位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一起吃饭真是我前生修来的福气,那啥……俺们喝酒,跟往事干杯!”
    “干杯!”许嘉勇和他的一帮老同学同时举杯,他仰首将杯中的白酒饮尽,微笑道:“雅云湖还是这么美,可江城却没有什么变化,比起东江这里的发展是有些慢啊!”
    田斌哈哈笑道:“你这话可是等于直接攻击自己的老爷子,别忘了咱们许省长过去是江城的市委书记!”
    许嘉勇笑道:“我爸也不是伟人,成绩需要肯定,错误也需要面对,这样的干部才是党的好干部嘛!”,众人因为他的话又同声笑了起来。
    坐在许嘉勇右手边那个黝黑敦实的青年叫袁立波,是江城分管农业的副市长袁成锡的小儿子,他习武出身,是江城形意拳协会梁百川的亲传弟子,也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这帮同学之中,他也是性情最为暴戾好斗的一个,正是因为此,袁成锡才早早让他选择习武,希望用武林规矩约束住这个冲动的儿子,事实上,袁立波跟随梁百川习武之后,也的的确确收敛了昔日火爆的性情,现在整个人低调平和了许多,目前在江城开了一家货运公司,生意还很不错。武林和江湖从来都联系紧密,袁立波的师兄弟鱼龙混杂,他在江城黑道上吃得很开,不过平日里对自己把握的很好,从不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他刚才也看到了许嘉勇和张扬打招呼的一幕,和许嘉勇喝酒的时候,低声道:“他是张扬?”
    许嘉勇笑道:“想不到这个张扬在江城还很有名气啊!”
    田斌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听说他干爹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春阳县秦书记也和他关系不错,如果不靠着这么多的关系,哪能升这么快!”他对张扬始终抱有反感。
    许嘉勇轻轻哦了一声,脑子里开始盘算着,对张扬的所作所为,他已经了解了很多,在东江,他明显感觉到父亲的郁闷和痛苦,父子之间很多话是不能说的,可并不代表着许嘉勇不知道父亲的一些事,他早就知道海兰的存在,因为母亲瘫痪多年,他对父亲的选择表现出充分的理解,可后来听说张扬和海兰之间的暧昧,他为父亲感到耻辱,他认为张扬羞辱了自己的父亲。他在美国的确见过左晓晴,以许嘉勇的智慧,不难感受到左晓晴对自己的冷漠和排斥,后来他才知道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张扬,一个中专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个在方方面面上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的家伙,竟然先后侮辱了他和父亲,这种仇恨已经积的很深。
    袁立波向窗外看了看,刚好可以看到张扬和两位漂亮女孩在一起划拳喝酒,这厮似乎很兴奋。袁立波低声道:“我听师兄提起过他,据说他的功夫不错!”
    田斌笑道:“你不是号称打遍江城无敌手吗?有没有胆子去跟他练练?”他只是随口说说。
    想不到袁立波居然真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会领教一下。”
    许嘉勇端起了酒杯,主动跟袁立波碰了碰:“袁子,我今儿心情很不好!”
    袁立波笑道:“需要我帮忙吗?”
    许嘉勇点了点头道:“我很想看他出丑!”,人无论修养多高,学历多高,有些气还是忍不下的,在许嘉勇的眼中,张扬就是一个流氓,对付流氓最解气的方法就是用同样的手段,用最直接的手段。
    袁立波笑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权当是我送给老同学的见面礼吧!”
    田斌皱了皱眉头:“我说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第一百四十七章【后果很严重】(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七章【后果很严重】(上)   
    张扬今晚的心情并不好,许嘉勇的那番话勾起了他对左晓晴的回忆,两军对垒攻心为上,许嘉勇跟他玩心理游戏的同时,张扬也进行了反击,不过显然双方都会有所损失,张扬原本大好的心情就受到了影响,不过这厮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张扬已经感觉到许嘉勇这个人很不简单。
    一箱酒喝完,张扬并没有再要,何歆颜提出去去唱歌,张扬给苏小红打了个电话,让她在金樽夜总会留了一个包间。结账后,带着两位女孩离去。
    因为他的丰田车在南林寺工地现场被砸,已经送修了,刚才是打车过来的,走出鱼馆大门,正准备叫出租车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很响亮的吹了个唿哨,六名刺龙画风的痞子站在那里,眼神极尽猥琐的看着安语晨和何歆颜:“小妞挺漂亮啊,过来陪哥哥玩玩!”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他遇到过许多次,可在江城这种地方,明目张胆挑衅的人并不多,毕竟这里的治安比起春阳还要好一些,这样的挑衅不但低级而且无趣。
    张扬抑制住心中打人的冲动,今晚他身边的两个,安语晨跟何歆颜性情都有些火爆,安语晨冷冷看了看那边,咬牙切齿道:“恶心!“何歆颜啐道:“有毛病啊!”
    张扬现在是科级干部,有身份的人,犯不着跟这帮小痞子一般见识,拿出手机道:“我说你们几个别找不自在啊,再闹事我报警啊!”可张扬马上就发现有些不对了,这帮小痞子并不害怕他的威胁,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围了上来:“小子,你挺狂啊,脚踏两只船,哥几个就看你不顺眼了。”
    另外一小子道:“这他妈什么世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冷笑,彻彻底底的冷笑,老子现在不喜欢用暴力,这帮不开眼的小逼,难道看不出我很生气吗?难道不知道后果很严重吗?
    说起动手,安语晨远比张扬快得多,她心情也不好,曾祖父的坟头被破坏,来到江城又看到张扬跟何歆颜卿卿我我,虽说不干她的事情,可心情还是大受影响,凭她多次实战的经验,在江城出手,只要适当的掌握分寸,根本不用担心后果问题,善后有张扬呢。
    安语晨像一只雌豹一样冲向对手,一脚就将其中一人踹得飞了出去。
    何歆颜诧异于她强大的战斗力,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她原本打算去找个酒瓶子去帮忙呢,张扬笑道:“我这徒弟横着呢,几个小痞子而已用不着我出手!”
    可实际情况并没有像他想象中这么简单,又有十多人向他们围了上来,这群人并不像社会上的痞子,一个个穿着统一式样颜色的练功服,为首一个瘦瘦的小子指向张扬道:“就是他,就是他调戏我女朋友的!”
    张大官人真是一头雾水,我靠,这啥事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调戏谁了?我一国家干部,我一堂堂正正的共产党员,至于去调戏别人吗?他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这些人肯定是蓄谋而来。
    人群中飞出一条汉子,他一身黑色练功服,冲着张扬,二话不说,当胸就是一拳。
    张扬心中的怒火已经被这帮人给激起,也是一拳挥了出去,硬碰硬跟他撞在一起,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拳头更硬。双拳相交,张扬的身躯纹丝不动,对方也只是向后退了一步。
    张扬内心不由得一怔,对方的实力竟然不弱,十多名汉子把张扬和何歆颜包围在中心,手中同时亮出了钢制甩棍,果然是有所准备啊。
    张扬笑道:“想闹事儿,知道我是谁吗?现在走人,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揍他!”十多人同时向张扬冲了过去,张扬抱起何歆颜,用力向外扔去,何歆颜发出一声娇呼,整个人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被扔出圈外,在圈外五六米的地方轻轻落下,张扬用力极其巧妙,力道拿捏的极其到位,如果是别人做出这样的动作,何歆颜一定会摔得很惨,先把何歆颜送出包围圈,这样他就可以全神贯注的对付这帮人。
    张扬一把抓住甩棍的尾端,全力一拉,将甩棍从对手手中抽出,然后一个窝心脚,把对方踹得飞了出去,撞在一名同伴的身上,两人同时翻到在地上。
    两根甩棍向张扬的头顶击落,张扬用甩棍挡住,右手化掌为拳,蓬!地一声击落在其中一人的腹部,升龙拳第一式,龙战于野,自从得到那本拳谱之后,张大官人也修炼了不少时日,虽然进境缓慢,可是第一式也已经练得有些火候,这次刚好拿这帮家伙演练演练。
    那厮被张扬一拳击中,身体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连续撞中了三名同伴,然后方才落在地上,这还是张大官人手下留情的结果。
    张扬伸出右手接住空中落下的甩棍,此时围攻他的这些人脸上全都露出惧意,张扬一手一支甩棍,怒吼一声,如雄狮一般冲入战团,但见他双手挥舞,宛如蝴蝶翻飞,在这帮人的身上轻点快啄,一会儿功夫十多人全都软瘫在地上,他是将甩棍当成判官笔使用了,封住了这帮人的穴道,让他们丧失了战斗力。
    只剩下最先攻击张扬的那名黑衣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早知道张扬这么厉害,打死他都不会找这个晦气,他壮着胆子,抱拳向张扬道:“敢问朋友,你何门何派?”
    张扬把两根甩棍扔下,一步步走向他,黑衣人只觉着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来,他抬脚向张扬踢去,却被张扬一把抓住脚踝,干脆利索的把他的右腿弄得脱臼,顺势一推,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推倒在地上,张大官人觉着还不解恨,反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老子无门无派,打得就是你这帮不开眼的!”
    那边安语晨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以她的身手对付六名小痞子根本不在话下,何歆颜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念头,在每人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她也有怨气,今天被那个香港影后阴了一次,刚好借着这些人肉沙袋出出气。
    许嘉勇和袁立波并肩站在窗口,望着酒店门前广场上张大官人以寡敌众,威震八方的场面,两人都显得有些错愕,谁都没想到张扬的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强。
    只有田斌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奇,当初他亲眼目睹张扬在张五楼矿难中表现出的强悍和威风,今天袁立波招来的人比那天少多了,田斌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送的见面礼?兄弟,我看得你师父出马才有把握!”他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张扬压根就是一暴力分子,对他使用暴力,那是自找没趣。
    许嘉勇却笑了起来:“有些意思!”
    警察赶到的时候,张扬已经带着两位女孩子扬长而去。
    最倒霉的是那些被点中穴道的家伙,一个个躺在那里形同瘫痪,袁立波也没了办法,只能把他师父给请来。
    袁立波的师父梁百川听到出了这件事也是大吃一惊,这帮攻击张扬的人,大都是江城百川武校的,穿黑衣服那个是梁百川的徒弟霍长伟。
    梁百川脸色铁青,他替霍长伟把脱臼的大腿复位,然后解开他被封的穴道。
    霍长伟满脸羞惭道:“师父!”他知道这次脸丢大发了,百川武校这么多人被张扬单枪匹马给干掉,传出去只怕在江城武学界要被人笑掉大牙。
    梁百川逐一为学生们解开穴道,冷冷道:“回去再说!”无论这次的起因在谁,梁百川都很不高兴,张扬太嚣张了,知道这些人是他的弟子,还没有留任何的情面,这口气实在难以忍下。
    回到汽车上,梁百川反手就给了袁立波一个耳光:“怎么回事?没那个本事,何必去惹别人?”
    袁立波被打后一声不吭的垂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他调戏张畦宽的女朋友!”
    梁百川抿起嘴唇,张畦宽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家伙,也是他的弟子过去在春阳,他就听说过张扬的作风不好,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也并不稀奇,梁百川沉吟片刻道:“让张畦宽过来,我当面问他!”
    苏小红专门为张扬安排了贵宾房,特地开了一瓶十五年的芝华士。安语晨现在落下一毛病,看到芝华士就有些犯憷,小心翼翼的闻了闻,品了品这才放心的饮下。
    张扬知道她是被牛文强的假酒吓怕了,何歆颜和安语晨点歌的时候。苏小红来到张扬的身边,娇滴滴道:“方总刚刚走,听说你们要合作搞古城墙景区?”
    张扬笑道:“是啊!”
    苏小红眼波流转道:“张处长看看有没有能够照顾我的地方?”
    张扬笑道:“我那是搞文化旅游的,你当是搞娱乐吗?”
    苏小红飞了他一眼道:“张处长,合着你心里就当我是一色情行业的妈妈桑,看不起人是不是?”
    张扬嬉皮笑脸道:“不是看不起人,你搞娱乐还是很适合的,去搞旅游业,屈才了!”
    安语晨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向张扬道:“我们安家在江城投了这么多钱,南林寺景区还没有搞起来呢,你这边就张罗着另起炉灶,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苏小红这才知道安语晨是安志远的孙女儿,内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谨慎,毕竟安德恒目前和方文南是商业对手,安语晨再怎么都代表着安家的利益,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太过随意。
    张扬道:“江城这么大,总不能什么事儿都围绕着你们安家转,小妖,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五叔把纺织厂搞得天怒人怨,人家一口气都撒在了南林寺上,差点没一把火把庙给烧了!”
    安语晨轻声说出了一个让张扬和苏小红都感到震惊的消息:“以后我会负责江城旅游开发的具体事务!”
    对张扬而言是个大喜事,对苏小红而言这是个商业机密,她想得很多,这是不是意味着安家要通过安语晨和张扬和解?如果他们解开芥蒂,对方文南可不是什么好事。
    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舒缓的音乐声响起,何歆颜将一首《雪在烧》演绎的如泣如诉,动人之极,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一曲唱罢,苏小红和安语晨同时鼓起掌来,张扬欣赏的看着何歆颜,感叹道:“我说丫头,咱能不这么显摆吗?”
    苏小红真诚道:“唱的真好,如果何小姐愿意可以来我的夜总会当驻唱歌手,薪酬方面我一定会让你满意!”
    何歆颜还没有说话,张扬这边已经摇头道:“苏姐,您这里太复杂,人家小姑娘太单纯,不合适!”
    苏小红狠狠瞪了张扬一眼,听得出这厮压根就没瞧得起自己,偏偏他还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我没瞧不起您的意思,只是觉着不合适!”
    安语晨轻声道:“何小姐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去歌坛发展,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香港知名制作人给你认识,我们安家在歌美唱片也有股份。”
    何歆颜淡然笑道:“我对娱乐圈也没有太多兴趣,唱歌只是爱好罢了!”
    安语晨真挚道:“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去发展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何小姐,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帮你!”
    张扬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很陌生,还是拿起了电话,听筒中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张扬吗?”
    “是我!”
    “我是梁百川!周六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茶!”
    梁百川的大名在江城武林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请张扬喝茶,等于向张扬提出了挑战。
    当初在黑山子乡的时候张扬曾经和梁百川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还和梁百川的徒弟严复生发生了一些冲突,梁百川留给他的印象颇有些宗师风范,感觉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他主动找上自己,证明今天围攻自己的那些人和他有关,张扬心说这徒弟打不过我,师父也要上了,他当然不会示弱,笑眯眯道:“梁师傅啊,能得到您的邀请真是不胜荣幸,您说在哪儿吧!”
    “周六上午九点江城东郊梅花山暗香阁!”
    “好,我一定准时前往!”
    张扬放下电话,开始想今晚在一间鱼馆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场预谋,他几乎可以肯定百川武校的人一定是有所蓄谋,不过梁百川这种身份的武林人应该不会做这种宵小的行为,难道这件事和许嘉勇有关?
    他们在金樽夜总会玩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离去,张扬打车把安语晨送到了帝豪盛世,安德恒当晚也入住在这里。
    原本张扬打算给何歆颜在这里也安排一个房间的,可是何歆颜却拉着他出去吃烧烤,小妮子的玩心挺大。
    何歆颜对江城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她豪爽的和张扬碰了碰酒瓶,一口气把那瓶酒喝得见了底儿,张扬赞道:“就你这酒量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一般男人看到你都得躲着走。
    何歆颜笑道:“你觉着我嫁不出去?”
    “那倒不是,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真要是动了心思,也能勾引上两个!”
    “呸!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歆颜说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夹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丫头,考虑下,安语晨的建议不错,我看你挺有才的,咱不能耽误了!”
    “行!我考虑下!”何歆颜这次答应的倒是痛快,她不无羡慕道:“安语晨很厉害啊,我听她叫你师父,她的武功都是你教的?要不你也教教我得了!我也拜你为师!”可何歆颜马上又摇了摇头道:“算了,我才不要做你徒弟!”
    张扬笑眯眯看着她:“那你想做我什么?”这句话透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何歆颜看来有了几分醉意,嫣然笑道:“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啥……你不要一棍子把所有人都打死行吗?”
    何歆颜喝了口酒道:“好舒服,离开东江,换换环境,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张扬,我累了!”
    “我送你去酒店!”
    “别麻烦了,我去你家住!”
    “啥?”张大官人愣了,何歆颜是不是想舍生取义啊?
    何歆颜笑道:“能省则省,放心,我保证不会骚扰你!”
    “问题是我保证不了!”
    何歆颜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你那么厉害,那么能打,真要是想做什么坏事,我这个弱女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扬摇了摇头,麻痹的,考验我党性原则的时候又到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后果很严重】(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七章【后果很严重】(下)   
    他们吃烧烤的地方距离张扬租住的小区并不远,已经是晚上零点,路上行人车辆都已经很少,何歆颜一边哼歌曲,一边轻盈的转着圈儿,看来她今晚的心情不错。
    张大官人笑眯眯看着何歆颜,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燥热。他望了望远方的湖面,迎面吹来的凉风让他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自己跟何歆颜虽然很熟,可毕竟从没往那啥方面想过,也许人家只当自己是朋友,千万不可产生邪念,张扬一向以为自己不是一个坏人,至少不是一个趁虚而入的人,最难得的是,这厮认为自己在感情上不是个随便的人,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感情上的麻烦已经不少,有些事情还是少惹微妙。这跟何歆颜的性情也有关系,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敢爱敢恨,让这样的女孩子爱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来到张扬的房门前,何歆颜居然有些犹豫,她小声道:“我又有些后悔了,要不,我还是去住酒店!”
    张扬笑道:“少折腾了,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我有客房的!”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何歆颜有些忐忑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张扬把钥匙随手扔在桌子上:“我先去洗个澡,你自己去挑房间啊!”他看出何歆颜的顾虑,不禁笑道:“真把我这儿当成狼窝了!大不了你把房门给插上!”
    何歆颜道:“区区一道房门能拦得住你?”这可是实话,张大官人武功盖世,这薄薄的门板根本挡不住他一拳。
    “你低估了我的自制能力,也高估了你的诱惑力!”张大官人抛下一句话,走入了浴室之中。
    何歆颜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羞涩的笑了,她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长舒了一口气,让心情慢慢放松下来。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脑海中却回想起自己和张扬相识以来的情景,何歆颜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温馨的笑意,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桀骜不驯的张狂小子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越来越重要,她无法漠视这种情感的存在,可想起张扬身边走马灯般更换的美女,何歆颜又不由得秀眉颦起,人家的心里可能从来没有自己的位置,明明知道这是一个火坑,自己可不要往里面跳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失落,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房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何歆颜惊呼道:“张扬,停电了!”虽然她的胆子很大,可是猛然陷入黑暗中还是让她有些害怕。
    张扬满头都是洗发膏,他大声道:“电视柜里有火机蜡烛!”
    何歆颜摸索着来到电视机前,从电视柜里找到了火机和蜡烛,她大声道:“你们这里经常停电吗?”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流声,张扬并没有回答。
    何歆颜撅了撅嘴唇,打了两下火机却没有点燃,看来是火石用完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火机打不着!”
    “真是麻烦!”张扬摸黑冲洗干净身上的肥皂沫儿,披上浴袍走了出去。
    何歆颜一手握着蜡烛,一手拿着火机坐在沙发上,听到张扬的脚步声,她一颗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张扬!”
    张扬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
    何歆颜经他提醒也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充满了一股煤气的味道:“煤气?”
    张扬道:“没事你动它干嘛?”他举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摸黑来到灶台前,发现两只煤气阀门都是大开着,他苦笑道:“你真粗心啊!打不着火,也要把总阀给关上啊!要是发现晚了,恐怕我们两个都得被憋死!”
    何歆颜跟着向厨房走来,充满诧异道:“我根本没进你厨房啊,是你自己忘了吧!”
    张扬伸手去关煤气阀门,眼睛的余光,却忽然听到悦耳的八音盒声,他转身望去,却见厨房餐台上一个音乐盒响起,随着芭蕾小人的转动,音乐盒冒出了一支火苗,那火苗遇到充满煤气的空气,猛然变得夺目而绚烂。张扬的双眼睁得滚圆,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去,冲出厨房,展开臂膀抱住了何歆颜的身体,一下就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何歆颜不明白他的动机,还以为他兽性大发想要非礼自己,尖叫一声,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火焰迅速扩展起来,煤气浓度极大的厨房内,顿时引发了爆炸,一团耀眼夺目的火光从厨房内绽放而出,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熊熊火焰宛如一条长龙从厨房的大门喷发出来,迅速扩展到整个客厅。强大的热浪将沙发冲击的翻转了过去,火焰从沙发的上方掠过,照亮了张扬和何歆颜的面孔,他们的身体随着沙发翻滚被抵在了墙角。房间窗户的玻璃因为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全都碎裂,玻璃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整个客厅内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张扬抱起何歆颜,在爆炸之后,迅速从沙发上窜起,用身体把窗户撞开,从破裂的窗口中跳了出去。
    直到落地之后,何歆颜仍然沉浸在爆炸的震骇之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张扬用身体保护了她,自己却没那么幸运,一件浴袍已经燃烧了起来,身上也被灼伤了多处,他在草坪上连续几个翻滚,把身上的火焰扑灭。
    来自张扬家里的爆炸很快就将整个小区的居民惊醒,不少人都跑过来围观,张扬头发也被烧掉了不少,浴袍也烧出了好几个大洞,衣不蔽体,脸上也被烟熏火燎的黑一块红一块,狼狈到了极点。
    消防队接到电话很快就赶到了这里,消防队员投入到紧急的灭火行动中。
    何歆颜和张扬两人接受调查的时候,有一名晨报的记者过来对着他们一阵狂拍,张扬正一肚子的火气,怒道:“操你大爷的,拍什么?”
    那小记者看到张扬神情不善,意识到他要抢自己的照相机,慌忙钻入人群中跑了。
    张扬光着脚板再加上周围都是看热闹的群众,也不方便追赶,只能作罢。
    等消防队调查完情况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们初步认定这次的火灾是因为张扬忘关了煤气阀门,遇到明火后引发的爆炸。
    张扬却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认为一定有人在纵火,不过大火已经将所有的证据抹掉,他虽然口口声声有人纵火,一时间也找不到证据。根据消防队的现场调查来看,基本上认定是一起因煤气泄漏后操作不当而引起的火灾。
    处理完现场的事情,张扬和何歆颜就近找了小区旁边的招待所住下,张扬身上多处被灼伤,虽然烧得不重,可身上还是起了不少的水泡,痛得他一夜也没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何歆颜出去给他买了身衣服,和烫伤膏,来到他房内帮他把烫伤处涂抹一下,却见张扬的后背之上多处被烤炙的红肿,还起了几十个大小不等的水泡,又看到张扬肩头还有一个血糊糊的牙印,却是她昨晚咬出来的,何歆颜望着张扬的惨状,鼻子一酸,眼圈竟然红了,她柔声道:“疼不疼?”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又不是什么重伤……嘶……”何歆颜给他涂抹烫伤膏的时候,这厮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换好何歆颜给他买来的衣服,张大官人来到镜子前看了看,却见自己的头发被烧得极其难看,如同斑秃一般,何歆颜的头发也被烧了一些,不过女孩子头发长,反倒看不出来。
    张大官人还是很注重形象的,他来到路边的理发摊,花了一块钱请人给刮了一个光头,这叫刮去晦气从头再来。带着清清爽爽的秃瓢,张扬回到自己的租住处看了看,门口窗口到处都是烟熏火燎之后的痕迹,他踩着灰烬走入房内,昨晚绝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事先潜入厨房内拧开了煤气阀门,然后放置了那个自动打火的八音盒,从而引发了这场爆炸,张扬在火灾后的房间内仔细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张扬敢确定这次绝不是意外,一定是有人设下圈套,想要谋杀自己。甚至连停电也是有预谋的,事后调查知道,当时停电是因为保险丝熔断,如果当时火机不是火石用尽,何歆颜打着火的话,后果将更加的不堪设想。
    何歆颜也抽空去修剪了一下头发回来,站在门前看着屋里狼藉一片的景象,禁不住叹了口气道:“到底怎么回事?”昨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突然,她到现在都没有理清楚头绪,只是听张扬说起有人设圈套想谋杀他。
    张扬笑了笑:“可能是我得罪了老天爷……”他躬下身去,从厨房的地面上摸出一块八音盒的残片,这是里面的一个齿轮,仅仅从这零星的部分应该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走吧!”何歆颜轻声劝道,望着狼藉一片的房间,她忽然感到一阵害怕。
    张扬点点头,转身下楼。
    在楼下遇到闻讯赶来的安语晨,张扬诧异于安语晨灵通的消息:“你怎么知道?”
    安语晨看到张扬平安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可看到他的大光头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目光在何歆颜的脸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何歆颜敏锐的觉察到她目光中潜在的深意,俏脸微微有些发热。
    安语晨将一叠报纸扔给张扬:“张处长,你现在可成了江城的大名人!”
    张扬展开江城晨报,却见三版上专门报道了这次凌晨失火事件,最让张扬恼火的是自己焦头烂额的那张照片居然被弄了个特写,何歆颜露出的是个背影,虽然如此,配上文字顿时让人感觉暧昧起来,“……昨晚,零时左右,雅湖小区一幢居民楼发生火灾,一对热恋男女险些葬身火海……爆炸发生之时,这对男女幸好正在沙发上,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从三楼窗口抛出,落在草地上居然神奇的安然无恙,根据调查,这场火灾是因为煤气泄漏而引起……”
    张扬咬牙切齿的骂道:“胡说八道!”他看了看报道最后的落款,记者韩德强,心中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张扬的手机也毁于这场爆炸之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单单是财产方面也要损失在两万多块。钱财乃身外之物,他并不在乎,可这件事的疑点实在太多,他必须要调查清楚,到底有谁想置他于死地。
    张扬让安语晨把何歆颜送去火车站返回东江,说起来何歆颜也挺倒霉的,辛苦赚来的五千块港币也在这场大火中烧了个一干二净,不过这小妮子也没怎么在乎,和生命相比金钱的价值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张扬直接去了电子仪表厂宿舍,找到了国安局的情报员常浩,常浩听他说完昨晚的事情,眉头紧锁道:“你能够确定那个八音盒不是你的东西吗?”
    张扬重重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确定,那个八音盒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煤气阀门也不是我打开的!”
    常浩道:“根据你描述的情况,那个八音盒应该是个定时装置,到一定的时间会转动发出音乐,内藏的装置把火打着,对方事先打开了煤气阀门,煤气遇到明火之后发生了爆炸!”
    “一定是这样,有人想要谋杀我!”张扬愤然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针锋相对】(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八章【针锋相对】(上)   
    常浩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手段,一般人就算是想杀你也用不着这么复杂的手段,他计算的相当周密,就算事情被你发现了,也不会有线索追查下去,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人?”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可是对自己恨到要下杀手的应该没有几个,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安德恒,不过想想他和安德恒目前的冲突只是在利益上,如果安德恒有嫌疑,那么王学海之流也有嫌疑,政治上得罪过的人就更多了,可想想敢于暗杀自己的应该没有几个。
    常浩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头绪,低声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多加小心吧!下次再选房子,我可以帮忙做做安全措施!”
    张扬笑道:“用不着那么夸张!”他把那个齿轮放在桌上,起身道:“你再帮我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妈的!真是烦死了,还要去单位一趟!”
    张扬回到旅游局才知道今天已经有许多人来找过自己,电话更是不计其数,看来关心他的人不少。所有人见到张扬无一例外的对他的秃瓢感到极大地兴趣。
    刚刚被党内警告处分的副局长高兴贵远远看到张扬的秃瓢,忍不住低声骂道:“什么形象?整一个社会流氓?”他的声音虽然很小,却仍然被耳目聪敏的张扬听到了,张扬抬起头来,充满杀机的目光落在高兴贵的脸上,吓得高兴贵打了一个冷颤,慌忙躲到办公室里去了。
    朱晓云把自己的黑色棒球帽给张扬送了过来:“头儿,您先戴上吧,省的人家都盯着你的脑袋看!”
    张扬笑了起来,接过棒球帽调节了一下大小,戴在头上,他闭上眼睛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想了一圈,他还是把最大的疑点放在了安德恒的身上,想要以后平平安安的,必须早日清除掉身边的隐患,正盘算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张扬拿起电话,却是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的电话,通过最近的一连串事件,田庆龙和张扬的关系变得十分密切,所以听到这起普普通通的失火案也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关心一下。
    田庆龙首先询问了一下张扬的情况,确信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他低声道:“我让人去现场勘察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应该没有外人纵火的迹象!”
    张扬对江城公安局的能力一直持有怀疑态度,否则他也不会想到求助于常浩,虽然怀疑是他人纵火,可现在也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张扬决定这件事暂时低调处理,如果立案反而会引起那个躲在暗处想谋害自己家伙的警觉。想到这里,张扬首先感谢了田庆龙的关心,然后把这件事归结到自己忘关煤气阀门的原因。
    田庆龙也乐得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到现在开发区广场曾氏兄弟狙击案还没有任何的眉目,他也不想再添任何的麻烦。他打电话问候张扬不仅仅是出于关心,也是因为常务副市长李长宇给了他一些压力。既然张扬自己都认为是一次偶然事件,那么这件事应该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这边刚刚挂上了田庆龙的电话,朱晓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头儿,贾局长让你去纺织厂开会!”
    “开什么会?”张扬表现的有些诧异。
    “说是跟纺织厂工人座谈,区里点名让你参加!”
    这次的协调会由文渊区牵头,区委书记范伯喜,区长钱长健、区公安局局长薛成刚、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张扬代表文渊区和南林寺景区指挥部出席,港方代表有安德恒和安语晨,纺织厂方面则有厂长兼党委书记张忠祥,工会主席李长文,还有五名工人推选出来的代表。
    张扬赶到的时候,小会议室中已经坐满了,他瞅了个空位,来到安语晨的身边坐下,可马上发现自己坐的地方有些不对,三方会谈自己应该坐在指挥部一边,这倒好,坐在港方代表席位上了。安德恒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厮的出现有些不爽。
    张扬看到他这幅表情,心里反倒产生了一种快意,麻痹的,你越是不爽我越要坐在这儿,他一伸手把棒球帽拿了下来放在会议桌上,锃亮的光头顿时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范伯喜愕然看着这厮的光头,突然来了一句:“张处长的发型不错!”
    安语晨忍俊不禁,格格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又引起了不少善意的笑声,现场的沉闷气氛减轻了不少。
    笑声停歇之后,现场气氛再度陷入沉寂之中,范伯喜清了清嗓子道:“人都到齐了,咱们开会,今天组织这个会议,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所以我们要开门见山,我们要直截了当,有什么话,有什么意见,咱们面对面说出来!”他端起从不离身的大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道:“昨天的情况我并不在场,可我们的不少同志都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他向区长钱长健看了一眼道:“下面请钱区长讲话!”
    现场并没有人鼓掌,这种会议似乎也不适合鼓掌,钱长健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表情凝重道:“昨天的事情,我们在场的许多人都亲身经历了,我想问一问,你们在作出那样过激的举动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们国家的法律制度?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有没有考虑过会给国家和人民的财富带来多大的损失?有没有想过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后续影响?”他的语气十分的严肃。
    厂方一名代表鼓足勇气道:“我们集会的目的并不是想和政府对抗,我们只是想引起政府机关的注意,想让你们做领导的好好听听我们基层职工的心声,后来局面失去控制,也不是我们情愿看到的,也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
    钱长健怒视那名厂方代表道:“你们是成年人,也许还是共产党员,做任何事不能只靠着热血上头,你们应该考虑到事情的后果!”
    “我们是为了大家,为了集体!”
    “何者为大?国家为大!你觉着不是为了个人,是为了集体,集体在国家面前算什么?啊!为了小集体的利益而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这个理由靠得住吗?”钱长健性情刚直,说出话来咄咄逼人,刚刚被范伯喜缓和了一些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安德恒适时开口道:“我们世纪安泰投资家乡的目的,是想为家乡做贡献,想为家乡人民谋求福祉,我想应该是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也许是我们之间的沟通不够,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安德恒还是表现出一定的诚意,他是生意人,并不想这种状况持续下去,双方闹得越僵对他的投资就越没有好处,在他心中纺织厂的地块要比南林寺景区的建设还重要得多。
    范伯喜微笑道:“安先生说得很好,大家坐在一起,就是要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相互之间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沟通,只要取得了谅解,达成了共识,那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我看这些事只不过是人民内部矛盾嘛!”他的目光望向纺织厂厂长兼党委书记张忠祥:“张厂长有什么观点说给大家听听!”
    张忠祥表现的还是有些拘谨,发生了这种事,他是最难做的一个,在工人的眼中他是政府的狗腿子,在上级领导的眼中,他的工作能力受到质疑,可以说他是两面不是人,张忠祥明白,自己其实是最不适合发言的一个,偏向那边都不好,他把发言权推到了工会主席李长文的身上:“李主席的话能够代表工人的意见,还是李主席先说吧!”
    李长文心里暗骂,狗日的张忠祥,你他妈害怕得罪人就让我说,我虽然是工会主席,我也是共产党员啊,出了事情,我当然要首先站在党这一边。中国的工会有着特殊的背景和含义,所以中国的工会干部往往把更大的精力投入到企业的文娱活动,职工的婚丧嫁娶方面,更像是学生时代的文娱委员,参政议政,那不是我的菜!李长文接连咳嗽了两声,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不说,厂方的五名代表忍不住了,老工人徐大光声音洪亮的咳嗽了一嗓子:“没人敢说,我来说!”
    张忠祥和李长文脸上都是一热。
    范伯喜笑着鼓励道:“老同志有什么说什么,不必顾虑!”
    徐大光道:“从纺织厂建厂开始,我就在这里干,到如今已经整整三十二年了,我媳妇,我儿媳妇,我儿子全都是纺织厂的工人,可以说纺织厂就是我们的家,纺织厂就是我们一家人的饭碗,你们领导一句话就要把厂子给拆了,这不是要砸我们的饭碗吗?让我们这一大家子去喝西北风吗?”
    范伯喜看了看钱长健,钱长健的声音依旧严厉:“老同志,谁说我们要砸你们的饭碗?市里已经在开发区给你们批了新的地块,一个新的纺织厂已经开始建设,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搬入新的厂房,就会重新投入工作!”
    又有一名代表道:“多久?一年,两年?这段时间我们就拿那点基本保障工资,我们的利益如何保障?”这是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虽然市里针对纺织厂的问题进行了多次的讨论,可最终拿出的补偿方案对这些工人仍然不够公平,而且安德恒急于推行他对纺织厂的拆迁计划,所以才会有在纺织厂开发区新厂房没建成之前,就决定部分拆除纺织厂的厂房。
    徐大光道:“按照厂里发布的补偿协议,我们一家四口人每个月的收入要减少二百三十块,这二百三十块钱对你们可能算不上什么,可对我们家来说意味着一个月的生活费,新厂房一年没有建成,我们就要损失两千多块,两年没有建成我们就要损失五千多块!市里搞建设我不反对,可凭什么要让我们普通工人为你们买单?”
    又有工人代表道:“我听说港商是无偿拿下纺织厂地块的,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这跟卖国有什么区别,出卖国家的利益,出卖我们普通工人的利益就是犯罪!”
    几名代表的言辞变得越发激烈起来。
    范伯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他习惯性的拿起大茶杯喝了一口道:“这位同志,你的观点很偏激嘛,香港也是我们国家的一部分,港商也是炎黄子孙,纺织厂不是你们的,也不是我们的,是国家的!什么叫卖国啊?说话要负责任!”最后这一句已经有些威胁的含义了。他冷冷看了张忠祥一眼,事先他还专门交代张忠祥要做好工人的工作,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张忠祥显然是不称职的,等这件事过去,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这笔帐。
    区长钱长健浓眉紧锁,他低声道:“你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能够解决问题?提出你们的条件!让我听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他这句话说到了关键之处。
    几名代表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徐大光最后站了出来:“我们有个最基本的要求,在纺织厂开发区新厂建成之前,要全额发给我们工资……还有平均奖金,过去的福利待遇不变,纺织厂拆迁期间造成的一切损失都要通过和工会协商解决……”
    安德恒皱了皱眉头,他早就知道还是钱的问题,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是明确的,纺织厂拆迁属于江城市的问题,文渊区的问题,而不是他的问题,他开发纺织厂地块是投资南林寺景区的先决条件之一,安德恒掷地有声道:“我想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文渊区的这帮领导听到安德恒的这句话心中都是一怔,三方会谈的目的就是求同存异,彼此都作出一定的让步,安德恒的这句话表明他不想掏钱,难道纺织厂这笔巨大的安置费想让区里买单?钱长健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沉默的让人感到压抑。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扬忽然笑了起来:“我看这件事应该可以解决!”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目光的焦点还是他锃亮的光头,这光头刮得的确太耀眼夺目了。谁都想解决问题,可目前的情况来看谁也解决不了,纺织厂没钱,工人伸手要钱,能够解决这件事的一个是文渊区,一个是香港投资方,文渊区没钱,在纺织厂的拆迁问题上,市里拨了一部分钱,他们拿出了一部分钱,这件事让区里很是不解,在他们看来这笔钱应该由港方拿出来。安德恒不愿拿钱,他认为纺织厂拆迁跟他毫无关系,正是这样的想法才让事情陷入了僵局,牵涉到钱的事情,想要解决可没有那么容易。
    张扬笑眯眯道:“这件事我了解一些,应该有些发言权,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无产阶级当家做主人,谁是主人啊,小范围来说,针对纺织厂来说,你们这几千名工人就是主人!”一句话说得几名工人代表如沐春风,心说,这光头是谁啊?今天与会的干部中总算有个为老百姓说话的了。
    张扬道:“安先生投资南林寺风景区,的确是抱着投资家乡,回报祖国的目的,他的诚意我们是要肯定的。可是我们江城市政府、文渊区政府,也表现出同样的诚意,在整个投资计划中一路绿灯,为您创造了不少的便利条件,安先生不缺资金,所以才来投资,江城需要发展,资金是制约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才会有这次合作。”
    安德恒充满警觉的看着张扬,他不知这厮在卖弄什么,不过有一点他能够肯定,张扬肯定不会向着自己说话:“恕我愚昧,不懂张处长的意思!”
    “据我说知,安先生这次的投资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大,不过重点是南林寺景区,至于拆迁纺织厂地块,主要是用于商业和旅游配套设施的开发,我看应该没有那么急着上马,安先生是不是可以考虑暂缓拆迁之事,先把景区建起来,然后再考虑纺织厂地块的开发,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顾及到双方的利益,让纺织厂获得足够的时间。”张扬的建议合情合理。这些工人频频点头,可安德恒和文渊区的领导都听出来了,张扬这是向着纺织厂说话呢。
    安德恒断然道:“不行!在我的发展计划中,开发南林寺景区和配套设施的开发同步进行,我不可以耽搁工程的进度!”
    张扬笑道:“纺织厂地块主要是用于商业吧,安先生的主要投资对象不是景区吗?”他这句话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安语晨也觉察到这厮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和他们安家作对的立场上,心中这个愤怒啊,恨不能上去狠揍他一顿。
    安德恒道:“这次的开发计划是我和市领导商量后的结果!”
    这句话一说出来,文渊区的几位领导心里都有些不爽了,安德恒分明是抬出市里领导压人。
    张扬还是那幅没心没肺的笑容:“安先生这话就没有诚意了,我们今天到场的一个市里领导都没有,您是不是觉着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我们既然管不了,这会也没有开的必要了,范书记、钱区长,我看散会吧!”
    安德恒再好的涵养也被这厮气得脸色铁青,文渊区的几个领导却乐得听到张扬说出这句话,安德恒虽然是文渊区的大投资商,大财东,可他的眼界也很高,因为和代市长左援朝的关系,他压根没把区里的几个领导看在眼里,区里这些领导过问纺织厂的事情也是不情愿的,很大原因上是迫于上头的压力,张扬的这句话给他们出了口闷气,投资商怎么了?投资商就牛逼啊!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想做生意首先就要懂得尊敬。
    安德恒正要发作,安语晨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微笑道:“张处长,今天我们能够过来就代表我们有解决问题的诚意,您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张扬心说,小丫头啊,你跟我对上了,到底是护自己家人,他笑眯眯道:“请问安小姐和安先生两人谁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安语晨的美眸之中已经冒出了火星。
    文渊区区委书记范伯喜适时的出来和稀泥道:“大家都是抱着解决问题的目的,不要伤了和气!”
    张扬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你们投资江城,看中的是江城的前景,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你们的钱也不白给的,你们想尽早收回投资,想尽早见到利益,这可以理解,也无可厚非!商人嘛,谁不想见到利益?”
    安德恒道:“张处长对我们好像有成见,我们投资江城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获取利益,中国这么大,投资环境比江城好的城市多得是!”
    张扬笑道:“我知道您高尚,您想获得经济利益的同时还想获得社会利益,中国投资环境比江城好的城市多得是,可我相信能够给你们提供这么优厚条件的城市恐怕连一个都没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针锋相对】(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八章【针锋相对】(下)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今天的战斗已经在张扬和安家之间打响了,文渊区的几位领导乐得旁观,纺织厂的那些代表颇有些云里雾里,这位张处长好像在向着咱们说话啊。
    安德恒道:“张处长,你好像混淆了今天的主题!”他已经看出张扬正在有意识的把会议带到另外一个方向。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混淆了主题,是你的观念有问题,你拿出两亿来投资江城,并不是做了多大的功德,你要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这次的景区开发是一个双方合作的过程,你拿出资金,我们江城市政府,文渊区政府投入的是土地,是名胜古迹,这些东西都是无价的,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单单是佛祖舍利就无法用两个亿来估量他的价值,所以你不要觉着我们江城占了你们的便宜,按照你们习惯性的说法,你只是一个小股东!”
    安德恒大声道:“我从没有这么想过,我和江城合作是秉着互利互惠,共同发展的态度!”
    “安先生既然这么有诚意,纺织厂的事情上就应该有所表示,你既然有意开发纺织厂地块,就应该正视拆迁的赔偿问题,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江城市,推给文渊区。”
    安德恒明显有些生气了:“我是按照合约办事!纺织厂地块的拆迁不属于我考虑的问题!”
    “安先生只想开发用地,不考虑拆迁安置,也就是说这件事所有的责任都在我们身上,好啊!我们不是不管,我们是管不了,工人要拆迁安置费,文渊区没钱,市里没钱,说穿了所有出现的问题还是一个钱字闹得!没钱纺织厂就无法拆迁,没办法拆迁你就不能马上开发,到最后利益受损的只会是你!”
    安德恒道:“我在江城南林寺景区的投资按照合约是两个亿,我不会追加投资!”
    张扬笑道:“你不会追加投资,双方的合作刚刚开始,拆迁安置费的增加意味着开发成本的增加,也就是说增加的这些成本全都要由江城市来埋单,而最终利益的划分却要按照合约上来办,你当我们冤大头啊!”
    安德恒霍然站起,怒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没有跟你谈下去的必要!”
    张扬笑眯眯道:“不想谈就不谈!”
    安德恒怒道:“张处长,你今天根本是故意在针对我,有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因为你的态度而可能引发的后果,你只怕承担不了!”他在威胁张扬。
    张扬抱着一幅无所谓的态度:“什么后果?大不了你撤资,我还就告诉你,我们南林寺景区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你不投资,自然有人来投资,我们江城方面没有任何损失!”张扬的态度极其强横。
    安德恒恨恨点了点头,他向范伯喜道:“范书记,我看今天就这样吧,贵方的态度让我失望!”他撂下这句话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安语晨瞪了张扬一眼,起身追了出去。
    范伯喜一帮人也有些错愕,原本今天是想跟纺织厂工人谈判的,却想不到最后矛盾聚集在张扬和安德恒的身上。范伯喜苦笑道:“小张,你这是干什么?”
    张扬不屑道:“我还就看不得这种人,有两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想来江城投资的多了,又不缺他一个,你们放心,他带走多少资金,我负责拉回多少过来,我还就不信,这南林寺景区离开他们安家就不转了!”
    钱长健道:“我倒觉着小张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咱们市里给港商的条件太宽松了,不能因为他们投资就一味的退让,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从江城获取利益,天下哪有这么多便宜的事儿,是时候让他们清醒一下了。”
    几名工人被刚才的事情给搞糊涂了,徐大光低声道:“各位领导,我们反映的情况!”
    张扬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人,你们干什么?动动不动就聚众闹事,有话好说嘛,谁是一家人,我们才是,我们这些人聚在这里费尽唇舌的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谋求一些利益?你们倒好,反而把真心帮助你们的人当成了敌人,懂不懂什么叫人民内部矛盾?有了矛盾不怕,说出来,开诚布公的协商解决,聚众闹事能够解决问题吗?昨天你们围攻景区指挥部,这是区领导大度没有追究,真要是追究,那就是犯罪!”一句话把几名职工代表给吓住了。
    徐大光抿了抿嘴唇道:“我们没有想犯罪……”
    钱长健大声道:“没想犯罪,看看你们昨天造成的财产损失,造成的恶劣影响,就算是无心的,也是犯罪!我们都是党的干部,我们不为老百姓谋福利,难道还能坑你们害你们?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范伯喜微笑道:“算了,大家都清醒一下,检讨一下自己身上存在的错误与问题,我在此向大家保证,纺织厂的问题,我一定会重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因为范伯喜的这句话,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范伯喜和钱长健交递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明白,今天这次的会议经张扬这么一打岔,实际上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他们并不怕拖延,拖下去对安家没什么好处,不过今天安德恒走的时候显得很生气,如果他把这件事反映到市里面,市领导肯定会怪罪下来。不过看到张扬一幅有恃无恐的模样,他们也就心安了不少,人家惹事的都不怕,他们怕什么?
    钱长健和张扬并肩离开小会议室的时候,友善的拍了拍张扬的肩头,昨天如果不是张扬用方桌护住了他,恐怕他也会被砸得很狼狈,钱长健道:“小张啊,市里面还是很看重港商投资的!”
    张扬颇具信心的笑了笑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撤资,这么大的便宜,他们舍不得放手!”
    钱长健笑着摇了摇头。
    张扬的信心是建立在他对江城旅游资源看好的前提下,安语晨并没有走远,站在纺织厂的大门处等着张扬。小妮子柳眉倒竖,俏脸含威,一幅要找张扬兴师问罪的模样。
    张扬和钱长健边走边谈,装出没看到她的样子,安语晨怒道:“张扬!你给我站住!”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张扬笑眯眯道:“安小姐,找我有事吗?”,他站在原地不动,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还略带一点点的骄傲,这是上位者的表情,这厮开天辟地的拿捏出了那么几分味道,可惜他面对的人是安语晨。
    安语晨当着这么多文渊区的领导,咬牙切齿道:“张扬,我想打你已经很久了!”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丫头,知道什么叫欺师灭祖胆大妄为吗?”
    在周围人的眼里,他俩更像是一对斗气冤家,没人乐于看这个热闹。
    文渊区委书记范伯喜和区长钱长健挤入了一辆车内,望着外面的张扬和安语晨,两人不觉笑了起来,几乎同时道:“人才啊!”
    安语晨虽然很想打张扬,可是她最终克制住了这个冲动,她太清楚了,自己压根不是这厮的对手,她恨恨点了点头道:“从今以后,我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随便你!”
    “你刚才的行为根本是公报私仇!”
    张扬笑道:“没劲了啊,什么叫公报私仇,我是就事论事,你们口口声声要互利互惠,共谋发展,怎么我看着这次的合作都是对你们老安家有利?”
    “可是你们那份协议书上写得清清楚楚!”
    张扬冷笑道:“丫头,知道香港为啥会分出去一百年吗?就是因为清政府无能,签署了不平等条约。你看清楚,脚下的这块土地是社会主义新中国,在这块土地上,不可能再出现出卖国家利益的事情,国家不允许,人民不允许,老子也不允许!”
    安语晨怒道:“就你一个人是中国人啊,我也是中国人,我也是炎黄子孙!”
    “得!打住吧你,炎黄子孙我承认,中国人,你还是等97以后再说,留下,我承认你是中国人,你要移民了,我只能拿你当二鬼子待!地位可能还不如外国友人呢!”
    安语晨一急,广东话就叽里呱啦的出来了,单单是广东话还表达不出来她的愤怒,又加上了句英文:“FUCK!”
    现在的张扬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啥都不懂的家伙了,发科……你凭什么发科我啊,要发科也是我发科你,可张大官人现在是正科级了,涵养还是有的,说话的水准自然也提高了不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居然想发科我,是不是有点乱啊?”
    安语晨一张俏脸涨红了,气得她抬脚就像张扬踢了过去。
    张大官人轻轻松松躲闪了过去,叹了口气道:“你说咱俩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
    “谈个屁,今天我就要教训一下你这个无赖!”安语晨又向他冲了上来。
    张扬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你是解决问题呢,还是想把问题越闹越大?”
    安语晨挥起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之中:“你想怎么解决?”
    张扬笑道:“任何合作都要建立在互利互惠的基础上,你五叔只想着占我们的便宜,当别人都是傻子吗?要不你把今天这事儿向你爷爷汇报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安志远听完安语晨的汇报之后,沉默了好久,方才低声道:“生意……想做的长久,就必须照顾……照顾到……双方的利益……安家在……大陆的投资不是……一锤子买卖,不可以急功近利,合作开发协议,我已经看过……江城市政府的确做出了很大的让步,我们也要拿出诚意……”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不是强盗,投资家乡,是为了共赢……而不是攫取……小妖,告诉你五叔,以后景区开发由你负责!让他不要参予!”
    爷爷的态度是安语晨没有想到的。
    张大官人得知这一结果的时候,微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安老是你们家最通情达理的人!”这厮把安语晨也归类到蛮不讲理的一类中,气得安语晨差点没闭过气去。
    安德恒在得悉父亲的决定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
    安语晨看着五叔,目光中多少显得有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1:49

些同情和不忍,毕竟五叔是在从整个家族的利益出发,可是爷爷说得也很有道理,做生意不可以急功近利,如果只顾着自身的利益而忽略别人的感受,那么安家在江城的生意前景显然不会走得太远。她小声道:“爷爷的意思是把景区发展和经济开发分成两部分进行,而且香港那边的生意还要你去管理,害怕五叔太累。”
    安德恒笑了起来:“小妖,你能帮我最好不过,这阵子我的确有些累了,东江的事情要管,江城开发区的事情要管,南林寺景区要管,春阳清台山还要管,我一个人毕竟没有三头六臂,怎么可能管过来这么多的事情,景区投资是一件长期的事情,短时间内不可能见到效果,由你打理最好不过。”
    安语晨道:“五叔,我对生意没什么经验,不懂得地方还会向你请教。”
    安德恒点了点头,他轻声道:“你爷爷心软,他对家乡的感情很深,我最近的一系列做法,并没有顾及他的感受,让他老人家伤心了。”
    安语晨摇了摇头道:“爷爷能够理解你的做法!”
    安德恒道:“也许在和地方政府的关系中,我应当采取更温和一点的态度。”他看了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约好了和秦书记见面,谈谈青云山陵园的事情,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
    “我跟你去!”
    秦清和安家的这次会谈是小范围的,仔细考虑了这件事之后,她决定还是把事情的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安老投资清台山的计划本身并没有问题,只是在操作的具体过程中有所偏差,及时改正错误对合作双方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小范围会面,也是安德恒的要求,自从上次在江城纺织厂领教了张扬的胡搅蛮缠之后,安德恒对这种多方会谈产生了一种畏惧感,他甚至害怕张扬这次仍然会出现,这厮别的本事没有,搅局的本事却是很大。
    会面安排在春阳县政府招待所小会议室,秦清只带了秘书过来负责记录,安德恒一方则只有他和安语晨。
    秦清的态度比起前几次通话已经有所缓和,她微笑着请两人坐下,首先向他们出示了青云竹海被破坏后的一些照片,其中不少都是安德恒和安语晨见过的,秦清利用这种方式先在心理上占据上风,事实上破坏清台山的生态环境就是安德恒修建坟墓,破坏规划所导致的。
    安德恒把照片放在会议桌上,淡淡道:“秦书记,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有违当初的规划方案,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能保证以后的开发过程中尽量避免同类的事情发生。”
    秦清道:“安先生这样的答复很难让春阳的老百姓答应!”
    安德恒道:“秦书记想怎么处理?”
    秦清道:“处理并不是目的,改正错误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发展,我提出三点意见,一马上停止对青云竹海的滥砍滥伐,对于已经造成的破坏,港方要负责尽快修复原貌,二,陵区的修建必须按照事先的规划,陵区用地不可以擅自超出审批土地的范围,三,青云竹海旁山寨的复建工程必须马上停止,已经完成的建筑予以拆除!”她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安德恒道:“秦书记,青云竹海的事情,我们可以在经纪上给予一定的补偿,我希望我爷爷的陵墓不要再有任何的变动,请你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子孙后代的感情。”这句话说得相当真诚。
    秦清淡然一笑:“安先生,我想令祖父能够生于这片土地,埋骨于这片土地,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人死后真正能够占据的又有多大的地方呢?你这样做未必是他的本意,他若泉下有知,未必会因为你现在的做法而感到高兴,你在要求别人顾及你们感情的同时,有没有想过要顾及家乡人的感情?其实过去对于陵墓的规划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你们的感情,我希望安先生能够尊重已经确定的规划,而不是随意去变动。”
    安德恒摊开双手:“凡事都应该是变通的,我过去就听说过内地的体制十分的教条僵化,今天才算见识到。”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官也罢,做生意也罢,都必须要有原则,如果连最基本的原则都要无视,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一团糟,安先生,我对商场之道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同样,你对祖国的政治文化一样没有发言权!”秦清毫不退让的回敬着。
    安德恒还想说什么,安语晨插口道:“秦书记,我们会尽量配合春阳政府的工作,希望这件事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不至于影响到我们的后续合作。”
    秦清微笑道:“很高兴听到安小姐这样说,我们会留给你们足够的时间,让你们自行处理这件事。”这句话充分表明了春阳县委县政府对安家的尊重和重视,其实之前张扬已经给秦清建议过要野蛮执法,这厮一心想敲打一下安德恒,作为春阳县的第一领导人,秦清必须顾及到方方面面,安老投资春阳的初衷是好的,如果在这件事上采取过激的处理方式,势必伤害到老人家的感情。
    安德恒看了看安语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以后这些事我不管了!”
    秦清道:“改革的过程也是一个相互认识和磨合的过程,对我们来讲改革开放是一个全新的东西,必须在摸索中不断学习不断进步,对你们这些投资商来说也是一样,安先生,希望我们未来还能够秉着公平公正互利互惠的原则进行合作,为清台山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安德恒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的挫败感不仅仅来自于权力被老爷子的剥夺,还来自于江城和春阳各级政府部门突然强硬的态度,他意识到这种转变却不是突然发生的,也许自己之前表现的过于激进,让别人抓住了破绽,他想到了张扬,一直以来他并没有真正认识到张扬在江城体制中的影响力,这两天的事情已经让他意识到,张扬的关系网已经扩展到江城的方方面面,李长宇、秦清显然都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说话。
    对安德恒而言,在江城的旅游投资并不是重点,开发区和纺织厂地块的开发才是这次投资的重中之重,既然矛盾已经集中在景区开发上,自己暂时从战场上规避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他眯起双眼,眼前忽然浮现了安志远苍老而呆滞的面容,内心中疑窦顿生,这老头子究竟有没有糊涂?难道他一直都在装傻?还是让他看出了某些真相?安德恒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仇恨,安志远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关爱和信任应该不是伪装。他缓缓闭上眼睛,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事情就是怎样在不知不觉中将安家的财产牢牢掌控在手中,这次在内地的大规模投资,更是一种资产转移,等一切都完成之后,就是安老头的寿终正寝之日!
    秦清和安德恒谈判的时候,张扬也在春阳,他在郭达亮的养猪场内正和郭达亮谈着灾情,前几天的山洪暴发,让郭达亮的养猪场损失不小,饲料厂也受到了相当的损失,郭达亮正指挥工人进行灾后的重建。张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楚嫣然今天也要来,楚嫣然约他来到这里相见,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楚嫣然也是刚刚从美国返回,前些日子贝宁财团放弃了在江城的投资计划,楚嫣然却没有放弃努力,从美国返回后,前往荆山和林秀又做了一番磋商,有了决定之后,这才给张扬电话,趁着前来饲料厂考察灾情,约张扬到春阳见面。
    中午的时候楚嫣然开着她的那辆红色牧马人过来,郭达亮为了招待她和张扬两位贵客,专门准备了杀猪菜。
    楚嫣然把车停好,发现张扬正在山坡上挖着什么,好奇的走了过去,凑近一看,张扬从地里挖出一串黑乎乎的圆球,应该是某种植物的根茎,她好奇道:“这是什么?”
    “蒲橼,一种药材,可以安神醒脑!”张扬把蒲橼放入随身袋子,笑眯眯看着楚嫣然明霞般俏脸,不无感叹道:“想不到美利坚合众国的水土也挺养人的,你好像比过去更漂亮了。”
    楚嫣然呸了一声,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无比受用,哪个女孩子不期望得到爱人的赞赏呢。她柔声道:“最近是不是不如意啊?南林寺景区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遇到点困难,可目前已经被我给克服了!”张大官人轻描淡写道,事实上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可真是不少,佛祖舍利的失窃一度将他困入窘境,可随后发生的事情又让整件事有了转机,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现在安德恒已经不再负责安家在江城的旅游开发,过去困扰张扬的那些事已经逐一解决。
    郭达亮站在下面招呼他两人下来吃饭,张扬伸手牵住楚嫣然,下过雨的山坡有些湿滑,他担心楚嫣然会失足摔到,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切已经让楚嫣然温暖非常。
    还没有走入食堂,就已经闻到杀猪菜诱人的香气,白水猪蹄、猪头肉、红烧大肠、凉拌猪杂碎、尖椒爆猪肚、清炖蹄髈、红烧猪蹄筋……有些时候山村野厨子做出的饭菜要比五星级饭店特级厨师做出来的要地道的多,好吃的多。
    平时很少吃肉的楚嫣然也吃得赞不绝口。
    张扬和郭达亮爷俩儿开了两瓶清江大曲,一边喝一边聊着春阳前阵子发生洪灾的事情,提起胡爱民,郭达亮不胜唏嘘,这位昔日的老搭档,老同事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是他没有想到的,郭达亮感慨道:“我敬佩爱民同志,比起他,我实在是惭愧。”
    张扬微笑道:“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要更好的做好自己,回报国家回报社会!”
    郭建道:“张处长,我爸刚刚捐献了两万块修建小学,这也是回报社会的一种举动啊。”
    郭达亮反转筷子在郭建的头上敲了一记:“混小子,都让你不要说了!”
    楚嫣然娇笑道:“其实做了好事何必怕别人知道,让越多人知道,用自己的事迹感染越多人,这样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做好事。”
    张扬笑眯眯道:“丫头,我就喜欢你的善良!”
    一句话把楚嫣然羞了个大红脸,这厮真是放肆啊,也不顾及身边还有其他人在。
    郭达亮父子只当没有听见,端起酒杯干了一杯,郭达亮又道:“这次洪灾,养猪场和饲料厂都有些损失,不过问题不大,再过几天就能恢复正常生产,今年饲料供需两旺,我们的订单不断增加,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扩大规模了。”
    楚嫣然道:“根据我的了解,饲料的反响相当的好,扩大规模只怕要势在必行!”
    郭达亮道:“当初建饲料厂的时候只考虑到成本投入的问题,没有想到会发展的这么迅速,现在好了,饲料厂投产后才发现这里过于偏远,交通运输不便,反而增加了成本,不利于厂子的发展。”
    楚嫣然道:“目前弊端还没有出现,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就可以针对这件事进行改进,未雨绸缪才是顺利发展的根本。”
    张扬听到楚嫣然侃侃而谈,想不到她聊起生意经还一套一套的,张扬对经商可没有什么兴趣,听他们聊得都是养猪场和饲料厂的事情,忍不住插口道:“我说咱们这吃饭呢,能不能不聊猪饲料的事儿?”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楚嫣然白了他一眼道:“除了你的事情重要,别人的事情都不重要是不是?”
    张扬笑道:“你别挑起人民内部矛盾,我和郭乡长的革命友谊岂是你能够挑唆了的?”
    郭达亮呵呵笑道:“咱们吃饭不谈工作,来!来!喝酒,喝酒!”张扬和楚嫣然的关系他当然心知肚明,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他可不想跟着掺和。
    吃完午饭,张扬和楚嫣然来到养猪场东边的小溪,清台山到处都是美景,溪水奔流于山涧之间,清澈见底,游鱼历历可数,清溪撞击在山石之上,玉喷珠溅,宛如轻拨琴弦,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楚嫣然在溪水边的一块圆石上坐下,张扬挨着她坐在一起:“丫头,去美国这么久有没有想过我?”
    楚嫣然咬了咬樱唇,笑靥如花:“哪有时间啊,我外婆病了,整天都要照顾她,后来她病刚好了一点,就带着我频繁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想要帮我物色一个青年才俊当男朋友,我挑的眼都花了!”
    张大官人咬牙切齿道:“你外婆啥病啊?脑袋被门挤了吗?”
    楚嫣然看到他嫉恨交加的样子,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挥拳在他肩头打了一记道:“你脑袋才被门挤了呢!”美眸脉脉含情望着张扬道:“我去美国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过我?”
    “没有!”
    “什么?”楚嫣然柳眉倒竖:“你居然敢不想我!”
    “我凭什么想你啊?合着你去美国赶场乡亲,我就得在这里傻乎乎的害相思病,凭什么啊?”
    楚嫣然气哼哼道:“就知道你不会想我,这段时间又去勾搭小姑娘了吧!”
    “就我这模样,还需要勾搭?全都是人家勾搭我!”
    “马不知脸长,我怎么没看出你哪点好看?”
    “那是你不懂欣赏,但凡有点正常审美观的女人,都会认为我英俊潇洒!”
    楚嫣然捂住嘴巴:“天哪,这世上竟然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家伙!”
    张扬笑眯眯凑了过去道:“这就是个性,知道什么叫卓尔不群,玉树临风吗?今儿你算开眼了!”
    “我求求你了,别让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张扬很不老实的大手伸了过来,揽住楚嫣然盈盈一握的纤腰:“这就是偶像的魅力,人家都说偶像偶像,呕吐的对象,我能让你把隔夜饭吐出来,足以证明我就是你的偶像!”
    楚嫣然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掌,却被张扬握住柔嫩的小手,用力一箍揽入怀中。楚嫣然推开他道:“你都不想我,不许抱我!”
    张扬笑道:“想也不能随便说出来,这叫内涵,这叫层次!”
    楚嫣然红着俏脸道:“我想你说出来,我想你没有内涵,没有层次!”
    “那不是逼我对你流氓吗?”张大官人双眼中流露出色迷迷的目光。
    楚嫣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打得就是你这个臭流氓!”一双手儿却很快就被张扬抓住,娇躯被他抱在怀中,楚嫣然羞得俏脸垂下去不敢看他,张扬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一记,然后吻了吻她的秀眉、眼睛、鼻梁、最终落在她灼热的樱唇之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江湖恩怨】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四十九章【江湖恩怨】   
    楚嫣然攥起拳头在他背上轻轻捶了两拳,然后抱紧了他,两人亲吻良久,方才分开。
    张扬望着楚嫣然雾气蒙蒙的美眸,微笑道:“你是我的,谁敢打你的主意,老子漂洋过海也要把他给阉了,让他一辈子做太监!”
    “你好歹毒,人家说着玩的啦,你居然当真!”
    “我眼睛里揉不得一颗沙子!”张大官人一本正经道。
    楚嫣然不无抱怨道:“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谁说我不许,不过你这辈子只许点我这一盏灯!”
    楚嫣然皱了皱鼻子,抓住他的手臂:“你这个自私自利,小鸡肚肠,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我怎么会看上你?”
    “这才充分证明我在乎你!”
    楚嫣然露出会心的微笑,螓首靠在张扬的肩头,小声道:“南林寺的投资我很抱歉!”
    张扬笑道:“说什么傻话啊!当初谁也没有想到佛祖舍利会被盗,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又找了回来!”
    楚嫣然道:“我还是没能帮到你!”
    张扬揽住她的肩头道:“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投资建议,也没一定要让你们在江城投资,我是想要政绩,可不能任何事都要靠你帮我啊!林阿姨说得对,你为了我开了医疗美容中心,投资养猪场,投资饲料厂,我占你便宜已经够多了。”
    楚嫣然小声道:“我喜欢你占我便宜!”
    张大官人瞪大了双眼,一幅色授魂与的样子:“这可是你说的!”
    楚嫣然这才知道这厮又想歪了,啐道:“你能不能正经些,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贝尔投资的四千万美元又让我争取回来了。”
    “南林寺已经是安家的了,纺织厂那块地也被他拿下了,古城墙和老街的开发也被方文南的盛世集团拿下,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项目给你。”
    楚嫣然笑道:“看你得瑟的,现在不差钱了,张处长又牛气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盲目投资是不可取的,其实你刚才说的饲料厂就是一个很好的项目,还有啊……”张大官人忽然想起了那个成就他和秦清的温泉,笑眯眯道:“回头我带你去温泉看看,在清台山兴建一个温泉度假村还是大有前景的。”
    楚嫣然打了个哈欠道:“困死我了,这两天时差还没有完全倒过来,待会儿还要去春阳!”
    “你去春阳干什么?”
    “见清姐啊,我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张大官人有些纳闷了,他怎么都没想到楚嫣然和秦清会相处的如此默契,这事儿透着一股诡异,张扬虽然很想左拥右抱,左右逢源,可心里也明白,短时间内让这几位红颜知己接受自己一夫多妻的封建思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美人儿书记是久经考验的共产党员,其坚定地意志不可小视,楚嫣然也是根正苗红的干部子弟,她姥爷是个戎马一生的将军,她父亲更是贵为北原省副省长、静安市委书记,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怎么会甘心和别人分享感情?张扬越想越是奇怪。
    楚嫣然觉察到他的忐忑,微笑道:“我和清姐很谈得来,放心吧,跟你没有关系!”
    张扬才不会相信她的话,跟自己没有关系她和秦清又怎么会认识?虽然心中忐忑,可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看到楚嫣然昏昏欲睡,主动请缨开车把楚嫣然送到春阳。
    秦清对他们两人在一起并没有感到意外,楚嫣然趴在后座上睡得正香,张扬落下车窗道:“我把人送来了啊!”
    秦清向后座张望了一下,不禁笑道:“她怎么了?”
    “倒时差呢?还以为自己在美利坚合众国呢!”
    秦清笑着摇了摇头,她向远处看了看:“安德恒和安语晨刚刚走!”
    “他们来干什么?”
    这里毕竟是县委县政府门口,秦清不想引人注目,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上,轻声道:“去薇园!”
    张扬微微一怔,薇园对他而言可不陌生,过去苏老太住在那里,他在春阳的时候没少光顾,想了想顿时明白了,不少县委县政府的官员在那里都有房子,秦清身为春阳县委书记肯定也拥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
    薇园的小楼是秦清在春节后入住的,县委虽然在县委家属院给她安排了住处,可是那里人多眼杂,薇园虽然距离县委远了一些,可是好在清幽雅静,也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张扬把牧马人停在薇园东南角的一幢白色小楼前,秦清下车打开院门。楚嫣然此时方才揉着眼睛醒了过来,有些迷惘道:“这是哪里?”
    秦清笑道:“我的住处!”
    张扬感叹道:“想不到我们的秦书记也学会以权谋私了!”
    秦清瞪了他一眼,碍于楚嫣然在一旁并没有说话。
    楚嫣然招呼张扬帮她把后面的东西拿出来,这次她从美国回来带来了不少的礼物。
    秦清看着他们拎着一大摞纸袋走了进来,不禁莞尔道:“让人家看到还以为你给我送礼呢!”
    楚嫣然格格笑道:“本来就是送礼,不过我这可是纯属友情,没有其他的目的!”
    秦清道:“回头再看你送什么东西给我,我去准备晚餐!”
    楚嫣然点了点头道:“我帮你!”
    秦清向张扬道:“你去盛老广买些卤菜回来!对了,我这里没有酒,想喝酒自己去买!”
    张扬叹了口气道:“用不用这么隆重啊?”他拿了车匙走了出去。
    楚嫣然和秦清对望了一眼,俏脸上同时露出淡淡的笑意。两人之间的关系极其微妙,平心而论,秦清在楚嫣然的面前还是有些忐忑的,在她的潜意识之中,总觉着楚嫣然才是张扬的正牌女友,而自己和张扬之间发生的事情对楚嫣然似乎有欠公平,虽然秦清从未想过要和张扬有什么名份,也从未想过要从楚嫣然这里争夺什么,可是她无法否认自己已经分摊了本应属于楚嫣然的感情。
    楚嫣然轻声笑道:“清姐好像对我有些陌生!”
    “哪有啊!”秦清温婉笑道:“要准备饭菜了,知道你要来,我昨天就准备好了菜,亲自做给你吃!”
    楚嫣然道:“好啊,我早就想尝尝清姐的厨艺!”
    春阳县城并不大,张扬是个知名人物,再开着那辆红色牧马人,想不招人注意都很难,在盛老广买了一些卤菜,正准备去买酒的时候,安语晨出现在吉普车旁,因为明天要去清台山实地考察一下情况,所以安语晨并没有离开春阳,刚才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了这辆红色牧马人,她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楚嫣然,想到楚嫣然就会想起张扬,好奇心驱使她停下车走过来看看,正遇到张扬拎着卤菜走回来。
    张扬遇到安语晨也有些错愕:“哟,小妖,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秦清刚才倒是跟他提过下午刚刚和安家谈话,想想在这里遇到安语晨也并不稀奇。
    安语晨看了看吉普车,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卤菜,一双明眸充满深意的盯着张扬:“烛光晚餐吗?挺浪漫啊!”
    张扬笑道:“去人家家里吃饭,所以买点菜带过去!”
    安语晨道:“师父,我也没吃饭呢!”这丫头忘性倒是快,前两天才和张扬恩断义绝呢,这会儿又叫起了师父。
    好在张扬也没跟她一般见识,点了点头道:“没吃饭啊,走,跟我吃去!”张扬也就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想到人家安语晨可不跟他客气,极其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好啊,我正愁晚饭没着落呢!”
    张扬这边说出口那边就开始后悔了,安语晨是什么性子?她要是能懂得客气,这太阳也该从西边出来了。他让安语晨等他一下,去食品大楼搬了一箱啤酒,两瓶精品二锅头,天天喝茅台,也有腻的时候。
    看到张扬带着安语晨过来,秦清和楚嫣然都有些吃惊,安语晨也感到吃惊,她压根没想到会是在秦清家吃饭,虽然她对张扬和秦清之间的绯闻早有耳闻,可看到楚嫣然也在这里,不免有些奇怪,在她看来楚嫣然和秦清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从眼前来看,两人好像还相处的极其融洽,这一切真的让她有些看不透了。
    安语晨笑道:“秦书记,我不请自来,是不是不受欢迎啊!”
    秦清笑道:“安小姐,你可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快,快请坐!”
    楚嫣然看了看安语晨,笑了笑走入厨房,很快就叫道:“张扬,你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卤菜拿进来!”
    张扬走了进去,把卤菜放在桌上,楚嫣然小声道:“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她对安语晨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张扬这才低声把跟安语晨巧遇的事情说了,楚嫣然点了点头,并没有责怪张扬的意思,把张扬买的卤菜切好装盘,张扬帮忙把菜端了出去。
    看到张扬端着盘子出来,安语晨慌忙迎了上去:“师父,这些都是女人做的事情,哪能让您亲自动手!”一句话听得张大官人目瞪口呆,听得秦清和安语晨直犯嘀咕,这安语晨和张扬到底是哪门子的师徒啊,以她们对张扬的理解和认识,这厮可能存在纯洁的男女关系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四个人在餐桌旁坐下,各守一方,张扬望着三位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心中却警惕非常,她们三个性情不同,可是无一不是聪颖非常的人物,秦清秀外慧中,楚嫣然热情奔放,安语晨性情刚烈。这样的三个人遇到了一起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这火花会不会成为熊熊烈火,把自己给烧了?张大官人很忐忑,不过这种忐忑只是在内心深处,表面上宛如古井不波,张大官人政治上的修为带动了他心理素质的提升,端起酒杯道:“来!咱们遇到一起不容易,干一杯!”
    楚嫣然笑道:“好像今天清姐才是主人,轮不到你说话!”
    秦清微笑道:“什么主人客人的,大家都是好朋友,没有什么主客之分!”
    安语晨轻声道:“就算没有主客之分,大小之分一定是要有的,当然是大的先说话!”一句话把所有人都说愣了。
    张大官人仿佛又回到当初带着安语晨去李长宇家里冒充自己女友的时候了,他感觉到这丫头好像要挑事儿,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很圆滑很世故的笑道:“你是我徒弟,这里你最小,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安语晨居然没有顶撞他:“你想多了,师父,我说的大小是年龄大小,咱们里面年龄最大的是秦书记!最小的是我!”
    张扬冷眼看着安语晨,我靠啊,这小妖又想搞风搞雨了,这不是拐弯抹角说秦清老了吗?秦清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了,可是怎么看还是那么的清丽动人,岁月根本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张大官人越看越是喜欢,想想秦清那婴儿般嫩滑的肌肤,那种妙不可言的手感。心中不由得一荡,说起来最近都没有机会和清美人缠绵了。
    秦清当然听出安语晨话中有话,她涵养极好,淡淡笑了笑道:“安小姐说得对,不知不觉我已经老了!”
    楚嫣然笑道:“清姐这叫熟女风韵,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安语晨看到张扬瞪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解释道:“我所说的是官位的大小,可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们内地开会的时候不都是都是由领导发言吗?”这话还有些道理,至少让人听着顺耳一些。
    秦清脸上的笑容不变,轻声道:“你们都是初次前来,作为此间的主人,我敬你们一杯!”
    端起酒杯,喝了这杯酒,安语晨却道:“我看张扬未必是第一次来吧!”
    张大官人真的有些恼火了:“我说安语晨,别忘了你是来跟着蹭饭的,怎么说话那么不入耳?”
    安语晨做出一副歉意十足的样子:“秦书记,我这人脾气直,说话就这样,口无遮拦的,你别跟我计较!”
    秦清笑道:“哪有!安小姐的真性情,我也喜欢得很!”
    楚嫣然淡然笑道:“真性情分好多种,有真情流露,也有弄假成真,至于真正的居心,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了。”
    张扬当然明白三个女人一台戏的道理,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今儿十有八九要上演一场战争戏,他插科打诨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打算无视我,那啥……物以稀为贵,今儿女多男少,都听我的,咱们喝酒!”
    秦清她们三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张扬的脸上,张扬被看得有些发毛:“我脸上刻花了吗?”
    安语晨笑道:“师父说得对,我们给师父壮行!”这句话说的让人又是一愣。
    楚嫣然充满迷惘道:“壮什么行啊?他要去哪里?”
    安语晨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周六上午九点,我师父要和江城第一高手梁百川在梅花山暗香阁切磋武功,这件事整个江城武林都轰动了!”
    秦清和安语晨对望了一眼,两人倒是没有感到多少顾虑,毕竟都对张扬的战斗力充满了信心,可是都感觉到如今这个时代,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的真是很少听说。秦清忍不住提醒张扬道:“张扬,你现在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怎么可以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呢?”
    张扬笑道:“只是以武会友,切磋一下,别想得那么严重,没有任何政治色彩在内。”
    楚嫣然笑道:“这种事情我只在武侠片中看到过,张扬,我一定要跟你去见识见识!”
    张扬瞪了安语晨一眼:“真是多嘴!”这事情他本来不想让人知道的,不过他也没对安语晨说过,却不知她从哪里听说的。
    安语晨笑道:“现在江城武林界都已经传开了,就算我不说也会有别人说!”
    张扬看到这小妮子今天实在是太嚣张了,忍不住要敲打她一下:“你有时间有精力还是好好管管你们安家的事情,投资搞得一团糟,好好的清台山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
    安语晨知道他想要转移话题,端起酒杯跟秦清碰了碰道:“秦书记,清台山的事情,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恢复青云竹海的原貌,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损失减低到最小。”
    秦清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安小姐能够有这样的认识,我很高兴,我相信只要我们双方拿出诚意,共同努力,清台山的开发一定会朝着正确的方向越走越好。”
    安语晨很爽快的和秦清干了一杯,她想说什么,却忽然皱了皱眉头,笑着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她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娇躯一晃软绵绵倒了下去,楚嫣然距离最近,眼疾手快,展臂将她抱住,却见安语晨脸色苍白,牙关紧闭,娇躯不断颤抖,楚嫣然惊声道:“张扬!你快来!”
    张扬大步冲了过去,从楚嫣然的手中接过安语晨,抱着她来到楼下客房,把她放在床上,秦清和楚嫣然帮助安语晨除去鞋袜,张扬运指如风,点中安语晨的几处穴道,安语晨终于不再颤抖,张扬探了探她的脉门,触手处肌肤冰冷无比,脉搏细弱,张扬潜运内息,将一缕内息沿着安语晨的经脉缓缓送了进去,意在探查安语晨如今的经脉状况。
    秦清和楚嫣然关注着张扬的表情,但见他一对剑眉紧锁在一起,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足足探查了十分钟左右,张扬方才放开安语晨的手腕,又封住她的两处穴道,转身走出门去。
    秦清让楚嫣然留下来照看安语晨,随后跟了出来,轻声道:“安小姐怎么了?”
    张扬默不作声的走上二楼平台,展臂扶住栏杆,仰望浩瀚的星空,缓缓将双目闭上。
    秦清来到他的身后,展开臂膀,从后面拥住张扬的身躯,张扬握住她的纤手,让她的娇躯更加紧密的贴近自己,安语晨的病情发展比他想象中进展的更快,一直以来他并没有放弃为安语晨治病的努力,当初在灵鹫山得到的那株云参也是为了安语晨医病做准备,可是张扬现在仍然没有确然的把握可以治好安语晨,她的病源自于先天,想要治好她,必须要重塑经脉,疏通她体内所有的脉息,无论在大隋朝还是现代,张扬还从未听说过成功的先例,古往今来,文玲已经算是比较疑难的一个病症,也是他耗费精力最大的一个,不过文玲好在她的经脉只是后天闭塞,利用内力完全可以打通,而安语晨根本不同,如果强行打通她的经脉,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让她体内的脉息紊乱,心肺必然受到重创,反而加速她死亡的过程。云参虽然神奇,却只能起到保护心肺经脉的作用,必须有一个完全的方案改造安语晨的体内经脉,方才可以下手治疗。
    秦清柔声道:“安小姐究竟得的什么病?”
    张扬道:“我也说不清,我没见过!”
    秦清沉默了下去,她对张扬的医术极为推崇充满信心,如果张扬说没有见过,那一定是世间少有的绝症,想不到安语晨这样一位妙龄少女,豪门闺秀竟然如此不幸,秦清不禁为她的命运感到唏嘘。
    张扬道:“我第一次对治好别人没有把握!这段时间我始终在考虑治疗方法,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秦清将俏脸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之上,轻声道:“一定会有办法,我想上天也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早早的离开人世。”
    张扬忽然想起一句话,叫天妒红颜,他是个不认命的人,如果甘心受到命运的摆布就不会一口怨气冲天,穿到了九零年代。
    秦清放开张扬,向后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之上,一双美眸望定了张扬:“安老已经把清台山的旅游投资交给了安语晨负责,青云竹海的事情基本解决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安德恒做事功利心太强,安老想必也看出了这一点,现在将安家在内地的投资分成两部分,关于旅游的全部交给安语晨负责……”他停顿了一下,不无忧虑道:“安老的身体状况很差,现在安语晨又这番模样,我看安家在内地的投资前景不容乐观。”
    秦清知道张扬对安德恒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他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已经证明,安德恒更多的考虑到的都是自身的利益,这让秦清对安德恒过去的观感也大打折扣。
    张扬舒了一口气道:“还是顺其自然吧!”他低声道:“你和嫣然最近走的很近啊!”
    秦清不禁笑了起来,她咬了咬樱唇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有所图谋?”
    张扬没有说话,目光却显得耐人寻味。
    秦清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在她的面前说你坏话,也不会……”她本想说也不回干涉你们的感情,可是芳心中却不自主生出一缕难言的感触,这句话便再也说不出口,虽然她从未奢望过和张扬会有什么名份,可让素来高傲的她接受张扬对其他人的感情,也必然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搏斗。
    张扬伸出手,轻轻抚摸秦清的俏脸,深情道:“你真美!”
    “美什么?都老了!”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一点都不老,摸起来还是那么的柔嫩滑润。”
    秦清俏脸不觉红了起来,不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抓住他的大手道:“我之所以找嫣然过来,是想跟她谈投资春阳的事情,我听说她这次从贝宁财团带来了一笔巨额资金,我想让她在春阳投资。”
    张扬不禁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啊!”
    秦清道:“她电话中告诉我的,我知道嫣然的这笔投资本想投在南林寺,因为佛祖舍利的风波,所以才中途夭折,现在安家已经在南林寺投资,所以我才有了这个念头!”她笑道:“你别担心我会抢走你的政绩,有了成绩也会把你放在第一位。”
    张大官人一脸不开心的望着秦清:“我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是我女人,你的政绩就是我的政绩,我会担心吗?靠!”
    张扬这番话说得粗俗无比,可美人儿书记听在耳中,芳心中却舒服受用到了极点,一双美眸柔情脉脉的望着张扬,几乎就要滴出水来,在春阳体制内以冷静强势闻名的秦书记,在张扬的面前表现的小鸟依人,小声道:“别生气,人家知道错了……”牵着张扬的大手轻轻摇了摇。
    “靠!”张扬装出恶狠狠的样子,身体却向前靠了一下,挤压住秦清充满弹性的娇躯。
    秦清可没有公然和他在天台上调情的勇气,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从他的身下逃了出来,小声道:“嫣然她们还在下面。”
    张扬笑了起来,他也没有进一步骚扰秦清的意思,接着刚才的话题道:“你打算跟她谈什么投资项目?”
    秦清理了理秀发道:“这事情还是嫣然先提起的,她说要在春阳开发区建一座大规模的饲料厂!”
    “春阳开发区?”张大官人离开春阳不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
    秦清笑道:“在春阳和江城之间规划面积50.8平方公里,三个月前就已经报批,市委市政府在上周通过。”
    张扬点了点头,现在全国各级省市都在搞开发区,秦清在春阳这样做也算得上迎合时代的潮流。
    秦清道:“所以我想把嫣然的这座饲料厂当成开发区的第一件工程,一件重点工程来抓!”
    “几千万美元就只是投资一个饲料厂?”
    秦清笑道:“我还有一个想法,在青莲峰春熙谷建设一座温泉度假村!”
    听到温泉两个字,张扬微微一怔,随即就想起他和秦清的那段浪漫往事,眼神不由得变得暧昧起来,秦清从他的眼神中就觉察到这厮没想什么好事,咬了咬樱唇,芳心中却也是一阵阵酥软,她向远方看了看,悄然吸了一口气,让心中的那团燥热消褪,轻声道:“前些日子,我的一位老同学过来,我专门带她去春熙谷的温泉看了看,她对温泉赞不绝口,还专门提取了水质进行化验,初步推断出这里的温泉水质很好,在国内名列前茅,如果不做开发就太可惜了。”
    张扬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轻声道:“为什么不找安家合作?”
    秦清微笑道:“做任何事要两条腿走路,安家对于清台山的旅游开发偏重于青云峰,我做过专门的测算,按照他们计划中的投资额,短期内是不可能兼顾其他地方的开发,而且在最初的协定中,也并没有表明清台山所有的开发都要征求安家的同意,春熙谷的温泉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单独的项目,相比青云峰的开发,温泉度假村的开发,投资小见效快。”
    张扬点了点头。
    秦清又道:“这件事我并不方便出面,想由你牵头!”
    张扬马上意识到秦清是把一件如此巨大的政绩让给了自己,不过秦清也的确有她的顾虑,虽然开发清台山的协议中并没有写明,任何针对清台山的开发必须要征求安家的同意,可毕竟这件事如果通过春阳县一方提出来,会让安家感到不爽,自己提出来再合适不过,他不但代表江城旅游局,而且他和安德恒的关系不好,他和楚嫣然的关系又很好,等于他替春阳背了一个黑锅。秦清这样做既解决了投资问题,又送了一个政绩给张扬,还不至于破坏和安家的宾主关系,可谓是一举三得。
    此时楼下传来楚嫣然的声音,两人对望了一眼,走了下去,原来安语晨有些发烧。
    张扬为她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事,确定安语晨发烧只是受风寒引起,和她自身的经脉缺陷并没有任何关系。
    秦清道:“这样吧,今晚就让她留下来住,我会跟安德恒打个招呼!”
    张扬点了点头,楚嫣然也决定留下来。虽然秦清这里还有多余的客房,可张扬也明白自己留在这里过夜也不合适,让外人看到势必给秦清造成困扰,他拿起楚嫣然的车匙:“车给我用,我去牛文强那里凑合一夜!”
    秦清把张扬送到大门口,美眸依依不舍的望着张扬,在他出门的时候,小声道:“其实我想你留下来……”
    张扬微微一笑,低声道:“我明白!”其实就算他留下也不敢做偷香窃玉的事情,楚嫣然那一关可不好过,秦清也不会答应。
    张扬开车出了薇园,刚刚来到金凯越门前,手机就响了起来,却是赵军打来的电话,自从离开北京之后,张扬就很少跟他联系了,所以听到他的声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赵军道:“张扬,我马上到江城,方便见面吗?”
    “我在春阳呢!”
    “火车还有一个小时抵达,你来火车站接我!”赵军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愣了,我靠,这什么人啊,压根不管别人怎么想,老子凭什么去接你啊?真觉着你是我上司?可不爽归不爽,想想赵军一直在盯安德恒,这次过来说不定和安德恒有关,单单是冲着这个原因,张扬就得走一趟。
    从春阳到江城并没有多远,晚上车少,张扬花了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江城火车站,赶到火车站的时候,赵军已经到了十多分钟,背着个黑色旅行包站在出站口显得极为醒目。
    张扬直接把车开到了他的身边,赵军看到是他,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看了看手表道:“我还没吃饭呢,一点的火车去广州!”
    张扬笑道:“我请你吃饭!”
    赵军道:“随便吃点就行,别麻烦,我跟你说点事儿!”
    张扬带着他来到附近东阳街的一家砂锅居,也是露天的,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砂锅居没多少人,两人挑了张偏远的桌子坐下,上次赵军在北京请张扬吃卤煮,来江城张扬请他吃砂锅,点了六个砂锅,叫了一箱啤酒。
    赵军和张扬碰了两杯道:“常浩把你给他的齿轮寄到了总部,经过科技部的调查,这齿轮的产地在泰国,过去一年中在亚洲发生过几百起煤气失火案,其中有七十二起较为可疑,这七十二起失火案中,又有十四宗位于香港,共造成九人死亡,去年九月,旺角的一次煤气泄漏爆炸案和你这次的遭遇最为类似,警方在现场同样发现了自动点火装置,是泰国生产的一种八音盒,经过改造变成了一个定时打火机。”
    张扬听到香港两个字顿时眉头紧锁,他把这件事最大的疑点锁定在安德恒身上。
    赵军道:“安德恒最近频繁在内地投资,世纪安泰的资金源源不断的流入内地,你有没有发现他特别的地方?”
    张扬道:“表面上看他的投资的确很多,不过,他的所有投资也属于正常商业行为,目前没有发现太多的疑点。”
    赵军道:“这个人一定有目的,虽然我们目前没有找到证据……”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对他的监视要加紧一些,必要时可以对他进行监听!”
    张扬点了点头,他也有了这方面的打算,安德恒最近在东江开元大厦刚刚买下了一层,成立世纪安泰在内地的办事处,装修就快完成了。
    赵军把那个黑色的旅行袋交给张扬:“里面是给你准备的器材,具体的操作方法你可以向常浩请教,经过我们的考虑,常浩暂时派给你做平海区的助手,记住安德恒这个人不好对付,一定要小心!”
    张扬到现在都不明白国安为什么会盯上安德恒,难道国安并没有把安德恒所有的情报提供给自己?张扬道:“头儿,我希望你能把安德恒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
    赵军喝了一杯啤酒,抿了一下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记不记得香港的陈金键?”
    张扬点了点头,陈金键是邢朝晖的助手,当时在香港的时候张扬和他接触过,不过对那个人张扬并没有任何的好印象。
    “他是一个双重间谍,如今已经潜逃了,带走了不少国安的秘密资料,有证据表明,你们在安家的行动暴露,也和他有关。”
    张扬低声道:“你怀疑他和安德恒有关系?”
    赵军低声道:“安德恒、陈金键、王展之间都有关系,我们有理由怀疑在香港存在着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大网,这张网不但想立足于香港,而且想渗入内地,97临近,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我们必须要将隐患提前清除掉,所以我要你尽快查清他,掌握他的一举一动,让他在内地的一切行动都无法逃过我们的眼睛。”
    张扬和梁百川的较量吸引了江城武学界的极大关注,这和张扬无关,梁百川在江城乃至整个平海武学界的声名显赫,是平海形意拳界泰斗般的人物,他的徒子徒孙遍布大江南北,近十年来已经很少亲自出马,这次张扬也实在是欺人太甚,伤了他门下十多个弟子,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去找回来。
    周六上午梅花山暗香阁外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毕竟江城武林已经很少有这样让人激动的场面了,梁百川对张扬,两个看似不搭界的人物居然也能够对在一起,梁百川的盛名众所周知,可张扬一人单挑黑山子乡四十多名村民的传奇故事如今也传得沸沸扬扬,这样的两个人碰撞在一起,势必会有一种火星撞地球的恢弘场面。
    楚嫣然和安语晨也专程跑来给张扬助威,她们和张扬提前约好了九点在暗香阁碰头,可到了地方发现张扬没来,不但张扬没来,梁百川也没来,暗香阁内外只有一群看客。
    张扬并不是害怕,也没有爽约,在昨晚他给梁百川打了一个电话,这件事闹得太大,这和张扬的本意是违背的,他不想和梁百川的误会继续下去,在张扬看来,比武切磋原本是两个人的事情,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梁百川接到电话之后,也是这么认为,两人重新约定在梅花山的观景台相见。
    时间还是九点,当所有人汇聚于暗香阁周围的时候。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张扬和一身灰色唐装的梁百川已经相对站立于观景台之上,通往上层的观景台入口处,梁百川的大弟子祝庆民站在那里,他负责为两人望风,避免外人干扰到两人的比试。
    梁百川双手抱拳,脸上的表情如同古井不波,高手在心境上的修为极其重要,虽然梁百川很不爽张扬伤了他十多名弟子,可一旦两人相对,他就把心中的不快抛在一边,梁百川是个武痴,他习武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不断的进步,达到武学巅峰。
    张扬凝望梁百川的双目,从梁百川平稳的气度上已经看出眼前的是一位很有实力的对手,张扬微笑道:“梁师傅,你找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的徒弟讨还公道呢,还是单纯的想要和我切磋?”
    梁百川淡然道:“兼而有之!”
    张扬点了点头:“我若败了?”
    “你若败了就登报声明,当着江城所有人的面给我道歉,并负担我那些徒弟的医药费!”
    “我若胜了呢?”
    “你若胜了,这件事我再也不会提起,我梁百川的所有弟子再也不会跟你张处长作对!”
    张扬哈哈笑道:“你必败无疑!”
    梁百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张扬道:“一个真正的武者,比武切磋应该不抱有任何的目的,你的动机太多,这些动机就会成为你心里的负累,我不怕失败,就算败在你手里,所有人都会认为正常,而你若败了,江城武林中人会怎么看你,你的徒弟又会怎么看你?你害怕失败!一个害怕失败的人又怎能放手一搏?”
    梁百川哈哈大笑,他充满欣赏的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张扬!希望你的武功能够达到你自己所说的境界!”
    “我真不想跟你比试,但是我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所以我提出在这里切磋,我若是败了,我给你道歉,我若是胜了,这件事权当没有发生过!”张扬的这番话尽显他的大度,可是在梁百川听来,这厮实在太狂妄了,根本是在说他没有取胜的机会。
    梁百川抱了抱拳,向后退了一步,进退之间,他周身的肌肉已经达到了最佳的状态。
    张扬却仍然还是那幅懒洋洋的模样,梁百川虽然厉害,可是应该不能给他造成太大的麻烦,武功固然在于修炼,可是真正能够突破的高手是要靠悟性的,张扬现在最吃亏的无非就是内力没有完全恢复,在武学的眼界上,他足以傲视任何人。
    这厮叹了一口气,狡猾的本性再次展露无疑:“其实我对你的徒弟已经留手了,如果我真想点他们的穴道,你根本解不开!”他在刻意激起梁百川的怒气。
    梁百川沉稳的目光中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他向前跨出一步,一拳向张扬当胸戳来。
    形意拳是明显的枪拳。枪术是中国周朝以后出现的战场绝艺,有护王定国之功。形意拳注重实战,打法凶狠,没有花招,直进直退,身法迅疾,较少窜高翻筋斗,这种拳是经历数代人经历战场厮杀而得,善于实战。在应敌时要求以意念调动出体内的最大潜能,以意行气,以气催力,在触敌前的一瞬间发劲,而且要求肘部不得伸直,缩短了出拳距离,使得形意拳具有较强的穿透力,往往可对敌人内脏造成伤害。所以形意好手们在一般情况下,绝不轻易出手,也不敢轻易出手。
    梁百川主动出手是基于对自己拳法信心的基础上,他这一拳蕴含八分内劲,毕竟他对张扬的身份还是有所顾忌,这一拳既是留情,也是为了试探张扬的真正实力。
    张扬伸出单掌抵住梁百川的出拳,拳掌相撞,彼此的身躯都微微一震,张扬感到一股雄浑的内劲透过自己的臂膀撞击在他的胸口之上,不由得一阵气血虚浮,也不禁一阵错愕,他没有想到梁百川的内力居然如此浑厚,脚步向后退了一步,喘了口气,方才完全化去梁百川的拳力。
    梁百川心中的惊奇更甚,他虽然只用了七分力量,可这样的一拳仍然可以击倒一头蛮牛,张扬单凭一掌就抵住了他的攻击,显见张扬的武学修为比他想象的更加精深。

第一百五十章【愤怒的拳头】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章【愤怒的拳头】   
    梁百川侧跨一步,形意拳将步法视为一身的根基和运动的枢纽。心是统帅,眼是先行,腿是战马,手是兵刃,无论攻防进退,全凭腿脚之力。进退之间张弛有度,毫无破绽。
    张扬暗赞了一声,梁百川又是一拳,形意七手延绵施展而出,当胸直出者,谓之出手。筋梢发,起而未落者,谓之拎手。筋梢发,有起有落,屈而非屈,直而非直者,谓之起手。顺起顺落,参以拎搓者,谓之截手。筋梢不发,起而未落者,谓之顾手,形意拳七手在梁百川的演绎之下淋漓尽致。
    在刚才的交手中,张扬已经领教到梁百川出手之刚猛,和他硬碰显然是不可取的,在梁百川的连续出手面前,张扬更多的采取守势,利用空明拳的柔劲化去梁百川刚猛的进攻,然而梁百川在攻守之间的平衡度掌握的很好,也没有给张扬太多的反击机会,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五十多招,始终是梁百川在攻,张扬在守,场面上梁百川占优,可张扬也没有流露出半点的败相。
    唯一的旁观者祝庆民不由得流露出担忧之色,他入门多年,在武学上的修为远强于其他的师弟,跟随师父经历的比武场面也不少,可从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场面,师父过去都是后发制人,今天一反常态主动采取攻势,而张扬始终采取守势,让祝庆民惊叹不已的是,张扬的步法行云流水,在师父威猛无铸的进攻下竟然游刃有余,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师父的体力必然急剧下降,而张扬则可以有效的保存体力,更何况他本来就年轻,此消彼长,局势不容乐观。
    梁百川显然也觉察到了张扬的用心,他逐步将张扬向观景台的西北角逼去,阳光照射在观景台之上,张扬现在所在的位置刚好要受到阳光的影响,真正的高手不仅仅在于拳脚之功,还要懂得利用环境,他意在利用阳光干扰张扬的视线。张扬早已将整个观景台的距离了然于胸,知道如果再退就是护栏,通过这段时间的交手,他已经有效地耗费了梁百川的体力,躲过梁百川全力攻来的一拳之后,张扬转守为攻,一记升龙拳中的龙战于野宛如奔雷般攻向梁百川。
    短短的时间内,张扬转守为攻,而且能够发出一记如此雄浑的拳劲,梁百川虽然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暗暗心惊,他还是一记朴实的刺拳迎向张扬。
    双拳接触在一起,两股雄浑的气浪相互撞击,发出蓬地一声沉闷的声响,拳风将两人的衣服全都吹向后方,张扬身躯纹丝不动,梁百川也如同山岳般稳稳峙立,他强行抵御住了张扬刚才的那一拳,可随后,又感到一股更为强大的劲力宛如波浪般向他的体内涌动而来,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梁百川闷哼了一声,向后踉踉跄跄退出五步,站定之后,脸上已经完全失了血色,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周身血脉刺痛无比。
    张扬并没有继续进击,气定神闲的将双手插在裤兜之中。
    祝庆民看到势头不对,慌忙冲过去扶住师父。梁百川一把推开他,双目盯住张扬,过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败了!”能够坦然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也表现出应有的大师风范。
    张扬微笑道:“梁师傅,何谓胜败?我胜在年轻力壮,你输在年龄体力,在招式上我并没有占到便宜,正如刚才我所说,你的顾虑太多,越是您这个年纪和身份,越是在意自己的名声,我无所谓,都说武功修炼的年头越久武功就越厉害,那都是胡说八道,人的身体机能摆在那里,您四五十岁了,跟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较劲,难能占到便宜啊!”
    梁百川此时已经心悦诚服,自己不是张扬的对手是很显然的,人家说出这番话根本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如果自己再不依不饶,岂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他不无感慨道:“张处长,之前的事情应该只是一场误会,如果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人家既然能够表现出这样的气度,就证明上次的事情十有八九错在他的那帮徒弟身上。
    张扬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宽宏大量,一是因为他不想招惹这些无谓的麻烦,二是因为他一直对梁百川的印象不错,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太过火。所以才提前更改了切磋的地点,给梁百川留下了很大的面子。
    在梁百川看来,张扬的做法已经很难的,如果刚才落败的场面让其他人看到,他日后在江城武学界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梁百川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别人保存了他的颜面,他懂得感恩。
    张扬向祝庆民笑了笑:“祝书记,今儿咱们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大步向观景台下走去。
    梁百川望着张扬的背影不无感慨道:“真是一个奇人!”
    没有人知道梁百川和张扬的比武结果,在许多人的眼中,是张扬害怕梁百川的厉害而明智的选择了回避,也有另外一个说法,是黑山子乡乡党委书记祝庆民当中间人,化解了双方的矛盾,而且后者通过了祝庆民的证实,不过两种版本的说法都是倾向于张扬害怕了。
    张扬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武学界的名人,那帮武林中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张大官人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现在的工作,关心的是如何尽快取得政绩,能够在官位上再提升一个级别。
    古城墙的改造工程终于确定,由方文南的盛世集团承担了古城墙改造工程,当然盛世集团只是负责注资,具体的施工专门从北京请来了一支负责修缮古建筑的专业施工队,听说故宫和孔庙的工程就是人家承建的,修复古迹这活儿可不是普通的泥瓦匠能干的。
    老街的动迁改造也开始同步进行,作为这次投资的回报,盛世集团成功拿下了江城三环路工程,在这件事情上,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和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步调出奇的一致,而代市长左援朝自己提出的兴建三环路的提案上做了一件为人作嫁衣的窝囊事,顾佳彤的加入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左援朝此时方才真正意识到李长宇的厉害,顾佳彤加入三环路工程,并非是因为资金的缘故,而是李长宇想利用顾佳彤确保三环路工程不再有任何的变化。
    左援朝慢慢将烟蒂摁灭,唇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明健啊,想不到你姐姐也看中了我们江城这块地方。”
    顾明建这次是前来江城南林寺还愿的,知道姐姐参予承建江城三环路工程之后,心中就极其不爽,他可以断定,姐姐之所以将目标放在江城,是因为张扬的缘故,在左援朝的面前他并没有将这种不满表露出来,他早已觉察到姐姐和张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并深以这种关系为耻,他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装出平淡无奇的样子道:“我姐可是个出色的商人,这样良好的商机她当然不会放过。”
    左援朝故意叹了一口气道:“三环路是江城未来的形象工程之一,对江城发展的意义十分重大,我并不怀疑顾小姐的能力,我只是担心这次顾小姐之所以能够顺利拿下三环路工程,是不是有些人想要利用这件事做文章。”
    顾明建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左市长是说……”
    左援朝笑道:“只是想通过你提醒一下顾小姐,一定要谨慎对待这件事,千万不要被别人利用。”
    顾明建心知肚明,别人能够利用的就是他老爷子的影响力,江城的政治格局是极其错综复杂的,左援朝现在还只是代市长,他拉拢自己,也是想利用自己接近父亲,从而达到去掉代字的目的,而左援朝的强劲对手李长宇也拥有着不俗的实力,三环路工程就是明证,而李长宇能够在被双规之后迅速启用,和张扬的努力有着分不开的关系,顾明建知道姐姐对三环路工程的介入让左援朝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他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顾明建意识到,是时候该提醒姐姐一下了。
    安语晨那天发病,楚嫣然和秦清照料了她一整夜,通过这件事,安语晨和楚嫣然居然产生了友情,两人通过交谈,发现彼此的共同话题还真不少,短短的几天内友情居然发展的很迅速,楚嫣然这几天因为和秦清商量在开发区建厂的事情,并没有急于离开,安语晨也在处理清台山和纺织厂的麻烦,两人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多了一些。
    原本两人约了张扬晚上一起吃饭,可张扬临下班的时候,古城墙工地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他又去处理了一下,所以耽搁了。
    安语晨和楚嫣然吃晚饭之后,看到张扬仍然没有赶过来,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直接去金樽夜总会。
    苏小红因为晚上有事,并不在金樽夜总会,不过提前给她们安排好了房间,两人赶到的时候正是夜总会的表演时段,安语晨和楚嫣然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在大厅里找了张前台的桌子坐下,欣赏舞台上的表演。
    安语晨和楚嫣然并没有注意到,二楼贵宾包厢中有人正看着她们。
    因为和张扬发生冲突,袁立波被师父梁百川狠狠训斥了一顿,这两天心里正在郁闷呢,许嘉勇因为这件事也感到歉疚,所以请他来到金樽解闷,谁曾想不是冤家不聚头,在这儿又看到了安语晨,他们并不认识楚嫣然,袁立波望着楼下的安语晨咬牙切齿道:“她们居然敢到这里来!”
    许嘉勇叹了口气,拍了拍袁立波的肩头道:“算了,别惹麻烦了!”
    袁立波冷笑道:“在江城,我袁立波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张扬不是有种吗?今儿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厉害!”
    许嘉勇皱了皱眉头,那天的事情过后,他重新认识到张扬的实力,同时也为自己的毛糙和冲动感到后悔,作为一个在海外留学多年的高级知识分子,自己鼓动袁立波直接动手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低级。可袁立波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自己吃了亏,在张扬的跟前栽了份,他要找回这个颜面。他向许嘉勇道:“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你放心,我自己解决!”他拿出电话开始拨出号码。
    许嘉勇却轻轻咦了一声,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金樽的大厅之中,虽然光线很暗,他还是从轮廓中分辨出那个人是顾允知的公子顾明健,想不到他居然也会出现在江城,出现在金樽。
    顾明健身边的两个人都是他新招的助理,所以许嘉勇并不认识,他注视着顾明健在前台的一张桌子坐下,没过多久,顾明健的目光就像安语晨和楚嫣然飘了过去。
    顾明健虽然在男女感情上处理的一团糟,不过这厮一向自命风流,他对于美女的欣赏和追逐从来不加掩饰,他虽然和安德恒合作,可并没有见过安语晨,楚嫣然他也素未谋面,看到这两位美少女顾明健简直是惊为天人,他打了个响指,叫来一名侍者低声说了句什么。
    安语晨和楚嫣然正在鼓掌的时候,那名侍者端着一瓶XO和果盘过来,放在她们的桌上,微笑道:“两位小姐,8号桌的先生请你们的!”
    两人向顾明健看了看,顾明健很潇洒的端起酒杯,向两人做出了个邀请的动作。
    楚嫣然淡淡笑了笑,向那名侍者道:“你把这些东西退给那位先生,帮我们谢谢他的好意!”
    安语晨则冷冷瞪了顾明健一眼,那侍者点了点头,只能把东西给顾明健端了回去。
    顾明健吃了个闭门羹,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不过他表现的还是很绅士,举了举酒杯,把自己的那杯酒饮尽,重新把目光放在舞台上,不过楚嫣然和安语晨两个的容貌实在太出色,没过多久,这厮的目光又偷偷溜了过去。
    许嘉勇站在包厢内,手中不断摇曳着杯中的红酒,看着下面的情景,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他向袁立波招了招手,等袁立波走近之后,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袁立波先是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笑着点头。
    楚嫣然明显感觉到顾明健不时投来的目光,她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张扬还没有从工地赶回来,她向安语晨道:“咱们去房间里等他吧!”
    安语晨喝了口饮料道:“在外面看节目多好,进去很闷的……”说完她才意识到是顾明健的目光让楚嫣然坐立不安,美眸猛然怒视顾明健,很果断的向顾明健竖起了中指。
    顾明健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他低声道:“有性格,我喜欢!”他也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起身去洗手间。顾明健走到洗手间内正在小便的时候,冷不防后面冲上来一个人,用麻袋兜头盖脸将他给罩住,顾明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倒在地上,然后几根棍棒同时朝他身上招呼下来,砸得顾明健痛不欲生,惨叫不已,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给我照死里打,你他妈什么东西,居然敢招惹我嫂子!”
    顾明健什么都看不到,在雨点般落下的棍棒中只剩下呻吟的份儿了。
    楚嫣然已经厌倦了周围的目光,轻声道:“小妖,走吧!”她刚刚站起身,却看一名魁梧的大汉冲了过来,将手中的一桶污水向她和安语晨迎头泼来。
    楚嫣然叫了声安语晨的名字,她向后及时闪身躲过了对方的袭击,安语晨反应神速,也离开座椅逃到一边,那桶脏水泼在了她们刚才的桌子上,四处飞溅,一片狼藉。
    那大汉指着楚嫣然的鼻子骂道:“臭婊子,给脸不要脸!”他的身后还有十多名痞子,分别向安语晨和楚嫣然围拢而去。
    安语晨和楚嫣然都不是那种弱质芊芊的柔弱少女,安语晨的格斗功夫毋庸置疑,楚嫣然也学过一些跆拳道,可那帮地痞围上来之后全都抄出了铁棍钢管。
    金樽的保安刚刚听到洗手间的惨叫声都奔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对大厅这边发生的状况一无所知。
    安语晨抄起一张椅子挡住对方挥舞过来的钢管,抬起脚狠狠踹在对方的小腹之上,将那名大汉踹到在地。
    楚嫣然看到四名流氓挥舞着铁棍凶神恶煞的朝自己冲了过来,吓得尖叫了一声朝舞台上跑去,她可没有空手夺白刃的本事,她一边逃一边拨打着张扬的电话。
    此时张扬刚刚来到金樽夜总会的大门前,电话铃响了,他看到是楚嫣然的电话,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接电话,举步走入金樽夜总会的大门,电话铃仍然在不断地响。
    张扬拿起电话:“喂!我到门口了!”
    电话中传来楚嫣然急促的声音:“快来,有人袭击我们!”
    张扬双目圆睁,挂上电话就冲了进去,昏暗的灯光下,一人冲上来想要拦住张扬的去路,被他一拳就放倒在地上。
    舞台之上,楚嫣然围着舞台逃着,后面四名壮汉挥舞着铁棍钢管在后面穷追不舍。舞台下安语晨正在六名混混的围攻下英勇搏杀。
    张扬看到眼前情景,心头火腾地就蹿升起来,他大踏步向前跑去,临近舞台还有三米的时候,纵身跃到一张桌子上,左足用力一点,身体再度腾跃而起,身躯在半空中,宛如雄鹰般俯冲而下,一脚就踢中那名距离楚嫣然最近的壮汉下颌之上,张大官人震怒之下,这一脚岂是寻常人能够受了的,踢得那厮身躯飞起在空中倒着一个三百六十度的高难度大转体,然后重重摔倒在舞台上,激起烟尘弥漫。
    其余三名壮汉看到张扬天神下凡般降临,吓得一个个魂飞魄散,扔下手中的铁棍钢管,没命的向大门外跑去。
    张扬抓起地上的钢管,瞄准其中一人的后背扔了过去,砸中他的后背,强大的冲击力让那小子一个狗吃屎趴倒在地上。
    围攻安语晨的几个看到形势不妙也匆忙向外逃去。
    张扬并没有追赶,他来到惊魂未定的楚嫣然面前,关切道:“嫣然,你没事吧?”
    楚嫣然点了点头,看到张扬,心中忽然感到一酸,扑入他的怀抱中,有些委屈的啜泣起来,再坚强的女人在自己的爱人面前也会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安语晨一拳将最后一个对手放倒,望着舞台上相拥在一起的张扬和楚嫣然,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复杂难言的滋味儿。
    张扬向她笑着眨了眨眼睛:“没事吧?”
    安语晨骄傲的仰了仰头,随手将钢管扔在地上。
    此时被打的像猪头一样的顾明健让人从洗手间中架了出来,他的模样过于狼狈,以至于张扬没能认出他来。
    顾明健看到舞台上和楚嫣然拥抱在一起的张扬,整个人就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吼叫起来,他推开搀扶自己的两名保安,指着张扬大吼道:“就是他,是他让人打我!”
    张扬从声音中这才听出来眼前这位猪头一样的人物竟然是潇洒不凡的顾公子,他的事实小舅子,心中实在是惊奇到了极点,顾明健怎么会被人揍成这幅模样?更让他不解的是,自己刚刚才到,这家伙怎么就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在了自己的身上?张扬意识到其中一定有误会。
    顾明健冲到张扬的面前,他现在的形象实在是有些可怖,楚嫣然吓得躲在了张扬的身后,顾明健咬牙切齿道:“张扬,你有种,你……你竟然敢跟我使阴招……我……绝饶不了你!”他挥拳向张扬打来,张扬向后一仰躲了过去,冲着他和顾家的关系,这面子还是要留给顾明健几分的:“明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明健抬脚向张扬踢去,又被张扬躲了过去,他恶狠狠道:“你有种,敢做为什么不敢认?”他两次攻击都没有碰到张扬,躬身拾起地上的钢管,向张扬挥舞过去。
    张扬不禁有些动气了,这段时间他对顾明健的所作所为深为反感,如果不是看在他家里的份上,早就出手惩戒他了,想不到这厮这么不识进退,张扬一把握住钢管,冷冷道:“顾明健,你少得寸进尺,惹毛了我一样揍你!”
    顾明健咬牙切齿道:“你他妈试试看!”
    安语晨实在看不过眼了,冲上来一脚就踹在顾明健的肚子上,把顾明健踹得腾空飞起然后重重趴倒在地上,安语晨不屑道:“师父,你跟这种垃圾废什么话啊!”
    张扬望着地上的顾明健,颇有些哭笑不得,麻痹的这他妈啥事儿,顾明健这孩子也太倒霉了点。
    许嘉勇透过玻璃窗看着下面的场景,唇角泛起微笑,他慢慢品味着杯中的红酒,低声向袁立波道:“袁子,有热闹看了!”
    袁立波还是有些糊涂,低声道:“被打的那个是谁?”
    “省委顾书记的公子顾明健!”
    袁立波听到顾明健身份的时候,整个人呆在那里,后脊背上一道冷汗倏然流了下去,身体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要知道那些打顾明健的人可都是他安排的,许嘉勇这位老同学可真够阴的,这事儿如果败露出去,不但是自己要倒霉,说不定连他老爷子也要跟着受牵连。
    许嘉勇看出袁立波的惶恐,他笑着拍了拍袁立波的肩头道:“你找的那帮人嘴紧不紧?”
    “放心,他们不会乱说话!”袁立波咕嘟一口把杯中的红酒都喝了,开始有些后悔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了。
    在夜总会发生斗殴事件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可事情一旦涉及到省委顾书记的儿子,这件事的性质马上就变得严重了许多,代市长左援朝知道这件事表现的大为光火,这段时间以来,他在李长宇和张扬的反击面前尽处下风,遇到这样的机会,刚好要借着这件事出口恶气,他把这个难题扔给了田庆龙,他知道田庆龙和张扬的私交不错,可现在是省委书记的儿子被张扬揍了,你老田自己看着办吧。
    顾明健一口咬定就是张扬打得自己,他要求验伤,扬言这次非要把张扬弄进监狱才行,张扬倒没觉着生气,只是觉着有些恶心,过去怎么没发现这顾明健是个无赖啊。
    公安局长田庆龙也感觉这件事很棘手,他相信以张扬的脾气性情,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可他认为,凭张扬和顾家的关系,这件事本不应该闹大,就算张扬和顾明健发生了摩擦也应该商谈解决,不应该经法。
    顾明健坚持要验伤。
    安语晨和楚嫣然这才知道这个轻浮的家伙居然是平海省省委书记的儿子。
    公安局的初步调查认为,事情的起因是顾明健给两位女孩子送了瓶红酒,他的本意只是想结识人家,却想不到在厕所被人痛揍了一顿,打人的那群人已经走了,顾明健一口咬定是张扬找来的那些人。至于围攻安语晨和楚嫣然的那些痞子,只说攻击她们全都是为了给哥们出气,那天在雅云湖被安语晨打惨了,现在遇到当然要讨还公道,表面上看两件事没有联系。
    张扬从头到尾都没有向顾明健出手,踢顾明健的是安语晨,这一点安语晨也做出了证明,可顾明健把所有的仇恨都锁定在张扬的身上,事情变得有些麻烦。田庆龙建议他和张扬好好谈谈,可是顾明健断然拒绝谈话。
    张扬听到顾明健的决断之后,冷冷道:“给脸不要脸,随他闹去!”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顾佳彤的打算,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任何的错处,顾明健压根就是在无理取闹。
    田庆龙深表同情的望着张扬:“张扬,这事儿你最好跟顾明健沟通一下,他的手指鼻梁都有骨折,现在一口咬定你,恐怕有些麻烦。”
    张扬不屑道:“疯狗!”
    田庆龙轻声咳嗽了一下道:“你和他姐姐关系不是挺好,是不是让她从中调和一下。”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田局,你不觉着这事儿有些奇怪吗?顾明健这边挨打,安语晨和楚嫣然这边就受到攻击,这里面分明是有人在挑唆啊,顾明健真是没脑子,这种人挨打都是活该!”
    田庆龙呵呵笑了一声:“我们抓了四个全都在警车上呢,回头审讯一下就知道了!”
    张扬道:“方不方便我给他们谈谈话?”
    田庆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想这事儿你还是尽快解决,不然会很麻烦!别太过火了!”
    四名参与围攻安语晨和楚嫣然的混混看到张扬进入囚车内都是一惊,最害怕的当然是刚才那个被他踢到的家伙,现在下颌还在汩汩流血呢。
    张扬凑了过去,扬手在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其余三人张口叫了起来。
    因为田庆龙事先交代的缘故,外面的警察只当没有听见。
    张扬被他们叫得心烦,抬手将他们的哑穴封住,然后抽出一根银针,瞄准了身边那小子的眼睛:“谁派你过来的?我数到三,你不说,我就一针扎进去!““一……二……”
    才数到二呢,那小子就吓得低声哀求道:“别扎我,都是狗脸强让我们来的……”
    “他在哪儿?”
    “鸿翔洗浴!”
    “算你识相!”张扬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然后解开了其他几人的哑穴,冷笑道:“忘了告诉你们,这次一定会重办你们,麻痹的,最讨厌你们这帮冒充黑社会的,不教育教育你们,不知道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
    张扬很生气,这次他不会轻易算了,他一定要把隐藏在背后的这个始作俑者挖出来,今晚的事件根本是一件蓄谋,有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激起他和顾明健之间的矛盾,而顾明健这个蠢货居然就真的上当了。
    送楚嫣然和安语晨返回酒店之后,张扬直奔鸿翔洗浴而去,鸿翔洗浴是位于江城北区钢铁厂的一个大澡堂,绰号狗脸强的曹强一年前承包了这里,曹强也是江城北区赫赫有名的强横人物,他和袁立波的关系不错,袁立波遇到麻烦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总会让曹强为他解决,而他在生意上也给予曹强不少的照顾,鸿翔洗浴就是在袁立波的帮忙下承包的。
    狗脸强喜好健身,在浴室内专门开辟了一间大约一百平米的健身房,这会儿正和十多名同伙在健身房中锻炼呢。
    张扬穿戴整齐的走入健身房内,望着这十多个只穿着小裤衩的健壮汉子,笑眯眯点了点头,大声道:“谁是狗脸强啊?”
    一名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壮汉挡住张扬的去路:“你他妈谁啊?找揍是不?”
    张扬抬起头,对方的身高要在一米九左右,高出他许多,身上肌肉极其发达,两团胸肌还示威般的不断跳动。张扬笑道:“傻大个,想挨揍啊?”说话间,他原地跳了起来,双掌闪电般同时击打在那小子的颈侧,那壮汉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十多名正在健身的汉子都被这边的动静惊起,张扬闲庭信步般向前走去,一名汉子挥舞杠铃的铁杆向他头顶横扫而来,张扬一把抓住棍梢,一搓一拧,对方已经拿不出铁杆,张扬抓起铁杆,猛然向前戳去,正中那厮的心口,将他撞倒在地。反手将铁棍向左扔了出去,正中一名奔向他的汉子的脚踝,那汉子惨叫着扑倒在了地上,在湿滑的水磨石地面上滑行了接近三米的距离,刚好来到张扬的脚下,张大官人抬脚照着他的脸就是干脆利索的一脚。右手挥出,抓住一名从后方偷袭者的裆部,用力一拉,那小子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张扬举手抬足之间已经有四人被他击倒,其余人看到这番情景谁还敢再向前,张扬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男子的脸上,却见这厮长着一个大鼻子,满口龅牙,一张脸的确有些像狗脸,不禁笑道:“你就是狗脸强?”
    狗脸强听到张扬认出自己,转身就向外面跑去。张扬岂能让他从容逃走,随手抄起一个铸铁哑铃就扔了出去,他力道控制的很好,这实心的铁家伙如果砸在脑袋上少不得要出人命。张扬虽然生气,可还没到要杀人的地步,哑铃砸在狗脸强的后心,狗脸强一个正宗的狗吃屎摔倒在地面上,不等他爬起来,张扬已经大步赶到他的身边,抓住他脚踝,将他偌大的身躯拎了起来,拖着狗脸强来到杠铃区,抓起一片杠铃就压在狗脸强的手上:“金樽的事情是你让人干得?”
    狗脸强表现的极为强悍:“是我干的,怎样?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种杀了我啊!”
    张扬笑了笑一脚踩在杠铃片上,狗脸强的手指被杠铃片压住,痛得他惨叫一声,额头的冷汗簌簌落了下来。张扬稍稍放松了脚掌:“杀你干吗?太便宜你了,知道什么叫虐杀吗?我要一点点弄死你!”张大官人阴森的腔调,让狗脸强不寒而栗。
    张扬轻轻点击在狗脸强的腰骶处,宛如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了狗脸强的骨骸,他痛得面孔扭曲起来,脸色苍白,整个人连说话的力量似乎都失去了。
    张扬笑道:“还硬撑啊!好!我就正式陪你玩玩!”他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小针,撸起狗脸强的袖子,然后把小针从狗脸强的脉门处一点点插了进去。
    狗脸强看着那根小针整个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吓得惨叫起来:“不要……”
    张扬冷冷道:“这根针会随着你的血液流动,那啥,静脉血是流向心脏的你知道吗?这针流到你的心脏里,是什么感觉?钻心般的疼痛?心如针扎?嘿嘿,你他妈真有福气,能够真真正正享受到心痛的滋味。”
    狗脸强的嘴唇剧烈哆嗦了起来:“我说……我说……是袁立波让我帮忙干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跟我没关系……”
    “袁立波?谁啊?”张扬对这个人毫无印象,自己好像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也没有得罪过这厮。
    “他爸是江城副市长袁成锡!”
    张扬皱了皱眉头,袁成锡他当然知道,是江城市主管农业生产的副市长,他和袁成锡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这件事变得越发蹊跷了。
    “大……大哥……求你,求你……放过我吧……”狗脸强想起那根在血管里流动的牛毛针,什么胆气都没了。
    “就你这德行也敢出来混社会?别他妈丢人了!”张扬起身离开了鸿翔洗浴。
    狗脸强哆哆嗦嗦爬起来,颤声道:“二宝,快……快给我叫120……”几个人凑了过来,其中一人看了看狗脸强的手腕道:“大哥……这针好像是扎在你皮里面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骄傲的手铐】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一章【骄傲的手铐】   
    张扬随着官位的提升虽然官场修为提升了不少,可是他仍然无法做到官场中常见的隐忍,尤其是当他认为道理在自己这边的时候,这就是得理不饶人!
    第二天一早,张扬就带着二十多名民工把昌吉货运的大门堵了起来,把十六辆装好货物的大卡车全都堵在了货场中,货场的负责人叫宋日东,原以为是交通局的来调查情况,可一问却是旅游局的,他就纳闷了,因为这件货运公司的主人是副市长的公子,所以很少有执法部门过问这里,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旅游局的上门找事。
    宋日东看出张扬是这帮人的头头,走了过来,先掏出香烟,笑眯眯道:“哥们,抽一支?”
    张扬眼睛翻了翻:“少来那套,这货运公司是你的吗?”
    宋日东摇了摇头,笑道:“袁立波的!”说完他压低声音提醒张扬道:“是袁副市长的小儿子开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哦,那就对了!”
    宋日东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啥叫那就对了?
    却见张扬挥了挥手道:“你们给我听着,所有的车辆人等一概不许离开货场,这昌吉货运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宋日东有些恼火了,这厮明明知道是袁立波的货运公司还敢这么干,分明是没有吧袁立波放在眼里,人家是想挑事的,宋日东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微笑道:“哥们,我们货运公司跟旅游局好像没有什么牵连吧?”
    张扬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宋日东一眼:“你说话算话吗?”
    “我是这里的经理!”
    “行,我怀疑你们货运公司偷盗国家文物,利用货运公司作掩护,进行文物倒买倒卖,你负责是吧,马上公安局就过来,你哪都别去!”
    宋日东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毛了,这他妈是啥事儿,偷盗倒卖文物,我靠,这罪名可不轻啊!他了解袁立波,平日里偶尔也做些走私生意,保不齐真干了这事儿,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何苦跟着掺和,他慌忙道:“我只是负责管理,我这就给老板打电话!”他慌慌张张朝办公室走去,给袁立波打了一个电话。
    袁立波正睡觉呢,接到这个电话也懵了,旅游局查他的货运公司,我靠,这都哪跟哪啊?昨晚张扬单枪匹马横扫鸿翔洗浴之后,狗脸强并没敢直接把这件事告诉袁立波,他把袁立波给出卖了,说出来袁立波肯定饶不了他,所以袁立波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事儿,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准备。
    袁立波问清楚带人上门的是张扬,马上猜到了,十有八九昨晚的事情被张扬查到了什么,虽然见识过张扬单打独斗的本领,袁立波并不害怕,论到单打独斗他不是张扬的对手,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上门找事,理亏在他,自己就跟他正面较量一下,袁立波匆匆出门,出门之前又给他大哥打了个电话,他大哥袁立刚是鼓楼公安分局的特警大队副队长,听到有人到弟弟的货运公司闹事,马上就率队前往。
    袁立波赶到货运公司的时候,看到张扬正指挥工人逐车检查呢,他大步走了过去。宋日东看到他慌忙迎了上来,叫苦道:“旅游局的这帮人说我们走私文物,非要检查我们的货车!”
    袁立波冷哼了一声,他向张扬走去,来到张扬面前平静道:“张科长!”
    张扬连眼皮都不翻一下,指挥那些民工道:“把这些车辆的车牌号码通行证全都给我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手续不全的。”看他指挥若定的样子,像极了交通局的干部。
    袁立波忍不住讽刺道:“张科长什么时候调到交通局的?”
    张扬转向宋日东道:“宋经理,去把货柜车全部打开,我们要检查!”
    宋日东求助般望着袁立波。
    袁立波被张扬狂傲的态度激怒了,他大声道:“你有什么问题找我说,我是这里的老板!”
    张扬这才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袁立波:“你是老板啊,把货柜车给我打开!”
    “你谁啊?以为自己公安局还是交通局?有搜查证吗?”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我旅游局啊!”
    “旅游局啥时候也管理我们货运公司了?你是想当官想糊涂了?”袁立波极其嚣张道。
    张扬乐呵呵向一辆货车走去,指了指货柜道:“你到底配不配合?”
    “你们马上给我走,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袁立波怒吼道。
    张扬笑道:“好啊,给我省电话费了!”
    他从一名民工手中接过一根撬棍,直接插到了货柜车后方的锁扣上,双臂微微用力,咔啪一声,将锁扣别断。
    袁立波看到他如此蛮横,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上前去搭他的肩膀,没等他靠近张扬,张扬手中的撬棍一个反向的捣击撞在袁立波的软肋之上,袁立波痛得闷哼一声,踉踉跄跄退了两步,好半天没能缓过气来。张扬已经拉开了货柜车,里面装得都是一些工矿配件。张扬啧啧有声:“配件啊!看来不是这辆车!”他转向那帮民工道:“把所有货柜车都给我撬开,不然丢东西的责任你们承担!”
    那帮民工听到这句话,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货柜车冲去,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袁立波捂着胸口,心说你他妈尽管闹,等我哥他们来了看怎么收拾你。
    十多辆货柜车全都被撬开了,张扬逐一看了看,在其中一辆车前停下,用撬棍在车上敲了敲,冷笑着转向袁立波道:“你他妈倒霉了,居然敢盗窃国家文物!”
    袁立波被他给搞糊涂了,捂着胸口凑了过去,只见货柜里面放着十多块大青砖,难道这就是张扬口中的文物?
    张扬拿出他的傻瓜相机打开闪光灯一阵狂拍,还不忘给袁立波留了个影:“盗窃文物,你还真有种!”
    “你他妈诬陷我……”袁立波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花,脸上顿时感到又热又痛,张扬已经甩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张大官人一脸鄙夷的冷笑着:“麻痹的什么东西,居然敢跟老子吐脏字儿?”此刻他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作风发挥的淋漓尽致。
    袁立波被他打懵了,可马上反应了过来,大吼着不顾一切的向张扬冲去,可没等他靠近,张大官人一脚就把他给踹倒在地上,他师父出马都不行,袁立波这种角色更不在话下。
    此时外面响起急促的警笛声,六辆警车驶入昌吉货运公司的大院中,袁立刚率领二十多名警员及时赶到了,他一面指挥着手下人布控,一面走向对峙的张扬和袁立波。
    袁立刚一身警服,威风凛凛,目光威严的盯住张扬:“怎么回事?你们旅游局跑到这里捣什么乱?”
    张扬并不知道袁立刚和袁立波是弟俩,他指了指货柜车中的大青砖道:“我是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张扬,现在负责古城墙维修工程,昨晚古城墙墙砖大量失窃,有人举报发现有车辆在工地出没后进入昌吉货运,所以我才带人过来,争取抢在走私犯转移古墙砖之前阻止他们!”
    袁立刚上下打量着张扬,对这个难缠人物他闻名已久,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打上交道。
    袁立波望着那堆古墙砖也是一脸的迷惘,他压根就没偷什么古墙砖,天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弄到车上来的,有了大哥撑腰,他底气自然足了许多,大声道:“我根本不知道这些墙砖是哪里来的,什么文物?不过就是一些破转头。”
    袁立刚悄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弟弟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虽然只是一些破转头,可事情可大可小,古城墙是江城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说这些墙砖是文物也并不为过,更何况前些日子刚才发生了佛祖舍利被偷的案子,现在凡事涉及到文物方面的都会让人感到紧张,张扬显然是有备而来,袁立刚甚至认为不排除这些墙砖是别人栽赃的可能。
    他冷冷道:“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你们旅游局好像有些超出职权范围了!”
    张扬笑道:“这位警官尊姓大名啊!”
    袁立刚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袁立刚!”
    张扬马上把他和袁立波关联了起来,难怪看着他们两个有些相像,搞了半天居然是弟兄俩,张扬摇了摇头道:“这事儿还真不能交给你,你们是兄弟俩,据我说知公安内部应该有规避制度吧!”
    袁立刚怒道:“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职责,不要继续无理取闹,那些墙砖说明不了问题!”
    张扬冷笑道:“你是摆明要包庇他了?”
    几名农民工又有了发现:“张处长,这车有问题!”
    袁立刚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了,今天的事情看来越玩越大了,如果不果断的制止他们,恐怕弟弟要陷入麻烦之中,他挥了挥手道:“把他们全部给我抓起来,带回局里问话!”
    二十多名警察围拢上来。
    张扬刚刚来到那帮民工发现异常的车前,发现里面装着许多辆摩托车,那些摩托车全都是进口50踏板,明眼人一看全都是走私车,刚才那些古墙砖的确是张大官人趁着天黑放在货车里的,昨晚因为太黑并没有留意到其他车里还有走私摩托车,这真可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张扬暗暗窃喜,袁立波啊袁立波,我看这次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袁立波最初阻止张扬检查货柜车的目的就是害怕被他发现了这些走私车辆,这下事情闹大了,他想盖都盖不住。
    张大官人充满得意的望着这兄弟俩:“袁警官,希望你真的能够秉公处理!”
    袁立波大声道:“这些东西全都是货主委托的,跟我没有关系!你根本就是想栽赃陷害我!”
    “车是你的,货物也是你的,今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
    袁立刚怒吼道:“够了,你现在正在干扰执法,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我带回去!”
    两名警察走向张扬,张扬算是看出来了,袁立刚根本就是想偏袒他兄弟,他不无威胁道:“我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我看你们哪个敢来铐我!”
    袁立刚也动了真怒:“你很嚣张啊,别人不敢,我来,我倒要看看,这江城是公安局执法还是旅游局执法。”
    两名刑警掏出了手枪,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那帮农民工看到公安局来真格的了,哪有人敢动,一个个老老实实蹲了下去,张扬不慌不忙,这种时候居然还掏出电话给旅游局局长贾敬言打了一个:“贾局长,我被人给抓了,你去鼓楼公安分局领我!”打完电话,他就伸出双手,任凭袁立刚给他铐上,扬起手铐在袁立刚的眼前晃了晃:“我说袁警官,戴上去容易,想让我拿下来,恐怕就难了!”
    袁立刚并没有意识到张扬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没等他把张扬押上警车,鼓楼分局局长胡铁峰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小袁,怎么回事?听说你们跟旅游局的同志发生了冲突,事情不要闹大,尽量和平解决!”
    袁立刚低声道:“他们阻挠执法,擅闯他人区域,破坏别人财物,已经严重扰乱了社会治安!”
    胡铁峰也是接到旅游局局长贾敬言的电话后方才出面斡旋的,袁立刚虽然是他的下属,可这位副市长的儿子平日里狂傲得很,就是对他这个分局局长也不怎么放在眼里,胡铁峰听他这样说,想必是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淡然道:“你看着办吧,都是体制内的事儿,大家还是要相互留点面子。”
    袁立刚挂上胡铁峰的电话,这才示意把张扬押上警车。
    袁立波趁机来到大哥身边,低声道:“这混蛋故意栽赃我,大哥,他昨晚打了顾允知的儿子,麻烦得很,给他加把火!”
    袁立刚马上明白了弟弟的意思,顾明建挨揍的事情已经轰动了江城警界,袁立刚并不知道张扬就是罪魁祸首,知道了这件事,心中更加有底了,你张扬只不过是旅游局的一个小小科长,牛逼什么?居然敢打省委书记的儿子,现在又把自己弟弟的货运公司给抄了,好,今天我就让你好看。
    每个人都有墙倒众人推的心理,谁打了省委书记的儿子其后果可想而知,所以袁立刚也有了趁机推上一把的心理。
    张扬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货场门外驶入了一辆红色牧马人,楚嫣然和安语晨两人跳了下来,她们今天一早去了古城墙工地,听说古墙砖失窃,张扬带民工去昌吉货运寻找了,所以也赶过来看热闹,没想到一来到地方就看到张扬被铐的场面。
    楚嫣然来到袁立刚面前:“你凭什么抓人啊!他犯了什么罪?”安语晨则怒视那两名押送张扬的警察道:“我看你们谁敢抓我师父!”
    张扬笑道:“你们两个跑这里添什么乱啊?人家是人民警察,惹火了人家,恐怕连你们一起抓进去,你们俩还是玩去吧,工作上的事情别掺和!”这厮心里早就有了回数,表现的十分淡定。
    楚嫣然怒道:“抓人要有拘捕令,要有证据,你凭什么啊!当现在还是旧社会吗?”
    袁立刚怒道:“你们两个再敢阻拦警察办案,我连你们一起抓!”
    安语晨笑道:“好啊,我等着你们抓,来啊!”
    张扬冷笑道:“我说袁警官,做事儿别过火,袁立波虽然是你弟弟,他偷窃国家文物,涉嫌走私倒卖,你包庇他就是犯罪,兄弟情深,可你是一个执法者,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国家利益!”
    袁立刚冷冷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有话去公安局说!”
    安语晨反唇相讥道:“公安局了不起啊?今天我倒要看看大陆的法律是不是像宣扬的那样公正!”
    他们说话的时候,楚嫣然已经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张扬有些哭笑不得,这事情他都已经计划好了,不然怎么会老老实实被袁立刚给铐起来,正如他所说,这铐子戴上去容易,想给他取下来,恐怕要困难得多。想不到楚嫣然和安语晨又中途杀了出来,她们两个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走,都在做着各自的努力。
    安语晨和楚嫣然这一闹,那帮民工也不老实了,一个个大声嚷嚷起来,有人叫道:“警察凭什么不抓盗窃犯和走私犯,为什么要铐国家干部啊?”有人骂着:“警匪一家,蛇鼠一窝!”
    现场越来越混乱了。
    袁立刚担心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越麻烦,他是想把张扬带走,给弟弟一定的时间来处理,可安语晨和楚嫣然带着那群民工把警车都给围上了,袁成刚忍无可忍,拔出手枪向天鸣枪示警,枪声一响,吓得那帮民工又蹲了下去。
    张扬却虎视眈眈的等着袁立刚:“真威风,真煞气,你居然敢开枪!”
    袁立刚怒吼道:“全都闪开,谁再敢妨碍执法公正,全都抓起来!”
    楚嫣然一双美眸迸射出寒光,盯住袁立刚道:“你拿不出拘捕令,拿不出证据,就不能带走张扬!”
    袁立刚冷笑道:“小丫头,做人别这么狂!”
    此时门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两辆军用吉普驶入货场之中,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牌解放,一名军官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那辆解放车上跳下来五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袁立刚愣了,这是演戏吗?这种场面在现实生活中可真不常见,那军官厉声道:“刚才是谁开枪?”
    楚嫣然和安语晨同时指向袁立刚道:“他!”
    袁立刚头脑有些发懵,今儿这场面变得越发蹊跷了,这帮大兵是从哪儿来的?他也不是傻子,刚才只有楚嫣然打过电话,十有八九是她给叫来的,袁立刚向那名军官笑道:“你好,我是鼓楼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正在执行公务!”
    那军官冷冷扫了他一眼,走到楚嫣然面前轻声道:“嫣然,谁走私啊?”
    楚嫣然指了指那些货柜车,安语晨看到场面越来越大,兴奋地双眼发亮,她来到那军官面前:“你们来的正好,他们警匪勾结在一起走私盗窃!”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袁立刚哭笑不得道:“我们这是地方的刑事案,跟部队好像没有关系吧?”
    那名军官笑道:“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只要有危害国家安全,危害社会的事情发生,我们就有责任去捍卫,现在你们所有人最好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一个都不准离开!”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我是江城军分区少校军官郭志航!”
    袁立刚愣了,郭志航是什么人?他是知道的,郭志航是军分区司令员郭亮的儿子,虽然说军队和地方政府是两个互不干涉的体系,可是必要的时候军队是可以干涉地方事物的,这种必要的时候往往指的是紧急事态。楚嫣然能够一个电话把郭志航给调来,足以证明她大有来头,今天这件事麻烦了,已经由不得袁立刚控制了。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货柜车里面的走私摩托车,弟弟从事走私车生意,他知道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他提醒过弟弟,可是丰厚的利润仍然让袁立波铤而走险,今天只怕盖不住了。
    袁立刚的副手唐伟也看出形势不妙,低声道:“是不是给局里打个电话?”
    袁立刚的确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点了点头,自己则走到一旁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子女往往不希望自己在外面惹事被父亲知道,可是当事情闹大,自己无法处理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还是父亲。
    袁立刚打电话的时候,副市长袁成锡正在主持一个农业发展会议,听袁立刚把事情说完,袁成锡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他草草做了几句总结,便宣告散会。
    袁成锡想到的人是田庆龙,军方和公安局对峙,田庆龙于情于理都应该出面。
    袁成锡打给田庆龙这个电话的时候,田庆龙正在拍桌子骂娘呢!田庆龙真是火大,放眼江城市常委,这段时间最郁闷的要数他了,接连发生了几次大案,这刚刚才喘口气,又发生军区和分局警察对峙的事情。田庆龙和袁成锡的私交一般,不过碍于彼此的身份,他们都表现的很客气。
    袁成锡道:“庆龙同志,昌吉货运是我小儿子在做,今天发生了一些麻烦,这件事我并不适合出面,你看是不是……”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让田庆龙出面帮他解决这件事。
    田庆龙早已把这件事考虑的清清楚楚,发生在他手下的事情,就算他想推也是推不掉的,既然必须出面,索性做个人情,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袁副市长,我尽力而为!”
    田庆龙挂上袁成锡的电话,就一个电话打给了张扬,知道张扬涉及其中,他恨得牙都痒痒了,这厮就不能安生一点,非得要把江城搅个底朝天才甘心吗?让田庆龙恼火的是张扬根本不接他的电话。
    其实张扬现在也接不了,双手被铐着,听到急促的手机铃声,他咧开嘴笑了笑。
    袁立刚看着他,犹豫着是不是给他打开手铐?他开始意识到刚才张扬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安语晨和楚嫣然守在张扬的身边,望着他的手铐,安语晨不禁笑道:“师父,您这副镯子可真不错,明晃晃的跟铂金似的!”
    张扬笑道:“你喜欢啊,我帮你要一副!”他向袁立刚昂了昂下巴道:“袁警官,还有多余的铐子吗?给这丫头来一副!”
    周围几名警察都气得脸色铁青,这厮太欺负人了,一名小警察冲口而出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就铐你怎么着?”
    张扬脸色一沉,眯起双目盯住他的警号:“小孩子家家的,小心伤着自个儿!”
    郭志航带来的那些士兵把所有车辆都控制了起来,现场气氛很紧张。
    袁立刚表面上镇定,其实内心已经纷乱如麻,他在等着父亲的电话。他们兄弟俩已经陷入了一个困局中,他们已经无力从中解脱出去。
    田庆龙在拨打张扬电话无果之后,只好把电话打给了军分区司令员郭亮,郭亮也是江城市委常委,他和田庆龙也很熟,所以田庆龙第一句话就抱怨道:“我说郭司令,你这个大军阀怎么连自己兄弟都欺负,我们公安办案干你们军分区什么事情,你儿子带了一军车的士兵去添什么乱啊?”
    郭亮笑声很洪亮:“没办法啊,我老首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他外孙女到江城受了欺负,我不给她出头,以后我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谁啊?”田庆龙有些迷惘。
    “楚嫣然了?北原军区楚司令的孙女,不是我说你老田,昨晚嫣然在金樽就被流氓骚扰,今天又出了这档子事,你这个公安局长是不是有些不称职?江城治安都乱成什么样了?”他两人关系很熟,所以郭亮说话也没打算给田庆龙留情面。
    田庆龙前前后后把事情连在一起,难道今天的事情和昨晚有关联?不然张扬为什么会找到了袁立波的头上,他呃郭亮交流了两句,郭亮答应,田庆龙带人过去之后,他马上让儿子把人给撤走了。
    田庆龙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昨天今天发生事情原本都是小事,可他这个江城公安局局长却必须要亲自出马,因为其中牵涉的人太多,身后的方方面面影响实在太大。
    田庆龙在途中又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说顾明建拒绝调解坚持要告张扬,田庆龙心烦意乱道:“他想告就去告,跟我没关系,老子懒得管这些鸟事!”田局长一恼火连粗话都冒出来了。
    田庆龙亲自带队来到昌吉货运,他来到的时候鼓楼区公安分局局长胡铁峰也赶到了,胡铁峰从田庆龙的脸色上已经看出这位顶头上司的心情极差,凑到跟前低声道:“田局!”
    田庆龙浓眉紧锁,狠狠瞪了他一眼:“搞什么?”
    胡铁峰叹了口气:“这帮衙内不好管!”
    田庆龙和胡铁峰进入昌吉货运之后,郭志航果然带领他手下的士兵开车离开。田庆龙有些愤怒的看着军车远去,然后转身指着袁立刚的鼻子骂道:“什么东西?江城公安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安语晨听到田庆龙骂的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田庆龙瞪了安语晨一眼,不过以他的身份当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问清楚现场的情况之后,把几名关键人物都叫到了自己身边。
    袁立刚知道今天捅了大漏子,面对田庆龙时显得有些惶恐,田庆龙骂道:“知道规避原则吗?你弟弟这边出了事情,你不会让别人来处理?逞什么能?没有拘捕令就铐人?随便乱开枪,你是警察还是强盗啊?”
    袁立刚被训得满脸通红,他低声道:“田局,他欺人太甚!旅游局什么时候有执法权了?”
    田庆龙怒道:“你弟弟也是,没事搬人家墙砖干吗?那玩意儿又不值钱,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叫古文物,偷窃古文物是犯法的!”
    袁立刚小声嘟囔着:“肯定有人栽赃!”
    鼓楼分局局长胡铁峰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道:“田局说你你就听着,废什么话啊?有本事你自己解决啊?”
    一句话说得袁立刚不言语了。
    田庆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一边呆着去!”
    袁立刚走了两步,又被田庆龙给叫住了:“去把张扬的手铐打开!”
    袁立刚咬了咬嘴唇,张扬的手铐是他给戴上去的,这转眼的功夫又让他去给打开,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这脸可丢大发了,可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境地,他不低头也不行,田庆龙的命令他必须得服从。
    袁立刚垂头丧气的来到张扬面前,想要给他打开手铐。
    张扬笑了起来:“我说这是干吗?”
    “给你打开手铐啊!”
    “哟,袁警官,你说给我铐上就铐上,你说打开就打开啊?我非得听你的吗?记得我刚才跟你说什么吗?”
    袁立刚当然记得,张扬说过,给他戴上手铐容易,想取下来就难了。他充满愤怒的望着张扬道:“你想怎么着?”
    张扬扬起手铐:“我就这么走出去,我去江城日报社,我去江城电视台,我倒要看看你们公安执法是不是就这么随便铐人的?”
    袁成刚忍不住想要发火,可想了想这件事的确理亏在自己,他强忍住这口气,低声道:“张处长……刚才是有些误会,得罪的地方我给你道歉……”
    “嘴上说说谁不会啊?再说了,你给道什么歉?你又不够资格!”
    一句话把袁成刚差点没气背过去。
    田庆龙远远看着,他就知道张扬这厮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心中暗骂着,可他也不想现在去触霉头,向鼓楼分局局长胡铁峰道:“你去!”
    “我?”胡铁峰瞪大了眼睛。
    “你手下惹的祸,你不去谁去?”
    胡铁峰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走了过去,笑眯眯向张扬道:“小张啊!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哈哈……误会啊……误会啊……”
    张扬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
    胡铁峰从袁成刚手里拿过钥匙:“小袁年轻,工作方式难免有些激进,得罪的地方,希望小张同志谅解嘛,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张扬没心没肺的笑着,猛然来了一句:“我是旅游局,你们是公安局,俺们不是一个系统,也算不上自己人,袁立刚年轻,我比他更年轻,他工作方式激进,同样是党员干部,我怎么就能把持住自己?这就是素质,我就奇怪了?这种素质居然能够担任鼓楼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你们选拔干部的标准是不是有问题啊?”
    胡铁峰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心说你小子真是猖狂啊,老子一个处级干部亲自出马给你道歉,你他妈还得瑟起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可不想留在这儿继续丢人,把钥匙扔给袁立刚转身走了。
    袁立刚恶狠狠看着张扬,此时他杀了张扬的心都有了。
    安语晨和楚嫣然看到这这幅情景,已经忍不住转过身去偷笑。
    田庆龙看到胡铁峰灰头土脸的过来,已经猜到他在张扬面前吃了瘪,他算看出来了,张扬今天是抱着把事情闹大的目的,对付昌吉货运只是他挑事的引子。
    田庆龙远远向张扬点了点头。
    张扬笑眯眯看着他,田庆龙的面子他还是要给一些的,很夸张的举着双手,闲庭信步般向田庆龙走去。
    田庆龙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手镯不错,挺配你的!”
    “这辈子第一次戴,还别说,感觉真爽!”
    “那就戴着吧,当我送给你了!”
    “嗯,回头我去报社照相去,赶明让江城老百姓都评论评论!”
    田庆龙盯住这小子,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有完没完?昨天顾明建那笔帐还没跟你算清楚呢,今天又惹事!”
    张扬笑道:“我说田局,您说话能不能公道点儿?怎么叫我惹事?袁立波盗窃古文物,走私黑车,你可都看见了,我是主持正义,为国家挽回损失,理当受到表彰!”
    田庆龙压低声音道:“你小子少跟我绕弯子,这种事儿你怎么不先通知我?你想搞什么?他们兄弟俩哪儿得罪你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他们是袁副市长的儿子,这件事差不多就行了。”
    “袁副市长的儿子怎么了?他们犯了错,他老子愿意出来承担责任吗?”
    “你什么意思?”
    张扬微笑道:“昨晚那帮痞子全都是袁立波主使的,我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今天我就让他们老袁家给我一个公道。”
    田庆龙道:“你还是先把铐子摘了吧!”
    “不摘,袁立刚不是能耐吗?我警告他了,他给我戴上了铐子,我就让他老子给我摘下来,田局,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把盗窃案走私案查清楚就成!”
    田庆龙拿张扬颇有些无可奈何,他清楚这厮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物,今天是铁了心跟老袁家杠上了,不过转念想想,这袁立波也是吃饱撑的,你没事招惹张扬干吗?不是找虐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无缘无故的恨】(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二章【无缘无故的恨】(上)   
    张扬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完,转身走回了楚嫣然和安语晨身边。
    胡铁锋凑到田庆龙身边,压低声音道:“田局,怎么说的?”
    田庆龙淡淡笑了笑:“把相关证据都给封了,人家报案证据确凿,我们做公安的总不能视而不见,我说胡铁锋啊,这件事跟我们有关系吗?”
    胡铁锋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田庆龙回到自己的车内,马上给袁成锡打了个电话。
    袁成锡听说田庆龙也搞不定这件事,不禁有些头疼。
    田庆龙道:“你们家小波倒腾了不少走私车,现场发现了两货柜,这事儿很多人都看见了,不好办啊,还有,张扬一口咬定昨天在金樽闹事的人是受了他的指使。”
    袁成锡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他想怎样?”
    田庆龙叹了口气道:“你们家老大把他给铐了,这小子压根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正嚷嚷着要去电视台、报社还要带着手铐去市委市政府闹呢。”
    袁成锡低声道:“我明白了,这件事还是我来处理吧!”
    “尽快沟通一下吧,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田庆龙好心奉劝了一句。
    袁成锡放下电话,本想拨号,可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了出去,李长宇的办公室距离他并不远,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是当面沟通的好。
    袁成锡和李长宇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矛盾,袁成锡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在几位副市长中,他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他对上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渴望,这是因为他明白,以自己的条件和年龄想要获得提升已经不太现实了,五十二岁的副市长,基本上已经走到头了,更何况他的前面还有年富力强的左援朝和李长宇。袁成锡做人有自己的准则,他不喜欢站队,政治上讲究中庸,不偏向任何一方,一个既没有野心也没有偏颇的干部,往往会四平八稳的走到退休,很少会有麻烦找到他的身上,可这一次仍然遇到了麻烦,当然,这次的麻烦是儿子给引来的。
    李长宇对于袁成锡的来访颇感错愕,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在昌吉货运公司的事情,张扬喜欢闹事他知道,可他并没有想到张扬这次直接把火烧到了袁成锡的头上,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张扬和袁成锡有矛盾。
    袁成锡坐下以后,开门见山道:“长宇啊,我这次来是想你帮忙的!”
    袁成锡的年纪是副市长中最大的一个,李长宇对他的为人还是比较尊敬的,他笑道:“袁副市长是我的老大哥,有什么话只管说,用帮忙这两个字就太外气了!”
    袁成锡道:“我听说旅游局的张扬是你的干儿子,我那两个儿子和他发生了一点误会,可能张扬受了点委屈……”说这话的时候袁成锡心头一阵郁闷,受委屈的应该是自己儿子才对。
    “他不是我的干儿子,这都是外面的谣传,不过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袁副市长,究竟怎么回事?”
    袁成锡这才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关于他儿子倒卖黑车,盗窃古城转的事情略去不提,纵然如此李长宇还是听出了个中关键,张扬显然认定了袁立波才是殴打顾明健,挑拨是非的黑手。昨天晚上金樽夜总会的事情传的很广,很多人都知道顾明健挨打,而且顾明健咬定张扬,已经准备以伤害罪起诉张扬。事情显然是对张扬不利的,张扬想要洗清自己必须要找到幕后真凶,如果真的是袁立波在背后挑唆,张扬现在的做法显然并不过分。
    李长宇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了袁成锡,自己也抽出一支点燃。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抽着烟,直到香烟即将燃尽的时候,李长宇方才道:“金樽的事情很麻烦啊!”
    到了他们这种政治水准,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说明,袁成锡已经明白,李长宇在暗示自己,事情的起因还是金樽夜总会,现在顾明健咬着张扬不放,张扬认定这件事是袁立波搞出来的,所以就要把他儿子给拖下水。
    袁成锡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去!”李长宇很明显在卖人情给袁成锡。
    袁成锡却摇了摇头道:“我想还是我自己去解决的好!”,他已经想透了,反正自己都要出面,何必让其他人跟着看笑话。
    袁立波和袁立刚兄弟俩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惊动老爷子亲自前来,两兄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这麻烦惹得太大了,居然要劳动老爷子向人家低头。
    袁成锡坐在袁立波的办公室中,警察大都已经撤走了,只有楚嫣然的那辆红色牧马人停在货场中,张扬此刻正悠闲自得的坐在副驾上听着音乐。
    袁成锡也没有出口斥责儿子,接过袁立波递来的茶杯,低声道:“昨晚金樽的事情是不是你让人做的?”
    袁立波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家里对父亲却是说不出的敬畏,他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点了点头道:“是我做的,张扬和安语晨打了我的师兄弟,所以,我想给师门出口气!”这个理由很简单,也合情合理。昨晚在金樽看到安语晨的时候,袁立波的出发点的确是如此,可后来顾明健的出现,让一切发生了变化,许嘉勇面授机宜让他搞出了这么一场大戏,袁立波知道顾明健的身份之后就有些害怕了,他对张扬的能量还是没有正确的估计,想不到张扬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身上,袁立波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件事牵涉到的人越多影响越大,查到自己就应该在自己这里截止,所以并没有在父亲面前吐露许嘉勇才是真正的主使人。
    袁成锡叹了一口气,他向袁立刚道:“你去请张扬过来!”
    袁立刚点了点头,虽然他很不情愿向张扬再度低头,可形势却逼迫他不得不这样做。
    袁立刚做好了被张扬羞辱的准备,可当他说出父亲想和张扬见面之后,张扬居然很愉快的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跟他向办公室走去。
    张大官人还是有分寸的,身为副市长的袁成锡能够亲自过来,足见人家的诚意,自己如果继续不依不饶那就没劲了,张扬的目的是查出这件事的真相,顺便给袁家两个小子点教训,并不是真要要搞袁成锡。
    袁成锡看到张扬带着手铐走进来,心头不由得浮起一阵苦笑,事情搞到这种地步,自己两个儿子应该负主要的责任,他知道张扬想要什么,转身瞪了袁立刚一眼:“你小子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还是这么冲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同志?”他伸手从袁立刚手里要过了钥匙,笑着对张扬道:“来,小张,我给你打开!”袁副市长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向一个级别比自己低这么多的年轻人低头。
    张大官人心头的火气这才消了一点,他原本想为难袁成锡一下的,可看见人家头发花白,这么大把年纪,还顶着副市长的光环,能够这么诚恳的向自己赔不是,自己也不应该不依不饶,咱们国家干部胸怀还是要宽广一些,张扬笑了笑,举起双手,让袁成锡帮他打开手铐。可袁副市长毕竟不是干这行的,捣鼓了几下还是没把手铐弄开。
    张扬不禁笑道:“看来这铐子跟我产生感情了,离不开我了。”
    袁立刚过来帮忙,这才把手铐打开了。
    张扬揉了揉手腕,看到袁立刚想要收回手铐,狡黠笑道:“能把这玩意儿给我吗?我留个纪念!”
    袁立刚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手铐和钥匙递了过去,张大官人似模似样的把手铐挂在腰间。
    袁成锡向一旁的小儿子使了个眼色。
    袁立波咬了咬嘴唇,来到张扬面前:“张处长,对不住……”
    张扬嬉皮笑脸道:“你到底啥地方对不住我啊?”
    袁立波脸涨得通红,费了好大劲方才憋出一句话:“那些砖头真不是我偷得!”
    张大官人眼皮一翻:“没劲了啊,我又不是公安局的,你偷没偷文物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厮着重强调文物这两个字。你他妈觉着是砖头,老子认为是文物,盗窃文物性质恶劣啊!
    袁立波终于明白在张扬面前兜圈子没什么必要,他叹了口气道:“金樽攻击安语晨和楚嫣然的事情是我让人做的,我想为我师兄弟出口气,不过顾明健那档子事跟我没关系。”那件事非同小可,他可不敢认。
    张扬笑了起来:“我说袁副市长,看来咱们没什么好谈的,谢谢您能亲自前来,希望你能够秉公处理。”
    袁成锡脸色阴沉,张扬是在告诉他没得谈了,这件事要追究到底,他瞪了一眼儿子,低声道:“小张啊,你有什么想法?”袁副市长委婉的向张扬传递信号,你只要说出来,大家应该还有的谈。
    张扬双目盯住袁立波道:“我虽然没有证据,可是我敢断定顾明健挨打的事情就是你干的,现在顾明健一口咬定了我,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有多大麻烦,你的麻烦只会比我更大!”他已经失去耐性了,你袁立波不是嘴硬吗?现在我就给你摊牌,让你小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袁立波嘴唇动了动。
    张扬又道:“我和你无怨无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针对我,上次在雅云湖攻击我也应该是你搞出来的,金樽又是一次,袁副市长是我的领导,按理说这件事我怎么都要给他面子,可你根本没有任何的诚意。我明白的告诉你,我跟你师门的那点儿恩怨已经说开了,你不可能为这件事出头,我现在要你给我一个说法,到底谁指使你做这件事,只要你告诉我幕后指使,我跟你的这段恩怨一笔勾消,否则……”
    袁立波已经被张扬的步步紧逼将防线击垮,一旁袁立刚道:“小波,究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误会说开了不就没事了。”他也看出张扬绝非善类,这种人能不招惹还是不去招惹。
    袁立波犹豫许久,方才低声道:“我和许嘉勇是老同学……”
    张扬的唇角浮起一丝会心的笑意,早在一间鱼馆被袭击的事情之后,张扬就怀疑那件事跟许嘉勇有关,如今得到袁立波的亲口证实,一切已经明朗了,他和袁立波无仇无恨,按理说袁立波不会这样设计自己,许嘉勇才是幕后的策划者。
    张扬起身道:“早说,哪有这么多的麻烦?”
    袁成锡此时的心情也极其复杂,想不到事情的背后牵涉这么多,他愤怒之余又感到有些悲哀,自己的儿子无疑是被人利用了,掺和到了一场本不该涉及到他的麻烦之中。
    张扬离开之前,向袁立波道:“顾明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不想他咬着我不放!还有金樽打坏了不少东西,该赔多少你自己掂量着!”
    办公室内只剩下袁成锡父子三人,袁成锡慢慢站起身来,忽然扬起手狠狠给了袁立波一个耳光,然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袁立刚望着耷拉着脑袋的弟弟,不禁叹了口气,他骂道:“小波,你有没有脑子,许嘉勇什么人?他在利用你,他的恩怨让他自己解决,你跟着添什么乱?”
    袁立波捂着火辣辣的面孔,今天他已经挨了两记耳光了:“大哥……我该怎么做?”
    袁立刚虽然怒其不争,可毕竟这是自己的弟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难不管,他低声道:“早就劝你别搞私车生意了,你就是不听,那两厢私车反正货主又没写着是你,你权当钱打了水漂,以后别再干了,打顾明健的人你找出来认罪!”
    金钱上的损失袁立刚还可以接受,可是让他承认打顾明健这件事岂不是等于惹下了大麻烦:“大哥……”
    袁立刚毕竟以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头脑清楚许多:“你不找人出来认罪,顾明健就会咬住张扬不放,他的伤势已经构成了伤害罪,张扬不会甘心承认的,想解决你必须要这么做!”
    “他还说我盗卖文物……”
    袁立刚又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张扬真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无缘无故的恨】(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二章【无缘无故的恨】(下)   
    袁立刚说得不错,张扬搞清楚幕后主使之后,他并没有继续对袁立波穷追猛打的打算,毕竟那些古城砖都是他弄到人家车上去的,栽赃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把袁立波弄进监狱,是为了让他屈服,让他认输,让他交代清楚这件事的幕后真相。
    这件事让张扬充分认识到许嘉勇的手腕,也坚定了张扬把他们父子搞倒的决心,打击许常德父子,绝不是揍他们一顿出出气那么简单,真正能够让他们痛苦的方式就是让他们眼睁睁失去最珍视的一切,让许常德在政坛倒下,永无翻身之日。
    袁立波深思熟虑之后,最终选择了屈服,他让狗脸强交出了两名兄弟,承认殴打顾明健的事情,为此袁立波付出了一笔不菲的补偿费和安家费,算上被没收的两厢黑车,还有金樽的赔款,袁立波可谓是损失惨重。
    事情拨云见日之后,张扬带着一束鲜花前往江城人民医院专门去探望了仍然在五官科住院的顾明健。
    顾明健伤得并不重,不过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消褪,人自然显得有些狼狈,看到张扬拿着鲜花进来,他的表情顿时冷了下去,目光投向窗外。
    张扬把鲜花放在床头柜上:“明健!”
    顾明健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张扬一眼。
    张扬道:“事情已经查出来了,在金樽袭击你的那些人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们的友情!”张扬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明白,他和顾明健之间的那点儿友情早已不复存在,他之所以过来探望顾明健,更主要的原因是看在顾佳彤的面子上,顾明健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他认准的事情,就会一条路盲目的走下去,张扬想劝他清醒一些。
    顾明建冷冷道:“收起你假惺惺的慈悲,以为我三岁的孩子,随便找两个人出来顶包就可以骗过所有人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的成见那么深,明健,我希望你能够冷静的想一想,这件事里存在着太多的疑点,有人想要刻意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
    顾明建仍然没有回头:“你的话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请带着你的那束花离开!”
    张扬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时候,顾明建转过头来,抓起那束花,狠狠向地上扔去。
    顾明建的态度早已在张扬的预料之中,张扬来到走廊上,却看到身穿紫红色长裙的顾佳彤从远处向这里走来,顾佳彤也是听说弟弟被打的消息,刚刚才从东江赶来的,最初的版本就是张扬把她弟弟给打了,她本想给张扬打电话询问这件事的详情,可考虑一下还是先通过方文南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张扬虽然和顾明建有些误会,可是并没有出手打人。顾佳彤这才放下心来,站在她的立场上,她可不愿意张扬和弟弟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扬停下脚步,望着顾佳彤眉目如画的俏脸,今天她用了深红色的口红唇彩,和她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朱唇变得浓艳。美丽的俏脸因为烈焰红唇而显得越发明艳,看到张扬,顾佳彤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朱唇弯出诱人的曲线。
    顾佳彤来到距离张扬一米左右停下脚步,轻声道:“来看明健?”
    张扬点了点头,淡然笑道:“看来他并不欢迎我!”
    顾佳彤道:“他是个犟脾气,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她停顿了一下又道:“究竟怎么回事?”
    “事情既然过去了就算了,总之我不会伤害你的身边人!”
    “我信你!”顾佳彤的话让张扬感觉到一阵温暖,他婉言拒绝了和顾佳彤一起再去探望顾明建的提议,张大官人已经不想自讨没趣了。
    两人约好回头打电话联络,顾佳彤走入病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散乱的花枝,她没有说话,把手中的鲜花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一根根将地上的花捡了起来,重新归拢成束插入花瓶之中。
    顾明建已经猜到姐姐在门外遇到了张扬,语气生硬道:“扔出去,我不要!”
    顾佳彤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弟弟满脸的淤青,有些心疼道:“伤得重不重?还疼吗?”
    顾明建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那位好朋友做的好事!”
    “明健,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打你的人已经找到了,公安机关已经把他们正式逮捕,这件事和张扬没有关系……”
    顾明建不耐烦的打断了姐姐的话:“行了,我就知道你护着他,在你心里他比我这个亲弟弟重要多了!”
    顾佳彤气得俏脸煞白,怒道:“明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
    顾佳彤道:“明健,你不要这么孩子气好不好,出了问题,你不反思一下自己身上的问题,只会怨天尤人?金樽的事情我已经了解过,如果不是你主动招惹人家女孩子,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醒醒吧你!”
    顾明建冷笑道:“你只会向着他说话,可惜人家未必领情,你以为他真喜欢你啊?人家只是看中了你顾大小姐的身份,看中了你能够给他带来政治上的利益,说穿了人家只是玩你,应该醒醒的是你才对!”
    顾佳彤一张俏脸完全失去了血色,美眸之中充满了惊骇莫名的眼神,她不相信这种话居然会从自己弟弟嘴里说出来,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难受,她抿了抿嘴唇,忽然扬起手狠狠给了顾明建一个耳光。
    顾明建被她打得懵在那里,他捂着脸,好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怒吼道:“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顾佳彤的美眸中有两点晶莹在闪动,她点了点头道:“明健,你变了,变得自私而冷血,你过去的热情和善良呢?我很失望……”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顾明建在她的身后怒吼道:“变得人是你!”
    前来探望顾明建的王学海和顾佳彤擦肩而过,他原本想给顾佳彤打个招呼,可顾佳彤压根没有看到他,一低头冲出门去。王学海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入房内,看到顾明建胸口起伏脸上充满怒色,显然还是处于激动的情绪之中。
    王学海把营养品放在地上,笑道:“怎么?姐弟闹矛盾了?”
    顾明建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我家事!”
    王学海脸上笑得越发灿烂:“好!好!好!你的家事我不问!”他看了看顾明建的面孔,心中暗自不屑,这顾允知的儿子真是个废物,让人打成这幅模样,真是丢人啊!外面对顾明建挨打的事情传得很可笑,说顾明建在江城水土不服,一来到这里准保挨打。
    顾明建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学海道:“原本想去东江的,可听说你出了事情,所以先到江城来看看你!”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相互合作当然要相互关心,我很关心你这位好搭档!”王学海笑着拍了拍顾明建的手臂,然后道:“你不想谈家事咱们就谈谈公事,梁成龙虽然表面上退出了竞标,可他显然很不甘心,最近纺织百货商场频频有人闹事,应该都是他的主使和授意,我想请你和东江公安局沟通一下,让警方出面配合我们的拆迁工作。”
    顾明建有些疲惫的靠在床头:“我这副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王学海笑道:“轻伤不下火线,我看你是心理憋得慌,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出气啊?”
    顾明建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他停顿了一下道:“安语晨是安德恒的侄女?”
    “是啊,我跟他打过电话,他听说是安语晨和你发生了冲突,也十分错愕!还说以后要带着她给你当面道歉呢!”
    顾明建居然大度的说了一句:“算了,我也不会跟她计较!”,他现在是把仇恨全都锁定在张扬身上,对其他人显然要宽宏大量许多。
    王学海道:“明健,有句话我不知当说还是不当说。”
    顾明建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你还是有必要和老爷子好好谈谈,外面最近盛传着许多的风言风语,对顾书记的官声已经有了影响。”
    “他们传什么?”
    王学海叹了口气,很巧妙的做了一个停顿,然后低声道:“你觉着张扬和你姐姐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吗?”
    顾明建的脸涨红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耻辱感涌上心头,他攥紧了双拳:“你不要听外人胡说!”
    张扬离开医院之后也没有闲着,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把他叫到市政府去问话,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各忙各的事,很少见面,就算张扬在昌吉货运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主动向李长宇汇报,李长宇看到他自己已经解决,也懒得插手。
    李长宇把手头的文件签署完交给秘书,示意秘书离去的时候带上房门,目光这才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张扬:“最近挺忙啊?连电话都顾不上打一个?”
    张扬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看到李长宇掏出香烟,他起身拿出自己的Zippo打火机给李长宇点上,李长宇不无羡慕的看着他的打火机,伸手要过来看看,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就想装自己兜里。
    张扬难得一次的小气起来:“我说李副市长,这是人家送给我的,你也不至于想着贪污吧?”
    李长宇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抽烟,要打火机干吗?”
    “真是人家送得!”
    李长宇掏出打火机扔了回去:“真小气,赶着给我送礼的人多了,我要你东西是看得起你!”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他从另外一个衣兜里掏出包装完好的打火机放在桌面上:“那啥……我啥时候能忘了你,怕你摆出两袖清风纤尘不染的做派,所以试探你一下,你敢要,我才敢送啊!”
    李长宇呵呵笑着,拆开包装拿出火机,很熟练的摆动了两下,望着跳动的火苗道:“安小姐送的吧?”
    “您这么大一干部啥时候变得那么八卦啊?”
    李长宇瞥了张扬一眼:“你跟顾明建怎么回事儿?过去你们好像是很好的朋友!”
    张扬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事情不是调查清楚了吗?打他的人也找到了,我刚才去看过他,人家对我还是那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是懒得搭理他了。”
    李长宇道:“你真是能耐啊,让军分区出人把咱们江城警察给围了,然后让袁副市长亲自去给你把手铐打开,你什么面子都有了,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
    “军分区那些人跟我没关系,他们是保护楚嫣然的,谁让鼓楼局那帮人动不动就要抓人家小姑娘啊,他们以为穿身警服就什么人都能欺负,以为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欺负?”
    “你好欺负?”李长宇冷笑。
    张扬道:“袁副市长那是帮儿子,我那样做也是帮他,再说了,事后我也没追究袁立波盗窃古文物的事情,算得上给够了他们老袁家面子。”
    李长宇知道这厮伶牙俐齿,自己根本说不过他,懒得跟他理论:“下月省党校有个学习班,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去学习提高一下。”
    张扬愣了,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李长宇,怎么个意思?自己这个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干得正起劲,才干出了几分味道,这就忙不迭的要把自己发配了?
    李长宇从他的表情就看出这厮误会了,笑道:“这个青年干部培训班可是我帮你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人家去学习的都是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只有你一个科级。”他向张扬招了招手,示意张扬来到他身边。
    张扬走了过去,李长宇压低声音道:“最近前往省委上访的人不少,许多矛头都指向我,我让你去学习,刚好可以协调一下和省委相关部门的关系。”
    张扬半信半疑道:“您不是嫌我在江城给你惹麻烦,所以想把我支走清净清净吧?”
    “哪能啊?江城旅游开发搞得如火如荼,三环路工程也即将上马,这些事全都有你的功劳,我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老祖宗都这么说!”
    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我又没免你的职,你还是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你还是江城招商办副主任,居然有你这种人,让你去镀金,你还疑神疑鬼说三道四,成,你不想去,我让别人去!”
    张扬笑道:“别介啊,既然组织上这么重视我,我没理由不珍惜这个进步的机会,我去!”这厮也有自己的盘算,反正党校培训班也没多长时间,权当给自己放个大假,旅游散心,顺便去安德恒在东江的分公司安装窃听装置,原本还打算找国安报销的,这下好了,一趟公差,两份报销,算起来还能落几个。
    李长宇当然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盘,微笑道:“你放心,这次学习之后,我会委派给你更重要的任务!”
    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是不是意味着我有资格升副处了?”
    说到这方面,李长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张扬,你工作能力的确不错,而且也年轻,不过你的学历也实在太惨了点,想要在政治上获得肯定,想要在仕途上走的更远,没有一个相应的学历是很困难的,起码也要一个本科吧?”李长宇的这番话倒是实情,张扬只是个小中专生,而且是卫校毕业,这毕业证还是李长宇帮他活动下来的呢。
    这厮眼睛转了转道:“要不我去买份假文凭?“李长宇瞪了他一眼道:“你才二十一岁,这么年轻,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真本事获取一份学历吗,党校就有不少的函授学习班,你去了之后留意一下有没有可能先弄个大专,以后再慢慢考虑专升本。”
    张扬离去的时候,李长宇交代道:“你这次去省党校学习是以招商办的名义过去的,回头还是去招商办转转,跟同事们打个招呼,招商办董红玉董主任为人不错,去见个面吧!”
    张扬想想自己在招商办挂着副主任一职已经好几个月了,还从没有到招商办的办公地点去过,的确有些说不过去,既然李长宇提起这件事,他还是去走个过场,毕竟这次去党校学习是用招商办的名额,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张扬过去在春阳招商办当过副主任,所以对招商办的职责分工多少明白一些,江城招商办比起春阳机构要庞大许多,单单是副主任就达到了惊人的七位,张扬是七位副主任之一,不过他这个副主任只是挂名,在招商办中连张办公桌都没有。
    他也没打算闹太大的动静,来到招商办主任董红玉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房门。
    董红玉刚巧没有出去,听了张扬的自我介绍之后,很热情的把他迎了进去,邀请张扬坐下,还亲自给张扬泡了杯茉莉花茶。
    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人家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他笑道:“董主任,您别那么客气,我好歹也算半个招商办的人,您这样,我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董红玉笑道:“什么半个,在我眼里你就是咱们招商办的,怎么?还嫌这招商办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张扬慌忙摇头解释道:“不是,董主任,现在市里让我抓旅游开发那块,所以平时我都扎在旅游局,招商办我来都没来过,所以我算得上人浮于事,惭愧得很。”
    董红玉之所以对张扬如此客气,也是有原因的,张扬这个招商办副主任是市委书记洪伟基决定的,其背后还有李长宇的作用,这两个人董红玉是得罪不起的,张扬最近在江城接连出了几件事,每件事都引人注目。这种人,在董红玉的眼中绝非池中之物,招商办这座庙是装不下这尊大菩萨的,她也不想装,但是顺水人情还是需要做的。
    董红玉笑道:“小张啊,你虽然不在咱们招商办办公,可平日里事情却没有少做,你有了业绩,出了成绩,咱们招商办整个集体也有光不是?”这句话倒是实话,张扬拉来这么多投资,功劳是他的,成绩得算招商办一份。
    想通了这个道理,张扬也就坦然起来,是啊,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业绩,占了你们一个学习的名额也算正常。这就叫付出与回报,我付出了,你们就得回报,哪有白跟着我沾光的道理?
    他跟董红玉之间原没什么好谈的,寒暄了两句起身告辞,董红玉亲自把张扬送到了门口,这也充分体现出她对这位挂名副主任的尊敬,说穿了还是尊敬张扬背后的副市长李长宇。
    离开市政府的时候,张扬接到了方文南的电话,他也听说了顾佳彤前来江城的消息,邀请张扬和顾佳彤晚上前往鱼米之乡吃饭,张扬愉快的答应了下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于是给顾佳彤打了个电话,可顾佳彤的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中。
    张扬本以为她还在医院陪着顾明健,等了十多分钟又打过去,还是这个样子,张扬不由得担心起来,自从秦清被劫持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对身边人的安危紧张了许多,还好这次挂上电话没多久顾佳彤就打了回来。
    顾佳彤的声音略显沙哑,张扬敏锐的觉察到她有些不对,轻声道:“佳彤姐,你在哪儿?”
    顾佳彤在雅云湖西岸,从医院出来之后,她驱车直接来到了这里,整个下午都在雅云湖畔,她的心情很差,弟弟的转变让她心痛,她可以承受别人指责和曲解她与张扬的关系,可是却无法承受来自家人的误解。
    车窗轻轻被敲响,张扬出现在车旁,他把一张纸巾递了过来,他已经来了一会儿,隔着车窗看着顾佳彤潸然落泪的情景,心中对发生的情况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顾佳彤落下车窗接过纸巾,转过头去悄悄擦去泪水,打开中控,张扬拉开车门来到副驾的位置坐下,他伸手把天窗打开,仰首看着布满晚霞的天空,轻声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来到雅云湖,找到一处幽静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吹一吹湖风,什么烦恼都忘了。”
    顾佳彤淡淡笑了笑:“女人总有情绪化的时候,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却没来由又是一酸,慌忙把俏脸转向一旁。
    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顾佳彤捂住嘴唇,额头抵在车窗上:“你爱我吗?”
    张扬展开臂膀拥住她的娇躯,紧紧将她拥在怀中:“爱……”
    顾佳彤哭了,哭得很伤心,憋了一下午郁闷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释放了出来。
    张扬小声提醒道:“别介啊,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还以为我要强奸你呢?”
    顾佳彤忍不住破涕为笑,一把推开他道:“滚一边去,没点正行!”
    此时张扬的电话响了起来,张扬看了看号码是方文南的,显然方文南已经等急了,他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向顾佳彤道:“方文南请我们吃饭!”
    下午的时候方文南已经给顾佳彤打了几个电话,不过顾佳彤没接,顾佳彤看了看化妆镜,摇了摇头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还是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帮我跟他说一声。”
    张扬把钥匙递给顾佳彤:“前面翠湖御景27号,我刚搬过去没几天,你先去休息吧!”
    顾佳彤点了点头。
    张扬下了奔驰车,开着自己的丰田车向鱼米之乡驶去。
    方文南和苏小红见到只有张扬一个人过来,都有些诧异,今天宴请的主宾是顾佳彤,张扬笑着坐下道:“她开车过来的,有些累了,先回宾馆休息了,今晚我全权代理。”
    方文南笑道:“这样更好,顾小姐不在,咱哥俩说话更随便一些。”
    苏小红啐道:“什么话啊,我难道不是女人?”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张扬道:“红姐是女人中的女人!”
    苏小红双目发亮,举起那瓶已经开好的飞天茅台道:“嘴巴真甜,冲你这句话,姐姐今晚陪你干上一斤!”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酒多伤身,咱们还是喝得君子点!”他把苏小红倒满的酒杯拿了过来,看了看桌上的菜道:“用不了这么隆重,给我弄盆醉虾,最近我吃上瘾了。”
    苏小红格格笑了起来。
    方文南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顾明健身上,毕竟这件事发生在苏小红的金樽夜总会,为此方文南专门去探望了顾明健。
    苏小红道:“那天晚上我不在金樽,想不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扬,这事儿姐对不住你,这是袁立波送来的赔偿,还是你收着吧!”她把一张卡交给张扬。
    张扬笑道:“人家砸烂你的东西,赔偿你是应该的,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他把银行卡又推了回去。
    苏小红看他这样坚决,也不勉强,把银行卡收了回去,轻声道:“我调查清楚了,当晚袁立波是和许常德的公子许嘉勇在一起,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关联?”
    张扬笑了笑,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许嘉勇想躲在幕后搞风搞雨,这狐狸尾巴终究还是藏不住。他淡然道:“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继续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方文南的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从张扬的这句话就能够看出他的境界又有提升,做任何事都要留有分寸,这分寸并非是留给别人,而是留给自己,往往在逼紧对手的同时,也在逼紧自己,他微笑道:“顾明健的心胸可算不上宽广!”
    张扬对方文南这句话现在有了真切的感受,从医院回来之后,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尽量避免和顾明健接触,这厮对自己的成见太深,忽然想起顾佳彤潸然泪下的情景,顾明健显然已经觉察到他和顾佳彤之间的关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小红道:“张扬,我想在老街开一间酒吧,地址已经选好了,还得你们旅游局批准,这事儿你得给我办了。”
    张扬笑道:“你动作倒是快啊,现在老街的动迁还没完成呢!”
    苏小红笑道:“这叫先下手为强,等以后老街整修完毕,人家都盯上这块了,价格也就水涨船高,我盘下那块地方,你们整修老街的时候,我就同时开始装修,年底老街修葺完工,我的酒吧也对外营业。”
    张扬意味深长的看了方文南一眼:“方总,这可是商业机密,你随随便便就泄露出去了?”
    方文南笑道:“苏经理是自己人!”
    苏小红啐道:“我和你可不是自己人,我现在越来越发现,女人只能靠自己,男人没一个能靠得住!”
    方文南和张扬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方文南道:“老街的动迁还算顺利,他们生活环境差,房子破破烂烂,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块地区的发展价值,所以没遇到太大的阻碍。”
    苏小红道:“这是因为咱们江城落后,老百姓没这个意识,等过两年再看,拆迁成本不知要高出多少。”
    张扬道:“相比较而言,纺织厂那块地反倒麻烦了,到现在拆迁工程都无法启动。”
    方文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他低声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则,有些人自以为手头有些钱就可以纵横无忌,现实马上就会给他一个教训。”
    张扬心中一动,难道方文南在纺织厂的拆迁问题上做了一些手脚?以方文南在江城的实力和能量,想搞出点事情应该是很容易的。张扬故意道:“纺织厂的事情只怕会让安德恒头疼不已。”
    方文南微笑道:“他的旅游配套计划启动的越晚,咱们的古城墙风光带越有价值,老街的生意以后就会越好!”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他端起酒杯主动跟方文南碰了一杯:“祝方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
    “祝张处长的官越做越大!”
    苏小红望着两个相互吹捧的家伙,心中感叹不已,英雄相惜,在这两人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方文南能有这样的境界和修为并不稀奇,那是他多年商场摸爬滚打的结果。张扬年纪轻轻居然就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就不能不让人感叹和佩服了。
    喝完这杯酒张扬放下酒杯道:“方总,我始终认为想在仕途上长期走下去,不断提升就必须踏踏实实的做事,虽然偶尔可以逾规,但是不可以脱离一定的范畴,你们做生意也是这样吧?”
    方文南何等老道,一听就明白人家是在提醒自己,他笑道:“张处长放心,我方文南能够把盛世集团经营到今天,和我做生意的原则有关,违法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给政府做工程,更是如履薄冰,我只会做到一丝不苟,尽善尽美!”
    苏小红轻声笑道:“你过去可一直对我说商人应该把利益最大化!”
    方文南笑道:“利益有很多种,经济、政治、社会,当三者发生交集的时候,我们必须综合权衡,人只有站的高才能看得远!”
    张扬的许多观点和方文南不谋而合,回头看看自己这一年多的仕途历程,几乎每一次的变迁都会带给他一个大幅度的飞跃,其原因就是他的境界提升了,随着他所站的位置越来越高,他看得也会越来越远。
    张扬回到翠湖御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这栋别墅是方文南借给他的,翠湖御景也是方文南名下的建筑公司开发,位置很好,别墅却仅仅卖出了三分之一不到,住户更是少得可怜,好在方文南拿地的价钱不高,这桩生意虽然没有赚钱也不至于折本,张扬的住处发生煤气爆炸之后,方文南主动借给他一栋别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用来做人情。
    张扬和方文南的关系虽然不错,可是防范之心还是有的,搬来的时候,他还特地把常浩给请过来,帮他楼上楼下的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装监听监视系统,然后常浩又帮他安装了一套监控预警系统,防范有人非法潜入。
    张扬走下汽车,就看到身穿白色睡裙的顾佳彤站在露台上,正眺望着他的方向。
    张扬笑了笑,来到大门前,顾佳彤已经走下来给他开门,她刚刚洗过澡,黑色卷发还有些潮湿,美眸不无嗔怪的看了张扬一眼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张扬把手包扔在沙发上:“跟方文南多喝了两杯!”
    顾佳彤充满质询的看了看他:“跟苏小红喝才对!”
    张扬笑了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今儿怎么了?怎么满嘴醋味?”
    顾佳彤把泡好的凉茶递到他手中,蹲下身帮张扬脱下鞋子换上拖鞋:“苏小红很漂亮啊!很有女人味!”
    张扬听她这么说,险些没被凉茶给呛着:“那啥……她有女人味干我屁事,反正她不是我的菜!”
    顾佳彤在他腿上拍了拍:“快去洗澡,一身都是酒味汗味儿,臭死了!”
    张扬突然捧住她的俏脸在她樱唇上很吻了一记,这才大笑着向浴室走去。
    顾佳彤的情绪仍然有些低落,张扬把晚上的事情说了,她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道:“方文南这个人很能干,江城的事情我也不想多管,都交给他就是了,只要他工程上不出岔子,无论在经纪上还是社会上都会产生良好的效益。”
    张扬轻抚顾佳彤柔软的卷发,低下头轻吻顾佳彤雪白的脖子,顾佳彤被他灼热的鼻息搞得有些痒,笑着跳起身来:“讨厌了,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
    张扬笑道:“谁让我佳彤姐这么有女人味,我看到你就想那啥……”
    顾佳彤红着脸儿道:“流氓!”
    “嗯,我就想对你流氓!”张扬一步步逼近过去。
    顾佳彤一边向后退一边道:“你考虑清楚,小心我报警抓你!”
    “那就试试看!”
    顾佳彤转身向楼上逃去,张扬笑着追了上去抓住顾佳彤的手臂,顾佳彤红着俏脸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记。
    “敢打我?”
    “打你怎么着?”
    喀嚓!顾佳彤感觉到一件冰冷的东西套在了手腕上,低头一看却是一副明晃晃的手铐,这厮从哪里弄来了这东西。
    张扬一脸坏笑道:“打我就敢铐你!”搂住顾佳彤的纤腰,在她的尖叫声中把她的娇躯扛在肩头。
    手铐的另一端被铐在床头,顾佳彤可怜兮兮的看着张扬,这厮实在太可恶了,什么损招儿都能想出来,一双美眸忽闪着:“张扬,你好……变态……”
    “我怕你跑了!”张扬随手关上了床头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顾佳彤感觉到自己的睡裙被他掀了起来,娇躯扭动着,娇声道:“不要……”
    张扬的大手却不容抗拒的分开了她的玉腿,滚烫的唇贴在顾佳彤的樱唇之上,顾佳彤呻吟道:“别铐着我……”
    “就要铐你!”张扬猛然用力一挺,坚硬灼热的部分挺入一片湿润滑腻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王八之气】(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三章【王八之气】(上)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投射进来,照在大床之上,顾佳彤白嫩赤裸的娇躯宛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缠绕在张扬的身上,娇嫩的肌肤感受到了阳光的照射,她睁开美眸,望着身边的张扬,俏脸之上蒙上一层娇羞,那副手铐已经解开,就放在床头柜上,顾佳彤看着手铐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狂乱,难为情的皱了皱鼻翼,悄悄离开张扬,穿上睡裙,蹑手蹑脚的想要出去。
    张扬睁开惺忪的睡眼,笑道:“这么早啊!”
    顾佳彤把他的睡衣扔到了床上:“还早,都八点半了,你上班都要迟到了!”
    张扬打了个哈欠,套上睡衣站起身来:“最近我的工作地点就是古城墙工地,每天去转一趟就行了。”
    顾佳彤走入盥洗室,很快里面就传来哗哗的水声。
    张扬道:“你打算在江城呆几天啊?”
    “两天,和市政府把合同的几个细节最终敲定一下。”
    “好啊,我刚好跟你一起回东江!”
    顾佳彤冲凉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发,有些惊奇道:“你也要去东江?”
    张扬点了点头道:“市里让我去参加省党校的一个青年干部学习班,估计要一个月!”
    顾佳彤唇角露出一丝浅笑,这就意味着她和张扬有一整个月的时间呆在一起。
    张扬望着眼前的出浴美人,原始欲望又升腾起来,顾佳彤从他的眼神中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慌忙道:“别胡闹了,我十点钟还要去和李副市长见面呢!”
    有了方文南注入的资金,古城墙的修缮进行的很快,如今已经开始城墙下的藏兵洞,秦传良这位古文化爱好者,几乎整天都长在工地上,天气这么热,他带着个草帽跟着那帮工人一起爬高上低,到处检查,秦清为此可没少埋怨张扬。
    张扬来到工地现场的时候,看到秦传良正猫着腰往藏兵洞里钻呢,他慌忙跑了过去,一把拉住秦传良道:“我说秦叔叔,您老胳膊老腿的就别凑这份热闹了,等工人把里面清理干净了咱再去行吗?”
    秦传良笑道:“我就这么点爱好你都要阻止我?是不是怕小清说你?”老秦同志心眼儿雪亮,对张扬和女儿的关系看得明白着呢,可女儿的性子他也清楚,女儿不主动说,他也不能跟着掺和。
    张扬道:“你是我请来的景区总顾问,你应该以全盘策划为主,不用凡事都亲力亲为。”
    秦传良道:“这些工人虽然有文物保护的意识,可毕竟知识上有所欠缺,我担心他们操作不当损毁了东西!”
    张扬递给他一瓶水,秦传良喝了一口,又猫着腰钻了进去。
    张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藏兵洞里倒没有什么文物,毕竟历经这么多的朝代,里面过去有的几件兵刃刀枪也已经被人给捡走了,他跟着秦传良钻了进去,走了几步,通道就宽阔起来,里面十分阴凉,外面的暑气被厚厚的墙砖挡住根本透不进来。
    秦传良道:“藏兵洞的布局十分有特点,在我们中国,保存这么完好的藏兵洞并不多见。”
    张扬对这个地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至少看起来这座藏兵洞还不如南林寺的地宫有吸引力。
    秦传良停下脚步,指着墙壁上的砖雕道:“这片砖雕专门刻绘了战争场面,可惜在文革的时候受到了损害,如今大部分都已经面目全非。”
    张扬道:“里面有没有完整的?”
    秦传良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刚刚才发现,原来藏兵洞的下面还有一层,下层虽然距离比较短,可是东西保存完好,在里面我们还找到了几百件古兵器,文物局的同志正在清点呢。”
    张扬听到文物局就有些反感,邱常在那厮抢了他南林寺工地的指挥权,张扬道:“就算有藏兵洞也是我们旅游局发现的,跟他们园林文物局有什么关系?”
    秦传良笑道:“谈到考古发掘,还是文物局更专业,我只是掌握了一些皮毛,真正谈到具体发掘,我可是个门外汉!”
    两人说话的时候,看到园林文物局局长邱常在戴着安全帽和一名助手走了过来,他向秦传良点了点头道:“老秦啊,下面除了些兵器,没有其他的文物,考古价值并不大!”说完才向张扬笑了笑。
    张扬在场面上还是能过得去的,还给邱常在一个笑容:“邱局长来了,南林寺工地能够抽得开身吗?”
    邱常在道:“遇到点问题,地宫有些渗水,最近都在做防水工程呢……”他停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纺织厂的工人有事没事老过来捣乱,不好干啊!”
    张扬心中暗笑,这纺织厂的问题不解决,南林寺景区的开发就不可能顺利,不过自从安德恒把旅游这块交出来之后,好像对景区的开发真的就放任不管了。
    邱常在道:“看着你们古城墙这边的工程进度,我真是眼热啊!”
    张扬乐呵呵道:“修墙头跟盖房子哪能一样啊?您要愿意,我倒是想跟你换换!”
    邱常在心说你小子只怕恨我都来不及呢。
    秦传良一旁道:“地宫渗水不是小事情,应该抓紧处理,现在是雨季,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邱常在点点头,向两人告辞。
    秦传良望着他的背影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南林寺景区开发进度竟然这么迟缓!真不明白,为什么市政府要把一个大景区分成两部分开发?”
    张扬充满信心道:“放心吧,很快就会统一规划开发的!”
    在三环路的具体细节上还有些问题,顾佳彤并没有按照既定计划返回东江。张扬的党校课程却是不能耽搁,他决定先行前往,这次东江之旅他还叫上了一名伙伴,国安局常浩,要知道这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前往安德恒东江的新公司安装监听装置,潜入对张扬来说不成为问题,可是具体的装置操作对他却是一个难题,必须要有常浩这个专家从旁指导。
    两人开着张扬的那辆丰田来到东江,入住东江中心商业圈的希尔顿大酒店,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安德恒新公司的地点很近。
    从他们所在的2206房间可以看到对面商贸大厦的情景。
    常浩装好了望远镜,调试之后对准了对面二十一楼的世纪安泰东江分公司的落地窗。
    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安德恒的这间分公司气派不凡,公司开业没多久,大概有十多名职员,四名保安。常浩端起一杯咖啡站在张扬的身边,低声道:“他们的保安措施并不严密,潜入其中应该没有太多的困难。”
    张扬道:“我今晚就进去!”
    常浩摇了摇头道:“不急,我先了解清楚具体的情况。”
    张扬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还需要了解什么?”
    常浩认真地回答道:“了解这间公司的安保是谁做的,了解周围环境,了解公司内部有无监控设备,以及监控装置的分布,根据具体的环境决定用何种方式安装我们的监听装置。”
    “这么麻烦?”
    常浩微笑道:“做谍报工作就是这个样子,一切的行动都要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所做的一切也就失去了意义。”
    张扬听得头大,点了点头道:“你来做吧,我出去寻亲访友,那啥……什么时候决定,通知我一声,我把东西放进去就行。”他说的倒是轻巧。
    常浩也没指望他能够帮忙调查情况,这具体的事情还得他来筹划。
    张扬抽空去了趟瑶琳校区,给赵静送了点东西,谁成想赵静跟随同学去岚山参加一个社会调查了,张扬扑了个空,离开东江师范大学,他接到了保和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德放的电话,张扬和张德放认识是通过顾明建,所以他很容易就猜测到张德放给自己打电话跟顾明建的事情有关,果不其然,张德放邀请他见个面,谈点事情。
    可巧张德放正在东江艺术学院附近,张扬问清楚他所在的地点,驱车来到学苑茶社。
    张德放笑着将张扬迎了进去,张扬有些奇怪,他来东江的事情很隐秘,张德放怎么会知道?张德放看出了他的迷惑,笑着解释道:“我表妹跟我说的,听说你和明健发生了一点误会。”
    张扬笑了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透过窗口向外望去,对面就是东江艺术学院的正门,今天是周六,才下午三点,外面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其中不乏奔驰宝马之类的豪车在内。
    张德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禁笑道:“艺术学院是个最现实虚荣的地方,这里的女生稍有姿色就被人包养了,你看到的这些车,十有八九都是来接小情人的。”
    张扬放下茶杯,淡然笑道:“我和明健并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恨,我想他对我有些误会,本想向他解释,可他不愿意听。”张扬摊开双手道:“我也没有办法了。”
    张德放叹了口气道:“明健的脾气犟了一些,你放心等过两天他返回东江,我安排你们见见面,有什么话说清楚,毕竟都是一场兄弟,不容易啊,这段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表妹也不想看你们这样。”这才是关键,他是何许人物,顾佳彤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他早就看出来不寻常,而且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少,上次经过魏志诚那一闹,关于顾佳彤和张扬的流言又传出去不少,张德放对这件事显然没有顾明建那么排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男女之间发生点这种事再平常不过。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要勉强了,明健对我的误会很深,你硬把我们两人拉到一起坐,最后也只会闹得不欢而散,你的心意我领了,还是等他冷静下来,以后再说这件事吧。”
    张德放听他说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微笑道:“希望咱们两人的友谊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
    张扬笑道:“怎么会,我早就把你当成哥们了。”
    张德放虽然在警界的口碑不怎么样,可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他早在和张扬接触之处就认为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现在张扬的发展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抛开他的官职不论,能够把自己那个心高气傲的表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放眼整个平海也只有这小子一个。
    张德放是来接妹妹张如萍的,他看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向张扬告辞。
    张扬跟他一起走出了茶社,看到东江艺术学院门前的车流排得更长,许许多多打扮时髦的艺术学院的女学生一个个从里面走出来,钻入前来迎接她们的汽车中。
    和张如萍一起走出来的还有赵蕊雯和何歆颜。
    张如萍看到哥哥的汽车,向赵蕊雯和何歆颜道别离去,赵蕊雯也走向一辆汽车,只有何歆颜自己推着自行车向右拐去,她走了几步,发觉一辆汽车在后面跟着她,马上停下脚步,转过头愤怒的瞪着车内,却发现张扬坐在里面咧着张大嘴乐不可支的看着她。
    何歆颜惊喜无比道:“张扬!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今中午刚到,下午就来见你了!”
    “我才不信呢?你会想起我?”何歆颜说出这句话之后又觉着有些不妥,俏脸儿微微有些发红,她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到宿舍区的车棚,然后上了张扬的汽车:“先说好,我这月生活费快用光了,没钱请你吃饭,你要是坚持让我请你,只能吃食堂了。”
    张扬哈哈大笑,何歆颜的话里透着纯真和质朴,他发觉随着接触的加深,他越来越喜欢这个自强自立的女孩儿,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张大官人跨入新的一年之后,发现自己渐渐有了责任感,这法律上可不允许一夫多妻,自己招惹了这一屁股的风流债,以后总得要给人家一个说法,张大官人一愣神,差点闯了一个红灯,慌忙一个急刹车,何歆颜险些一头冲到挡风玻璃上,怒道:“谋杀啊你?”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望着何歆颜薄怒轻嗔的诱人模样,忽然道:“你真好看!”
    何歆颜与张扬的接触历史中,这厮还从没说过这么示好的话,搞得何歆颜一颗芳心顿时酥软了,咬了咬樱唇红着脸道:“你有毛病啊?”
    张扬笑道:“想想晚上吃什么?”
    “谁请客啊?”
    “当然是我!”
    “好嗳!那就去甲鱼王吃甲鱼泡饭!”
    “哟,丫头口味挺重啊!”
    甲鱼王位于东江后梁门,饭店虽然装修一般,可是生意却超级火爆,东江吃饭也如同流行歌曲一样,什么事儿都是一阵风,今年春节以后忽然流行吃起了野生甲鱼,几乎所有的饭店都推出了这道菜,一时间洛阳纸贵,甲鱼的身价也跟着扶摇直上,野生甲鱼更是热炒到了五十块一斤。
    甲鱼都养在水池中供客人现场挑选,张扬和何歆颜站在甲鱼池旁,他们两人吃饭本想挑个小的,可这店老板的生意经就表现了出来,池子中的甲鱼至少也要在三斤以上,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强买强卖,只不过手段巧妙一点。
    张扬指了指其中一个,那只甲鱼看来很活泼,爬的老高,龟头伸出好长。
    何歆颜轻声道:“太大了,你看看那龟头好大好长!”
    一句话引得周围一帮食客都望向何歆颜,何歆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张俏脸红的就像苹果,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抓住张扬的胳膊狠狠拧了一记,张扬痛得哎呦叫了一声,心说你说错了话,干嘛把火气都撒在我头上?何歆颜咬了咬樱唇,指着那只长脖子的甲鱼道:“就是它!”心说你不是让我出丑吗?今天就吃你了!
    那只甲鱼一过称,居然有四斤之多,张扬出手从来都很大方,又点了几道特色小菜,带着何歆颜来到二楼大厅坐了。
    何歆颜盯着他光秃秃的脑袋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何歆颜听他一问笑得越发大声,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道:“你跟它好像!”
    张大官人气得脸都绿了:“靠,过分了啊,有那么糟践人的吗?”
    何歆颜知道张扬不会当真生气,爽快的叫了一声:“小二,一箱百威!”
    两人干了一瓶啤酒,甲鱼也端了上来,说实话也没有感到多么特别,张大官人夹起甲鱼头在何歆颜的眼前晃了晃:“是挺大的!”
    何歆颜红着脸啐道:“滚,你个下流坯!”
    “我说啥了?给你吃!”
    何歆颜舒了口气:“你很无趣啊,想吃你自己吃去,我才不吃,恶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王八之气】(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三章【王八之气】(下)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放下甲鱼头,夹了裙边放在何歆颜的围碟里:“真正好吃的是裙边,胶质多,美容的!”
    何歆颜夹起裙边咬了一口,味道虽然不错,可是有些太辣,她不得不拿起酒杯猛灌啤酒,好半天这辣劲儿才过去,何歆颜道:“前两天王准给我打传呼,想和我签经纪人约,负责帮我打理影视方面的事情。”
    张扬道:“你答应了?”
    何歆颜摇了摇头:“没有,我总觉着演戏并不适合我,上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演艺圈里黑得很,我不想趟这趟浑水。”
    “你条件这么好,如果就这么浪费了不觉得可惜吗?”
    何歆颜嫣然笑道:“我是个容易知足的人,我不想靠任何人,我不需要太多的金钱,只要生活的踏踏实实安安心心就已经足够。”
    张扬从内心中欣赏这个自强自立的女孩儿,何歆颜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在如今这个浮躁的时代尤为难得,他喝了口啤酒道:“安语晨跟我提过,她想帮你联系歌美唱片,你不妨考虑一下。”
    何歆颜笑道:“明晚我们在地区会堂进行汇报演出,你来不来?”
    张扬点了点头:“几点?”
    “正式演出应该是七点半开始,我的节目很晚,大概十点钟吧!”
    张扬笑道:“我一定去!”
    “几点?”张扬有些错愕道。
    常浩低声重复道:“你要在五点之前潜入大楼,这时候大楼没有下班,你可以从容进入大楼!”他把二十一层的结构图展开:“进入大楼后,你直接前往洗手间,躲在洗手间中。”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我要在厕所里面待多久?”他对这个潜伏地点还是有些不满的。
    常浩微笑道:“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大楼内各家公司都会开始下班,等到七点左右,大楼的保安就会锁门,我会在这里进行监视,随时将看到的情况向你通报。”
    “他们锁门之后,我怎么进入安德恒的公司?”
    常浩道:“通风管道,我搞到了大楼的结构图,从洗手间你可以进入通风管道,然后沿着通风管道直接爬到安德恒的公司内部,这对你而言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
    常浩掀开另外一张结构图,这是安德恒公司内部的结构图,他用了一整天才调查清楚内部的情况,常浩道:“窃听装置的安装地点在安德恒的办公室内,你要记好位置,千万不可以出现差错。”
    张扬点了点头,按照他原来的设想,趁着夜深人静直接利用轻功爬上大楼,然后潜入安德恒的办公室,不过常浩的计划更现实可行,难度也相对低了一些。
    常浩道:“离开公司,你可以原路返回,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走入紧急通道,他们晚上常规会锁门,不过我已经配好了通道的钥匙,你可以从通道下到二楼,从二楼楼梯间的窗户爬上平台,沿着下水管道滑下离开。”常浩将整条路线规划的相当周全。
    张扬微笑道:“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一定会轻松完成任务!”这厮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第二天下午四点三刻,张扬身穿工作服,冒充维修空调的工人进入了商贸大厦,按照常浩预先的计划,他很顺利的来到洗手间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点半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常浩的信息:“张扬,公司已经下班了,注意隐藏,不要被人发现!”
    张扬躲到了厕所隔间里,心说屁大点地方我还能隐藏到哪里?
    好在并没有人进入洗手间,六点半的时候,常浩通知他可以行动了。
    张大官人已经在厕所里憋了一个多小时,给国安打工也不容易,他推开头顶的的防火板,爬了上去,又将防火板盖回原处。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相前方爬去,进入通风管道。
    “等一等!”常浩的声音忽然想起。
    张扬停下动作。
    常浩道:“安德恒回来了,他好像在处理什么事情,你在原地等着,他离开之后再展开行动。”
    张扬这个郁闷,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东江开始炎热起来,张扬在通风管道里又是局促又是憋气,身上已经是汗津津的了,安德恒这次逗留的时间还很长,直到八点,方才听到常浩通知:“好了,他走了!保安也锁门了!可以行动!”
    张扬四肢都有些酸麻了,嘴里一边小声咒骂着一边向前爬去,正如常浩所说的那样,安德恒公司的安防并不算严密,从通风管道就直接爬到了他办公室的上方,打开手电筒,含在嘴里,利用螺丝刀取下排风扇,张扬从洞口中钻了出去,移开吊顶,下面已经可以看到安德恒的办公室,张扬跳了下去。
    用手电筒向外面照了照,这是给对面负责监视的常浩打招呼。
    常浩笑道:“快点吧,你还没吃晚饭呢!”
    张扬取出窃听装置,在常浩选定的地点安装,通过做完的培训他对这些工作已经相当的熟悉,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完成了窃听装置的安装。
    就在他装好最后一个窃听装置的时候,常浩紧迫的声音突然响起:“快离开那里,有人来了!”
    张扬内心一怔,想不到这种时间还会有人到公司里来,他慌忙收起工具,按照原来的路线爬了回去,刚刚把防火板放回原位,就听到办公室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踩着沉稳的脚步走入办公室内。
    张扬虽然艺高人胆大,可是这次毕竟是潜入,他也害怕被别人发现,内心忐忑不已,耳边听到常浩小声道:“不是安德恒?应该是他身边的人,他在办公桌,拿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常浩又道:“不好!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办公室内,那名身穿黑色T恤的男子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他发现办公桌上有一道浅浅的鞋印,他慢慢抬起头望着上方,然后走到西侧的墙壁之上,从刀架上抽出一柄宛如秋水般明亮的军刀。
    “快走!”常浩大声道。
    张扬慌忙沿着通风管道向前方爬去,那男子一双瞳孔骤然收缩,他追逐头顶的动静飞速向外跑去。张扬刚刚爬行到走廊之上,那男子便腾跃而起,一道向上刺去,明晃晃的钢刀刺穿了防火板,从张扬的双腿之间插了出去。
    张扬继续攀爬,那男子一刀未曾刺中,紧接着又是腾空跃起,军刀在吊顶上斩劈出一条长达一米的缝隙。
    张扬知道如果继续在通风管道中爬行,他用脚破开下方的管壁,身体腾跃而下。
    不等张扬站定,黑衣男子双手擎刀向他的胸腹刺来,张扬一个后仰,刀锋贴着他的前胸掠过,逼人的刀气撕裂了他的衣服,露出张扬健硕的胸膛。
    黑衣男子出刀奇快,又是一刀向下砍去,张扬用双手夹住刀锋,对方一个拧转,张扬不得不撤开双手,向后连续后退了五步,方才躲过对方的杀招。
    自从张扬重生之后,他还从未遭遇过杀气如此强烈的对手,黑衣人凝望张扬,一双冰冷的双目中流露出凛冽的寒光,他低吼一声,又是一刀劈了过来。
    张扬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腾空跃起,从黑衣人的头顶掠过,一脚反踢在那黑衣的后心,黑衣人向前冲了一步,可马上站定反手向后方刺去。
    张扬一把拿住他的手腕,全力一拉,然后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上,他这一脚用尽全力,足可以开碑裂石。然而踢到那男子胸口的时候,感觉对方胸膛短时间内有一个下陷的动作,成功卸去他大部分的力量,然后弃去军刀,左手一扬,一道寒芒射向张扬的咽喉。
    张扬猛然侧身,飞刀贴着他的面颊飞了过去。
    趁着张扬躲闪的机会,黑衣人再度捡起地上的军刀,斜向朝着张扬的脖子凶猛斩杀而去,向右紧贴墙面躲过他的一刀,张扬的反应神速,他迅速一个前冲,抢入黑衣人的面前,一拳击中他的小腹,黑衣人虽然强悍,可是也无法承受张扬这威猛无匹的一拳,痛得整张面孔都抽搐扭曲了起来,张扬抓住他的手臂,将这厮整个举了起来,狠狠扔在墙上。
    黑衣人抗击打的能力极强,竟似乎没受到太多的影响,很快就爬了起来,暴吼一声,向张扬冲去,张扬直到他即将靠近的时候,猛然蹲下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黑衣人本来前冲的势头就很猛,张扬的这一脚等于给他加了把助力,黑衣人惨叫一声从窗口冲了出去,这下等于从二十一楼跳了下去,他的抗击打能力再强,也难逃一个死字。
    张扬也知道这事情闹大了,常浩也从对楼看到有人从商贸二十一层坠落,他慌忙提醒张扬马上离开这里。张扬冷静看了看周围,这才按照既定的路线迅速退出,他刚刚撤离了商贸,脱下衣服塞入随身的袋子中,就听到警车的响声,常浩道:“向东一直走,从云南路绕回来。”
    张扬返回希尔顿酒店的房间,常浩拉开房门,把他让进房内,两人顾不上说话,就凑到窗前。
    商贸大厦下方警灯闪烁,警察已经拉好了警戒线,对着那具坠楼而亡的尸体拍照。
    张扬叹了口气道:“真他妈晦气!白费了这么多功夫,全被那混账给破坏了。”
    常浩低声道:“没事,我看死者也是想潜入安德恒的办公室找什么东西,警方未必能够查到什么线索。”
    张扬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常浩拍了拍张扬的肩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马上通知上头,让他们处理,绝不会有麻烦。”
    张扬倒不是怕麻烦,他是担心今晚自己的功劳全废,安装在安德恒办公室内的那些窃听装置被人家找出来。现在回想起来,刚才那个黑衣人的功夫真是不错,刀法阴狠,而且身体素质极好,是张扬重生以来少见的对手之一。
    此时商贸大厦上方的时钟敲响了九点的钟声,张扬忽然想起自己答应了何歆颜,要去地区会堂观看她的演出,慌忙去换了衣服,去停车场开车径直向地区会堂而去。
    张扬抵达地区会堂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他在外面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把花放在车里,自己快步走入地区会堂。
    何歆颜今晚跳得是《水之韵》,蓝色的灯光下,十多名少女在舞台上轻歌曼舞,她们舞动着蓝色的绸带,宛如波涛般起伏,何歆颜宛如水之精灵一般出现在舞台的正中,她从容而舞,形舒意广。一颗心暂时忘却周围的一切,遨游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上,她的动作那样的雍容不迫,又是那么的柔美自如,难以用言语形容,她的娇躯出没在蓝色绸带之中,像是自由飞翔,又像是凌波微步。不经意的动作也决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应着优美的乐曲。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轻步曼舞,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体轻如风,妙态绝伦,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何歆颜一曲舞罢,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何歆颜谢幕的时候到处张望,现场人太多,她并没有找到张扬的身影,可是她相信张扬既然答应过来,就一定会来。
    何歆颜去更衣室卸妆的时候,有人将一束鲜花送了过来,何歆颜本以为是张扬送来的,可一看上面的卡片,落款是周云帆,一旁卸妆的女孩尖叫道:“周云帆啊!”周云帆的大名在东江广为人知,其人号称东江首富,文革时候曾经是造反派的头头,文革结束后入狱,八五年才放出来,不过出来之后他就走入商界,财富宛如滚雪球一般积累了起来,不过他财产的来路并不正,是东江黑白两道都能吃开的人物。周云帆不但有钱而且十分好色,其人的名声很不好,但是因为他的财富光环,还是有不少艺术学院的女生前仆后继的上了他的贼船。
    何歆颜随手把那束花扔在桌上,扎好了马尾,准备离开更衣室,此时收到了张扬的传呼——舞跳得很美,我在门口等你!
    何歆颜的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她快步向门外走去。
    何歆颜刚刚离开更衣室的大门,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迎了上来,恭敬道:“何小姐,我们老板在外面等您!”
    何歆颜根本没有理会那名男子,继续向大门处走去,那男子慌忙跟在她的身后。
    因为觉着拿鲜花太过惹眼,张扬把花留在车内,站在车外望着地区会堂的大门,等到观众散去,才看到穿着黑色T恤,同色牛仔裤的何歆颜,背着一个红色的小背包从门口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彪形大汉,张扬马上觉察到有些不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何歆颜远远就看到张扬的丰田车,笑着向他招招手,却被一名保养得当的中年男子拦住去路,这名中年男子正是周云帆,平心而论这厮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不过眼神中充满了欲望,显得有些猥琐,他微笑着向何歆颜道:“何小姐,我一直在等你,赏脸吃个夜宵吧?”
    何歆颜淡然笑道:“那要先问过我男朋友!”
    周云帆微微一怔,他之前调查过何歆颜,并没有听说这女孩有男朋友,他转过头顺着何歆颜的目光望去,却见张扬大步走了过来,张扬光秃秃的头颅刚刚长出一些青茬,比平日里又多出几分彪悍之气,他瞪大双眼道:“干什么?都他妈拦着我女朋友干什么?”
    周云帆皱了皱眉头,从张扬的举止他以为这小子十有八九是个混迹社会的小痞子,淡淡笑了笑,周云帆一向以社会菁英,成功人士自居,当然不会和这种人发生正面冲突,他很礼貌的向何歆颜笑了笑道:“既然何小姐有事,那只有以后再请你吃饭了。”他转身进入了自己的宝马车,目送着张扬和何歆颜并肩上了丰田车,双目中流露出几分怨毒,低声道:“阿坤,这小子很猖狂啊!”
    张扬把那束玫瑰花递给何歆颜,何歆颜这才留意到他的手上有一道伤痕,惊声道:“你的手怎么了?”
    这道伤痕是刚才在商贸大厦和那名黑衣人搏斗的时候留下的,张扬笑道:“没什么,刚车坏了,修车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何歆颜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此时周云帆的那辆宝马车从他们车旁驶过。
    张扬低声道:“这老东西什么人?”
    何歆颜道:“周云帆,东江首富,老流氓一个,哄骗了不少我们学校的女学生。”
    张扬冷笑道:“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再让我看到他纠缠你,我打断他的狗腿。”
    何歆颜笑了起来,虽然张扬的话说得粗糙,可是却让她心里感到很温暖,何歆颜小声道:“你刚才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向来敢作敢当作风泼辣的何歆颜这会儿忽然变得忸怩了起来。
    张扬笑了笑,没有说话,这厮心明眼亮,当然看出何歆颜微妙的变化,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话,这样的表情,预示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像过去那般单纯,张大官人现在已经有了相当的自制力,感情这玩意儿是把双刃剑,搞不好就会伤了人家也伤了自个儿,可何歆颜这丫头的性格又对自己有着一种难以抵挡的吸引力,张扬望着何歆颜。
    何歆颜在他目光的注视下,黑长的睫毛垂落了下去,张扬的目光落在她丰泽红润的樱唇上,他慢慢凑了过去,何歆颜的美眸勇敢的睁开,望着张扬,樱唇宛如鲜花般含苞待放。
    就在两人渐渐靠近的时候,后方一辆尼桑皮卡疯狂地撞击在丰田车后方,丰田车的后尾箱撞得被完全瘪了进去,张扬下意识的抱住了何歆颜,两人的身体先是后仰,然后剧烈撞击在操控台上,车窗玻璃碎裂的到处都是,丰田车向前冲出,撞击在前方一辆小轿车的后方,引擎盖掀了起来,冒出大量的白烟。
    张大官人武功虽然强悍,也被这突然的撞击搞得脑袋懵懵的,何歆颜因为被他抱在怀中,所以受到的冲击少一些,惊声道:“快下车!”
    张扬嗯了一声,想要推开车门,可是车门已经被挤压变形,何歆颜用力把自己那一侧的车门踹开,她走了下去,又帮助张扬从里面爬了出来。
    张扬的脑袋在刚才撞上了挡风玻璃,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四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向他围拢了过来,何歆颜认得其中一人就是周云帆的保镖。
    周云帆在东江黑道上呼风唤雨,他看上的女人少有逃出他的手心的,今晚何歆颜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他做事的风格就是立竿见影,他要惩罚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周云帆的保镖冯虎过去曾经是省散打队的队员,多次在国家大赛中获得名次,可以说是周云帆手下第一猛将,周云帆有需要出手的事情,往往都是他第一个冲锋在前。
    何歆颜看到张扬晕乎乎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她大声道:“你们给我站住,我报警了!”
    冯虎冷笑着冲了上去,朝着张扬就是一脚。
    张扬的双目陡然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他左手隔开冯虎的来脚,一拳就砸在冯虎的鼻梁上,老虎不发威,你他妈还以为我是病猫!只一拳就把冯虎打得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其余三人看到冯虎被对方一拳放倒,这才知道张扬不好对付,正准备逃走的时候,张扬已经豹子般窜了出去,身躯腾跃在空中,双腿分开踢中其中两人,最后一个刚刚逃出两步,就被张扬赶上,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那厮一个狗吃屎就趴在地面上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附近巡逻的巡警的注意,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张扬已经把四名袭击他的家伙打倒在地,正踩着冯虎的手指头对他进行折磨呢。
    两名巡警慌忙喝止了张扬,何歆颜伶牙俐齿,上前把这几个人袭击他们的事情说了。
    张大官人暴怒之下出手自然重了一些,冯虎几个被打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名巡警看到这幅情景只能叫了救护车,其中一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扬这会儿晕乎乎的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大声道:“周云帆主使的!”
    听到周云帆的名字,两名警察都是微微一怔,想不到这起斗殴事件的幕后并不简单。
    周云帆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引发这么大的麻烦,在东江想教训一个毛头小伙子对周云帆而言本应该是举手之劳,可这次他却挑错了人,当晚白沙分局的局长曾武行就给他打了电话:“老周,你怎么回事儿?”
    周云帆本以为冯虎他们出手太重,搞出了人命,假如这样就有些麻烦了,他狡黠的回答道:“什么怎么回事儿?我都睡觉了!”
    曾武行叹了口气道:“你的四个跟班被人打了,现在全都送到了省人民医院,人家一口咬定是你指使的,要告你蓄意谋杀!”
    “什么?”周云帆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曾武行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顿了顿方才道:“张扬!前些日子打梁成龙那个!”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很明显,你周云帆以为自己很牛逼啊,你有梁成龙牛逼吗?人家梁成龙是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的亲侄子,还不一样被张扬揍了,打完之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梁成龙被张扬揍的事情在东江传得很广,生意场上更是把这件事引为笑谈,周云帆当然知道,他现在才明白今晚自己惹的是张扬,嗡!地一声脑袋就大了,他之所以让手下人对付张扬,只是为了争一时之气,难怪说冲动是魔鬼,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这事跟我没关系!”
    曾武行冷笑了一声,周云帆这种遇到事情就推个一干二净的性情实在让人鄙夷,这种人是不能够深交的,他提醒周云帆道:“我也不瞒你,你几名手下全都招了,就是你派他们去攻击张扬的,现在人家已经掌握了证据,只要告你,你就很麻烦,话我跟你说到这里了,想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曾武行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周云帆愣了,他也没有想到冯虎几个这么干脆利落的就把自己给卖了,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了一件事,拨打了一个电话,低声道:“德放,哥遇到点麻烦,想你帮忙!”
    这一夜张扬睡得并不踏实,毕竟商贸那边的命案还悬而未决,不知道自己在潜入的过程中会不会留下证据,这些证据会不会被警方发现,还有自己安装的窃听装置会不会被安德恒发觉?
    常浩同样彻夜未眠,他始终在监测对面的动静,警方在安德恒的公司进行了检查,让他欣慰的是,警方并没有找到张扬安装的窃听装置。
    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安德恒赶到了公司,在他的办公室中他接受了警察的询问。
    常浩叫醒张扬,打开了窃听装置,安德恒和警方的问答声清晰地传来。
    “安先生,你认识这位死者吗?”
    安德恒摇了摇头,断然否决道:“我从未见过他!”
    “从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你们公司的几分文件,还有,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他并不是中国籍男子,他叫差旺,是泰国人,曾经在泰国军队服役,有过多次杀人记录。”
    安德恒皱着眉头道:“难道他想谋杀我?”
    “我们不知道,可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死者死前应该在这里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搏斗,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错误,当时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安先生有没有什么仇人?”
    安德恒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我和任何人都没有矛盾冲突,我一向奉行与人为善,我真的想象不出有什么仇人?”
    “那安先生以为,这个人主要的目的就是入室盗窃?”
    “我不知道,这些应该是你们警方的职责范围。我很想配合你们,可我的确没有什么头绪!”
    警察中断了问话:“好,打扰你了安先生,以后我们有需要的时候还会麻烦你。”
    “放心,我会尽力配合!”
    警察走后,安德恒拉开抽屉,拿出一盒雪茄,从中抽了一支含在嘴中,然后起身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很警惕的把窗帘拉上。
    一切寂静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安德恒拨打电话的声音:“秦粤,野狼死了,他潜入我的办公室想偷东西,给我好好查查他的底子,看看他是谁派来的!”
    常浩和张扬对望了一眼,安德恒显然对警方撒了谎,坠楼而亡的黑衣人代号野狼,安德恒肯定一早就认识他,有一点能够断定,野狼潜入安德恒的办公室也是为了窃取某样东西,他刚才的电话吐露了一个很重要的名字——秦粤,也许这会成为调查的突破口。
    常浩低声道:“我会对他进行一段时间的监视,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周日下午,张扬来到省党校报到,他的那辆丰田车经过这次劫难已经彻底报废了,他只能打车前往,不巧这出租车的空调又坏了,天气出奇的热,等到了省党校门口,张扬已经是汗流浃背了,那司机一个劲的道歉,张扬也没跟他计较,毕竟人家赚钱也不容易,咱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国家干部,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跟人家一般计较。
    张扬走下出租车,来到党校门口,发现小车络绎不绝,这次参加学习班的至少都是个副处级干部,有专车来送也很正常。
    张扬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想起自己的那辆丰田车,虽然破旧了一些,可空调还是很好用的,想到这件事对周云帆更增加了几分仇恨,麻痹的,都是你狗日的害得老子汗流浃背,这次不弄你个谋杀未遂,老子饶不了你。
    张扬报到出来,正琢磨着去艺术学院找何歆颜喝酒的时候,张德放的电话打了过来:“张扬,你在哪儿啊?”
    “省党校,报道呢,明儿开始要在咱们革命的大熔炉里回锅了!”
    张德放哈哈笑了两声:“兄弟,我在望江楼定了桌饭,给你接风,晚上一定要过来啊!”
    “成!”张扬说完又想起一件事,他低声道:“是不是明健回来了?”
    “不是,你放心吧,就是给你接风!”
    张扬担心张德放出面给他和顾明健说合,那种尴尬场面还是能免则免,听到顾明健不在,他也坦然了许多,很愉快的答应了张德放的邀请。
    张扬本想给何歆颜打个传呼,可转念一想,张德放是顾佳彤的表哥,这事儿传到顾佳彤的耳朵里不好,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打车去了望江楼。
    等张扬到了地方,才知道今晚请客的人竟然是周云帆,张德放这混蛋还真能沉得住气,他知道张扬的性子,如果直说周云帆请客他未必肯来,所以隐瞒了这个关键。
    张扬走入包间看到周云帆,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这厮冷冷道:“看来我走错地方了!”
    张德放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我说兄弟,今天哥哥这个面子你说什么得给我,来,坐下,坐下!”
    周云帆看到张扬目空一切的样子心里也相当的恼火,他在东江也是横着走的人物,今天能够主动摆场面向张扬低头已经是很少有的事情,想不到这厮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可他毕竟是个老江湖,清楚盛名之下绝无虚士的道理,如果张扬只是一个毛糙的小伙子,身为保和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张德放不会对他这么客气,而且张德放已经暗示过他张扬的后台是省委顾书记,再说人家的头上还顶着国家干部的光环,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周云帆还是懂得的。
    想透了这个道理,周云帆满脸堆笑道:“张处长请坐!”
    张扬看到这个局面已经明白今晚这场宴会的意义所在,他悄悄掂量了一下,张德放的面子要给,可周云帆这个老流氓也必须要敲打一下,他毫不客气的在主席上做了,周云帆让人上酒。
    酒是窖藏三十年的茅台,周云帆是这家望江楼的后台老板,今晚的菜肴都是他让厨师精心准备的,看得出他很有诚意。
    三人喝了一杯酒,张德放打开了话匣子:“兄弟啊,我跟你也不绕弯子,周老板是我大哥,昨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给我一个面子,你们喝两杯酒,把这件事给忘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做朋友,好不好?”
    周云帆微笑望着张扬,心中却恨得痒痒的。
    张扬不慌不忙的夹了口菜:“张局,假如有人想要谋杀你,谋杀未遂之后,给你端杯酒赔个不是,你能不能就此算了?”
    张德放明白了,这厮不会这么容易算了,他想出气,这口气不顺,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周云帆道:“张处长,昨天的事情是我的不对,可我也没想谋杀你,我承认,我们之间发生了点矛盾,我想让手下给你点教训。”
    张扬冷笑道:“你就这么教训我的,制造车祸,差点没把我这条命给弄走了。”
    张德放看到局面又要陷入僵局,慌忙笑道:“他们几个也是自不量力,我兄弟是什么身手?现在他们四个都躺在医院里呢,这还是我兄弟手下留情,不然没有半年他们休想从床上爬起来。”
    周云帆道:“张处长,我真的没想伤你,这事儿我承认做得有些过火了,你放心,以后我绝不找何小姐的麻烦!”
    这话还是张扬比较喜欢听的,毕竟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何歆颜的身边保护她,像周云帆这种地头蛇,如果真的豁出去了,何歆颜的麻烦肯定会不少,张扬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诚意?”
    周云帆心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他妈别得寸进尺,正想顶撞一句的时候,张德放又开口了:“这么着吧,你那车也让周哥给撞坏了,我看,周哥给弄辆车吧,你最近不是新到一批进口车吗?明儿我带张扬去挑一辆。”
    周云帆这个窝心啊,我靠!张德放啊张德放,老子是让你帮忙说和的,没让你讹我啊!他那辆丰田车也只能当废铜烂铁卖了,你狗日的居然让我赔他一辆新车,周云帆不是在乎钱,他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平日里都是他讹人家,哪有被人家讹的道理,他咳嗽了一声道:“东明汽修……”他是想说帮张扬修车来着。
    张德放悄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微笑道:“成,挑好了车,张扬可以去东明汽修做装潢,那儿也是周哥的!”
    周云帆差点没被气闭过气去,这他妈什么事儿,我凭什么给他道歉啊?这不是倒霉催得吗?按照你张德放的意思,我不但要搭进去一辆汽车,还他妈得给他装潢好了,我周云帆这么好欺负吗?
    他正想发两句牢骚的时候,包间房门打开了,白沙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栾胜文走了进来。
    看到栾胜文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栾胜文笑道:“不好意思,我听说小张主任在这里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其实栾胜文在楼下就看到张扬进入了这个包间,他问过服务员之后才知道里面有张德胜和周云帆,马上就推测出肯定是张德胜出面为他俩说合呢。
    说来凑巧,张扬在东江几次闹事都是在白沙区,几乎每次都是经由栾胜文处理,他知道哪里有张扬,那里准备就要闹事。通过这几次闹事,栾胜文也见识到了张扬的能量,欣赏之余也兴起了结交的念头,人在官场往往会对可以利用的关系特别敏锐,栾胜文这个工作多年的老警察也不能免俗。
    栾胜文虽然只是一个副局,可在公安系统内的威望很高,无论周云帆还是张德胜都对他表现出相当的尊敬。
    栾胜文在张扬身边坐下,笑眯眯道:“小张主任,我过来是想求你一件事,下次再闹事你能不能去别的区,我已经够忙了,你别再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张德放和周云帆也笑了,不过后者是苦笑,他看出来了连栾胜文也很给这厮面子,麻痹的,这小狗日的真的很有能耐。
    栾胜文看了看周云帆道:“有些矛盾私下说开了就好,何必要闹得刀枪相见?人民内部矛盾,要协商解决,这可是我党的政策。”
    张扬笑道:“这次可不是我打人家,是人家想打我!”
    栾胜文道:“难得啊,难得,不过打你的人都住院了,小张主任,下次咱们能不能在打人之前先告诉我们人民警察?”
    “我倒是想,可时间太紧迫,来不及啊!”
    几个人又笑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虚情假意】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四章【虚情假意】   
    周云帆的为人处世自有他的一套准则,所以他才会在东江短短的时间内混得风生水起,从一个被党和政府定性的造反派,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成功商人。
    张扬去挑车的时候叫上了顾佳彤一起。
    在周云帆的货场,几十辆进口汽车一字排开,这些全都是走私车,不过周云帆已经凭借他的关系上好牌照,张扬一眼就看中了一辆吉普指挥官,这辆吉普车几乎全新,周云帆走私进来的成本都在二十万以上。
    顾佳彤看到张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心中就不禁暗笑,这下周云帆要肉疼了。
    周云帆的确肉疼,这辆吉普车他本来是留给自己的,这帮小狗日的,我明明提前打过招呼了,让他们把好车给藏起来,这辆车怎么还会在这里?
    说来凑巧这辆吉普指挥官昨晚被货场的管事开出去潇洒了,今天清早才回来,随手就停在这里了,哪想到张大官人会来挑车。
    张扬在驾驶座上摆弄了两下,点了点头道:“就这辆吧,我看还凑合!”
    张德放也有些不忍心了,心说你小子差不多也就行了,这一刀宰得也忒狠了,我都没混上大切呢,张扬把这辆车开走,以后准保他要落周云帆的埋怨,张德放笑道:“好是好,就是费油,整一油老虎,我看你还是挑一辆日本轿子,经济省油,维护便宜。”
    张扬笑眯眯道:“咱不差钱!”一旁的顾佳彤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张扬坏起来都这么可爱。
    周云帆疼得心在滴血,他不是小气,只是觉着给张扬送这么大一份礼不值得,可当着别人的面,他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大气:“张处长喜欢就这辆吧,反正这车太费油,也不好卖!”
    张扬开着那辆指挥官载着顾佳彤离开了货场,周云帆目送着那辆吉普车,脸上的表情就想让人给很抽了一记。
    张德放深表同情的拍了拍周云帆的肩膀:“周哥……保重!”
    周云帆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我混江湖半辈子了,没想到栽在一个小辈手里!”
    张德放很真诚的对他说道:“还好栽的不重,周哥,你和他做朋友比做敌人要舒服得多。”
    江城却没有因为张扬的离去而有所平静,表面上看似平稳的政坛实则暗潮涌动,洪伟基的脸色很难看,桌上的烟灰缸中堆满了烟头,办公室内也是烟雾弥漫。
    李长宇走入他办公室的时候,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洪书记,你在这儿搞毒气室啊?”他走到洪伟基身后推开窗户,驱散房内的烟雾。
    洪伟基低声道:“老同学,有人把我告到省里去了!”
    李长宇笑了笑,在洪伟基的对面坐下,他也听说了,有人向省里举报洪伟基和方文南之间的交情由来已久,而且洪伟基还和方文南的情妇有染,这件事是岚山市那边先捅上去的,现在省里对江城的事情极其敏感,一听到领导层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当大事情来抓,洪伟基这件事根本就查无实证,不过还是被省纪委书记曾来州好好的敲打了一顿,他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李长宇道:“洪书记,真金不怕火来炼,咱们共产党员害怕这点小风小浪?”
    洪伟基怒道:“中国几千年官场中形成的弊习,想要搞人就从经济上和作风上,我和方文南过去的确认识,可我们之间只是正常的交往,这次三环路招标工程我根本没有参予意见,这些人真是无耻,竟然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还污蔑我和苏小红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真是道德沦丧,无耻!无耻之尤!”
    李长宇能够理解洪伟基的激动,自从江城政坛风云变幻,洪伟基就采取了明哲保身的处事原则,甚至连三环路招标的事情,他为了避嫌都交给了自己,其实从方文南及早得到这个消息,李长宇就已经猜到他和洪伟基之间的关系,不过李长宇选择方文南不仅仅是因为洪伟基的暗示,也是综合考虑方文南实力之后的结果,可以说这次招标过程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洪伟基就算有私心在内,大面上并没有逾规的操作,李长宇相信以洪伟基沉稳的性情,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不会在大方向上犯错误,至于苏小红和洪伟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李长宇道:“制造风言风语的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洪书记不要往心里去。”
    洪伟基狠狠把烟蒂摁灭道:“有些人看我把三环路工程的指挥权交给你,心里不爽,他们想搞事情!”
    李长宇明白了,洪伟基显然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锁定在左援朝的身上,不过仔细想想,左援朝的确有最大的嫌疑,在三环路工程一事上,最失落的要数左援朝,当初提出这个方案的是他,最后指挥权却落在李长宇的身上,他应该不会就此甘心的。李长宇对此保持着清醒的认识,洪伟基只不过是想利用他来制衡左援朝,他想把自己当成一颗棋子,李长宇低声道:“洪书记,凡事都要证据,这种谣言肯定会不攻自破。”
    洪伟基叹了口气道:“组织上虽然会明辨是非,可是这些传言却对我清廉的官声有所影响,这些搬弄是非的小人实在太可恶了!”
    李长宇心中暗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事儿还真很难说!”
    江城代市长左援朝最近心里也不好受,有人举报洪伟基的事情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从这两天洪伟基对他的态度,他隐约猜到洪伟基十有八九将这笔帐算在了自己头上,左援朝实在有些郁闷,他心烦的时候并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更喜欢一家人聚齐,喝喝茶打打牌谈谈心。
    田庆龙最近也不如意,江城公安系统连番出事,他这个公安局长被搞得灰头土脸,他和左援朝各有各的心事,桌上的一斤酒几乎都下了他们两人的肚子。
    左拥军笑道:“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儿?好像都有满腹的心事?我最近看到国外的一项调查研究,说官当得越大,幸福感就越少,看来从你们的身上就能够得到验证。”
    田庆龙叹了口气道:“最近江城的事情搞得我什么心境都没了,我在公安队伍这么多年,就没有像今年这么憋屈过!”
    左援朝道:“江城真是多事之秋,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层出不穷,咱们洪书记被举报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没有?”
    田庆龙点了点头:“没啥证据的事情,不知道谁想把刚刚平静的一池水再度搅浑!”
    左援朝叹了口气道:“有人觉着是我在丛中作梗!”
    田庆龙和左拥军同时看了看他,左拥军对市一级的斗争并没有多少发言权。田庆龙身为江城市常委,却明白左援朝和洪伟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和睦,三环路的指挥权落在李长宇手中,足以证明,这位洪书记对左援朝还是很有戒心的,田庆龙道:“是不是有人想故意制造矛盾?”
    左援朝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他始终怀疑这件事是李长宇做得,在市长这个位置上,最具有竞争力的就是李长宇,而李长宇近期在江城的一系列举措,隐然有和他抗衡的势头,最麻烦的是,李长宇和洪伟基是老同学,洪伟基虽然做人圆滑,可是在内心深处一定是倾向于李长宇更多一些。左援朝真正凭借的还是和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关系,正是顾允知一手将他扶上了代市长的位置,他和顾明建之间的关系也极为融洽。可李长宇和顾允知之间似乎也有不错的关系,那层关系是通过张扬建立的。自从三环路指挥权旁落之后,左援朝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把代市长前头的代字去掉,并非十拿九稳的事情。
    左拥军道:“不遭人忌是庸才!别人之所以针对你,是因为看到你比他们强,官场上就是这样,只有不断地去踩别人,自己才能够获得提升。”
    田庆龙哈哈大笑起来:“拥军,你这话说的也太绝对了,做官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做事,很少时间用来去踩人!”
    左拥军叹了口气道:“在我看来,官场中做事的少,踩人的多!”
    左援朝没有说话,默默抿了一口酒,过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大哥,你看我和李长宇有什么不同?”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田庆龙微微一怔,他想了想道:“你比长宇年轻,你比他有魄力,又闯劲。”
    左援朝笑道:“我可不是想听你夸我的。”
    田庆龙下面的话可不是夸奖他了:“不过长宇比你沉稳,比你有亲和力,他做事的风格四平八稳,很有顾书记的风范!”最后一句话让左援朝的内心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田庆龙低声道:“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有些时候风头太劲未必是什么好事。”
    左援朝手中的酒杯缓缓落下,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田庆龙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转向左拥军道:“许嘉勇有没有去过你家?”
    左拥军向外面看了看,他妻子蒋心慧正和姐姐她们聊得开心,他笑了笑道:“来过,这年轻人很不错,晓晴让他捎来了一些礼物,对了,还有你们的呢,那天我给你们送过去。”
    田庆龙低声道:“问句不该问的,晓晴跟他有没有确定男女朋友的关系啊?我听心慧说他们两个正在恋爱?”
    左拥军又向外看了看,苦笑道:“没有的事,晓晴给我电话中说了,她在美国学习,和许嘉勇很少见面!”他觉察到田庆龙对这件事很关心,有些诧异的问道:“姐夫很关心晓晴感情上的事情?”
    田庆龙呵呵笑了一声:“我是她姑父嘛,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出来,女孩子大了,感情上的事情还是由着她自己,父母尽量不要做过多的干涉,有些年轻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留意一个人的品性。”
    左拥军皱了皱眉头,这时候妻子在外面叫他打牌,他起身走了出去。
    左援朝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田庆龙一眼:“大哥什么意思?许家小子不地道吗?”
    田庆龙道:“我也不了解他,不过前两天金樽的事情听说和他也有些关系,假如是他挑唆袁立波去打顾明建,这小子的心机可够深的!”
    左援朝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帮衙内的事情真是让人头疼,年轻人争风吃醋也很常见,懒得去管他们!”
    田庆龙道:“我只是不想晓晴选错人!”
    左援朝向外面望了望:“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我哥说了还是不算,晓晴的终身大事还得是我嫂子发话。”
    田庆龙苦笑道:“娘们当家墙倒屋塌,拥军啥时候能爷们一会啊?”
    左援朝呵呵笑了起来。
    张扬开着吉普指挥官把顾佳彤送到家门口,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可顾佳彤非要他过来,说顾养养最近经常叫着肚子痛,顾明健仍然留在江城,张扬自然没有和他见面的尴尬,所以也就过来了。
    走入宁静路的9号小楼,顾养养正在画室内画画,看到张扬跟顾佳彤进来,欣喜的放下画笔:“张哥,你来了!”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他这次来也给顾养养带来了一件礼物,是秦传良帮他刻得一方印章,上面刻着顾养养的名字,顾养养接过印章,翻来覆去得看,有些爱不释手。
    张扬问起她最近的身体状况,顾养养趁着姐姐去倒茶的功夫,悄悄对张扬道:“就是你教我的那套练气的功夫,我最近修炼的时候常常感到小腹疼痛,而后蔓延到我的四肢经脉,我担心是不是练功出了岔子?”
    张扬探了探她的脉门,闭目良久,睁开双眼,不禁笑了起来:“不妨事,想不到你的内力居然有了小成,看来和你清心寡欲,心无旁骛有关,这样,我再教你一套功夫!”
    顾养养惊喜道:“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其实自从秦清被劫持之后,张扬就产生了教给身边的这些女孩一些防身手段的打算,他根据女性特点,博众家之长,研究了一套搏击防身之术,如今顾养养有了内功基础,刚好传给她。
    顾养养学得很认真,来到院子里跟张扬学了一个多小时,将三十六个动作已经完全掌握。
    顾佳彤看到他们两人在院子里拳来脚往演练得热火朝天,不禁笑道:“养养就快成为侠女了!”
    顾养养一个飞踢,张扬闪身躲过,笑道:“有模有样的,养养的确有习武的天分!”
    说话的时候省委书记顾允知走了进来,女儿的那记飞踢刚好被他看到眼中,顾允知笑道:“我们顾家出了位女中豪杰!”
    张扬慌忙迎上去打招呼。
    顾允知笑了笑:“张扬来了!”他并没有停步,走到门前,方才道:“张扬,回头你到我书房里来一趟!”
    顾佳彤和顾养养对望了一眼,不知道父亲找张扬做什么。
    顾佳彤将凉好的茶分别递给张扬和顾养养。
    张扬喝了一口道:“不知道你爸是不是要问我明健的事情?”
    顾佳彤笑道:“没事儿,你问心无愧怕什么?”
    张扬来到顾允知的书房前轻轻敲了敲房门,获得允许后,方才推门走了进去。顾允知正站在博古架前擦着一只青花瓷碗,张扬看得真切,这只瓷碗正是上次顾养养去清台山玩的时候,陈崇山送给她的。
    顾允知擦好瓷碗,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原来的位置,向张扬微笑道:“这是明青花,相当的珍贵,养养都不知道它的价值,怎么可以收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呢,有机会我要还给人家。”
    张扬笑道:“顾书记,当时我们就是用这只碗吃饭,在你眼里明青花是无价之宝,可在农家人的眼里,它只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饭碗罢了!”
    顾允知品味着张扬的这句话,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中似乎蕴藏着很深的哲理,他的目光落在墙面上的字幅,低声吟诵道:“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多,而耻智之不博。”他返回书桌前坐下,指了指一旁的藤椅,示意张扬坐在他的旁边,轻声道:“想不到山野之中隐藏着这种高人!”
    张扬道:“写这幅字的陈老伯过去也是南征北战的军人,只是文革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所以心灰意冷,才选择了隐居山野。”
    顾允知道:“如果我们的每一位官员都能够谨记这几句话,那么我们的干部队伍会纯洁得多。”
    张扬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顾允知这才把话题转到了儿子的事情上,他低声道:“听说明健在江城和你发生了一些不快?”
    张扬早就意料到顾允知会问这件事,顾明健毕竟是他的儿子,这次在江城吃了这么大的亏,当老子的不可能熟视无睹,张扬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是有些误会,不过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外面的传言很多,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说他把顾明健给打了,别人怎样想怎样说并不重要,他要在顾允知的面前解释清楚。
    顾允知静静望着张扬,他在期待着下文。
    在顾允知的面前张扬并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已经查清楚是袁成锡副市长的儿子袁立波找人打得明健,袁立波和明健并不相识,真正唆使他的人是许嘉勇……”张扬停顿了一下又道:“许嘉勇是许省长的儿子!”这厮说的都是实话,他就是要实话实说,真相就是如此,你顾书记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顾允知的唇角反倒露出一丝笑容:“明健这小子心高气傲,做事毛糙,受点挫折也是好事。”他居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轻声道:“听说江城的旅游开发搞得不错,资金引入方面做得很好!”
    张扬点了点头道:“李副市长提出以绿色经济推动江城,我们旅游局自然要充当发展绿色经济的排头兵,围绕这件事我们进行了招商引资,旅游开发一系列的工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发展的都很顺利,三年内应该可以看到初步的成效。”
    顾允知何等的老辣,一听就知道这厮在鼓吹李长宇和他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在短短的时间用绿色经济这个字眼儿吸引到这么多的投资,这小子的确有些能耐,顾允知又询问了一些江城新近发生的事情,张扬看到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知趣的告退。
    顾允知也没有挽留他吃饭。
    张扬来到楼下,顾佳彤迎上来关切道:“我爸找你什么事?”
    “工作上的事情!”
    顾佳彤不禁笑了起来,她才不相信省委书记找一个科级干部了解工作上的事情呢,顾养养道:“张哥,晚上在这儿吃饭吧,我让李妈准备了!”
    张扬笑道:“算了,我晚上还有事呢!”
    顾佳彤把张扬送到大门口,小声道:“你早些回去休息!”
    张扬点了点头,离开顾家,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发现不远处路灯下一个人正向他望来,那人正是许嘉勇。
    许嘉勇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扬,他微笑着主动向张扬走了过来,伸出手很热情的说:“张处长,想不到你来东江了!”
    张扬虽然打心底不喜欢这厮,可表面上的气度也不想输了,他和许嘉勇握了握手:“许先生行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前两天才在江城会同学,这会儿就回东江了!”
    “彼此!彼此!”许嘉勇笑着把手抽出来,张扬倒是动了捏他的念头,只要他稍稍用力,这厮白白净净的右手肯定会骨断筋折,不过这念头也是稍闪即逝,你许嘉勇不是喜欢玩智商吗?老子就用智商玩残你,动辄武力,那多粗糙啊!
    许嘉勇道:“张处长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喝酒!”
    这还真有些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这厮居然邀请自己喝酒?该不是老子听错了吧?
    许嘉勇笑道:“张处长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张扬笑道:“我正饿呢,难得许先生这么盛情,求之不得!”
    两人虚情假意的笑着,张扬邀请许嘉勇上了他的吉普车,在许嘉勇的指点下,两人来到王府路的玉玺酒楼。许嘉勇经常来这里吃饭,点了几个特色菜,要了一瓶精品红星二锅头。
    两人面前的玻璃杯倒满,许嘉勇举起酒杯道:“来,为了咱们的再次相逢干杯!”
    张扬笑眯眯道:“说来惭愧,许先生去江城我也没来得及招待你,来了东江却要让你破费!”
    许嘉勇道:“我和张处长投缘,在一起喝点小酒,说两句知心话也是一件乐事!”
    张扬打量着许嘉勇,发现他的眼神平静无波,表情坦坦荡荡,这种人还真少见,明明做了亏心事,却装的没事人一样。张扬和许嘉勇干了这杯酒,把空空的酒杯放下,许嘉勇帮他把酒杯满上。
    张扬道:“许先生去江城只是为了寻亲访友?”
    许嘉勇笑道:“寻亲访友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我听说江城开发区的投资环境不错,所以去考察了一下,正准备去江城发展。”
    张扬有些错愕的扬了扬眉毛。
    许嘉勇道:“最近美国的个人计算机产业发展迅速,我想在国内发展,这次回国主要的目的就是考察平海各地的情况,把我的考察结果写成具体的计划书,过两天我就要返回美国,争取获得国外风险资金的注入。”他笑眯眯道:“我离开美国的这段时间,美国的许多事情都委托晓晴帮我处理,她给我帮了很大的忙!”这厮的软刀子又开始向张大官人发动攻击。
    张扬今晚的心态很端正,你许嘉勇越是想惹我生气,我越不搭理你,他平静道:“许先生准备在江城投资吗?”
    许嘉勇微微有些错愕,想不到几天不见,这厮的气度修为又进了一层,利用左晓晴来刺激他居然没有达到效果,让他产生了一种一拳打空的感觉,许嘉勇点了点头道:“根据我的初步考察,江城开发区的各方面条件都是最合适的。”
    张扬忽然道:“江城的条件虽然不错,可治安却不太好,最近省委顾书记的儿子在江城都挨打了!”
    许嘉勇哈哈笑了起来:“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人吃饭也可能被噎死,可却不能因噎废食!”他和张扬碰了碰酒杯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据说顾公子声称打他的人就是你!”
    张扬微笑道:“那家庙里没有屈死的鬼?他太单纯了,没有看到有人想故意挑起我跟他的矛盾!”
    “谁这么阴险啊?”
    张扬端起酒杯道:“王八蛋!”
    许嘉勇微微错愕了一下。
    张扬笑道:“我说这个幕后的指使者是个王八蛋!你说他躲在背后搞这么多阴谋诡计干什么?为什么不敢堂堂正正的出来跟我较量,这种人还算男人吗?”
    许嘉勇微笑道:“阴谋阳谋都属于智慧的范畴,只有真正的智者才懂得去怎样利用,逞强好胜,凭着勇武之力打打杀杀,这种人只是一介武夫!”
    张扬哈哈大笑道:“我就是一介武夫,所以我打了袁立波!”
    许嘉勇心底下却不认同张扬是一介武夫,这厮的作为表面看上去鲁莽,实则处处闪动着小智慧,在许嘉勇看来别人的智慧往往都是小智慧,真正的智者只有他自己,张扬提起顾明建的事情,就等于告诉他,他在背后唆使袁立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许嘉勇并不怕张扬知道,这种事情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他身上,中国是个法治社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的。许嘉勇道:“这世上还有许多武力做不到的事情,一个人的拳头再厉害,也比不过枪炮。”
    张扬道:“这里不是美国,持枪违法的!”
    许嘉勇呵呵笑道:“所以,你最好别去美国!”
    张大官人饮尽面前的那杯酒,砸吧砸吧嘴:“美国?我真要是去,就会会泰森、福尔曼谁的,不用手枪,我分分钟把他们拿下。”
    他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到美国见了左晓晴代我向她问个好!”
    “一定!”许嘉勇虚情假意的应承着。

第一百五十五章【胸襟百万丈】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五章【胸襟百万丈】   
    张扬回到希尔顿大酒店,常浩把最近的监视情况向他讲了一下,安德恒和王学海联系密切,根据两人对话内容知道,王学海在东江纺织百货大楼的事情上之所以胜出,是因为抓住了梁成龙的把柄,常浩回放了一部分白天他们会面的录音内容。两人的谈话中多次提及了京都大厦的事情。
    张扬低声道:“看来梁成龙的把柄就在京都大厦,王学海利用这一点逼迫他退出了纺织百货大楼的竞标。”
    常浩点了点头,这件事对国安来说并没有特别的意义,他们的目标是安德恒,想要调查安德恒在大陆活动的具体动向。常浩道:“安德恒要前往深圳一段时间,我对他的监视也可以暂时停止。”
    张扬颇感诧异道:“你要走?”
    常浩道:“我把情况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他们认为我没必要继续留在东江,明天就可以回去……”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上级让我先回北京述职。”
    张扬哦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奇怪,国安花了这么大的精力调查安德恒,好不容易把窃听装置都装好了,这还没有几天,就要撤摊子了,难道常浩还有什么发现?有些情况他故意隐瞒了自己?张扬不动声色道:“野狼的身份有没有查清?”
    常浩道:“只知道他是泰国佣兵,其他的情况还在调查中!”
    张扬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商贸大厦:“里面的窃听装置就留在那里了?”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和你无关了!”
    张扬对这句话有些反感,国安就是这个样子,用着老子的时候拼命朝前,这用完了就弃之如弊履,什么内幕都把我排除在外,张扬也没有追问,人家都不愿说,分明是没把自己当成组织的一份子,下次再想老子给你们出力才怪!
    张扬走后不久,顾佳彤也被父亲叫到了书房,面对父亲她显得多少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爸!”
    顾允知点了点头,指着张扬刚才坐过的藤椅道:“坐!”
    顾佳彤坐了下来,轻声道:“爸找我有事?”
    顾允知道:“你放弃东江纺织百货大楼地块的投标,是不是因为明健?”
    顾佳彤没有说话。
    顾允知叹了口气道:“有些事就算你不说,还是有人会向我说的。”
    顾佳彤道:“爸,其实我这次之所以放弃这块地的竞标不仅仅是因为明健,我综合考虑了一下,这块地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已经不单纯是商业上的竞争,我担心拿下这块地之后,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允知淡淡笑了笑:“在中国做事,尤其是涉及到政府的商业行为,又有哪件事会是单纯的商业竞争?你在江城接下三环路工程难道说就很单纯,没有任何政治因素掺杂在内?”
    一句话说得顾佳彤哑口无言,父亲虽然很少过问她生意上的事情,可是他依然明察秋毫。
    顾佳彤小声道:“爸,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绝不会带给您任何负面的影响。”
    顾允知望着女儿,意味深长道:“你认为爸爸是害怕负面影响的人吗?我是担心你们的热情和善意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我会让明健从纺织百货大楼地块的开发中退出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江城三环路工程是张扬让你参与的吧?”
    顾佳彤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这件事。
    顾允知叹了口气道:“这是有些人给自己买保险呢!”他所说的是李长宇,江城的这场政治风暴让现任的几位市级领导变得谨慎了许多,无论是代市长左援朝还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他们做事都以求稳为主,顾允知身为省委书记,他的消息来源有很多,早在洪伟基把三环路工程交给李长宇指挥的时候,就有人向他汇报,顾允知第一个反应就是洪伟基在搞平衡,在利用李长宇抗衡左援朝,顾允知对这种政治上的权力平衡并不反感,真正让他对这件事产生警觉的是,前些天有人对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的举报,洪伟基和方文南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而方文南恰恰是这次三环路工程的承建人,也是女儿的合作者。
    顾允知由此推断出,洪伟基将三环路工程交给李长宇不单单是搞平衡,他真正的用意是利用李长宇给方文南创造机会,而自己又可以抽身事外,李长宇通过张扬让顾佳彤介入这件事,既是对左援朝的制衡,也是一种对自身的保证。一件简单的招标工程背后藏有这么多复杂的东西,让顾允知很不喜欢,虽然初步的调查表明洪伟基并没有任何的经济问题,可顾允知仍然有些担心,他不想女儿被人利用。
    顾佳彤了解父亲的顾虑之后,并没有从这件事中退出的意思,她轻声道:“爸,你放心,整个工程我会严格把关,力求任何一道环节都不会出错,方文南经商的手法还是很正当的,抛开其他的关系不言,他的盛世集团在软硬件上都符合政府招标的要求。”
    顾允知听女儿这样说,也就放弃了让她退出江城三环路工程的打算,轻声道:“你去江城的这些天,魏志诚来过!”
    顾佳彤的脸色忽然变了,她咬了咬樱唇道:“我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书,只等他在上面签名了!”
    顾允知抿了抿嘴唇,他低声道:“他得了肝癌,最多还有一年的生命!”
    顾佳彤愣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允知道:“也许你应该重新考虑下这件事!”
    张大官人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这和李长宇之前的提醒不无关系,在如今这个凡事都讲究学历的时代,他必须要不断学习,按照当下时髦的说法这叫充电,张扬凭借着自己良好的口才和省党校的老师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这次学习班有配车的学生很多,可是敢开着吉普指挥官这么招摇的只有张扬一个,这厮的车牌也很牛逼,平A12345,这车牌是顾佳彤通过关系给他弄来的,顺便还给他弄了一个省委大院的通行证,明眼人看到这车牌就不难揣摩到车主人的身份。
    张扬在省党校报了个函授班,每年只要集中学习两次,加起来不到一个月,为了这件事他还专门请几位老师去吴越人家吃了几顿,通过方文南的关系,他和吴越人家的老板袁波也相当熟悉,已经将吴越人家发展成为他在东江第一个随意签单的地方。
    周三下课以后,张扬原本准备去东江师范大学接妹妹赵静吃饭,开车来到中途接到顾佳彤的电话,顾佳彤在蓝海总部,外面下雨,她的奔驰车又送去保养了,所以让张扬过去接她。
    张扬来到锦扬大厦停车场,顾佳彤接到电话已经来到下面等待,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俏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忧色。
    张扬摸了摸她的纤手,轻声道:“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顾佳彤摇了摇头,示意张扬开车出去再说。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外面雨已经越下越大,顾佳彤抽出一支香烟,拿起点烟器点燃,却不小心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张扬夺过她手中的香烟,不由分说的在烟灰缸中摁灭:“不能抽就别抽了,心情不好就说出来,我就算帮不了你也可以分担一下。”
    顾佳彤有些艰难的说道:“张扬,我想求你一件事!”
    张扬笑道:“什么求不求的?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顾佳彤疲惫的靠在座椅上,望着车窗外的雨景,脸色苍白道:“魏志诚得了肝癌,我想……你帮帮他……”
    张扬猛然一个急刹车,他直愣愣的看着顾佳彤。
    顾佳彤美眸中流露出几许失望:“你……不愿意?”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愿意,如果我救了他,你从此就可以获得解脱,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顾佳彤一双美眸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张扬……我本以为……”
    张扬笑着抚摸她的俏脸道:“以为什么?以为我不会去救他?以为我巴不得他死掉吗?我承认我不喜欢他,可是我也没恨到要他死的地步,我只是讨厌他对你不公!”
    顾佳彤被张扬的宽容所感动,螓首埋入他的胸前,张扬抱着顾佳彤,两人静静偎依在一起,这厮忽然想起了在北京公话亭的那个狂乱缠绵的夜晚,平心而论他并不想救魏志诚,可是他更明白魏志诚如果就这样死去,将留在顾佳彤心中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只有治好魏志诚才能让顾佳彤解开这个心结,从婚姻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
    张扬不无顾虑道:“假如魏志诚知道是我救他,我想他肯定不会答应!”
    顾佳彤也有着同样的考虑,她轻声道:“那怎么办?”
    张扬道:“没事,只要想想办法帮他诊脉,确定他的情况之后,我才可以为他开药方,实在不行,我化化妆,装扮成一个老头子!”
    顾佳彤笑了起来:“就数你鬼主意多!”
    在顾佳彤的劝说下,魏志诚终于答应跟她去看中医,人一旦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很多事情就看开了许多,坐在顾佳彤的奔驰车内,魏志诚默默注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低声道:“佳彤,过去……我对不起你……”
    顾佳彤淡淡笑了笑:“说这么多干什么?人不可能总想着过去!”
    魏志诚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爸,并不是想博取你们的同情,我只是想向他道歉,这些年来让你受委屈了。”
    顾佳彤轻声道:“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咱们只是错误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魏志诚的内心宛如刀绞般疼痛,他哆哆嗦嗦的摸出了一盒烟,噙了一支在口中。
    “你身体不好就别抽烟了!”
    魏志诚点燃香烟用力抽吸了一口道:“对我而言抽不抽都一样……”他的情绪很悲观,就当今的医学水平而言,得了肝癌等于被宣判了死刑,他的肝癌出现了淋巴转移,已经无法采用外科治疗了,现在的治疗方案就是放化疗,魏志诚拒绝治疗,既然不能治好又何必用药物折磨自己的身体。
    顾佳彤轻声道:“她知道吗?”顾佳彤口中的她是魏志诚的情人何蓓。
    魏志诚手中的香烟颤抖了一下,随即凝滞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没告诉她……”
    “为什么?”顾佳彤有些奇怪,在她看来魏志诚真正爱的是何蓓,遇到这种事第一个分担的本应该是她。
    魏志诚充满歉意的看了看顾佳彤:“我怕她伤心,怕她承受不住打击!”
    倘若在过去顾佳彤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愤怒到极点,她甚至会把魏志诚毫不留情的赶下车去,他为情人考虑得如此周到,有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个法律上的妻子,可现在顾佳彤的心情却极其的平静,她以同情的目光看了看魏志诚,她知道自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一丁点儿爱意,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牵系在张扬的身上。正因为有了张扬,她比过去变得更加的坚强,魏志诚所做的一切已经无法触动她的情绪,她对魏志诚剩下的只有同情,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应该让她知道。”
    魏志诚的眼圈忽然红了,他大口大口抽着香烟,顾佳彤皱了皱眉头,打开了天窗,空中飘着零星的雨点。
    魏志诚终于鼓足了勇气:“她怀孕了……”
    顾佳彤下意识的踩下了煞车,她有些愤怒的瞪着魏志诚,即使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感情,也不由得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愤怒,她在听说魏志诚身患绝症之后,所想的是如何去帮助他,而魏志诚竟然告诉她这些,他难道忘了他们还没有离婚,自己在名义上还是她的妻子,他对她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顾佳彤怒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魏志诚低声道:“我没有朋友,想来想去能够帮助我的只有你!”他低声道:“可能你觉着我无耻,可是……我……”
    顾佳彤淡淡笑了笑:“也许我们只能做朋友!别想这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悲观,我带你去见的这位老中医很有名气,他曾经治好了不少的绝症。”
    魏志诚对自己的病早已绝望,他低声道:“假如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够帮我照顾她们……”
    顾佳彤断然摇了摇头:“我不会答应你!”
    魏志诚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失望。
    可随即顾佳彤又道:“所以你要尽快治好自己的病,亲手去照顾她们!”
    张扬身穿中式白色对襟绸衫,带着白色假发,粘着山羊胡子,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当真是鹤发童颜,他这身装扮全都是何歆颜的功劳,何歆颜在艺术学院还选修了化妆专业,用了半小时就把张扬装扮成了一个小老头。
    室内的灯光很暗,这是为了避免别人看出破绽,张扬装腔作势的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连顾佳彤带着魏志诚走进来,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顾佳彤看到张扬这番模样,不禁有些想笑,可想起身边的魏志诚,还是强行抑制住笑意,装出恭恭敬敬的样子道:“张老先生,我带病人来了!”
    张扬轻轻嗯了一声,他挥了挥手,顾佳彤退了出去,随手关上房门,室内的光线更加暗淡。
    魏志诚心中不免感到奇怪,这老头儿不是个江湖骗子吧?普普通通的三间民房就开起了诊所,里面除了桌椅,也看不到什么医疗器械,室内光线很暗,可四壁空空,看不到营业执照和行医执照。不过魏志诚很快就想到自己身患绝症,就算遇到了一个江湖骗子,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坏。
    张扬看了看魏志诚的病历,这也算是他适应时代的一个表现,魏志诚之前已经在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可能的辅助检查几乎都做了一遍,诊断相当明确。
    张扬粗略的看了看,然后示意魏志诚把手腕伸出来,以左手中指贴在他的脉门之上,大概切脉三分钟之后,方才放开魏志诚的脉门,低声道:“脱掉上衣,躺到床上去!”
    魏志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顾佳彤既然这么热心,自己也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权且让这老中医尝试一次。脱去上衣,躺在小床之上。
    张扬用一方毛巾蒙住他的眼睛,又将一块干净毛巾塞到他的嘴里,低声道:“行针的过程会有些疼痛,你忍着些!”他虽然打算给魏志诚治病,可并没有忘记这厮过去的劣迹,借着这个机会也要让他吃点苦头,以张大官人的水准,大可提前制住他的几处穴道以减轻他的痛苦,既然存了这个心思也就懒得麻烦了。
    张扬打开针盒,从中取出金针,他这次所使用的金针和过去不同,金针的尾端穿有长长的丝线,张扬摇了摇头,心说这次要为这厮损耗不少的内力了,第一针扎在檀中穴,然后迅速在中庭、鸠尾、巨阙、腹通谷、上脘、中脘、下脘、神阙依次下针,此为第一路针,二路行针在章门、期门、肝俞、内关、公孙、太白穴。针法以平补平泻为主。
    两路行针完毕,将丝线的尾端连在一起,闭上双目,潜运内力,内力顺着几十道丝线导入金针,直注魏志诚的体内,这种用针的方法当世之中可能只有张大官人可以做到。
    魏志诚正在奇怪,暗忖这针灸也并不疼痛,是不是这位老中医在虚张声势,可随着内力注入,只觉着似乎有无数钢针直接刺入自己的身体深处,此时的感觉简直是痛彻骨髓,魏志诚紧咬口中的毛巾,双手死命抓住床沿,好在疼痛很快就过去了,一股股灼热的内息从他的各处穴道注入,不多时魏志诚的右上腹便暖烘烘一片,随着张扬内力的持续注入,他感到越来越热,这灼热感虽然难以忍受,可是比起他昔日的肝区的隐隐钝痛还要好许多。
    其实张扬的疗法有些类似现代医学中的热疗,不过他以针灸配合内力,渗透力比起普通的热疗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不过这也是极其损耗内力的事情,短短的二十分钟疗程,已经让张扬真元损耗极大。
    收针之后,他疲惫的坐回椅子上,低声道:“你去吧!”
    魏志诚从床上坐起来,感觉整个身体宛如脱胎换骨一般,轻松了许多,他看到老中医已经闭目养神,说了声谢谢,也不敢多做打扰,悄然离开了房间。
    顾佳彤送走魏志诚之后,又重新回到这间临时租用的诊所,从窗口就看到张扬盘膝坐在小床之上,仍然在闭目调息,张扬在救治魏志诚的过程中真元损耗极大,他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儿,随着内息的运行,从他的头顶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顾佳彤不敢打扰他,悄悄为他将桌上的茶壶沏上新茶。
    张扬缓缓睁开双目,看到顾佳彤正站在自己的对面,明澈的美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张扬微笑道:“何时来的?我都没有觉察到!”他伸出手牵着顾佳彤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轻声道:“每三天一次,我大概还需要为他治疗四次,药方我已经开好了放在桌上,你拿给他,让他按照方子吃药。”
    顾佳彤忽然展开臂膀用力抱紧了张扬,俏脸贴在他的肩头,泪水簌簌落下:“张扬,如果太伤身,你可以放弃……”她请张扬为魏志诚治病之初并没有想到张扬的付出会这么大,看到张扬几近虚脱的模样,自然心疼不已,在她的心中魏志诚的地位显然无法和张扬相提并论。
    张扬笑道:“佳彤姐,我是半途而废的人吗?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魏志诚虽然讨厌,可毕竟也没到该死的份上,你放心吧,我三天就可以恢复如初,你快去吧,抓了药给他送过去!”张大官人表现的越是宽宏大量,顾佳彤心中爱他爱得就越深,比起张扬的胸襟,魏志诚显然欠缺了许多,他求顾佳彤帮忙照顾他的情人其实就是自私到了极点的做法,可是顾佳彤早已不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虽然感觉到愤怒,可毕竟不会因此而受伤。
    顾佳彤抱着张扬不愿放手:“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张扬呵呵笑道:“你抱着我这个老头子,让人看到了肯定以为你是个变态!”
    “呸!你才变态呢!”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道:“张老先生在吗?”
    顾佳彤慌忙放开张扬从床上站起来,此时何歆颜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顾佳彤跟何歆颜见过几次面,对这个漂亮女孩还是有着很深的印象的,她知道张扬这次装扮成老中医都是这女孩的功劳,她看何歆颜的时候,何歆颜也在看着她,顾佳彤向何歆颜笑了笑,匆忙逃离了诊所。
    何歆颜望着顾佳彤的背影轻声道:“张老先生,您艳福不浅呐!”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什么话,你少瞎说八道,我和顾佳彤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成!我相信你,你跟谁都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张扬不怀好意的笑着:“跟你不一样,我觉着咱俩最近有些暧昧!”
    “滚!谁要跟你这个老头子暧昧!”
    此时桌上的手机响了,何歆颜拿起电话送到张扬的身边,张扬看了看号码,居然是赵新伟打来的,他接通电话。
    赵新伟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张扬,我姐出事儿了!”
    张扬微微一怔,赵新伟是他的好哥们,他姐姐赵新红当初得乳腺癌还是自己给治好的,难道赵新红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他追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
    赵新伟叹了口气道:“检察院把我姐带走了,江城制药厂的事情涉及到我姐,涉案金额并不多,只有两万!”他停顿了一下道:“张扬,这次你一定得帮帮我,你看能不能向李市长说一声,让他出面干涉下,我姐的事情可不可以从轻处理。”
    张扬陷入沉思之中,贪污两万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赵新红这件事出的不是时候,江城制药厂是前市长黎国正下台的导火索,他妻子冯爱莲在制药厂犯有严重的贪污罪行,因为他们夫妇的事情,江城有一大批干部受到波及,想不到这件事仍然没有完全结束,连春阳妇幼保健院的赵新红也因此而落马,张扬道:“赵哥,这事儿我会尽力,不过江城制药厂的事情太敏感,现在江城的市级干部对这件事避之不及,我担心李市长也不好过多干涉。”
    赵新伟黯然道:“我只有这一个姐姐,她的命是你救的,我求你再救她一次,她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刚刚离了婚,这么大年纪了孤零零一个……”
    张扬低声道:“赵哥,你放心吧,我会尽力。”
    张扬挂上电话,看到何歆颜正帮他收拾着诊室,虽然他们租来的这间小诊所只是做戏,不过何歆颜看来很认真,她向张扬道:“我去买菜,晚上就在这儿吃吧!”
    张扬点了点头,何歆颜走后,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给李长宇打了个电话,李长宇听说是这件事也显得有些为难,他低声向张扬道:“江城制药厂的事情影响很大,据我所知这次因为药厂的洛奇达,淋洛治两种药的回扣问题,卫生系统内有十二名干部受到波及,具体的名单还没有出来,这件事市纪委直接向洪书记汇报。如果单单是赵新红一个人的问题还好办些,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一块,事情就变得麻烦了一些。”
    张扬道:“我和赵家姐弟关系不错,平时都当赵新红姐姐一样看待。”其实他和赵新红没熟到这个份上,可为了帮她,必须在李长宇面前强调两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李长宇道:“这件事我会重点关注,可现在江城的政局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我都是有心无力,张扬,你安安心心的学习,这边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
    张扬也能够体谅李长宇的难处,毕竟这是一滩浑水,谁也不想掺和进来,李长宇能够做出这样的表示已经很难得了。
    李长宇又询问了赵静的情况,寒暄了两句这才挂上电话。
    当天的常委会由洪伟基主持,洪伟基的脸色很不善,事实上,自从他被人举报之后,洪书记就发生了悄然的变化,这变化几乎每一位常委都感觉到了,洪伟基一概昔日的中庸作风,他隐藏的强势已经逐渐暴露了出来,这次的常委会上,他再次拍案怒起:“我不明白,江城的干部队伍是怎么了?我们社会主义的墙角就这么有吸引力?有这么多的蛀虫都想在这里插上一脚?是不是想把墙角挖空?让这堵墙彻底倒下来才肯甘心?”
    常委们都没有说话,最近听说江城制药厂又爆出了丑闻,洪伟基亲自牵头抓这件事,能让洪书记注意的事情应该都不会是小事。常委中最清楚洪伟基的应该是李长宇,洪伟基这段时间一直窝着很大的火,他之所以改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为官态度,是因为他发现想低调做人根本没有可能,他不想惹麻烦,可偏偏有麻烦找到他的身上,这次江城制药厂的事情,洪伟基如此看重,绝不会是要痛打黎国正这只落水狗,洪伟基和他也没有什么矛盾。
    与会的常委中,心情最为忐忑的要数左援朝,洪伟基主抓江城制药厂的事情,让左援朝觉着这件事大有文章。
    洪伟基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居然没有常委发言,江城制药厂已经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烂摊子,谁也不想针对这件事多做评论,散会之后,洪伟基把左援朝单独留下。
    左援朝心中更笼罩上一层不祥的阴云,种种迹象表明洪伟基把上次举报他的那笔帐似乎算在了自己头上,从最近他对自己的态度就不难觉察到这一点。
    洪伟基摸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支点燃。他知道左援朝不抽烟,所以也没有招呼他,吞云吐雾一会儿之后,方才慢条斯理道:“援朝啊,我考虑了一下,有件事还是需要先和你沟通一下。”他拉开抽屉,把一份文件推到左援朝的面前:“有证据表明,你大哥,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左拥军,在药品的购销上存在相当严重的经济问题,检察机关已经搜集到了不少的证据,冯爱莲也间接证实了这一点。”
    左援朝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虽然说他已经预感到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和他的大哥有关,可由洪伟基证实并说出来,仍然让他感觉到吃惊,他抿了抿嘴唇,有些艰难道:“洪书记,我了解我大哥,他是个一心做学问的人,对物质上的追求并不高……”
    洪伟基叹了一口气道:“援朝同志,你现在的心情我是明白的,都说我们干革命工作的要六亲不认,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左拥军同志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也很心痛!”
    左援朝竭力控制内心的情绪,他望着洪伟基烟雾笼罩下的面孔,从心底咒骂着:“小人!”,这是他对洪伟基的全新定义,无论大哥贪污的事情是否属实,可眼前这位市委书记显然在充当着落井下石的角色,洪伟基要通过这件事搞自己。左援朝感到愤怒,他并没有举报洪伟基,虽然他知道洪伟基和方文南有些交情,可洪伟基的绯闻却是他不知道的,现在这位洪书记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自己的头上,并因此而报复自己。

第一百五十六章【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六章【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左援朝对大哥的人品是信得过的,他很坚定的摇了摇头:“洪书记,我大哥应该不会贪污,他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贪污腐败,他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
    洪伟基有些不高兴了:“援朝同志,咱们共产党人要实事求是,让事实说话,让证据说话,你看看你手上的这份文件,证明你大哥在最近三年间,利用职务之便在药品的购销上捞取数额巨大的回扣。”他语重心长道:“援朝同志,你要冷静一些,正面事实真相,我听说你侄女在美国学留学,花费一定相当高吧?”
    左援朝沉默了下去,他的内心在激烈搏斗着。
    洪伟基道:“这件事影响很坏,我想你能够理智的面对出现的问题!”
    左援朝点了点头,他的表情恢复了初始时的镇定,官做到他这种地步,已经可以在短时内很好的调整自己的心态了,洪伟基是想借着这件事打压他,左援朝并不怕,他在经济上没有任何的问题,他在个人作风上同样严谨,因为他年轻,他还想着向上走一步,他不会让这些事情毁掉自己的前程。洪伟基告诉自己这件事,就是想看他的笑话,就是想让他表明态度,要他大义灭亲。
    左援朝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去恨一个人,可是在洪伟基的面前他仍然表现出足够的理性和克制,一字一句道:“洪书记放心,如果我大哥的事情属实,我绝不会徇私,我会尊重国家的法律!”
    左拥军静静看着妻子,他的目光很平静,仿佛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跟他无关。
    蒋心慧咬了咬嘴唇,忽然起身道:“总会有办法,我去找援朝,他是你弟弟,他是江城市市长,不会坐视不理的!”
    左拥军摇了摇头:“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拿了多少钱?”
    蒋心慧木立在那里,睫毛垂了下去,目光不敢向丈夫看上一眼。
    左拥军并没有责怪妻子的意思:“这件事不要让女儿知道!”
    蒋心慧小声道:“拥军,我去说清楚,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做错了事!”
    左拥军摇了摇头道:“那些药品的确是我批准进入医院的,现在出了问题,我这个院长自然要出来承担责任,你去解释也没什么用,解释不清楚的!”
    蒋心慧道:“是我收了冯爱莲的好处,是我贪心,不过仅仅是三万块,还是在事后,她只说是给晓晴上学的礼物……我以为没事……”她有些后悔,不过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认为这件事会有多严重,三万块而已,退出来就行了,更何况她姐夫是江城市公安局局长,小叔子是江城市代市长,这样的关系摆平这么点事情应该并不困难。
    经过几次治疗之后,魏志诚的情况明显好转,昔日琢磨他的肝区疼痛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他偷偷去医院照了CT,结果让他喜出望外,他的癌肿比起治疗前缩小了一半,这让他看到了痊愈的希望,历经了这场生死劫难,魏志诚开始重新考虑他和顾佳彤之间的问题。
    顾佳彤望着面前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内心中感到有些吃惊,她并没有想到魏志诚会主动提出这件事,这困扰他们多年的问题居然突然之间就获得了解决。
    魏志诚笑得很平静:“佳彤,只要你在上面签字,我们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顾佳彤充满迷惑的看着他。
    魏志诚道:“不用怀疑我的诚意,经过这件事,我真的看开了,现在回头想想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在和你结婚之前,我跟何蓓就一直来往,可是你太优秀,你的条件太出色,在遇到你之后,我犹豫了。”
    顾佳彤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自己赞美,不禁笑道:“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魏志诚点了点头道:“我配不上你,婚礼上我就感到自惭形秽,所有宾客的祝福都献给了你,他们认为是我高攀了你,所有人都认为我走了狗屎运,佳彤……我也有自尊心,那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顾佳彤也在反思自己在和魏志诚的相处之中,的确强势的时候居多,这是她的性情使然,并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虽然她和张扬之间是真心相爱,可是在道德上仍然要受到谴责的。她和魏志诚的婚姻毕竟没有正式解除,她的做法也意味着一种背叛。
    魏志诚道:“我们做了五年有名无实的夫妻,从结婚那天起,我就开始后悔这段婚姻,我跟你在一起感觉不到任何男人的自尊,你太出色,你太优秀,而我也不想做你背后的男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何蓓无论出身还是相貌根本无法和你相比,可是在她的身边我有信心,她对我的依赖感让我感觉到我有能力去保护她……也许这并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没有那个福分。”
    两人第一次这样推心置腹的谈话,彼此的心境都相当的平和,顾佳彤道:“这些年来,我本以为我自己蒙受了许多的委屈,蒙受了太多的不幸,想不到你和我一样遭受折磨!对不起,为我过去给你造成的痛苦和伤害!”
    魏志诚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这场病,我仍然会恨你,我承认,上次在芙蓉火锅城我见到你和张扬在一起的时候,我嫉妒了,我丧失了理智……”
    顾佳彤显然不愿再提起这件事,她摇了摇头道:“不要提不开心的事情,我相信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
    魏志诚凝望着顾佳彤的双眸,真挚道:“谢谢!从火锅城出来的时候,我甚至想用婚姻约束你一辈子,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痛苦,可后来发现真正痛苦的是我自己,原来仇恨别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直到我发现自己得了肝癌,忽然间想通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我去关心,还有人需要我去照顾,我为什么要用仇恨束缚着自己束缚着别人?”他的目光落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我签完之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解脱!”
    “身体感觉怎么样?”
    魏志诚道:“情况很好,癌肿已经缩小了一半以上,看来我真的有可能痊愈。”
    顾佳彤欣慰的笑了笑。
    “他是张扬吧?”魏志诚低声道。
    顾佳彤愣了一下。
    魏志诚道:“我不会忘记他的声音,一个人就算装扮的再好,他的目光不会改变,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顾佳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魏志诚道:“你放心,我不会说,我对他也没有什么仇恨,他能够出手救我,足以证明他的胸襟比我宽广许多,佳彤,代我谢谢他!”
    两人分手的时候,魏志诚想起一件事,低声道:“其实那个电话是梁成龙打给我的,我听得出他的声音!”
    张扬赤裸着上身躺在大船的甲板上,任凭午后的阳光暴晒在他的肌肤之上,他的肤色已经晒成健康的古铜色。
    顾佳彤身穿黑色泳衣,带着遮阳帽坐在船尾,握着钓竿静静看着湖面。适逢周末,她和张扬来到清平湖度假,在湖上租用了一艘船屋,安安静静的享受二人世界,远离尘世的喧嚣。
    鱼浮子忽然沉了下去,鱼竿也被倏然牵拉成为弓形,顾佳彤欣喜道:“张扬!快来!”
    张扬一骨碌从甲板上爬了起来,赤着脚板向船尾跑去,顾佳彤也是刚学钓鱼,不通其中的诀窍,只知道死命向上拖着钓竿,张扬大声提醒道:“别太较劲,不然会断的……”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鱼竿已经啪地一声从中折断,顾佳彤惋惜到了极点,钓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有鱼咬钩,想不到鱼竿居然断了,张扬反应很快,已经纵身从船上跳了下去,展开双臂迅速游到那半截鱼竿前,一把抓住,刚刚挣脱束缚的鱼儿,重新落入他的掌控之中,那鱼儿惊慌之中,乱冲乱撞,一尾足有六七斤重的乌鱼向张扬的小腹撞来,张扬眼疾手快,一把就将鱼头握住,乌鱼通体滑腻异常,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无法将它在高速游动中抓住,它冲撞的力量也是奇大,如果被撞中,等于被人重击了一拳。
    顾佳彤看到张扬成功抓住乌鱼,欣喜的欢叫起来。
    张扬将乌鱼连着那半截鱼竿扔到甲板上,然后水淋淋爬了上去。
    顾佳彤忙着把鱼钩取出来,笑道:“今天有好吃的了!”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在顾佳彤丰满的玉臀上轻轻拍了拍,顾佳彤瞪了他一眼道:“讨厌,满手的鱼腥味儿!”她取出鱼钩,看了看那半截鱼竿道:“奇怪,怎么会断?”
    “你牵得太紧,乌鱼力量很强,开始的时候你应该顺势而为,给它一定的空间由着它折腾,等到它精疲力竭,失去反抗力,然后再把它给钓上来……”说到这里,张扬不由自主呆了呆,忽然意识到钓鱼和政治斗争也有着相通的地方,在官场上就需要相当的耐性,很多时候采取硬碰硬的方法是不可取的,搞不好就会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必须采取一定的手腕,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顺势而为,卸去对方的大部分力量,在对方虚弱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顾佳彤很诧异的望着张扬道:“你看起来好阴险,在想什么?”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只是忽然悟出了一些为官的道理。”
    顾佳彤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这样热衷名利,难道天下间除了名利没有其他值得你们珍惜的事情吗?”
    “有!你啊!”张扬展开臂膀,从身后抱住顾佳彤,两人穿的都是很少,肌肤相贴,顾佳彤性感的娇躯顿时让这厮起了反应。
    顾佳彤敏锐的察觉到这厮的微妙变化,红着脸儿挣脱开他的怀抱道:“不许胡闹!我还要做饭呢!”
    “可是……”
    “可是你个大头鬼!满脑子都是色欲思想,你这人什么时候能变得阳光一点?”顾佳彤用那小半截鱼竿在张扬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这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
    顾佳彤皱了皱眉头,不无嗔怪道:“不是说让你关机了?”
    张扬讪讪笑了笑:“忘了,得我不接电话就是!”
    “说不定有什么急事儿,你去接吧!”顾佳彤表现出相当的体贴。
    张扬回到舱内,拿起电话,原来是江城旅游局局长贾敬言的电话,接通电话笑道:“贾局,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贾敬言笑道:“小张啊,我在东江呢,参加省政府的一个旅游工作会,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张扬虽然是他的下属,可贾敬言已经充分认识到张扬的后台和能力,所以从来对张扬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没有把他当成下属看待过。
    张扬和贾敬言之间的相处还算过得去,毕竟人家是自己的领导,必要的客气还是要表现出来的,他笑道:“贾局,我这会儿在清平湖观摩人家的旅游开发情况呢,明天一上午才能回去,这样吧,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望江楼怎么样?”
    贾敬言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接完电话,顾佳彤让张扬再去买些鱼虾过来,距离他们船屋大约一公里的地方就有一条水街,每间船屋都配备了一艘快艇,张扬开着快艇前往水街。
    所谓水街就是一条条大船连接而成,都是一些当地的渔民在经营,水产品虽然很丰富,可是价格比起东江菜市场中至少要贵上一倍,但凡沾上旅游区这两个字,物价水平就涨的没边儿。
    张扬买了些螃蟹、河虾、又拎了一箱啤酒,兜里带来的二百块已经花了个干干净净,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快艇从他的身边驶过,驾驶快艇的人居然是丰裕集团的老总梁成龙,梁成龙的身边跟着一位姿容俏丽的女郎,两人的神态看起来十分的亲昵,梁成龙也看到了张扬,可以说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
    张扬上次之所以在医院打梁成龙是因为顾佳彤的缘故,那时候梁成龙和顾佳彤因为东江纺织百货大楼地块的竞争正处于白热化,此一时彼一时,想不到最终的胜出者是王学海,现在回想一下,昔日的那段不快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
    张扬居然很难得的向梁成龙点了点头,笑了笑。
    梁成龙也报以一笑:“张主任来玩啊!”
    张扬道:“和几个朋友聚聚!”
    “我也是!”
    两人都心知肚明,来清平湖船屋度假的大部分人都是成双成对,梁成龙暗暗猜想,这厮该不会是和顾佳彤一起出来偷情吧?
    两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打完招呼就各走各路。
    张扬回到船屋,把刚刚遇到梁成龙的事情说了,顾佳彤不屑道:“他是个小人,这种人少打交道为妙!”
    张扬提到了东江纺织百货大楼的地块问题:“这次竞标梁成龙也是失败者,那块地最终让王学海拿到了,想必他的心里也不好过。”
    顾佳彤道:“兵不厌诈,商场和官场都是极其复杂的地方,人性的险恶在其中发挥的淋漓尽致。”
    张扬眯起双目,他盘算着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王学海利用卑鄙手段拿到了这块地,怎么都要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张扬之所以选择在望江楼宴请贾敬言,主要是看中了这里的气派和档次,中国人请客是很有学问的,假如宴请的对象是很好的朋友,自然不用这么讲究,街头巷尾的大排档都可以解决,那样更自由,更能体现友谊的真挚,可张扬宴请的是自己的领导,他要借着这件事向贾敬言展示自己的实力,这不但是尊敬,也是一种威慑力的体现,当天的陪客有保和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德放,白沙区公安局副局长栾胜文此外还有党校的两名同学,一位是江城临东县的县长金磊,一位是岚山市税务局局长吴世权。党校真是个好地方,张扬所在的这个培训班,处级副处级干部几乎来自平海的各大城市,关系网在无形之中已经悄然拉开。
    贾敬言虽然也是一个处级干部,可在这些人面前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看到张扬在省城拥有这样的关系网,贾敬言对他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望江楼的后台老板周云帆吃过张扬的亏,对这个阎王爷伺候的相当周到,当晚菜肴很精美,服务也很周到,一群人谈论的大都是体制中的事儿,贾敬言多喝了两杯,话题无意中提到了江城制药厂新近发生的事情上,他叹了口气道:“这江城制药厂真是麻烦,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这次又论到卫生系统倒霉了。”
    因为赵新红的事情,所以张扬对这件事格外留心,他询问道:“这件事最新进展怎么样?”
    贾敬言叹了口气道:“其实医药系统里面的猫腻由来已久,这些干部涉及到的经济问题也是公开的秘密,原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和江城制药厂联系在了一起,冯爱莲这次真是害人不浅,她自己没希望了,却要拉一大批人给她垫背,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帮人都是体制中人,对江城制药厂的事情都是很有感触的。
    白沙区公安局副局长栾胜文感叹道:“仕途之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我们这些党员干部必须严以律己,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这话说得并无夸张之处。
    贾敬言点了点头道:“左市长的大哥,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左拥军也牵涉到这件事里面了,现在已经被纪委双规!”
    这个消息让张扬吃惊不小,他对左拥军的关心更主要是因为左晓晴的缘故,假如左晓晴知道父亲发生这件事,对她而言一定会是一个极其深重的打击,左晓晴的性情较为柔弱,不知道她能不能够承受这样的事情。
    贾敬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倒霉!”
    晚宴进行了两个小时结束,张扬本想驱车离开,张德放又神秘兮兮的把他叫住,原来是周云帆请他们去百乐门夜总会喝酒,张扬本不想去,可架不住张德放盛情相邀。
    百乐门夜总会位于东江牌楼大街,也是周云帆的产业,张扬开着吉普指挥官载着张德放一起来到夜总会门前,一路之上,张德放对他的这辆车赞不绝口。让周云帆赔车是他出的主意,不过他并没有想到张扬这一刀宰得如此之狠。
    两人进入夜总会的大门,早有百乐门夜总会的经理胡茵茹在门前等着,此女身穿红色晚装,黑色蜷曲的卷发慵懒的垂在肩头,雪白的肩头裸露在外,细腻柔滑,在夜晚的灯光下散发出象牙般的润泽柔光,腰身窈窕,她的五官谈不上精致,额头稍稍突出了一点,嘴唇也稍嫌丰厚,可搭配在一起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味道,这种妩媚让人丝毫联系不到风尘的感觉,这是因为她的目光深处存在的高傲。
    胡茵茹微笑的时候,一双明眸弯成好看的新月,一股难以言明的媚态由内而生,仿佛有一支羽毛在撩拨你的内心,惹人遐思,可她的眼神却始终理智而清醒,让人不由得生出距离感。
    胡茵茹的声音有着女人少有的低沉,张扬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用这样的强调说话,沙柔的声音充满着别样的性感:“张局来了,这位就是张处长吧?”她主动伸出白嫩的纤手。
    张扬毫不客气的把她的纤手握在手中,轻轻握了握,男人和女人握手也是一门学问,必须要掌握好分寸,张扬的掌心很热,胡茵茹温润的纤手有种被突然灼伤的感觉,她向张扬淡淡笑了笑:“张处长的手好热!”
    张扬原本想说见到美女,我体温不由自主的上升,可话到唇边,又考虑到毕竟和人家是初次见面,这样说话未免有些太过唐突,微笑点了点头道:“喝酒的缘故!”他主动放开了胡茵茹的手,整个握手的过程很短暂,很绅士,在胡茵茹的印象中,能和她这样握手,保持这种谦谦君子风度的人并不多,心中对张扬自然产生了几分好感,她在前方为两人引路。
    张扬提出先去洗手间,胡茵茹指了指大厅西侧,张德放跟张扬一起过去。
    两人如厕的时候,张德放下意识的向张扬瞄了一眼,有些自惭形秽的向一旁撤了撤。
    张扬知道他想什么,唇角浮现出一丝得色,低声道:“张局,这领班很漂亮啊,周云帆的情妇吗?”
    张德放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没人偷听,方才低声道:“老弟,话可不能乱说,胡茵茹的父亲是文革时候的造反派头头胡纲,也是周云帆最好的朋友,胡纲文革武斗的时候就死了,胡纲救过周云帆的命,周云帆虽然好色,可这个人还是很仗义的,对待救命恩人的女儿,他视如己出,出狱之后,一直都帮助胡茵茹,可胡茵茹也很争气,周云帆的生意之所以能够做这么大,全都是她在具体管理,可以说,如果没有胡茵茹,周云帆不可能在这么短的几年内成为东江乃至平海赫赫有名的富商。”
    张扬点了点头,这才知道胡茵茹和周云帆的关系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走出洗手间,胡茵茹仍然在外面等待,很礼貌的笑了笑,把他们引入1号vip包房。
    周云帆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他起身微笑着迎了上来,很热情的和张扬握了握手,又给了张德放一个拥抱。张扬留意到这厮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郎,相貌不错,不过风尘味儿稍微重了一些。
    周云帆邀请他们坐下,胡茵茹道:“外面还有客人要招待,你们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让服务员叫我!”
    周云帆点了点头道:“茵茹你先去忙吧!”
    胡茵茹离去后没多久,从门外有进来了四位容颜秀丽的妙龄女郎,分别有两名女郎来到张扬和张德放的身边坐下,张大官人在大隋朝那会儿可没少经历这种场面,可在重生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张扬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基本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更何况周云帆和他的相识并不愉快,难保这厮不会找机会摆自己一道。他干咳了一声道:“那啥……周老板,咱们不是喝酒吗?”
    周云帆哈哈大笑道:“美酒佳人缺一不可,张处长怎么这么见外啊?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害怕影响不好,放心,放心,我这里安全得很,没有人会到我这儿闹事。”
    两名美丽女郎一左一右夹紧了张扬,丰盈的胸膛紧紧挤压着他的两条臂膀,张大官人今天穿的可是T恤,咱连层必要的防护都没有,两条赤裸的臂膀就这么沦陷在人家的乳浪攻势之下,左边的女郎娇滴滴道:“张处长,我们只是陪你喝酒你当我们卖身啊?”
    另一位女郎笑道:“我们可是卖艺不卖身,再说了百乐门又不是妓院,你怕什么?”
    张大官人被两名女郎挤压的满头都是大汗。
    张德放倒是心安理得,他展开手臂,一手搂住一位女郎:“我说张老弟,你别这么警惕好不好,咱们出来玩的就是一个开心!”
    张扬咳嗽了两声,妈的!早知来这里是这幅场景,老子就不该来。
    周云帆不无自豪道:“这四个是我们百乐门最红牌的小姐,她们全都是大学生,是我们百乐门的四大美女!”
    张扬也承认这四位女郎有些姿色,可是跟他所结识的红颜知己相比,这几个充其量也就算是庸脂俗粉。不过被两名性感女郎挤在中间的感觉的确很享受,这厮很快就产生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接过一名女郎递来的红酒,跟周云帆碰了碰,笑眯眯道:“多谢周老板的盛情!来,干杯!”
    周云帆跟张扬干了两杯,脸上始终都是笑容可掬。
    张扬心中暗忖,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厮之所以表现的如此礼貌,十有八九是有事情想找自己帮忙,可他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帮上人家的地方?
    几杯酒下肚,周云帆果然转入了正题:“张处长,我听说江城三环路工程正在筹建,我想找你帮一个忙!”
    张扬微笑着,这天下间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只是微笑,并没有接茬说话,这样的态度迫使周云帆不得不继续道:“我手头压了一大批工程机械,想张处长帮忙解决一下。”
    张扬马上就想到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张德放的主意,张德放清楚顾佳彤和方文南联手拿下了江城三环路工程,更清楚自己和顾佳彤之间的关系,张扬并没有马上回答周云帆的问题,而是饮尽了杯中的红酒,慢慢放在茶几上道:“周老板,说句不爱听的,你那批工程机械的来路正不正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幕后风云】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七章【幕后风云】   
    周云帆慌忙申明道:“正!当然正,工程机械厂欠我一笔工程款,又没有钱偿还,所以用一批工程机械抵账,所有手续齐备,绝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张扬重新端起女郎为他添满的红酒,在手中轻轻摇曳了一下:“价格方面呢?”
    “不会高于工程机械厂的市价!”
    张扬很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如果一切都没有问题,这件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周云帆欣慰的笑了起来,他端起酒杯道:“我就知道张处长是个痛快人,你放心,这件事我决忘不了你的好处!”
    张扬对所谓的回扣好处没有任何的图谋,淡淡笑了笑,和周云帆碰了碰酒杯道:“你只要保证产品的质量和来路,价钱相同的情况下,用谁的都一样,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可在周围人的眼中,这句话充分表明张扬在江城的能力,这么大的一件事,觥筹交错之间就已经打了保票。
    张德胜笑道:“都说过喝酒不谈公事,周大哥,又是你破坏规矩,该罚!”
    “好!我认罚!”周云帆因为张扬把这件事答应下来显然心情大好,自罚了一大杯。
    这时候一名女招待有些惊慌的走了进来,附在周云帆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周云帆皱了皱眉头,放下酒杯,起身走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响起嘈杂喧闹之声,在夜总会这种地方,几乎每晚都会发生事情,也算得上是见怪不怪,可在百乐门敢闹事的人并不多,张德放和张扬对望了一眼,张德放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
    两人出去以后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一名日本客人和陪酒小姐发生了争执,日本客人要带小姐出台,要求未果的情况下给了那小姐一个耳光,这下捅了马蜂窝,那陪酒小姐叫来保安把日本人给打了。胡茵茹正在那里给日本客人道歉,试图和平解决这件事,没想到那日本客人不依不饶,在包间里乱砸了起来,惊动了不少客人。
    周云帆也有些恼火,他向保安道:“把他给我扔出去,麻痹的日本人,老子最讨厌他们!”
    几名保安早就有些忍不住了,听到老板发话,一个个顿时来了精神,如狼似虎地冲了上去,把那名身材矮小的日本人小鸡一样抓起来扔出了百乐门。
    周云帆的这一手自然引来了不少的掌声,多数中国人对日本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听到周围的掌声,周云帆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之色,毕竟谁都喜欢以爱国者自居。
    他邀请张扬和张德放重新返回包间,张德放道:“这帮小日本仗着有两个臭钱,越来越嚣张,让人看着就有气。”
    周云帆笑道:“管他日本人还是美国人,只要敢在我百乐门闹事,下场就只有一个……挨揍!”
    三人同声大笑了起来,刚才这件事的处理让张扬对周云帆也生出了些许的好感,至少可以看出周云帆也是有些血性的。
    胡茵茹紧跟着走了进来,她秀眉微颦,轻声道:“周叔,你这样处理并不好,恐怕会招来麻烦。”
    周云帆不屑笑道:“一个日本鬼子而已,早二十年,我一枪干掉他,这已经是便宜他了!”
    胡茵茹并不认同周云帆的做法:“周叔,你在东江关系虽然很广,可是这件事毕竟涉外,那个日本人好像有些来头,万一有什么背景这件事就麻烦了。”
    周云帆当着客人的面当然要表现出他旁若无人的气势,傲然道:“我倒不信了,这小日本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还能牛逼到哪里去?”他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外面又乱了起来。
    胡茵茹第一个冲出门去,大厅之中已经乱成一团,两名身穿墨绿色T恤的亚裔男子逢人便打,两人都是赤手空拳,可身手不凡,一看就知道是高手,百乐门的保安也是训练有素的好手,可十多名保安一转眼之间就已经被他们全部放倒。
    身材较高的那名男子抄起吧台椅向酒柜上砸去,酒柜货架上的酒水轰隆一声落在地上,现场狼藉一片,处处充满了女人的尖叫声。
    另外那名中等身材的男子扬起一瓶酒向周云帆他们的方向扔来,瞄准的正是胡茵茹,胡茵茹花容失色,眼看那瓶酒就要砸在她的头上,张扬眼疾手快,一把将酒瓶握住,距离胡茵茹的头不过寸许的距离,把胡茵茹惊出一头的冷汗。
    那名中等身材的男子目光落在张扬的身上,嘴巴里恶狠狠地叫道:“八格牙路!”
    张扬皱了皱眉头,前两天才看过抗战片,麻痹的,这厮原来是个日本鬼子。张扬舒展了一下手臂慢慢走了过去,在中间的空地上做出了一个黄飞鸿似的招牌动作。
    胡茵茹正忙着拨电话报警呢,看到张大官人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什么人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人家摆花架子呢。
    那男子缓缓走了两步,猛然发力向张扬狂冲而去,距离张扬还有三米左右的时候,身躯腾空而起,右脚直奔张扬的面门踢去。
    张扬身躯向后一仰,也是一脚踢了出去,这脚是奔着对方的屁股去的,脚尖踢在对方的双臀之间,虽然张扬的力量不大,可是认为极准,踢得那日本人一声惨叫,四仰八叉的从空中直坠下来,摔倒在张扬的面前,张扬接着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地面很滑,那日本人被他踢得向后方滑了足足五米多远,差点儿撞在了自己的同伴身上。
    那名高个的日本人跳起来越过同伴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脖子,颈椎骨节发出咔咔啪啪地声音,他抓起一把吧台椅,怒吼着向张扬冲了上去,扬起吧台椅试图砸在张扬的头上。
    张扬一个转身侧踢,这是他从录像中学来的,那片子叫《精武门》,李小龙就是用日本人的侧踢来痛打日本人的。假如李小龙在世,也一定会佩服张大官人这一脚的力量,张扬一脚将吧台椅踹了个四分五裂,然后踢在那日本人的胸口,将高个日本人整个踢飞在空中,三米多高,升起的势头方才停歇,重重摔落在地上。
    张扬的出招简单实用,自从秦清被劫持之后,他开始留意钻研武学,研究出一套简单速成的技击方法,其中一大部分来自于功夫片。
    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能够看出张大官人的厉害,两名日本人短时间内就击倒了十二名健壮的保安,可张扬仅仅出了两脚,就把他们给击倒在地。
    门外响起急促的警笛声,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入其中,带队的是东江广盛区刑警大队长陈国生,平日里周云帆也是和他很熟,周云帆向他点了点头,可陈国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笑意,望着地下倒着的那些保安道:“把他们先抓起来!”
    周云帆有些愣了,这他妈什么事儿?明明是日本人闹事,警察抓他们干什么?他来到陈国生面前:“我说陈大队,你们搞错了吧?是他们上门闹事……”
    陈国生向前走了两步,低声道:“周老板,你们刚才打得那位日本客人已经进了医院,正在抢救,日方已经提出了抗议,省公安厅压下来,要严办这件事。”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今天的这件事闹大了,也不是我能够做主的,你周云帆自己掂量着办。
    张德放也凑了过去,他和陈国生虽然说不上多熟,可两人毕竟是一个系统的,彼此间都要顾及一些面子,更何况张德放还有这省委书记这层关系,他低声道:“陈大队,怎么回事儿,那日本人很有来头吗?”
    陈国生笑了笑道:“我不清楚,上头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还是去找荣局!”他嘴里的荣局是广盛区公安分局局长荣鹏飞,张德放跟荣鹏飞的关系不错,他也能够体谅陈国生的难处,这些事情的确不是陈国生能够做主的。
    周云帆一向自以为和广盛区公安系统的关系不存在任何问题,今天这阵势让他颜面尽失,他大声道:“陈大队,你带走我保安干什么?那日本人是我让他们扔出去的,冤有头债有主,我才是责任人,我跟你去!”
    陈国生点了点头道:“周老板,还真的麻烦你去一趟,这件事说清楚最好!”,那两名躺在地上的日本人被搀扶起来之后,都用手指着张扬,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原来是指证张扬打了他们。
    陈国生向张扬扬了扬头道:“你,麻烦跟我们去分局走一趟吧!”
    张扬不屑的笑了笑:“我说抗日战争都过去了这么些年,怎么还有汉奸啊?”
    陈国生一听就火了:“你说谁啊?你说谁是汉奸啊?”
    张德放慌忙走过来打圆场,他叹了口气道:“陈大队,要不这么着,我们一起过去到分局说明情况,这事儿,咱们尽量别闹大好不好?”
    陈国生被派来执行这件事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周云帆、张德放包括胡茵茹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低声道:“今晚先关门吧,有什么事情,你们去分局,荣局在那儿!”他冷冷看了张扬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张德放原本不想掺和这件事,可今晚既然在场,凭他和周云帆的关系,他也不能不闻不问,正准备打电话找人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悄悄走到一边,电话是顾明建打来的,顾明建的声音很低沉,说话很简洁:“百乐门的事情是我搞出来的,你别跟着多事!”
    张德放愣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件事的幕后指使人是顾明建,在他的印象中顾明建和周云帆没什么矛盾?这位心高气傲的表弟怎么会把目标瞄准了周云帆?张德放低声道:“明健……”他本想劝上两句,话还没有说完,顾明建已经挂断了,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张德放意识到自己掺和进去肯定左右为难,回去的时候,故意声称局里有电话找他,他去去就来。
    周云帆也没当回事,毕竟他自己和广盛区公安口的关系很熟,甚至比起张德放还要熟悉一些,他点了点头,跟陈国生一起先过去了。
    张扬则开了自己的吉普牧马人跟上了警车的队伍,胡茵茹和他同车,坐在副驾上,环视了一下车厢内,不由得笑了起来,轻声道:“这车原本是我订下来的!”
    张扬这才明白她笑什么,有些歉然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君子不夺人所爱,看来我算不上一个君子。”
    胡茵茹道:“我周叔很少吃亏,能让他吃亏的人纵然不是君子,也不会是小人!”
    “何以见得?”
    “小人都上不了台面!”
    和胡茵茹这样的女性说话很舒服,她知道男人喜欢听什么,说出的话让你从心底感到愉悦。
    在广盛分局门口的时候,张扬接到了顾佳彤的电话,顾允知这两天身体不好,她这两天都留在家里照顾他,所以只能和张扬电话传情,张扬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轻声道:“在和朋友喝酒呢,待会儿我给你打过去。”
    胡茵茹一双美眸闪烁了一下,等张扬挂上电话的时候方才道:“女朋友?”
    张扬笑了笑,熄火后从吉普车上跳了下去,很绅士的来到另外一边为胡茵茹拉开了车门,吉普车离地间隙很高,胡茵茹轻轻从上面跳了下去,她建议道:“应该装上踏板,上下车方便一些。”
    一名警察来到他们身边,示意他们两个跟着走。
    周云帆之所以选择坐陈国生的警车,目的是为了方便和他沟通,下车之后,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他来到胡茵茹面前,低声道:“你去给梁成龙打电话,让他帮忙解决这件事!”
    张扬听到梁成龙的名字,内心不觉微微一怔。
    周云帆向张扬歉然笑了笑道:“我跟他们说好了,你的事情不再追究了,只说是我的保镖打得,我没提你的身份。”周云帆毕竟是个老江湖,事情是在百乐门发生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带给张扬麻烦,更何况以后他还有求于张扬,这件事他要尽自己的能力解决。虽然是很简单的事情,在张扬看来意义却有些不同,周云帆这么做证明这个人很有担当,张扬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人家对他仗义,他必须讲究,张扬低声道:“周老板,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周云帆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儿麻烦,不劳烦你了,我跟他们关系还可以!”他转身向分局办公大楼走去。
    张扬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看到胡茵茹正迈着她的一双美腿来回踱步,忙着打电话,她出来的匆忙,甚至没顾得上换衣服,初夏的夜晚多少有些凉意,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紧抱在胸前。
    张扬打开吉普车的后备箱,从中取出自己的一件夹克,走了过去,把夹克衫帮她披在肩头,胡茵茹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挂上电话,把夹克衫穿好,宽宽大大的像一件中款风衣,她微笑道:“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你这么会体贴人。”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我粗心的很!”他看了看胡茵茹的电话道:“怎么样?”
    胡茵茹秀眉微颦道:“梁公子一会儿过来,希望这件事能够妥善解决。”
    张扬点了点头,他对周云帆和梁成龙之间的纠葛并没有任何兴趣。
    胡茵茹指了指他的吉普车道:“去里面坐会儿!”
    周云帆在局长办公室内不由得发起了火:“我说荣局,你搞什么?咱们兄弟多少年了,你跟我来这一手!”
    荣鹏飞笑眯眯抽着香烟,他和周云帆是几十年的交情,当年周云帆是造反派的时候,曾经帮助过他,因为周云帆的关系,他父亲少受了不少的折磨和凌辱,这些昔日的恩情荣鹏飞不会忘,他指了指沙发道:“老大哥,你能不能坐下听我说?”
    周云帆看了看他,知道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一味埋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坐了下去,低声道:“打个日本人算什么?谁让他耍流氓?”
    荣鹏飞笑道:“日本人不算什么?你知道谁指使他们去的吗?”他顿了顿方才道:“中岛川太!”
    周云帆愣了,中岛川太是东江很有名气的日本商人,也是平海日本商会的社长,自己跟他没有什么矛盾啊!
    荣鹏飞道:“你别跟我装糊涂,中岛川太在纺织百货大楼地块上有投资,那块地的拆迁工程迟迟不能启动,整天都有小痞子去闹事,是不是你让人干的?”
    周云帆站起身,来到荣鹏飞面前,拿起桌上的烟盒,从中抽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抽了一口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荣鹏飞笑道:“怎么?你还想杀我灭口怎么着?”
    周云帆道:“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日本人把矛头指向我干什么?”
    荣鹏飞叹了口气道:“老大哥,其实你比我清楚那块地的幕后人物是谁?京城的王学海、香港的安德恒、还有站么平海太子爷顾明建,这帮人哪个是好惹的,你三天两头让人去闹事,搞得拆迁工程到现在无法启动,人家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要搞你!”
    周云帆不无埋怨道:“你既然都知道这么清楚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荣鹏飞道:“化解仇恨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人家把这口气吐出来,我这么做表面上是针对你,可实际上是帮你,要不然我大晚上的跑这儿来接待你干什么?老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年纪了,何必跟着人家掺和?梁成龙跟顾明建那两个衙内,哪个是你能够纠缠的清的?”
    周云帆苦笑道:“所以你想让我认怂?”
    荣鹏飞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当还是争强斗狠的时候?这年头,低头认怂不丢人,盲目耍横伤着自个儿才丢人,咱老祖宗不早就说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法治社会,尽量别搞那些边缘性的勾当,你有今天也不容易。”说到最后有教育周云帆的意思了。
    周云帆这会儿明白了过来,难怪张德放一出门就溜走了,一定是他知道顾明建在背后策划这件事,他跟顾明建是表兄弟,当然不想掺和到这件麻烦事里面,可梁成龙到现在也没个信,自己明明让胡茵茹给他打电话了?周云帆走到窗口向外面看了看,他指望着梁成龙会来呢。
    荣鹏飞道:“老大哥,做兄弟的劝你一句,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就认了吧!”
    周云帆心中暗自感叹,梁成龙十有八九也是不会来了,这帮家伙没一个讲义气的,归根结底,自己还是因为他才招惹的麻烦。在荣鹏飞面前,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他掏出手机给梁成龙打了个电话,事实证明他的推测没错,梁成龙竟然关机了。
    周云帆垂头丧气的对荣鹏飞道:“你说我该怎么做?”
    荣鹏飞道:“百乐门要关几天,那三个日本人的医药费你得出了,还有……必须要缴几个人出来!”
    周云帆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混?人能不能不缴?”
    荣鹏飞道:“你放心拘留几天就出来了,毕竟涉及到外交方面上的事情,总得有个交代!还有……顾公子那里,你最好给他打个电话!”
    周云帆愣了愣,一张脸气得铁青,心中就别提多郁闷了,这次真是倒霉到了极点,不但让人欺负到了家门口,捱完打还要给人家道歉,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荣鹏飞也知道他心里憋屈,安慰他道:“想扬眉吐气,招惹人家的时候就先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别继续在拆迁的事情上做文章了。”
    胡茵茹再给梁成龙打电话的时候,也发现对方关机了,她意识到今晚的事情肯定麻烦了,正想下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周云帆打来了电话,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胡茵茹轻轻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的张扬耳目何其敏锐,他听到其中提到了顾明建的名字,等胡茵茹挂上电话,他低声询问道:“是不是有麻烦?”
    胡茵茹淡淡笑了笑:“没事了,有人看周叔不顺眼!”
    “顾明建?”
    胡茵茹看了张扬一眼,知道张扬就是让周云帆赔了一辆大切的人,周云帆之所以做出如此让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顾佳彤,当然也对张扬和顾佳彤之间亲密的关系有所耳闻。
    张扬听到顾明建也有些头大,这位事实上的小舅子真是越来越讨人嫌了,不过利用日本鬼子去夜总会闹事,然后制造国际影响给周云帆压力,这么复杂的事情他应该没这个脑子,张扬马上想到了王学文和安德恒,顾明建再跟着他们这样混下去,早晚要变质,他必须想办法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了。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顾佳彤,顾佳彤肯定会斥责弟弟,不过过去已经有了多次这样的先例,顾佳彤的斥责非但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到最后反而让顾明建越来越恨自己,再说张扬也不想让顾佳彤担心。张扬向胡茵茹道:“周老板和顾明建之间有什么矛盾?”
    胡茵茹这才将周云帆找人在纺织百货商场拆迁的问题上找麻烦的事情说了,张扬终于明白胡茵茹为何要打电话给梁成龙,胡茵茹充满不屑道:“有些人遇到事情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麻烦找上了自己。”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张德放,经历这件事后,想必张德放和周云帆的心中会生出芥蒂,不过张德放也的确为难,一边是他表弟,一边是他朋友,帮谁都不好看。
    张扬很真诚道:“胡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胡茵茹淡淡笑道:“事情已经摆平了,你送我回百乐门就行!”
    这个要求很简单,张大官人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在女性面前,这厮特别喜欢表现自己的绅士风度。

第一百五十八章【好死不如赖活着】(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八章【好死不如赖活着】(上)   
    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扬的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张德放,张德放主要的目的是通过张扬打听一下周云帆的情况,张扬简略的说了一下,他对张德放临阵脱逃还是表示理解的,毕竟这厮家在顾明建和周云帆当中并不好过。
    张德放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提醒张扬,他压低声音道:“张扬,这次的事情恐怕有些麻烦,被你打得两名日本人已经人除了你,现在已经向警方提出了控告……”
    张扬稍一咀嚼就已经猜到这件事一定是顾明建在幕后鼓捣出来的,他低声道:“是不是顾明建的原因?”
    张德放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如你让我表妹跟他说一声。”他对顾明建的做法也深感不解。
    张扬淡淡笑了笑:“这种小事我何必麻烦他!”
    张德放生怕张扬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补充道:“中岛川太那个人不简单,他哥哥是日本驻中大使,假如他利用方方面面的关系做文章,一旦涉及到国际影响,事情就麻烦了。”
    “知道了!”张扬挂上电话。
    胡茵茹也听出事情有些不对,轻声道:“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张扬启动了汽车引擎,不以为然的笑道:“日本鬼子想要告我!”
    “中岛川太?”
    张扬点了点头,开车慢慢驶出广盛分局。他随口问道:“哪里能够找到这个人?”
    “凤霞路锦绣佳苑22号!”
    胡茵茹把中岛川太住址告诉张扬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张扬在送她回去之后,直接驱车前往了锦绣佳苑,张大官人很生气,这件事他原本没打算涉及其中,可是张德放的电话却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以顾明建那伙人对自己的仇恨,绝不会就此罢手,这个日本人只是他们利用的道具而已,诚如张德放所说,他可以利用顾佳彤向顾明建施压解决这件事,可张扬并不想麻烦顾佳彤,更不想让顾佳彤因此而担心,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这件事,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这帮日本人改变口供。
    锦绣佳苑的监控措施虽然很好,可是对张大官人而言,潜入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难度,他稍事化妆,所谓化妆,就是丝袜套头,张扬已经习惯了这种简单便捷有效的易容方式,带着丝袜,纵身从22号别墅的院墙上跃下。
    中岛川太并没有入睡,他刚刚练完功,正在院落东侧的练功房内静坐,中岛川太自小习武,师承日本著名的空手道大师船越横义,已经是空手道五段级高手,今晚百乐门的事件正是一次有预谋的行为,这件事关乎于他在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块的投资,原本这件事他并没有参予,可王学文在初步估算之后,资金上还存在一些缺口,于是想到了中岛川太这位老相识。王学文和他的哥哥,日本驻华使节中岛明生关系不错,中岛川太在北京也曾经和王学文合作过几个投资项目。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中,今晚先用苦肉计把周云帆引入困境,然后再派去两名三段级高手去砸百乐门的场地,最后再由顾明建出面施加压力让公安出场,计划不可不谓之完美,可没有想到中途还是出了问题,中岛川太的两位师弟,两名空手道三段级高手竟然被人两脚就放倒,而且伤势不轻,被送往医院抢救。
    想起这件事中岛川太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平静起来,他睁开双目,起身一拳砸在沙袋上,百余斤的沙袋被他一拳砸起老高,在空中来回晃动。
    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日本,有些力气啊!”
    中岛川太转身望去,却见一个身穿深蓝色T恤,牛仔裤,运动鞋的家伙,头套黑色丝袜出现在他的练功房内。假如是平常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呼救,而中岛川太不同,他对自己的武力很有信心,认为可以和他抗衡的高手并不多见,不过他也推测到,对方绝不是普通的蟊贼,否则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练功房内。
    中岛川太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伸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双腿微微分开,穿着白袜的脚在地上微微分开,做出了蓄势以待的架势。
    中岛川太在打量张扬的时候,张扬也在看着他,中岛川太四十多岁年纪,头发却已经花白,四方面庞,脸上轮廓分明,他有着日本人很少见的身材,大概在一米九零左右,比起张扬还要高出不少。
    张扬的目光落在他的双脚上,不禁笑了笑,人家不穿鞋,自己也不占他的便宜,蹲下身把运动鞋脱下。张扬脱鞋的时候,中岛川太始终在等待,看得出他还是很讲究规矩的。
    张扬一步步走向中岛川太。
    中岛川太右脚微微挪动了一下,一掌向张扬击去,张扬扬手挡住,中岛川太随即一脚踢向张扬右腿的迎面骨,空手道这种小幅度的踢腿威力很大,普通人被他踢中,至少也要粉碎性骨折。张扬并不闪避,而是硬生生受了他一记,中岛川太仿佛踢中了一块铁板,而张扬的双臂猛然发力向前一推,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中岛川太袭去,中岛川太立足不稳,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五六步,不等他站稳步伐,张扬已经大步跟上,双掌又是一推,中岛川太应变也是极快,他扬起双手和张扬硬碰硬对了一下,可他的实力又怎能是张扬的对手,这一推之下,身体倒飞了出去,后背撞在沙袋上。
    张扬的身法快到了极点,简直可以用神鬼莫测来形容,他倏然之间已经来到了沙袋的后部,在中岛川太的身体还没有离开沙袋的时候,一拳击打在沙袋之上,标准的隔山打牛,巨浪般无可匹敌的力量透过沙袋撞击在中岛川太的后心,中岛川太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外飞去,重重趴倒在地面上,想要爬起,只觉着浑身的骨骸仿佛都要碎裂一般,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中岛川太现在才意识到对方的真正实力,就算是他师父船越横义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不过现在想要呼救已经晚了,张扬伸手点中了他的哑穴,冷冷道:“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你是中岛川太?”
    中岛川太点了点头。
    “今晚百乐门的事情是你让人做得?”
    中岛川太居然还有几分敢作敢当的精神,又点了点头。
    “解放前你们日本人侵略中国的那笔帐还没算清楚,现在又来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说你们这帮小鬼子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张扬伸手在中岛川太的脸上拍了两记,侮辱性质很明显,中岛川太气得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可惜身上的要穴被张扬制住,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
    张扬从怀中取出针盒,从中捻起一根细若牛毛的小针,微笑道:“这针叫附骨针,我会把它植入你的脊椎!”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把那根牛毛针从中岛川太的腰椎处扎了进去,中岛川太痛得额头冒汗,不过疼痛很快就过去了,腰椎处只剩下一点麻酥酥的感觉。
    张扬道:“这根针植入你的脊髓,每年都会向上游走,所以你时刻都有瘫痪的危险!到最后它会沿着你的脊髓行进到你的颈椎,知道结果是什么吗?高位截瘫!保你拉屎撒尿都不知道。”
    中岛川太额头之上满是冷汗,双眼中充满惊恐的目光。他对中华武功之神奇深信不疑,更何况身为空手道五段级高手在对方的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眼前人的实力的确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张扬又道:“你不要心存侥幸,我刺入的这根针,并非金属质地,你去医院也没办法查出来,查出来也不可能取出,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每年给你治疗一次,只要你乖乖听话平日里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分别,寿命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不过……每年还是会发作那么一次,疼起来……”他轻轻在中岛川太的后腰一拍,中岛川太只觉着腰椎内部宛如芒刺搅动,无法形容的剧痛沿着他的脊髓传导到他的全身各处,额头青筋爆出,冷汗簌簌而落,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剧烈抽搐起来。张扬又是一拍解除了他的痛楚,微笑道:“滋味不错吧,你真幸运,为了做这根针可花去了我不少的功夫,唯一的一根就用在了你的身上。”
    中岛川太内心中死了的心都有了,什么幸运?这幸运还是找别人去吧。
    张扬说了半天忽然想起对方是日本人,扬起手在中岛川太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我说话你能听懂吗?”
    中岛川太没有反应,张扬又给了他一巴掌,中岛川太心中这个痛苦,士可杀不可辱,日本人最讲究的就是武士道精神,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简直被逼到了剖腹自杀的份儿了,不过中岛川太毕竟是商人,商人普遍都看重金钱,生命和金钱相比显然前者更加珍贵,所以中岛川太剖腹自杀的念头只是闪动了那么一下,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死了多可惜?中国人不是有句俗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中岛川太想到了这个道理,马上就选择了屈服,他点了点头。
    张扬伸手解开了他的哑穴,这会儿可不怕这小日本乱嚷乱叫了。
    中岛川太不但会说中国话,而且他的中国话说的还十分的标准纯熟:“你想要什么?”他已经明白对方是为了百乐门的事情而来,只要对方不杀自己,就证明人家有条件,有条件也就是有的谈。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还算聪明,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这么着,百乐门的事情你去警局说清楚,别再招惹麻烦,你说你一日本人来中国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好好做生意赚钱吗?你跟着王学海、顾明健那帮人掺和什么?别告诉我你跟他们没关系啊!”
    中岛川太满头是汗,心说这次可让王学海害惨了,他只是看到了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块有利可图,在王学海的游说下决定参股,可时候的麻烦是他没有想到的。
    张扬轻声道:“商人逐利原本无可厚非,可是你们的手段也实在太卑鄙了一些,说说吧,王学海到底想让你干什么?”
    中岛川太这会儿连一句谎话也不敢说了,老老实实把这件事的前后始末说了一遍,并老实交代主意都是王学海出的,顾明健负责协调警方关系,他只是其中负责挑事的一个环节。
    张扬忍不住骂道:“你们真是中日友好狼狈为奸,麻痹的,真让我看不起你们!”说得气闷,又在中道川太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中岛川太现在是彻底悟过来了,什么事儿也比不上性命重要,日本人也是人,是人就怕死,他低声道:“你放心,我马上让那几个人推翻之前的口供。”
    张扬眯起双目望着中岛川太:“不但要推翻口供,而且要放弃在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投资计划,你敢把钱投给王学海,我就让你死路一条,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空手套白狼,能套出多少钱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好死不如赖活着】(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八章【好死不如赖活着】(下)   
    张扬向中岛川太道:“你的穴道三个小时后会自动解开,好好睡一觉,仔细想想明天应该怎么做,假如不合我意,你就乖乖等死吧!”他说完这句话起身向外走去。
    中岛川太望着张扬的背影又是害怕又是仇恨,过去他倒也听说过点穴的功夫,今天才算是亲自体验到,他无可奈何的把头抵在地板上,心中暗道,中华武学果然博大精深。
    王学海和顾明建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三名闹事的日本人突然推翻了之前的口供,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事情的变化实在太突然,周云帆本来都做好了交人,赔款、道歉的三手准备,可忽然一夜之间这天地完全都变了,周云帆突然有种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感觉,我日!这感觉太好了,窝在肚子里的憋屈总算可以吐出来了。
    广盛分局局长荣鹏飞也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不过他也想不清楚,这帮小日本怎么就突然之间转了性子?民不举官不究,更何况荣鹏飞也不想帮着日本人对付中国人,再加上这中国人还是他家的恩人。
    周云帆喜气洋洋道:“想不到日本人也有良知!”
    荣鹏飞笑道:“屁的良知,肯定是有外来压力迫使他们这样,你当他们愿意低头啊!”
    周云帆扬眉吐气道:“所以说上天总是站在正义的一方,明明是他们欺负到我门上来了,居然还要我向他们低头,哪有这个道理?”
    荣鹏飞笑着提醒他道:“老大哥,别怪我没提醒你,该低头的还是得低头,日本人虽然不找麻烦了,可是这事情因何而起你千万不能忘了,东江纺织百货商场那块地皮,你千万别让人再搞事了,否则麻烦肯定还是少不了。顾明建那边,你还是应该去表个态!““表什么态?现在日本人都认错了,我还表什么态?明明是他搞事!是他惹到我门上来了。”周云帆虽然嘴硬,可心里也明白荣鹏飞说的都是实话,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多事,是自己插手东江纺织百货商场那块地,才惹出了这么的大的麻烦,这次只能说是运气,否则他的损失很惨重,而且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周云帆和荣鹏飞分手之后,回到车上就摸出了电话,他直接打给顾明建,昨天晚上周云帆还想通过张德放跟顾明建沟通一下,现在日本人既然承认,证明错误不在自己的这一边,他也就有了一些底气。
    顾明建接到周云帆的电话态度表现的相当冷淡。
    周云帆很客气的叫了一声顾先生,然后道:“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我和张德放是好朋友,希望顾先生能够忘记过去的不快!”这的确是道歉,不过很委婉,和顾明建当初的期待距离很远。
    顾明建也没有做过多的表示,嗯了一声就挂上了电话。
    王学海从酒柜中拿出一杯红酒递给他。
    顾明建接过红酒喝了一大口:“周云帆的电话!”
    王学海不屑的笑了一声,周云帆这种人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他早就查出一切都是梁成龙在搞鬼,周云帆只是被利用而已,不过有件事他没有想到,中岛川太突然让手下改变了口供,更麻烦的是,他最早答应的投资也不准备注入了,这让他的资金出现了一个缺口。
    顾明建愤愤然道:“不知道日本人在搞什么?什么事情都搞好了,到最后他们给我来了这一手,干什么?现在整个广盛分局都把这件事当成笑话看!”他把电话扔到一边:“连周云帆这种东西也硬气起来了,他凭什么?在我眼里,他连条狗都算不上!”
    王学海哈哈大笑道:“老弟,别这么生气,我们最早的目的就是让周云帆不要闹事,现在不是已经达到了,至于低头道歉,那都是小事情,由不得他不低头!”
    顾明建咬牙切齿道:“这件事真是奇怪,中岛川太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发生这样的变化?难道是因为张扬?”他也已经查到,张扬昨晚在百乐门夜总会出现过。打那两名日本人的就是张扬,顾明建对张扬强悍的战斗力可是一清二楚。
    王学海摇了摇头道:“应该不可能,这件事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顾明建低声道:“我让中岛川太那帮人咬死口,一定要追究张扬的责任,这次他们推翻口供,十有八九跟他有关。”他并不是傻子,还是从中推敲出了一些东西。
    王学海拍了拍顾明建的肩头:“算了,这件事就算查出来也没有太多的意思,当务之急就是启动拆迁工程。”
    顾明建想得很简单:“周云帆不是已经退出去了吗,拆迁应该没有问题了。”
    王学海叹了口气道:“可我们的资金好像出了点麻烦,中岛川太退出去,我们必须要找到新的合作伙伴。”
    顾明建皱了皱眉头道:“实在不行就银行贷款呗,我去想想办法!”
    顾明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张扬会在他家里做客,顾佳彤把他请去的原因是,父亲这两天身体不好,睡眠不好,又有些落枕,这对张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他找了个借口给顾允知单独在房间里按摩,这对张扬而言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相信有些话说给顾允知听还是有些作用的。
    顾允知闭上双目静静感受着张扬娴熟的手法,脖子僵硬的肌肉在他的按摩下变得松弛了许多,张扬这小子医术方面还真不含糊,如果不是遇到了他,恐怕小女儿养养至今仍然坐在轮椅上。
    张扬故意打了个哈欠。
    顾允知并没有睁眼,低声道:“昨晚没睡好啊?”
    张扬叹了口气道:“昨天在百乐门喝酒,遇到日本人闹事……”
    顾允知脖子上的肌肉明显变得有些紧张,不过随后又马上松弛了下来,这件事涉及到国际影响,他也听说了,不过事后很快就知道日本人到了歉,主动承认是他们惹事,淡然道:“你也在现场啊!”他已经猜到了,张扬刚才那声哈欠是意在引起自己的注意,暗骂了一句混小子,在我面前还来这套,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出来。
    张扬道:“顾书记,你知不知道那两个日本人是谁打的?”
    顾允知闭着眼睛道:“你!”
    张扬暗暗佩服顾书记的厉害,自己还没撅屁股呢,人家就知道自己要拉啥……,张扬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笑眯眯道:“日本太欺负人了,跑到里面逢人就打,那两个还都是空手道高手,十多个保安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看这还得了啊,这不是欺负咱们中国没人吗?我这人就是爱国,我看不得小日本在我们中国横行霸道,于是我冲上去三拳两脚,结果就把他们揍到医院里去了。”
    “哦!”顾允知的声音风波不惊。
    张大官人咽了口唾沫,老是自己一个人干说,连个搭词的都没有真是没劲,他酝酿了一会儿方才又道:“顾书记,您就不想问我点啥?”
    顾允知淡然笑道:“问什么?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日本人都认错了,又没说是你打的,放心吧,我只当不知道!”
    张扬这个佩服啊,我靠,真是老狐狸,我他妈啥时候才能有人家这份修为啊。在顾允知面前兜圈子根本没多少必要,这厮这会儿总算悟出了这个道理:“顾书记,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认错吗?”
    顾允知没说话。
    张扬只能自问自答道:“其实他们的幕后指使者是中岛川太!”
    顾允知开始感觉到有些意思了:“中岛川太是个很有名气的商人啊!”
    “何止商人这么简单啊,还是一个空手道高手,我听说是他是五段呢,这次在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开发计划他也有份。”
    顾允知终于明白了,这厮兜了一圈子是要往这儿领他啊,东江纺织百货商场跟顾家有关系的现在只有他儿子顾明建了,难道这件事和明健有关?顾允知低声道:“这件事和明健有关?”
    张扬对顾允知现在就只有佩服的份儿了,人家顾书记的悟性真是高明,跟他说话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多的唇舌,话还没说到一半呢,人家都已经完全明白了。
    张扬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干脆就明说了:“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现在是王学海出面拿下,可实际上的合作者还有安德恒、中岛川太还有……明健……”说这话的时候他悄悄看了看顾允知的脸色,看到省委书记面色已然古井不波,淡定从容的很,他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道:“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拆迁遇到了难题,起因是有一帮社会闲杂人员在那儿闹事,这帮人都是百乐门的老板找过去的,他原本跟这件事没牵扯,是梁成龙委托他去做,而梁成龙正是这块地竞拍中的失败者。”
    张扬的手稍稍一紧,顾允知感觉到脖子上发出一声轻响,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起来,他缓缓睁开双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和双肩。
    这时候顾佳彤端着两杯清茶走进来,她对父亲的了解可要比张扬强上百倍,从父亲凝重的目光已经知道,父亲一定有心事。
    顾允知道:“佳彤,帮我给东江方局长打个电话!”
    顾佳彤看了看张扬,她马上意识到张扬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心中不禁有些生气,这混蛋居然敢绕过自己,有什么事也应该先和自己商量一下,她并不知道,这次张扬是动了真怒,要狠狠在顾允知面前参顾明建一本,顾佳彤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对待弟弟实在太关心了一些,也太心慈了一些,上次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竞争失败,和顾佳彤对弟弟的容忍有着直接的关系。
    顾佳彤虽然不情愿,可还是拨通了方德言的电话。
    方德言听到省委顾书记亲自来电,马上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事,不等顾允知发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顾书记,昨天的事情是这样的……”
    顾允知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只要问你,顾明建有没有找过你?”
    方德言愣在那里,足足愣了十秒钟,方才下定决心承认道:“找过!”
    “好,我明白了!”顾允知说完就挂上了电话,平日里和颜悦色的面孔蒙上了一层深重的乌云。
    张扬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顾书记发威,虽然不能用雷霆万钧来形容,不过其恢弘的气势还是将这间小屋笼罩的极其压抑,这厮这么高的修为也感到有些压力了,咳嗽了一声道:“顾书记,你的脖子应该没事了,那啥……我先告辞了!”
    顾允知没有说话。
    张扬退了出去,这厮还没有溜到客厅,顾佳彤就怒吼道:“张扬,你给我站住!”
    顾佳彤的一嗓子把在客厅看电视的顾养养也吓了一跳,她诧异的望着姐姐和张扬:“姐,怎么了这是?”
    顾佳彤俏脸气得通红,指着张扬的鼻子道:“你刚才到底跟我爸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拉点家常!”
    “你撒谎!”
    顾允知很缓慢有力的拨出儿子的手机号码,当电话接通之后,顾允知一字一句道:“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给我滚回来,我在书房等你!”

第一百五十九章【少女】(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九章【少女】(上)   
    张大官人自然深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道理,顾佳彤正在气头上,这会儿跟她理论,压根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再说了,谁跟女人讲道理,准保这厮脑子不好。顾佳彤追着喊,这厮一溜烟的跑,顾佳彤看着张扬兔子一样逃窜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咬了咬樱唇终于还是没追赶上去,她关心弟弟,向楼上走去。
    张扬拉开车门正准备离去的时候,顾养养追了出来:“张哥!”
    张扬笑道:“养养啊,我有急事儿,以后再谈!”
    “什么事儿?”
    “我去党校学习!”
    “刚好,带我去花鸟市场,我正要去买东西!”
    张扬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花鸟市场就在党校的隔壁,这下就是想推也推不掉了,张扬驾驶着他的吉普车刚刚驶出宁海路,就看到顾明建的捷豹远远驶了过来,顾明建的捷豹也开了没多久,这辆车也不是他的户头,只说是借来开的,顾明建满腹的心事,并没有留意到张扬的吉普车,他对老爷子的敬畏是从小就养成的,刚才在电话里已经把他吓得够呛,意识到今天麻烦大了。
    顾允知生气的时候很少说话,顾佳彤问了几句,可是顾允知始终没有跟女儿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太多愤怒的因素,可是越是如此,顾佳彤越是心惊,父亲这次是动真怒了。
    “爸!”顾明建慌慌张张走入书房中,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顾允知缓缓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你是打算出去呢,还是打算留在这儿?”
    顾佳彤咬了咬嘴唇,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弟弟,然后转身走出书房,反手将房门带上。书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顾允知坐在藤椅上,顾明建在书房正中垂手而立,他已经猜到父亲今天找他十有八九和昨晚的事情有关,这事看来有些麻烦。沉默的气氛极其压抑,让顾明建一颗心变得越发不安,他无法承受着风雨来临前的压力,小心翼翼道:“爸,你找我有事儿?”
    顾允知从鼻孔中沉闷的嗯了一声,然后道:“我上次让你退出东江纺织百货商场那块地,你有没有听?”
    “爸……”
    “你不必多说,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我……”
    “昨晚发生在百乐门的纠纷是你策划的?”
    “爸……”
    “跪下!”顾允知双目猛然瞪大,发出迥异于寻常的怒吼声。
    顾明建吓得哆嗦了一下,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顾允知雷霆般的怒吼声也惊动了一直在外面偷听的顾佳彤,她从门缝中望去,却见父亲站起身来到弟弟的面前,忽然扬起手狠狠给了顾明建一个耳光。
    顾佳彤捂住了双唇,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还从来没有出手打过他们。
    顾明建捂住面孔,眼神充满了错愕、惶恐、不解。
    顾允知打完这一巴掌之后,他的情绪并没有继续激动下去,反而突然间平静了下来,慢慢走回自己的藤椅坐下:“我给你一周时间,干干净净的从这件事中撤出来,不许说不!”
    顾明建鼓足勇气道:“爸,我真的是做正当生意……”
    顾允知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门外:“出去!”他根本不给儿子解释的机会,顾明建无奈的看了看父亲,转身走了出去。
    顾允知的目光望向门外道:“不用躲着偷听了,进来吧!”
    顾佳彤和弟弟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的面庞,可是顾明建却把目光转向一边,顾佳彤此时忽然意识到,今天的实情,弟弟十有八九怪罪在了自己的身上,张扬这个混蛋难怪跑得这么快,这不是让自己背黑锅吗?芳心中对张扬的恼怒又增加了几分。
    顾允知此时的表情已经变得风轻云淡,仿佛刚才发火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他目光望着窗外,看着儿子垂头丧气的走出大门,轻声道:“明健的事情你早就清楚,为什么不跟我说?”
    顾佳彤咬了咬下唇道:“爸,他也只是想经商,他想上进……”
    “上进?就是这么上进的?啊?跟一帮唯利是图的商人搀和在一起,搞什么?生意没见他做,歪门邪道,背后阴人倒是学会了不少,当初你放弃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竞标,我就感觉到奇怪,可没多久明健就参合了进去,到底怎么回事?你放弃是不是给他让路?”
    顾佳彤摇了摇头,可遇到父亲犀利的眼神,又不得不点了点头。
    顾允知拍了拍藤椅的扶手道:“你们以为爸爸坐在这个位置上,很舒服,很惬意,很威风是不是?”
    顾佳彤没有说话。
    顾允知道:“我要你看好弟弟,就是害怕他走错路,我在平海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的事,有说我好的,有说我坏的,有对我恨得牙齿痒痒的,可是我无所谓,只要我对得起党,对得起咱平海的老百姓,别人怎么看我,我无所谓!你们做生意,我本不赞同,可是你们只要正正当当的去经商,我这个当爹的也没有权力干涉,我嘴上说不会给你们任何的照顾,可这平海境内,谁不知道你们的老子是谁?就算我不开口,种种的便利都是无形的,我不是个僵化古板的人,中国的体制就是这样,商场也是这样,你们不去做,自然有人会去做,只要你们奉公守法,把每件事做到无懈可击,做到最好,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对你们而言生意好做吧?”他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道:“越是如此,你们的生意越难做,你们的机会多于别人,可是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表面上看你们风光无限,可背后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看看你们有没有犯错,犯了怎样的错?”
    顾佳彤表情郑重,其实父亲说的这些话,她早就意识到了,所以她在经商过程中,力求做到尽善尽美无懈可击,不让人诟病,不落人话柄,不给父亲招惹麻烦。顾允知对这个女儿也是很放心的,可儿子的事情让他意识到了一种危险,他是一个经验老到的政治高手,从张扬刚才反应的这件事,已经意识到不好的苗头,他坚决果断的让儿子退出,不可以让他深陷下去。
    顾佳彤道:“爸,你放心,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
    顾允知道:“我并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明健,他好高骛远,容易受到外界的诱惑,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这件事你必须帮我盯住他,让他老老实实的给我从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块中退出来。”
    顾佳彤心中暗自苦笑,这次只怕弟弟连自己也要恨上了。
    顾允知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让他去你公司帮忙,有你看着他,他搞不出什么花样。”他忽然道:“你说,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个女朋友也没有?”
    顾佳彤没有说话,弟弟不但有女朋友,而且还不止一个,上次还差点同时闹出两条人命,这事情可不能跟父亲说,真要是让他知道了,少不得要打断明健的双腿。她轻声道:“是啊,明健也该成家了。”
    顾允知意味深长的向顾佳彤看了一眼道:“你怎么样了?”
    顾佳彤和魏志诚已经办好了协议离婚手续,不过他们也达成了默契,这件事先不公布出来,毕竟影响不好,顾允知又是个极重脸面的人。
    看到女儿沉默不答,顾允知低声道:“魏志诚现在的情况很艰难,你还是多帮帮他。”
    顾佳彤小声道:“张扬帮他治病了,现在魏志诚的病情大有好转,我看应该能够康复!”,顾佳彤将这件事说出来是很有心计的,她是在借此机会在父亲的面前给张扬加分。
    顾允知显得有些错愕,他知道张扬的医术很高明,但是并没有想到他高明到这种地步,居然能够治好目前医学界无法攻克的肝癌,单凭这个本事这厮在官场中混岂不是太屈才了。顾允知不是没听说关于女儿和张扬之间的那些风言风语,而且从女儿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远非朋友这么单纯,上次魏志诚还跑到家里闹事,单从这一点来看,女儿能请张扬出手救治魏志诚,张扬也乐于出手,证明他们两人的胸襟还是很宽的。顾允知对张扬最初的印象是个江湖奇人,可后来随着认识的加深,发现这小子表面张扬跋扈的背后藏着非同一般的智慧,这种智慧和普通的官场智慧不同,很多事他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却起到了相当明显的效果。
    刚才张扬向他举报顾明建的时候,顾允知就知道这小子存有目的,他绕过女儿直接向自己汇报,就是想让顾明建吃苦头,就是想顾明建从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开发中彻彻底底的退出来,他很有心机,有心计的年轻人顾允知虽然欣赏,可是也会产生警惕。
    顾允知道:“你和魏志诚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了,分开也好!”这还是他第一次针对女儿的婚姻发表明确的意见。
    顾佳彤淡然笑道:“爸,你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事。”
    顾允知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张扬把顾养养送到了花鸟市场,却被顾养养拽着一起去看玉,他对玉还是有些研究的,在市场上帮顾养养选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又想起今天得罪了顾佳彤,少不得要给她道歉,自己也精挑细选了一块。
    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人在身后呼喊张扬的名字,张扬和顾养养同时转过身去,却见身穿红色T恤,蓝色牛仔短裤的胡茵茹向他们走了过来,胡茵茹的这身打扮虽然很随意,不过也太惹火了一点,一双雪白的纤长美腿毫不吝惜的暴露在外,腿形完美无瑕,阳光下泛出晶莹如玉的光华,张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溜到了她的这双美腿之上,发现胡茵茹的腿长得好看,一双美足也是毫无瑕疵,足蹬深色水晶高跟凉鞋,雪白粉嫩的足趾宛如花瓣般颗颗绽放,足踝圆润,靠近足底的部分肌肤是一种娇嫩的粉红色。
    胡茵茹自然感觉到张扬的目光落处,淡淡笑了笑,揶揄道:“莫非是地上掉了钱包,张处长怎么不正眼看人啊?”
    张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呵呵笑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喜欢看人的鞋跟儿,胡经理这双高跟鞋真是高啊,我看得有七厘米吧?”
    胡茵茹见识多广,还能听不出这厮在找借口,微笑道:“八厘米呢,我喜欢穿高跟鞋,能够藐视大街上的许多男子汉,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惜我穿上高跟鞋也得仰视张处长,在你面前找不到那种感觉。”这恭维话儿说得真是巧妙。
    张大官人听得这个舒服,他笑道:“我也不高,中等偏上,弄双高跟鞋才能超过一米八,勉强算得上高大威猛,玉树临风吧!”这厮倒是不知道谦虚。
    胡茵茹看到张扬身边的顾养养,心中暗赞这女孩儿长得清秀可人,顾养养在家卧病多年,并不习惯于这种社交场面,在胡茵茹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

第一百五十九章【少女】(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五十九章【少女】(下)   
    胡茵茹很热情的捉住顾养养的双手道:“这小妹妹长得真是漂亮可人,有十六了没?”
    顾养养一张俏脸被问得都红了起来,她的确显得青涩幼稚,不过也没有胡茵茹说得这么夸张,抿了抿嘴唇儿。
    胡茵茹又道:“我看也就十五岁!”说这话的时候她故意用眼睛瞟了瞟张扬,意思很明显,好你个张扬,居然勾引未成年少女。
    张扬笑道:“你别瞎说八道了,人家养养今年……”他也不知道顾养养多大:“噫!我说养养,你多大了?”
    顾养养听他这么问心中颇有些失望,自己曾经告诉过他,可人家压根没记在心里,她轻声道:“就快十八岁了!”
    胡茵茹握着顾养养嫩白的手儿晃了晃,笑道:“你们来花鸟市玩啊?”
    张扬点了点头道:“买块玉,你干嘛呢?”
    胡茵茹指了指远处的鱼虫市场:“买点鱼食,我养了许多热带鱼。”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主动提出请张扬和顾养养吃饭,张扬原本就没啥事,刚才跟顾养养说去党校上课只是想逃离尴尬的借口,陪着顾养养逛了一圈,的确也有些饿了,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花鸟市场对面有一家老城东饭庄,以做农家菜闻名。
    顾养养很少出来吃饭,对他们吃饭的地方也感到相当的好奇,对墙壁上挂着的一些文革宣传画尤其感兴趣。她去欣赏宣传画的时候,胡茵茹向张扬小声道:“你女朋友?”
    张扬刚喝道嘴里的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他苦着脸道:“我说胡经理,您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信口开河好不好,我当养养是自己妹妹,这话让人听到了不好……”
    胡茵茹笑道:“没什么不好的,人家又不是未成年少女,你看多漂亮的一小姑娘,单纯可爱。”她是故意逗张扬呢。
    张扬向前凑了一步:“这是省委顾书记的女儿,你小心祸从口出!”
    胡茵茹极其夸张的掩住樱唇,却藏不住眼角的笑意。
    张扬板起面孔道:“笑,女人经常这么笑会有鱼尾纹,噫,我说,你多大了啊?”
    胡茵茹捻起桌上的粗陶茶杯:“你这人真是,难道不知道问女性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吗?”她抿了口茶。
    张大官人很会挑选时机的问道:“有十五没?”
    胡茵茹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再也忍不住,噗!地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张大官人早有防备躲到一边,胡茵茹一口茶水都喷在了地上,大庭广众之下,这可不太雅观,她虽然大方也不禁有些尴尬,脸儿红红的瞪了张扬一眼:“张处长,你报复心可真重!”
    “说真的,你看起来真的很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张大官人一本正经的说。
    胡茵茹瞪了他一眼道:“还胡说八道啊!”她想起昨晚的事情,把话题转了过去:“百乐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几个日本客人主动承认了错误,并承担了在夜总会造成的所有损失。”
    “好事啊!”张扬心里当然清楚这是自己的功劳,可表面上仍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胡茵茹道:“我总觉着这件事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你说是不是有人做了些工作啊?”胡茵茹仍然记得那天晚上张扬向她询问中岛川太住址的事情,她总以为这件事和张扬有关,不过张扬咬死口不承认,又让她动摇了自己的猜测。
    胡茵茹生意场上打拼多年,她十五岁就跟着周云帆出来经商,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做生意已经有了整整十年,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她也看出张扬的确拿顾养养当妹妹看,可人家小姑娘并不是这样想,这从顾养养望向张扬的目光中已经能够察觉得到,顾养养的目光很单纯,清澈见底,所以很容易从中看出她仰慕的目光。
    胡茵茹的生意很忙,周云帆很少过问生意上的事,大事小事基本上都交给胡茵茹处理,吃饭的时候,手机也响个不停,胡茵茹歉然道:“你看看我,请你们吃饭都不得清净。”
    张扬笑道:“女强人嘛!”说起女强人他不由得想到了顾佳彤,这世上的事情往往就这么邪乎,他想顾佳彤的时候,顾佳彤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张扬不敢当着顾养养接电话,起身走了出去,来到院子里。
    从顾佳彤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仍然余怒未消:“你在哪儿?把养养带哪里去了?”
    “吃饭!”
    “吃个毛!”向来文雅的顾佳彤也不禁爆起了粗口。
    “成!晚上行不?”
    顾佳彤拿这厮简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赶快回来!我要找你算账!”
    “喂?你说啥……你说啥……坏了……信号不好……”张扬装腔作势的挂上了电话,既然顾佳彤有火,就让她把火再烧大一些,咱共产党员刀山火海只等闲。这时候饭店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张扬慌忙赶了过去。
    他离开的这一会儿功夫还真出了事,起因是胡茵茹的钱包被人给盯上了,她穿的太清凉,钱包就放在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几个人从她身后走的时候,其中一个顺手抽走了她的钱包。
    胡茵茹没有发觉,可顾养养看到了,她起身冲了上去一把就抓住那小偷的手腕,小偷吓了一跳,可看到抓住自己的是个柔弱的小姑娘,顿时胆色就壮了起来,他用力甩脱顾养养的小手,想要向门外跑去,可顾养养根本不给他摆脱的机会,双手用力一拧,一脚就踹在那小偷的膝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2:11

盖弯上,别看这几手动作,全都是张大官人精心研究编辑的结果,简单实用,威力很大,一下就把那小偷给踹倒在地。拧得他钱包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胡茵茹拾起地上的钱包,拍了拍上面的浮灰,周围人全都鼓起掌来,看到顾养养英姿飒爽的擒住小偷,每个人表现出尊敬和欣赏。
    顾养养有生以来还从没有这么风光过,当天饭店中刚好有省报的记者,他们赶快抓拍下这令人激动的场面,这年头见义勇为的太少了。
    张扬挤进人群,这才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走过去在那小偷身上踹了一脚:“没长眼睛啊,谁的钱你都敢偷!你这种人,活该拖出去把爪子给剁了!”他看到几名记者在那儿拍,瞪了一眼道:“拍什么拍啊?哪儿都有你们记者的事情?”
    顾养养不想多事,牵了牵他的衣角,胡茵茹把饭钱结了,这时候辖区派出所的警察也赶到了,带走了那个被制住的小偷,张扬看到记者还在围着顾养养喋喋不休的问,有些心烦,和胡茵茹一起掩护着顾养养逃离了老城东饭庄。
    顾养养显然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前往停车场的路上笑着说个不停。胡茵茹好心提醒道:“下次还是小心一些,现在社会复杂,很多小偷都是团伙作案,有些人还带着凶器。”
    顾养养道:“张哥教我的搏击术很厉害,对付普通的小毛贼不在话下。”她的自信心来源于对张扬的盲目相信。
    胡茵茹笑着摸了摸顾养养的长发,来到自己的红色奥迪车前,从后备箱中取出了一套化妆品送给了顾养养,顾养养原本不想要,胡茵茹执意要她手下,也只能接了下来。
    胡茵茹又把昨晚张扬借给他的外套递给张扬,微笑道:“还没来得及帮你洗!等等啊!”她又从车内找出一套金利来皮具礼盒递给张扬。
    张扬笑道:“这么隆重啊,我说你是不是整天都惦记着送礼啊,这后备箱里就像个礼品库?”
    胡茵茹道:“现在做生意任何环节都要打点,你当都像你们做官这么容易。”
    张扬心中暗道,你是不知道官场的凶险复杂,比起商场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三人就此分手,张扬开车将顾养养送回了省委家属大院,他怕跟顾明建打照面,所以连大门也没进,顾养养离开之后,他开车前往秋霞湖畔的别墅,顾家大小姐还在那儿等着他呢,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今天这场埋怨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张扬走入别墅内,顾佳彤冷着脸儿在那儿看电视呢,音乐开得很大声,客厅内烟雾缭绕,烟灰缸内已经多出了五六个烟蒂,顾家大小姐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张扬把车匙扔在茶几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热死了,一身的臭汗,我去洗个澡!”
    顾佳彤没搭理他,等张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方才道:“为什么那样做?”
    张扬笑了笑道:“我冲个澡下来说!”
    “不许去!”顾佳彤气得把烟蒂扔在茶几上,走到张扬面前,怒道:“明健他是有错,可是我可以解决的嘛?你为什么要直接对我爸说?你知不知道,我爸打了他,对他内心的伤害有多大!”
    张扬笑了笑,心说活该,可这话是不能在顾佳彤面前说出来的,否则只能是火上浇油。
    顾佳彤心疼弟弟,也害怕弟弟误解自己,说着说着眼圈儿不由得红了起来,张扬伸手想要抱她,被她一巴掌打开,怒道:“少碰我,我烦你!”
    “可我喜欢你!”
    “无赖!”顾佳彤还在气头上,看着这厮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张扬才不管她,忽然一把将顾佳彤给抱了起来,顾佳彤用力挣扎着:“放开我,不然我叫救命了!”
    张大官人没心没肺的笑着:“你只管叫,你这别墅隔音好,保管没人能够听见。”他抱着顾佳彤三步并作两行的来到浴室,发现浴缸内顾佳彤已经放满了水,看来顾佳彤也不是真的生气,还不忘给他放好洗澡水,垂下头在顾佳彤的脸上亲了一记,顾佳彤伸出粉拳不停捶打着他的胸口:“放开我,讨厌死了!”
    “你好大的烟味儿,不行,一定得给你好好洗洗!”
    顾佳彤虽然还带着气,可哪能跟孔武有力的张扬相比,而且这厮很无耻的对顾佳彤用上了点穴神功,一会儿功夫就把顾佳彤剥得光溜溜的一丝不挂,顾佳彤这个怒啊,仗势欺人,张扬这根本就是不尊重自己,想要用这种方法欺负她,跟强奸有什么分别,她咬牙切齿道:“小心我告你强奸!”
    张扬笑眯眯道:“我说佳彤姐,咱能别净想那事儿吗?我可是共产党员国家干部,我还是省党校的高材生,我思想纯洁着呢!”
    “别给党旗抹黑了,你这个大色狼!”顾佳彤看到张扬身体的某部分开始茁壮成长了,脸儿不由得红到了脖子根,不过人家张大官人偏偏在这时候表现出强大的自控能力,抱着小白羊一样的顾佳彤,把她放在浴缸内,轻轻为她濯洗着娇躯,很温柔,很体贴,顾佳彤在他双手的抚摸下,舒服的差点叫出声来,不过想想这厮今天的作为的确可恨,不能轻易这么原谅他。
    张扬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能为自己的女人洗澡,是我的幸福!”
    顾佳彤一双美眸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张扬适时拿出他给顾佳彤买的那块和田玉平安佛为她系在颈上,温润的白玉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芒,在顾佳彤白璧无瑕娇躯的映衬下相得益彰,如此完美如此和谐,张扬悄然解开了顾佳彤的穴道,轻吻她的耳珠。顾佳彤抚摸着玉佛,一颗心仿佛已经被温软的玉质浸透,在张扬的亲吻下,她终于扬起手臂,勾住张扬的脖子,张扬的身躯也趁势滑入浴缸之中,浴缸中的水面忽然高涨,泼出去好些,发出哗哗的水声,水声过了一会儿平息了下去,可没过多久,又变得越发剧烈起来,朦胧的水汽中,只听到顾佳彤越来越剧烈的喘息声……张扬抱着顾佳彤回到床上的时候,顾佳彤小羊羔一样伏在他的怀中,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记道:“别指望我这样就原谅你!”
    张扬搂紧了她,轻声道:“明健的事情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有没有发现,他和王学海那帮人混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以后会变得越来越糟,早在他介入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块的时候,你就应该坚决制止他。”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明健性子倔,脸皮又薄,今天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假如你先告诉我,我可以私下劝说他。”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用,他不会听你的,如果一早肯听你的也不回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顾佳彤沉默了下去,她忽然想起之前弟弟从自己的房间偷走竞标书的事情,正是这件事让方文南在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竞标中全盘落入下风,乃至最终落败,而她对此保持了沉默。
    张扬抚摸了一下她仍然潮湿的黑发道:“你这个当姐姐的心太软,越是心软,他越是肆无忌惮,这样放任下去,只会招惹来更大的麻烦,王学海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健跟他们混在一起,只能越学越坏。”
    “明健的本质很好,他不会做坏事。”
    张扬也懒得跟她分辨,顾明建的本质好,会在江城诬蔑自己打他?如果不是及时把袁立刚给挖了出来,恐怕到现在自己还背着黑锅呢。想不到这小子越玩越大,这次居然联合日本人和公安局一起来对付周云帆,当然在这件事上,公平的来说是周云帆先惹了他们,不过顾明建的手段也见不得光。张扬认为这件事不会是顾明建想出来的,十有八九是王学海想出来的,安德恒虽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过他眼前不在内地,这件事应该跟他关系不大。
    顾佳彤握住张扬的大手请求道:“张扬,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你答应我,以后不要跟他再发生冲突,我想他经过这件事之后一定会得到教训,我也会好好的把他看住,不让他再惹事!”
    张扬微笑点头道:“我和明健过去也是朋友,我也不忍心看他这样继续下去,如果不是想帮他,我何必向你爸说出这件事?我这叫下猛药,力求一次给他除根。”
    顾佳彤跟张扬聊了这么一会儿心里的那点脾气早已烟消云散。
    张扬心中暗自得意,你顾大小姐火气再大,我张大神医自有帮你泻火的方法,让你舒舒服服的把气儿都消了。
    “我饿了!”顾佳彤看到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了。
    张扬道:“走,去白枫村吃鱼去!”
    两人起身穿好了衣服,开车向秋霞湖南岸的白枫村而去,白枫村有个本地渔民开得鱼馆,叫老渔夫,虽然地处偏僻,可是因为老板做得一手原汁原味的全鱼宴,所以深受本地人追捧,他们两人到的时候,门前已经停满了小车,多数都是东江本地牌照。其中还有几辆居然是省委省政府的牌子,顾佳彤担心遇到熟人,就和张扬在外面临近湖边的小桌坐下,那儿偏僻一些,张扬点了几道特色湖鲜,莲子菱角都是新鲜的,鱼也是从秋霞湖现打的,味道很鲜,张扬和顾佳彤在灯下聊着,不一会儿就感到这湖边并非这么浪漫,蚊子开始蜂拥而上了。
    张扬让老板在桌下点上两盘蚊香,顾佳彤提到魏志诚的情况。
    张扬道:“明天针灸之后,按时服药就行了,我相信他会慢慢痊愈的。”
    顾佳彤轻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我和他已经协议离婚了!”
    张扬惊喜道:“真的?”
    顾佳彤点了点头,小声道:“这事我只想你自己知道,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张扬笑眯眯道:“那啥……不就意味着咱俩以后就名正言顺了?”
    顾佳彤因为张扬的这句话而感到欣喜,可马上她又摇了摇头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可不敢把下半辈子托付在你身上。”顾佳彤的这句话自然是违心的,她是个极其聪颖的女人,和张扬相处这么久,她对张扬的性情有了相当的了解,这厮不可能被任何一个女人拴住,这是他的可恨之处,可他偏偏对每个人又是这幅至情至圣的样子,和张扬相处之后,顾佳彤的眼中已经容不下其他的男人,这对过去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再说经历了和魏志诚这段失败的婚姻之后,顾佳彤对婚姻产生了恐惧感,在她看来真正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结不结婚并不重要,如果张扬不爱自己,就算有婚姻的束缚,将来也不会幸福。
    张扬轻声道:“佳彤姐,其实我也很有责任感,不过,我的责任感总是太大!”
    “厚颜无耻,你倒是想拯救世界,地球上二十多亿女性你拯救的过来吗?”顾佳彤佩服死了他的厚脸皮。
    张扬低声道:“我比较封建,看待婚姻,还是满脑子的封建思想作祟,你说,要是我能够弄几百亩地,盖个大宅院,娶几房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当老婆,每天晚上挨个房间的挂红灯笼,那日子过得,该有多美?”

第一百六十章【欲罢不能】(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章【欲罢不能】(上)   
    顾佳彤目瞪口呆的看着张扬:“天哪,你脑子里哪来的这么多封建思想?现在什么时代了?你还要过妻妾成群的日子?”
    张扬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我最欣赏的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你不仅仅是封建思想作祟,你还是大男子主义思想,就你还共产党员,就你还国家干部,又想掌大权又想睡美人,合着天下间的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啊?”
    张扬轻叹道:“所以人性都是自私的!不在乎掌多大的权,而在乎你能够让手中的权力发挥最大的作用,不在乎到底娶几房老婆,关键在于,让每个身边的女人都能够得到幸福,那这个男人就是成功的!”这厮说着他的谬论,脸上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
    顾佳彤的纤手摸了下去,抓住他的大腿内侧,狠狠拧了一记道:“见过无耻的,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
    张大官人很快就验证了他的无耻,当晚他奋起神威,让顾大小姐幸福了无数次,直到顾佳彤连连讨饶,主动提出像张大官人这种变态人物就该多纳两房妾侍才罢。
    张扬把最后一根金针从魏志诚的身上拔出,魏志诚松了一口气,望着满头大汗的张扬,由衷的说了声谢谢,不过魏志诚如果知道昨晚张扬还在顾佳彤的身上驰骋奋战,这个谢字恐怕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魏志诚早已识破了张扬的真正身份,他说出这个谢字,也是本着和张扬化解昔日那段恩怨的目的。经历了这次生死轮回,魏志诚凡事已经想开了许多,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和顾佳彤协议离婚。
    张扬淡然一笑,捻起颌下粘着的胡须道:“能够逢凶化吉,也是你自身的机缘和造化!”
    魏志诚看到张扬仍然在伪装,也没必要点破,常言道大恩不言谢,张扬救了他的性命,他给了顾佳彤自由,这也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补偿吧,他拿起张扬开好的药方,起身离开了张扬的诊所。
    从这一刻起,张扬租来的诊所也算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他把脸上画的妆洗净,换回自己的衣服,长舒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为了给魏志诚治病,损耗的功力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好在跟那次给文玲疗伤金针刺穴的损耗相比,只是微乎其微,只要半个月就能够恢复如初。
    张扬这边收拾好了东西,来到停在后面的吉普车旁,他的电话响了,电话是胡茵茹打来的,邀请他去望江楼吃饭,周云帆做东,张扬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答应了胡茵茹的邀请。正准备开车的时候,看到何歆颜来了,这些天只要是张扬过来,她准保要过来帮忙,不过今天稍稍晚了一些,看到张扬要走,不由得瞪了张扬一眼道:“也不等我!”
    张扬笑道:“正想去接你呢!”这话可一点都不真诚。
    何歆颜手里还拎着刚买的紫燕油烫鸭呢,横了张扬一眼:“真的假的?”
    “比真的还真!”
    “切!就是假的喽?”
    张扬拉开车门,请何歆颜进去:“今晚老流氓请客你去不去?”
    “哪个老流氓?”何歆颜不禁微微一怔。
    “周云帆!”
    “去,干吗不去?周云帆见了你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别往我头上扣帽子,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尊严不容亵渎!”
    等到了望江楼才知道,今晚来得人还真是不少,保和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德放、白沙区公安局副局长栾胜文、丰裕集团董事长梁成龙和他女朋友白燕、再加上做东的周云帆和胡茵茹一共是八位。
    周云帆并没有想到张扬会把何歆颜带过来,想起他和张扬之间过去的冲突就是因为何歆颜而起,不免有些微微的尴尬,不过周云帆毕竟是老江湖,马上就从这种尴尬中摆脱了出来,微笑道:“何小姐,我请你这么多次,今天总算给了我一个面子。”
    何歆颜对这个老家伙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主动伸手挽住张扬的手臂,嫣然笑道:“我可不是给你面子,我跟张扬来的!”
    一群人听到她如此率真的话,不由得同时笑了起来。张德放颇为佩服的看着张扬,麻痹的,人家这是什么境界,一个小科长居然能把情场官场玩弄到这种境界,连自己眼界高于一切的表妹,都对这厮死心塌地,人才,真是人才啊!
    梁成龙和张扬也是老相识了,主动向张扬笑了笑,起身向他伸出手去,张扬虽然打过他,那毕竟是过去的事儿了,梁成龙心中还是记恨的,不过这厮表面上伪装的很好,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在公众场合当然要表现出宽以待人的胸怀。张扬对梁成龙是没有任何好印象的,自从听顾佳彤说,上次魏志诚找到火锅城闹事,就是梁成龙从中作梗,心中对他的品性更是厌恶,很冷淡的跟他握了握手,然后笑眯眯看了看白燕道:“梁总的女朋友啊?长得挺端正的!”一句话差点没把梁成龙的鼻子给气歪了,这他妈什么话?白燕是平海歌舞团的当红台柱,公认的大美女,张扬这句话包含着埋汰的意思。不过看看张扬身边的何歆颜,无论是五官身材的确都比白燕强上许多,美女必须要靠对比的,一对比就看出了差距。何歆颜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那股子率真中略带野蛮的味道,白燕的气质虽然高雅妩媚,不过在何歆颜的面前就显得做作了一些。
    周云帆招呼众人坐下,何歆颜坐在张扬左手,胡茵茹坐在张扬右手,她们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气质各有不同。跟她们相比,白燕虽然也很漂亮,可是终究在气质上显得媚俗了一点,落入了下乘。
    周云帆端起酒杯道:“今天我把大伙儿聚在一起,目的就是增进增进感情,共同图谋发展,能坐在一起就是朋友,希望咱们只想着美好的东西,过去的不快和芥蒂全部抹掉!”他一仰头将杯中酒率先干了,一群人同时叫好,然后举杯响应。
    张德放和梁成龙明白,周云帆这番话是冲着他们两个说的,张德放倒还罢了,毕竟他夹在顾明健和周云帆之间两面为难,的确是有情可原,而梁成龙却是遇到事情躲得远远的,他在心理上对周云帆有亏欠,今天来参加这场晚宴,也是犹豫了很久方才做决定。
    栾胜文是个局外人,这件事他多少知道一些,不过也懒得过问,张扬对周云帆的这一手还是很欣赏的,虽然周云帆内心中未必会这么想,可他做出这样的表面功夫,让张德放和梁成龙会有一种亏欠感。
    张德放也是个老于世故的家伙,他举杯向周云帆道:“事情过去了就好,周大哥吉人自有天相,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百乐门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
    周云帆笑道:“百乐门的生意我也并不看重,关键是一口气,差点在自己的家门口被日本人欺负了。”
    胡茵茹举杯和梁成龙碰了碰,微笑道:“梁总的电话真不好打啊!”周云帆虽然打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可胡茵茹心中还是有些怨念的,梁成龙这种人不值得相处,那晚他开始还接电话,等听说事情闹大了,干脆关机装孙子。
    梁成龙尴尬的笑了笑道:“手机没电了,等换了电池再打过去,胡小姐的手机又打不通,刚巧我婶子身体不舒服,我送他去医院检查,一来二去就给耽搁了。”
    周云帆担心胡茵茹继续说下去会让梁成龙难堪,笑道:“事实证明,老天爷还是公道的,小日本想在咱们这边横行霸道,做梦!”
    听到周云帆这样说,胡茵茹也知道他打算就此息事宁人的意思,于是不再说下去。
    梁成龙自己心亏,主动端起酒杯向胡茵茹道:“胡小姐,希望以后我们多多合作!”这句话空泛的很,胡茵茹心说你这种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合作了,但这次没有把厌恶的情绪表露出来,跟他碰了碰酒杯,抿了一口放下。
    梁成龙又和张扬主动碰了一杯,张大官人虽然讨厌梁成龙,可看这厮最近也比较走背运,不但连东江的那块地皮没了,连这帮昔日的生意伙伴也瞧不起他的人品,张扬故意道:“梁总,有件事我不明白啊,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皮你怎么放弃了?”这句话多少有点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意思。
    梁成龙叹了口气道:“竞标这个东西很难说,人家开出的条件比我更好,实力更强,所以地皮被人家拿去了。”
    张扬道:“可我听说王学海那个人没什么真正的实力,是个空手套白狼的角色,我还听说一个传言不知是不是真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梁成龙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微微皱了皱眉头。
    张扬拿起斟满的酒杯站起身转了一圈,来到梁成龙面前跟他碰了碰,然后附在他的耳边,只有梁成龙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我听说王学海用京都大厦工程质量上的事情威胁你,所以,你才不得不退出了这次竞标,不知是不是真的?”
    梁成龙一张面孔瞬间变了颜色,这件事极其隐秘,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张扬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王学海告诉他的?不可能,张扬和王学海之间好像也不是那么对户。这厮把这件事点出来究竟目的何在?张扬笑着把杯中酒饮完,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梁成龙从这刻起一颗心再也无法平静。
    张扬去洗手间的时候,梁成龙也跟了出去,两人站在洗手间内,梁成龙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张扬是从国安方面知道这件事的,他笑了笑道:“当今的社会,谁还能没有几个朋友?我只是为梁总不值,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白白错过,到头来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梁成龙也不是普通人物,一听就知道张扬在有意挑起他对王学海的仇恨,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张扬道:“成王败寇,到哪儿都是这个道理,我虽然败了,可是并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张扬真是佩服了这厮的虚伪,看着镜中的梁成龙露出不屑的笑容:“忍耐固然是一种美德,可是忍多了就会成为缩头乌龟。”
    梁成龙皱了皱眉头,他在骂自己。
    张扬压低声音道:“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百乐门的事情和梁总也有关系吧?”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成龙也没必要继续伪装下去了,他低声道:“张处长什么意思?”
    张扬微笑道:“事情惹出来了,就不会轻易结束,你肯就此罢手,别人未必能够吞得下这口气。”
    梁成龙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百乐门的事情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他的原因,王学海、顾明建那帮人都不是寻常人物,一定是查到了这件事和自己有关,所以才会针对周云帆,他也认同张扬的说法,就算自己现在愿意把手,那帮人是不会忍气吞声的。张扬也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说这番话,他究竟在向自己传递什么信号?

第一百六十章【欲罢不能】(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章【欲罢不能】(下)   
    当天的晚宴梁成龙是最郁闷的一个,从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块被王学海抢走之后,他就感觉到在东江抬不起头来,生意人分很多种,王学海绝对属于最卑鄙的一种,此人的能量很大,居然能够查出丰裕在北京建设京都大厦部分工程不达标的事情,假如这件事被捅出来,梁成龙可能会面临一大笔赔款,他放弃东江纺织百货商场也是权衡考虑的最终结果。这一事件对他的颜面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的叔叔是东江市委书记,平海副省长梁天正,在自己家门口,在叔叔势力范围内的地皮居然没有拿下,已经被业内同行视为一个天大的笑话,张扬的这番话,让梁成龙意识到,自己和王学海之间的战争并没有因为地皮的尘埃落定而结束,他一直都没有忍下这口气,百乐门事件也证明王学海的能量,以后的摩擦还不会少,他真正顾忌的还是王学海掌握了他在京都大厦工程上不达标的证据,这件事让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梁成龙是最先告辞的一个,周云帆看出他的心情不好也没有挽留,梁成龙这一走,其他人也都散了,周云帆本想招呼大家去百乐门玩玩,可新近百乐门发生的事情让客人们都心有余悸,没人响应他的号召,本来张扬倒是想带着何歆颜去唱歌,可顾佳彤的电话偏偏在这时候打来了,顾佳彤在居酒屋,喊他过去饮酒。
    张扬看了看时间,现在才是晚上八点,还不算晚,何歆颜十分善解人意,看到他有事,轻声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坐公车回去。”
    胡茵茹笑道:“哪能呢,我送你!”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奥迪车,张扬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何歆颜走了两步,张扬在身后叫她道:“明天我去找你!”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心里有些歉疚,何歆颜淡淡笑了笑,跟着胡茵茹钻入了她的奥迪车中。
    胡茵茹启动汽车,打开了音乐,轻声道:“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忙于事业,忙于花天酒地,百忙之中能够想起你已经不错了!”
    何歆颜笑道:“胡小姐好像深有感触!”
    胡茵茹道:“感触什么?都没有人追我!”她很熟练的把车倒出去,然后开车向远方的道路驶去,张扬仍然站吉普车前向她们挥了挥手。
    何歆颜落下车窗向他招了招手,然后道:“怎么可能,胡小姐这么漂亮,怎么会没人追?”
    胡茵茹笑道:“我也奇怪,我十七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人,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可人家根本看不到我,我单恋了一年,眼睁睁看着人家和女朋友步入婚姻殿堂,从那以后,我的感情世界就成了空白,没人追我!一个追我的都没有。”
    何歆颜听她说得有趣,禁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胡茵茹道:“何小姐这么青春靓丽,身边一定好多人追!”
    “有倒是有,不过我都看不上!”何歆颜也不是个忸怩的女孩儿。
    胡茵茹笑道:“张扬呢?”
    听到张扬的名字,何歆颜一阵脸红心跳,俏脸转向一旁,望着身边游荡的车河,过了好半天方才道:“你以为他是个安分守己的家伙吗?”
    张扬到了居酒屋,这才知道顾佳彤之所以把他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人想见他,居酒屋的老板娘美鹤子是顾佳彤的好朋友,她丈夫井上靖一直都在东江从事中日贸易,而井上靖和中岛川太又是最好的朋友,中国人讲究关系网人情世故,日本人也有自己的关系网,中岛川太被张扬制住之后,他的确吓破了胆子,旁敲侧击问那晚两招就把自己的两名手下打倒的人是张扬,从两名手下的描述,中岛川太已经推测出,张扬十有八九就是当晚潜入自己住所,并给自己种了附骨针的那个蒙面人。中岛川太很害怕,张扬表现出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他一向自诩为空手道高手,在中国也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可在人家的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考虑再三,他这才通过井上靖和美鹤子的关系联系顾佳彤。
    当然这些中间人并不知道张扬和中岛川太之间的这段故事。
    张扬走入居酒屋内,美鹤子笑着迎了出来,向他很恭敬的行弯腰礼,张扬也入乡随俗学着她拱了拱腰。美鹤子引着他来到房间内,张扬脱鞋走了进去,发现顾佳彤和两名日本人跪坐在那里谈着什么,其中一人正是中岛川太,张扬马上就明白今晚的顾佳彤让他过来的主要目的。
    顾佳彤笑着把张扬介绍给在场的两名日本人,井上靖和中岛川太都是中国通,和张扬在语言上交流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中岛川太从张扬的身材体型上已经看出他就是那晚潜入自己住处的蒙面人,目光中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张扬从中岛川太的表情上已经意识到这小日本已经认出了自己,有了附骨针的存在,他把中岛川太已经完完全全掌控在手心之中,自然有恃无恐,张扬挨着顾佳彤坐下,美鹤子来到丈夫井上靖的身边坐下,为每位客人斟满清酒。
    井上靖虽然不到四十岁,头发却已经全白,端起酒杯道:“我们刚才聊到江城南林寺的佛祖舍利,听说地宫是张先生发现的,所以才让顾小姐请张先生过来,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张扬哈哈笑道:“井上君客气了,佳彤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都是朋友,咱们也不必客套,我们中国有句歌叫,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是猎枪,那啥……咱们喝酒!”这句话包含着双重含义,中岛川太最明白,美酒是迎接人家的,自己已经先被张大官人的猎枪招呼过了。
    井上靖对张扬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顾佳彤的朋友,顾佳彤在平海商界的能耐,他是知道的,能让顾佳彤如此看重的人肯定不寻常,而且他一眼就看出两人的关系透着一种暧昧。
    几杯酒喝过之后,张扬故意把话题扯到了百乐门。
    中岛川太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叹了口气道:“现在我的两名弟子还躺在医院里呢,我听说张先生当晚也在场。”这句话有些明知故问。
    张大官人回答的很坦诚:“呵呵,他俩就是被我打得!”
    中岛川太和顾佳彤早已知道事实的真相,井上靖夫妇闻言却是错愕万分,想不到这位年轻人这么厉害,中岛川太是空手道高手,他的两名学生也是以一当十的悍将,却想不到在张扬的面前连一招都扛不过去,他们还不知道张扬教训中岛川太的事情,假如知道,恐怕会更加震惊了。
    中岛川太笑道:“中国有句老话,叫不打不相识,我代表我的两位学生向张先生表示歉意。中华武学深不可测,张先生如此年轻就有如此如此修为,真是让人佩服!”中岛川太今晚的谦虚表现让井上靖夫妇倍感惊奇,要知道他性情傲慢,自视甚高,平日里很少表现出这样的谦恭,他们哪里知道现在中岛川太的小命儿就捏在张扬手里,别说是说两句客气话,就是让他给张大官人磕头他也愿意。
    张扬和中岛川太碰了碰酒杯,他完全掌握主动权,当然要表现出大度,咱们中国人就是有气魄,你再是条豺狼,也逃不过我这个好猎手的猎枪,张扬不无得意的想着,砸吧砸吧嘴道:“日本清酒没啥味道,还不如二锅头来的过瘾!”
    美鹤子笑道:“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饮食文化,我们日本人喜欢修心养性,民族的理性多于热情!”
    “理性太多就没了人情味,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活在这个世上,只有理性没有热情,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井上靖对张扬的观点并不赞同,他微笑道:“日本有日本的人情味,国家不同,决定方方面面的处理关系不同。”
    顾佳彤知道张扬发起狂来什么人都不会看在眼里,他对日本人又不怎么待见,再说一会儿指不定说出什么更伤感情的话来,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话道:“张扬,大家都想听听你怎么发现地宫的!”
    张扬抿了口清酒,夹了一片生鱼片蘸了点芥末酱放在嘴里,品味了一小会儿,方才简略的将当天的情景说了一遍。
    几个日本人听得都很认真,看得出他们对中国的古文化都相当有兴趣,井上靖道:“可惜中国的佛教文化后期遭到了不少的破坏,相比较而言,还不如我们日本的佛教文化保持的完整。”
    井上靖并没有诋毁中国佛教文化的意思,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带上了民族的自豪感。
    张扬虽然不是个愤青,可满不喜欢井上靖这种大和民族的优越感,不屑笑道:“日本的佛教还是鉴真东渡给发扬光大的,如果不是鉴真和尚,日本哪有如今的佛教文化,还有,你们日本的医学,也是受了他的影响吧,很多的中医药都是他带过去的,说句不客气的话,日本在文化上,永远只能是我们中国的附庸。”这句话说的已经相当不客气。
    井上靖的脸色顿时变了,中岛川太反倒很平静,他是让张大官人彻底征服了,而且人家的这番话也是事实,中国的历史文化几乎渗透了日本文化的每一个部分。
    顾佳彤暗责张扬说话不留情面,忙着打圆场道:“其实日本的文化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很独特,有一种最有名的,那啥……好像是自杀文化,一旦打不过人家,就切腹,那叫啥……武士道?”
    中岛川太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在他们眼中武士道精神是坚韧不屈的意思,经张扬一说反倒成了自杀文化,侮辱的含义很明显。
    士可杀不可辱,井上靖第一个忍受不了了:“张先生的功夫很厉害吗?”井上靖是剑道高手,属于北辰一刀流,看到张扬如此狂妄,他忍不住提出向张扬挑战。
    顾佳彤伸手在桌下悄悄拧了下张扬的大腿,井上靖夫妇是她的好朋友,她可不希望张扬把人家弄得下不来台。
    张扬明白她的意思,他笑眯眯道:“你们日本的武功都喜欢叫什么道,什么道的,听起来好像莫测高深,多数都是我们中国武功的分系旁支。”
    井上靖冷眼看着张扬:“你很厉害咯?”如果不是顾及顾佳彤的面子,他现在已经拔刀冲了出去。
    张扬忽然站起身,来到东侧的墙上,取下挂在上面的武士刀。轻声道:“日本武士刀锋利而轻便,极适合日本人矮小的体型,招式单间明了,一学即会,却又凌厉辛辣,讲求一刀必杀,实战中动如泼风,形同鬼魅,令人防不胜防,虽属妖邪一路,却也是兵中神器。此刀是日本兵器的代表,不过追溯其历史,却是脱胎于中国唐刀!”张扬握住刀柄缓缓将武士刀抽出,刀刃宛如一泓秋水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张扬微笑道:“这居酒屋中名刀甚多,看来井上君应该是此中高手,你们用刀用剑,知道最高的境界是什么吗?”
    井上靖和中岛川太对望一眼,两人对武学都有着精神的理解,中岛川太是吃过大亏的人,说话表现的十分谨慎,井上靖脱口道:“刀人合一,一刀必杀!”
    张扬微笑道:“有没有听说过用刀的几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是手中有刀,心中无刀,第二种境界,是手中有刀,心中有刀,第三种境界,是手中无刀,心中有刀,最高的境界才是手中无刀,心中也无刀。”
    井上靖和中岛川太都听过这个道理,可是两人自问只能做到手中有刀心中有刀。
    张扬道:“我不善于用刀,只能做到第三种境界,也就是刀人合一!”这话在井上靖听来实在太过狂傲了,刀人合一是他认为的最高境界,放眼日本的武学历史,也只有寥寥几个人可以做到,还只是限于传说中的人物。看张扬的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刀法,也不过二十多年,他居然敢说做到了刀人合一。
    张扬示意顾佳彤递给自己一杯清酒,仰首饮尽,然后将酒杯抛起在虚空之中,手中刀光一闪,已经在空中闪电般挥出数刀,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刀身平伸,那酒杯稳稳落在刀身之上,完整如昔,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变化,张扬移动武士刀,角度倾斜,那酒杯方才分散开来,被切成齐齐整整的五个圆圈。
    井上靖目瞪口呆,他知道这一手绝不是仅仅依靠刀身的锋利可以做到,张扬在力度和速度上的掌握已经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境界。
    张扬的目光望向远处五米开外的屏风,隔空劈出一刀,一道无形的刀气脱离刀身高速掠出,屏风被凛冽的刀气从中劈成两半。
    中岛川太已经对张扬的真正实力有了深刻的认识,张扬在刀法上的表现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在井上靖看来,张扬的实力实在太让人震惊,难怪人家刚才会表现的如此狂傲,一个拥有如此实力的人,那不叫狂傲,那叫自信。
    顾佳彤的美眸中闪烁着激动地神采,她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美鹤子的眼睛,女人只有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才会感到骄傲,顾佳彤正是如此。
    井上靖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向张扬道:“中华武学,博大精深,在下今晚获益匪浅。”
    张扬微笑道:“其实武功之道,永远没有止境,中国有句古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中岛川太目睹张扬的表现,已经彻底放弃了和他作对的想法,想要更好的活下去,想要早日除掉种在体内的附骨针,也许只有听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六十一章【福兮祸之所依】(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一章【福兮祸之所依】(上)   
    梁成龙并没有回家,中途一个电话被他叔叔,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叫到了家里。
    梁天正的脸色很不好看,坐在客厅内看着新闻,梁成龙小心的叫了声叔叔,然后在他旁边坐下。
    梁天正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伸手去摸茶几上的香烟。
    梁成龙慌忙取出自己的软中华,抽出一支给叔叔递了过去。
    梁天正没有理会他,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红塔山。
    梁成龙又慌忙打着了火机,这次梁天正没有拒绝,让他给自己点燃了香烟,抽吸了一口。梁成龙也从叔叔的烟盒里抽了一支,陪着他抽了起来。
    叔侄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抽着烟,直到梁成龙把香烟抽完,在烟灰缸中摁灭了烟蒂,这才道:“东江纺织百货商场拆迁的事情,你找人做了文章?”
    梁成龙在叔叔面前是不敢说谎话的,恭敬道:“是!”
    “为什么?”
    “叔叔,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梁天正眯起双目靠在沙发的软垫上,梁成龙再次抽出自己的中华烟递了过去,梁天正接过让他给点燃,吐出一团烟雾道:“小龙,你放弃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竞标,我始终没有问过你原因,我不想插手你生意上的事情,可是一直以来你对那块地的热情和期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能让你放弃,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梁成龙点了点头道:“叔叔,去年丰裕在北京接了个京都大厦的工程,施工过程中,工程的质量掌控有些问题,验收的时候我走了一些关系,可没想到这件事被王学海知道了。”
    梁天正这才知道侄子为何要在最后关头放弃竞标,他弹了弹烟灰道:“输了就输了,一个大男人,千万不能输不起,你在那边搞事,又有什么意思?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梁成龙恨恨道:“没想到顾明建也掺和进来了,我真搞不懂,王学海怎么和他混在一起的。”
    梁天正叹了口气道:“小龙啊,在中国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懂得借势的道理,借势必须把握好尺度,何谓尺度,中国是个法制社会,你们的尺度就是法律,要在法律的范畴内谋求发展,只有懂得规则,并利用好规则,才能立足于不败之地。”他停顿了一下道:“你在纺织百货商场的地皮上搞事,这件事未必能够就此结束,我看京都大厦的事情,你必须要谨慎处理。”梁天正为官多年,看问题十分的全面,他敏锐的意识到侄子所做的这件事,极有可能招来王学海那帮人的报复,京都大厦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较棘手的事,那件事并非自己的权力范围内,如果王学海他们拿着这件事做文章,恐怕梁成龙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梁成龙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今晚和张扬的对话,叔叔的观点和张扬不谋而合,王学海那帮人已经知道自己在拆迁的问题上搞事,他们未必肯就此罢手,他现在才感到有些后悔,冲动是魔鬼,因为忍不了一时之气,所以才策划了这件事,想不到终究还是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他低声道:“今晚张扬也提醒了我,他说王学海可能会在京都大厦的事情上做文章,都怪我,这件事处理的的确有些冲动了。”
    梁天正拍了拍侄儿的肩头,淡然笑道:“人家手里有一张牌,这张牌早晚都会打出来,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你就必须得到一张比他更大的牌,让他的这张牌彻底失去威力。”
    “叔叔,你是说……”
    “你在商海中混了这么多年,难道还需要我事事提醒你,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张扬是文副总理夫人罗慧宁的干儿子!”
    这个消息让梁成龙感到震惊,叔叔不会骗他,难怪张扬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胆敢表现出如此的嚣张和强势,原来人家的身后有总理夫人,叔叔虽然是平海省副省长,东江市市委书记,可在文副总理跟前,也只有老老实实听话的份儿,自己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张扬的这段恩怨,当初因为顾佳彤的事情,被张扬打了一顿,后来他挑唆魏志诚,拐弯抹角的报复了张扬,假如这件事让张扬知道,两人的梁子恐怕要结的更深。
    梁天正低声提点侄子道:“把自己的麻烦处理干净,别让人抓住你的把柄!即便是一颗小小的图钉,也能够扎破你的脚掌!”
    这个夜晚和梁成龙同样郁闷的还有顾明建,甚至可以说,他比梁成龙更为郁闷。一支红酒几乎已经见底,王学海只喝了一杯,看到顾明建还要再喝,王学海伸手握住酒瓶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明健,别喝了!”
    顾明建双目中布满血丝,他愤然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做任何事在他眼里都是不务正业?他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王学海笑道:“明健,他们这一代都是这样,我父母也是如此,他们期望我们都像他们那样生活,为党为国家贡献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可是时代变了,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有我们的创业方式,我们经商的同时也在回报着国家,回报着社会,只是他们不了解罢了。”
    顾明建端起酒杯又喝了下去,饮干之后重重落下酒杯道:“在他眼里我姐什么都对,我只是个不不成器的小子!”
    王学海从心底看不起顾明建这种人,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却又没什么真本事,如果不是因为他老爹是平海省委书记顾允知,他才不会跟这小子交往。王学海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顾明建道:“有什么办法,他让我退出去,我只能退出去,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王学海点了点头:“既然顾书记态度明确,你还是别违背了他的意思,你的那一份,我不会少你的,回头让安德恒想办法,明健,你真的很有才华,假如这样退出去,的确有些太可惜。”
    顾明建自己也不想退出去,他很想做一番大事给父亲看,给所有人看,他顾明建也不是只靠着老爷子余荫的纨绔子。可想起父亲雷霆万钧的怒火,他也不由得一阵胆寒。
    王学海笑道:“你还是先休息一下,这件事等安德恒回来,我们再商量,我们这个团队配合的很好,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此时从门外走入一位身姿窈窕的女郎,王学海有些暧昧的笑了笑:“我还有事,让菲菲陪你!”
    顾明建望着那女郎雪白的面孔,视野中却有些朦胧,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轮廓,只听到那女郎娇滴滴道:“顾公子,要不要我陪你喝酒?”
    顾明建点了点头端起酒杯,那女郎扭着水蛇腰偎依在他的身边,身上一股特别的香水味道刺激着顾明建的神经,撩拨着他最深层的欲望,他忽然抓住那女郎的肩头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张扬把顾佳彤送回宁海路9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当晚他在居酒屋的一刀震慑住几名日本人的同时也让顾大小姐更加的迷恋他,顾佳彤搂住张扬的腰背,扬起俏脸,和他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热吻作别,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找她有事,顾佳彤一定不会舍得离开他。
    张扬轻轻拧了拧顾佳彤的鼻子,笑道:“快去吧,免得你爸担心!”他已经看到小楼上的灯光,那灯光来自于顾允知的书房。
    顾佳彤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柔声道:“我舍不得你。”
    张扬笑道:“你放心,我马上就回秋霞湖别墅老老实实睡觉,你明天早点过来,我好好补偿你。”
    顾佳彤听到他三句话没说完又开始下道,红着俏脸道:“滚,没正行的东西,不跟你胡扯了,我爸等我呢!”
    “快去吧!”
    顾佳彤目送吉普车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走入家门。
    养养已经睡了,顾允知的书房亮着灯,人却没有在书房内,而是站在小楼的天台上。听到女儿的脚步声,顾允知并没有回头,目光仍然仰望着深邃的夜空。
    顾佳彤在父亲身后调整了一下呼吸,让刚才被张扬撩拨得纷乱的内心平静下来,这才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父亲的身边。
    顾允知低声道:“你和明健小的时候,喜欢坐在我的膝盖上,跟我一起看星空,听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顾佳彤挽住父亲的手臂:“爸,我仍然记得,你会说好多好多的故事,让我们好开心,好兴奋!”
    顾允知手指天空:“我教你们认识北斗七星,那时候你刚刚学会查数,一颗颗的数,一、二、三……,明健刚刚说话没有多久,跟着你依依呀呀的学着……”顾允知的脸上露出慈和温暖的笑容。
    顾佳彤望着父亲的侧脸,望着他温暖的表情,忽然明白为什么父亲想起了这些往事,弟弟的事情显然对他触动很大。
    顾允知道:“明健还没有回来,你们妈妈死得早,这些年我专注于工作,忽略了对你们的教育和引导,明健发生这样的事情,和我这个当父亲的有着很大的关系。”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不!爸,这件事是我没做好,是我没管好明健!”
    顾允知道:“佳彤啊,我始终认为,一个人无论他的能力怎样,成就怎样,最重要的就是做到问心无愧,要做一个好人,正所谓成材需先成人!这是我对你们三个最基本的要求!”
    顾佳彤抿了抿嘴唇道:“爸,你放心,我以后会多花时间来盯紧明健,不让他再做错事。”
    顾允知点了点头,话题从儿子身上转开,声音低沉道:“魏志诚出事了!”
    顾佳彤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搞搞糊涂了,她惊声道:“怎么?是不是病情又有反复?”
    顾允知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他贪污了不少公款,查明的大概有五十万,今天下午我才知道这件事。”
    顾佳彤一颗芳心变得极其低落,她当然知道贪污如此巨大的数额意味着什么。虽然她没有听魏志诚说过这件事,她也能够猜想到魏志诚这么做的动机,魏志诚一定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才选择这条道路,想为何蓓母子留下一笔生活费,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魏志诚也是如此。
    “爸,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顾佳彤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我和魏志诚已经协议离婚了。”
    顾允知望着女儿,听到这个消息,他整个人反而感觉到轻松起来,他并不想魏志诚的事情影响到女儿,这场婚姻并没有带给女儿任何的幸福,他自然不希望女儿跟着承受不幸,这样的结果显然是最为理想的。
    顾佳彤道:“爸,这件事会不会很严重?”
    顾允知道:“根据我国对贪污罪的量刑,个人贪污在十万元以上的,处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并处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可处死刑!”
    顾佳彤并没有想到这件事的性质会这么严重,吓得俏脸都变了颜色,魏志诚的命运实在太令人感叹了,张扬好不容易才帮他治好了癌症,这转眼之间,自己又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一些。

第一百六十一章【福兮祸之所依】(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一章【福兮祸之所依】(下)   
    魏志诚对自己的贪污罪行供认不讳,他把贪污的所有款项都退赔出来,虽然如此,他仍然逃不过法律的严惩。
    顾佳彤专程前往北山看守所探望了魏志诚,短短几天没见,魏志诚憔悴了许多,头发凌乱,其中夹杂了不少的白发,原本英俊的面庞上也爬上了几丝细密的皱纹,一个人从死到生,然后又从新生中忽然坠入深渊,这么短的时间内魏志诚已经完成了他悲喜交加的全过程,当真是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在。他隔着玻璃望着顾佳彤,想竭力做出轻松地表情,然而他内心中的绝望和懊悔仍然透过他忧郁的眼神表露了出来。
    顾佳彤拿起电话,轻轻敲了敲窗户,魏志诚过了好一会才拿起了电话。
    “喂!志诚,你还好吗?”
    魏志诚点了点头,他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我以为我要死了,我必须要给她们娘俩留下一些东西,让她们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顾佳彤没有说话,她能够了解魏志诚的动机和初衷,可是无论怎样,这笔钱都不属于他自己,他不该采用这样的手段。
    魏志诚道:“我没什么想不开的,这条命本来就是侥幸得来的,我咨询过律师,可能会判十几年。”
    顾佳彤道:“你好好表现,有了良好表现是可以获得减刑的,再说现在宣判还没有下来,也未必这么悲观。”
    魏志诚道:“佳彤,我恐怕没办法照顾何蓓了,她还不知道我出事儿,你……”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何蓓那边我会帮你照顾,等她生了孩子,我会在公司帮她安排一个职位。”
    “谢谢!”魏志诚由衷的感动。
    顾佳彤安慰他道:“你还年轻,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狱,仍然还有机会创出一番事业,我来看你就是要当面告诉你,不要因此而消沉下去。”
    张扬在省党校培训班的课程接近尾声,他原本准备课程结束之后马上动身返回江城,可是忽然接到了干妈罗慧宁的电话,让他去北京一趟,天池先生忽然突发疾病,罗慧宁想让张扬去给老人家看病,对于她的要求,张扬肯定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他对天池先生的为人也敬仰的很,和顾佳彤说了一声之后,便购买了当日飞往北京的机票。
    张扬登机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这个人就是丰裕集团的董事长梁成龙。
    梁成龙并非一个人前往北京,而是带上了他的女朋友白燕。
    相遇之后,彼此只是很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在机场下飞机的时候,张扬本想打的,梁成龙主动让前来接他的司机把宝马车开了过来,很热情的邀请道:“张处长,你去哪里?我送你!”
    六月的北京天气已经很热,张扬也没有拒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梁成龙笑道:“真巧,想不到咱们会搭乘一班飞机。”
    张扬看了看梁成龙身边的白燕,笑道:“来北京玩儿?”
    梁成龙点了点头:“主要是公事,顺便玩玩,这北京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每年都要来好几趟,各处地方我都转遍了。”
    一旁白燕道:“我好多年没来过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的看看北京的名胜古迹,吃吃北京城的特色小吃。”
    张扬笑道:“提到吃我倒有一个好地方告诉你们,安贞门那块儿有个农家小院,那儿是春阳驻京办开得,又几样特色菜很不错。”
    梁成龙知道张扬曾经担任过春阳驻京办主任,他笑道:“张处长如果有空,我晚上请你去那儿!有句话怎么说,他乡遇故知,咱们也算得上有缘!”
    张扬淡淡一笑,他和梁成龙可算不上什么故知,他也没打算和梁成龙一起吃饭,婉言谢绝道:“我晚上还有事儿,那啥,先把我送春阳驻京办!”
    梁成龙也没有勉强,让司机把他送到了春阳驻京办,张扬已经有四个多月没来北京城,走进驻京办的大门,发现院子里增加了不少花卉,显得比过去齐整了许多,驻京办几间办公室都关着门,工作人员都在其中享受空调的清凉呢。
    张扬来到主任办公室,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于小冬的声音:“请进!”
    张扬推门走了进去。
    于小冬眼睛正盯着报纸呢,张扬走进来,她的目光都没顾得上从报纸上移开:“有什么事儿?”
    张扬咳嗽了一声。
    于小冬这才诧异的抬起头来,当她看清是张扬的时候,惊喜的尖叫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主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扬乐呵呵在她的对面坐下:“我说于姐,咱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不?”
    于小冬满脸笑容道:“我是高兴!”她忙着起身去泡茶,又从冰箱里拉出一听冰镇可乐递给张扬,张扬打开可乐喝了:“于姐,我要在北京呆几天,就赖你这了!”
    于小冬笑道:“好啊!”
    “我还是睡我过去的房间,习惯了!”
    于小冬却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成,那房间有人住了!”
    张扬有些诧异道:“春阳来人了?”
    于小冬笑着点了点头道:“秦书记来了,前天到的,参加一个会议,估计要一周才能走。”
    张扬真是又惊又喜,想不到秦清也来到了北京,前两天还跟秦清通过电话呢,也没有听她提起来北京的事情。
    于小冬道:“你就住隔壁那间吧,对了,晚上吃什么,我让他们提前准备。”
    张扬道:“我还有事儿,晚上不知道几点能够回来,这样吧,你把房间给我准备好,我晚上过来住,行李给我拿进去,我来北京的事儿先别告诉秦书记。”
    于小冬愣了愣,马上又明白了,春阳体制中谁不知道张扬和秦清的那段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张扬不让自己说,八成是想给秦清一个意外的惊喜,于小冬连连点头。
    张扬在房间内冲了一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和罗慧宁联系。
    罗慧宁听说他已经到了北京,也十分高兴,让他马上去香山脚下天池先生的住处。
    春阳驻京办已经买了辆桑塔纳,可是最近秦清在北京,车自然要供她使用。于小冬想为张扬安排车辆呢,张扬拒绝了她的好意,毕竟现在自己已经不是春阳县的工作人员,没理由占人家太多的便宜。
    张扬打车来到天池先生的住处,看到门外已经停了一辆红旗轿车,从牌号他认出是文副总理的坐车,罗慧宁已经到了。
    院门半敞着,张扬推门走了进去,却见文玲身穿黑色长裙静静站在院落之中,一双眼睛看着镶嵌在墙壁上的石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扬对这位干姐姐还是十分忌惮的,总感觉她的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张扬的脚步声很轻,可是文玲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迅速转过身,她的肤色仍然十分苍白,阳光下显得有些半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额头青色的血管,眉毛很长,眼睛很大,嘴唇没有多少血色,裸露在外的手臂和一双小腿纤细而苍白,整个人纤弱的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去。
    张扬笑了笑,很礼貌的叫了一声:“玲姐!”
    文玲点了点头,指着墙上的石刻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石刻很奇怪,仿佛蕴含着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道?”
    张扬好奇的凑了过去,他到没有看出什么特别,这些石刻都是天池先生过去的收藏,让人镶嵌在院子围墙的四周。他轻声道:“玲姐也懂得书法?”
    “学过一些!天池先生也指点了一些。”
    张扬点了点头道:“最近有没有见过杜哥,我好久没跟他联系了。”
    文玲听到张扬提起杜天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双明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冷意:“你和他很熟吗?”一句话把张扬下面想说的话全都给憋了回去,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发展的不怎么顺利,张扬也懒得管人家的闲事,讪讪道:“玲姐,你看你的,我去探望一下天池先生。”
    文玲道:“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张扬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文玲,这个干姐姐给人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这时候罗慧宁从房内走出,看到张扬,她欣喜的迎了上来:“张扬,这么快就到了!”
    张扬亲切的叫了声干妈,然后道:“这阵子我都在东江党校,参加青年干部进修班,课程已经基本结束了,正准备回江城呢,再说了,您给我打电话,我再大的事情也得放下。”
    这厮的嘴巴就是会说话,说得罗慧宁笑逐颜开,她轻声道:“我老师从昨天上午开始饮食不振,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医院的医生也来检查过了,都查不出什么毛病,我也是没办法才让你过来。”
    张扬点了点头,跟着罗慧宁来到天池先生的卧室。
    天池先生正躺在躺椅之上,昔日神采奕奕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黑气,他的神智还算清醒,看到张扬,微笑着点了点头:“来了……”
    “先生好!”张扬对这位书法泰斗表现的相当尊敬,他洗净双手,开始为天池先生检查,让张扬奇怪的是,从天池先生的脉象和症状来看,他应当是中毒了,可是仔细检查了他的周身之后,也没有发现他有任何的伤口,张扬道:“先生这几天的饮食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天池先生摇了摇头道:“我的饮食一向规律清淡,都是吴妈负责,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张扬起身走出门去,罗慧宁跟了上来,轻声道:“张扬,怎么样?”
    张扬低声道:“我想去厨房看看!”他来到厨房,负责照顾天池先生起居的吴妈,正在那儿准备晚饭,吴妈照顾天池先生已经有十多年,人当然可以信得过,张扬主要询问了这两天吃的什么,吴妈仔细把情况说了。
    从吴妈所说的一切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张扬又在厨房内看了看,浓眉紧锁,天池先生的症状根本就是中毒,既然基本排出了饮食的因素,也排除了呗毒虫咬伤的可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吸入了毒气。
    罗慧宁看到他查来查去,也感到有些好奇,小声问道:“你怀疑先生是中毒?”
    张扬道:“天池先生感觉不舒服之前做过什么?”
    罗慧宁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吴妈道:“他在练拳!”
    张扬双目一亮,天池先生的太极拳打得炉火纯青,每天上午这个时候是他雷打不动的练功时间:“在哪里练拳?”
    吴妈指了指院子的东南角:“最近都在那里!”
    张扬缓步走了过去,他检查的十分仔细,在天池先生经常练功的这片地方逐一搜寻。罗慧宁不懂张扬在搞什么,摇了摇头,来到女儿的身边,却发现文玲一双明眸冷冷望着张扬,罗慧宁伸手想要去拉女儿的手臂,却被文玲倏然闪开,冷冷道:“不要碰我!”
    女儿冷漠的态度让罗慧宁心中不由得一酸,自从文玲苏醒之后,整个人就似乎完全变了,即使面对自己这个母亲也没有半点的温情。罗慧宁表面上虽然若无其事,可背地里不知为此流过多少泪。
    张扬终于有所发现,在天池先生练功处周围的花丛中发现了一束淡紫色的小花,他皱了皱眉头,仔细看了看小花,拨开枝叶,在下面看到一道银亮的痕迹,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仍旧闻到了腥臭的味道,张扬屏住呼吸,从针盒中抽出银针,挑了少许,然后将银针触及在紫色的花瓣之上,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那紫色的小花瞬间改变了颜色,从紫色转成红色,然后从红变为粉红,粉红色又逐渐变淡,最后完全成为白色。
    罗慧宁和文玲都看到了这令人惊奇的一幕,罗慧宁噫了一声,想要上前。
    张扬做出了一个手势,制止她们前来,他又在草丛中搜索了一阵,方才直起身来,回到罗慧宁身边道:“天池先生的确是中了毒,这种植物叫蜃雾花,花的香气具有毒性,每天清晨到上午是毒性散发最强烈的时候,而天池先生恰恰在这个时候练功,所以吸入的毒气就多了一些。”
    罗慧宁充满诧异道:“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可好好的怎么会有这种毒花?”
    张扬淡然笑道:“这种毒花很少见,不过花有毒,解药就是它的根茎!”他去一边拿了花铲,很小心的将蜃雾花连根挖起,这花草看起来很小,可是根茎却很大,张扬取出根茎之后交给吴妈,让她用榨汁机把根茎榨汁,然后给天池先生服下。
    文玲冷眼看着张扬所做的一切,忽然问道:“这花怎么会生长在这里?”
    张扬摇了摇头道:“根据我从书上看过的一些资料,蜃雾花生长的地方往往会有毒虫相伴,可我刚才检查过周围,并没有毒虫出现的痕迹。”
    文玲打了个哈欠:“我有些累了,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罗慧宁道:“你让小陈送你先回去,我还要留下来照顾先生。”
    文玲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和张扬打招呼。
    罗慧宁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从女儿苏醒之后,非但没有亲切感,反而觉得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疏远了。张扬从罗慧宁的神情已经察觉到她心中所想,轻声安慰道:“干妈,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罗慧宁充满伤感道:“我已经等了十年,等来了一个成为陌路的女儿,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她才肯回到我的身边。”
    张扬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最近玲姐常常到这里来吗?”
    罗慧宁点了点头道:“不错,最近她每天都过来跟天池先生学书法,怎么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照片的作用】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二章【照片的作用】   
    张扬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干妈,您去看看天池先生吧!”
    天池先生服下蜃雾花根茎打出的汁液后感觉舒服了许多,已经在躺椅上安然睡去。罗慧宁小心的为先生盖上毛巾被,然后蹑手蹑脚退了出去,看到张扬又回到刚才发现蜃雾花的地方搜索清理,足足清理了近二十分钟,张扬才直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罗慧宁隐隐觉察到张扬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他既然不愿说,自己也不好问,淡然笑道:“张扬,你忙了一下午,还没吃饭吧?”
    张扬道:“不饿,干妈,天池先生这两天需要静养,尽量不要让外人过来探视!”
    罗慧宁点了点头,此时张扬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电话是杜天野打来的。
    张扬感觉有些奇怪,自己来北京的事情并没有通知他,他怎么会知道?
    杜天野的声音有些低沉:“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给你接风洗尘!”
    张扬答应了下来,他的确想和杜天野见见面,杜天野问明了他所在的地点,半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门外。罗慧宁的司机也在同时抵达,杜天野下车跟罗慧宁打了个招呼,等到她的红旗车离开,方才指了指军用吉普车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张扬一上车就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北京?”
    杜天野启动汽车的引擎:“我刚才给文玲打了电话,所以才知道!”
    张扬笑道:“到底是两口子,什么事都瞒不住!”
    杜天野听到这句话,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杜天野带张扬去的地方并不远,在香山附近的一家老店,以做野味闻名,来此之前,杜天野还邀请了国安的邢朝晖,邢朝晖先于他们两人赶到了这里,订好了房间,凉菜也已经上桌。
    邢朝晖还是那副春天般温暖的笑脸:“张扬来了!”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道:“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想不到您自投罗网。”
    邢朝晖道:“找我干吗?”
    “报销呗!靠,你看我这记性,发票都扔房间里了。”
    邢朝晖也没有当真哈哈笑了起来,杜天野把一瓶精品红星打开了,给三人面前的酒杯满上:“来,咱们哥几个有阵子没见了,干杯!”
    张扬端起玻璃杯,这一杯就是三两多,三人加起来刚好是一斤,碰了下酒杯,一仰脖都下了肚,邢朝晖喝酒之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这次来北京干什么?”
    “探亲访友,我说头儿,您啥时候改查户口了?”
    邢朝晖道:“喝酒不谈工作,我跟你也没啥工作好谈!今儿就是来跟你叙旧的!”
    张扬早已把邢朝晖定义成一个老狐狸,才不会相信他的话呢,他端起酒杯让杜天野给自己倒满,夹了片野猪肉放在嘴里,嚼了两口:“这野猪肉就是粗糙,不如家猪香!”
    邢朝晖道:“这里的野味大不如前了,生意好了,人心就变了,对了,别说这里,就是你们春阳驻京办的农家小院,现在味道也不成了。”
    张扬笑道:“有机会去江城,我带你吃点好吃的。”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忙!整天香港澳门的飞,最近事情很多,哪里顾得上去玩!”
    杜天野闷不吭声的又把酒干了半杯,张扬看出他的情绪低落,乐呵呵道:“我说杜哥,怎么今儿有点喝闷酒的意思,这可不好。有啥心事还是说出来,兄弟几个分担分担。”
    邢朝晖意味深长的看了杜天野一眼:“还不是儿女私情那点事儿,天野,我说你挺豁达的一爷们,怎么一沾上这感情的事情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张扬笑道:“头儿,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儿要是搁你身上,你就不会说得那么轻松了。”
    邢朝晖笑道:“就我这幅模样,哪有风流韵事找上我?我倒是想,做梦都想,遇到的美女也不少,可人家要不就把我当大哥,要不就把我当大叔,就兴不起半点情人的念想。”
    一句话把张扬和杜天野都逗乐了。
    邢朝晖瞥了张扬一眼道:“不像某些人,身边的美女走马灯似的不停更换,我这眼睛都看花了!”
    张扬跟他碰了碰酒杯,干了半杯,不无得意道:“这是实力,羡慕不来的。”
    “瞧你小子得瑟劲儿,你也不怕遭报应!”两人相互抨击着,主要是为了挑起酒桌的气氛,让杜天野能够开心一些。杜天野的第二杯酒已经喝完了,自己又满上了一杯。
    邢朝晖道:“我说天野,今儿把我们喊来就是为了看你喝闷酒的?”
    杜天野笑得有些勉强:“不是……我嘴笨插不上话,听你们聊得开心,所以就多喝了两杯。”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天野不是我说你,你等了文玲整整十年,可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既然人家对你已经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尽早放弃!”他对杜天野的情况十分了解。
    杜天野充满无奈道:“其实我和她之间现在已经形同陌路,我也没什么奢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说忘就忘,把过去的感情忘得干干净净,而其他的事情她却记得那么清楚呢。”
    张扬道:“我这次过来,发现玲姐很奇怪,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在苏醒后性格变化竟然会这么大。”
    邢朝晖道:“是她变了也罢,是你杜天野变了也罢,既然两人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份感觉,何苦纠缠呢?天野,你是个男人,你的生活,你的世界不仅仅剩下感情这两个字。”
    杜天野对这些道理都明白,他也尝试过放弃,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文玲,无法将她从自己的生活中抹去。
    张扬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杜哥,你有没有向她求婚呢?你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也应该结婚了。”
    杜天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以为她会答应嫁给我?”
    张扬反问道:“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呢?”
    邢朝晖明白了张扬的意思,如果杜天野向文玲求婚成功,那么证明文玲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如果被文玲拒绝,也能让杜天野彻底死心。
    也许是张扬的这句话让杜天野重新鼓起了信心,他的情绪明显提升了许多,当晚他们三人喝了五斤酒,邢朝晖主动承担了送张扬回去的任务。
    邢朝晖喝了这么多的酒,眼睛眯的越发厉害,可是目光却仍然清醒,张扬也是海量,他把空调的冷风开到最大,对着自己直吹。
    邢朝晖之所以主动请缨送他,是有话要对他单独说,邢朝晖道:“上次被你干掉的那个野狼秦粤是泰国佣兵,他有个哥哥叫秦朴,是一流的泰拳高手,也是泰国最冷血的杀手之一,我收到消息,有人向他透露,他弟弟死在你手里。”
    张扬错愕的望向邢朝晖,自己杀死秦粤的事情只有国安内部寥寥几个人知道,秦朴是怎么知道的?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国安内部有问题,我一直在寻找这个人,除了逃走的陈金键,一定还有另外的人在,不然这个消息不会透露出去。”
    张扬内心中开始感到不安,他并不害怕秦朴,也不害怕任何人,可是现在的他和当初来到这世上已经不同,他不仅仅是一个人,他有家人,他有朋友,他还有这么多关心他的红颜知己,他已经不是毫无牵挂,假如秦朴认为自己杀死了他的弟弟,此人极有可能会向他的亲人动手,想到这里,张扬就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他向邢朝晖大声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保密原则?连最起码的秘密都保证不了,在你们的部门能有什么保障?”
    邢朝晖歉然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不过,你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秦朴的动向,争取在他对你不利之前将他清除掉。”
    张扬不屑的笑了一声,他才不会相信国安的办事效率呢。
    邢朝晖道:“我有一个打算,这次要利用秦朴的事情,把潜伏在国安内部的隐患给挖出来!希望你能够好好配合我们。”
    张扬眯起双目道:“我才不管你们内部的隐患是谁?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秦朴,我要在他下手对付我之前把他干掉!”
    邢朝晖低声道:“张扬,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这么严重!”
    “呵呵,没那么严重,我帮你们做了这么多事,到最后你们把我暴露给这些杀手,你是个幕后人物,当然不必担心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而我……我他妈是个国家干部,我还有自己的正常生活!去他妈的任务,去他妈的国安,以后我跟你们再无牵涉!”张扬越说情绪越是激动,如果不是汽车在行驶中,他早就推开车门跳下去了。
    邢朝晖笑道:“难道你不想对付安德恒?难道你不想查清他的本来面目?你是国家干部不错,可是你背后做了多少杀人放火的事情,如果不是国安帮你兜着,帮你悄悄解决,你以为自己还能这么逍遥自在?”
    “少他妈威胁我!”张扬看着邢朝晖的笑脸感到说不出的讨厌,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邢朝晖低声道:“出现问题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及时把问题清除掉,你的真正身份并没有人知道,放心吧,秦朴的事情我会全力盯紧。”他在春阳驻京办门前停下汽车,把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张扬:“里面是关于秦朴所有的资料,你好好看看。”
    张扬瞪了他一眼,接过资料,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重重把车门关上。
    邢朝晖望着张扬的背影,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
    张大官人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心中的情绪,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零点三十分,他冲了一个澡,理清了头脑的思绪,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一味埋怨也没有任何意义,应该想怎样去解决问题,洗澡之后,张大官人想起了隔壁的秦清,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她房间的灯光早已熄灭,秦清应该入睡了,张扬偷香窃玉的心思不由得萌动起来,国安还是给过他不少的好东西,其中一样就是电子万用门卡。利用这种门卡可以轻易打开百分之九十的电子门锁。
    春阳驻京办这种科技含量很低的电子门锁自然更不在话下,张扬打开了秦清的门锁,可是里面还有链锁扣上,这对张大官人而言根本不成为任何的问题,手指扣进去用力一捏一拧,链锁从中断裂。
    秦清睡意朦胧但并没有完全入睡,链锁落下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她。
    “谁?”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黑影就旋风般冲了上来,扑在她的身上,把她的樱唇捂住,秦清惊恐到了极点,拼命拧动娇躯,可马上就觉察到这熟悉的气息,她并不知道张扬也来到了北京,心中不敢确定,可这厮可恶的大手已经扯开了她的内裤,分开了她的玉腿,熟悉的灼热和坚挺刺入了她的娇躯,秦清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这才听到张扬那可恶的声音低声道:“想死我了……”他放开秦清的樱唇,秦清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不过她还是舍不得用力,咬了一下就放开,娇嗔道:“无耻,下流,刚才吓死我了……”她的心情短时间内从惊恐到惊喜,这种感受让她变得越发敏感,娇躯紧紧缠绕着张扬,在他的动作下,低声呻吟起来。
    月光透过窗纱在床上留下朦胧的光影,秦清静静趴伏在张扬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整个人感觉到无比踏实安稳,她的手臂和玉腿缠绕着张扬的身躯,轻声道:“为什么来北京不告诉我?”
    张扬笑道:“很突然,我也是来到之后才知道你也在北京开会。”
    秦清这才想起于小冬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有些愤怒道:“这个于小冬,为什么不对我说?”
    张扬笑道:“我不让她说的,想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
    秦清啐道:“还惊喜呢,差点没把我吓死,我以为是那个流氓闯进来想要非礼我!”
    “可不是非礼,是那啥……”张扬轻吻着她晶莹的耳珠。
    秦清娇羞无限的抱紧了他,柔声道:“你怎样我都喜欢!”
    一句话说得张大官人又斗志昂扬,在美人儿书记凄艳哀婉的呻吟声中再度进军。
    第二天中午,张扬约见了他的私家密探刘明,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和刘明联系,刘明还以为人家把自己给忘了,可听到张扬召见,这厮愣都不敢打,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会面地点,毕竟他被张扬给吓怕了,上次人家差点没把他从楼顶给扔下去。
    两人见面的地点就位于刘明家附近的小饭馆,刘明带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过来,里面是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张扬虽然没有联系他,可是张扬交给他的任务他一直都没敢忘,还是拍了不少的照片,照片多数都是林钰文的,也有几张她和王学海的合照,全都是清汤寡水,没啥实质性的内容。
    不过其中还是有几张照片引起了张扬的注意,那是林钰文和另外一位男子的合照,张扬从照片中认出,那名男子正是上次和林钰文上床的那个,自己还拍了不少他们的照片呢。
    “这是谁?”张扬指着那名男子道。
    刘明仔细看了看:“建委的副主任蔡旭东,负责重大工程验收工作。”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跟林钰文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拍这些照片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
    张扬点了点头,他心里可清楚得很,蔡旭东和林钰文可不是普通关系,两人都睡到了一张床上,不过这件事究竟是背着王学海,还是王学海早就已经知道。张扬的联想力很丰富,蔡旭东既然负责重大工程验收,那么京都大厦的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王学海用来威胁梁成龙的资料是不是从他手里得来?
    想到这一层,张扬不由得感到一阵欣喜,假如蔡旭东真的和这件事有关系,这次有文章可做了。想要证实蔡旭东和这件事的关系很容易,只要找到直接当事人梁成龙,一切就能够水落石出。
    世上的事情偏偏就是那么巧,张扬还没有找梁成龙,梁成龙已经给他打来了电话,梁成龙是想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的,自从他和叔叔那席深谈之后,梁成龙已经表现出和张扬交好的强烈愿望,张扬从心底是不待见这厮的,一个能够利用别人的隐私做文章的人,肯定是个小人,可比起王学海而言,梁成龙和自己的矛盾并不尖锐,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还有很大的合作可能。很多时候,爱憎分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张扬相信梁成龙一样不喜欢自己,他之所以主动向自己示好,那是因为他看中了自己的能力,他急于从目前的窘境中摆脱出来,他也看出自己和王学海是水火不能相容的对立面。
    张扬去见梁成龙之前,专门通过国安调查了蔡旭东的详细情况。国安想调查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没费多大周折就把蔡旭东的档案情况都调了出来,蔡旭东也是京城诸多太子党的一员,他和王学海的关系不错,他主管工程验收的时间并不长,京都大厦的事情也不是由他具体负责,按理说他和梁成龙不会有什么冲突。不过张扬总认为王学海和蔡旭东之间肯定有问题,他这次要查出其中的真相。
    梁成龙之所以请张扬吃饭是想通过张扬和文副总理的夫人罗慧宁见面,这次他来北京之前,叔叔梁天正托他给文副总理捎来了礼物,可到北京之后,才知道文副总理去西部考察了,所以才想起和罗慧宁见面,可他和人家并不熟,贸然登门并不礼貌,于是就想到了张扬。
    张扬回答的也很干脆:“有什么东西我帮你转交吧,她不喜欢见陌生人的!”
    梁成龙笑了笑,把一个精美的盒子取出来推了过去,张扬毫不客气的打开了,却见里面摆放着两块田黄石印章,张扬懂得这东西的价值,田黄石是寿山石中最珍贵的品种,因为它产于福建寿山,田意味着财富,黄意味着皇气,又称为帝石,古代的时候就有一两田黄三两金之说,如今已经是一两田黄三斤金了。是不折不扣的万石中之王,这两方印章色泽温润可爱,肌理细密,一看就知道是田黄石中的珍品,其价值无可估量。
    张扬暗赞梁成龙好大的手笔,这么贵重的礼物根本就是行贿,他可不敢帮忙传送,合上盖子重新推到梁成龙的面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经手。”
    梁成龙道:“家传之物,张处长不要想多了。”
    张扬笑着捻起酒杯道:“中国有句老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梁总这次来北京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梁成龙知道张扬是个明白人,在他的面前拐弯抹角似乎没有太多的必要,他轻声叹了口气道:“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京都大厦的事情?”张扬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
    梁成龙颇为错愕的望着张扬,他实在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张扬怎么会知道?看来张扬的能力比他所了解的更加强大,他抿了抿嘴唇,端起酒杯和张扬碰了碰道:“张处长对我的情况很清楚!”
    张扬不无得意道:“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你放弃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皮的竞标,我就猜到你一定有事,否则不会在如此的优势下放弃,后来我才听说王学海利用京都大厦威胁你的事情。”
    话既然已经说明了,梁成龙也没必要隐瞒,他点了点头道:“京都大厦是丰裕集团承建的,工程中存在着一些质量的问题,不过问题并不是太严重,在我们中国的建筑界,你想找到完全合乎标准的建筑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扬笑了起来:“梁总的话未免太绝对了!”
    梁成龙道:“并不是我绝对,而是一种现实情况,我也不是想为自己开解什么,这北京城的建筑多了,只要查,每一座大楼都有问题,所以做我们这行必须要和质量验收部门打好关系,只要不存在安全隐患,有些标准上的事情都会存在弹性。”他停顿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这件事王学海怎么会查出来。”其实他现在已经深刻了解了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的道理,既然张扬能够知道,人家王学海自然有途径知道。
    张扬点了点头:“所以王学海就利用这件事威胁你退出竞标?”
    梁成龙脸上流露出愤愤然的表情:“生意人很多时候是需要利用不同的手段,可像王学海这么卑鄙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扬从心中不齿他的为人,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挑唆魏志诚去火锅城捉奸,这种行径比起王学海也高尚不到哪里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张扬自然不会和梁成龙翻过去的旧账,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梁成龙拿起照片,认出照片上的人是蔡旭东,他皱了皱眉头道:“蔡旭东,建委副主任,我跟他没什么联系,京都大厦的事情也没有找他。”
    张扬低声道:“他和王学海走得很近!”
    梁成龙顿时从张扬的这句话中悟出了什么,他低声道:“你是说京都大厦的事情都是他透露给王学海的?”他随即又点了点头道:“现在分管质量审核的就是他,京都大厦的资料也归他掌管。”
    张扬道:“你想解决京都大厦的事情,恐怕要在他的身上做文章。”
    梁成龙现在对张扬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他虚心求教道:“张处长以为我应该怎么做?”
    张扬道:“我很不喜欢王学海这个人,假如我帮你解决了京都大厦的事情,我要你继续在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皮上做文章,我要让王学海在东江无法立足。”
    梁成龙双目一亮,就算张扬不说,只要解决了京都大厦的事情,那口闷气他是不会轻易咽下的,他点了点头道:“张处长如果能够帮我解决这件事,我可以保证让那块地皮的开发无限期的停滞下去。”
    人生之中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蔡旭东无疑就遇到了一件,上次和林钰文偷情被拍,他始终以为是王学海做的,认为王学海和林钰文合伙设圈套陷害自己,为的是把自己套牢,蔡旭东也的确忐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发现事后并没有兴起什么风浪,他开始渐渐平静了下来,就算王学海掌握了自己的证据,他也不会公开,毕竟自己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只要自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这件事可能永远不会泄露出去。
    蔡旭东接到张扬电话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张扬很平静的告诉他:“蔡主任,有件事我想你应该感兴趣!”
    “你是谁啊?”蔡旭东有些不耐烦的问。
    “我手里有一些关于你和林小姐的照片,想看的话来对面的左岸咖啡!”
    蔡旭东整个人呆在那里,他的脸色变了,嘴唇也哆嗦了起来,挂上电话之后,过了好一阵子方才控制住情绪,艰难的向单位对面的左岸咖啡走去。
    张扬没有隐瞒身份的想法,因为他认为没这个必要,蔡旭东这种人物虽然身居要职,是无数建筑商争先攀附的对象,可在张扬眼里这种人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为了对付王学海,张扬连理都不会理他。
    蔡旭东来到张扬约定的包厢,他的双眼充满了怨毒和愤怒。蔡旭东认为自己很无辜,我又不认识你,我偷情怎么着,你凭什么拍我?
    张扬懒得跟他废话,把一打照片扔在他的面前,上面全都是蔡旭东和林钰文尺度火辣的床照,蔡旭东一张脸涨红了,他就像个被激怒的野兽,死死盯住张扬,可他的愤怒却不得不憋在心里:“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些照片都是王学海让我拍的,现在我跟他闹翻了,我想这些东西对你还有些用。”张扬忘不了往王学海的头上栽赃。

第一百六十三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三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蔡旭东对此却深信不疑,他看了看照片:“你想要多少钱?”这是一般人正常的反应,对方拿这些照片给他看无非是想谋求利益上的交换,最直接的就是金钱。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蔡主任,我听说京都大厦有些问题,这件事应该属于你的职权范围内。”
    蔡旭东睁大了双目,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迷惘,王学海之前通过他掌握了京都大厦质量问题的内部资料,现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也对京都大厦的事情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看来他并不像是自己声称的那么简单,蔡旭东低声道:“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张扬指了指那些照片道:“京都大厦最好别出问题,出了问题,这些照片就会全部见报。”
    “你在威胁我?”
    张扬微笑道:“我从不威胁别人,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提醒你,不要把我们见面的事情告诉王学海,否则你一样会有事。”他说完便起身离去,只剩下蔡旭东一个人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他已经搞明白了,对方利用这些照片,是为了维护梁成龙的利益,难道他是梁成龙找来的?
    杜天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向文玲求婚,虽然文玲对他一天比一天冷淡,可他仍然不愿放弃这段感情。
    文玲望着杜天野手中的鲜花,一脸淡漠道:“你想说什么?”
    杜天野单膝跪了下去:“小玲,记不记得当初我在天坛跟你说过的话?”
    “不记得!”
    “我说我要娶你,我要你嫁给我!”杜天野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他的左手举起一个首饰盒,里面的钻戒璀璨生光。
    文玲看着钻戒,双目中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感动:“你在勉强我吗?”
    杜天野愣了,他不明白文玲为何会这样说。
    “我不想嫁给你,我也不想嫁给任何人,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我自己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别人介入我的生活?”
    “小玲……”
    文玲冷冷道:“你是不是以为你等了我十年,所以感觉到我欠你许多?所以认为,我一定要嫁给你,只有这样才能补偿你对我这么多年的付出?”
    杜天野用力摇了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逼我嫁给你?”文玲的语气透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冰冷和无情。
    杜天野霍然站起身,抓起那戒指猛然向远方扔去,然后把手中的鲜花掷到地上:“小玲,我从没有逼过你,也没有想过要逼你,你这样说对我很不公平!如果我不是珍惜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不会跪着向你求婚。”
    “我们有什么感情?我根本不记得?杜天野,我知道你等过我许多年,可是我从没有让你等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现,都像在提醒我,我欠你许多,我不喜欢,我很不喜欢,我对你没有感情,我甚至不记得你这个人!”
    杜天野的内心宛如被人猛然抽了一鞭,他的双目中流露出悲悯而绝望的眼神,他抿起嘴唇,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我明白了!”
    文玲轻声道:“明白了就好,所以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我有我的生活,我已经失去了十年的时光,我再不想虚度时光。”
    张扬和秦清站在远处的草亭中,远远望着杜天野和文玲的方向,今天他们是应罗慧宁的邀请过来野餐的,杜天野向文玲求婚也是在张扬怂恿下进行,从他们看到的情况,事情并不乐观。
    秦清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小声道:“怎么回事?”
    张扬叹了口气道:“看来杜哥悲剧了,我不该让他向玲姐求婚的!”
    秦清和文玲并不熟悉,不过从寥寥几次的接触中也感觉到文玲这个人脾气很怪,不易接近,当初张扬救治文玲的时候,她也在场,当然知道杜天野对文玲十年的等待,可没想到这对昔日的恋人经过十年等待,到最后终究还是无法走到一起,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张扬望着远处杜天野的吉普车绝尘而去,不由得摇了摇头。秦清小声道:“你不去追上去看看?”
    “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冷静,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这时候文浩南走了过来,他也留意到杜天野驱车离去,有些诧异的向张扬道:“杜哥怎么回事儿?说好了一起吃饭,怎么走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跟玲姐闹矛盾了,我看这次事儿有点大。”
    文浩南有些无奈的笑道:“真是搞不懂他们,好不容易才守到今天,怎么两人的感情反倒出了问题,他们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扬道:“我看这事儿主要是你姐的问题,刚才杜哥向她求婚好像被拒绝了。”
    文浩南望着远方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吉普车,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快去吧,我妈喊你们吃饭呢!”他向远方的姐姐走了过去。
    罗慧宁已经将午餐准备好了,餐台摆在葡萄藤下,阳光全部被绿色的葡萄叶阻挡在外,外面是夏日炎炎,里面却是清凉无比。
    看到杜天野没有过来,罗慧宁已经猜到了什么,她微笑道:“今天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喝喝酒聊聊天,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张扬笑道:“可惜文叔叔不在,不然一家人就聚齐了!”这厮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干儿子也是儿子,重要的是罗慧宁很喜欢他,他也有意识的融入这个大家庭之中。
    文浩南道:“最近西部旱灾,我爸亲临第一线去指导抗旱工作,昨天我还跟他通过电话,估计要在那边多呆几天。”
    罗慧宁不无嗔怪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忙人,浩南,你自己说说,有两个月没回家了吧?如果不是我要你过来,恐怕你把我这个当妈的都忘了!”
    文浩南笑道:“我是身不得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对国家忠,对您的孝心自然就有不到的地方,妈!以后啊,我多多注意,有时间我就时常回家陪陪您。”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对你我是没什么指望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成家立业,难道就这么准备孤家寡人的过一辈子?”她说这话是有所指的,不但是说儿子,也在提醒女儿。
    文玲冷漠的双目古井不波,丝毫没有因为母亲的这句话而感到任何的触动,她喝了一口红酒道:“这酒叫什么?”
    文浩南道:“路易十三,老贵呢,我战友送给我的!”
    罗慧宁啐道:“你们两个别一唱一和的跟我岔开话题,我现在是问你们的个人问题,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难道都打算就一个人过了?”她看了看张扬和秦清道:“你看看人家张扬!”
    文浩南笑道:“我这个干弟弟我可比不了,他是年少风流,嘴巴又会说,迷死人不偿命那种!”
    一句话吧秦清说得俏脸发烧,人家说的倒是实话,张扬这家伙可不就是这种人吗?
    张扬抿了口路易十三道:“我说南哥,咱不带这样的,干妈说你们的事儿,你可不能把战火往我身上烧,我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一定开枝散叶儿女双全。”
    文浩南瞪大了眼睛:“我说兄弟,你是一国家干部,共产党员,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公然违抗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
    张扬笑眯眯道:“打个比方,万一我生龙凤胎呢?”这厮心中暗道,只要老子想,生他十几个儿女,谁又能奈我何?不过眼下他可没有这种打算。张大官人还要上进,还要升官,这种影响政治前途的事情,他可不能轻易去做。
    罗慧宁道:“人总得有个家,我和你爸总不能守着你们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女儿。
    文玲黑长的睫毛翻了翻,慢慢站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罗慧宁无可奈何的看着女儿的背影,拿这个女儿,她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文浩南也看出了母亲的忧郁,他轻声道:“妈,我姐最听爸的话,要不等爸回来让他说说。”
    罗慧宁摇了摇头,她黯然道:“我只是担心天野,那孩子不错,咱们文家欠人家的!”
    张扬试图缓解眼前压抑的气氛,他笑道:“对了,干妈,昨儿有人托我给文叔带了点东西,我拒绝了。”
    罗慧宁望向张扬。
    张扬道:“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这次他的侄子也来北京,听说咱们的这层关系,想让我给文叔捎来两块田黄石的印章,我看东西太珍贵,所以就没敢接。”
    罗慧宁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对,梁天正这个人在搞什么?知道老文不喜欢这一套,还要送。”
    文浩南有意无意道:“平海省委书记还有一年多就到点了,是不是他盯上了这个位子?”
    罗慧宁瞪了他一眼道:“别胡说八道!”
    因为杜天野的中途离去,这次野餐的气氛明显大打折扣,虽然罗慧宁竭力装作若无其事,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失望,她对这个女儿已经越来越不理解了。
    张扬和秦清也在午餐后不久离开,秦清不无感叹道:“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想不到文副总理的家里也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张扬淡然笑道:“一个人想做到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真的很不容易,想每件事都搞好肯定会很累。”
    秦清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小声询问张扬在东江的学习状况。
    张扬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话题来到了春阳县妇幼保健院院长赵新红的身上:“清姐,赵新红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秦清道:“这件事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牵涉的太多,连左市长的哥哥都被牵涉进来,真的很难办,估计这次都要走程序。”
    张扬道:“我真是搞不懂,这帮干部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怎么为了区区的几万块就铤而走险,拿着自己的政治前程去冒险,值得吗?”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价值标准,你认为不值得,可很多人认为值得,否则这些错误应该可以杜绝。”
    “援朝,这次你一定要帮你大哥!”蒋心慧一脸忧伤道。
    左援朝的脸上充满了无奈的表情,他低声劝说道:“嫂子,这件事不好办,现在整个江城全都盯着这一块,我大哥在药品中收受回扣的事情属实,我为他开罪,就等于为涉案的十多名干部同时翻案。”
    “你是市长啊,只要你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你大哥应该可以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只不过是三万块,你大哥辛苦一辈子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难道你忍心看着他这么大年纪去坐牢,忍心看着他变得一无所有吗?”蒋心慧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左援朝对嫂子的性情十分了解,她对利益有着敏锐的嗅觉,可做事却太过现实,有些时候甚至显得势利,左援朝对她的很多做法都难以认同,他比蒋心慧要清楚这次事件的真相。这件事完全是市委书记洪伟基一手搞出来的,他认为前些日子针对他的举报全都是自己搞出来的,所以洪伟基想要报复自己,三万块的贪污数额虽然不大,可是根据刑法规定,这样的金额已经构成了犯罪,因为这件事哥哥十有八九会被送入监狱,左援朝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当他意识到洪伟基的真正目的是要搞自己,大哥只是被他误伤而已。
    左援朝叹了口气道:“嫂子,江城制药厂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广,黎市长因此而下马,他的儿子又死了,这件事对冯爱莲的刺激很大,江城制药厂过去潜在的问题都被掀了出来。”
    蒋心慧道:“你不要跟我强调这么多的理由,现在我只想要你一个明确的态度,你到底帮不帮你大哥!”
    “我当然会帮,可是一切也要按照政策来!”左援朝的回答颇为无奈。
    蒋心慧恨恨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害怕你大哥的事情影响到你的仕途,你担心他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人在绝望的时候,说出的话也会变得偏激许多。
    左援朝道:“嫂子,政治上的事情并非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当然不懂,你们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我早就听说过,官做得越大就越应该冷血无情,六亲不认,过去我不相信,现在我明白了!”蒋心慧拿起她的手袋,愤然甩门而去。
    左援朝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嫂子的眼里自己这个江城代市长想要把大哥从困境解脱出来应该很容易,就目前而言大哥被查出的问题也只是三万块,可中国法律对贪污罪的量刑弹性还是很大的,根据大哥的情况,贪污在五千元以上五万元以下,可处以一年以上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可以处以七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左拥军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已经退赔了这笔钱,不过丝毫改变不了他贪污的性质。
    左援朝绝不是六亲不认,他只有这一个大哥,而且大哥对他一直都很好,可是他更意识到洪伟基这次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如果他介入大哥的事情,恐怕反而会把事情复杂化,洪伟基会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在蒋心慧看来左援朝在亲哥哥的事情上表现出的淡漠让人心寒,她始终认为丈夫的这件事并不大,三万块而已,只要左援朝愿意过问,以他江城代市长的身份,应该可以保住亲哥哥,应该可以把他从这场麻烦中解脱出来,然而左援朝并没有这个意愿。蒋心慧很寒心,她是带着极度失望的心情离开市委家属院的,在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姐夫田庆龙,田庆龙是过来找左援朝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小姨子,他让司机停下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远远招呼道:“心慧来了!”
    蒋心慧看到田庆龙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委屈,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自从丈夫被检察院带走之后,她一直处于彷徨无助的状态之中,虽然多数时间都有姐姐陪着自己,可是她无时无刻不在为丈夫的命运而感到担心。
    田庆龙对这个小姨子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蒋心慧一向自视甚高,左拥军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假如左拥军真的因此而入狱,蒋心慧恐怕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蒋心慧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左援朝帮忙。田庆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从蒋心慧的表情已经看出,她来找左援朝的结果并不乐观。
    蒋心慧来到田庆龙面前低声叫了声姐夫,鼻子酸酸的想要落泪,田庆龙叹了口气道:“去我家住两天吧,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蒋心慧咬了咬嘴唇道:“姐夫,拥军的事情还有希望吗?”
    田庆龙低声道:“拥军的案子涉及的金额并不大,就算是定罪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你别操心了,我会尽量想办法。”
    蒋心慧含泪道:“外面的传言很多,有人说这次省委顾书记发话了,要从严从重处理这件事,我担心拥军会……”话没有说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田庆龙安慰她道:“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这样吧,你坐我的车先去我家,你姐在家里,你们姐妹俩好好聊聊,具体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跟你们说。”
    蒋心慧点了点头,在田庆龙的劝说下上了汽车。
    田庆龙来找左援朝有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和左拥军也有关系,江城市前市长黎国正绝食了,如今他的身体情况十分糟糕,多方劝慰未果,如果继续下去,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左援朝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想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吗?“田庆龙道:“自从黎皓辉死后,黎国正的精神就完全崩溃了,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愿望。”
    左援朝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其实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虽然没有说明白,田庆龙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黎国正的事情搞得整个江城官场风声鹤唳,直到现在,事情仍然没有彻底完结。如果黎国正死了,这所有的麻烦事可以就此终结,免得有人还在利用他们的事情做文章。
    田庆龙道:“江城制药厂的事情全都是冯爱莲捅出来的,她比黎国正更加的疯狂,很多和她有关系的人和事都被咬了出来,拥军这次出事就是被她拖累了。”
    左援朝咬了咬牙,怒斥道:“丧心病狂,她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法律的严惩,就想尽一切办法拖更多的人下水,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
    田庆龙道:“黎国正假如真的出事,对冯爱莲会是一个刺激,我总觉着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假如继续再这么搞下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被牵涉进来,对江城的政局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左援朝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他低声道:“大哥,你难道看不出洪书记想要干什么?”
    田庆龙道:“虽然说反腐倡廉是应当的,可这江城已经禁不起折腾,再这么搞下去,对安定团结不利。”
    左援朝充满愤懑道:“他把矛头指向了我,以为他被人举报跟我有关,我有这么无聊吗?”
    “援朝,我看这件事你最好找洪书记好好谈一谈,这样下去对江城未来的工作开展很不利,对江城的发展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左援朝道:“是该谈一谈,可我绝不是合适的人选,我们的这位洪书记,跟我可没多少共同语言。”
    黎国正绝食的事情在江城高层领导中影响很大,市委书记洪伟基和李长宇也正在谈论着这件事,李长宇对这位老同学突然变得雷厉风行的政治手腕也感觉到有些不适应,可是他能够理解洪伟基的愤怒,洪伟基自从来到江城之后,各种事件层出不穷,可以说他甚至连施展拳脚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和许常德之间的关系,又被顾允知划入许常德阵营中的一员,可以说洪伟基选择明哲保身的处事方法是不得已的选择,然而既便如此,麻烦还是找到了他的头上,针对他个人的举报已经彻底触怒了洪伟基,他要通过这次对卫生系统的整顿告诉某些人,不要老虎不发威你们就把老子当成病猫,江城的事情,我只是不想管,而不是不能管!
    李长宇和洪伟基的交流多数都在抽烟中进行,洪伟基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却没有开窗,在夏天的空调房间内,这种环境氛围让人很不舒服,可是两人却很享受,李长宇低声道:“洪书记,我觉着这次卫生系统的事情不要继续扩大化了。”
    洪伟基弹了弹烟灰,重新把香烟含在嘴里,并没有说话,双眼平静的看着李长宇,他在等待着李长宇下面的解释。
    李长宇道:“这段时间江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整个干部队伍都出现了一种诚惶诚恐的气氛,每个人都害怕做错事,都害怕自己过去做错的事情被翻出来,哪怕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没有人敢放手去做事,每个人都抱着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思想和原则,深化改革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依靠一两个人就能够完成的事业,这半年间,江城不断经历着政治风雨的考验,这场风雨几乎涉及到了我们每一个人,洪书记,我想你一定感受到这场风雨的可怕,你无法否认这场风雨对你内心的影响,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呢?”
    洪伟基道:“长宇,我们正在沿着一条轨道不停的走下去,所有影响我们前进的东西,我们有责任把它们清除。”
    “那要分清是什么,如果是一块石头,如果是拦在轨道前方的一段木头,我们需要清除,可是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泥点,如果只是一棵小小的杂草,我们有必要把改革的车轮停下来,花时间去清理它吗?为此付出这么大的精力和时间,为此而让列车上的乘员诚惶诚恐,为此而耽误深化改革的步伐,你以为值得吗?”
    “值得,我们共产党人的眼中揉不了一粒沙子!”洪伟基断然道。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历史上已经多次证明,绝不可以把小事扩大化,处理任何事都要采取相应的手法,这个尺度必须掌握,一旦逾越出既定的范围,就会演化成一场灾难。”
    洪伟基道:“反腐倡廉和改革开放是两码事,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对于这些想要掏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我们必须要采取雷厉风行的手段进行严打,只有把他们全部扫清,才能保障改革大业,才能保持我们领导队伍的纯洁性。”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江城制药厂的确有很多的问题,可冯爱莲如今已经身陷囫囵,一个丧失了生的希望的人,她的言辞证供究竟有多少的可信性?她会不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她会不会利用最后的机会把更多的人拉入深渊?洪书记,事情不要继续扩大化了,我认为这件事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洪伟基把烟蒂缓缓摁灭,浓眉紧锁道:“我始终认为,整风和改革是两码事,整风是为了保障改革更好的进行,而不是阻挠改革开放的脚步,长宇你还是把精力关注在三环路的建设上,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啊!”
    李长宇难以掩饰内心的失望,他终于意识到,洪伟基在搞一场运动,而且他暂时没有结束这场运动的意思,他为何会突然表现出这样的强势和固执?李长宇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洪伟基一定是对前途丧失了信心,之前的举报虽然没有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可是毕竟还是影响到了他的仕途发展,近几年内,洪伟基获得提升的希望一定极其渺茫,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要利用卫生系统的这件事大做文章,树立自己在江城政坛的威信,打压政治上的对手。洪伟基的目的性很明确,他打着反腐倡廉的旗号兴起了一场推动个人威信的运动。
    应冯爱莲的要求,田庆龙前往看守所和她单独会面,在过去田庆龙和黎国正夫妇的私交还是相当不错的,自从冯爱莲入狱之后,田庆龙还没有和她见过面,短短半年的时间,冯爱莲已经从过去那个养尊处优雍容华贵的市长夫人,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年妇女,人的精神支柱一旦垮了,生命力就会以惊人的速度在她的身上消失。
    田庆龙望着身穿囚服的冯爱莲,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抛开政治上的错误不言,冯爱莲的为人还是很不错的,他低声道:“嫂子,生活还习惯吗?”
    “不习惯!”冯爱莲回答的很断然,很坚决。她说的是实话,任何人换成她的处境都不会习惯。
    田庆龙叹了一口气:“你找我为了什么事?”
    冯爱莲道:“我想见老黎!”
    田庆龙犹豫了一下:“他生病了,正在医院养病!”他并没有将黎国正绝食的事情告诉冯爱莲。
    冯爱莲目光淡漠的望着田庆龙:“不要骗我,你跟我说实话,我家老黎是不是不行了?”
    田庆龙笑道:“嫂子,这是什么话?黎市长没什么事啊!”
    冯爱莲道:“我和老黎这么多年的夫妻,我有预感的,这两天我都睡不好,梦到老黎出事了,梦到他和浩辉埋在一起,墓碑上刻着他们爷俩的名字,我看到他们躺在里面,怎么喊,他们都不理我,他们好像睡着了……”说着说着冯爱莲的眼圈红了,可是她没有流泪,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她不会轻易落泪。
    田庆龙看到冯爱莲沦落到现在的下场,心中还是充满同情的,然而这种同情仅限于昔日友情的基础上,并没有政治上的因素在内,他低声道:“嫂子,我始终不明白,钱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你和黎市长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要……”
    冯爱莲冷冷道:“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你们追求的是官位,科级、副处、处级、副厅、厅级、副部、部级,为了每一步提升你们要做出多少努力,为了这种提升,你们又采用了多少手段?官位可以让你们满足,这是你们前进的动力,而我在乎的是金钱,只有金钱的累积才能让我得到满足。”她回答的很坦诚也很直接,田庆龙甚至拿不出辩驳的理由。
    冯爱莲道:“现在我们黎家出了事,在老百姓的眼里,在你们的眼里俨然成了罪大恶极的一家人,可是你们在落井下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老黎对国家的贡献?他为江城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了一辈子,得到的报酬就是每月几百块钱的工资?在我接受江城制药厂之前,这个企业的状况你是知道的,连年亏损,职工甚至连工资都发不上,是我彻底改变了制药厂的面貌,让她扭亏为盈,让制药厂在短短的五年内成为江城的利税大户,而我又得到了什么?我和老黎得到的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儿子,我们唯一的儿子!”冯爱莲的声音猛然变得尖锐和高亢,她的情绪出现了短时间的波动,可很快又平静了下去:“事以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见见老黎,见见我的儿子……”
    田庆龙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向上级汇报。”
    冯爱莲轻声道:“最近专案组频繁调查我,问到关于左拥军的事情,药品的回扣问题不仅仅江城制药厂存在,几乎所有的药厂都存在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我的原因,让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化了……”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庆龙,其实在过去,我经常送礼物给别人,你妻子,你儿子也都收到过我的礼物,不过那时候,我是市长夫人,在他们看来我给他们礼物只是一种友情,和行贿受贿根本联系不上。”
    田庆龙内心一沉,他敏锐的觉察到冯爱莲这句话中的威胁含义。
    冯爱莲笑道:“你放心,我并不是威胁你,也没有卑鄙到用这件事做文章的地步,你的为人我和老黎都是欣赏的,庆龙,我绝不是一个临死想要多拉几个人垫背那种人,在过去,你叫我一声嫂子,我权且就以老大姐自居,虽然我已经是阶下囚,可是希望你念在过去和老黎的那场交情上,安排我们两口子见见面,让我亲口跟他说句话,和他约好在奈何桥上等着,也好黄泉路上有个伴……”说到这里冯爱莲的眼睛再度红了。
    田庆龙默然无语,过了好半天方才问道:“拥军已经因为药品回扣的事情被双规了,你向专案组提供的证据属实吗?”
    冯爱莲叹了口气道:“庆龙,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只有他们两口子自己知道,左拥军这个人我不熟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去问蒋心慧,她比谁都清楚事情的真实情况。”
    田庆龙愣在那里,他从冯爱莲的这句话中已经把握住了某些关键。
    冯爱莲站起身:“我累了,庆龙……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情……”她转身离去,背影如此单薄,如此瘦弱……天池先生的状况恢复得很快,服用蜃雾花根茎后的第三天,老先生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张扬前往探望他的时候,天池先生正在院子里打拳,不过小院的花草已经被清理一空,整个院子显得格外的空旷。
    在一旁清扫的吴妈看到张扬进来,想要去喊天池先生,张扬慌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眯眯看着天池先生打拳,等到天池先生一路拳打完,这才鼓起掌来。
    天池先生转过身,看到张扬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指了指院中的石桌:“张扬来了,快请坐!”
    两人来到石桌前坐下,吴妈去房内沏了一壶清茶送来,并为他们倒上。
    天池先生喝了口茶,不无感叹道:“什么都不如健健康康的重要!”
    张扬望着他光秃秃的院落,不禁笑道:“先生这次是打算把所有花草彻底清除了?”
    天池先生很幽默的回答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纪越大越是怕死,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张扬大笑起来:“先生只想着拨乱反正,千万别忘了过犹不及!”无意中说出的这句话,却让张扬忽然联想到江城的政坛状况。
    “拨乱反正,过犹不及!”天池先生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有所感悟。
    张扬的目光落在院墙上镶嵌的碑刻上,他记得文玲对这些碑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知道这些碑刻中究竟蕴藏着什么?
    天池先生向他介绍道:“这些碑刻全都是从北京西郊乱空山的一座古塔废墟上所得,那座古塔相传是隋炀帝当年第一次攻打高句丽所建,其目的是为了祈求风和日丽,这座古塔在隋炀帝第三次进军高句丽的时候就已经倒塌,始终无人修缮,据称此塔地面高达十九层,站在塔上可以一眼望到辽东!”
    张扬当然知道这只是古人夸张的说法,隋炀帝攻打高句丽他倒是知道,不过他并不知道打了三次之多,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第一次,隋炀帝派出三十多万大军攻打高句丽,到最后只剩下两千多个人回来,不可不谓之惨败。
    可这种碑刻怎么会引起文玲的兴趣?
    天池先生起身来到碑刻之前,微笑道:“你大概看不出,这碑刻的书法来自何人!”
    张扬虽然从大隋朝而来,可是对乱空山古塔的事情并没有了解,有些迷惑的摇了摇头。
    天池先生道:“隋炀帝当初建立此塔的初衷是鼓舞斗志,祈求上天相助,可他并没有想到为他写这篇文字的竟然是高句丽人,此人乃是高句丽剑术大师金絔戊,金絔戊的这片文字表面上看是歌功颂德,暗地藏着诅咒,所以隋炀帝征战惨败。”
    张扬听天池先生说起这件事不由得联想起一段往事,当年的确有一位高句丽剑术大师想要刺杀杨广,后来死在大隋宫廷四大高手的联手攻击之下,不过这件事他并没有牵涉其中,所以记忆相对模糊一些。
    天池先生道:“无论金絔戊是不是传说中的高句丽剑术大师,他的书法的确是别具一格,这些碑刻残片,也是前些时候,我的一位老友从乱空山带来,对了,文玲也对此很感兴趣,专门向我追问过这些碑刻的来历。”
    张扬点了点头,向天池先生问明乱空山古塔废墟的地址。
    夕阳西下,张扬独自站在乱空山上,望着山顶的那一堆乱石,乱石缝隙之中已经杂草丛生,这些石块历经风吹日晒,早已不复昔日风貌,看起来和寻常山岩没有任何的区别,不过如果仔细翻看,在少数石块上仍然可以看到模糊的字迹和雕刻纹路。
    张扬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到这里来,从乱石堆中找出一块刻有字迹的的石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眯起双目看着远方天空下渐渐坠落的夕阳,太阳就快落山了,他忽然有种忽略时间的感觉,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大隋朝,过去的一切宛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张扬缓缓闭上双目,耳边仿佛响起歌姬的浅吟低唱,仿佛走在洛阳大街之上,倾听着沿街的叫卖,擦肩而过的都是文采风流的儒雅文士,一切真的改变了吗?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有他自己。
    张扬睁开双目,夜色已经降临,草丛中传来夏虫的叮咛,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晚风迎面吹拂,送来淡淡的花香,这花香中又仿若带着淡淡的忧伤,张大官人睹物思怀,前所未有的生出感触,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乱石之中,又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悄然绽放,夜空之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张扬内心一凛,屏住呼吸缓缓走了过去,那朵花正是让天池先生中毒的蜃雾花,张扬静静望着那朵绽放的小花,两道浓眉凝结在一起,他可以推断天池先生院落中的蜃雾花就是来自于此。
    一道紫色的电光射入乱石堆中,张扬定睛望去,却是一只紫色的貂儿,那貂儿长不足一尺,行动快捷如电,来到蜃雾花前,一口将蜃雾花吞下,咀嚼之时,流下一道银亮的黏液。
    张扬内心惊叹不已,这紫色貂儿名为闪电貂,喜食各类有毒生物,周身皮毛可随着环境而变化,紫色皮毛,双目赤红,口鼻却是白色,在大隋朝张扬也仅仅见过一次,却想不到会出现在北京近郊的乱空山上。
    闪电貂赤红的双目向张扬看了一眼,并没有对他发起攻击,一人一兽对望着,张扬虽然武功超群,此时也不禁有些胆战心惊,要知道自从他给文玲疗伤之后,体内的功力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前些日子为魏志诚疗伤又耗去了不少的真元,面对身法快如鬼魅的闪电貂,他还真没有把握躲过它的攻击,现在只是祈求这只闪电貂不会贸然向他发动攻击。保险起见,张扬在掌心内扣上了两根金针,随时准备射杀这只闪电貂。
    闪电貂看了看张扬似乎也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盯着张扬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慢慢转过身。
    此时漆黑的天空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耀眼夺目的电光让张扬下意识的眨了一下双眼,与此同时,那只闪电貂猛然弹射而起,如同一道紫色闪电射向张扬。

第一百六十四章【矫枉过正】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四章【矫枉过正】   
    张扬早已准备多时,手中两枚金针激射而出,那闪电貂在中途一个弧旋试图躲过金针的射杀,却仍然被其中一支射中,发出呜!地一声低鸣,再不敢向张扬继续发起攻击,转身向东南方逃去。
    张扬一声怒喝:“哪里逃!”他施展轻功向闪电貂追去,那闪电貂的左前腿被他射中,奔跑速度受到很大的影响,虽然它体型很小,可是它那一身紫色发亮的毛皮在暗夜中太过显眼,始终无法摆脱张扬的追逐,进入树林之中,闪电貂拼命向前方一座废弃的水泥平房内跑去。
    张扬也随之冲了进去,刚刚推开房门,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掌风向他席卷而来,张扬下意识的一掌挥了出去,和对方硬拼了一掌,触手处冰冷无比,只觉着掌心剧痛,然后一股寒气沿着他的经脉传了进来,张扬整个人宛如坠入万古冰窖之中,他应变奇快,向后一个倒翻连续两个起落已经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他看都不敢向身后看上一眼,全速向山下逃去。
    逃入山下的桑塔纳车内,张扬第一时间启动引擎驶入山路之中,一直来到山下的省道,张扬方才将汽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他扬起右手,却见自己的右手竟然蒙上一层冰霜,掌心之中有一个并不显眼的小洞,藏在暗处的敌人就是利用暗器刺破了张扬的护体罡气,然后出其不意的将阴寒内劲攻入他的体内,那股强大的阴寒之力仍然在他的经脉中蔓延,迅速扩展到他的全身,张扬苦苦支撑着。
    汽车的暖风打得很大,张扬望着化妆镜内的自己,脸色无比苍白,嘴唇在不断颤抖,自重生以来,他还从未在武功上输过任何人,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赵军的电话:“我遇到麻烦了……”他的声音陌生到连自己都听不出的地步。
    赵军愣了愣,他也没有听出这是谁。
    “张扬……我在……”张扬哆哆嗦嗦的说出了自己的位置。
    “你等我,我马上到!”
    赵军赶到张扬身边的时候,张扬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的样子很恐怖,整个人仿佛被冻僵了一样,眉毛头发上都结着冰碴儿。车门被他从里面锁上了,赵军脱下衣服包裹住右手,一拳击烂了车窗玻璃,这才进入车内。
    张扬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国安位于北京的秘密基地了,他被放入一个巨大的烤箱中,就像刚刚出生的早产儿,里面的温度很高,可这厮还是感到一阵阵寒冷,不断地打哆嗦。
    赵军和邢朝晖都已经赶到了这里,站在烤箱外看着里面的张扬,邢朝晖看到张扬苏醒了还轻轻敲了敲玻璃。
    张扬示意他们把自己放出去。
    两人合力把不断颤抖的张扬从里面架了出来,张扬颤声道:“水……一大桶水,我要逼毒!”
    赵军满脸错愕的看着邢朝晖,过去只是在武侠片中看到过,今天算是看到真的了。
    邢朝晖道:“快去准备!”
    看来国安秘密基地里的东西很齐备,一会儿功夫已经找来了一个大浴桶,放满热水后,两人合力把张大官人泡了进去。
    张扬盘膝坐在浴桶之中,他自行封住几处穴道,然后开始潜运内力,将寒毒一丝丝逼出自己的体内。
    仅仅一会儿功夫,浴桶内的水面已经结起了薄冰,赵军和邢朝晖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现象,两人帮忙源源不断地注入热水,把冷水从木桶下的阀门放出来,放出的水流微微有些发蓝,这样不停注水放水,保持浴桶内的水温,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放出的水流才彻底透明无色。
    张扬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他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目,心有余悸道:“好险!”
    邢朝晖和赵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同声问道:“怎么回事?”
    张扬并没有马上解释这件事,赤身裸体的站起身来,邢朝晖把浴巾扔给他,他擦干身上后,跨出浴桶,换上为他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再看掌心破开的那个小口,低声道:“铁蒺藜,这种暗器已经不多见了!”
    邢朝晖被他弄得云里雾里,这厮刚才的样子实在吓人,如果不是赵军把他弄回来,恐怕要冻死在路上了。过去只是在武侠小说中看到过有寒冰掌,修罗七煞功啥的,想不到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武功。
    张扬找了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张药方,交给赵军道:“帮忙抓点药回来!”
    赵军瞪了他一眼,有没有搞错,我是你上司,这会儿被你当成小二了。心中不爽归不爽,还是拿着药方去了。
    邢朝晖倒了一杯茶给张扬:“到底怎么回事?”
    张扬充满疲惫道:“有人暗算我!”
    “你这么厉害谁能暗算了你?”邢朝晖显得有些不相信。
    张扬的确有些累了,懒得跟他废话,闭上眼睛道:“我累了,给我找个地方休息……”
    邢朝晖这么好的脾气也不禁有些怨言了:“我欠你的吗?”
    蒋心慧在姐姐蒋心悦和姐夫田庆龙充满问询的目光下,终于崩溃了,她抽抽噎噎道:“对不起,这件事都怪我,跟拥军没有关系,那三万块是我收的,可我并没有主动索贿,我和冯爱莲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她厂的药品一样会进入拥军的医院,事后她拿了钱给我,说……说这笔钱……很正常……每个医院的负责人都会拿,我不要……别人也会要……”
    蒋心悦的脸上充满了痛惜和失望,她轻声道:“既然真实的情况是这样,你为什么当初不说明白?为什么要让拥军去承担这一切呢?”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拥军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由他来担当,我牵涉进去只能两个人都坐牢,就没有人照顾晓晴了,……对不起……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田庆龙叹了一口气:“冯爱莲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她不会平白无故送给别人东西的,也许她在给你钱之前,就想到有朝一日会有倒霉的一天,她给出的不仅仅是钱,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蒋心慧含泪道:“我以为她是市长夫人,我收这笔钱真的是应得的报酬,我以为市长夫人怎么会给下级行贿?姐夫,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如果可以证明拥军无罪,我宁愿替他坐牢,我把所有一切事情都说出来。”
    蒋心悦充满同情的握着妹妹的手。
    田庆龙道:“心慧,有件事我想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只收过冯爱莲的三万块吗?”
    蒋心慧咬了咬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还有一些东西,晓晴去美国之前,她曾经给了一万美金,说是借给我的……”
    田庆龙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冯爱莲到现在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假如这件事真的被提起,无疑事情的性质会变得更加严重,面对这个只看重眼前利益的小姨子,他真的有些无话可说了,低声道:“希望冯爱莲不会提起这些事!”
    蒋心慧真的害怕了,她一边抹泪一边道:“姐夫,要不我把所有的钱都退出来,这些事拥军并不知道,我怕……”
    田庆龙站起身低声道:“现在知道怕可能有些晚了,冯爱莲现在提出要见黎国正一面,假如她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我担心她真的可能会疯,如果事情到了那种地步,只怕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事情果然如同田庆龙预想的那样,变得越发糟糕起来,黎国正被送入医院的当晚因为心肌梗塞而病故。冯爱莲想在死前和他见上一面的愿望终究还是没有达成。
    知悉丈夫的死讯之后,冯爱莲的表现出人意料的平静,她慢慢抬起头,双眼中没有泪光,剩下的只有怨毒和仇恨:“报告政府,我有话要说……”
    张扬被人暗算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晚袭击他的敌人所用的武功是阴煞修罗掌,这种武功应该早已失传多年,在大隋朝那会儿,张扬曾经和玄阴门的高手交过手,知道这种掌法的厉害,也医治过不少中了阴煞修罗掌的伤者,想不到在九十年代居然还有人擅长使用这种武功。张扬并不认为人家是蓄意刺杀他,对方之所以向他出手,都是因为他追踪闪电貂的缘故,对方显然对他的实力有了充分的估计,所以潜伏在暗处出其不意的向他出手,而且还准备好了铁蒺藜刺破自己的手掌,让自己的真气外泄,趁着自己体内空虚之际,利用阴煞寒气侵入他的经脉。想起这件事,张扬仍然有些心有余悸,假如当时对手要追杀他,或者那闪电貂冲出来再咬自己一口,恐怕自己的这条性命就稀里糊涂的丢在了乱空山。
    张扬是从李长宇的口中知道蒋心慧夫妻双双入狱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喜悦,虽然他并不喜欢蒋心慧,可是得知她现在的情况之后,所表现出的只有同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左晓晴,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如果知道父母的事情不知能不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自从左晓晴离去之后,张扬和她几乎就断了联系,现在想给她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也没有可能。
    张扬通过侧面了解了一些情况,杜天野和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是老同学,他本身又是中纪委的,作为上级机关了解这些事情的内幕要相对容易一些。
    张扬找杜天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趁机开导一下他。
    当晚张扬就在农家小院安排了一桌饭,自从他离开春阳驻京办之后,这里的生意果然比过去清淡了一些。宫廷壮阳药膳的噱头虽然红极一时,但新鲜头总有过去的时候,话说谁也不能总拿那玩意儿当饭吃不是。
    当晚张扬叫了秦清和于小冬作陪,秦清是陪他的,于小冬这是他有心安排的,他要帮助杜天野认识到天涯何处无芳草。
    杜天野的情绪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低落,来到之后发现还有两位女性在场,不由得笑道:“我以为只是咱们两个喝酒,所以只带了二斤五粮液,疏忽了!”
    于小冬笑道:“杜主任太客气了,来我们这里你还要带酒,是不是看不起人啊?”
    “于主任,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张扬笑道:“我说你们两个别相敬如宾了,来,赶快坐下喝酒!”
    杜天野和于小冬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味道有些不对,张扬这句话一说,两人同时感悟到,合着张扬是想把他俩往一块凑合,秦清也觉察到了张扬的意思,她可清楚杜天野对文玲的感情,以杜天野的痴情,张扬想当月老恐怕要心机白费了。
    果不其然,杜天野坐下之后就很少跟于小冬交流,几杯酒下肚之后,他谈起了张扬关心的江城政局。
    杜天野道:“我通过江城纪委方面了解了一些情况,蒋心慧出事的导火索应该是冯爱莲,黎国正绝食后被送医院,在医院心肌梗塞发作,虽经抢救还是没能挽救他的生命,在他死前冯爱莲曾经提出要和他见最后一面,这件事情还没有得到江城领导层批准,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张扬道:“黎国正的死对她肯定是个巨大的刺激,她在这种状况下去指证别人,所说的这些事可信度究竟有多少?”
    杜天野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慢慢放下道:“我和洪伟基通了电话,感觉他对这件事很看重,大有要追查到底的意思。”
    四个人里面于小冬的职位最低,对江城高层发生的事情也没什么了解,当然就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她当晚的主要任务就是倒酒,看到张扬在悄然给她递眼色,分明在示意她去找杜天野喝酒,心中也不免有些埋怨,这个张扬也真是的,把自己当成陪酒女郎了。
    秦清对江城官场的事情最为清楚,她对黎国正和冯爱莲夫妇相当的了解,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持续了不少年。因为黎家,她在婚礼当日失去了未婚夫,也因为黎家她差点失去自己的生命,然而这段恩怨随着张扬的出现已经变淡,她已经彻底从过去的阴影走了出来,作为江城的干部,作为春阳县县委书记,她对新近发生在卫生系统的这件事有着自己的看法,秦清道:“江城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件一件层出不穷,领导如果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政治上,势必会忽略对经济的发展……”
    杜天野听出秦清的这番话还是满怀深意的,低声道:“秦书记是说江城最近的事情有些矫枉过正?”
    秦清淡然笑道:“市里的事情轮不到我过问的。”
    张扬可没有秦清这么谨慎,他重重把酒杯顿在桌上:“我就不明白了,这江城的几个领导斗来斗去,整天就是这些烂事儿,国家让他们主抓经济建设深化改革,可他们倒好,整天就打着反腐倡廉的旗号,黎国正两口子的事情折腾了大半年,到现在还没有个明确的结果,反而围绕这件事越折腾越大,什么人都给牵涉进去了,我看就是矫枉过正,不是有个说法吗?我国处级以上的干部拉出去枪毙,没几个是冤枉的,可真要这么干了,这国家不得乱套啊?”他一句话把秦清和杜天野都算进去了。
    秦清白了他一眼道:“张扬,你说话也不能那么偏激,我们的干部队伍里的确有腐败分子的存在,可毕竟那是极少数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杜天野道:“秦书记说得对,我们的党是好的,我们的干部政策也是好的,败坏党和干部队伍风气的只是一小撮人,你不可以一棒子把所有人都打死!”他停顿了一下道:“我们做纪委工作的很难,尺度把握是一个最大的难题,松了,会让腐败问题更加严重,紧了,却容易让干部队伍中产生畏惧不前的情绪,滋生出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消极思想。”
    张扬道:“矫枉过正,我看江城的问题就有些矫枉过正,从冯爱莲出事到现在,一直都围绕着他们夫妇在不断地做文章,因为他们的问题已经倒下了一大批干部,不是说这些干部不该接受惩罚,可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缺乏确实的证据,仅仅凭借着冯爱莲的一面之词就把这些干部划为有问题之列,这对他们来说并不公平。”这件事原本和张扬是没有关系的,可从赵新红出事,到左拥军夫妇深陷麻烦之中,张扬开始对这件事无止境的后续影响产生了反感,张大官人始终没有把感情和政治分开,对赵新红的同情是因为出自和赵新伟的友情,对左拥军夫妇的同情则是因为左晓晴的缘故。
    秦清从张扬对这件事表现出的关切上,已经意识到他想要介入这件事,小声道:“张扬,这次卫生系统的事情是洪书记重点提起,我看你并不方便介入!”她在婉转的提醒张扬,还是不要主动去招惹麻烦。
    杜天野点了点头道:“洪伟基的态度很明确,这次江城卫生系统的事情要一查到底,坚决惩处,张扬,你究竟想为谁说清?”
    秦清以为张扬是为了赵新红的事情,轻声道:“现在这件事的焦点都在于左拥军夫妇,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夫妇。”
    杜天野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观点来看发生在江城的这件事,他轻声道:“政治斗争真正的角逐并非在你们能够看得到的地方,想不到地方上的事情丝毫不逊色于中央。”洪伟基是他党校的同学,他对洪伟基还是有些了解的,从这件事他看出洪伟基正在试图挽回在江城的威信,而且洪伟基采取的方式就是打压代市长左援朝,明眼人都能够看出其中不仅仅是单纯的政治因素,还包括私人恩怨在内,对此杜天野并不想多作评论,毕竟他和洪伟基的私交不错。就算从中纪委的角度出发,洪伟基反腐倡廉的举动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而张扬表现出的义愤,则是因为他私人感情的缘故,何者为私何者为公,一目了然。
    秦清和于小冬提前离去,留给他们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张扬为杜天野满上酒杯,话题终于来到了文玲的身上,张扬低声道:“那天你离开之后,有没有再和玲姐联系过?”
    杜天野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想,我和她已经结束了,既然她对我已经没有感情,我何必要苦苦纠缠,造成她的负担?”
    张扬从杜天野双眼中的悲悯之色意识到,杜天野的内心绝不会像他嘴上说的那样轻松,十年痴恋,让他一朝放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张扬低声道:“杜哥,其实我真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我不救她,也许你比现在还要好过一些。”
    杜天野不解的望着张扬。
    张扬道:“我救她,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后悔救她,还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如果我知道她会带给你这么多的痛苦,我宁愿选择袖手旁观。”
    杜天野的内心中感到一阵难言的激动,他抿起嘴唇,用力点了点头:“谢谢!”
    秦清静静依偎在张扬的怀中,她已经从今晚的对话中意识到张扬想要插手江城新近发生的这件事,于公于私她都应该提醒张扬一下,她的纤手轻轻抚摸着张扬赤裸的胸膛,小声道:“张扬!这次卫生系统的事情十分的敏感,我看你最好不要介入其中。”
    “为什么?”
    “左拥军在江城的关系很广,左市长是他的亲弟弟,公安局长田庆龙是他的连襟,他们两人都是市委常委,以他们的地位和影响力都没有过多的干涉这件事,证明这件事的幕后远非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整件事关系到的也不仅仅是赵新红一个人,而是整个卫生系统的一批人。”
    张扬握住秦清的纤手低声道:“洪伟基是不是和左援朝有仇?他在卫生系统上采取如此力度的行动,真正的目标是不是左援朝?”
    秦清叹了口气道:“左援朝前些日子的风头太盛,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得罪了洪书记。”
    张扬道:“洪伟基一直都在搞平衡,在江城旅游开发的事情上曾经偏重过左援朝,可后来他大概意识到这样会让左援朝不断坐大,所以又将左援朝提出的三环路工程交给了李长宇。”
    秦清冷静的分析道:“你有没有发现,未来江城的市长会在左援朝和李长宇之间产生?”
    张扬点了点头,这件事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
    “所以洪书记倾向于哪一方,对事情的最终结果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根据眼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站在李副市长一方。”秦清之所以点明这件事,是要张扬分清楚阵营,张扬无疑是站在李长宇一边的,而洪伟基和李长宇是老同学,也是李长宇坚定的支持者,张扬如果在卫生系统的事情上做文章,极有可能会得罪洪伟基,这无疑会让李长宇感到难做。
    秦清步入政坛多年,而且她所在的位置和张扬不同,看待问题也要比张扬远得多,在她看来,洪伟基和左援朝交恶,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李长宇无疑是获利者,张扬想通过李长宇帮助赵新红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可秦清并不知道,张扬想帮助的不仅仅是赵新红,他还考虑到了左拥军,假如秦清知道张扬是为了左晓晴的缘故,肯定要在这厮的身上狠狠咬上两口。
    张扬道:“我发现这官场越来越黑了,很多时候大家比拼的不是谁比谁强,谁比谁更有能力,而是谁比谁更差,谁比谁的毛病更多。”
    秦清颇有感触道:“当大家都在比拼实力和能力的时候,这是一个积极地官场,可当大家开始去琢磨如何踩人,如何去打压别人的时候,这个官场就会变得消极。”秦清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张扬意识到这件事的复杂性,既然和自己无关,何必要跟着趟浑水?可秦清对这厮的性情又清楚无比,一旦这厮动了心思,一定会把事情闹大。
    张大官人忽然道:“其实踩人也是件很痛快的事情!”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是踏踏实实做好你的本分,副处已经向你招手,何必在无聊的事情上纠缠不休!”
    张大官人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秦清被他摸得不禁嗤嗤笑了起来,想要逃开,却被他翻身压住:“我现在就踏踏实实做好本分!”
    张扬虽然来自大隋朝,可对大隋朝的很多事并不了解,乱空山古塔被袭险些丢掉了性命,他的身体恢复之后,专门又去乱空山一趟,废墟仍在,水泥屋仍在,不过里面却早已空无一人,古塔废墟之上也再没有蜃雾花的痕迹,张扬找了几块字迹清晰的石碑,拓了一些字迹,然后离开。
    张扬想到了一个人,陈雪,陈雪在清华历史系主修中国古代史,想必她对历史要比自己了解得多。
    张扬来到清华园的时候,陈雪正在学校足球场边坐着,历史系和体育系的一帮男生正在进行足球比赛,作为系里的一份子,陈雪也来到这里象征性的助威,显然她并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一个人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看书,目光根本没有望向足球场。足球场上一帮男生争得热火朝天,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周围有女生旁观的缘故,谁都想利用这种机会吸引女生的注意。其中很多人都是因为陈雪这位冷美人而热血沸腾,他们尽情表现着,期望能够引起陈雪的注意。
    陈雪感到头顶的阳光被遮住了,仰起头,看到张扬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奇,仿佛张扬一直都在这里。张大官人也不止一次领教过她平静如水的态度,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怎么?不认识我了?”
    陈雪点了点头:“你来北京了?”语气平淡,从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惊喜,不过也没有厌恶。
    张扬点了点头,挨着她的身边坐下,也许是感觉到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陈雪向一旁挪动了一下。
    张扬正想把自己前来的目的说出来,这时候忽然感觉到风声飒然,一个足球宛如出膛的炮弹一样射向他的面门,张扬反应神速,右手探伸出去,掌心紧贴足球一个不显眼的旋转动作卸去足球上的力量,稳稳当当的将足球拿在手中。
    把这一球射向张扬的却是体育系的9号前锋,他也是陈雪诸多仰慕者中的一员,原本指望着今天的神勇表现吸引美人儿的注意力,想不到他们在这里顶着烈日挥汗如雨的踢球,这个满脸奸笑的家伙居然趁虚而入捷足先得,更让他恼火的是,陈雪好像跟这小子谈得还很愉快,人都有嫉妒心,这帮年轻的大学生也不例外,他这一球用上了全力,压根就是想狠狠在张扬的脸上来一下,让他当场出丑,可张大官人愣是轻松接住,拿起足球笑眯眯望着场内。
    9号向他挥了挥手:“哥们!把球踢过来!”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他抛下皮球一脚踢去,结果踢了个空,球场内外响起一片哄笑声,张大官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咱大隋朝那会儿不时兴这种运动,从这帮学生充满嘲讽的笑意中他算看出来了,人家都在因为他接近陈雪感到心里不平衡呢。张扬把皮球放在地上,远处9号又高声叫道:“我说哥们,你会不会踢球啊?不行就送过来呗!”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张扬站在球前,眯起眼睛看了看足球场上的9号,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瞄准着什么?这厮心中暗道:“打枪老子也没打过,现在一样百步穿杨!麻痹的,毛都没扎齐呢,居然敢笑话我?”有些时候,张大官人还是很爱面子的,面对别人的鄙夷和嘲讽,心中自然而然会生出一些怒气,人一生气,往往就控制不住出脚的力度,张扬抬脚就踢了出去。
    9号原本还在那儿咧着嘴大笑着,可忽然看到足球从远处倏然就到了自己的面前,速度之快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足球击中了他的腹部,他足有一米八的魁梧身体腾空倒飞了起来,在空中倒飞出近十五米,方才带着皮球重重摔倒在草坪上,现场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就算把马特乌斯弄过来,只怕也没有这样强大的脚力。
    所有场上的队员都向9号摔落的地点跑了过去,张扬的这一脚幸好还留了点力量,否则少不得把对方踢个骨断筋折,尽管如此,9号也好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陈雪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责张扬又惹事,轻声道:“我们走吧!”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趁着众人不注意,和陈雪一起离开了足球场。

第一百六十五章【东江斡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五章【东江斡旋】   
    两人沿着树荫遮蔽的校园小道缓缓走着,迎面不时有三三两两漫步的校园情侣,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陈雪小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扬这才把自己前来的目的说了。
    陈雪想了想道:“金絔戊,我知道这个人,根据历史记载,他曾经是高句丽的一名刺客,想要刺杀隋炀帝杨广,后来因为计划失败被杀!”
    “还有没有其它的?”张大官人对金絔戊的资料很感兴趣。
    陈雪摇了摇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图书馆中查查资料!”
    张扬跟着她来到了大雪图书馆,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查资料的工作都由陈雪完成,张扬闲着无事可做,找了两本电影画报翻看起来,无意中看到里面的剧照,场景有些熟悉,像极了清台山的青云竹海,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嘛,导演的名字赫然写着王准,这部电影就是王准在青云峰拍得武侠片,主演是刘德政和席若琳,何歆颜还在里面客串了一个女杀手的角色。
    张扬顿时来了精神,看到这部电影的名字叫《江山美人》,上面不仅仅是青云竹海,还有一幅以江城古城墙做背景的剧照,不过里面没有找到何歆颜,张扬多少有些失望,从影片的介绍上也没有看到关于江城旅游局的资料,这厮心里顿时有些不平衡了,好你个王准,老子给你这么大力度的支持,到头来你连我们江城旅游局提都不提,你他妈什么意思?敢情我白忙活了一场?
    陈雪找了一会儿资料回到他的身边,抱着一大摞书,仔仔细细一本一本的翻看,张扬没敢打扰她,还是低头研究那几幅剧照,不得不承认无论青云竹海还是古城墙上了剧照之后比现实中更好看,越是如此张扬越动了大力宣传的心思,假如把这些剧照印成宣传册,或者在电影中重点提示一下,那么江城这两个旅游亮点的名气肯定会更大。
    陈雪查了近一个小时,方才道:“这里有一段关于他的介绍!”
    张扬凑了过去,却听陈雪小声道:“这是一段野史,金絔戊被杀后,他还有一位女儿,立志报仇,为了刺杀隋炀帝,不惜舍身入宫,后来成为隋炀帝的嫔妃之一……”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事儿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陈雪叹了一声道:“这位贵妃娘娘不仅仅想杀死杨广,还想谋夺大隋江山,后来不知怎么触怒了杨广,也被杀了!”
    张扬越听越是糊涂,杨广宠爱的后宫佳丽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他并没有听说其中有高句丽的女人存在,至于野心谋夺大隋江山的更是没有听说?难道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死后的事情?
    陈雪合上书本道:“只有这么多了,这些资料并不可信,都是民间传说,你怎么忽然对隋朝历史发生了兴趣?”
    张扬道:“偶然得到了金絔戊当年书法的一些拓片,我比较喜欢,所以对这个人也产生了兴趣。”这个解释算得上合情合理,陈雪也没有产生怀疑。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主动邀请道:“走吧,我请你吃饭,表示对你帮我的感谢!”
    陈雪淡然笑了笑:“算了,一件小事而已,我已经习惯在学校吃饭了,外面我也不想去!”
    张扬知道她生性淡泊,也没有勉强,起身告辞道:“我走了,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捎回去的?”
    陈雪愣了一下,随即才明白张扬是要返回江城了,她摇了摇头道:“没有,不久就暑假了,我很快也要回去了。”
    “好!等你放假,我叫上赵静咱们一起好好聚一聚!”
    陈雪这次没有当面拒绝,轻轻点了点头,对她而言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情。
    张扬离开了大学图书馆,向东南角停着的那辆桑塔纳走去,没等他来到汽车前,十多名体育系的学生向他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刚才被他一脚踢飞了的9号。
    望着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张扬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虽然他的年龄也不大,可是毕竟拥有着两世为人的记忆,再加上已经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的境界不知要比这帮没出校园的大学生强上多少倍,张大官人自然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那个9号显然已经从刚才的重击中恢复了过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得有些狼狈,这都是刚才俯冲落地留下的记号,他指着张扬的鼻子道:“小子,你给我站住,今天的事情不解决,你别走!”
    张扬眯起双目,一股无形的威慑之气从他的周身弥散开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张大官人浸淫官场一年多,方才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味道,原本这点儿味道是吓不住人的,可其中掺杂了杀气就不一样了。
    这帮缺乏社会经历的大学生明显感到呼吸一滞,然后看到张大官人骄傲的仰起头,用俯视的眼光横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都是大学生,不好好学习,偏要学人家聚众闹事,这样不好!”他停顿了一下,冷笑道:“叫来这么多人,是不是想打我?”
    9号瞪大了双眼,用自以为凶狠的眼神盯住张扬:“是又怎么样?”
    张扬叹了口气:“不知天高地厚啊!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国家散打队的!真不想伤着你们!”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那棵大树上,对这帮大学生他并不想出手,吓吓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张扬扬起手掌,轻轻在树干上一拍,合抱粗的大树发出空!地一声闷响,再度抬起手来的时候,树干上已经印上了一个清晰的掌印,这一手极大的震慑了在场大学生的信心,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武侠小说才可以看到的功夫,今天居然被他们亲眼证实了。面对这样的高手,别说他们十几个,就是再来几十个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张扬得意洋洋的舒展了一下双臂:“谁想打我,上来试试!”话音刚落,那帮体育系的大学生已经散了个一干二净,跑得最快的就是那个9号。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自从在乱空山被人暗算之后,今天是最为畅快的一天。
    可他的笑声未落,身后就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小子!你居然破坏公共财物!”
    张扬转身望去,却见两位身穿橘色马甲的清洁工老太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张扬慌忙解释道:“我只是拍了一下……”
    “十年树人百年树木,你居然敢在清华园里搞破坏,给我打!”两位老太太挥舞着笤帚冲了上来。
    张大官人狼狈不堪的逃入汽车内,虽然如此,后背上还免不了挨了两笤帚疙瘩。
    陈雪站在图书馆的大门处,望着狼狈逃窜的张扬,唇角不禁露出一丝浅笑,宛如绽放在幽谷中的一朵山茶花……虽然左拥军专门交代要瞒住女儿,可左晓晴仍然知道了父母的事情,在暑期没有到来之前,她提前返回了国内,飞机在东江降落。
    前来迎接她的是她的姨妈蒋心悦、表哥田斌。
    望着脸色苍白的左晓晴,蒋心悦打心底生出怜意,她快步上前,握住外甥女冰冷的小手,轻声道:“晓晴!”
    左晓晴只叫了一声姨妈,就扑入她的怀中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田斌帮左晓晴拿了行李,咳嗽了一声道:“这儿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走,先去酒店再说!”
    蒋心悦好不容易才哄着左晓晴停下哭泣,搂着她的肩膀上了田斌的汽车。
    左晓晴哭了这么一会儿,情绪也稳定了一些,从姨妈的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抽了一下鼻子道:“我想马上回江城,去见我爸,我妈!”
    蒋心悦道:“他们没事,现在一切都在调查中,事情还没有最终定论,今天已经晚了,咱们明天再回去!”她并没有告诉左晓晴,田庆龙也来到了东江,正在为左拥军的事情做着努力。
    田庆龙此时正在许常德的家里做客,他们在江城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十几年相处还算愉快,田庆龙之所以来找许常德,而没有去找顾允知,是他再三考虑的结果,发生在江城卫生系统的事情是现任市委书记洪伟基一手搞出来的,洪伟基和许常德的关系很好,两人不单单是党校的同学,在洪伟基前来江城之前,许常德还悉心为他铺路。
    许常德和左拥军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许常德的妻子卧病在床多年,在江城的时候,左拥军就是他的家庭医生,而蒋心慧一直有意将女儿左晓晴嫁给许常德的儿子许嘉勇,许常德对这件事也是很赞成的,两家可以说只差一步就成为亲家,有了这层关系,按理说许常德不会袖手旁观。
    许常德对田庆龙的来访还是表现出相当的热情,两人在客厅先是叙了叙旧情,然后话题很快就来到了左拥军的问题上。
    田庆龙道:“许省长,拥军的为人你是清楚的,他就是一个书呆子,对于金钱名利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许常德抽了口香烟道:“庆龙,我和拥军认识的时间很久了,他为人怎么样,我当然清楚得很,我虽然人在东江,可江城发生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关注,国正同志的问题为整个江城的干部队伍抹黑,这件事影响之恶劣,后果之严重,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田庆龙默然不语,他对许常德的空话并不感兴趣,他需要的是许常德真心出手,只要许常德愿意出手相助,左拥军的问题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许常德道:“黎国正死了,可是他遗留下的许多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冯爱莲交代的药品黑幕,已经在省内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而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拥军同志的身上,我不是不想干涉,可是我如果出手干涉,其他人会怎么想?”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左援朝身为江城代市长,这件事应该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嘛,他应该和伟基同志多交流交流。”
    听到许常德的这句话,田庆龙已经明白了,许常德肯定不会为左拥军出头,不但是左拥军,现在江城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不想插手,之前黎国正案已经把许常德搞得焦头烂额,现在黎国正好不容易死了,许常德正处于调整修养期,他不会多生事端,更不会主动招惹这不必要的麻烦。
    田庆龙道:“许省长,蒋心慧已经承认所有的财物都是她收取的,拥军并不知情。”
    许常德很官僚的说了一句:“要相信组织,要相信纪委的工作能力,这件事一定会水落石出的,我们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
    当晚田庆龙一家和左晓晴在东江望江楼吃饭,田庆龙在东江有很多朋友,可是他并没有惊动人家,在许常德那里碰了钉子之后,田庆龙意识到能够帮助左拥军的可能只有省委书记顾允知了,其实最合适去见顾允知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左援朝,可左援朝在哥哥嫂子的事情上表现出的退却态度实在令人失望,在田庆龙看来,左援朝太顾及自己的前程,在哥哥的问题上缺少必要的勇气,如果他敢于和洪伟基据理力争,甚至态度强硬一些,事态就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左晓晴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还好有姨妈在身边陪着她安慰她。
    田斌道:“要不,跟嘉勇打个电话!”
    左晓晴黑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自然明白表哥这句话的意思,最合适给许嘉勇打电话的人应该是自己,可她从心底深处对和许嘉勇联系抱有抵触的态度,可现在父母陷入这样的困境,她的确应该做些什么。
    田庆龙冷冷瞥了儿子一眼:“你们小孩子不必过问这些事,我自然会处理!”
    田斌被父亲呵斥的脸有些发红,蒋心悦害怕儿子尴尬,笑道:“你爸爸也是为你好,官场上的事情你们不懂!”
    左晓晴默默垂下头去,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
    田庆龙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起身道:“我去个洗手间!”
    田庆龙刚刚走出包间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这不是田大哥吗?”
    田庆龙转过身去,认出是东江白沙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栾胜文,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栾胜文笑着大步走了过来,握住田庆龙的大手道:“老哥,你真不够意思,什么时候来得东江?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田庆龙笑道:“跟家里人来东江玩儿!”
    “嫂子也来了?”
    田庆龙点了点头道:“这么巧,你来吃饭啊?”
    “给一小兄弟接风,啊!对了,你一定认识,就是你们江城旅游局的张扬!”
    田庆龙真的有些愣了,真是巧啊,张扬居然也在同一间酒店吃饭,他倒是知道张扬来东江党校学习的事情,毕竟这厮一走,江城最近清净了许多,在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让他处理。
    栾胜文道:“田大哥,你在哪个房间啊?待会儿我给你敬酒去!”
    田庆龙把自己的房间号说了。
    他前脚回到包间,这边栾胜文和张扬就跟了过来。
    张扬是今天上午才从北京飞回东江的,田庆龙是江城官场上,有数他尊敬的人物之一,听说田庆龙来到东江,他当然要亲自过来敬酒,只是这厮没想到左晓晴也在房间内。
    田庆龙返回包间内还没有顾得上告诉他们张扬也在,所以张扬的突然出现,让左晓晴整个人呆在那里,看着张扬那熟悉的温暖笑容,左晓晴一颗芳心忽然感到说不出的酸楚和委屈,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簌簌落了下来,她害怕张扬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慌忙起身走向后方的窗前。
    虽然如此,在场的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田庆龙一家都清楚张扬和左晓晴之间的那段夙缘,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栾胜文却是第一次见到左晓晴,人家也是干刑警的出身,一看左晓晴见到张扬这种表现,马上意识到,这小丫头十有八九和张扬之间有一段啥事儿,他不由得向张扬看了一眼,这厮什么人物啊!怎么是凡出众点的女孩都跟他有牵扯。
    张大官人的表现还是很镇定的,这段时间的官场修炼可不是白费的,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田局,您可真不够意思,来东江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害怕我请不起您吃饭吗?”
    田庆龙笑道:“你小子嘴里就没好话,你有眼睛的,看不到啊,我们这是家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饭,这也要向你汇报?你啥时候调到多管局去了?”
    几个人同声笑了起来,张扬很礼貌的向蒋心悦打了个招呼,蒋心悦对张扬听说过很多次,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厮本人,感觉到这年轻人长相英俊,气质沉稳老练,最让她欣赏的是张扬脸上洋溢出的强大自信,即使面对田庆龙和栾胜文这些官位比他高的干部,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促感,这在同龄人中可不多见,至少她儿子田斌就做不到。
    张扬和田斌虽然一直什么愉快的回忆,不过看在田庆龙的份上,还是和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敬了一圈酒之后,发现左晓晴仍然面对窗口站着,不禁微笑道:“左晓晴,你把我这个老同学忘了?”
    左晓晴回过头,一双明眸微微有些发红,她向张扬露出一丝生涩的笑容:“张扬,你好,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她顾不上多做解释,转身就向门外走去,蒋心悦慌忙起身跟了出去。
    田庆龙让田斌先送她们回去。
    栾胜文心知肚明左晓晴离去肯定和张扬有关,却故意道:“嫂子是不是不喜欢我!”
    田庆龙瞪了他一眼,这帮老兄弟都不是什么好鸟,他端起酒杯道:“我是没想到你们能混到一起,俗话说的好,鱼找鱼虾找虾,那啥……”
    栾胜文笑道:“骂我不是?老哥,这么久不见咱可不带这样的!我跟你连干三杯!张扬,你跟上啊!”他转脸看了看张扬,却发现张扬有些心不在焉,用手肘捣了捣张扬,张扬这才回过神来:“好!不过田局长途奔波,年纪又大了,咱们还是别合伙欺负人家老同志,这么着吧,一起喝!”
    三人一起喝了三杯酒。
    张扬这才问起田庆龙来东江什么事。
    田庆龙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只是说过来接左晓晴,顺便在东江散散心。
    张扬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见到左晓晴就已经把田庆龙这次的目的猜了个七八成,栾胜文也不是外人,他放下酒杯,一语点破了田庆龙前来东江的真正目的:“田局,你这次来是不是为了左晓晴父母的事情?”
    田庆龙看了看张扬,这厮真是修炼的越来越精明了,人家既然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就不再否认,夹了一片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虽然没有说话,神情无疑已经默认了张扬的猜测。
    张扬道:“我今天刚从北京回来,在北京我专门通过中纪委的一位朋友了解了一下江城的情况,听说洪书记这次的决心很大,事情恐怕不好办。”
    田庆龙对张扬的能量还是有所认识的,他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本不该闹出这么大的风波,黎国正死了,现在冯爱莲已经失控了,我都不知道她说的话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
    栾胜文对江城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不好插话,只能静静看着他们两个。
    张扬道:“左晓晴是我的好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田局长只管吩咐!”
    饭桌之上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深,田庆龙点了点头,起身道:“太晚了,我也要先回去了!”
    张扬叫来服务员,把这桌的帐算在自己头上,今晚是周云帆给他接风,根本用不着他花钱,田庆龙也没跟他客气,张扬一直把他送到酒店的大门外,帮他叫了辆出租车。
    田庆龙上车之前,张扬又凑了上去,询问他的下榻地点,田庆龙当然知道这厮脑子里在盘算什么,想了想,还是把地点告诉了他。
    当晚为张扬接风洗尘的是望江楼的老板周云帆,张扬本来邀请了顾佳彤,可顾佳彤来之前接到了何蓓的电话,说肚子痛,因为顾佳彤答应过魏志诚要帮他照顾何蓓,出了这种事她责无旁贷的送何蓓去医院检查了,说起来也真是无奈,魏志诚委屈了顾佳彤这么多年,到最后顾佳彤还要帮忙照顾他的情人,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公道可言。
    张扬难以忘记左晓晴失控落泪的刹那,在看到左晓晴那一刻,在春阳和左晓晴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涌上心头,眼前无疑是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张扬驱车来到左晓晴下榻的东江之星大酒店,考虑了一下,还是先给左晓晴的房间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中响起左晓晴柔弱中略带忧伤的声音:“喂!”
    “晓晴!我是张扬!”
    听到张扬低沉而亲切的声音,左晓晴不由得感到一阵慌乱,她想要挂上电话,可终究没舍得做出这个举动,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就在酒店停车场!”
    左晓晴愣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张扬道:“我想见你!”
    “太晚了……”
    “我想见你!”张扬的话充满着不容回绝的力度。
    左晓晴咬了咬嘴唇,又过了好半天,方才道:“十五分钟后,你在楼下咖啡厅等我!”
    左晓晴这边刚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她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是说过十五分钟……”
    “晓晴!”打来电话的居然是许嘉勇。
    左晓晴听到他的声音方才知道自己听错了,有些尴尬道:“是你啊!”
    许嘉勇道:“晓晴,你回国为什么不告诉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左晓晴轻声道:“我的家事,不想你为我操心!”
    许嘉勇道:“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生份吗?你放心,我马上回国,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别!真的不需要!”左晓晴有些惊慌的说,刚才在途中,她已经从姨妈那里知道,许常德表示爱莫能助的事,蒋心悦对此无疑是抱有怨念的,本来她并不想说,可是当儿子再度提起让左晓晴向许嘉勇求助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晓晴,我真的很想帮你!”
    “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想静一静!”左晓晴说完就挂上了电话,拒绝了许嘉勇的好意之后,她忽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原来拒绝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难。
    想起和张扬见面的事情,左晓晴匆匆换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张扬在楼下咖啡厅内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看到左晓晴来到面前,左晓晴比起他上次见到的时候,又憔悴了一些,不过这种憔悴却给她增添了一种柔弱之美,多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和刚才突然见到张扬的时候相比,左晓晴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她向张扬淡淡笑了笑,在他的对面坐下。张扬已经为她点了咖啡,轻声道:“饿不饿,想吃什么尽管点!”
    左晓晴摇了摇头:“刚刚才在望江楼吃了饭,不饿!”
    “你瘦了!”
    左晓晴下意识的摸了下俏脸:“可能是在国外学习生活比较紧张的缘故吧!”
    张扬也明白以左晓晴现在的心境,绝不是和她重叙旧情的时机,他这次来见左晓晴,主要的目的还是安慰她一下:“晓晴,你父母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咨询过一些人,现在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几乎都是冯爱莲的一面之词。”
    左晓晴咬了咬樱唇,小声道:“你在安慰我?”
    张扬点了点头:“别忘了,我们是好朋友,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我就算不能帮你解决,至少可以帮你分担。”
    左晓晴的芳心一阵温暖,她想起在春阳的时候,每次出现麻烦,张扬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为她解决麻烦,用他有力的臂膀保护她,自从听说父母出事之后,左晓晴的一颗心始终处于惶恐无助的状态下,此刻却忽然安稳下来,她清醒的意识到,这全都是张扬的缘故,也只有张扬能够带给她这样的安全感,她去美国之后虽然和张扬相隔遥远,可内心深处,始终没有把他忘记。
    “谢谢!”左晓晴小声说。
    张扬摇了摇头:“对我,永远不要说谢谢!”他抿了口咖啡道:“我会尽量帮助你解决这件事,你不要担心,天塌下来,有我帮你撑着!”
    左晓晴芳心猛然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到张扬灼热而坚定的目光,这目光带给她勇气,带给她安慰,又让左晓晴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触,黑长的睫毛垂落下去,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宛如珍珠般落在咖啡杯中。
    现在的张扬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来到九零年代的卫校实习生,他分析事情的能力提升了很多,在他明白洪伟基才是江城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之后,张扬意识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或许不在江城,不在市里,而在省里,这件事只有顾允知发话,才有可能打消洪伟基继续做文章的念头。
    顾佳彤很晚才返回秋霞湖的别墅,张扬刚洗完澡,正看电视等着她。
    顾佳彤忙了一个晚上,显得有些疲惫来到张扬身边,从身后搂住张扬,在他面颊上亲吻了一记。
    张扬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坐在自己双腿之上,关切道:“累吗?”
    顾佳彤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真的欠魏志诚的,连他的情人也要帮忙照顾!”
    张扬哑然失笑,顾佳彤无疑是善良的,当然这更是因为她对魏志诚从未动情,才可以拥有如此的心态,在她的眼中,魏志诚只是一个值得同情的朋友。
    “何蓓怎么样?”
    “没事儿,只是动了胎气,大概是听说魏志诚的事情受了些刺激。”
    “魏志诚那件事怎么说?”
    顾佳彤把玩着张扬的手指:“大概要十年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张扬默然无语,忽然想起了左拥军夫妇,不知道这次事件中,他们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顾佳彤起身道:“我去洗澡!”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明天养养生日,我在家里给她庆祝,你把赵静她们几个都叫来!”
    张扬点点头,这倒是和顾允知说话的好机会,可想起顾明健他不由得又有些犹豫。
    顾佳彤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明健去杭州散心了!”
    第二天下午,张扬早早接了赵静和她一个宿舍的几个女孩,因为顾养养平时常去她们那里玩,跟赵静一个宿舍的女生都很熟,张扬明白顾养养对自己有种微妙的情愫,所以也没有特地挑选礼物,只买了一套画具。原本他想直接前往宁静路,可中途又接到顾佳彤的电话,让他去机关幼儿园接顾养养,这段时间顾养养闲着没事,在机关幼儿园当业余辅导员。本来顾佳彤说好去接她的,可因为要在家里给顾养养准备生日晚宴,这会儿抽不开身。
    张扬现在的位置距离机关幼儿园并没有多远,开着吉普车来到机关幼儿园门口,他让赵静几个在车内等着,来到大门传达室给顾养养打了个电话。
    此时幼儿园刚巧放学了,校园门口到处都是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张扬站在人群中等着顾养养,等了好一会儿,方才看到顾养养身穿白色七分裤,粉色T恤出现在大门处,顾养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张扬,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可她的笑容却马上凝结了,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变成了一种惊恐,张扬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他猛然转过身去,却见远处一名男子手握一柄菜刀满脸杀气的冲向走出小院的那群孩子。
    意识到危险的孩子脸上天真烂漫的表情变成了无尽的惊恐,他们发出惊恐的尖叫,顾养养冲了上去,她想要抢在那名男子接近孩子之前将他截住,那男子手中雪亮的菜刀已经向一名男孩狠狠砍了下去,顾养养不顾上多想,她的手臂伸了出去,用右手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刀,菜刀深深砍入她雪白的手臂,殷红色的鲜血四处飞溅,现场传来惊恐的尖叫和无助的哭喊声。
    那男子已经杀红了眼,扬起菜刀试图第二次向顾养养发动攻击。
    张扬大步冲到他的身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让张大官人如此震怒的事情还是第一次,一个可以狠心向孩子和女人下手的人早已泯灭了人性,张扬抓住他的右腕,一个狠力的拧动,只听到喀嚓一声,那男子的右臂已经被他硬生生拧断,男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张扬捂住他的嘴唇,拖着他的身体来到一边,他担心这凶徒吓到无辜的孩子,随手点中他的穴道,把他推倒在一旁的角落,心中还不解恨,抓起这厮的左手用力捏下,又是骨骼碎裂的声音,那男子痛得整个面孔都扭曲起来,双目充满怨毒的望着张扬。
    张扬咬牙切齿道:“麻痹的,老子要让你生不如死!畜生!”他一拳打在这厮的丹田之上,利用内劲震伤这凶徒的经脉,张大官人考虑的相当周到,万一判不了死刑,这种祸害岂不是还要留在这个世上,他这一拳引起的内伤会越来越重,这凶徒绝对活不过半年。
    此时幼儿园的两名保安冲了过来,协助张扬把已经制服的凶徒摁到在地。
    张扬返回顾养养的身边,却见她的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人们关切的围拢过来,张扬抱起顾养养的娇躯,顾养养的俏脸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她颤声道:“孩子……没受伤吧……”
    张扬用力点了点头,周围人群越来越多,他怒吼道:“滚开!”抱着顾养养向吉普车走去。
    凶徒的一刀砍得深可见骨,在省人民医院的医生精心缝合之后,顾养养的情况稳定下来。
    省委书记顾允知和顾佳彤听说顾养养在幼儿园门前受伤的事情,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省公安厅、东江公安局、白沙区分局的主要领导也全都来到了省人民医院,他们一个个诚惶诚恐的站在干部病房外。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允知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他脸色铁青的来到干部病房门口,省公安厅厅长佟全庭迎了上来,他们这些人还没顾得上去探望顾养养,想不到顾允知就到了,佟全庭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顾允知已经怒吼道:“都在这里做什么?你们的责任是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保护老百姓的幸福安宁,去做自己的工作!”
    佟全庭抿了抿嘴唇,抱歉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目送着顾允知父女走入干部病房,他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道:“都走,别呆在这儿!”
    顾允知来到病房门前,透过病房的窗口,看到顾养养坐在床上,正笑着说话,他诧异于女儿的坚强,向大女儿佳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扬很细心的削着苹果,然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顾养养。
    顾养养笑道:“我当时应该去拿他的手腕的,可是一急就给忘了,傻乎乎的把手臂伸了出去,只想着挡住他的那一刀。张哥,都是我学艺不精。”
    张扬笑道:“傻丫头,要是他这一刀再狠一点儿,你的手臂就保不住了!”
    顾养养眨了眨明眸道:“就算保不住手臂,只要能够保护那些无辜的孩子,我也心甘情愿。”
    张扬心中一阵感动,正想说什么,听到身后顾允知的声音道:“说得好!这才是我的女儿!”
    张扬慌忙站起身来。
    顾允知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来到床边握住女儿的手,充满关切道:“养养,你把爸爸吓死了……”顾书记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温情。
    顾佳彤望着一身血迹的张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张扬的身上,又指了指外面。
    张扬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张扬来到吉普车前,从车内拿了一套衣服换上,把这身沾满鲜血的衣服扔在了垃圾桶里,却发现白沙区公安局副局长栾胜文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张扬乐呵呵走了过去:“栾局,怎么躲在这儿?”
    栾胜文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无人注意他们,方才压低声音道:“大老板怎么样?”
    张扬真是哭笑不得,这帮人不关心顾养养的伤势,反而关心的是顾允知的反应,真是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他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样?女儿平白无故的被人砍了一刀,你说他心里能舒服吗?”
    栾胜文是主动留下来探听情况的,这件事惊动了整个平海的公安系统,抛开顾养养受伤事件不言,单单是事情本身的性质就已经极度恶劣。他低声道:“凶徒的双手都被你弄断了……”
    张扬白了他一眼道:“我说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干得?依着我的脾气应该拧断那狗日的脖子,要不是担心那些孩子害怕,我一刀刀把他给凌迟了。”
    栾胜文能够了解张扬的愤怒,他对这件事也是痛恨到了极点,他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们饶不了那个畜生,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是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职工,因为商场倒闭被拍卖,所以生活困难,而且他女儿新近出了车祸,受了点刺激……我看他精神上十有八九有问题。”
    张扬冷笑道:“受了刺激也不能拿孩子出气,这种没人性的东西根本不要审问,有一个杀一个!”现在想想幸亏自己已经提前做了手脚,万一真查出什么精神毛病,岂不是让那凶徒逍遥法外。
    栾胜文当然不知道张扬已经做过了手脚,低声道:“顾养养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张扬瞪了他一眼道:“你们应该抱歉的不仅仅是顾养养,还有那些受惊吓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家长,栾局,保障社会的和谐安定绝不是一句空话,我看你们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了!”张扬刚刚说完,电话又响了起来,原来是顾佳彤喊他上去。
    回到病房,顾允知起身向外面的阳台走去,顾佳彤使了一个眼色,张扬会意,跟着走了出去。
    顾允知望着远方天边的晚霞,长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扶在阳台的凭栏上,低声道:“张扬,今天那名凶徒是冲着养养去的?还是冲着那帮孩子去的?”
    张扬这才明白顾允知担心什么,他向前走了一步:“顾书记,我在现场看得很清楚,那名凶徒丧心病狂,他想伤害那些无辜的孩子,养养为了保护小孩子才冲出去挡住他的那一刀,都怪我,没有及时制止那个畜生!”
    顾允知摇了摇头,这件事既然是一个意外,没有人会估计到这样的后果。
    张扬轻声道:“顾书记尽管放心,养养很快就会恢复如初,我可以确保她的手臂上不留下任何的疤痕。”
    顾允知当然相信张扬神奇的医术,他轻声感叹道:“和平年代一样存在着不和谐不安定的因素,我们的公安队伍不可以掉以轻心啊!”
    张扬本想在今晚向顾允知提提江城的事情,可发生了这件事之后,让他有些难以开口,正在犹豫是不是该说的时候,顾允知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张扬点了点头:“顾书记,不知道你听说江城卫生系统的事情吗?”
    顾允知没有说话,双目微微眯了一下。
    张扬道:“黎国正死了以后,冯爱莲又提供了不少的证据,现在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扬愣了愣,还是照实说道:“因为这件事涉及到我的几位朋友……”
    “作为一名党员,一位国家干部,公私分明你都不懂的吗?”顾允知的语气依然平淡,可是却充满了斥责的意味。
    张扬反正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干脆也就不再顾忌,他分辩道:“抛开冯爱莲提供的那些证据是真是假不论,现在江城的干部队伍被搞得人心惶惶,对于发展改革大业显然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反腐倡廉是好的,矫枉过正就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良心发现】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六章【良心发现】   
    顾允知淡然笑道:“你懂什么矫枉过正,年轻人要脚踏实地,最关键的是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别人既然拿出了证据,你想证明她说的是谎话,必须要拿出相应的证据,我们的党讲究的是实事求是。”说完这番话,顾允知就转身进入了房内。
    张扬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顾允知最后的一句话似乎另有深意,他难道在提醒自己,解决这件事的关键还是让冯爱莲自己承认说了假话?
    第二天一早,张扬就返回了江城,顾允知的态度多少让他有些失望,他本来指望顾允知能够发话,让洪伟基在江城制药厂的事情上有所收敛,可从顾允知的态度中他明白顾允知绝不会主动介入。张扬并不知道,在他找顾允知说这番话之前,田庆龙已经先行找过了顾允知,并向他提起这件事,顾允知同样表现出淡漠置之的态度,对顾书记而言,江城卫生系统的事情只是江城的内务,他相信江城的这帮领导有能力解决这件事,他没有介入地方事务的必要,也没有那个心情。顾书记也不想落人口舌,给别人造成频繁干涉地方事务的印象。
    因为张扬是顶着江城招商的旗号外出学习,所以回来也首先去招商办打了个招呼。
    招商办主任董红玉仍然是一团和气,这次居然在招商办为张扬弄了间办公室,还亲自引领着张扬过去看看,房间虽然不大,可是办公设施十分齐全,还专门安装了电话,董红玉笑道:“小张,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工作单位,别没事总往旅游局扎。”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董红玉对自己还真是不错。
    接下来董红玉就谈到了工作,今年招商办的招商引资情况并不乐观,已经过去了半年,仍然没有什么大笔的资金投入,政府会议上,代市长左援朝已经多次点名批评了招商办,所以董红玉想起了张扬这位大能,想让他给招商办增添一些亮眼的业绩。
    张扬答应的很痛快,毕竟他手里还有几笔投资没有落实,这种事情只要走走程序,送给招商办一些业绩还是很容易办到的,就算是对人家礼遇自己的一种报答把。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那里肯定是要去拜访的,张扬去李长宇办公室的时候,他刚从三环路工地现场考察回来,正向身边的几位政府工作人员分派着工作,张扬耐心等了半个小时,才得到李长宇的接见。
    李长宇这会儿才有空抽烟,习惯性的点上香烟,拿起张扬送给他的Zippo打火机,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重新装入衣袋,看得出李副市长很喜欢这件礼物。李长宇上下打量了张扬一眼:“党校学习怎么样?”
    “优秀,老师都夸我呢!”
    李长宇笑了起来:“休息了一个月,也该调整过来了,明儿开始好好工作!”
    “那啥……”这厮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话就说,少吞吞吐吐的,我忙着呢!”
    “上次我求您那事儿!”张扬很婉转的说。
    李长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厮还真是锲而不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事情很复杂,现在黎市长死了,冯爱莲更加的无所顾忌,这件事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是一批人的问题,而且……洪书记这次反腐倡廉的决心很强,他要彻底调查这件事。”
    “回来之前我见过顾书记!”
    李长宇愣了一下,在烟灰缸内弹了弹烟灰道:“顾书记怎么说?”张扬对这件事如此关注是他没有想到的,这小子居然为了赵新红去求省委书记,这事情闹得是不是有点大了?
    “我跟他说目前冯爱莲的精神状态不正常,说得很多话都很可疑,顾书记说,我想证明她说得是谎话,就要拿出相应的证据。”
    李长宇点了点头,从张扬的话中他已经听出,顾允知显然不愿出面干涉这件事,他可能是认为江城的事情应该江城干部自己处理吧。李长宇想了想方才道:“冯爱莲应该不会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张扬,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李长宇并没有想到田庆龙也找到了自己,他本以为田庆龙应该去找的是左援朝,可田庆龙偏偏找上了他,田庆龙的话和张扬如出一辙:“长宇,我在东江见过顾书记了!”
    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他递给田庆龙一支烟,田庆龙的烟瘾并不大,可这两天因为左拥军夫妇的事情,明显抽烟量增加了许多。他点上香烟抽了一口道:“我先找的许省长,许省长明确表示不会过问,然后我又找到了顾书记。”
    李长宇笑道:“我关心的是结果!”
    田庆龙道:“顾书记没说管,也没说不管,他认为江城的领导应该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李长宇吐出一团烟雾道:“那还是不管!”
    田庆龙低声道:“长宇,我和你虽然认识不久,可是和你一直都很投缘,有些话,我宁愿跟你说!”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相比左援朝,他更愿意和李长宇推心置腹。
    李长宇点了点头,主动向田庆龙侧了侧身子,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尊敬。
    田庆龙道:“我们都是江城常委,抛开左拥军夫妇和我的关系,让我们公平的来看待这件事,我认为利用江城制药厂的事情继续做文章,把事情一味的扩大化,已经严重影响到江城干部队伍的团结,也影响到大家工作的信心,任何事都要掌握一定的尺度,过犹不及,这场政治运动正在伤害我们改革事业的进程。”
    李长宇道:“我和洪书记专门探讨过这个问题,我的观点和你是一样的,可是这次洪书记打击腐败的决心很强!”
    田庆龙道:“我承认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参杂着过多的感情因素,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从不认为一个可以抛弃个人感情的人能够当一个好官!”这番话也包含着他对左援朝的不满,左援朝迫于洪伟基的压力,在兄嫂问题上表现出的沉默,让田庆龙对他产生了很大的看法。
    李长宇道:“老田,洪书记之所以拥有这么强大的决心,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掌握了证据,这一证据就是冯爱莲的证供,想要改变这一切,关键还是冯爱莲。”这是他刚才从张扬那里得到的启发。顾允知不会平白无故对张扬说出那番话的,其中蕴含的深意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冯爱莲能够推翻证供,无论卫生系统内部的事情是真是假,这件事的影响都会慢慢清除。
    田庆龙道:“黎国正的死对她是个刺激!”他对冯爱莲翻供几乎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李长宇道:“我会找洪书记好好的谈一次,我希望江城改革能够得到良性的发展!”
    田庆龙道:“也许应该在常委会上讨论一下。”
    李长宇却不认为这件事在常委会上提起,能够影响到洪伟基的决定,他也不认为洪伟基是个能够虚心接受别人建议的人。
    应左晓晴的要求,田庆龙安排了她和冯爱莲见面。
    冯爱莲和左晓晴并不陌生,因为她和蒋心慧的关系,过去左晓晴一直都以阿姨相称,想不到现在居然变成了这种境地,可以说左晓晴父母的困境是冯爱莲一手造成的。
    冯爱莲望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她淡漠的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的同情成分,她越来越意识到同情是一个奢侈的字眼,她同情别人,又有谁会同情她?
    左晓晴轻声道:“冯阿姨,谢谢你能够见我!”
    冯爱莲淡淡笑了笑:“我并不是想见你,一个人呆在囚室里太寂寞,能够出来透透气总是好的,无论是朋友还是仇人,谁和我说话都是件好事。”只有真正失去自由的人才会感悟到这个道理。
    左晓晴道:“冯阿姨,我来找你是为了我爸爸妈妈的事情。”
    冯爱莲早已猜到了她的来意,轻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们一家人都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上天是公平的,绝不会厚此薄彼,每个人做过的事情,老天爷都记得。”
    “冯阿姨,我想求你帮帮我……”
    冯爱莲淡然笑道:“晓晴,我能做的就是说出我知道的一切,我只是一个阶下囚,就算想帮也帮不到你。”
    “冯阿姨,我想知道,我爸爸妈妈他们有没有收过钱?”左晓晴的眼圈红了。
    冯爱莲望着她,她能够理解左晓晴此时的心理,任何一个子女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父母做错事,左晓晴无疑是相信父母的,她相信父母不会做那样的事。
    冯爱莲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前些时候,我想见我们家老黎一面,都被他们拒绝了,有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她抿了抿嘴唇道:“许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晓晴,田庆龙是不是陪你一起来了,让他来见我。”
    田庆龙本以为冯爱莲不会见他,想不到她能够主动提出见自己,这是否意味着事情可能出现转机?
    冯爱莲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只是提出了两点要求,一,让她去丈夫和儿子的坟前看看,二,她要见见秦清。
    冯爱莲的要求并不算过份,可是对田庆龙而言,现在这种敏感时刻,如果答应冯爱莲的要求是要冒着相当风险的,他悄悄联系了张扬,他了解张扬和秦清的关系,能够说服寡妇清和冯爱莲见面的人只有张扬。
    三天之后,冯爱莲坐着囚车出现在凉山公墓,田庆龙亲自陪同她前来,这件事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田庆龙事先为冯爱莲准备了两束百合花。
    冯爱莲来到丈夫黎国正的墓前,静静将那束百合花放下,望着墓碑上丈夫的相片,仿佛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冯爱莲伸出手去,轻轻擦去了蒙在相片上的浮尘:“老黎,我来看你了……”即便是听到黎国正死讯的时候,她都没有落泪,此刻眼圈却不由得有些红了:“老黎,你说过要陪着我……浩辉我们指望不上了……你要陪着我走完这辈子,可你却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要一个人走了……”冯爱莲的声音透着酸楚。
    田庆龙望着含泪倾诉的冯爱莲,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难受,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如今的境地,是他们自己,如果不是他们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又怎会落到阴阳相隔家破人亡的下场。
    冯爱莲在丈夫的墓前说了很久,离开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濛濛的细雨,她的心情和她的步履同样沉重。
    黎浩辉的墓和黎国正相隔很远,属于两个园区,来到黎浩辉目前的时候,秦清和张扬已经站在那里。
    冯爱莲先把百合花放在儿子墓碑前,然后静静看着儿子,在回忆中沉思了足有五分钟,方才道:“可不可以让我们单独说几句话?”
    张扬看了看秦清,秦清向他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张扬这才走向远处,田庆龙跟了上来。张扬充满迷惑道:“她要见秦清做什么?”
    田庆龙摇了摇头,他怎么会知道?
    冯爱莲冷冷向秦清看了一眼:“我想,我儿子很希望你过来见他!”
    秦清淡然道:“我不是来见他,是来见你!”
    冯爱莲抿了抿嘴唇:“你害了他,是你害他落到了这种地步,你心中对浩辉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亏欠?”
    秦清叹了口气,她有些同情的看着冯爱莲:“难道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害他走到这一步的正是你们这两个做父母的?他撞死振阳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维护你们,掩盖你们贪污受贿的事实,我承认,我因此而恨他,可我不否认一点,他对你们而言是一个好儿子,假如你们敢于及早面对自己的错误,自己去承担做错的一切,黎浩辉就不必为了你们的错误而埋单,也不会因为那件事而受到刺激……”
    “够了!”冯爱莲尖声叫道,她花白的长发在风中飘飞,整个人显得有些恐怖。
    秦清无畏的看着她,冯爱莲望着秦清,两人就这样在风雨中对望着,冯爱莲的眼圈忽然红了,她无助地跪了下去,扶着墓碑低声啜泣起来,哭得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大声,一直以来她都把儿子的发疯和死亡归咎到秦清的身上,可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错得是他们,正如秦清所说,儿子是为父母的错误埋单,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伤痛,冯爱莲痛苦的宁愿死去。
    秦清轻声道:“尊重自己的生命,也尊重别人的生命,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向远处的张扬走去,冯爱莲默默咀嚼着她的这句话,望着秦清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这次的常委会田庆龙迟到了,洪伟基的脸色仍然如同江城阴郁的天色,并没有任何的转变。田庆龙抵达的时候,他正在激情飞扬的指出反腐倡廉的重要性。
    代市长左援朝因病没有参加这次的常委会,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常常有病,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洪伟基的做法不满,可是又缺乏正面交锋的勇气,只能用这种方式委婉表示内心的不满。
    洪伟基道:“我提议,马上在江城干部系统中开展一场反腐倡廉的整风运动,让广大人民群众看到我们的决心,让我们的干部意识到自己责任的重要性。”他停顿了一下,显然在征求别人的意见,当然这只是习惯性的停顿,并不是真正要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往往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人说话的,他的提议等于最终拍板定案。
    一直在抽烟的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此时说话了:“洪书记,我以为,反腐倡廉是好事,值得提倡,可是这件事在体制内秘密进行最好,现在的情况下,并不适合大张旗鼓的搞,事情闹得越大,越会让老百姓产生逆反心理,越会让老百姓失去信心,其实腐败只是少部分人的问题,我们把问题扩大化恐怕会影响到我们整个干部队伍的形象。”
    洪伟基有些错愕的看了看李长宇,他知道李长宇对自己这段时间的举措持有保留意见,可是在常委会上公然提出,还是第一次,这让洪伟基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笑了笑:“长宇同志,我们共产党员讲究的就是实事求是,有了问题就要及时改正,就不要害怕别人批评。”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批评也分很多种,老百姓批评也有善意和恶意之分,批评和自我批评的目的是为了提升干部队伍的觉悟,是为了提高干部的素质,我们不是害怕批评,而是要考虑到采取怎样的方式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洪伟基皱了皱眉头。
    副市长袁成锡也道:“最近江城的事情的确太多了,老百姓已经对我们这个领导班子产生了信任危机,问题一直都存在,我们如果把他扩大化,会不会让老百姓更加心寒,会不会让他们产生更加抵触的情绪?”
    赵洋林道:“所以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时机!”
    田庆龙道:“有件事我想向各位常委通报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田庆龙的身上。
    田庆龙道:“我刚刚接到消息,冯爱莲推翻了以往的许多证供,卫生系统新近出现的问题可能要重新审理调查。”这句话如同一个炸弹在会议室中炸响了,中心的目标就是洪伟基,洪伟基忽然产生了一种众矢之的的感觉,他感觉到被孤立了,田庆龙这种时候说出这件事,以及刚才几位常委的发言都证明他们对自己的举措抱有不满,洪伟基抿了抿嘴唇,迅速做出散会的决定。
    散会后李长宇来到洪伟基的办公室内,洪伟基站在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一切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他虽然是这座城市的最高领导人,却忽然生出一种城市并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李长宇抽出一支烟默默递给了他,洪伟基接了过去,自行点上:“你早就知道冯爱莲推翻证供的事情?”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我和你一样,都是刚刚知道的。”
    洪伟基道:“很久没有看京剧了,忽然很怀念逼宫那一场戏!”
    李长宇笑了起来:“洪书记,你以为我们在逼宫?以为今天会议上是我们几名常委串通好了针对你,造你的反?”
    洪伟基没有说话,等于是一种默认。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你发起的这场整风运动对我只有好处,我为什么要跳出来反对?”
    洪伟基转向李长宇,这也是让他感到不解的地方。
    李长宇道:“黎国正的事情已经让我们这座江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如果再来一场大张旗鼓的反腐倡廉,老百姓看到的不是我们改正错误的决心,看到的只是我们层出不穷的错误,一旦失去了民心,我们以后该怎样去开展工作?还怎么得到老百姓的支持?”
    洪伟基道:“卫生系统的事情是确实存在的!”
    “不错,的确存在,可并没有我们想象的严重,我们不否认问题的存在,也不能将问题扩大化,因为这件事对我们改革的进程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李长宇语重心长道。
    洪伟基道:“究竟是什么让冯爱莲产生了改变?”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她良知未泯!”
    “良知?”
    李长宇低声道:“左拥军在这件事上的确是无辜的,他并不知道蒋心慧收受财物的事情,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想保护他的女人!”
    “有什么建议?”
    “老同学,是时候树立江城干部的正面形象了!”
    左拥军走出拘留所的大门,他的眼睛仍然有些不能适应刺眼的阳光,深深吸了一口潮湿而炎热的空气,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看到女儿正含泪向自己跑来。
    左拥军的双目湿润了,他张开怀抱把女儿拥在怀中,他看到了远处的田庆龙和左援朝。
    目睹左拥军无罪释放,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不同的,田庆龙感到的是欣慰,这段时间以来他不遗余力的为左拥军奔走着,他之所以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亲戚关系,更是建立在他对左拥军信任的基础上,他相信左拥军不是一个看重金钱的人,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
    左援朝望着大哥憔悴的面庞,心中却感到一阵愧疚,在大哥出事的这段时间,他明智的选择了缄默,甚至在常委会所有常委对洪伟基发难的关键时刻,他都称病回避,这让他感到有愧于大哥,田庆龙虽然没说什么,可是从田庆龙对自己的态度,他也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疏。今天过来迎接大哥,也是他反复考虑之后,方才鼓起勇气做出的决定。
    左拥军拍了拍女儿的小脸,放开女儿,来到田庆龙的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又来到弟弟面前。
    “哥!”左援朝低声道。
    左拥军点了点头,然后展开臂膀拥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声道:“谢谢!”
    这句谢谢让左援朝脸上有些发烧,他真的没做什么。
    田庆龙笑道:“好了,雨过天晴,现在没事了,今晚我在鱼米之乡订了位子,庆贺拥军获得自由,咱们不醉不归!”
    左拥军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获得自由而显得高涨,甚至还有那么一些低落,上车之后,左援朝低声道:“哥,是不是为了嫂子的事情担心?”
    左拥军点了点头。
    左援朝道:“放心吧,她的事情并不严重,钱已经全部退赔了,鉴于她过去和冯爱莲的朋友关系,这件事应该不会构成太严重的后果……”
    坐在前面的田庆龙道:“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拥军,心慧是个成年人,经过这件事,她应该能够得到一些教训。”
    左拥军重重点了点头道:“谢谢,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这一切。”
    田庆龙道:“不要谢我们,其实很多人都在关心你,为了你的事情李副市长找了洪书记无数次,为了你的事情,张扬专门去找了省委顾书记,还专门把秦清请去和冯爱莲见面,如果不是秦清化解了冯爱莲的心结,我想她不会改变当初的证供。”
    田庆龙的每一句话左晓晴都听在心里,此时她的心中装满了张扬的影子,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他的音容笑貌。
    左拥军轻声道:“晓晴回头给张扬打个电话,请他晚上一起过来吃饭!”
    左晓晴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芳心中涌起难以描摹的喜悦。
    田庆龙道:“不用了,我晚上把李副市长、秦书记、张扬他们都请到了,大家一起见见面,乐呵乐呵!”
    左援朝并不知道田庆龙邀请李长宇赴宴的事情,内心中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僵硬,他落下车窗,望着身边的城市,忽然意识到这次大哥落难的事件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大。
    李长宇当晚带了葛春丽一起赴宴,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如此高调的出现在公众场合,张扬和秦清一起过来,虽然两人的关系早已突破了禁忌,可在表面上还是彬彬有礼保持距离,群众影响这两个字真是害死人!
    左援朝总觉着田庆龙把一场家宴变成这种景象一定有他的深意,他甚至感觉到,这次在大哥事件上的消极态度,已经严重影响到田庆龙对自己的好感,田庆龙的这种变化可能代表了江城很多干部的想法,左援朝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失算了。
    李长宇进入房间后,左拥军主动上来和他握手表示感谢,李长宇笑道:“没事就好,我们党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所以我们这些人经常说要相信领导,相信组织,现在知道不是空话了吧?”一群人同声笑了起来。
    左援朝乐呵呵走了上来和李长宇握了握手。
    李长宇道:“左市长是我的领导,今晚我们来叨扰你们的家宴,以后可不能给我们小鞋穿啊!”
    左援朝笑道:“都是革命工作,哪有高低贵贱!”他把妻子刘云苏叫过来介绍给李长宇他们,李长宇也把葛春丽向他们介绍了,葛春丽今晚穿着一袭棕色套裙,颇具风韵,在场的人大都知道李长宇和葛春丽的那段风流韵事,而葛春丽也守得云开见月明,在李长宇最艰难的时候始终和他站在一起。

第一百六十七章【老街1919】(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七章【老街1919】(上)   
    秦清的美貌到哪儿都是注目的焦点,在高层领导相互寒暄的时候,她已经牵着左晓晴的手儿两人谈得相当投机,她留美多年,左晓晴正在美国留学,两人的共同话题有很多。
    张大官人参予不到高层领导的谈话中,也搅和不到女孩子之间的密谈里面,只能和田斌打了个招呼,两人一直都没啥共同语言。
    田斌问:“来了?”
    张大官人道:“来了!”然后再也没有话说。
    左拥军邀请众人入座,如果按官职应当是左援朝坐首位,可论年纪应该是田庆龙,经过一番推让,还是让左拥军做了首位,其他人依次落座。
    张大官人和田斌坐在了席口,不知是不是凑巧,左晓晴被安排坐在了张扬身边。小妮子目光刚刚和张扬相遇,俏脸就不由得红到了耳根。
    这帮人都是政坛上混迹多年的精英人物,从微妙的表现中已经把握住事情的关键所在,李长宇忽然醒悟,今天不单单是一场答谢宴,怎么还有点两家家长见面的意思!
    左拥军首先向在场的所有人表示了感谢,他并不善于言辞,但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很真诚。
    李长宇笑道:“大家能够聚在一起,就不要这么客气,其实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主要是你自身没有问题,事实证明了你的清白。”
    左援朝微笑道:“长宇说得对,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咱们喝酒,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他主动找上了李长宇,李长宇和左援朝喝了两杯,他们两人平时喝酒的机会也不少,可像这种形式的私下交流并不多见,在李长宇被双规之前,李长宇是常务副市长,而左援朝的排名在他之后,李长宇的双规成就了左援朝,让左援朝抓住时机成为了江城代市长,可现在两人都有成为市长的机会,他们之间的竞争是无法回避的。
    这种场合张扬也没有说话的份儿,他老老实实敬了一圈酒,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左晓晴的几个亲戚。
    秦清自然看出张扬和左晓晴之间的微妙情愫,想当初她和张扬初识之时,还看到过张扬在雨中强吻左晓晴的一幕,心中有些后悔,早知今晚是这样的情况,自己就不该来。
    酒宴进行到中途的时候,盛世集团的老板方文南专门进来敬酒,他也是刚刚听说这帮市府高官光顾了他的酒店,原本在帝豪盛世谈生意的他,慌慌张张赶了过来。
    因为三环路工程的事情,李长宇和方文南最近接触的很多,对他也是很熟,笑道:“方老板的消息倒是灵通!”
    方文南端着酒杯不禁汗颜道:“几位领导大驾光临,慢待之处还望海涵!”
    左援朝笑道:“我们是普普通通的家宴,你跑过来这么一搞,反而打扰了我们的气氛。”他对方文南一直都是有些成见的,说话自然也就没留什么情面,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其实斥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方文南毕竟是征战商场多年的老将,歉然笑道:“左市长说得对,我不请自来,打扰了大家的兴致,这么着吧,我自罚三杯!”他让服务员满上三杯酒,一口气喝干了。
    张扬心中暗自感叹,平日里让他喝一杯酒跟喝毒药似的,想不到见了领导跟乖孙子似的,以后一定要好好奚落他一番。
    方文南也有他的难处,他的确是轻易不喝酒,可来到这种场合,就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住的,这房间里就有三名江城市委常委,人家无论谁跺跺脚江城就得抖三抖,他敢不给人家面子吗?
    李长宇知道方文南的酒量,笑道:“算了,不能喝就不要勉强,我们主要是来这里谈心,又不是拼酒,方老板真有心啊,回头把你们鱼米之乡的特色菜给我加两道!”
    方文南笑着点了点头,这些人他平日里请都请不来,别说是加菜,这桌饭他说什么都不会收钱的。他来到张扬身边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我和张扬是无话不谈的哥们,几位领导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张扬,不满意的地方我马上改正!”说完他向众人告辞退出门外。方文南的这句话说得相当讨巧,他强调和张扬的关系不仅仅是表明他们之间的友情,更是把自己和张扬放在了一个位置上,在场的多数都是张扬的长辈,人家方文南够诚恳,愿意以子侄辈自居,这就是他的精明之处。
    左晓晴悄悄看着张扬,在张扬游刃有余的周旋于众人之间的时候,她发现张扬比起在春阳的时候已经改变了许多,这种改变如此巨大,让她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张扬给左拥军敬酒的时候,左拥军没有多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对张扬的欣赏和感激已经尽在不言中。
    晚宴的气氛和谐欢乐,虽然左援朝和李长宇各怀心事,可在这种场合,他们都能够很好的掩饰自己,这是种虚伪,也是一种素质,至少在表面上,左援朝和李长宇这两位竞争对手显得还是很友好,亲切的像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左援朝因为方文南的出现而提到了三环路工程的事情。
    李长宇把工程的筹备情况向他简略说了一下,一切进展的还算顺利。
    左援朝听他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想当初三环路工程是他提起的,却被洪伟基安排给了李长宇,利用李长宇来牵制自己。左援朝明白,在下次选举之前,自己必须要拿出一份亮眼的政绩,千万不能被李长宇比下去,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如愿以偿的把市长前面的代字去掉。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把李长宇看在眼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李长宇的确是个很有想法很有能力的人,抛开改革的切入点不同不说,在大哥这次的事情上,李长宇出人意料的站在了洪伟基的对面,这在左援朝来看是很不可思议的。可在田庆龙看来,李长宇这样的干部有主见有魄力有担当。
    晚宴在九点半结束,众人在酒店门前分手,整个晚上张扬和左晓晴虽然坐在一起,可是并没有几句交流,分手的时候,张扬方才找到机会道:“这次会待一阵子吧?”
    左晓晴点了点头:“一个多月……”她向远处看了看,然后小声道:“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匆匆向父亲追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只剩下秦清和张扬两人,张扬把车钥匙在手中抛了抛道:“走!我送你!”
    秦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方文南向他们走了过来,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找张扬拿了车钥匙,先上了他的吉普车。
    方文南一脸的笑。
    张扬白了他一眼:“奴颜婢膝!阿谀奉承!”
    方文南笑得越发开心:“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走,我请你们去喝酒!”
    张扬心说这厮好没有眼色,自己原本打算和美人儿县长二人世界的,可转念一想方文南并不是这种人,他找自己肯定有事情,于是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吉普车:“上车!”
    “我还是坐自己车过去,老街1919!”
    “啥?”张扬微微一怔。
    方文南笑眯眯道:“苏小红弄得,刚刚装修好,还没对外营业,去感受感受!”
    张扬回到吉普车内,秦清让他去附驾坐了,听说还要去喝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不想去了!”
    张扬拍了拍她挺翘的玉臀道:“乖!苏小红在老街刚开了间酒吧,咱们去看看,秦书记帮我检查一下我的政绩。”
    秦清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露出笑意:“你啊!整天就会假公济私,我监督你有没有违法乱纪行为才对。”,她启动引擎,张扬的这辆吉普指挥官还真是不错,动力性舒适性兼顾,视线又好,就算在鱼米之乡豪车云集的停车场也颇为惹眼。
    苏小红之所以能够拿下这片地方,主要是通过张扬的关系,不过手续并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地方,方文南和苏小红通过和张扬的一段时间相处,知道这厮表面上虽然玩世不恭,可实际上头脑清醒得很,人家是想要向上走的人,寻常的利益根本不可能打动他,和这种人合作,就必须约束自己。方文南也是一个眼光远大的人,生意做到一定境界就要符合规则,终日卖弄小聪明,玩弄规则的人注定不会长久。
    秦清和张扬走下吉普车,发现停车场的地面全都是青石铺砌而成,酒吧外面的装修风格充满了旧上海的风貌,通往大门的道路两旁,路灯都是仿古设计,门前的海报是上海滩的剧照,酒吧招牌也是模仿旧上海的风格设计,秦清开始有了些兴趣,轻声道:“想不到苏小红还有些品味!”
    张扬并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看了看道:“就是一盗版上海滩,有啥特别?”
    方文南的林肯车这才驶入停车场,身穿红色旗袍的苏小红这时也从酒吧内婷婷袅袅走了出来,她今天也特地打扮过,头发烫得大波浪,衬托着她的鹅蛋脸越发的精致,一双凤目流转着妩媚至极的神采,远远就娇滴滴道:“张处长来了!”
    秦清看到苏小红卖弄风情的样子,心中稍稍有些不爽,忍不住在张扬的手臂上轻轻掐了一记,张大官人忍着痛,满脸堆笑道:“苏小姐真是漂亮啊,今晚这身打扮像极了一个人!”
    “谁?”
    “上海滩里那个方艳芸!”
    苏小红一双丹凤眼瞪得滚圆:“切!张扬,你拐弯抹角骂我是交际花!”
    方文南的笑声从身后响起:“人家张处那是夸你呢,方艳芸名动上海滩,咱们江城可比不上上海!”
    苏小红越听越不是滋味:“怎么你觉着我连方艳芸都比不上?”她横了方文南一眼道:“我要是方艳芸,你就是聂大头!”她又瞄了张扬一眼,娇滴滴道:“张扬就是许文强、秦书记就是冯程程!”这玩笑开得稍稍有点大了,方文南慌忙咳嗽了一声,招呼张扬和秦清进门。
    好在秦清今晚心情不错,自当没有听到苏小红说什么。
    因为装修好没多久的缘故,室内还是有着一些装修味道,不过里面的装修格调很好,桌椅板凳,吧台酒具全都精心布置,成功的营造出旧上海的氛围。
    苏小红原本想请他们去包间坐的,可是张扬嫌味道太大,反正酒吧也没正式营业,坐在大厅也一样清净。
    苏小红让人上了一瓶XO,她也知道张扬对洋酒兴趣不大,专门给他开了瓶飞天茅台,又弄了盘花生米。秦清在酒吧内转了一圈,回到张扬的身边坐下,轻声道:“这里装修得不错,我看整个平海找不出第二家这么有特色的地方。”
    苏小红也颇为得意,她抿了口洋酒,嘴唇在玻璃杯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唇印:“张处长让我的装修风格一定要符合整个老街的风貌,这老街要主打隋唐文化,为此我专门请教了秦教授。”她口中的秦教授就是秦清的父亲秦传良,也是古城墙和老街风景区的总顾问,这个总顾问是张扬给封的,并没有经过官方批准。
    秦清露出一丝浅笑,开始的时候,她对张扬把父亲弄到这里来帮忙也颇有微词,可后来看到父亲乐此不疲,而且他的身上因此而重新焕发了青春,秦清方才明白,一个人只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才能焕发生命的光彩,所以她在这件事上不再持有反对态度。

第一百六十七章【老街1919】(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七章【老街1919】(下)   
    苏小红继续道:“我本来想搞成古代酒楼那种,可后来想想真要是那样,在我这里卖洋酒,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显得不伦不类,后来出差去上海,看到外滩有这么一间风格的酒吧,所以才产生了这个想法,搞成旧上海的样子,极有怀旧色彩,又能融入老街的整体氛围之中,不至于显得突兀。”
    秦清点了点头道:“真的很不错,苏小姐对旧上海的文化想必进行过一番钻研。”
    方文南笑道:“苏经理经商之前是东南美术学院室内设计系的高材生,她在装修方面厉害得很,现在我们盛世集团的设计部还是在她的监管之下呢。”
    张扬也是才知道苏小红还有这方面的能力,仿佛重新认识她一样,向她看了看。
    苏小红笑道:“别这么夸我,我这人容易骄傲,对了,酒吧刚刚招了一些演员,都在试用期,我让他们给你们表演!”
    苏小红向远处身穿短裙的女孩挥了挥手,不一会儿正中舞台的幕布缓缓拉开,悠扬的乐曲声响起,六个头戴礼帽,身穿燕尾服,下穿短裤丝袜的女郎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们跳的都是二三十年代百老汇的舞蹈。
    秦清望着舞台上的表演,忽然有种重新认识苏小红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苏小红只是一个世俗的人,却没有想到她的内在居然如此丰富。
    张扬和方文南凑在一起,谈着三环路工程的事情,他把周云帆那批工程机械的事情说了。
    方文南对周云帆这个人也是闻名已久,他知道周云帆在东江是个通吃黑白两道的人物,想不到张扬和他也搭上了关系,他低声道:“周云帆的底子可能不太干净。”
    张扬道:“这批工程机械是他从东江工程机械厂拉出来抵债用得,手续齐全,应该没有问题。”
    方文南道:“如果手续合法,用他的当然没有问题,反正我们的需要量很大,价钱方面一定要他放到最低!”
    张扬笑道:“生意方面我不会过问,过几天他那边应该回来人,我搭桥,具体的事情你们谈!”
    方文南点了点头,此时舞台上的表演也到了最火爆的时候,张扬抬起头看了看,不禁道:“我说,你这些演员怎么不穿裙子?是不是有点色情擦边?”
    苏小红呸了一声:“张处,我发现你真是封建,现在大街上穿的比这暴露得多了,她们都是正当表演,哪有色情成分啊?是你不懂得欣赏!”
    秦清也笑道:“我看没问题!”
    那帮跳舞女郎退下去之后,乐曲声变得低柔而悠扬,一个身穿蓝色旗袍的女郎走上舞台,对着麦克风,婉转轻柔的唱起:“……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
    秦清沉浸在这充满怀旧带着淡淡忧伤的氛围之中,仿佛真的置身于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
    苏小红拖着方文南走下舞池,随着乐曲起舞。
    秦清望着张扬,张大官人看着美人儿县长,咽了口唾沫,从这厮眼里的色欲就能够看出,他压根就没有怀旧的感受,的确,你让一个从大隋朝过来的人在旧上海感觉的酒吧中怀旧,那根本是痴人说梦。秦清却不知道他的来历,女人都是喜欢浪漫的,尤其是在这种怀旧的气氛下,她小声道:“难道你不想请我跳舞吗?”
    张扬点了点头:“那啥……我不会!”好煞风景的一句话。
    秦清主动牵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向舞池,张扬别的不会,搂搂抱抱可是强项,两只手已经圈住了秦清盈盈一握的纤腰,秦清俏脸一热,小声道:“我教你……”
    当晚秦清跟着张扬一起来到了雅云湖畔的翠湖御景27号,张扬目前就住在这里,也许是当晚浪漫的氛围刺激到了秦清,美人儿书记表现的格外疯狂,凌晨三点钟,两人赤裸的身躯仍然纠缠在一起。
    秦清轻点着张扬的鼻子道:“你好笨,踩了我十一次!”
    张扬笑道:“以后有时间你就教我跳舞,我一定要成为舞林高手!”
    秦清啐道:“我才不教你呢,教会你,你又多了样哄女孩子的本事。”
    张扬笑眯眯道:“我很有品位的,可不是拾到篮子里都是菜的人物!”
    秦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展臂抱住他的身躯,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声道:“你住别墅,开好车,是不是有些招摇了,小心有人打你的小报告!”
    张扬道:“放心吧,所有东西都不是我的,我借来的,借来的总不违法,其实,我想有这些东西还不容易,只要随便帮人看看病,弄点诊费,这些都来了。”
    秦清当然知道张扬神乎其技的医术,如果他想要凭借医术挣钱,别说是百万,就算是亿万也有可能,她轻声道:“苏小红很不简单,方文南也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物,跟他们相处,你要多留个心眼。”
    张扬点了点头道:“方文南很精明,他对我虽然很好,可一定还有事瞒着我,比如说,他和洪伟基的关系,当初三环路工程的指挥权落在李长宇手里这么秘密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一定是通过洪伟基的途径。”
    秦清对于政治问题的认识和分析能力要比张扬强得多,她轻声道:“前些日子有人向省纪委举报了洪书记,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可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洪书记和方文南的关系应当非同一般。”
    张扬道:“洪伟基一直都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物,什么事情都想做到置身事外,三环路工程他想让方文南接手,可又不愿出面,所以才把指挥权交给了李长宇,然后把消息提前透露给方文南。”
    秦清对这种官场上的手法已经见怪不怪,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他还是没有撇清关系!”
    张扬道:“有时候我真想问问方文南,他和洪伟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这苏小红究竟是不是洪伟基的情妇?”
    秦清笑道:“这种事可不能问!”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不喜欢洪伟基,这种人太虚伪,而且报复心太强!”
    就算在张扬面前秦清也不喜欢评论领导,她小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做事手法,洪书记最近改变了许多。”
    张扬不屑笑道:“他的改变就在于恼羞成怒,想借着卫生系统的事情立威,却差点成为市委常委的众矢之的。我看他只不过是想利用这件事立威,利用这件事打击报复。”
    秦清道:“反正你和他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你的工作限于旅游局,主要是搞好江城旅游开发,上层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再说了……”她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左拥军已经没事,你不用担心了……”这句话多少还是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张扬轻抚她的秀发:“我帮左拥军是因为左晓晴!”
    “我知道!”
    “清姐,她这次回来,好像和我距离远了许多……”
    古城墙的修缮工程进行的很顺利,藏兵洞也已经基本清理完毕,张扬视察了一圈,之后来到古城墙的角楼之上,旅游局局长贾敬言和副局长蒋庆善正在里面纳凉,看到张扬过来,蒋庆善拿了一瓶水递给他,张扬拧开瓶盖灌了一口道:“古城墙维修顺利,老街那边也正在进行中,按照初步估计,年底就能对外开放了!”
    蒋庆善道:“张处长,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们正商量申报景区级别的事情。”
    张扬道:“5A估计够呛,4A应该没啥问题。”
    贾敬言道:“南林寺应该可以!”
    张扬笑道:“南林寺都是文物局牵头在搞,那边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贾敬言道:“文物局的老邱这两天常常过来抱怨,他们那边工程进行的不顺利,纺织厂工人时常闹事,过去让给南林寺的后院,也被他们堆放材料了,两边关系闹得很僵。”
    张扬对邱常在没什么好感,冷笑道:“他不是挺能耐吗?让他自己处理呗!”
    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慌慌张张向这边跑来了,是市场开发处的江乐,他远远叫道:“贾局、蒋局、张处,南林寺那边又打起来了!”
    张扬笑道:“跟你有关系吗?我怎么看你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江乐喘了口气,自行拿了瓶水喝了,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们,原来是南林寺工地的工人跑到纺织厂偷东西,结果纺织厂保卫科的一帮人找到工地,人赃并获,当场就打人了。
    贾敬言皱了皱眉头道:“这南林寺的事情还真多!”
    张扬摇了摇头,正准备提议去吃饭,电话忽然响了,拿起一看是李长宇的电话,他走到一边接通电话,恭敬道:“李副市长,有什么指示?”
    李长宇的声音很严肃:“张扬,你要有全局观,无论是南林寺还是古城墙,都是江城旅游开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身为旅游局的干部,你要一视同仁,不可以有所偏颇,更不要从中搞事!”
    张扬听得一头雾水,我靠,这他妈哪跟哪?李长宇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南林寺的这场风波跟自己有关?张扬想到这一层,气就上来了:“我搞什么事情了?我这两天都扎在古城墙工地上,南林寺那边我连去都没去!”
    “这不是在搞偏颇吗?”
    “南林寺的工程指挥是邱常在,人家园林文物局的事情,轮得到我插手吗?”
    “我不管!现在南林寺出了事情,你们旅游局就要负责,我只想看到结果,你去处理一下……”他停顿了一下又道:“邱局长让人给打了!”
    张扬挂上电话,心头这个郁闷,邱常在挨打干自己屁事,李长宇到底听人家说什么了?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啥事都往自己头上安呢。
    贾敬言几个也看出张扬面色不善,江乐小心问道:“张处,有什么指示?”
    张扬道:“走,跟我去趟南林寺!”
    贾敬言和蒋庆善都是不喜欢招惹麻烦的事情,两人只当没有听见。
    张扬和江乐来到南林寺,事件已经平息了,当地派出所正在调查,起因是南林寺工地的一名工人,趁着天黑去纺织厂偷了一些工具,结果被纺织厂保卫科发现,保卫科人员追过来,却被那工人的老乡揍了一顿,所以事情自然就闹大了。邱常在作为工程总指挥想把这件事给平息下去,他也是一番好意,原本那工人也没偷多少东西,他不想耽搁工程进度,可他不出面还好,一出面,纺织厂那边把矛头指向了他,结果把他给揍了一顿,说起来邱常在也倒霉,负责工程指挥没多久,已经挨了两顿揍了,上次被人砸得疤还在呢。
    派出所也不认为是什么大事,把偷东西的工人带走了,可这样一来工地的工人都不愿意了,他们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工程队,看到老乡被抓,纺织厂那帮打人的反而没事,一个个义愤填膺,这帮工人也没有别的对抗方法,只能用罢工表示抗议。
    张扬来到南林寺和纺织厂之间的那块地方看了看,纺织厂一方,工人正在自发组织砌墙呢,三宝和尚在那里探头探脑,他好生郁闷,可又不敢上前阻止,看到张扬,如同看到了大救星一样,慌忙跑了过来,欣喜万分道:“张处长,您总算来了,你看看,市里已经把那块地划给了我们南林寺,他们又给围上了。”
    张扬看到砌墙的工人中有一个他认识,正是那天和厂方谈判的代表之一老工人徐光大,张扬笑眯眯走了过去:“这不是徐师傅嘛?”
    徐光大抬起头,对张扬这位旅游局的年轻干部他是记得的,当天他代表纺织厂谈判,张扬给他的印象很深,记得张扬说了很多维护纺织厂方面的话,他对张扬还是有些好感的,徐光大点了点头:“张处长!”
    张扬从兜里摸出一包中华烟,给他们每人送上一支:“都抽口烟歇歇!”
    这帮工人本来不想接,可看到是软中华,再说了毛主席教导咱们,糖衣炮弹不怕,只要把糖衣给扒下来,炮弹给他打回去。
    张扬主动给徐光大点上了香烟,徐光大看到人家虽然年轻,可是毕竟也是国家干部,对自己这么客气,不由得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张扬道:“徐师傅,我是代表市政府过来了解情况的,前些日子,咱们双方不是已经谈好了吗?怎么又发生了这种事?”
    徐光大道:“张处长,到现在纺织厂的补偿问题还没有落实,自从这片院墙被打倒,市政府把我们的后院划给了南林寺,我们厂里就经常丢失东西,昨天被我们抓了个现行,保卫科的同志来抓小偷,却被他们打了一顿,你说说,还有天理吗?他们南林寺的工程要紧,我们纺织厂的生产就无所谓?他们的建筑工人要紧,我们这帮工人就得任人欺负吗?”
    张扬笑道:“哪有的事啊!都是给国家发展做贡献,何必分这么清楚?”
    徐光大道:“最可气的就是那个邱局长,他跑过来威胁我们,说我们打人是犯罪,要公安把我们全都抓起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徐师傅,无论什么原因,你们也不该打人,一旦打人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市里已经做出了不少的让步,纺织厂的拆迁问题一再延期,你们厂子里也该为市里想一下。”
    说话的时候,厂长张忠祥在几名中层干部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愤怒的呵斥道:“谁让你们砌墙的?干什么?公然和政府对抗吗?”
    一个工人懒洋洋道:“亡羊补牢!”
    张忠祥怒道:“胡闹,都给我回去!”他这才看到张扬,脸上换了一副笑容走了过来道:“张处长,你也在啊?”
    张扬有些无奈道:“你当我想来啊?你们把邱局长打了,市里让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张忠祥道:“这件事是意外!”
    张扬对张忠祥没多少好感,身为一厂之长,对手下工人约束不力,事情层出不穷,真不知道市里为什么还要他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张扬道:“纺织厂的意外也太多了一些,对了,市里定下了纺织厂部分搬迁的方案,你们怎么还没开始执行?”上次的事情闹完之后,市里和文渊区综合考虑了一下纺织厂的实际情况,最终定下让纺织厂部分搬迁的决定,先保留重点车间,保证正常生产,其余的辅助部门先行停工搬迁,等到开发区的厂房完全建好之后,再全部迁移过去,这已经是目前照顾到双方利益的最佳方案。
    张忠祥道“已经开始搬迁了,不过几十年的老厂搬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时间到了中午,张忠祥邀请张扬去厂里食堂吃饭。
    张扬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认为纺织厂目前的状况和张忠祥有着很大的关系。
    离开南林寺,江乐提出带张扬去吃饭,自从张扬回来之后,他们几个年轻人就想请头儿吃饭,始终没有机会,张扬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就去辣长红吧!”
    张扬之所以选择去辣长红,是因为饭店的老板是李祥军,李祥军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的儿子,张扬选择那里也是为了照顾他的生意,最近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客饭基本上都被指定到那里。
    张扬的吉普车出现在辣长红的停车场,李祥军就笑着迎了出来,他今年二十三岁,从小在学业上就没什么兴趣,在父亲的监督下好不容易读完高中上了江城工业学院,毕业后原本李长宇安排他到机关上班,可这厮一门心思想挣钱,不经李长宇同意就开了这间饭店,他又不是这行出身,所以饭店开业初期也是惨淡经营。
    李长宇嘴里说不闻不问,可看在眼里,心里也为儿子着急,暗示了不少人过来捧场,张扬也是其中之一,有了这么多的助力,辣长红的生意自然就好了许多。张扬到达的时候,饭店门前已经停了十多辆小汽车,其中有两辆是市政府的。
    李祥军经商虽然不久,可是他也多少悟出了一些门道,对张扬也是十分的亲热,远远道:“兄弟来了!”外面都传张扬是李长宇的干儿子还有甚者说张扬是李长宇的私生子,李祥军虽然心底看不起张扬,以为他是靠着自己老子才混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可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这一点应该说得自李长宇的遗传,不过他的头脑并不灵光,还是从母亲朱红梅那里遗传的多一些。
    张扬热情的和他握了握手:“军哥,给我们开个小包间,菜你看着弄!”
    “成!206,空调我都给打好了!”
    两人坐下没多久,崔杰、陈建、何树雷、朱晓云也赶到了,让张扬意外的是,这次还多了一个苏强,原来他去省党校学习这段时间,苏强没事就往旅游局窜,他是惦记上朱晓云了,两人一来二去竟然处上了对象,这让一帮旅游局的年轻男士倍感失落。
    张扬不禁笑道:“我说你们这帮废柴啊,看着自己锅里的肉也能被别人给吃了!”
    崔杰他们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可不是吗,谁知道这小子这么阴险啊,我觉着他这么好心的请我们好吃好喝,搞了半天是糖衣炮弹,把我们旅游局一枝花给哄跑了!”
    苏强只是笑。
    朱晓云啐道:“别胡说八道啊,我跟苏强是两厢情愿,碍你们啥事儿?真是讨厌!”
    江乐愤愤然道:“苏强,鉴于我们民愤极大,这顿饭你怎么得意思意思吧?”
    苏强笑道:“好,这顿饭我请客,大家要是觉得不解气,回头我到金满堂再摆一桌,澳龙鲍鱼紧你们吃个够!”
    一帮年轻人同声欢呼起来。
    张扬笑眯眯看着苏强,小子有些门道,难怪能追上朱晓云,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出手大方的男子,这帮旅游局的工作人员显然没啥优势可言。
    几人喝了点酒,张扬无意中提到上午的事情。
    苏强道:“纺织厂的厂长张忠祥和方总的关系很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让方总帮忙说说。”
    张扬微微一怔,依稀记得过去方文南好像也跟自己提过,不过自己并没有在意,难道纺织厂这么难搞,跟方文南也有些关系?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江乐趁机向张扬提出想他帮忙调动下工作。
    张扬颇为错愕,这小子跟自己在旅游局干的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兴起了调动工作的念头?
    江乐实事求是道:“我想去招商办,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只差招商办董主任点头了。”
    张扬明白了,自己好歹还挂着招商办副主任的头衔,江乐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找到自己,他点了点头:“你既然决定了,那好,我去跟董主任提提,不过我不敢保证她一定会答应。”
    江乐慌忙向张扬敬酒。
    当天酒桌的气氛十分热闹,可结账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苏强接过账单,一看上面写着一千二百八,顿时傻眼了,他们一共是六道凉菜八道热菜,也没什么山珍海味,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无非是辣椒多了一点,酒水还是自带的,如果在外面同样档次的饭店,最多也就是三百块,就算在鱼米之乡也没有这样的价格,苏强本身就是做饮食行业的,一看就知道这一刀宰得够狠。他向服务员道:“你把账单让老板重新算一遍,大家都是朋友,看看是不是算错了!”因为当着张扬和这么多人,他表现的还算客气。
    那服务员转身走了,不多会又回来了,把账单重重往桌上一拍:“没错!一千二百八!”
    这下连张扬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头,这李祥军也太他妈离谱了。
    朱晓云第一个忍不住了,她愤然道:“让你们老板过来,哪有这么宰人的!”
    张扬笑道:“算了,走招待费吧!”他拿起账单签了个字。
    朱晓云道:“头儿,不能这样被他宰啊!”
    张扬没说话,率先走出门去。
    江乐这才低声把李祥军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几个人听明白了,于是不在言语,走出了包间。
    李祥军笑着过来送张扬:“兄弟,走了!”
    张扬心里极为不爽,这小子太不厚道了,饭店生意才好几天,这就想着宰人,这饭店还想不想开啊?他心中已经做出决定,以后不会再到这里来了,看在李长宇的面子上,张扬也没跟他一般见识,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道:“下午还有工作!”
    李祥军不忘叮嘱道:“上月你们旅游局在我这签了近两万块的单子,该结账了!”
    张扬这个怒啊,真他妈小家子气,怎么看这厮都不像李长宇亲生的,我们李副市长的胸怀怎么能生出这么个东西?他点了点头道:“这周你抽时间去财务拿钱,我会提前打招呼的。”
    “谢了啊,兄弟……”话音没落,就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两名大汉在大堂内掀翻桌子砸了起来。
    李祥军怒道:“干什么?你们敢在我这儿闹事?”他刚刚走过去,一名坐在那里的年轻人站起身,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李祥军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李祥军也恼了,这一带无论派出所还是混社会的都知道他的背景,多少都得给他一些面子,敢公然惹到他头上的还真没有,他抓起地上一个酒瓶子,怒吼着冲了上去。
    那年轻人动作极其灵活,闪过李祥军的攻击,一脚踹在他的小腹,把李祥军给踹到在地,他指着李祥军的鼻子骂道:“我到过这么多的地方,像你这么黑的店还是第一次遇到,八百八!你怎么给我写出来的,就怎么给我吃下去!”他拿起账单捏成一个纸团,一步步走向李祥军。
    张扬虽然知道李祥军理亏,可是自己既然在场终不能袖手旁观,向前走了一步道:“我说哥们,差不多就行了,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
    那年轻人向张扬看了一眼,双目之中充满冷傲之气。
    李祥军已经逃了出去拨打报警电话,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给我等着!”
    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向那名年轻人道:“朋友,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人留几分余地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年轻人冷冷道:“我就是不懂什么叫留余地,从来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人敢欺负我!”
    换成以前,张扬少不得要出手教训这小子,可今天李祥军宰人在先,连他都窝了一肚子的气,也懒得为他出头。
    这会儿辖区派出所来人了,李祥军看到来了四名警察,顿时腰杆就壮起来了,他指着那名年轻人道:“就是他,不但砸店,还打人!”
    张扬已经退到一旁,既然派出所的出面,这件事用不着他出手了。
    为首的警察大声道:“你们三个,跟我们走!”
    “凭什么?”
    “就凭我们是人民警察!”

第一百六十八章【老问题新麻烦】(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八章【老问题新麻烦】(上)   
    “警察了不起,警察就能随便抓人?”
    几名警察都被他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了:“带回所里说话!”他们向三名年轻人围拢过去,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名年轻人倏然向警察冲去,他出拳极快,他的两名同伴也都是贴身搏击的高手,片刻功夫,四名警察都被他们击倒在地,李祥军看到眼前的情况有些傻眼了,看到那年轻人向自己走来,吓得转身就向饭店外逃去。
    年轻人抬脚就想追上去,忽然感到眼前人影一晃,张扬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笑道:“朋友,差不多了,我看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年轻人一声冷哼,挥拳向张扬的胸口攻去。张扬早料到对方是个一语不合马上出手的人物,他也是同样的一拳迎了上去,你小子不是狂吗?我这就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双拳蓬!地一声撞击在一起,张扬纹丝不动,那年轻人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向后接连退了两步,他的右拳禁不住微微有些颤抖,张扬那一拳的威力,只有亲身体会方才能知道。
    他的两名同伴看到形势不对,想要同时向张扬围拢,却被那名年轻人阻止。
    这时候门外响起急促的警笛声,又有六七名警员来到现场。
    张扬叹了口气道:“一件小事而已,何必闹这么大!”他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这饭店是李长宇的儿子开得,所以他才忍了这口气,假如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就冲刚才那顿痛宰,张大官人的怒火只怕比这名年轻人燃烧的更加剧烈。
    那年轻人扫了一眼那帮警察,也摸出手机打了起来,电话接通之后,他大声道:“田伯伯,我遇到点麻烦,你们江城警察正要铐我呢!”
    张扬微微一怔,从年轻人的话中已经推测到他口中的田伯伯十有八九就是江城市公安局局长田庆龙。这江城的地方实在太小了点,到处都是熟人。
    张扬原本不想多管这件事的,可李长宇和田庆龙都跟他关系不错,他终不能让两人稀里糊涂的因为这件事闹了起来,等那名年轻人挂上电话,他马上就给田庆龙打了个电话,田庆龙正准备发火呢,很奇怪张扬怎么给他打了电话,当他听张扬说完这件事的始末,也弄出了一头的冷汗,如果不是张扬及时提醒,这件事差点又被他给弄拧了,他低声道:“那小子是郭亮的小儿子郭志强,是你蒋姨的干儿子,一直都在外地当兵,这事儿你既然赶上了,就帮忙解决下,派出所的人我让他们撤了!”
    张扬点了点头,合上电话之后,他向郭志强道:“郭志强?”
    郭志强因为刚才和张扬交手的那一拳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人家的实力,眼中的狂傲之气已经消褪了不少,他嗯了一声。
    张扬低声道:“带着你的人走吧,都是自己人,回头田局跟你解释!”
    郭志强也并非是不明白事理,人家既然张口把田局点了出来,自己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向两名同伴使了个个眼色,出门开了他们的那辆军用吉普扬长而去。
    派出所已经接到了田庆龙的通知,自然不会插手过问。
    李祥军看到警车过来,这才壮着胆子回来看看,发现打他的人已经走了,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正想找派出所理论,张扬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算了,反正也没啥损失。”
    “什么叫没损失?我店被砸了,饭钱还没结呢!”李祥军愤愤然道。
    张扬对这厮十分反感,懒得跟他理论,带着朱晓云一帮人扬长而去。
    还没等他开到工地,李长宇的电话又打来了,他是从田庆龙口中知道这件事的,田庆龙刚才考虑了一下,这件事必须先和李长宇沟通,免得因为一件小事造成误会,李长宇听说张扬在场,所以打电话给他问问具体情况。
    张扬实事求是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长宇怒道:“这混小子就是不争气,开饭店就开饭店,这才几天就干起了宰客的勾当,活该给他一点教训。”
    他们父子的事情,张扬自然没有多少发言权。
    李长宇发了两句牢骚之后道:“张扬,他伤的重不重?”被打的毕竟是他儿子,骨肉连心,李长宇关心也是再正常不过。
    “没事儿!”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以后你也要多提醒提醒他!”
    张扬暗自好笑,你这个当老子的都不问,碍我什么事?嘴上还是答应了一声。
    张扬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田庆龙和李长宇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件事就不会继续闹大,张扬因为中午的事情对李祥军生出了极大的反感,李祥军的眼光实在太短浅了一些。
    张扬道工地后不久,就接到通知,让他去文渊区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张扬赶到的时候,会议刚刚开始,文渊区区长钱长健主持会议,出席会议的除了区里几位干部,还有区公安局局长薛成刚、纺织厂厂长张忠祥。
    张扬来得晚一些,来到后薛成刚已经发完言,钱长健向张扬道:“张扬,说说你的看法!”
    张扬微微一怔,他连今天会议的主题都不知道呢,不过看到张忠祥在场,估摸着今天的会议主要是纺织厂和南林寺的纠纷问题,他很狡黠的向张忠祥看了一眼:“这事儿我没多少发言权,还是张厂长先说!”
    张忠祥苦笑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市里提出的分批搬迁计划,我们也贯彻执行了,可市里答应的补偿金到现在还没有到账,工人见不到钱,自然有怨气,我这个当厂长的不是说丧气话,我在厂里现在根本没啥威信,纺织厂就是一个烂摊子,一盘散沙,我没能力管了,领导要是觉着我不称职,把我撤了吧。”
    钱长健皱了皱眉头,纺织厂南林寺之间的事情层出不穷,让他也感到颇为头疼,他最不爽的就是张忠祥的态度,身为厂长,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张忠祥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有原因的,他也知道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对自己的影响,纺织厂的生产经营状况又一塌糊涂,他的政治前景暗淡无光,人灰心才会说出这样的丧气话,面对领导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
    文渊区公安局长薛成刚道:“无论怎样你们纺织厂方面也不该把邱局长给打了,这件事很严重,已经构成了伤害罪,邱局长的家属坚持要你们交出打人凶手。”
    张忠祥道:“你还是把我铐走吧,邱局长在纺织厂挨打,主要责任人是我!”
    钱长健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你别急着承担责任,你是纺织厂的法人代表,该你承担的责任你决跑不了,不该你承担的,你也没那个本事担待!”他的目光转向张扬道:“张扬,区里征求了一下各方面的意见,认为目前南林寺的工程指挥还是交给你。”
    张扬心中暗笑,之前自己干得好好的,因为安德恒背地使绊子,把自己从南林寺工地给挤出来了,现在工地出现了麻烦,又想起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推,我他妈好欺负吗?他当然没那么好说话,微笑道:“钱区长,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顾及到南林寺的事情,古城墙修缮、老街改造、还负责市政府的招商引资,整天忙得我晕头转向的,南林寺的事情我真的是有心无力。”
    钱长健道:“我只是转达市里的决定!”
    张扬心中这个郁闷,不用问一定是李长宇的主意,奇怪,刚才还和他通电话呢,他在电话里怎么不说?非要通过钱长健的口中告诉自己?
    钱长健道:“古城墙修缮工程启动的比较晚,可是现在的进度已经大大超过了南林寺景区,市里对南林寺工程的进度十分不满,邱局长今天意外受伤,通过大家的考虑,一直推举你来负责南林寺的工程指挥工作,张扬,你就不要推辞了!”
    散会之后,钱长健专门把张扬留了下来,自从张扬上次在纺织厂工人的围攻中保护了他,钱长健对这个年轻人是充满好感的,他轻声道:“张扬,我看你对南林寺的事情好像并不怎么热心?”
    张扬叹了口气道:“钱区长,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手头上的工作就够我忙的,我哪还有精力顾及南林寺那边的事情,再说了那块地方太复杂,不单单是工程建设的事,还涉及到纺织厂的动迁问题,单单是那些工人的工作就够人头疼的了。”
    钱长健笑了笑:“可是大家都看好你!我给你透个底儿,就算没有邱局长挨打的这档子事,市里也已经准备把南林寺景区交给你负责。”
    被人重视总是好的,张大官人不觉有些得意,可他马上又觉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凡事总得有个理由啊,就算李长宇罩着自己,可现在他毕竟只是一个科级干部,江城比自己官大的比比皆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工作要交给自己,要知道南林寺景区工程交给自己指挥,就等于把江城旅游开发大型项目全都交给自己统管,这权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钱长健从张扬的表情上看出了他的疑惑,低声道:“港方已经多次提出对南林寺景区的进度不满意,港方代表安小姐重点提起了你,是她向市里区里推荐你来负责南林寺景区工程。”
    张扬这才明白了,主要原因还是安语晨,是安语晨影响了市里的决定,他点了点头道:“钱区长,你知道的,南林寺景区可是个烂摊子,工程进度之所以不断拖延,跟纺织厂方面有很大的关系。”
    钱长健道:“所以区里希望你能够尽快解决这件事,利用你和港方的关系多做做工作,看看他们答应的动迁补偿费能不能早点汇入纺织厂的账户。”
    张扬笑道:“我算明白了,你们还是想拿我当枪使!”
    钱长健笑眯眯道:“一个人又被利用的价值证明他有能力,小张啊,好好干,大家都看好你!”
    张扬来到区政府停车场的时候,看到张忠祥还没有走,正站在车前打电话,于是走了过去。张忠祥打完电话,留意到身边的张扬,笑了笑道:“张处长有什么指教?”
    张扬道:“张厂长,刚才你也听到了,领导让我重新负责南林寺景区工地,以后咱们的接触就会多起来,我希望咱们能够多增加沟通,争取把市里下达的任务办好。”张扬的这番话还是很诚恳的。
    张忠祥笑了笑:“希望吧!”他说完就上了自己的车,冷淡的态度让张扬不禁有些着恼,这张忠祥无非是纺织厂的厂长,充其量也就是个企业副处,自己还挂着招商办副主任的头衔的,麻痹的,居然不给我面子。
    张扬上了自己的吉普车,理了理思绪,市里把南林寺景区交给自己指挥,虽然是无奈之举,不过这也意味着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自己处理得当,可以从中获得想要的政绩。
    张大官人正在盘算的时候,香港来电话了,安语晨显然已经知道南林寺景区工程交给张扬负责的消息,不无得意道:“这次你要怎么谢我啊?”
    “骂你才对,我现在已经够忙了,你把我拖到这潭浑水里来做什么?”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老问题新麻烦】(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八章【老问题新麻烦】(下)   
    张扬佯怒道:“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你师父,你懂不懂得尊师重道?”
    “我早就不认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现在我是代表港方跟你谈工作,让你负责南林寺景区可是我辛辛苦苦向江城市政府争取来的,你可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拉倒吧!你爱找谁找谁?大爷没工夫伺候你!”张扬说完就挂上了电话,唇角却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不知道安德恒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发疯,老子早就说过,我失去的东西一定会亲手拿回来的。
    安语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丫头的韧劲儿很足,怒冲冲兴师问罪道:“张扬,你什么态度?小心我向你领导投诉你!”
    “去吧,我巴不得,这样我就能少管点事儿,落个清闲,知道电话号码吗?要不要我报给你?”
    “你混蛋!”安语晨骂完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对张扬真有点没折,小声道:“最近龙盛还有两部新片要去江城取景,我暂时不能过去,你帮忙接待协调一下。”
    “谁?王准吗?”
    在安语晨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张扬骂了起来:“我正想找这个死胖子,妈的,上次我给他帮了这么大的忙,电影里居然连一个字也没提到我们,这次不给我加上去,老子一脚把他踢出江城去,取景?取个毛!”
    安语晨这才知道是江山美人的事情,笑道:“你看到的是海报,电影还没上映呢,急什么?后期字幕会加上去的,你放心,我专门交代过,清台山和江城旅游局这些协作单位一定要注明,这样才能起到广告作用。”
    张扬听她这样说,气顺了不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南林寺工程受阻的关键问题在于动迁补偿款,这笔钱不到位,工人的情绪就安抚不下去。”
    安语晨在这一点上态度很坚持:“张扬,其实那块地是市政府答应我们开发南林寺景区的条件,现在工厂动迁出现问题,应该是市政府出面协调,不应该我们安家埋单。”
    张扬笑道:“丫头,你们安家人怎么都这样?难道天下间的便宜都要让你们家给占了,人家就得吃亏倒霉是不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拿出一点点钱,无非是多增加点投入成本,对你们安家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你当然站在江城市的立场上,你维护的是你们的利益,你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
    张扬道:“其实这事儿咱们不是讨论过许多次,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商量吗?”
    安语晨轻声道:“我可没说过,是爷爷说可以商量,我当然要听他的了!”
    张扬从安语晨的这句话中听出了活动的意思,看来安老爷子决定在纺织厂的动迁问题上采取退让的态度,这对事情能否获得解决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南林寺景区开发指挥权重新交给张扬的事情在旅游局内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一个市场开发处的科级干部,现在已经成为旅游局大权在握的第一人,市场开发处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几名小年轻知道江乐正在劝江乐想调往江城招商办的消息也在劝他改变主意呢,他们从进入旅游局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工作如此重要,也第一次感觉到以后的前景会越来越好,所以对江乐在这种时候从旅游局调走很不理解。
    江乐有自己的打算,其实他一直对朱晓云都有好感,真正促使他离开旅游局的原因正在于此,朱晓云和苏强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江乐便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不过他一直都隐藏得很好,并没有人知道他离开的真正原因。
    张扬把他的事情跟董红玉说过了,董红玉答应的十分爽快,江乐事前已经通过关系做好了大部分的工作,只差招商办主任董红玉点头,她一吐口,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张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朱晓云他们几个正在苦口婆心的劝江乐呢,看到张扬,朱晓云叫道:“头儿,咱们里面出了个叛徒,你是不是帮忙劝劝!”
    张扬直到她说的是什么,咧开嘴笑了:“人各有志,你们别拦着江乐的前程!”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董吉名又休病假了,办公室只有张扬一个人。
    江乐很快就跟了进来,低声道:“头儿,调动的事情谢谢你了!”
    张扬笑道:“多大点事儿,何必客气!”
    江乐道:“头儿,其实我也不想走!”
    张扬道:“我又没说你什么?再说了,我不还兼着招商办副主任嘛,你去也不是叛徒,你这叫潜伏,给我当卧底去了!”
    江乐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晓云这时候跑了进来,神情紧张道:“头儿,有人找你……”压低声音道:“那天在辣长红闹事那个!”
    张扬皱了皱眉头,郭志强已经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白色T恤,浅灰色西裤,带着金丝眼镜,显得很文面,跟那天的彪悍模样判若两人。
    江乐和朱晓云识趣的退了出去。
    张扬笑道:“郭先生找我有事?”
    郭志强露出友善的笑容,主动伸出手道:“我这次来是特地谢谢你!”
    张扬和郭志强虽然交过一次手,不过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的矛盾,他笑着跟郭志强握了握手,邀请他坐下,又让朱晓云给他泡了杯茶。
    张扬道:“郭先生看起来像个书生,功夫却是深藏不露!”
    郭志强坦诚道:“我不如你,我戴的这副眼镜是平镜,我爸说我眼神太凶,让我遮遮杀气!”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军分区司令郭亮居然还有点迷信。
    郭志强道:“那天我和两个战友吃饭,本来是挺高兴的事儿,想不到被他宰了一顿,我这人脾气不好,遇到事情沉不住气,所以就动了手,事后才知道店老板是李副市长的儿子。”他停顿了一下道:“我不是怕他,就算我真打了他,这件事也没啥严重的,可田伯伯和我爸关系不错,他跟李副市长也是老交情,我要是把事情闹大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所以我谢谢你出手阻止了我。”
    张扬对郭志强的坦诚顿时生出了好感,他笑道:“李祥军做事的确不太地道,我那天也被他宰了,可看在李副市长的面子上,这件事只能算了,反正以后是没法去了。”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郭志强道:“我请你吃饭,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行!”
    “不行?”郭志强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张扬笑道:“来我这里,我是地主,哪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
    中午张扬就在金满堂定了位置,他也没叫别人,和郭志强找了个小包间坐了,两人一见如故,谈得相当投契,谈话中张扬知道,郭志强现在正就读于国家军事学院,暑假过后就是毕业实习了。郭志强的身上并没有寻常高干子弟的矫骄之气,他自从和张扬那天交手之后,就对张扬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后来听说了张扬在江城的种种威风事迹,对他更是欣赏。论年龄,张扬比他还要小上两岁,不过可能是两世为人的缘故,张扬比起郭志强显得沉稳许多。
    郭志强的酒量也很厉害,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两斤五粮液,张扬本来还想着下午的工作,可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投缘的酒友,劲头一上来,什么事情都抛到了一边,让苏强又上了一斤。
    郭志强借着点酒意问道:“张扬,我听说前阵子你和形意拳的梁百川相邀比武,为什么最后不了了之,我看你的实力未必会输给他!”张扬和梁百川比武的事情传得很广,其实张扬已经和梁百川偷偷比试过,而且轻松胜出,不过他并不想因为那件事让两人的梁子越结越深,所以选择了沉默,这事情他自然不会宣扬出去,张扬笑道:“郭哥,我是一国家干部,人家是武林人士,你说我没事招惹人家干嘛?梁百川徒子徒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真把他惹毛了,单单是每天上门叫口的我就接应不暇了。”
    郭志强呵呵笑了起来,此时他和张扬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他的电话是大哥郭志航打来的,自从他返回江城,老爷子知道这小子一点就着的脾气,所以专门交代让郭志航看着这个弟弟,每天郭志航都要打几个电话询问他的动向,知道郭志强在和张扬喝酒,也颇感诧异,郭志强听说他还没吃饭,把金满堂的位置说了,让大哥赶过来一起喝两杯。
    张扬的电话却是和工作有关,香港流氓导演王准又来了,这厮昨晚就到了江城,入住帝豪盛世,这会儿在江城旅游局等着张扬呢,张扬惦记着让他帮忙宣传的事儿,让他直接到金满堂。
    王准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两位女郎,一位是他新戏的女主角谢丽珍,还有一位是谢丽珍的助理,这谢丽珍也算是香港一线女演员了,不过她是演三级片出身,现在也开始转型演起正儿八经的文艺片了。
    郭志强看到谢丽珍眼睛就亮了,他看过谢丽珍的不少录影带,其中就有几部三级片,心中不由得暗赞张扬能耐,连香港的大明星都认识。
    张扬把郭志强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又让苏强重新给上了几个菜。
    谢丽珍显得文静腼腆,并没有一些明星常见的傲慢。她过来也是有目的的,想通过张扬的关系参拜一下佛祖舍利,她信佛。
    张扬还没有表示,郭志强已经巴巴的主动凑了上去:“谢小姐,真巧,我正准备去参拜佛祖舍利呢,咱们明天一起去吧!”
    张扬心中暗乐,这郭志强该不是看上了谢丽珍吧!
    谢丽珍只是从王准口中听说张扬的能耐很大,并不知道郭志强是干什么的,所以表现的相当矜持,轻声道:“明天要看剧组的安排!”
    王准也看出了点门道,张扬介绍郭志强的时候,并没有把他的家庭出身一并介绍出来,所以王准还以为郭志强只是张扬的普通朋友,他笑了笑道:“郭先生真是热心!”
    张扬道:“王导,有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上次你拍江山美人,我们江城,我们旅游局给你多少无偿的支持啊,怎么你电影拍好了,上面对我们的奉献只字不提啊?”
    王准笑道:“张处长,您别生气,安小姐已经跟我说过这事儿了,我们不是不提,你看到的只是电影杂志,那上面反应的信息很片面。电影正式公映的时候,我们会专门做一个40秒的贴片广告,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拍片,还为了拍这个广告,把清台山、把江城最美的一面拍进去。”
    张大官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郭志强的注意力已经全都集中在谢丽珍的身上了,他轻声道:“谢小姐有电话吗?住在哪里啊,明天我去接你参拜佛祖舍利!”
    谢丽珍还没有说什么,她身边的女助理有些忍不住了:“郭先生,谢小姐是公众人物,请你不要询问她的隐私。”
    郭志强横了那女助理一眼,假如在平时,他早就发作了。
    谢丽珍起身道:“我还有事,王导、张处长,我先走了!”
    王准道:“我也走了,张处长,这次拍摄的事情还需要你们配合,刚才我在老街看了看,不错,真的很不错!”
    郭志强依依不舍的送了出去:“谢小姐,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爱情这玩意儿】(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九章【爱情这玩意儿】(上)   
    张扬真是服了这厮,想不到他除了脾气冲动以外还是一个花痴。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给拉了回来:“我说哥们,追女孩子哪有你这样的,两句话都没说呢,色狼嘴脸就暴露出来了!”
    郭志强虚心受教,很诚恳道:“这谢丽珍是我梦中情人,我看到她就控制不住,张扬,你说什么都得帮我撮合撮合!”
    两人说话的时候,郭志航也走了进来,乐呵呵望着他们道:“你们喝的倒是很投缘,两点多了,还在喝呢?”
    张扬和郭志航虽然不熟,可上次他和袁立波发生冲突的时候,郭志航曾经帮过他,他很客气的请郭志航坐下,郭志航叫了一瓶啤酒,他看了看弟弟道:“老爷子不放心你,你在江城期间最好收敛着点脾气,真闹出啥事,小心他把你腿给揍断了!”
    郭志强满脑子仍然在想着谢丽珍,他做任何事都是相当的执着,端起酒杯向张扬道:“张扬,要不你跟那导演说说,帮我弄个替身演员也行!”
    郭志航听得一愣一愣的:“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郭志强叹了口气道:“我想,我恋爱了……”
    郭志强的恋爱从一厢情愿开始,张扬和左晓晴的感情却变得扑朔迷离,左晓晴这次回国,感觉到张扬改变了许多,母亲如今仍然在看守所中等待宣判,父亲虽然用婉转的方式表示不再反对她和张扬来往,可是她却感觉到自己和张扬之间变得有些陌生了。她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是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而张扬却在风雨的磨砺之中不断成长为一棵参天的大树,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张扬总会毫不犹豫的出现在她的身边,而在张扬需要安慰的时候,她却不在他的身边,在她想要勇敢的去爱张扬的时候,忽然发现对于张扬的世界自己并不了解。
    左晓晴的同学为了欢迎她回国,专门在鱼米之乡为她接风,这场接风宴多少来得有些晚了,左晓晴的同学有不少在江城市人民医院,她父亲出事之后,谁也不想扯上联系,现在左拥军被证明了清白,重新恢复原职,这帮同学自然又想起了联络。左晓晴原本是不想去的,可左拥军对这种事看得很淡,他告诉女儿,同学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共患难的人太少了。
    洪玲和陈国伟也通知了张扬,张扬虽然不是他们的同学,可毕竟当初在春阳县人民医院一起实习过,现在张扬在江城的名气很大,不但是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处长,还担任江城招商办副主任,现在同期实习的这些本科生已经开始仰视这个卫校生,无论人家学历怎样,出身怎样,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混到这种地步,绝不是仅仅用运气两个字就能解释清的。这帮年轻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意识到社会关系网的重要性,有了这样的关系当然不会放过,所以张扬这个卫校生就得到了一帮本科生的邀请。
    张扬决定参加他们的聚会全都是看在左晓晴的份上,事先他也没和左晓晴交流,当他开着他的吉普指挥官出现在鱼米之乡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洪玲和一帮同学正站在门前聊着。
    张扬一下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毕竟开车前来的只有他一个,陈国伟笑着迎了上来:“嗨!张扬,来了!”
    洪玲也走了过来,不无羡慕的看着张扬的吉普车:“现在应该叫张处长了,你这升官的速度比坐火箭还快!”
    张扬笑着从车内搬出一箱飞天茅台:“一个科级干部而已,我说洪玲,你不寒碜我能憋死吗?”张扬的这句话让几人对他官职的忌惮顿时消失,洪玲笑道:“谁不知道你是江城最有前途的年轻干部啊,现在你就快成为一个传奇人物了!”
    张扬把那箱茅台交给陈国伟,又从车内拎了两瓶芝华士:“香港朋友送的,今晚酒水都算我的!”
    陈国伟暗自感叹,看来这混社会的能力跟学历一点关系也没有,自己虽然是五年医科大学毕业,可比起人家这个卫校生不知要差上多少倍,人家随便一瓶酒就赶上自己一个月工资了。
    左晓晴这时候也打车来到了,洪玲低声对张扬道:“你怎么没去接她啊?”
    张扬笑道:“忙!”事实上从那晚在鱼米之乡吃饭之后,他并没有主动联系过左晓晴。
    十多名同学走入了鱼米之乡,大堂经理看到张扬进来,慌忙迎了上来:“张处长,您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张扬笑道:“我们同学聚会,房间已经订好了!”
    洪玲道:“316房间!”
    大堂经理看了看他们大概有十二个人,很殷勤的向张扬道:“316房间小了点,还是去318吧,刚巧今晚没预定,里面还有卡拉OK,你们同学聚会也能玩的尽兴点!”
    张扬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继续向前走去,张扬并没有觉着什么,可对这帮同学而言,这可不是一般的牛逼,鱼米之乡的消费很高,洪玲来订饭最清楚,318的标准是888,低于这个价位是不能进入的,她订得是500一桌的标准,张扬来到这里,连话都没多说,人家就过来献殷勤,看来这位小学弟如今在江城的能耐可不是一般的大。
    一群人进了房间,反而显得有些拘束,离开校门之后,他们的社会地位不觉发生了变化,多数人都分到了医院,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大夫,左晓晴是今晚的当然主角,她赴美留学,应该是同学中前景最为看好的一个,张扬这个卫校生在这帮医学院本科生里面本应该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可现在这厮摇身一变成了国家干部,而且还成功步入了科级,通过刚才的事情,一帮人看他的眼光又有些不同,首位让左晓晴坐了,然后就开始推让,陈国伟难得的客气道:“张处长坐里面!”
    平时如果人家不叫他处长,张扬都会有些不爽,可这帮实习同学这么叫他却让他感到不爽,他明白,人家未必是真的尊敬他,人家看得起的是他的官位,他笑道:“女同学往里面做,我们男的坐外面喝酒!”他处理事情比这帮同学要老到圆滑许多。
    拘谨只是暂时的,同学之间几杯酒之后,气氛马上就恢复了轻松自如,不知怎么,洪玲忽然提起了张扬在妇科的尴尬事,一群同学轰然大笑起来。
    张扬想起初次重生的情景,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左晓晴也在回忆,回忆着和张扬在春阳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切仿佛从未改变,却又似乎全都改变,眼前的张扬多了几分世故和老练,少了几分热血冲动。
    陈国伟有些喝多了,他感叹道:“当初我们走出校门的时候,把一切想得很美好,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办不到的,可上班之后发现,现实总比想象中要复杂,在社会中,想提升一小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左晓晴淡然道:“因为我们中的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我们的生活本来就应该平平淡淡。”
    洪玲道:“那我想当院长的理想岂不是要落空了!”
    一帮同学又笑了起来。
    其中一人道:“张扬,你不是当过春阳妇幼保健院的书记吗?”
    张扬笑道:“凑数的,当时实在找不着人,赶鸭子上架,我硬着头皮干了几天,屁股还没捂热,就被人踢开了!”
    洪玲格格笑道:“你可别谦虚,我专门针对你进行了一番调查,张扬啊张扬,当初在春阳县人民医院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不但走上了仕途,而且混的风生水起,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老同学!”假如在过去,洪玲一定不会承认张扬这个卫校生是自己的同学,现在也主动攀起了关系。
    张扬笑道:“洪玲,你能说会道的,当医生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做市场营销。”
    左晓晴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洪玲笑着打趣道:“你俩别一唱一和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关系好似的。”一句话把左晓晴说得俏脸通红。
    张扬神情自若道:“这叫默契,当然不能跟你和陈国伟比,你俩啥时候结婚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无证驾驶可是违法的,还有,计划生育也不能忘记!”他的反击忒毒了一点,洪玲就算再放得开,毕竟还是没有结婚,红着脸啐道:“你还国家干部呢,报复心太重!”看到身边的陈国伟一言不发,只知道傻笑,不禁推了他一把道:“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了,你不管啊!”
    陈国伟笑道:“张扬,你别欺负她,你欺负她,她回头就拿我出气!”
    所有人又笑了起来。
    张扬的目光和左晓晴相遇,随即就胶着在一起,他们在此时忽然感觉到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在春阳的时候。
    晚饭之后,同学们在大门处告别,洪玲挽着陈国伟的手,向张扬道:“张扬,晓晴就交给你送回去了!”她悄悄向左晓晴眨了眨眼睛,左晓晴垂下头去,她知道洪玲是好意,可还是有些不习惯此时的氛围。
    张扬道:“走,上车,我送你回去!”
    左晓晴抬起头,同学们都已经走远了,她咬了咬下唇,小声道:“没事儿,我还是打车吧!”
    张扬笑道:“咱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左晓晴这才跟着他上了吉普车,张扬沿着湖中路慢慢行驶着,在湖心的位置把吉普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左晓晴望着他:“为什么不走了?”
    张扬没有说话,双目入神的看着左晓晴的俏脸,夜色中,左晓晴柔美的轮廓变得有些模糊,这却为她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张扬望着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忽然勇敢的伸出手臂,将左晓晴拥入怀中,左晓晴并没有拒绝,娇躯却如同受惊的小鸟一般微微颤抖。
    张扬吻上了她的柔唇,左晓晴明显战栗了一下,她试图要回应张扬,可是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感觉,这感觉让她无法真正投入到张扬的拥抱中……男人有些时候也是很敏感的,张扬并没有继续下去,他默默放开了左晓晴,离开了她的樱唇,深深舒了一口气道:“对不起……”
    左晓晴摇了摇头,俏脸转向窗外,额头抵着车窗,小声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方才转过俏脸,主动握住张扬的大手:“张扬,我过去一直都在父母的保护下活着,我做的每件事,我的每一次选择都没有经过自己的考虑,这次爸爸妈妈出事,对我的触动很大,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从未认真的去面对这个世界。”
    张扬缓缓点了点头。
    左晓晴的美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张扬,我喜欢你,所以我去美国之前犹豫过,我是个没有主见的女孩子,甚至连追求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这次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和支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张扬,谢谢你!”
    张扬低声道:“我不想听到你说这句话!”
    左晓晴含泪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现在的你,和我记忆中的张扬已经完全不同,和在春阳时候的你仿佛换了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可是……我知道,我面对你再不像过去那种感觉……张扬……你明白吗?”
    张扬充满怜惜的看着左晓晴,然后慢慢点了点头,伸出手去,为她抹去俏脸上那串晶莹的泪珠儿。他低声道:“晓晴,我会等,我会耐心等你。”
    左晓晴握着张扬的大手贴在自己的俏脸上:“张扬,我保证,我会尽快成熟起来,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第一百六十九章【爱情这玩意儿】(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六十九章【爱情这玩意儿】(下)   
    有些事通过官方反而不如私人关系更好解决,在方文南的帮助下,张扬终于和纺织厂厂长张忠祥坐在了一起,张忠祥和方文南的关系很好,所以他也没跟张扬绕弯子:“张处长,我也不瞒你,这个厂长我也没打算干下去!”他笑得有些无奈:“厂子经营到这种地步,我也没脸干下去了,所以我只想在自己还在任的时候,给工人们多谋求一些福利。”
    张扬有些明白了,一直以来纺织厂的问题不单单出在工人身上,和张忠祥这个厂长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张忠祥道:“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纺织厂上上下下几千口子人,全都靠着工厂吃饭,市里一句话让我们搬迁,我们就得离开,在我们的眼里这就是饭碗,谁也不想让别人把饭碗砸了。”
    张扬道:“市里不是已经在开发区给你们兴建了厂房,而且会帮助你们更新换代设备。”
    张忠祥道:“张处长,你恐怕不清楚,新厂房启用之后,我们厂子里会有多少人面临下岗,将近一大半人啊!这些工人政府负责安置吗?他们得到的那点拆迁补偿能够补偿所有的损失吗?工人不是傻子,他们什么消息都能够打听到,我夹在政府和工人之间很为难,我想维护国家的利益,我也不想放弃工人的利益,张处长,你能够明白我的苦衷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张厂长,个人的利益在集体的利益面前,个人的利益要靠后,集体的利益在国家的利益面前,集体的利益要放在一边,我想你身为一个国家干部,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懂得吧?”张大官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证明他的见识已经是今非昔比。
    张忠祥道:“我当然懂得,可是说的容易,真正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我知道改革的过程中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可为什么付出代价的第一批人就是我们的工人?”
    张扬默默看着张忠祥,如果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的确这件事有些残酷,纺织厂在这次的南林寺风景开发工程中,无疑是受到损失最大的,这些工人真正担心的是以后的去向,开发区新厂建成之后,随着设备的更新,对工人的需求量会大幅度减少,这批裁下来的工人,有可能再也没有上岗的机会,这才是矛盾的关键所在。
    张扬低声道:“假如我能够解决这些工人以后的上岗问题呢?”
    张忠祥双目一亮,他大声道:“假如张处长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敢保证纺织厂会在半个月内完成全部搬迁!”
    这么大的事情,张扬是做不了主的,他向李长宇单独汇报了这件事,李长宇抽了口烟道:“张扬,你知道纺织厂有多少工人吗?”
    张扬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李长宇说道:“两千四百多人,你知道开发区新厂建成投产之后,需要多少工人吗?”他又自己回答道:“七百人,也就是说,纺织厂将有一千七百多人面临再就业!”
    张扬本来以为市里并不知道纺织厂的症结所在,想不到李长宇对纺织厂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充满诧异道:“市里既然对纺织厂的情况这么清楚,为什么不针对具体的情况进行解决?”
    李长宇语重心长道:“改革面临着一个全面深化的过程,我们的企业也面临着一个全面转型的过程,你看到的纺织厂的问题,只是千千万万个问题中的一个,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在企业的转型过程中,纺织厂这样的问题是在所难免的,不能出了问题就让政府解决,纺织厂的问题,政府完全有能力解决掉,可是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企业出现同样的问题,这一个个的问题难道都要依靠政府,难道要把所有的压力都压到国家的头上?”
    李长宇的话对张扬来说有些太过玄乎,他瞪大眼睛道:“难道你们就打算把这些工人不闻不问,让他们自生自灭?”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国家是不会放弃这些工人的,我的意思并非是放弃,中国有句话,叫破而后立,我们的改革需要一个全新的思路,我希望纺织厂作为一个试点,给江城所有的企业做出表率,走出一条崭新的创业道路。”
    张扬叹了口气道:“还是让人家自生自灭!”
    李长宇道:“开发区最近兴建了不少的工厂,再就业机会比比皆是,南林寺风景区、古城墙风景区的兴建一样会创造不少的机会,我们会优先考虑纺织厂的工人,对于愿意自主创业的职工,我们还会给他们很大的优惠政策,时代在发展,铁饭碗的概念早就应该被打破了。”
    张扬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很多工人还指望着那点工资吃饭呢!”他和李长宇说话随便惯了,根本没什么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李长宇当然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笑了笑道:“捧着铁饭碗,就会满足,就不会想着进取,其实外面有更好的金饭碗银饭碗等着呢,张扬,你去党校学习,怎么一点提高都没有?”
    “我可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我也没有这么超前的眼光,我只想把南林寺风景区的建设搞好,把古城墙老街的开发搞好,给李副市长争光,顺便给我自己添点儿政绩。”
    李长宇知道这厮满脑子惦记着升官,不禁莞尔道:“踏踏实实做好工作,副处距离你已经不远了。”
    张扬有些诧异的看着李长宇,我靠,李长宇啥时候也跟邢朝晖学会忽悠了?想想自己已经混上了国安局的副处,可惜这个副处见不得光。
    李长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强调道:“这么年轻提升的太快容易招人嫉妒,你现在还是招商办副主任,已经享受副处级待遇了。”他的意思是张扬应该知足,人总不能一口就吃成一个胖子,照张扬目前的发展速度,三十岁之前成为副厅还是大有可能的。
    虽然没有从李长宇那里得到满意的答复,这仍然丝毫无减张大官人的工作热情,通过方文南的从中调和,他和张忠祥还是达成了默契,纺织厂的动迁问题虽然暂时无法解决,可是南林寺景区工程已经正常开展了。
    王准的拍摄在张扬的帮助下也顺利进行,郭志强俨然成了剧组的编外人员,几乎一天到晚长在王准的剧组里,这厮的目的就是谢丽珍,不过谢丽珍似乎对这个干部子弟没多少好感,除了跟他去参拜了一次佛祖舍利,对以后郭志强的邀请全都视而不见。
    郭志强也一筹莫展,为这事他专门请教了张扬:“我说张扬,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能让她喜欢我?”
    张扬颇有些哭笑不得,最近他和郭志强时常一起吃饭运动,彼此的友情进展很快,张扬道:“感情这事儿,不是别人能帮忙的。”
    “你倒是说说,我无论长相还是家庭条件都不差吧,可谢丽珍怎么对我爱理不理的?”
    张扬喝了口茶道:“志强,她就是一演员,我看你还是别太认真,再说了,她过去拍的那都是三级片,你该不会真想追她当女朋友吧?”张大官人对三级片女演员还是很介意的。
    郭志强瞪大了眼睛:“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封建?三级片怎么着,那是演戏,我看谢丽珍人品不错!我就是喜欢她出淤泥而不染。”
    张扬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前额:“我说哥们,你没发烧吧,有句话叫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更何况是演三级片的,你……”
    郭志强脸红脖子粗的叫道:“你少侮辱人家,小心我给你急啊!”
    张扬暗自叹了口气,这厮真是一个花痴,他好心提醒道:“志强,我真没想到你会当真,你自己悠着点,就你那家庭会允许一个三级片女演员进门,打死我都不信。”
    郭志强抓过张扬的茶杯猛灌了两口:“跟你说话真费劲,你倒是帮不帮我?”
    “你跑到这里来就让我给你出主意,我能出什么主意?你让我帮你,帮你什么?”
    郭志强道:“你跟王准这么熟,你帮我说说,给我在剧组中找个角色,让我跟谢丽珍有配戏的机会。”
    张扬真是有些头大,郭志强绝对是发花痴,这厮也是闲着没事干,精力全都转移到谢丽珍的身上了,还好谢丽珍没看上他,万一两人真看顺眼了,这事少不得是个祸害,张扬摇了摇头道:“我不管,你追女明星干我屁事!有本事自己去哄,我要是插手,万一人家看上我怎么办?”
    “瞧你那熊样,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打谢丽珍的主意,我跟你翻脸啊!”
    张扬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当宝,就觉着天下人都把她当宝,我不怕告诉你,我还……”张大官人原本想说出一句刻薄的话来,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毕竟要照顾到郭志强的情绪,现在他一门心思迷上了谢丽珍,只当她是世上最美最单纯的女孩子,还侦听不得别人说半句坏话。
    王准这时候打来了一电话,是和张扬商量拍片头风光广告片的,根据他的构思,在这个几十秒的广告中要浓缩江城的风光文化,不但要拍南林寺、古城墙、老街,还要拍清台山,单单是风景太单调了,还要在其中加入人的因素,王准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何歆颜,他认为何歆颜的气质最符合他想要表现的主题。
    张扬听王准说完,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这边放下王准的电话,张扬给何歆颜打了一个传呼,不到一分钟,小妮子就回了过来,听张扬说完这件事,何歆颜根本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她做事风风火火,比起一般的男孩子还要干脆:“我这就去火车站,晚上就能到江城!”
    张扬本想说不用着急,可人家已经挂上了电话。
    郭志强一直都在张扬身边旁听着,一脸神秘道:“怎么回事啊?给我交代交代?”
    张扬横了他一眼道:“我说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整天扎在我办公室干什么?免费空调吹着,免费茶水喝着,是不是很舒服?”
    “你当我想看你啊?我想看也是人家谢丽珍,不过人家不给我机会。”郭志强道:“你到底帮不帮我?假如你不帮我,我把你勾三搭四的事情如实汇报给楚嫣然!”
    张扬瞪大了眼睛:“我靠,这哪跟哪儿啊?你有毛病啊!”
    “我就看不得别人吃肉,我连汤都喝不上,我心理严重不平衡,你看着办吧,人家都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还真不忍心祸害你!”
    张扬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找揍是不?”
    “谁揍谁还不知道呢!”
    “不服气?”
    “拳击方面,我撇你三条街!”
    两人说干就干,下午跑到体育馆的拳击房对练了起来,拳击方面郭志强是张扬的老师,在不用内功,讲究规则的前提下,张大官人还真不是郭志强的对手,连续被郭志强击中几次,不过张扬戴着护具,而且本身的抗击打能力又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张大官人的学习能力也让郭志强佩服不已,接触拳击运动不到一星期,已经掌握了基本技巧,防守进攻有模有样,和他这个老手的对抗中基本不落下风。连续被郭志强几个直拳刺中之后,张大官人再也忍不住了,出其不意的抬起脚来,把郭志强踢了个屁墩。
    郭志强取下牙套:“我靠!耍赖啊!”

第一百七十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张扬笑着取下头盔,走到场边让人帮忙解开拳击手套:“我看出来了,你小子就是拿我泻火的,有种咱俩真刀真枪的干,你少拿规则约束我!”
    郭志强也从拳台上跳了下来,笑道:“不用规则约束你,我找揍吗?”抛开规则的因素,他根本不是张扬的对手。
    现在正是三伏天,两人运动了这会儿,都是一身的汗,一边说笑着一边向淋浴房走去,还没等他们走进淋浴房,姜亮带着牛文强、杜宇峰两人过来了,牛文强和杜宇峰刚刚赶到,去旅游局找张扬扑了个空,打他手机,张扬刚好又把手机扔在了更衣柜里,问过朱晓云才知道张扬跑到这里运动来了,于是几个人在姜亮的带领下找了过来。
    张扬看到几位老友前来,自然十分高兴,拿毛巾在脸上擦了把汗道:“哥几个等会儿,我冲个澡就出来!”
    杜宇峰看到拳台眼睛也是一亮,他过去也是个拳击爱好者,于是怂恿姜亮上台练练,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姜亮居然还是一个拳击高手,不到一个回合就把杜宇峰击倒在地。
    张扬草草冲了个澡出来,把毛巾扔给杜宇峰他们,来到牛文强身边坐下:“今儿怎么想起来了?”
    牛文强道:“闷得慌就来了!”
    张扬留意到他脸上有几道抓挠的痕迹,不禁笑道:“怎么?让你的小野猫给抓了?”
    牛文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女人真他妈烦,三天两头找我要东西,你说现在女人怎么这么庸俗?这好女人怎么都没被我碰上?”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吧,少发牢骚,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咱们一醉方休!”
    郭志强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过来:“哪儿喝酒啊,我也去!”,张扬把他介绍给牛文强,张扬想了想道:“整天饭店酒店也没啥意思,这样吧,咱们去老街吃江湖菜,然后去1919玩,我让苏小红准备一下怎么样?”他的提议马上引来了一片赞成。
    郭志强贼心不死的提醒他道:“张扬,你帮我约王准和谢小姐出来,今晚我埋单!”
    张扬对他真有点无可奈何,可看到他这么痴情的份上,还是给王准打了个电话,他当然不能直接说请王准喝酒,而说苏小红是谢丽珍的影迷,晚上想跟谢丽珍见见面,王准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推动者是郭志强,当下就表示会跟谢丽珍说说,应该问题不大。
    张扬这帮人在酒吧隔壁吃了江湖菜,王准和谢丽珍并没有前来,这让郭志强十分的失望。张扬心里也有事,因为何歆颜说过坐下午的火车过来,所以他随时等着她的消息,准备去火车站接她,可直到吃晚饭,也没接到她的电话,难道这丫头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改变了计划。
    苏小红的酒吧已经正式开业,可是因为老街的整体改造还没有完成,所以生意现在还很清淡,不过因为有固定的客户群,所以收支平衡还是能够做到的。张扬他们来到酒吧门前的时候,停车场内只停了三辆车。
    牛文强也是生意人,从门前的停车情况就看出这里的生意很清淡,他笑道:“方文南这么精明的人怎么选了这块地方开酒吧?”
    张扬道:“这叫前瞻性,你懂个屁!”老街开发是他负责的,牛文强的话当然有些不入耳。
    牛文强笑道:“得,反正我还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人越多生意才能越好!”
    姜亮道:“所以你只能在县城做生意,眼光太局限!”
    杜宇峰帮着牛文强反驳道:“你也是县城出来的,才几天啊,瞧不起我们县城人了?”这帮人闹归闹,都是玩笑罢了,可不会真的翻脸。
    临近酒吧大门的时候,何歆颜终于打来了电话,她笑道:“张扬!我到了!”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怎么这么晚啊?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不用,我跟胡姐一起呢!”
    “谁?”
    电话被另外一个人拿了过去:“我啊!张处长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张扬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胡茵茹,他笑道:“哪能呢,胡小姐绝代风华,祸国殃民的样子让人终生难忘!”
    胡茵茹格格笑了起来:“你在哪儿,我们已经上了出租车,这就过去!”
    张扬把酒吧的地点跟胡茵茹说了,这才走入酒吧。
    苏小红已经准备好了酒水小菜,对张扬这帮人来说,他们的酒吧文化就是狂喝痛饮。而且干喝酒还不习惯,必须得弄点小菜伺候着。
    因为要看表演,他们就在大厅坐了,郭志强坐下后又催促张扬给王准打电话,张扬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打了一个,想不到王准已经来到了酒吧门口,这次不但他来了,连谢丽珍也一起过来,让郭志强喜出望外的是,谢丽珍的那个女助理没有跟来。
    谢丽珍还是拥有相当知名度的,张扬的这帮哥们几乎一眼都认出了她,牛文强也是两眼发光,低声对张扬道:“这不是谢丽珍吗?演蜜桃系列那个?”
    张扬点了点头。
    “真漂亮,穿上衣服比没穿还漂亮!”
    张扬在他腰间捣了一记,小声叮嘱道:“你说话注意点,她可是郭志强的梦中情人!”
    牛文强颇为遗憾的感叹道:“我他妈来晚了,早知道她来了,我早几天追过来就好了!”
    张扬真是有些纳闷,这三级女星的吸引力就这么大?怎么一个个都表现的色授魂与。郭志强已经迎了上去,很殷勤的为谢丽珍拉了张椅子坐下,然后满脸堆笑道:“谢小姐喝点什么?只管点!”
    张扬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一脸献媚相,向苏小红招了招手,苏小红扭着水蛇腰走了过来,妩媚笑道:“张处长什么吩咐?”
    张扬笑道:“先来两瓶路易十三、四瓶飞天茅台、一箱冰镇百威,今晚上郭公子请客!”
    苏小红当然清楚郭志强的身份,不禁笑道:“郭公子请客您也不能猛宰人家呀!”
    郭志强当着谢丽珍的面自然不能失了面子,他很大气的挥了挥手道:“今天哥几个可着劲的喝,全都算我头上!”
    张扬笑眯眯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哥们,今儿银子带得足吗?”
    郭志强小声回应道:“记账,改天我还你!”
    王准对1919的装修风格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专门让苏小红带着他四处转了转,回来的时候,看到郭志强走上了舞台,很煽情的献给谢丽珍一首歌曲《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还别说,郭志强的嗓音真有几分专业歌手的味道,一曲唱罢博得一片掌声,连素来对他不假辞色的谢丽珍也微笑着鼓起掌来。
    王准在张扬身边坐下,笑道:“这位郭公子唱得不错!”,牛文强几个已经倒了一茶杯的白酒,怂恿谢丽珍给郭志强去敬酒,谢丽珍笑着走了上去。
    郭志强接过谢丽珍敬来的那杯白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众人又是同声叫好。
    张扬笑道:“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在打谁的主意?”
    王准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候胡茵茹和何歆颜两人并肩出现在酒吧的大门处,她们一出现马上就吸引了全场男士的眼光。胡茵茹身穿灰色白色丝质无袖上装,下穿灰色短裙,一双笔挺的美腿极其诱人,流露出职业女性的成熟干练,何歆颜则穿着红色吊带装,搭配浅蓝色牛仔中裤,雪白粉嫩的肩头暴露在外,曲线完美的小腿同样吸引眼球。夏天果然是一个属于女人的季节,她们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美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的身上,可她们的目光却只注视着张扬。
    张扬笑着站起身,向她们走了过去。
    牛文强充满羡慕的看着张扬:“同人不同命!”
    杜宇峰白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就认命吧,还是回春阳哄你的小服务员去!”
    牛文强叹了口气道:“哥也有更高的追求!”
    王准和何歆颜也算是老相识了,他很热情的去打了个招呼。
    胡茵茹和何歆颜是在火车上遇到的,两人的晚饭在火车上吃过了,胡茵茹接过张扬递来的红酒道:“我这次是为了公事,想不到歆颜也和我同车,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过来了。”
    何歆颜道:“我也是为了公事,张扬让我过来帮忙拍广告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由得有些心虚,毕竟这次有点假公济私,其实她放暑假之后本来打算回老家的,可接到张扬的电话马上就奔江城来了。
    王准是商业片导演,人家的商业性马上就表现了出来:“何小姐,因为这次的广告属于公益性质,所以片酬方面……”
    张扬笑道:“庸俗,人家何歆颜也没谈钱的事儿!”
    何歆颜道:“权当我做义工了,帮助宣传一下江城的旅游,也算是我为当地经济做点贡献!”
    张扬道:“放心,也不会让你白干,我请你免费在江城旅游,这段时间食宿全包。”他刻意强调道:“我私人出钱啊!”
    牛文强跟着说了一句:“我倒是想赞助,何小姐接受吗?”
    何歆颜根本没搭茬,笑着对张扬道:“我很能吃的,你那点工资够不够啊?”
    牛文强这个尴尬,合着人家眼里根本没有别人,他看了看胡茵茹,胡茵茹微笑道:“张扬,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也是客人,你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此时舞台上乐曲声中断,苏小红走上舞台,微笑道:“今晚新朋老友齐聚一堂,我们欢迎何歆颜小姐为大家唱一首歌好不好?”
    所有人同时鼓起掌来。
    何歆颜看了看张扬,显然在征求他的意见,张扬点了点头道:“唱一首,让他们见识见识!”
    何歆颜这才笑着走上舞台,小声对苏小红说了句什么,不多时音乐声响起,她唱得是一首时下流行的《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何歆颜绝对是专业级水准,她的歌声一起,场内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在张扬认识的女孩子中,何歆颜和楚嫣然无疑是唱歌最棒的两个,何歆颜本身就是学艺术出身,她在舞台上更富有表现力。
    郭志强这会儿也把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他轻轻碰了碰张扬的胳膊,低声道:“哥们,人家向你示爱呢!”他这句话声音说得太大,几乎周围所有的人都听到了,胡茵茹忍俊不禁。
    张扬佯装没有听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胡茵茹主动和他碰了碰酒杯道:“那批工程机械的事儿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对了,我还忘了给你介绍!”张扬又把苏小红叫了过来,苏小红算得上方文南的半个当家,张扬对生意方面也不想过多牵涉,把苏小红和胡茵茹相互介绍了,底下的事情就教给她们自己去办了。
    当晚所有人都玩得很尽兴,直到凌晨一点方才散了,张扬把胡茵茹和何歆颜两人送到帝豪盛世住下,至于他那几个损友又准备去他的别墅继续战斗。
    蒋心慧的判决出来了,因为她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虽然事后进行了补救,可毕竟恶果已经造成,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卫生系统还有六名干部被判刑,冯爱莲一审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她并没有上诉,表示服从法院判决。
    对江城干部系统来说,笼罩在江城上空的阴云总算散去,随着前市长黎国正的死亡,冯爱莲的宣判,因为他们而引起的这场惊涛骇浪也终于平息了下去。
    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此刻正静静坐在办公室内,背朝办公桌,面对着落地窗,遥望着脚下江城的风貌,虽然江城正在经历着一个巨变的时代,可是在他的视野中,目前还看不到江城太大的变化。
    洪伟基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在同龄的干部中,他在仕途的发展算是最为顺利的一个,在李长宇这位老同学还在春阳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已经在岚山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岚山连续五年递增的经济收入总值就是他政绩的最好证明。洪伟基在来江城之前,就没有抱有太多的雄心,江城这块老工业基地,想在短短的五年内获得根本性的改变很难,洪伟基甚至没想过会在江城安安稳稳的呆上五年,他曾经是平海省最年轻的市委书记,如今也是最年轻的副省级干部,他的目光看得更远,来江城之初,他的目光就盯在了省委常委的位置上,而且当初他一度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他并没有想到,在自己上任没多久,江城就出了一连串的事情,这些事虽然表面上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却极大地影响到了他和省委书记顾允知之间的关系。
    公平的说,顾允知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任何不满,甚至在有人举报他在经济作风上有问题的时候,顾允知还表现出足够的宽容和理解,可洪伟基知道,顾书记并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甚至没有把他拉入己方阵营的打算,在顾允知和许常德的斗争中,他很不幸的被划入许常德的阵营中。
    省委常委这个位置对他而言已经越来越渺茫,洪伟基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很难从江城跳出去,至少在顾允知在任期间,他在仕途上的发展前景已经十分的暗淡,他甚至偷偷祈求过,希望过,希望顾允知能够早点到离休的年龄,希望顾允知能够早日让出省委书记的位置。
    这次卫生系统发生的事情让洪伟基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他虽然是江城市委书记,可他在江城政坛上的威信并不高,所以才会发生那场在常委会上的逼宫戏,李长宇虽然向他反复解释过,洪伟基却始终难以释怀。官做到这个位子,都会有非同一般的胸怀,洪伟基的胸怀并不小,可仕途上的低迷和挫折让他看问题的心态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冯爱莲推翻口供之后,洪伟基就开始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面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开始认真考虑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做?
    秘书李辉敲门获得允许后走了进来,他轻声道:“洪书记,左市长来了!”
    洪伟基点了点头,左援朝已经笑着走入他的办公室内。洪伟基站起身,他笑着指了指沙发道:“援朝啊!坐!我正想找你呢!”
    左援朝在沙发上坐下,李辉给他泡了杯茶,然后又给洪伟基的杯子添满水,这才退了出去。
    洪伟基来到左援朝的身边坐下,轻声道:“你嫂子的事情我很遗憾!”
    左援朝脸上露出痛心的表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洪书记,我们的法律是公正的,任何人都没有特权。”这些冠冕堂皇的面子话对左援朝而言并没有任何的难度,他心底深处对洪伟基是很不爽的,他认为洪伟基之前的举动一直都在针对自己。洪伟基也有他的理由,他认为正是左援朝导演了那次举报自己的事情,这次给左援朝的教训并不解恨。
    左援朝道:“洪书记,我这次来是为了向你汇报开发区的事情,目前开发区已经开展的项目进展顺利,初期的资金也已经全部到位,不过根据我们的初步测算,这笔资金对于开发区的建设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扩大招商引资的力度。”
    洪伟基道:“江城开发区被列为省级重点开发区,省里已经给了我们不少的优惠政策,市财政也对开发区进行了全力支持,我希望咱们开发区能够打造成平海第一,甚至整个清江三角区第一!”
    左援朝觉着洪伟基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他低声道:“洪书记,开发区的规划没有问题,前景也十分看好,可是关键问题在于资金投入,以我们江城目前的财政状况,需要资金的地方实在太多,就眼前来说,三环路工程就已经分走了一部分财政投入,开发区需要新的资金注入!”
    洪伟基微笑道:“招商引资要看你们市政府的能耐了!”他一句话推得干干净净。
    左援朝心中暗骂,真是一只老狐狸,可这种不满的情绪表面上还不能表露出来,他耐心道:“洪书记,我们的招商引资主要针对国内和港澳台东南亚,我想这是不够的,应该走出去,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吸引欧美一些国际企业的注意力,让他们来江城投资。”
    洪伟基点了点头,就事论事的话,左援朝的提议还是很有道理的。他低声道:“招商办的工作可以重点抓一抓,要充分调动这些同志的积极性嘛!”
    左援朝道:“洪书记,我有一个想法!”
    洪伟基看了看左援朝,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左援朝道:“我的想法就是,请进来走出去,请进来就是请一些外国的知名企业来江城看看,走出去就是我们江城组织参观考察团前往欧美参观学习,在学习别人先进经验的同时做好招商引资的工作。”
    洪伟基对左援朝的这个想法表示赞同,他低声道:“请进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左援朝道:“上个月我去参加北原荆山市的花卉博览会,搞得很好,利用博览会的机会,请来了不少的中外客商,搭起经济贸易的桥梁,据我了解,这次花博会他们谈成的项目已经有五百多个,有意向的达到一千一百多个。效果是极其显著的,他们的先进经验,我们完全可以拿来用。”
    洪伟基道:“你也想搞个花博会?”
    左援朝笑道:“人家搞花博会,咱们也跟着搞,岂不是拾人牙慧?我这些天仔细考虑过,我们江城的饮食文化相当悠久,不如我们搞个美食节,利用饮食打出招商的招牌。”
    “美食节?没觉得有什么特色!别的城市也都搞过!”
    左援朝道:“洪书记知道我们江城有入伏吃羊肉的习俗吗?”
    洪伟基虽然不是江城人,可来到江城已经有一段时间,对江城的饮食习俗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每逢暑期到来,老百姓都会吃羊肉、喝羊汤,以此强身健体,滋阴补气。因此,民间早有“江城伏羊一碗汤,不用神医开药方”之说。
    左援朝道:“据历史典籍记载,在宋朝之前,我国宫廷宴席上都是以羊肉为主。到了元朝,羊肉在宫宴上更是占到了统帅地位,占全部菜肴的三分之二还要多。从汉字构造看,“示羊”为“祥”、“羊大”为“美”、“鱼羊”为“鲜”、“食羊”为“养”等,无一不启迪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祝福和对烹饪美食的追求。”
    洪伟基点了点头,感觉左援朝的这个提议越来越有意思了。
    左援朝道:“把入伏吃羊肉当成一次节日来办,既可以推动饮食文化,也可以促进经贸发展,这是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洪伟基笑道:“好!你的想法真的很好,援朝啊,这件事要当成大事来办,咱们江城也该有一件喜庆的事儿吸引平海的注意力了。”
    左援朝道:“这个想法可不是我的,江城师范大学的几位教授向我提出发展城市文化,这是他们的建议之一,我感觉很好,所以才向您汇报。”
    洪伟基道:“距离入伏也就是一个月吧,时间是不是紧迫了一点?”
    左援朝道:“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以后才能越搞越好,越搞越大!只要我们尽心尽力,我想一个月的筹备期已经足够了!”
    洪伟基道:“下次常委会,我会向大家宣布这件事!”
    李长宇听到左援朝要搞伏羊节的事情也是倍感惊奇,毕竟文化这块属于他负责的范畴,第一感觉当然有些不爽,可马上又想到现在左援朝是江城代市长,人家就算提出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对,接下来李长宇开始平静的考虑这件事对江城的作用,他不得不承认左援朝的这个建议很好,招商引资不能成为一句空话,与其整天夸夸其谈,不如实打实做点真事,现在的江城的确在进行全方位的改革,可是江城的变化还没有被别人知道,江城的投资条件投资政策很好,可是外界还缺乏一个认知,也就是说,缺乏一个平台,缺乏一个和外界的交流平台,而左援朝提出的伏羊饮食文化节恰恰填补了这个空白,李长宇从没有否认过左援朝的能力,看来这位代市长对于改革还是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江城市常委对左援朝关于举办伏羊节的倡议全票通过,市委书记洪伟基理所当然的担任了伏羊节组委会主席,左援朝是组委会副主席并负责实际工作,李长宇是组委会常务理事,伏羊美食文化节,真正搞起来涉及到文化、旅游、饮食等方方面面,对江城干部队伍的能力也算得上是一次全面的检阅。
    在自由讨论的时候,洪伟基提出今年伏羊节主会场的问题。
    李长宇道:“我看伏羊节的主会场可以设在老街,现在老街的一期改造工程已经基本完成,可以借着这次伏羊美食文化节的机会,把老街向中外客商推广出去。”
    左援朝笑道:“李副市长的提议不错,不过我们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老街的街道狭窄,并不适合搞这么大规模的活动,而且我们这次的伏羊节打的是饮食文化牌,可挂帅的却是经济,我看会场还是应该设在开发区,在开发区广场,交通便利,也方便维持秩序,不至于对市民的正常生活造成影响。”
    这次洪伟基站在了左援朝的一边:“我看左市长的提议不错,主会场还是设立在开发区,咱们的目的是搞活经济,主要是向客人展示咱们开发区的面貌,让他们了解我们的政策,我们的投资环境!”市委书记和市长既然都这么说,常委们当然也就支持他们的意见。
    接下来的几天,李长宇很快就感觉到左援朝在这次盛事上对自己的排挤,组委会成员几乎都是左援朝的班底,自己虽然占了个常务理事的位置,却是虚职,他明白了,人家压根不想让自己参与到这件事中,这是人家的政绩,自己想从中分一杯羹,没门儿!
    江城市委市政府正在轰轰烈烈筹备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时候,张扬却跟随剧组来到了清台山,陪同王准一行拍摄宣传江城、宣传清台山的风光广告片。
    何歆颜身穿白色古装长裙,宛如凌波仙子一般从青云竹海的上方掠过。
    港方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对她的气质风姿称赞不已,连谢丽珍都忍不住向王准称赞道:“何小姐真是漂亮,古装扮相如此清纯,我看她去演倩女幽魂,比小贤的扮相还要惊艳。”
    王准其实已经多次提出想签下何歆颜,只可惜何歆颜对演艺事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这次之所以答应拍摄广告也是玩票的性质,主要看在张扬的面子上。虽然她在同届学生中是最有天赋成绩最好的一个,可何歆颜并不像其他女孩一样,对演艺圈有着狂热的向往,相反,她内心深处对演艺圈有种排斥感。
    王准很满意的看着摄像机屏幕,向一旁的张扬道:“张处长,你不妨劝劝她,以她的条件,我敢保证,三年内就让她红遍整个东南亚。”
    张扬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天空中忽然落起了雨滴。王准连忙指挥剧组收工,何歆颜从空中被放下来,张扬走过去扶她落在地面。
    何歆颜笑道:“我表现怎么样?”
    “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何歆颜笑得格外甜蜜。
    张扬护着她来到剧组临时搭起的帐篷里,王准则冒雨拍摄着竹海雨景,这个流氓导演还是很敬业的。
    郭志强正殷勤的给谢丽珍送上毛巾,原本拍摄没他什么事,可这厮闲着也是闲着,找张扬弄了个旅游局顾问的身份,也跟着混上了清台山,这倒好,他把谢丽珍助理的活基本上都给兼了,不过这厮很会来事儿,出手又大方,整个剧组上上下下都被他混熟了,他还答应王准,过两天拍攻城战的时候,给他调部队士兵过来当群众演员。
    谢丽珍也不像开始那时候对他不理不睬,现在偶尔也会跟他搭两句话,这样已经让郭志强喜出望外,忙前忙后表现的格外卖力。
    下午雨停之后,王准又拍到了横跨天空的彩虹,何歆颜在奔龙瀑前完成弹琴的拍摄之后,风光广告片的镜头就算全部结束。
    王准的剧组还要留在山上继续补齐镜头,张扬和何歆颜的任务已经完成,两人在山上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商量了一下,提前下山。
    来到上清河村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村支书刘传魁还蹲在村委会前的老槐树下抽着旱烟,看到张扬和何歆颜走过来,他站起身来:“张扬,回来了!”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老支书怎么还在这儿?”
    刘传魁吧嗒了一口旱烟道:“等你呢,看到你车停在这里,觉着你会回来!”
    张扬笑道:“剧组还留在山上拍摄,我们的事情做完了,所以想回春阳。”
    刘传魁道:“吃了饭再走吧!”
    张扬点点头,老支书盛情相邀,总不能拒绝人家的面子。
    刘传魁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吃饭的地方就在村委会,因为刘大柱去了北京,自然没有人侍弄全养宴,可村里也不乏烹饪的高手,精心准备的野味山珍让张扬他们大快朵颐。
    张扬的车里常备好久,开了两瓶飞天茅台跟刘传魁喝了起来,刘传魁平时就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所以吃饭的时候,都是张扬和何歆颜在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倾听,酒至半酣,他方才道:“张扬,我有件事想求你!”
    张扬笑道:“咱们这关系还用得上求?老支书,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给你去办。”
    刘传魁点了点头道:“大柱在北京多亏了你照顾,他混的也算不错,可他毕竟已经成家了,一家子老老小小都要靠他照顾,我想……”
    张扬喝干杯中酒把酒杯放下道:“你想让他回来?”
    “是!我想让他回来,不过我也想开了,以后不会再把他圈在上清河村,孩子大了,总得有自己的事情做,我打算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帮他在县城开一间饭店,店面我都选好了,这事儿我琢磨了一下,还是应该跟你商量商量,假如你觉着北京那边离不开他,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张扬笑道:“你是不是惦记着让大柱回来给你生孙子呢?”
    刘传魁也不瞒他:“我儿媳妇怀孕了,怀这胎以前都是吃得你给开的药,前两天做过B超,应该是个男孩!”说起这件事,老支书打心眼儿乐开了花,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意。
    张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跟我说这个,我可是干计划生育工作出身,老支书你这不是考验我的党性原则吗?”
    刘传魁抿了一口酒道:“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旅游局的,计划生育干你屁事!”
    何歆颜听到刘传魁这么说张扬,忍不住出言维护他道:“刘支书,您这就不对了,你儿子生了这么多,还要生,这就是跟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唱反调!”
    刘传魁当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他呵呵笑道:“你还没结婚当然不懂,等将来你和张扬结了婚,你看他想要男娃还是女娃?”
    何歆颜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这老支书真会胡说八道,换成她以前的脾气,抄起酒瓶就砸过去了,可听到刘传魁的这句话,她心里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到说不出的喜悦。
    张扬笑眯眯看了看何歆颜,小丫头娇羞满面,更显得明艳动人。
    刘传魁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张扬,我说的那事儿怎么样?你倒是给我一个痛快话!”
    张扬道:“让他回来呗,他又不是正是编制的工作人员,等他饭店开业,我肯定去捧场!”
    刘传魁得到了张扬的答复,也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倒不是担心张扬不放人,他只是觉着张扬对他爷俩这么好,于情于理都要经得人家的允许。
    山区的雨说来就来,吃饭的功夫,外面又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刘传魁看了看外面,好心建议道:“我看你们今晚也别走了,雨这么大,山路险峻又不好走,去山庄住吧!”现在他们兴建的度假村俨然已经成了上清河村的招待所。
    张扬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也打消了连夜返回春阳的念头。等雨稍小了一些,就开车载着何歆颜来到山庄。
    山庄最近的生意也不好,除了一个看门的服务员,其他人都已经撤了,张扬让她开了两间房,房间条件还算不错,电视电扇淋浴样样具备。
    两人从车上走过来这一小段路已经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好在张扬车内常备衣服,他把自己的衬衫和短裤交给何歆颜,让她洗澡后换上。
    张扬洗澡的时候,一道闪电击中了变压器,耀眼夺目的电火花四处飞射,山庄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中。电热水器也失去了作用,张扬只能将就着用冷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走上阳台,听到隔壁房间内,何歆颜连续的喷嚏声,张扬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丫头也没热水可用,千万不要感冒了。
    等了一会儿,方才看到何歆颜从里面出来,她穿着张扬的白衬衣,因为太过肥大,一直都盖到膝盖了,嫩白的小腿在夜色中格外的晃眼。
    张扬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何歆颜瞪着他道:“看什么看?”
    张扬厚着脸皮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东西当然想看!”
    何歆颜本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却打了个喷嚏,苦着脸道:“没有热水,就快冻死了……阿嚏……”
    张扬伸出手,握住她柔嫩的纤手,潜运内力,一股暖流从掌心之中送入何歆颜的体内,何歆颜只觉着如沐春风,周身暖烘烘无比受用,刚才的那点寒意瞬间褪去,无影无踪。
    此时天空中又一道闪电划过,随之一个沉闷的惊雷在两人的头顶炸响,吓得何歆颜尖叫一声扑入张扬的怀中,张大官人暖玉温香抱个满怀,何歆颜又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衣,隔着轻薄的衣衫能够感觉到她丰盈性感的胴体,张扬的手臂不由自主圈在了何歆颜的纤腰之上,轻声道:“别怕!我在这儿!”
    两人如此接近,甚至于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之声,张大官人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部分开始悄然膨胀,他低声道:“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吧!”,这厮的党性原则在脑海中一闪即逝,他不得不承认,何歆颜对他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这样的风雨之夜,这样的停电之夜,张大官人潜伏许久的色心开始春春欲动了。
    何歆颜低着头任他牵着手走入了他的房间内。
    张扬反手关上了房门,然后一把将何歆颜拉入了自己的怀中,黑暗中准确找到了她樱唇的位置,用力吻了下去,何歆颜的嘴唇灼热而颤抖,娇嫩的舌尖被张扬捉住,张扬的手探入她的衬衫内,握住她胸前的双峰,坚挺而充满弹性,何歆颜的呼吸声变得越发急促。她感觉到张扬的大手撩开了衬衫的下摆,探入她的双腿之间。她忽然尖叫了一声,抬起腿出乎意料的顶在张扬的双腿之间。
    张大官人武功虽然高强,可这会儿完全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何歆颜会给他来这一手,只觉着下身被重重撞击了一下,痛得他惨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照亮张大官人惨白的面孔。
    何歆颜顶了张扬这下之后,也不由得感到后悔,她心疼的扶住张扬的臂膀道:“我……我不是存心的……对不起……疼吗?”
    “废话……”张扬痛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挪到床上躺下。
    何歆颜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支蜡烛点上,看到张扬蜷曲着躺在床上,额头上满是大汗,一脸的哀怨,像极了一个被凌辱后的少女。
    何歆颜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来到张扬身边,小心地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张扬,我真的……我害怕……”
    张扬忍着痛道:“害怕你可以……说嘛……也不能……这么狠顶我……我靠……疼死我了……”
    看着他的样子何歆颜又是担心又是好笑:“活该,谁让你没安好心来着?”
    张扬叫苦不迭道:“是你往我怀里钻的,我……我是正常男人……你穿的这么少……我以为……”
    “以为什么?看我孤单一个人,你就想趁虚而入是不是?一点都不君子!”何歆颜看到张扬脸色惨白,芳心中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很疼?”
    张扬点点头,做出可怜状。
    “那怎么办?送你去医院?”
    “我他妈丢不起那人……哎哟……”
    “那……我帮你揉揉……”
    张扬瞪大了眼睛,然后表情痛苦的点了点头。
    何歆颜还在犹豫,可是听着张扬的呻吟声,心中毕竟还是不忍,她咬了咬樱唇,闭上眼睛伸出手去,纤手颤抖着摸索了过去,刚刚触及张大官人灼热坚挺的部分,就像被蛇咬一般缩回手来:“你混蛋……骗我!”
    “我哪里骗你?”
    “你受伤了还……硬……”
    “拜托,我是被你给踢肿了!”张大官人的表情颇有点欲哭无泪。
    何歆颜把毛巾被蒙在张扬的身上,然后小声道:“乖,别胡思乱想,你老老实实睡觉,我在这里静静陪着你,好不好?”
    外面又是一个炸雷响起,何歆颜吓得又扑到了张扬的怀里,一不小心又撞在了这厮刚刚受伤的地方,张大官人痛苦哀嚎道:“我他妈发誓……这次我是真的受伤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温柔如水秦书记】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一章【温柔如水秦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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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件事,张大官人发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个弱点,某部分还是护体罡气无法防护到的地方,不过这也正常,谁他妈想着那事儿的时候还用护体罡气给护住啊?第二天离开山庄的时候,张大官人变成了罗圈腿,没办法,只有这种走路方式才能照顾好局部的肿胀。有句话叫那啥,偷鸡不成蚀把米,张大官人感觉到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
    何歆颜多少还是有些内疚的,很温柔的搀扶着张扬,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就像一对柔情蜜意的小情侣。
    “我真不是存心的……”何歆颜解释道。
    “我知道!”张大官人心里好委屈,他只是让何歆颜这两天表现出来的温柔迷惑了,忘记了这丫头骨子里的彪悍,人家没抡啤酒瓶砸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
    何歆颜新学了驾照,主动承担了开车的责任。
    张大官人看到她认罪态度良好,也不好继续埋怨什么,归根到底这件事还是自己先抱有不轨之心,人家这叫自卫。
    何歆颜毕竟是新手,这清台山的路况又复杂,很多地方都在施工,途中多次熄火,而且这丫头显然心不在焉,不时用眼角偷看着张扬,露出淡淡的笑意。
    来到春阳,张扬把何歆颜送到了自己家,赵静已经放暑假回来了,何歆颜和她也十分熟悉,借着这次机会拜访一下,这是因为张扬有工作要做,他要向秦清汇报一下拍摄清台山风光片,加大宣传力度的事情。
    张扬来到春阳县县委县政府的时候,秦清正在召开常委会,张大官人罗圈着腿来到她的办公室门外等着,昨天被何歆颜伤害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恢复,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县委常委陆陆续续从小会议室中走了出来,秦清正向副县长徐兆斌交代着什么,徐兆斌满脸笑容的不断点头,还是他先注意到了远处的张扬,小声提醒了秦清。
    秦清抬头向远处的张扬看了看,然后继续和徐兆斌说话,过了好一会,方才和徐兆斌告辞向张扬走了过来,很官方很公式的笑了笑道:“小张来了!”
    张扬早已习惯了她在公众面前的装模作样,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秦清并没有进入办公室的准备,看了看手表道:“中午了,出去吃饭吧!”
    张扬又点了点头,秦清这才留意到张扬走路的姿势有些特别,来到他的吉普车前,张扬把钥匙交给了秦清,上车之后,秦清方才道:“怎么了?”
    张扬自然不敢把事实情况向秦书记汇报,叹了口气道:“都是郭志强那孙子,不讲规则,拳击哪有用脚的?”
    秦清知道张扬最近常和郭志强混在一起的事情,也知道张扬几乎每天都要跟他玩拳击,所以也没有生出疑心,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张扬:“也不小心点……那个郭志强真讨厌,怎么打你这地方啊!”
    张扬心中暗自惭愧,为了不惹美人儿书记生气,只能委屈郭志强来背这个黑锅了,这厮意识到自己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秦清开车直接去了薇园,亲手做了两个小菜,在外面两人上下有别,可到了单独相处的时候,张大官人显然占有主导地位,秦书记把饭菜准备好,连筷子都递到他的手里。
    吃饭的时候,张扬把清台山拍摄风光广告片的事情跟她说了。
    秦清道:“清台山的道路施工情况很顺利,今年秋天就可以全部通车了,根据我们和港方的初步协定,青云峰会是首先开放的景区。”她停顿了一下又道:“青莲山春熙谷的温泉度假村已经开始建设。”
    张扬并没有想到秦清的动作这么快,有些好奇道:“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你们春阳县的动作蛮快的?谁投资啊?”
    秦清道:“楚嫣然!她没跟你说啊?前两天贝宁财团的代表过来考察,你刚巧在省党校学习,他们对温泉的周围环境相当满意,马上就敲定了投资的事情,而且这次专门从日本请来了专业设计师负责温泉度假村的设计和施工,要建成平海乃至整个清江三角区第一流的度假中心。”
    张扬笑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居然不上报江城旅游局!”
    秦清微笑道:“还没签合同呢,只是一个具体的意向,我想把合同的签订放在伏羊饮食文化节上。”
    “啥?”张大官人听秦清这样说更是一头雾水,他也没听说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事情。
    秦清这才意识到张扬对伏羊节的事情一无所知,轻声把市里要搞饮食文化节的事情向张扬说了。
    张扬深感迷惑道:“这事儿我怎么没听李副市长说啊?”
    秦清道:“我也是刚刚接到的通知,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概念是左市长提出来的,得到了常委的一致通过,伏羊节的主会场设在开发区,旨在利用饮食文化搭台,扩大江城的影响,吸引中外客商的投资。”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李副市长是这次伏羊节组委会的常务理事,洪书记是组委会主席,左市长是组委会副主席。”秦清从上头的文件上已经看出了端倪,这次伏羊节和李长宇的关系不大,造成的影响再大,政绩再突出也是人家左援朝的事情。
    秦清把刚刚接到的文件给张扬看了,张扬这才发现组委会成员里居然没有旅游局的一个人,跟他更没啥关系,从组委会成员名单,张扬已经看出李长宇在这次伏羊美食文化节活动中显然被排挤了,张扬有些不解道:“既然是饮食文化节为什么不选在老街和古城墙那儿举办?可以趁机宣传一下江城旅游,开发区搞主会场?这不是笑话吗?让人家看什么?看厂房?看烟囱?能看出个狗屁文化?”
    从张扬的这句话秦清就听出他心里不平衡了,微笑道:“听说李副市长倒是提出老街作为主会场,可被否决了,洪书记他们认为这次是经济挂帅。”
    张扬把文件扔到一边:“麻痹的,美食文化节居然没有我们旅游局啥事儿!”
    秦清对这种政治上的明争暗斗早已见怪不怪,轻声道:“这次市里决定设立三个分会场,春阳也是其中之一,你想宣传江城旅游,可以利用我们的平台。”
    张扬起身走了两步,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下面,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气,秦清慌忙搀扶他到沙发上坐下,小声道:“我看看!“张大官人点了点头。
    秦清看到张大官人淤青肿胀的地方,不由得一阵心疼,小声道:“我去拿冰块帮你敷一敷!”她找来纱布包好了冰块,敷在张扬肿胀的位置。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沿着张大官人敏感的末梢神经传到了他的大脑,这厮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清跪在他的面前,仰头看着他,关切道:“很痛?“张扬摇了摇头,经冰块这么一冰,感觉舒服了许多,疼痛和肿胀感好像也减轻了,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道:“凉……快成冰棒儿了……”
    感觉秦清把冰块移开了,随后他感觉到温暖和湿润包容了自己,张大官人的脊梁下意识的挺直,然后身体靠在沙发上,他的大手伸了出去,然后缓缓落下去,轻轻抚摸着秦清柔软的长发……医者不能自医,张大官人的病痛还是美人儿书记帮他减轻,离开薇园的时候,这厮走路的姿势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秦清却脸儿红红,眼波妩媚,望着张大官人一脸的坏笑,忍不住伸出手去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记,啐道:“坏蛋,你差点没让我把午饭都呕出来!”
    张扬笑眯眯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无耻!下流!”美人儿书记一边和张扬打情骂俏,一边上了他的吉普车,对着化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总觉着嗓子痒痒的有些异样。
    张扬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秦清伸出手拧住他的耳朵,让他把脸扭过去,吸了口气道:“送我去县委,下午还有个会要开!”
    “好!”张扬启动了汽车。
    秦清道:“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对我们春阳县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想利用这次机会把春阳旅游好好宣传一下。”
    张扬道:“你的主题是旅游?市里的宣传主题是开发区,是不是跟上头步调不一致啊?”
    秦清温婉笑道:“搞活经济才是最终的目的,我们春阳只是分会场,这次是搭江城的顺风车罢了。”
    张扬点了点头:“清姐,我想把江城旅游也拿到你这边的分会场宣传宣传!”
    秦清美眸一转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轻声道:“你还是在江城搞吧,春阳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吉普车来到县委门口,张扬踩下刹车:“我倒是想在江城多宣传宣传,可人家未必给我这个机会!”
    秦清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今天还回去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回去了,我妈让我回家吃饭呢,晚上你一起过来吧!”
    秦清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今天下午还要筹备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事情,这会还不知开到几点呢,等我忙完再给你电话。”
    张扬点了点头。
    来到县农机厂宿舍的家里,看到何歆颜和赵静两人正坐在树荫下剥着豌豆,看到张扬精神抖擞的走了回来,何歆颜下意识的向他的双腿间看了看,随即俏脸上蒙上一层红晕。
    赵静欣喜的站起身来:“哥!你回来了!咱妈咱爸去批水果了!”
    张扬把给母亲买的衣服和给赵铁生带来的四瓶酒两条烟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折回头来到院落中,搬了个小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2:32

马扎挨着何歆颜坐下:“我妈没问长问短吧?”
    何歆颜反问道:“问什么?”
    张扬笑道:“只要我带个女孩子回来,我妈就以为是她未来的儿媳妇,恨不能把人家的祖宗八代全都调查清楚!”
    何歆颜的俏脸越发的红了,赵静格格笑了起来:“小哥就会夸张,我妈哪有这么好奇?”
    张扬道:“剥这么多豌豆干什么?晚上还是出去吃吧,我让牛文强准备下。”
    赵静道:“妈想亲手做点菜给你吃!”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热死了,还是去酒店舒服!”
    张扬这才想起家里居然还没有空调,他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晚上就在家里吃吧!”
    赵铁生和徐立华两口子买菜回来,发现张扬正在指挥工人给家里安装空调呢,赵铁生又惊又喜,他早就惦记着今年买台空调呢,可一直舍不得,张扬这次一下买了三台,客厅一台,母亲的房间一台,赵静的房间一台,至于赵立武赵立军那哥俩,反正皮糙肉厚的,让他们熬着去吧。
    徐立华却舍不得让儿子又花钱,悄悄把他叫到一边:“多少钱,回头妈给你!”
    张扬笑道:“什么钱不钱的,我孝敬你的,你再提钱的事儿,我可要生气了!”
    徐立华忍不住责怪道:“你这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的,将来娶媳妇怎么办?多攒两个才是正本!”
    “妈,我不差钱,放心我也不会犯错误,这钱我有来处!”他这话到没有夸张,这三台空调都开了文具发票,回头找国安报销,旅游局方面的便宜他不好意思占,国安那块他倒是毫不客气心安理得,话说,老子为你们舍生忘死流血流汗的,报销三台空调算什么?
    徐立华还是有些不安:“太招摇了,一下买了三台,咱们工房里还没有这样的呢!”
    张扬笑道:“别管人家说什么?你儿子有本事,他们嫉妒让他们也去生一个!”
    徐立华笑着在儿子的身上打了一下:“我去做饭了!”
    何歆颜早已经麻利地围上了围裙钻入了厨房。
    赵静用肩膀扛了扛张扬:“小哥,你们俩啥时候勾搭上的?”
    张扬狠狠瞪了她一眼:“我说你一小丫头片子怎么不学好?”
    赵静格格笑道:“何歆颜不简单啊,你看把咱妈哄得,小心逼你娶她!”
    何歆颜的乖巧和能干让徐立华对她产生了极大地好感,一个女孩子想讨得别人的欢心,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是最基本的素质。何歆颜不但相貌出众,而且嘴巴很会哄人,手脚麻利勤快,更难得的是这丫头厨艺一流,几乎没让徐立华动手,一个人就做出了一桌的菜。
    从母亲脸上灿烂的笑容,张扬就知道何歆颜的目的达到了,很成功的占领了母亲的内心,这厮有些后悔了,自己压根不该把她带到家里,看她目前的表现,根本就是以准儿媳妇的标准要求她自己的。
    晚饭的时候,徐立华充分表现出了她对何歆颜的喜爱,不停给何歆颜夹菜,说着张扬小时候的趣事,引得何歆颜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当晚何歆颜就留在张扬家里和赵静一起住,张扬在客厅临时支了张行军床,他原本打算晚上跑到秦清那里窝上一夜的,可秦清直到九点钟才打来了电话,县热电厂出了点事故,她目前正在现场,晚上要很晚回去,让张扬不必等她了。
    何歆颜帮忙收拾好碗筷,这才来到客厅,在张扬的小床上坐下,美眸笑盈盈看着他,轻声道:“你好像已经好了!”
    张扬咬牙切齿道:“血海深仇,终有一日我会跟你连本带利算清楚!”
    “你敢!”
    张扬露出大灰狼的嘴脸:“我什么不敢啊?”
    何歆颜憋了半天说出了一句话:“小心我告你家长!”
    张大官人听得差点没晕过去。
    何歆颜柔声道:“你妈真好!”
    张扬嘿嘿笑道:“丫头,挺有心计啊,曲线救国的路线搞得不错,我妈已经让你忽悠晕了!”
    “什么话?讨厌,对你我还要用曲线救国啊?也就你自个把自个儿当盘菜,我还真没看上你呢!”
    “说真的啊,我倒是真看上你了,我承认,我对你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纯洁了!”
    何歆颜咬了咬樱唇,轻声道:“从我见到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流氓,你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大流氓!”
    张扬笑得阳光灿烂:“证明我真实,看到你这么漂亮的一丫头,没点流氓的想法除非我不正常,我不虚伪,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你,我对你产生了很……那啥的想法……”
    何歆颜有些害怕的站起身来:“我还是走了,你这么不老实,跟你在一起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你越来越漂亮,跟你在一起,我老想犯罪!”
    “那咱们还是分开吧!明儿我就回东江!”何歆颜一本正经的说。
    “可我有点舍不得!”
    何歆颜一双美眸荡漾着脉脉温情:“我也舍不得……”她咬了咬樱唇道:“可我的理智告诉我,要是再跟你这么呆下去,咱们早晚要出事儿!““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何歆颜叹了口气道:“我不信你是个负责任的家伙!”
    “其实我是天底下最有责任心的男人!”
    “你这话让我想吐……”
    张扬伸出手握住何歆颜的小手:“我会对你说一辈子!”
    “那我可能会吐一辈子的!”
    “没事儿,吐啊吐啊的就习惯了!”
    何歆颜的手指已经和他纠缠在一起,两人的目光也纠缠的无法自拔。
    赵静的咳嗽声从外面传来,何歆颜红着俏脸把手从他的大手中抽出来。
    赵静道:“哥!咱们去捉金蝉吗?”
    张扬起身道:“好!”
    何歆颜匆匆来到赵静身边,脸上的红潮仍然未褪,赵静笑嘻嘻道:“刚才干啥呢?”
    “你哥帮我看手相呢!”
    “哦!其实,我哥就是一骗子!”
    两位女孩对望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秦清对王准拍摄的风光短片很感兴趣,她让王准专门剪辑出一个三分钟的版本,当然这个版本的重点在于宣传清台山风光,清丽脱俗的何歆颜也获得了春阳常委的一致认可,他们认为这女孩的气质完全符合清台山的形象,秦清代表春阳提出让何歆颜担任清台山旅游的形象大使。
    何歆颜很愉快的答应了秦清的邀请,因为她形象大使的身份,也成为春阳伏羊饮食文化节的组委会成员之一。当然这次担任清台山旅游大使并不是义工,春阳县方面付给她三万块的酬劳,签约三年,她的工作就是要为春阳拍摄一些旅游风光宣传片,宣传广告,要出席春阳旅游相关活动。
    因为要拍摄一系列的宣传照,何歆颜并没有马上跟随张扬前往江城。
    张扬回到江城的当天就被李长宇叫到了办公室,从李长宇的表情上,并没有看出他因为伏羊节的事情而感到任何的郁闷,但是李长宇的内心并不平静,随着伏羊饮食文化节筹备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他发现自己在实际上已经被排除在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分管旅游、文化、教育、卫生,这次打着文化旗号的饮食文化节居然没他的插手余地,他赞同左援朝的想法,从心底还是想尽力帮忙,想把这次的伏羊饮食文化节办好的,可人家不想让他插手,害怕他抢走了政绩,李副市长明白了人家的想法之后,决定这次采取旁观者的态度。
    张扬的心境显然做不到李长宇这般淡定,他愤愤然道:“既然是饮食文化节,我们旅游局怎么也得有人进组委会吧?你们市里领导整天呼喊着要大力发展旅游,怎么这么大的文化盛事反而把我们旅游局撇到一边,还有,在开发区搞主会场,笑话吧?哪儿有什么?除了工厂和烟囱,找不到一点文化气息,老街多好?不但有文化氛围,而且可以让外来的客商领略到江城旅游的魅力,一举两得的事情,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李长宇奉劝他道:“市里有市里的考虑,你不能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我啥时候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了?我也是想为江城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你说文化搭台经济唱戏,这次是招商引资为主,我还是招商办副主任呢,怎么这次没我的事儿?”
    李长宇笑道:“你心里不平衡了?”
    张扬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当然心里不平衡,我为江城旅游踏踏实实的做了这么多事,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也想把自己的成绩展示出去,我也想得到人家的认可!”
    “你想要政绩啊!”李长宇一针见血道。
    “谁不想要啊,你敢说你不想要?”
    李长宇瞪了他一眼,这厮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张扬道:“算了,你不想争,我也懒得争,我埋头干我的工作,只要他们不惹到我头上,大家就相安无事!”
    李长宇笑道:“能有这样的想法最好!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把江城的经济搞上去,让江城获得最快的发展,不必太过计较个人得失!”他这句话说得轻巧,心里却仍然是不舒服的。
    张扬离开李长宇的办公室,就听到有人喊自己,市长秘书周广运向他招了招手,张扬走了过去,有些好奇道:“周秘书找我有事?”周广运是代市长左援朝的秘书,张扬平日里和他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周广运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左市长找你!”
    张扬向左援朝的办公室看了看,心中明白,大概是自己刚才到李长宇办公室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他可不怕左援朝,点了点头道:“找我啥事儿?”
    周广运笑道:“左市长在等你,你自己去问他吧!”
    左援朝的办公室内并不是他一个人,招商办主任董红玉坐在那里,好像在向他汇报着工作,看到张扬进来,左援朝指了指沙发:“小张来了!坐!”
    张扬在董红玉的身边坐下,礼貌的向她笑了笑,董红玉笑道:“正在和左市长谈招商办的事情!”
    左援朝喝了口茶把茶杯放下道:“是这样,这次我们江城决定要搞伏羊饮食文化节,文化搭台,经济挂帅,我们的真正目的是招商引资,所以招商工作是这次饮食文化节的重中之重。”
    张扬不知道左援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招商办那里自己只是挂名,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让自己主持招商工作?可仔细这么一琢磨,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左援朝没那么好心,整个江城政坛都知道自己是李长宇的班底,左援朝的心胸还没到这种地步。
    左援朝道:“董主任刚才向我汇报工作,专门强调了你的工作能力,小张啊,你去旅游局这段时间,江城的旅游开发工作在你的努力下也进行的有声有色,你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我想你近期的工作重点转移到招商引资上来,借着伏羊节的机会,为我们江城经济做出更大的贡献。”
    张扬显得有些迷糊:“那啥……旅游开发工作也很忙,我恐怕抽不开身……”
    左援朝笑道:“小张,年轻人不要怕困难嘛,旅游局的开发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你完全可以把工作交给其他同志,最近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董主任搞好饮食文化节的招商引资工作。”
    张扬还是有些不明白,这左援朝究竟是想害自己还是想捧自己?
    左援朝道:“这次伏羊节除了江城主会场以外,还在其他三个地方开设了分会场,招商任务很艰巨,招商办的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刚才董主任向我提出建议,你们招商办的几位副主任都要走下去,协助各个分会场的工作,你是从春阳上来的干部,过去还担任过春阳招商办副主任,对春阳的情况十分熟悉,所以我们商量之后决定,你去春阳协助招商工作!你手头上的工作可以先交给旅游局其他同志去做嘛!”
    张扬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了,人家这是变着法子的赶自己呢,左援朝看自己碍眼了,不但要把自己从旅游局赶出去,还要把自己从江城赶出去,虽然不是永远赶出去,可这伏羊节期间显然要把自己流放出去。
    张扬虽然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可脸上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这厮的涵养已经提升了一大步。
    左援朝的目光垂落到桌面上:“没其他事情了!”这等于下了逐客令。
    张扬和董红玉向他告辞后出门。
    两人一起来到楼梯口处,董红玉方才道:“小张啊,最近招商办的工作不景气,刚才左市长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所以我才推荐了你!”
    张扬淡然笑道:“让我去负责春阳招商,我尽力而为吧!”
    董红玉也不是普通的人物,刚才左援朝的那番话让她也悟出了其中的道道,左援朝在利用招商办把张扬从旅游局中踢出去,虽然只是暂时的,可张扬是暂时没办法在江城旅游的事情上出风头了。
    张扬现在才明白,招商办副主任的头衔不仅仅是光环,必要的时候也能成为紧箍咒,这次左援朝就利用这个紧箍咒勒在了他的脑门上,然后很轻松的一脚把他踢到了春阳。
    在旅游局工作人员的眼中,张扬就像是被突然借调走了。贾敬言皱着眉头:“市里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招商工作重要,旅游开发同样重要!”
    张扬笑道:“大概市里面觉得旅游开发工作已经上了轨道,谁来指挥管理都是一样,贾局,这段时间那些工作就拜托你了,我要去春阳协助他们搞好分会场的招商工作!”
    贾敬言点了点头,上面的政策变化实在太快了,说变就变,他意识到张扬这次去春阳肯定是有人看他不爽,不过贾敬言也没想去插手这件事,他也没有插手的能力,这次的伏羊饮食文化节把他们旅游局基本上给排除在外,虽然他一贯抱着与世无争的态度,可这件事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爽的。
    张扬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他把这件事向李长宇做了通报,李长宇告诉他,不管领导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不可以产生不满的情绪,更不可以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去,同时李长宇也安慰张扬,他去春阳协助招商工作也只是暂时的,等伏羊饮食文化节过后,招商工作完成之后,一切还会恢复原样。
    张扬的事情让李长宇感到极度不爽,左援朝这次的手伸得未免有些太长了,他不但把手伸到了自己分管的范围内,而且毫不客气的给张扬一个教训,这明显是不给他面子,左援朝对张扬所做的一切实际上是在给他看,打狗还需看主人,李长宇心头涌现出一个很不恰当的形容词,政坛之上,就算你不想跟别人斗,别人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
    张扬虽然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可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方文南为胡茵茹举办的送行宴会上,这厮也喝了不少的酒,话很少,别人都看出他情绪不高,也没人敢招惹他。
    还是胡茵茹主动找上了他:“我说张处长,我明天就离开江城了,你是不是不舍得我啊?整晚上都闷闷不乐的?”
    张扬笑道:“有点儿不舍得,不过我也没啥可乐的,你们生意做成了,互利互惠,我半分钱的好处也没捞到!”
    胡茵茹用嫩白的手指指着张扬道:“公然索贿,小心我向江城纪委检举你!”
    方文南的消息当然要灵通了一些,他低声道:“听说市里让你去春阳协助招商工作,我琢磨着有点下放的意思!”
    张扬赞道:“老奸巨猾,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肯定是碍谁的眼了,害怕我留在江城折腾出啥事情来,所以把我给发配了!”
    方文南笑着安慰他道:“又不是一去不回,到那儿不是革命工作?”
    胡茵茹道:“伏羊饮食文化节,听起来不错,入伏那天开幕,到时候,我也过来捧捧场!”
    方文南笑道:“我双手欢迎,到时候我全程接待!”
    胡茵茹却笑道:“我不找你,我去春阳给张处长捧场去!”她瞥了张扬一眼道:“张扬,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些东江生意场上的朋友,组个团过来啊?”
    胡茵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张扬灵机一动,他忽然想起,你左援朝不是想要面子吗?你想借着这次伏羊节树立你的形象,想捞取政绩,想打压李长宇,想打压我,老子偏不让你得逞,我去春阳一样能给你折腾出事情来,你不是想让我协助搞好招商工作吗?我这次就正儿八经招商给你看,老子要利用春阳这个平台抢了你的风头,你他妈越是想要面子,老子就越不给你面子,想到这里张大官人顿时得意起来,他笑道:“胡小姐,我这人认真着呢,你的话我可当真啊!”
    胡茵茹道:“我像是说假话的人吗?别忘了,周叔是东江商会的会长,只要他一句话,组织一个经贸访问团,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张扬双眼灼灼生光。
    方文南对这厮的脾气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马上意识到这厮要搞事了,不但要搞事,这次还要搞大事,他好心提醒张扬道:“春阳只是江城的一个辖县!”
    张扬笑眯眯道:“方总,你也得给我组个团,我记得有句成语叫那啥……”
    胡茵茹接口道:“喧宾夺主!”
    张大官人重重点了点头道:“喧宾夺主,就是喧宾夺主!”
    江城方面紧锣密鼓的准备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时候,春阳分会场也进行着紧张的筹备,其实吃伏羊的文化最早起源于春阳,春阳民间不乏做全羊的高手,刘大柱只是其中一个,春阳县把这次的伏羊饮食文化节当成大事来办,为此专门整顿了饮食业的卫生状况,还对参与活动的羊肉馆进行了资格认证。
    张扬被下放到春阳协助招商工作是秦清没有想到的,她了解张扬的性子,这厮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当张扬把要把这次招商工作轰轰烈烈的搞起来的时候,秦清就明白,这厮要公报私仇,不幸的是春阳这次要成为他的道具,幸运的是,这厮大张旗鼓的搞招商,对春阳县只有好处。
    可秦清也担心张扬这样搞下去有可能给他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秦清并不怕事,可她认为一个国家干部不应该在工作中带入过多的个人情绪,她轻声提醒张扬道:“你搞招商工作,我不反对,可这次的伏羊饮食文化节,江城和春阳是一个整体,你不可以利用春阳来打击报复江城,不可以自己打自己,不可以挖江城的墙角。”
    张扬笑道:“我说你担心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再说了,市里让我下来协助招商工作,我尽心尽力的把招商工作办好,其他的我没想,也不会去想。”
    秦清想想也对,春阳是江城的一部分,他把招商工作搞起来,市里也没理由不高兴。
    于是张大官人便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春阳县伏羊饮食文化节组委会,成了常务理事,并协同县经贸委主任赵成德主抓大会的招商引资工作。张扬过去在春阳担任招商办副主任的时候,赵成德就是他的上司,两人合作一直都很愉快,赵成德对这厮的能力十分了解,这次的重新合作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虽然春阳只是分会场,可组委会的每个成员都很认真,把这件事当成大事来办,具体的活动已经初步拿出了方案,春阳在入伏当日会搞一个热热闹闹的开幕式,基本也敲定了开幕式晚会要聘请几位江城有名的演员过来助兴。
    张扬和何歆颜都是组委会的成员,两人坐在一起开会,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他们的临时性,何歆颜是春阳县聘请的旅游大使,张扬是江城派下来协助工作的干部,何歆颜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政治味道很浓的会议,显得很不适应,多数的时间都在那里喝茶,偶尔偷偷向张扬看上一眼,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张扬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低调的人,想让他老老实实保持沉默根本没有可能,他在听完副县长徐兆斌的活动初步安排之后,清了清嗓子道:“我觉着,这次伏羊节要么就不搞,要么就要搞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张扬,这厮现在可是一个外来户,他的意见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厮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听说了他和寡妇清之间的种种绯闻,都清楚他的话会对春阳产生不小的影响。
    秦清淡淡笑了笑:“张处长看来有自己的见解,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张扬道:“我举个例子啊,咱们开幕式要搞晚会,请演员,就不要局限在春阳和江城,我看要请就请国家顶尖的名演员,伏羊节对春阳老百姓是件大事,我们就当成一件大事来办,请一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明星过来,与民同乐,让老百姓跟着一起乐呵乐呵,而且利用他们的明星效应把我们发展中的春阳向外宣传出去!”
    他的话马上得到了组委会成员的一致赞成,可秦清马上提出了意见:“张处长,有些事情不是想当然的,我们也想请国内一流的明星过来助兴,可是春阳的财政很紧张,哪有能力去支付这些明星高额的出场费?我看还是现实一些。”秦清并不是针对张扬,而是在阐述事实。
    张扬道:“没问题,找赞助呗,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保证给你们找到几个春节晚会常见的面孔!”
    县长沙普源笑道:“张处长要是真能做成这件事,对我们春阳也是大好事一件,我第一个赞成!”其他组委会的成员也表示赞成。
    秦清看到这么多人支持张扬,在这件事上也就不再持有反对意见,轻声道:“开幕式当天,市里也会有领导过来!我们要做好相关接待工作……”
    秦清在这件事的初期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会被张扬推动到怎样的地步,可当她听说张扬已经通过关系从北京请来了六位超级大腕,就有些愣了,这厮看来是动真格的了,那六位明星无论哪一个出现在江城都会引起巨大的震动,有国内著名的歌星、有小品演员、有钢琴大师、还有电影明星,还有央视的知名主持人。正如张扬所说,这些人的出场费不用春阳县政府埋单,他让方文南出面赞助。以他和方文南的关系,方文南自然不会推辞。
    东江商会到时候会有一个考察团造访春阳,这个考察团几乎网罗了平海最成功的商人,荆山方面也有一个考察团过来,是通过林秀组织的,楚嫣然原本也想跟着凑凑热闹,可惜她外婆又进了医院,这爱看热闹的丫头只能飞去美国帮忙照顾。不过她也没忘了帮张扬添柴烧火,到时候她的外公老将军楚镇南会亲自前来春阳参加伏羊节,楚镇南的影响力很大,他过来,恐怕会引来一帮军界人物的光临。
    秦清听完这些消息,忧心忡忡的看着张扬道:“张扬啊,张扬,你知道你自己再干什么吗?”
    张扬笑眯眯道:“帮你搞好伏羊饮食文化节呗!”
    秦清道:“这叫帮我吗?事情传出去,恐怕市领导都会觉着我功高盖主,会觉着我在抢他们的风头!”
    张扬笑道:“怕他们个球!老子就是看左援朝不顺眼,什么玩意儿,他想把我从江城踢开,风头就能让他一个人独占?他有那本事搞好吗?”
    秦清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道:“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混蛋,工作不是儿戏,你这是跟市里锣对锣鼓对鼓的公然搞对抗!”
    “我倒是想帮他们,可惜他们不领情,这么些投资商我带不到江城去,所以只能带到春阳来了,你秦书记给句明白话,你到底要不要招商,假如你认为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的政治前景,会让你在领导面前难做,那么我马上就把这件事给推了!”
    秦清无可奈何的搂住他的臂膀靠在他的肩头:“我拿你真是一点办法没有,算了,反正这次的事情对春阳有好处,我让你这一次!”
    张扬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两天他的电话格外多,这个电话是罗慧宁打来的,那些京城大腕就是张扬通过她的关系邀请来的,所以多数只收了象征意义的友情价,张扬也邀请了干妈,罗慧宁当时并没有明确答复,看了一下日程方才确定下来,她这个电话就是告诉张扬,自己会亲自前来参加开幕式,而且会从北京给他带一些投资商过去,天池先生这次也会跟着她一起前往春阳,为了表示对张扬的感谢,天池先生还专门为大会题写了标题,这两天就会让人送来春阳。
    秦清听到这个消息后已经完全目瞪口呆了,这事情果然被张扬给搞大了,连副总理夫人都亲自前来了,这下想不喧宾夺主也难了。
    张扬不无得意的拍了拍她的玉臀道:“清姐,千万要保密,开幕式当天,我要给这帮市领导一个大大的惊喜!”
    秦清傻了一样靠在他的怀里,只觉着手足酸软无力:“冤家,你真的要害死我才肯甘心啊!”
    张扬吻着她晶莹的耳珠道:“我才舍不得害死你,我要让你好好活着,好好的享受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打脸】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二章【打脸】   
    春阳筹备的情况多少也传到了江城那边,洪伟基主持组委会的时候,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汪长军道:“不知道各位领导有没有听说春阳开幕式的事情,我得到可靠消息,他们的开幕式晚会请了不少的名演员!”
    洪伟基笑道:“看来春阳县的几位领导对伏羊节分会场的工作还是很重视的。”
    左援朝却不这么认为,他低声道:“我们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是以文化搭台,经济挂帅,我们的目的是招商引资,搞这么多的表面功夫干什么?形式主义!”
    李长宇平时并不喜欢在组委会会议上发言,左援朝的这句话有些不入他的耳朵,他慢条斯理道:“也不能这么看,我们的初衷就是搞得越热闹越好,影响力越大越好,春阳请几个名演员去表演也没什么不对,人家可以请,我们江城也可以请嘛,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春阳也是江城的一个组成部分嘛!”他在讽刺左援朝没有大局观。
    左援朝当然听得出来,他笑了笑道:“我认为还是在民俗文化上做文章才是正本,对了,这次我们邀请的嘉宾已经确定下来了,希望能够请到省委顾书记前来江城为我们的伏羊饮食文化节进行开幕剪彩!”只有请来顾允知,才能让这件事引起平海省内的广泛关注,除了顾允知之外,他们还邀请了省里的多位常委,许常德因为是江城的老领导,所以也在邀请之列。
    洪伟基对此是表示赞成的,他点了点头道:“出席嘉宾的事情要尽快落实下来!”
    顾允知坐在书房内,望着一封来自江城的邀请函,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顾佳彤把刚刚沏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很好奇的拿起了那张请柬,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然后重新放下,笑道:“爸,您也要去参加伏羊节?”
    顾允知摇了摇头道:“没时间,我让赵季廷代表我过去!”
    顾佳彤点了点头,又道:“听说这次江城的伏羊节搞得很大!”
    顾允知看了女儿一眼道:“你要去?”
    顾佳彤道:“我组织了一个日本商人的代表团,到时候会和他们一起前往春阳!”
    “春阳?”顾允知敏锐的把握到了什么?
    顾佳彤马上解释道:“春阳是伏羊节的分会场之一,现在搞了一个经济开发区,张扬让我帮忙推动一下招商工作,所以我利用手头上的关系帮他一个小忙。”
    顾允知饶有兴趣道:“江城的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搭了几个舞台,同时唱了几出戏?这帮家伙究竟在搞什么?”
    顾佳彤像是有什么话要说,过了一会儿方才道:“爸,春阳县方面想请你去春阳参加开幕式!”
    顾允知的两道浓眉拧了起来,他从女儿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了这件事里面一定大有文章,顾允知在内心深处最讨厌干部队伍中出现内斗的情况,而江城伏羊节的事情好像正有这方面的苗头。
    顾佳彤小声道:“张扬的干妈,文副总理夫人会前往参加开幕式!”
    顾允知的目光明显凝滞了一下,然后端起茶杯慢慢的喝水,顾佳彤悄然退了出去,顾允知转向窗外,望着窗外纹丝不动的树枝,唇角不禁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江城伏羊节的开幕仪式随着入伏第一天的开始终于到来,平海常务副省长赵季廷亲临江城,江城市委多位常委齐聚一堂,全都聚集在开发区广场,参加江城市首届伏羊饮食文化节。
    顾允知的缺席让左援朝有些失望,但是常务副省长的到来也多少填补了些许的遗憾,省里对这件事还是很重视的。
    市委书记洪伟基代表江城市委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当天的气温很高,洪伟基穿得一丝不苟,汗水已经把他的衬衫浸湿,紧贴在他的脊梁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代市长左援朝是开幕式的主持人,洪伟基讲完话之后,他邀请副省长赵季廷发言。
    赵季廷的登场博得了不少的掌声,顶着热辣辣的日头,赵季廷发表了一篇抓住机遇深化改革的讲话,他的讲话从来都是空洞无物,听得下面的人昏昏欲睡。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忽然来到洪伟基的身边,附在他耳朵旁低声说了句什么,洪伟基的脸色马上变了,他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和李长宇一起来到了一旁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刚刚接到的消息,顾书记的专车已经抵达了春阳,他要在春阳主持伏羊饮食文化节的开幕剪彩仪式!”
    洪伟基就像被人用重锤猛然在脑袋上砸了一记,整个人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反应过来:“搞什么?秦清在搞什么?”
    李长宇也是刚刚接到的消息,还是张扬这厮给他打的电话,李长宇第一反应也是很生气,这混蛋根本就是把这件事当成了儿戏,可转念一想,既然他有本事把省委书记顾允知给请到春阳,这厮的本领绝非一般,张扬还透露给他一个重要的信息,这次连文副总理的夫人罗慧宁也过来了,李长宇推断出,顾允知之所以选择前往春阳,可能是为了这个原因。
    李长宇低声道:“怎么办?”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还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成分的,让你和左援朝把我踢开,现在好了,自找难看。
    洪伟基咬了咬嘴唇,短时间内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还能怎么办?这里交给左援朝,我们马上前往春阳!”
    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对顾书记的做法也十分不理解,他低声道:“顾书记,为什么不去江城呢?”
    顾允知微笑着望着外面欢迎的人群,低声道:“用得着解释吗?”
    夏伯达心中一凛,顾允知的话是在告诉他一个最朴素的道理,顾书记才是平海的老大,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给任何人交代。
    春阳伏羊节开幕式的主会场在春阳体育场,精心装点的会场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顾允知的到来震动了整个春阳县。
    春阳县委书记秦清把顾允知迎接到嘉宾休息室,副总理夫人罗慧宁已经先行抵达,张扬正在陪着她说话,前北原军区总司令楚镇南也在一帮老部下的陪同下前来,凑巧的是,江城委派参加春阳分会场开幕式的常委是江城军分区司令郭亮,他也是楚镇南的老部下,接待楚镇南的任务理所当然的交给了他。
    顾允知首先前往拜会了罗慧宁,这是处于基本的礼貌,顾允知和文国权之间并没有特别深的交往,他也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但是对这位副总理的能力和眼界一直都是相当欣赏的。
    开幕式由秦清负责主持,会场的高潮随着顾允知为伏羊节剪彩到来,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顾允知开始了他的立足现状放眼未来的讲话。
    罗慧宁坐在嘉宾席上听着顾允知的讲话,小声对张扬道:“顾书记是个很务实的人!”
    张扬笑道:“我很佩服他!”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佩服一切官比我大的人!”
    罗慧宁忍俊不禁,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真是一个官迷!这次的伏羊饮食文化节是江城经济发展的契机,你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争取经济上得到一个大幅度的飞跃。”
    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和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是在剪彩仪式结束之后,才赶到春阳分会场的,也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两人都是满头的大汗。
    顾允知讲完话回到嘉宾休息室休息的时候,他们两人走了进来。
    顾允知的神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微笑道:“你们迟到了!”
    洪伟基和李长宇咀嚼着这句话,都感到其中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味道,可又悟不出顾允知真正的意思。
    洪伟基道:“顾书记,我们不知道……”
    顾允知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江城伏羊节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来呢,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我们的干部队伍中,许多人喜欢搞形式主义,我不喜欢,所以,我打了个突然袭击,希望看到你们工作中最真实的一面,也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洪伟基掏出手绢擦着额头上的大汗:“理解,理解,顾书记能来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和支持!”
    顾允知笑道:“春阳作为江城的一个县,作为一个分会场能够把这件事举办的如此成功,证明你们江城领导班子的工作能力是很强的,看过你们的分会场,我就能够知道,这次的伏羊饮食文化节一定能够获得圆满成功!”顾允知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把他来春阳分会场而不去江城主会场解释的清清楚楚。其实他这样说只是让洪伟基这帮人心里好过一些,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等于给了江城市领导层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们太难堪了,顾允知不由得想到了张扬这小子,这混小子可不是一般的操蛋!
    正想着张扬的时候,张扬跟在秦清的身后走了进来,秦清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此时的心情却是异常尴尬的,无论她情愿与否,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已经让她出尽了风头,春阳这个分会场和江城的主会场事实上已经调换了位置,张扬的做法,不可能不让这帮市领导对他们产生看法,甚至产生怨念。
    顾允知很欣赏的向秦清点了点头道:“我们党就需要秦清这样的年轻干部,很有魄力,很有开拓精神,这样的年轻干部我们要重用!”
    秦清心中一暖,顾书记显然已经看出了她目前的处境,当着洪伟基和李长宇的面说出这句话,就是表明他会给自己撑腰,同时也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尽管放手去做,我会支持你!
    张扬向前凑了凑,他也想引起顾书记的注意,只要顾允知说一句要重用他的话,他回头就能理直气壮的去找李长宇要个副处干干了。
    可顾允知的目光压根就没看他,向洪伟基道:“伟基同志,有了这么年轻,这么有活力的班底,你可以在江城放开手脚好好的大干一场了!”
    洪伟基笑着点头,脸上汗又冒出来了,他心中这个郁闷,麻痹的,我今儿怎么那么容易出汗?
    江城伏羊饮食文化节在会场的规模和气势上要全面超越春阳,可代市长左援朝的心中此刻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骄傲,他现在的心情能够用五味俱全来形容。伏羊饮食文化节是他提出来的,从一开始就得到了众多常委的支持,左援朝承认自己在组委会的事情上,很不厚道的排挤了李长宇一次,而且利用招商引资做文章,把惹事精张扬从江城的舞台上暂时踢了出去,把张扬踢开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会带来这样的后果,他更没有想到春阳这个分会场,会成为张扬利用的工具,完成了一场喧宾夺主的政治表演。左援朝虽然知道张扬的背后有着不少的关系,可他却从没有把张扬当成一个政治对手来看。他以为,无论张扬有多大的能耐,只不过是一个科级干部,这样的级别,根本对他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可这一次他显然失算了。
    张扬的能量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春阳的分会场不但把省委书记顾允知请去剪彩,而且请到了文副总理的夫人,北原军区前司令员,这些人无一不是在政坛上影响力极大的人物。
    副省长赵季廷得知大老板前往春阳的事情,心中也是很不舒服,顾书记既然要来,何必让自己来江城剪彩,顾允知的出现让他现在的位置十分的尴尬,可是心中不爽归不爽,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江城这边他必须要安排的妥妥当当。
    虽然江城主会场的开幕式进行的十分顺利,虽然天空中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可左援朝的内心却是灰蒙蒙一片,他已经感到举办伏羊饮食文化节的初衷已经完全背离了方向,他开始感到后悔,为什么要排挤李长宇?为什么要把张扬给踢出去,其实这件事政绩本来就是他的,谁都抢不去,他为什么没把肚量放大一点,假如对张扬重用一点,现在享受风光的那个人肯定还是自己,绝不会闹到眼前的这种尴尬局面。
    江城市各位领导的心情各异,可江城老百姓的心情却是喜悦的,他们因为这场伏羊节的盛宴而开心,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闻到煮熟的羊肉香味儿。
    春阳县委县政府专门为前来的嘉宾安排了最为地道的全羊宴,在伏天吃羊肉对身体是以热制热,排汗排毒,将冬春之毒、湿气驱除,是以食为疗的大创举。
    正宗的伏羊吃法应该去羊肉馆里,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在挥汗如雨的伏天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吃到兴头上,汉子们会脱下他们的汗衫背心,赤膊上阵,大声欢笑,豪气激扬。
    招待嘉宾的全羊宴当然要精致许多,不但菜肴精致,环境也是相当的优雅,县委招待所为了迎接领导们的到来,专门进行了装修。
    这些嘉宾对厨师精心制作的全羊宴也是赞不绝口,顾允知微笑道:“江城这次举办伏羊饮食文化节给平海各个城市开了个好头,开拓了大家的思路,我们的改革就需要不断加入新鲜的想法!”
    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很谦逊的表示:“这和省里的支持和领导的关怀分不开!”
    顾允知笑道:“伏羊节的事情我可没什么功劳,是你们江城干部的成绩,我也不敢抢功!”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顾允知道:“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开幕式办好了只是第一步,后续的招商引资才是重点!”
    洪伟基点了点头道:“顾书记,我们这次的重点在于吸引客商来江城开发区投资,我们会尽力做好这件事,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让江城的经济得到一次腾飞。”
    顾允知微笑道:“好好干,我很看好江城的未来!”
    罗慧宁的这一桌,由秦清、顾佳彤等几位女宾陪同,张扬开始的时候也凑在这里,不一会儿就跟着秦清去挨桌敬酒,喝酒是这厮的强项,不过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他太大的发挥余地。
    只是来到老司令楚镇南那桌的时候,张扬方才找到了点喝酒的感觉,楚镇南在他肩头拍了拍道:“张扬,这些全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代表我跟他们喝!”老司令倒是没见外,在他眼里张扬俨然已经成了自己的准外孙女婿。
    张扬很听话,每人给喝了两个,喝到江城军分区司令郭亮的时候,郭亮禁不住笑道:“张扬啊,张扬,你把我家志强弄哪里去了?最近都早出晚归的,听说跟着你去搞招商了?今天他来了吗?”
    张扬心中暗乐,看来郭司令并不知道他儿子追求谢丽珍的事情,谢丽珍在清台山拍外景期间,郭达亮整天都跟在左右,成了剧组的义工,这两天谢丽珍回香港休息,郭达亮才算清闲了下来,不过这厮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知道张扬被派到春阳协助招商,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张扬道:“他在开幕式晚会现场帮忙呢!”
    郭亮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有事干也好,省得整天在家里给我惹麻烦!”
    楚镇南道:“年轻人惹麻烦不怕,就怕没有胆子,你们这帮小子当年哪个给我省心了?现在不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当起了军长司令?”
    一帮老下属都笑了起来,荆山市公安局局长谢志国道:“那是咱们楚司令教导有方,来!咱们敬司令一杯!”
    楚镇南端起酒杯就想喝,张扬慌忙拦住,这老头儿是性情中人,酒兴一旦上来根本拦不住,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已经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拼酒,张扬笑道:“那啥!老首长身体刚刚复原,酒还是少喝一点!”他这么一说,谢志国这帮人也想起楚镇南前些日子中风的事情,一个个也就放下了酒杯。
    楚镇南显然觉得张扬有些败兴,瞪了他一眼道:“用得着你管我?小子,反了你了?”
    张扬笑道:“要不我这就给嫣然打个电话,大西洋那边可是下半夜,她脾气不好,把她吵醒了,我可担待不起!”这句话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含义,楚镇南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个宝贝外孙女,他呵呵笑道:“行啊,威胁我?”手里的酒杯却交到张扬手中:“你不让我喝,那你替我喝!”
    张大官人豪情万丈,端起酒杯道:“各位叔叔伯伯,各位司令局长,我今儿斗胆,作为春阳的地主,作为老首长的晚辈,我每人陪你们喝四杯!”
    众人同声叫好。
    楚镇南笑眯眯看着张扬,心头这个舒坦,这小子实在太对他的胃口了,这才叫爷们!
    顾允知原本是打算午饭后离开的,可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这些人盛情挽留,请顾书记这次一定要看看江城的新面貌,顾允知考虑了一下,这次来分会场剪彩,这记耳光打得洪伟基这帮人可不轻,对于这些下属,打完了还要塞块糖给他们吃,不能让他们心中的怨念无休止的蔓延开来。再说了,罗慧宁还在春阳,处于礼貌顾允知还是应该接待陪同一下,他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和文国权走近,可是政治上必要的尊敬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下午的时间顾允知抽空拜会了北原军区前司令员楚镇南,对这位老将军,他也是闻名已久,顾允知更清楚,春阳分会场能够折腾到这种地步,全都是张扬在起作用,这小子真是个人才,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把自己手头的关系用到了极致,等于利用春阳分会场给了市委领导一个响亮的耳光,顾允知感叹之余也感到一些好笑,自己这么大的年纪,居然也配合他疯了一把,张扬打人家的左脸,他跟上去又给了洪伟基这帮人右脸上来了一下。打脸打到这种地步算得上是毫不留情了。
    中午的招待宴会一直进行到下午三点钟,张扬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县委招待所,他的身后一帮工作人员扶着喝得面红耳赤东倒西歪的将军、局长们走了出来,张扬笑眯眯招了招手道:“一定要照顾好我的这些叔叔伯伯!”
    身穿白色套裙的顾佳彤来到张扬的身边,张扬望着顾佳彤,鼻子用力吸了吸:“好香啊!什么香水?”
    顾佳彤瞪了他一眼,公众场合当然不会和他打情骂俏,轻声道:“我爸在房间里等你!”
    张大官人的表情顿时变得郑重起来,他跟着顾佳彤来到招待所后面的1号小楼,县委招待所里有三座独体小楼,这是为了招待上面来的干部准备的,顾允知十多年前来过春阳,也曾经在这里入住。
    张扬跟着顾佳彤来到小楼内,顾允知刚刚午睡醒来,正坐在客厅内喝茶,看到张扬,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对面的沙发。
    张扬明白了他的意思,老老实实在顾书记的对面坐下,两腿并拢,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这厮表演的水准与日俱增,局促不安的神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顾允知深邃的目光冷冷扫视着他,他的眼光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张扬在装,这厮之所以在自己面前装,就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事情玩得有些过火了。
    顾佳彤担心父亲要对张扬发火,所以并没有离开,而是在父亲的身边坐下。
    顾允知道:“佳彤,你去陪你罗阿姨说会话!”
    顾佳彤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这才起身离去,走的时候,仍然担心的向张扬看了一眼,张扬笑了笑。
    顾佳彤离开之后,顾允知方才重新端起茶杯,很享受的品了品茶:“这茶叶不错!”
    张扬马上搭上了话茬:“顾书记,这是清台山春熙谷的野山茶,因为这里的环境特殊,所以茶叶只能生长在温泉区域附近,茶树很少,每年的产量就这么一点,不过茶叶的质地很好,不比那几大名茶差。”
    顾允知道:“环境并不重要,品性才是最为重要的!”
    张扬敏锐的觉察到顾书记的这句话另有所指,难道这次自己喧宾夺主的举动引起了顾书记的不满?他很小心的偷偷观察着顾书记。
    顾允知轻轻吹了吹表面漂浮的茶叶,却没有喝茶,低声道:“开幕式搞得不错,有声有色!”
    张扬笑道:“多亏顾书记支持!”
    顾允知道:“为官其实和做人一样,很多时候要考虑到别人的感受,让别人不舒服之前,首先要考虑到以后!”
    张扬在顾允知的面前还是很老实的,他恭敬道:“左市长让我把江城的旅游开发放一放,让我道春阳分会场来协助招商工作,既然是市里交代的工作,我就要认真完成,所以我尽自己的一切能力把春阳分会场的工作做好!”他这句话听着没什么特别,可顾允知还是从中把握到了几个关键之处,第一左援朝把他负责的旅游开发权力剥夺了,第二左援朝一脚把他踢到了春阳,不让他参加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事情,这才是张扬敢于借着春阳分会场跟市里唱对台戏的根本原因。
    顾允知的表情古井不波:“你干工作很认真嘛!”
    “我现在的一切权力都是党和国家给我的,我如果不认真工作,怎么能够对得起党和国家,怎么能够对得起老百姓对我的信任,怎么能够对得起你们这些领导对我的期望。”
    顾允知喝了一大口水,心中暗骂,混小子,你这么一说,合着你这么干就是我期望的?
    张扬道:“其实我旅游局的工作也很忙,左市长让我放一放,我就只好放一放,反正伏羊节也没有旅游局啥事儿,左市长管的事情太多,我这个当下属的应当为他分忧……”
    顾允知当然听出他在说左援朝的坏话,这左援朝怎么偏偏把他给得罪了?顾允知打断张扬的话道:“文夫人这次要在春阳呆几天?”
    张扬愣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顾允知这次前来春阳并不是单纯的给他架势,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这目的很可能在罗慧宁的身上,他们这种级别所能考虑的事情已经不是张扬能够猜想到的。
    张扬老老实实回答道:“今晚参加开幕式晚会,明天去清台山游玩,后天去江城逗留一天,后天晚上返回北京!”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开幕式晚会之后,帮我约见一下她!”
    “是!”张扬的心里泛起了嘀咕,顾允知见罗慧宁的目的何在?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该不会去拍文国权的马屁吧?应该不会!那老顾想干什么?
    张扬刚刚走出一号小楼,就被李长宇一个电话给招了过去,李长宇和市委书记洪伟基两人呆在一起,他们都在县委招待所三楼的豪华套房内休息,自打张扬进入一号小楼,李长宇就盯着他,这边一出来马上打了电话。
    张扬走入他们所在的房间,里面很凉爽,可是烟雾缭绕,虽然洪伟基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尴尬和愤怒。
    李长宇指着张扬的鼻子骂道:“你搞什么?乱弹琴!”李长宇这一手叫抢占先机,他知道洪伟基满腹的怨气,可现在这种情况,洪伟基显然是不敢骂张扬的,李长宇开口呵斥张扬,目的就是让洪伟基这位老同学心里能够舒服一点,也是为了保护张扬。
    张扬没说话,李长宇的面子他当然要给,他也知道李长宇先下手为强的用意。
    洪伟基叹了口气道:“小张!坐!”他现在已经不再把眼前的张扬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科级干部来看了,一个年轻人,能够把省委书记、能够把北原军区前司令员、能够把副总理夫人全部请到春阳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来,这样的能量,这样的面子试问江城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洪伟基自问没有这样的能力。对这样的人他又何必去叫板?
    张扬坐了下来。
    洪伟基又点上了一支香烟,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李长宇目瞪口呆的话:“小张啊,工作很出色,很好,这次江城伏羊节的开幕式将在江城发展史上留下光辉灿烂的一页!”
    李长宇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洪伟基所说的是伏羊节开幕式,而不是伏羊节春阳分会场开幕式,短暂的错愕之后,李长宇又觉得洪伟基的这个转变合情合理,老百姓谁知道哪里是主会场哪里是分会场?这么多的头面人物都汇聚春阳,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中心实际上已经转移到了春阳,洪伟基所强调的只是一个事实,不过这个事实是在张扬的推动下被迫形成的。
    李长宇在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中并没有受益,可是他却清楚,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遭受最大打击的人会是左援朝,他和洪伟基虽然来得晚一些,可毕竟仍然能够团结在以顾书记为中心的平海领导层内,代市长左援朝此时却要在江城忙着善后。想到这里,李长宇有些得意,又有些同情左援朝的不幸。
    洪伟基道:“小张,方便的情况下是不是可以安排我和文夫人见个面?”
    张扬微微一怔,这已经是第二位领导提出要见罗慧宁了,不过他认为洪伟基的出发点和顾允知不同,顾允知肯定有事,而洪伟基是为了巴结。张扬也没有马上拒绝,点了点头道:“我尽量安排!”心中却不屑的想,我干妈才没那么多闲工夫见你呢。
    这一天对江城代市长左援朝来说是黑暗和压抑的,江城伏羊节开幕式也很成功,老百姓的热情也很高,可是他知道这次自己一手筹备的伏羊饮食文化节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他抽空看了看新闻,江城新闻的反应是快速而及时的,头版新闻就是顾书记亲临春阳剪彩,左援朝特地留意到,新闻中并没有提到春阳分会场,而是顾书记亲临江城为伏羊饮食文化节的开幕剪彩。左援朝从新闻镜头中找到了市委书记洪伟基,找到了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找到了多位市委常委,得知省委书记亲临春阳的消息,这帮人利用各种途径巴巴地赶了过去,很巧妙的出现在新闻镜头中。左援朝看到了春阳县委书记秦清,甚至找到了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又头疼不已的张扬,他明白这次并不是电视台在偷换概念,而是江城的领导层悄然达成了默契,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主会场已经在一天之中变成了春阳!
    左援朝悲哀的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新闻中当然也提到了他,提到了副省长赵季廷,不过剪彩的镜头并没有播出,而是播出了赵季廷部分讲话的镜头,新闻中所提到的也只是,江城开发区广场也举办了规模隆重的伏羊节庆祝活动,左援朝郁闷的想要撞墙,明明这里才是主会场剪彩,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规模隆重的庆祝活动,麻痹的,我才是官方,我才是正式,怎么听起来就像个民间组织的活动?
    左援朝清楚的意识到在这次伏羊节的事情上,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他错在不该去招惹张扬,他本以为张扬只是李长宇的棋子,在他打击李长宇的同时,可以很轻松的一脚把他踢开。却想不到这颗棋子是铸在棋盘上,不但没有将他成功踢走,反而伤到了自己的脚趾,骨断筋折,血流不止。
    常务副省长赵季廷显然也明白这次被大老板利用了,所以剪彩后,吃完午饭就离开江城返回了东江,他甚至没有心情留下来参加接下来的经贸洽谈会。
    只有江城的老百姓不知道领导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欣喜愉悦的心情,投入到江城首届伏羊节的庆典之中。
    春阳开幕式晚会的强大明星阵容引起了江城周边地区极大地震动,从江城,从其他辖县赶来了大批的歌迷影迷,全都是为了一睹明星风采,晚会在县体育场举办,出现了一票难求的局面,现场之火爆,在江城演出史上前所未见。为了维持现场秩序,县公安局邵卫江专门安排了大量的警力,保证晚会在平静有序中进行。
    开幕第一场表演是舞蹈,二十多名汉子推着大鼓向场地正中奔跑而来,灯光投射之下,清台山形象大使何歆颜身穿红色舞裙,宛如天外飞仙般从空中飞掠而下,嫩白的足尖宛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场地正中的巨鼓之上。
    足尖清点,所有汉子同时击鼓,爆发出一声雄浑豪迈的“嗨!”,空旷的场地之上灯光依次亮起,何歆颜黑发飘扬,红裙飞舞,足尖在鼓面上起落,周围汉子随之击鼓,伴随着她的舞步越来越疾,鼓声也变得越发激越,震撼人心,汉子们表现出的雄壮奔放与何歆颜极尽柔美的舞姿相映生辉,现场的气氛被点燃了第一个高潮,掌声随着鼓声不断响起,欢呼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罗慧宁在秦清和顾佳彤的陪同下欣赏着表演,她不禁鼓掌道:“真是不错,这女孩儿跳的真好!”
    秦清微笑介绍道:“她是我们县刚刚聘请的清台山旅游大使——何歆颜!”
    顾佳彤温婉笑道:“是不是通过张扬的介绍,他们两人的关系不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佳彤和秦清的目光交汇了一下,两人似乎都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目光刚一触及马上又分开,顾佳彤早就听说秦清和张扬的那些绯闻,秦清对顾佳彤和张扬的纠缠也听闻已久,两人对张扬的性情都是极为了解,心中赞叹对方美貌的同时,又表现出一定的戒心。
    罗慧宁从一开始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她这个干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有些太不负责任,这两个女孩他都先后带着见过自己,罗慧宁从她们看张扬的目光就已经猜到她们对张扬的感情,无论是秦清还是顾佳彤,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更难得的是她们的出身和智慧也同样出类拔萃,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丫头居然同时迷上了张扬,罗慧宁感叹张扬艳福齐天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些女孩子,终有一天张扬会面临抉择,总有人会伤心!她的目光落在舞台上,望着宛如精灵般起舞的何歆颜,心中暗道:“希望这女孩不要再掉进来了!”
    张扬出现在罗慧宁的身边,这厮递给秦清和顾佳彤每人一瓶冰镇饮料,罗慧宁不喜欢吃凉的,张扬让工作人员专门准备了常温的矿泉水。
    张扬拉了张凳子挤在罗慧宁和顾佳彤之间坐了,虽然这个举动很隐蔽,很不起眼,还是被很多领导注意到了,看来外面传言张扬和省委顾书记的女儿不清不楚是真的,还有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张扬是文副总理夫人的干儿子。从罗慧宁对他的态度,简直就是亲如子侄。
    张扬低声将顾允知要和罗慧宁单独见面的事情说了,罗慧宁点了点头,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八点半吧,我在小会议室等他!张扬,你陪我过去!”说着罗慧宁就站起身来,她对文艺演出本没有太多的兴趣,原本就打算早些回去休息的,不过何歆颜的舞蹈实在太精彩,吸引她把这个节目看完。
    张扬向顾佳彤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通知父亲。
    张扬和罗慧宁虽然先一步离开,可顾允知却率先抵达了小会议室,无论是冲着文副总理,还是作为男性,顾允知都要表现出必要的礼貌。
    张扬和顾佳彤并不方便在场,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罗慧宁对顾允知这个人缺少了解,她只是从丈夫的口中听说过顾允知很务实很有能力,平海在他的管理下在诸多省市中经济名列前茅,现在的时代,经济已经成为考校一个干部的最重要标准。
    罗慧宁微笑道:“顾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顾允知轻声道:“文夫人,我找你是想了解关于许常德同志的一些事……”
    顾佳彤和张扬在隔壁的房间坐着,这是顾佳彤在春阳逗留期间的住处。顾佳彤从冰箱里拿出两听饮料,一听递给了张扬,自己打开一听,喝了一口道:“后天日本经贸考察团就会抵达春阳,要做好相关的接待工作!”
    张扬笑道:“放心吧,这次春阳县准备工作很充分,接待方面绝没有任何的问题!”
    顾佳彤点了点头:“秦清的确很能干!”
    张大官人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她:“嗯,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干部!”
    “也很漂亮!”
    “还成,不过漂亮不是衡量一个干部的标准!”
    “对你也不错!”
    “领导关怀下属也是应该的!”张大官人很谦虚很低调。
    “怎么不见她这么关系别人啊?”
    张扬笑道:“我有能力呗,要不你能对我这么好?”
    顾佳彤啐道:“对你好的人多着呢,也不差我一个!”
    “佳彤姐,我怎么觉着今晚你说话满嘴的醋味儿?”
    “我才没工夫吃你醋呢,要是吃醋,我准保得被醋给撑死!”顾佳彤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声道:“你别害怕,我可没想管着你,不过你自己也要收敛点儿,让人在背后说作风有问题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凑上去搂住顾佳彤的纤腰,另外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探入她的筒裙里,揉捏着她细腻光洁的美腿,而且还有不断向上冒犯的趋势,顾佳彤一把摁住了他:“坏蛋,老实点,我爸还在隔壁呢!”
    张扬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是色中恶魔,色胆包天,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
    “吹吧!”
    “我这就那啥你!”
    “你敢?”顾佳彤红着脸嗔道,身体的某部分却因为这厮无恶不作的手指,而开始湿润了。
    此时张大官人的手机忽然响了,把他们两人吓了一跳。
    张扬咳嗽了一声,走到一边拿起了电话,顾佳彤慌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缩了缩脖子,很可爱的吐出了娇嫩的舌尖。
    电话是楚镇南打来的,他要明天一早登青云峰,顺便拜会一下他的老战友陈崇山,让张扬今晚提前准备一下。老爷子精神头很足,和张扬约定明天早晨四点半出发。
    放下电话,张扬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顾佳彤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头发,轻声道:“明天我们可能要晚一些上山,山上见吧!”
    张扬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顾书记明天去清台山吗?”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我爸说要去江城看看!省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明天他就回东江了!”
    张扬道:“来到这里不看看清台山,不泡泡温泉实在太可惜了!”
    顾佳彤温柔笑道:“我可以代劳啊,你要是真有心,这次好好招待招待我!”
    张扬一脸暧昧道:“我一定把你喂得饱饱的回去!”
    “滚!”顾佳彤抬起脚在他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张大官人不由得赞叹道:“咦!有些水准了!”
    “那是!我跟养养学得,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第一百七十三章【真爱随风】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三章【真爱随风】   
    没有人知道顾允知和罗慧宁的具体谈话内容,两人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事后谁也没针对这件事透露过半点风声。不过张扬能够猜到一件事,顾允知真正的目的是通过罗慧宁向文副总理传递信息。
    张扬当晚也没有回家,在县委招待所睡了一夜,因为人多眼杂,这厮当晚也就没敢干啥出格的事儿,除了给身在美国的楚嫣然打电话汇报了一下她外公的情况,语言上骚扰了楚嫣然几句。第二天早早的起来陪着楚镇南去爬清台山去了。
    等张扬来到停车场,才发现楚司令已经准备好了,这次陪他前来的几个老部下也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停车场上等着,虽然其中都是郭亮、谢志国这样的干部,他们的容颜已老,身材也已经走样,可却依然精神抖擞,以标准的军姿站在那里等着老首长的检阅。
    楚镇南满意的点了点头:“出发!”挥手之间仍然有昔日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劲头。
    张扬真正承担的就是个向导的职责,楚镇南上了他的吉普车,谢志国也跟了上来,他们这次都带司机过来了,不过楚镇南不喜欢人太多,所以命令他们让司机自由活动,另外一辆车也是由江城军分区司令郭亮亲自驾驶。
    通过前些日子的突击抢工,通往清台山青云峰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除了少数路段还有些坑洼,不过不会影响到车辆的通行,道路的整修已经到了青云峰的半山,车辆可以直接开到奔龙瀑附近,张扬停下汽车,楚司令推开车门不等谢志国来搀扶他,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
    谢志国和张扬对望了一眼,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老首长好强的性情,这辈子是改变不了了。
    郭亮把车泊好,带着几名战友赶过来,他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清台山之前也来过几次,不过谈到熟悉程度自然是无法和张大官人相比了。
    张扬多次前来清台山,尤其是这青云峰已经爬了十多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颇为熟悉,他把过去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典故传说向众人讲解,这厮的口才本来就好,再加上在旅游局多少学到点导游知识,听得这帮军人们悠然神往,今天的这个导游还是很称职的。
    七点半的时候,一群人已经登上了青云峰,楚镇南的身体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不靠任何人的帮助,徒步爬上了青云峰,站在峰顶,老爷子豪情迸发,仰天长啸,感觉活力和青春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帮来到青云峰顶的客人打扰了主人的静修。
    老道士李信义正在观海石之上练拳,平日里很少有人这么早上山,楚司令的叫声把他吸引了过去,这才知道是张扬带着一帮人前来。
    楚镇南问起陈崇山的事情,李信义指了指远处的石屋。
    一群人走了过去,来到石屋前,却见一位清秀的女孩儿正在院中石灶上准备着早餐,清晨的阳光温柔的照在她比朝霞还要明艳的俏脸之上,她细腻柔嫩的肌肤流露出白玉般的光华,炊烟袅袅,晨雾缥缈,为她整个人笼上了一层莫名的神秘色彩,让人不由得产生迷惘,这女孩儿究竟属不属于尘世间?
    陈雪已经听到了众人的谈笑声,她的注意力仍然关注着石灶,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秋水般的明眸方才转向身后,目光最终落在张扬的脸上,夏日的温度并没有暖化她的目光,仍然是平静无波的冷静:“张扬?来找我爷爷?”
    张扬点了点头。
    陈雪道:“他去打猎了,还没有回来!”
    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枪声,在清晨空寂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楚镇南听到枪声不由得有些激动,哈哈大笑道:“这书呆子还打得动枪?”
    从楚镇南的这句话,陈雪已经觉察到他和爷爷非同一般的关系,淡然道:“我想他就快到了,各位请坐!”
    因为出来的早,他们都没有吃早饭,随身带了一些面包点心,闻到石灶传来的香气,一个个都是食欲大动。楚司令道:“杂粮窝窝,玉米糊糊?”
    陈雪粉红色的嘴唇弯出一抹令人心动的弧线,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孩儿,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却用行动证明了她的涵养,一声不吭的盛了一碗玉米糊糊,拿了个红薯面窝头送到楚司令的面前:“大爷,您尝尝吧!”
    楚司令也不跟她客气,拿起窝头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玉米糊糊,情不自禁地赞道:“真香!好多年没吃过这一口了!”
    郭亮凑了过来:“司令!好吃吗?”
    楚镇南很孩子气的又咬了一口:“好吃也没你份!”
    陈雪不禁笑了起来,她轻声道:“刚好今天做得多了,我给你们每人盛上一碗!窝头都是刚刚蒸好的!”她去拿了碗给每人都盛了一碗,张扬过去端饭,虽然玉米糊糊熬了不少,可还是不够这么多人分得,自然没有张扬的份。
    楚镇南笑道:“小姑娘,不好意思了,我们把你和爷爷的早饭都吃了!”
    陈雪轻声道:“没事儿,我再做!”她手脚麻利的又熬了一锅玉米糊糊,因为看到很多人喝完一碗之后,还意犹未尽,所以她这次多熬了一些。
    陈崇山拎着两只山鸡从远处走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马扎上吃窝头的楚镇南,目光中不禁闪过一丝激动,唇角却紧紧抿起,嘴唇边的沟壑更见突出。
    陈崇山道:“张扬,你小子行啊,哪领来这么多吃白饭的?把我的早饭都给抢了?”
    楚镇南抬起头,他的目光和陈崇山相遇,同时撞击出激动的光华,他站起身大踏步走了上去,紧紧握住陈崇山粗糙的大手,充满真情道:“书呆子!”
    陈崇山用力摇晃了一下他的手臂:“冲天炮!”
    郭亮一帮人都不知道楚司令还有这个绰号,冲天炮是楚镇南年轻的时候,人家给他起得绰号,因为他的脾气急躁性情暴烈,一点就着,所以有了这个称谓,不过知道这个绰号的人大都已经离开了人世,仍然活着的已经寥寥无几。
    楚镇南和陈崇山两人坐在大树下聊起了过去,郭亮则带着他的战友去紫霞观上香,他们虽然不信这个,可既然来了感受一下香火气氛也是好的。
    陈雪做好了早饭,盛了一碗玉米粥给张扬,又递给他俩窝头,张扬找了树荫蹲在那里吃。
    楚镇南不无埋怨道:“书呆子,文革的时候,我让人来春阳找过你几次,都没有找到你的下落,你当时究竟怎么回事?”
    陈崇山不无感慨道:“当时咱们都不太平,每人都有自己的麻烦,大家见面,非但起不到相互帮助的作用,反而麻烦更多。”
    楚镇南道:“是啊,那段日子咱们这帮老战友都没少受罪,我和马丽也离了婚!”
    陈崇山笑道:“人家叫玛格丽特,你不要马丽马丽的叫!”
    楚镇南瞪大眼睛:“靠,老子就是叫她马丽,嫁给了我,我就能给她改名!”
    回忆起过去,陈崇山不由得笑道:“真是想不到,你这个大老粗居然能把美国女记者哄到手!”
    楚镇南不无哀怨道:“那是因为你把邱敏给哄走了,老子看到没指望了,只能找个洋鸟将就着!”
    邱敏是陈崇山的妻子,提起邱敏的名字,陈崇山忽然沉默了下去,他拍了拍膝盖不再说话。
    楚镇南虽然性情直爽可也能够体察到老战友的内心,他低声道:“你还在恨她?”
    陈崇山摇了摇头,早在文革初期,邱敏就已经跟他提出离婚,从此宛如人间蒸发般杳无音讯。
    楚镇南抿了抿嘴唇:“老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多次让人到春阳来找你?”
    陈崇山没有说话。
    楚镇南道:“就是为了邱敏的事情,她和你离婚后不久去了北原老家,我在静安遇到了她,她当时挺着肚子……”
    陈崇山愣了,瞪大了双眼看着楚镇南,他显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楚镇南道:“那孩子是你的,邱敏告诉我,她父亲去了台湾,她不想连累你,所以才想用这种方式跟你划清界限,跟你离婚之前她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陈崇山的手用力握住枪管,他花白的眉毛在晨风中微微颤抖。
    楚镇南道:“我知道这件事,就想告诉你,可当时不知道你的下落,只知道你来到了春阳,我托人找你,自己找你,每次都无功而返。那时候马丽还没有跟我离婚,她常常去照顾邱敏,有些话只有女人对女人说,马丽告诉我,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爱你,那么这个人就是邱敏!”
    陈崇山转过头去望着远方的群山。
    楚镇南舒了口气,想要排遣内心中的沉闷:“邱敏生产的时候,是个风雨之夜,我当时正被人批斗,马丽也被带走问话,只有我的女儿静芝守着她,静芝当时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邱敏难产了,静芝到处找人帮忙,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小丫头只能自己帮她……”说起往事,楚镇南的双目中笼上一层泪光。
    陈崇山紧咬着嘴唇,这埋藏了三十多年的秘密如今方才说出,对他来说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如此的痛彻心扉。
    楚镇南道:“邱敏死了……孩子保住了……从那天晚上起,我的女儿静芝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她立志要学医,要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这个志向让她最终走上了医学的道路,也害死了她……”
    楚镇南低声道:“我当时的环境很不好,马丽被邱敏对你的深情感动,她很快就决定跟我离婚,回去了美国,我并不理解她,用枪指着她让她离开,不许带走我的女儿……”楚镇南的双目湿润了,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他低声道:“到现在我都没有机会,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
    陈崇山伸出手,紧紧和楚镇南的手握在一起。
    楚镇南道:“我知道你儿子在文革末期死去,可你还有一个儿子,我已经没有了女儿……”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都在不断地颤抖,分不清究竟是谁。
    张扬手里握着半拉窝头远远倾听着两人的交谈,不是他想听,而是这件事的确太过匪夷所思了。
    楚镇南道:“马丽走后,我的处境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转,他们给我扣上里通外国,美帝国主义间谍的帽子,你和邱敏的儿子又小,营养不良,我又联系不上你,继续在我手里留着只能死路一条,我女儿静芝告诉我,邱敏死的时候,拉着她的手,求她一定要把小弟弟照顾好,她和你相识于天津那场平津战役,当时你和她都隶属于东北野战军,所以她给孩子取名为天野,要永远铭记你们的这段感情。”
    听到这里陈崇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两行热泪滚滚落下。
    楚镇南道:“所有战友之中,只有北京老杜的情况好一些,我托人把这孩子送到了北京,让他们两口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至于孩子的身世,我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过,他们对孩子很好,后来我看到这孩子如此幸福,因为也找不到你,这件事就一直耽搁下来了,天野也一天天长大成人,如今已经是中纪委五室的主任,前程大好。”
    两人的对话声音都不大,寻常人当然听不到,可张大官人是什么耳力,把两位老战友所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事情真是让人震惊,想不到杜天野竟然是陈崇山的亲儿子。
    陈崇山过了许久方才稳定了情绪,他向周围看了看,张扬和陈雪都离得很远,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他舒了一口气道:“老楚,这件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老杜也不例外!”
    楚镇南有些不解道:“可我总觉着你们应该父子相认!”
    陈崇山摇了摇头道:“俱往矣,这段旧事我永远不想再提起了!”他向前走了两步:“邱敏的墓在哪里?”
    “我会带你去看她,我想,这三十六年,她一直在那里默默等着你……”
    中午的时候罗慧宁和天池先生在秦清、顾佳彤等人的陪同下也来到了青云峰顶,陪同人员之中还有何歆颜,这是罗慧宁特别提出要见她,所以秦清把她找来。
    罗慧宁对青云峰的景色也是赞不绝口,春阳县专门派人在影视外景基地准备了午餐,楚镇南留在老战友那里用餐,张扬则来到影视基地和罗慧宁他们一起用餐。
    午饭过后,罗慧宁把张扬单独叫了过来,轻声道:“张扬,这次开幕式搞得不错!”
    “谢谢干妈夸奖!我一定戒骄戒躁,以后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混进中央!”
    罗慧宁笑了起来,啐道:“你这混小子就是没个正形,我有件事要问你!”
    张扬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教诲自己的意思,马上正襟危坐:“干妈请说!”
    “在我眼中你和浩南都是我的好儿子,可你们两个却都让我操心,浩南三十大几的人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女朋友,你倒好,女朋友走马灯般的换个不停,这些女孩儿一个个都是这么出色,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全都死心塌地的对你。”
    张扬早就预料到罗慧宁会跟自己谈这件事,有些尴尬道:“干妈,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顾佳彤和你是普通朋友?以顾书记的性情,如果你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会不会在这次伏羊节的事情上这么顶你?楚司令的孙女儿和你是普通朋友?我怎么看他已经把你当外孙女婿看了?秦清和你是普通朋友?当初你救文玲的时候,她的表现我可都看在眼里,就连何歆颜那个女孩儿我看跟你也不是那么普通,傻儿子!人家都说脚踏两只船,你这一下就踏了四条船,你知不知道一个国家干部最害怕什么?”
    张扬咳嗽了一声道:“难道男女之间不可以有纯洁的革命友谊吗?”
    “可以有,但你跟她们显然不是!”
    张大官人的脸上透着尴尬。
    罗慧宁道:“你是我儿子,所以我要提醒你,感情不是儿戏,终有一天你会做出抉择,你抉择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幸福,而其他人都会痛苦,我看得出,她们都是好女孩儿,你何必害己害人呢?”
    张扬鼓足勇气道:“干妈,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她们每一个,假如她们要是离开了我,我也会痛苦呢?”
    罗慧宁瞪大了眼睛,这混小子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念头跟正常人果然不同,她轻声道:“你这样想很自私啊!”
    张扬道:“假如,我有能力给她们幸福呢?又或是她们跟着我也许不可能得到我的全部,但是离开我会连幸福都没有呢?”
    罗慧宁怒道:“你当是封建社会吗?你当你自己是皇帝,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
    张扬道:“干妈,感情上,我真的很自私!”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我真拿你没办法,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张扬笑道:“我多娶几个老婆,您就多几个儿媳妇孝敬,您该不是心疼那点红包钱吧?”
    罗慧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记:“你这个混蛋小子,醒醒吧!现在是社会主义新中国,婚姻法上有明确规定的,一夫一妻,知道吗?”
    张扬道:“干妈,我才二十一岁,到结婚怎么也得七八年,我都不急,您急什么?”
    罗慧宁道:“对了,秦清很不错,顾书记也很欣赏她!”
    张扬的政治感悟力和过去已经有了本质的提高:“那啥……是不是意味着她会被提拔?”
    罗慧宁笑道:“你不但自己想升官,还惦记着女朋友的事情,她也不过是二十八岁,提升的机会有的是!”
    “哦,再提就是副厅了!”
    罗慧宁道:“其实女人真正的成就并不是做多大的官,而是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男人!”
    这是张大官人听到的关于做官的全新定义。
    江城伏羊饮食文化节的初衷就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可让江城市各大领导难堪的是,这次的招商引资并不顺利。顾允知在伏羊节开幕的第二天专门去了江城国际会展中心,莅临指导他们的招商引资工作,会场的展厅布置的很漂亮,江城本地企业前来参展的很多,看得出江城市政府事先的准备工作很充分。可外地过来的客商很少,展厅内显得冷冷清清。
    顾书记在会展中心转了一圈就登上了自己的专车,离去之前向洪伟基、左援朝、李长宇这帮市领导道:“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的举办经验,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这句话多少有些安慰他们的意思,几名市领导的脸色都很难看。台子是搭起来了,可戏好像演砸了。
    与此同时春阳的招商会现场却呈现出一种全然不同的景象,胡茵茹组织的东江商会代表团,顾佳彤牵手联系的日本商贸代表团,林秀组织前来的荆山市商贸代表团,还有因为罗慧宁的影响力从北京过来的一些商人。
    经贸洽谈会召开前两日就签订利用外资合同56个,合同利用外资0.8亿美元;协议117个,协议港资、台资外资额2.7亿美元;共签订1000万美元以上的大项目2个,这一成绩如同春雷般炸响在江城的上空,让江城市级一个个目瞪口呆。
    市委书记洪伟基针对这一突发情况紧急召开了常委会,其实这帮常委在伏羊饮食文化节开幕当天,就已经对接下来的经贸洽谈会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张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把春阳分会场变成了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主会场,他一定有本事把春阳变成招商的中心,事实也验证了这一点。
    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全面失控反而让洪伟基冷静了下来,左援朝这次犯了一个错误,他不但把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排除在这件事之外,还想把张扬从江城踢出去,这件事才是后来造成春阳喧宾夺主的导火索。洪伟基想起不久前自己在卫生系统掀起的那场风浪,最后也以灰溜溜的结局收场。大老板这次先去春阳,后来江城,对他们这帮市领导打脸打得不可谓不狠,这件事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左援朝虽然是顾允知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可是他和顾允知的关系并没有外界猜测的那样密切。顾允知这次的行为打得不仅仅是左援朝一个,还包括洪伟基。洪伟基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一系列举措,他的作为一定引起了大老板的不满,否则顾书记这次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左援朝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意气风发和踌躇满志,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到所有常委都在把自己当成一个笑话看,他甚至不想出席这次的常委会,可是又担心别人说自己输不起,在经过一番艰苦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才决定参加这次会议的。
    洪伟基首先肯定了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重大意义,然后重点讲述了春阳县招商会的情况,作为江城市的市委书记,作为这方土地的一把手,洪伟基要拥有大局观,春阳是江城的辖县,春阳的招商成功就是江城的成功,想透了这一层道理,事情就会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春阳的招商会如火如荼的进行,而江城国际会展中心却门庭冷落,洪伟基笑眯眯道:“鉴于春阳招商形势一片大好,春阳县方面临时增加了不少的展位,我们江城的企业本着走出去请进来的态度,已经赶赴春阳,力求把这次的招商会推向另一个高潮!”
    所有人都明白,洪伟基的这句话等于承认了江城国际会展中心招商会的失败,从伏羊饮食文化节开幕已经春阳这个小县城成为这次活动的中心,江城无形之中已经被冷落了。
    论到李长宇发言的时候,他首先肯定了伏羊饮食文化节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重要意义,然后道:“我们这次的伏羊节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可是也有不足,我们想借着这次机会在经济上迈大步,过于看重经济的同时却忽略了我们向外宣传的文化,忘记了我们伏羊节想要展示给中外客商的主题……”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望着左援朝。
    左援朝冷冷望着李长宇,想都不用想,李长宇的这句话就是针对自己而发。
    李长宇虽然在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全过程中表现出隐忍和低调,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示弱,早在左援朝把张扬从旅游局踢出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左援朝捅了一个马蜂窝,作为分管这一块的副市长,李长宇始终冷眼旁观,不闻不问,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扬的性情和能力,而这小子也的确没让他失望,虽然这次张扬喧宾夺主的打脸行动,连他一起都包括在内,可这一巴掌首当其冲的落在了左援朝的脸上,最难堪的是左援朝。他不单单是面子受损的问题,在这件事上已经充分显示出他在大局观上的弱点,更重要的是,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省委书记顾允知全部看在眼中。
    人大主任赵洋林恰到好处的提问道:“长宇同志以为我们伏羊节的主题是什么?“李长宇大声答道:“绿色江城,人文江城!我们要给中外客商一个崭新的面貌,让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环境优雅的江城,而不是昔日那个老旧差的重工业基地!”李长宇旗帜鲜明的展开了反击,这是对左援朝多日以来凡事都以经济挂帅的不满,更是对自身政见的明确阐述。
    左援朝终于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淡然道:“江城的面貌并非短期内就能改变的,不是靠修修城墙挖挖河道就能一跃成为国内知名的旅游城市的!”
    李长宇微笑道:“如果左市长亲临现场去看一看,你就会见证江城的变化,这改变虽然不大,但的的确确在真实发生着。”
    当天的常委会结束之后,常委们大都前往春阳的招商会现场去参观,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春阳的招商会火爆热闹,井然有序,走入会场,首先在大门处看到两面巨幅广告,一个是清台山旅游风光,一个是以江城古城墙老街为背景拍摄的宣传画,在江城大力提倡经济挂帅的时候,春阳这个小小的县城很好的把握住了自身的特色,也抓住了关键,他们宣传的是人文江城绿色江城,他们的出发点不仅仅立足于春阳,而是立足整个江城,这里的会场规模虽然不如江城的国际会展中心,可是论到眼光和前瞻性,江城那边反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左援朝也随同常委们前来观摩,展厅上方悬挂的巨大LED屏幕上,循环播出着由何歆颜主演的江城风光宣传片,画面精美韵味无穷,引得无数老百姓围观。
    展会现场一共分成三个区域,会场外新增加的展台,是为了临时加入的江城企业,展厅内部分成企业区和人文区,两方介绍不同,招商的侧重点也不同。
    常委们首先参观的是招商为主的企业区,现场状况之火爆,前来客商之多让每一个常委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同时他们又深受鼓舞,市委书记洪伟基是当然的主角,所到之处记者尾随,镁光灯闪成一片,左援朝跟在队伍的最后,原本最善于作秀的他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心境。在春阳招商会一个个骄人的数据下,他感到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人文区的现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这欢呼声把常委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负责给常委们介绍情况的春阳县长沙普源笑着向洪伟基道:“美国贝宁财团今天会在现场和春阳签订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开发合同!”
    洪伟基饶有兴趣道:“去看看!”
    合同签署现场,美国贝宁财团的代表林秀和春阳一方的代表秦清已经签署完了合同,两人握手后交换了合同书,接过递来的香槟相互庆祝。
    秦清很快就注意到这帮市委常委的到来,她把林秀一方交给清台山旅游大使何歆颜,然后微笑着向洪伟基他们走了过来:“洪书记,你们来了!”
    洪伟基笑着点了点头:“搞得不错嘛!”
    秦清道:“这和各位领导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李长宇笑道:“这次你们春阳县在咱们江城可是大大的露脸了!”
    秦清笑了笑,这种时候她并不适合说过多。
    代市长左援朝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秦清,招商情况进行的怎么样?”
    秦清简略地将情况介绍了一下,她很好的把握住了避重就轻的原则,这次春阳招商如此成功,想必左援朝的心里最不是滋味,在这种时候,尤其不能强调自己的成绩,给别人留有余地就是给自己留有余地。
    对春熙谷温泉度假村项目感兴趣的不仅仅是贝宁集团,这次顾佳彤带来的日本商团对这个项目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可惜被贝宁财团捷足先登,现在正围绕着张大官人倾听介绍呢。
    张扬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的责任,他这次专门让旅游局在春阳搭了个展台,和春阳旅游局协作,介绍和推广江城旅游,招商会进行的两天内,在旅游方面初步签订的合作协议已经有八个,涉及到的意向资金也已经达到一亿两千万,这可是个不小的成绩。
    看到洪伟基那帮人走了过来,张扬把现场交给了伶牙俐齿的朱晓云,他拧开一瓶冰镇矿泉水,灌了两口方才向那帮常委迎去。
    洪伟基还是那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左援朝冷冷看了看张扬,居然一转身向远处走了,他恨透了这厮,连跟他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几名常委走后,李长宇单独留了下来,问了问这两天的情况。
    张扬道:“左市长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李长宇暗骂这厮明知故问,淡然道:“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想多了!”
    张扬道:“李副市长,这次春阳的招商工作完成之后,我还回旅游局吗?”
    李长宇笑着点了点头道:“回,当然回去,咱们江城怎么能缺得了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
    张扬笑眯眯道:“那啥,我这次招商工作完成的不错吧?”
    “很不错啊!”
    “我帮江城招商办立了一个大功吧!”
    李长宇瞄了这厮一眼,已经意识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他咳嗽了一声道:“我先走了,其他常委还在等我!”
    张扬那肯这么容易就放过机会,追着道:“董红玉主任是处级干部啊!”
    李长宇心里这个乐啊,臭小子,你找我要副处呢?人家董红玉熬了多少年才当上正处级干部,你才混进体制内几天?他装聋作哑道:“真的很忙,这事儿等你回江城再说!”
    张扬望着李长宇急匆匆远去的背影,愤愤然道:“老狐狸!”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却是胡茵茹来到了身边,他有些不满的看了胡茵茹一眼:“胡总,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说,张处长,我这次带来的商团一共签订了六个合同,十一个协议,你应该怎么谢我啊?”
    张扬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日头:“俗,我说你胡总啥时候变得这么俗了?那啥,晚上我请吃饭!”
    “饭谁没吃过?”
    此时顾佳彤和何歆颜一起陪着林秀向这边走了过来,胡茵茹笑道:“得,你忙,我看你也没功夫招呼我!”
    张扬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晚上啊,回头我给你电话!”
    林秀此次来到春阳主要是作为楚嫣然的代理,同时也代表贝宁财团和春阳一方签署协议的,除了温泉度假村,还签署了在春阳经济开发区兴建大规模饲料生产厂的合同。
    张扬对林秀还是很客气的,恭敬道:“林阿姨好!”
    林秀道:“张扬,咱们那边说话!”她指了指远处的树荫,张扬跟着她走了过去,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林秀显然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该不会看出了自己和多位红颜知己之间的暧昧,又要替楚嫣然抱打不平了吧?
    两人来到树荫下,林秀展开精巧的檀香扇扇了扇道:“张扬,我刚才了解了江城制药厂的情况,现在制药厂的情况很差……”
    张扬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林阿姨,那制药厂可是一个大麻烦,冯爱莲贪污案发生之后,整个厂子就处于停工状态,生产经营状况一塌糊涂,工厂完全失控了,这次他们设立展台只是来凑个热闹,江城谁不知道那是一潭浑水。”
    林秀道:“根据我的初步了解,厂子的软硬设施都很好,这样的企业总不能就此倒掉,你帮我留意一下,等这次展会过后,我想去工厂实地考察。”
    张扬点了点头,林秀也并没有准备多做停留,事情办完之后,今天就要返回荆山。楚镇南和她丈夫谢志国那帮人早在昨天就已经离去了,老司令还要在荆山呆上几天,作为女主人的林秀肯定要回去接待。
    林秀离去之后,顾佳彤来到张扬面前,让张扬惊奇的是,她也提到了江城制药厂,看来经商者对于利益的嗅觉都是敏锐,而且出奇的一致。
    她们不约而同看上了江城制药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江城制药厂现在处于最艰难的时候,想要入主江城制药厂只需要花费最低的成本就能够做到,张扬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开始留了个心眼,在林秀和顾佳彤之间,他显然是倾向于后者的,毕竟林秀这次看中江城制药厂目前还不代表楚嫣然的意思。
    一天的招商工作完成之后,张扬也想放松一下,当晚就在东坡渔庄定了包间,邀请顾佳彤、何歆颜、胡茵茹、秦清一起吃饭。
    张大官人请的人虽然不少,可真正到场的只有胡茵茹一个,顾佳彤当晚带着日方商贸团去了江城,这帮日本人要参拜佛祖舍利,人家签了这么多的合约,当然不好拒绝这个请求,秦清在县委招待有答谢宴会,何歆颜作为清台山旅游大使也要出席,原本张扬也要列席的,可他这两天烦透了这种吵吵闹闹的官方场合,所以才想起忙里偷闲,菜好做客难请。张扬和胡茵茹对望着,两人不禁同时笑了起来。
    胡茵茹道:“张处长摆了这么大的场面,可惜只有我一个人来吃,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张扬笑道:“原本就是请你,你是主宾,其他都是陪客,陪客的来不来无所谓!”
    “真会说话,难怪这么多女孩子会被你哄得死心塌地!”
    张扬故意板起脸道:“我说胡总,你一句话不寒碜我,你就不会说话是不是?我可是一国家干部,你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人家还真以为我作风上有问题呢!”
    胡茵茹笑起来一双美眸眯起来,极其妩媚:“我可没有把你当领导看!”
    “那你把我当啥了?”张扬问出这话后不由得又感到有些后悔,这句话怎么听着又那么点勾引人家的味道。
    胡茵茹道:“朋友!我觉着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对张扬说出这样的话,张扬端起酒杯:“好!朋友,就冲着你这句话,咱们干一杯!”
    胡茵茹和他碰了碰酒杯,把杯中酒饮尽,轻声道:“既然是朋友,以后我就叫你张扬了!”
    “那,我也叫你名字,叫你胡茵茹!”
    “还是亲切点,叫我茵茹姐,我比你大三岁!”
    “人的成熟不仅仅表现在年龄上!既然你这么喜欢当姐,我还是满足你的欲望,茵茹姐!”
    胡茵茹格格笑了一声:“那批工程机械的事情多亏了你帮忙,方老板给钱很爽快,资金已经全部到账,按照做生意的规矩……”
    张扬摆了摆手道:“别跟我提钱,不然我会生气的!”
    胡茵茹就是想跟他说提成的事情,在生意场上她已经见惯了诸般贪婪的嘴脸,像张扬这种对金钱不以为然的人的确少见,这种人要么就是真的不贪钱,要么就是心中有更高的目标,张扬也许是属于后者吧,之所以加上也许这两个字,是因为张扬毫不客气的从周云帆手里讹走了一辆吉普车,不过美其名曰是借的,以现在周云帆和他的关系,这辈子是不可能让他还了。
    胡茵茹道:“张扬,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有几句话就对你直说了!”
    张扬点了点头,他多数的时候都是很虚心的。
    胡茵茹道:“我认识你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你做事的风格我也算得上是有所了解,你做事情锋芒毕露,这无论在官场上还是商场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你的确很有实力,也很有能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张扬笑道:“怎么忽然想起对我说这些?”
    “因为你叫我一声姐姐,所以才想提醒你!张扬,你知不知道这次的招商会引起了怎样的轰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已经听说了许多种关于这件事的版本,而且我相信你在这件事上一定得罪了不少的人,人往往在最得意的时候就会埋下危机。”
    张扬没有说话,拿了一只螃蟹慢慢拨开。
    胡茵茹道:“我身在商场,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官场我不清楚,可是我却知道官场的凶险要比商场多出许多倍!”胡茵茹抿了口清茶方才又道:“其实我本不应该对你说这些!”
    “茵茹姐,你说吧,我在听!”
    胡茵茹道:“女人对有些事是很敏感的,上午的时候,林秀抽时间找到我,和我聊了一会儿,我知道她跟我谈生意是假的,探听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是真的!”
    “我们之间坦坦荡荡的怕什么?”
    胡茵茹笑道:“是啊,所以我不会害怕,可是她既然能够问我,一样可以去探听别人的话,我不相信何歆颜、顾佳彤她们也能够和我做到同样的坦荡。”
    张扬的眉峰簇起,他的确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胡茵茹道:“有些事除非你不去做,你做了别人就会留意到,每个人都有自己感情上的自由,可是一旦你的这种自由触及到别人的利益,我不相信别人还能做到对你如此的礼遇……”
    张扬默然无语,胡茵茹的意思他明白,林秀显然是要维护楚嫣然的利益的,正如顾允知最终要维护的是顾佳彤的利益,假如顾允知知道自己和顾佳彤之间的关系之后,仍然和其他女孩子纠缠不清,这件事的后果恐怕是极其严重的。他并非是没有想过,而是一直以来把这件事理想化,理想化到抛开其他一切,感情上的事情让感情自己去做出选择,可现实终究是现实,胡茵茹的适时提醒对他等于是当头棒喝。
    胡茵茹道:“我把你当成朋友才这样说,我都能够看出来的事情,以林秀的睿智,以顾书记的老道,他们不可能不会毫无觉察,张扬,很多事还是低调点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顾书记的用意】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四章【顾书记的用意】   
    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一早就来到了顾允知的办公室,他是专程向顾允知汇报江城伏羊饮食文化节经贸活动最终招商情况的。
    顾允知听夏伯达说完,缓缓点了点头:“不错,想不到小小的春阳县居然搞得有声有色。”
    夏伯达笑道:“张扬这家伙可真能折腾,这次整个江城市委领导都被他弄了个灰头土脸,风光全都让秦清一个人占了!”
    顾允知淡然道:“你也别夸大了他的能力,春阳能把这次招商搞这么好,和县领导的组织筹划有着很大的关系,秦清这个年轻干部很有能力!”
    夏伯达这才想起顾允知前两天刚刚抽调过秦清的档案,自从招商会之后,已经听到顾允知多次夸奖秦清,难道秦清的工作成绩引起了顾允知的欣赏和重视,想要提拔她?夏伯达心中感到一阵羡慕,这次江城伏羊节,秦清几乎独占了政绩,获得提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允知漫不经心道:“岚山市缺少一个副市长,我准备推荐秦清!”
    夏伯达微微一怔,他本以为顾允知会给秦清在原地提升半级,秦清有可能进入江城的市级领导行列,可他一句话就把秦清从平海最北部的江城送到了平海最南部的岚山,岚山市虽然也是一个地级市,可比起江城行政级别上要差半级,而且这种副市级的远地调配在平海政坛上并不多见,秦清在春阳是一把手,把她调去岚山表面上提升了半级,可事实上却等于成了若干副市长中的一个,权威肯定不如过去。顾书记脑子里究竟想什么?他难道只是让岚山市副市长作为秦清的一个跳板?
    夏伯达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在他的印象中,顾允知和秦清好像没有任何的特殊关系,没理由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县长做出如此大的努力。难道是因为张扬说了好话?想到张扬,夏伯达内心忽然一震,他想到了新近听到的传言,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张扬表现的如此卖力,都是因为他和秦清根本就是地下情人的关系?所以他才不惜一切努力为秦清捞取政绩,夏伯达悄悄望着顾允知。
    大老板的表情仍然风波不惊:“有能力的干部,我们一定要重用!这样我们的干部队伍才能始终保持旺盛的战斗力!”
    夏伯达忽然有种预感,秦清这颗江城政坛上的明珠从今天起,只怕要逐渐的黯淡下去。
    秦清被调往岚山市担任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的消息终于落实,在外人都羡慕秦清好命的时候,许多内行人已经从中看到了事情的本质,这次调动对秦清来说未必是好事,洪伟基在来江城之前,就担任岚山市委书记,他对岚山的政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顾书记这一手表面上是给秦清提升了半级,是对她在伏羊饮食文化节突出贡献的表彰,可实际上等于发配。
    一个干部的能力大小,机会多少和政治环境有关,洪伟基身为江城一把手,来到这里也不得不因为这里特殊的政治环境而做出改变,秦清一个副市长,去岚山能有多大作为?更何况顾书记这一手颇有些棒打鸳鸯散的味道。洪伟基敏锐的觉察到,顾书记一定听到了张扬和秦清之间关系的某些风声,顾书记生气了。
    事实上这样想的不仅仅是洪伟基一个,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也是如此猜想,张扬在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过度高调,已经把他和秦清推向了江城政坛的风口浪尖,无论他的出发点何在,他和秦清之间的关系肯定要受到不少人的议论,当然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这件事加以利用。顾书记对秦清的这次提升,实则是一次流放。
    李长宇不由得暗自感叹,这政坛之上,每一步果然是步步惊心!
    秦清知道这一消息之后,表现的却是出人意料的镇定,早在春阳伏羊节取得轰动性效应之后,她就已经意识到这次张扬玩大了,肯定有人会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做文章,这件事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影响,只是她并没有想到影响来得会是如此之快。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她对这次的任命都说不出半个不字,顾书记正是看到了自己工作的斐然成绩,方才对自己委以重任,她的美眸落在桌上的平海地图上,手指从北部的江城一直画到最南端的岚山,六百五十公里的距离,陌生的城市。在没有张扬之前,秦清一定会因为这种政治上的提升而感到欣喜,甚至会产生成就感,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要远远的离开张扬,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会很少,她再也无法随时享受张扬对自己的抚摸和安慰。
    秦清摇了摇头,拎起地上的皮箱,缓缓走出大门,当薇园小楼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的时候,她看到张扬的吉普车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张扬走下汽车,来到她的面前,他的声音低沉但很温暖:“清姐,当初是我送你前来春阳,走的时候,我一样会来接你……”
    不知为何,秦清的眼圈儿忽然红了,皮箱从她的手里掉在了地上,然后她不顾一切的扑入张扬的怀中,紧紧拥抱着他的身躯,发出一声声轻柔的啜泣……连张扬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在知道情况后会变得如此冷静,他并不恨顾允知,和胡茵茹的谈话之后,他就已经意识到这次春阳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事情,自己一手把他和秦清送到了众人瞩目的焦点,顾允知这样的政坛老将,只需从蛛丝马迹之中就能够看出他和秦清不同寻常的关系,顾允知不但是平海省的省委书记,他还是顾佳彤的父亲,任何一个父亲都会维护自己女儿的利益。虽然张扬和顾佳彤之间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率性而为。顾佳彤已经和魏志诚离婚,她已经重新获得了自由,顾允知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会从此脱离苦海,拥有一个美好的归宿。
    “听说岚山是个风景秀美的地方!”张扬轻声道。
    秦清点了点头,俏脸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用纸巾擦净脸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想就要离开江城,内心中还真有些不舍得呢!”
    张扬微笑道:“江城离岚山并不远,650公里而已,现在省内高速也在修建之中,一旦贯通,直线距离也就是五百多公里,开车四个小时就到了。”他知道秦清并非是不舍得江城,而是不舍得自己。
    秦清也不是一个沉溺于儿女私情无法自拔的女性,她轻声道:“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忽然有种当初去美国的感觉!”
    张扬哈哈笑道:“还是平海省,哪有这么多的感慨!”
    秦清点了点头道:“省里给我这么一副重担,让我的压力好大!”
    “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你要是害怕压力,干脆咱俩换换,我去岚山市当副市长,你去旅游局当市场开发处处长,要不我把招商办副主任一并让给你,两个换一个,你不吃亏!”
    秦清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开心,这官职岂能说换就换像儿戏一般,她微笑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盯着你,你岂不是又要胡作非为?”
    “放心,我以后会时刻用党性原则约束我自己,我要低调,我要老老实实做人!”
    秦清忍不住啐道:“拉倒吧,就你,只怕这辈子也改不了一身的臭毛病!”
    两人嘴里说的轻松,可内心中都有些沉重,政治上的任何胜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张扬低声道:“过两天,我送你去岚山上任!”
    秦清摇了摇头,很坚决地说了一句:“不用!真的不用!”
    很多事情无需说得明白,当局者多少都会有些感触,顾佳彤也感觉到秦清被提升为岚山市副市长的事情有些突然,而且这件事似乎和自己有关,虽然父亲从未说明,也没有任何的表露,可顾佳彤仍然产生了这种感觉,过去曾有一度她对父亲有所误解,可自从魏志诚上门闹事之后,她方才发现父亲从未忽略过对她的关心,她知道父亲不是一个公报私仇的人,可这件事的确令她有所怀疑,父亲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关于张扬和秦清的风声,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顾允知凝视着墙上陈崇山手书的那幅字——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多,而耻智之不博。张衡的这段话让他品味无穷。
    顾佳彤轻轻敲了敲房门:“爸!”
    顾允知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拿起已经冷凉的苦茶,轻抿了一口:“有事?”
    顾佳彤点了点头,轻声道:“蓝海在北京的业务已经基本理顺,我打算让明健过去管理!”
    顾允知道:“也好,让他留在平海整天无所事事,去京城历练一下也好,不过,去了那边没有人看着他,他会不会变得更加无所顾忌?”
    “爸,你放心,这次我让赵国强看着他,国强是蓝海的老臣子了,业务能力和社会经验都是一流!”
    顾允知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么大了,还是不让我放心!”
    顾佳彤感觉到父亲话里有话,脸儿微微一热,小声道:“爸,我听说春阳县县委书记被你提拔去岚山市当副市长?”
    顾允知的目光并没有看女儿,漫不经心的放下茶杯道:“你和她很熟吗?”
    “朋友!”顾佳彤这句话说得多少有些心虚,她和秦清之间都清楚彼此的存在,两人都是极其理智的女性,彼此间又默契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们现在的关系肯定称不上是朋友。
    顾允知道:“秦清很能干,江城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成功举办,招商取得的巨大成功,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提升她不仅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多位省常委共同商量的结果。”
    顾佳彤很想问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因为张扬,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顾允知微笑道:“你有心事,不愿对我说?”
    “没有!”
    顾允知哈哈笑道:“知女莫若父,你既然不想说,那么我有话问你!”他指了指一旁的藤椅示意女儿坐下。
    顾佳彤忽然有种即将被父亲审问的感觉,芳心中感到一阵不安。
    顾允知的表情却显得轻松自如,很和蔼的问道:“你和魏志诚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完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佳彤小声道:“没什么打算,现在就是想趁着年轻,把精力投入到事业上,争取有所建树,给爸爸挣点面子!让你为我感到骄傲!”
    顾允知淡然笑道:“在我看来无论你们能有怎样的成就,怎样的发展,你们三个都是我的骄傲,佳彤,一个女孩子,总得要有归属,爸爸会逐渐老去,不可能跟着你一辈子,你的弟弟、妹妹,以后也会拥有各自的家庭,我知道,你和魏志诚的婚姻,让你很受伤,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对婚姻产生恐惧感。”
    顾佳彤轻声道:“爸,你是不是嫌弃我在你这里白吃白住,想让我搬出去啊?”
    顾允知笑道:“怎么会,傻丫头,我是想你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属,爸年纪大了,很羡慕别人儿孙满堂的生活。”
    顾佳彤脸儿红了红:“爸,您才不老呢,要继续为革命工作做贡献!”
    顾允知摇了摇头道:“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我们这些人的思维已经跟不上改革的发展,我们所拥有的无非是经验而已,具体的工作,真正的担子还是要压在你们年轻人的身上,我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已经没多久了,我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扶植年轻干部,为江城日后的发展奠定基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爸爸从来都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一句话让顾佳彤顿时感到惭愧,她刚才还怀疑父亲利用手头的权力对秦清进行变相的打击,父亲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告诉自己,之所以让秦清前往岚山担任副市长,是因为看重秦清的能力,而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顾佳彤相信父亲是个公正的人。
    顾允知道:“我或许不算一个开明的父亲,当初正是因为我的固执而导致了你长达五年的婚姻不幸。”
    “爸,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我的婚姻和你没有关系。”
    顾允知低声道:“我希望你能幸福!”
    顾佳彤微笑着拍了拍父亲的手背:“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我知道应该怎样做,应该怎样处理!”
    “保护好自己,懂得照顾自己!”
    顾佳彤知道父亲在提醒自己什么,她轻声道:“爸,外面有很多关于我的流言,你相信吗?”
    “我从不相信流言,可是……”顾允知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扬因为这次在招商过程中表现的突出贡献,所以被江城市政府特别嘉奖,奖金2000块,和张大官人所做的巨大贡献相比,这点金额真是微乎其微,不过重在荣誉。
    招商办主任董红玉代表江城市政府宣读了对张扬的表彰决定,招商办的小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因为秦清即将提升为岚山市副市长,张扬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开心劲儿,这次虽然出了口气,可自己并不是大赢家。
    招商办所有成员的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神情,原本他们今年的招商任务并不顺利,可这次的伏羊饮食文化节带给了他们意外的惊喜,短短的几天间,已经完成了他们全年的招商任务,虽然招商是在春阳的土地上完成,可春阳也是江城的一部分,负责招商的张扬还是他们招商办的副主任,这成绩当然要算在招商办头上。对招商办而言,账目上的投资数字才是硬道理,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其中的曲折离奇,他们也不去多想,也不是他们能够管的范围。
    招商办主任董红玉是最清楚这件事的,当初代市长左援朝当着她的面把张扬从江城踢到了春阳,当时她在无奈中充当了帮凶的角色,虽然张扬并没有介意这件事,可董红玉在充分认识到张扬的能量之后,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
    表彰会结束之后,董红玉专门把张扬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先是说了一些肯定张扬工作成绩的套话,然后话锋一转:“小张,我知道这次给你的奖金可能少了点,不过等投资款项大部分到位之后,年终还会根据你的成绩进行奖励。”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他可不在乎什么奖金。
    董红玉又道:“今年下半年,咱们市里会有一个欧洲考察团,我打算把你的名字报上去!”这句话就有很浓的示好味道了,张大官人今时今日的悟性顿时就觉察到了,自从重生之后,他还没动过出国的念想,董红玉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有机会出去看看倒也不错。
    他微笑道:“董主任,你知道的,市里虽然让我担任招商办副主任,实际上也就是个挂名,我的主要工作还在旅游局,主持江城的旅游开发才是我的本分。”
    董红玉道:“招商引资和旅游开发并不矛盾,我看你就处理的很好嘛,能者多劳,你们年轻人不多做些工作,难道要我这个老太婆去做吗?”
    张扬笑道:“董主任可不老,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董红玉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明知道张扬睁着眼说瞎话,可心里听着还是很舒服很受用。对张扬的厉害她已经是深有了解,连代市长左援朝都要在他的面前吃瘪,这样的年轻人可不是自己能惹起的。
    张扬从招商办出来的时候,在楼下遇到了左晓晴,他乐呵呵向左晓晴打了个招呼:“晓晴,你怎么知道我到这里来了?”
    左晓晴羞涩的笑了笑:“我是来找我叔叔的,今天我爸生日,喊他过去庆祝,打他手机总是不通,我刚巧从这里路过,就顺便过来找他了。”
    张扬点点头,心说自己和左援朝最近可不太对路,轻声道:“替我恭喜你爸爸,哦!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还有半个月吧!”
    “有空一起坐坐!”
    “嗯!”
    两人显得十分的客气,这客气中又透着一种陌生。
    这时候一辆黑色奥迪在他们身边停下,刚刚从开发区视察进度回来的代市长左援朝从车内走了下来,微笑道:“晓晴来了!”
    左晓晴叫了声叔叔。
    左援朝的目光落在张扬脸上,张扬虽然从心底不待见这厮,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照顾到的,他很礼貌的招呼了一声:“左市长!”
    左援朝点了点头:“小张很能干嘛!”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向办公楼走去,左晓晴也跟着离去。
    张扬望着左援朝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左援朝应该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这次伏羊节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忘记。
    张扬还没有上车,旅游局局长贾敬言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张扬去春阳协助招商的这一阵子,江城的几处景区工地都交给他负责,贾敬言是个习惯混日子的人,突然有了事情干,一下就打破了他的生活规律,这段时间也忙的不可开交,这不,南林寺的工程款又没有及时到位,他只能找张扬,说来好笑,他是张扬的领导,本来应该是张扬向他汇报工作,现在反而倒了个个。
    张扬听说又是南林寺的问题不觉皱了皱眉头,这次伏羊饮食文化节本来也是邀请了香港安家的,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安家并没有派人来,张扬这两天忙于招商工作,并没有顾得上问,贾敬言说起这事,他不由得有些生气了,这安家究竟在搞什么?
    挂上贾敬言的电话,他给安语晨打了过去,现在安老把景区投资开发都交给了安语晨,出了问题,他当然要找安语晨直接联系,安语晨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我知道了,我马上催促财务,尽快把工程款打过去,这两天我爸生病了,对不起,我真的顾不上!”
    张扬听到人家的确有事情,气也就消了,安慰了安语晨两句,又询问了一下她父亲安德铭的情况,确信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安语晨道:“你放心吧,江城的投资对我们安家也很重要,我们不会半途而废的,等爸爸病好后我会前往江城,这次争取把纺织厂的遗留问题解决了。”
    张扬低声道:“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安语晨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久方才道:“我没事……”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有些奇怪,没过几秒钟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本以为是安语晨的电话,可听筒中传来的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张扬!”
    这声音对张扬来说有几分熟悉,他在记忆中搜索着熟悉的片段,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内心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向周围看了看,拉开车门走了进去,然后才压低声音道:“你是……杨……”
    “我是扬守成!”给张扬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张五楼煤矿的矿长,昔日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的弟弟扬守成。
    张扬之所以感到紧张在于,扬守成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当初杨守义双规期间被人下毒致死,临死之前他曾经说是许常德害了他,而许常德受贿的证据全都掌握在他弟弟杨守义的手中。自从张扬知道海兰曾经是许常德的情妇,许常德因此而多次针对过自己,他就时刻想着将许常德拉下马来,要让许常德以一种最惨淡的方式结束他的政治生涯,而杨守义死后,这种可能性只能寄托在扬守成手中,扬守成在大哥案发之时,提前接到了风声,及时逃走,一直杳无音讯,没想到他居然找到了自己。
    张扬真是又惊又喜,他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你在哪里?”
    扬守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手里有许常德的犯罪证据!”
    张扬敏锐的觉察到对方想要向自己提条件,他低声道:“你现在很麻烦,警察到处在找你,张五楼煤矿的事情闹得很大!”他在故意威胁扬守成,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
    扬守成道:“给我准备五十万现金,我把许常德的证据交给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不敢骗你!而且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为什么找我?”
    “我相信你有本事扳倒他,他害死了我大哥,我要报仇!”
    张扬低声道:“告诉我见面的地点,我会尽快准备好这笔钱!”
    “明天上午十点之前你赶到北原静安,我会通知你见面的地点!”
    “现在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你让我哪儿给你找这笔钱?”
    扬守成道:“我不管!没有五十万一切免谈!”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首先想到的是要不要把这件事通知警方,可马上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无论是警方还是国安方面都不能惊动,上次杨守义的死已经证明,许常德的能量很大,假如这件事惊动了他,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对扬守成下手,扬守成已经是最后一条线索,最关键的线索,绝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他现在的全部身家也没有五十万,目前最可能拿出这笔钱的就是方文南,可方文南偏偏又去了东江,张扬想到了苏小红,他驱车去了金樽夜总会,电话中就向苏小红提出要五十万急用。
    苏小红没想到张扬一开口就这么多,不过她对张扬已经相当了解,知道张扬绝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既然开口一定会有急用,苏小红是个极其聪颖的女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在张扬赶到金樽夜总会的时候,就从保险柜中取出了十万的现金,然后带着存单上了张扬的汽车,轻声道:“今天我们要多跑几家银行了!”
    两人终于抢在银行下班之前把五十万给凑齐,张扬拍了拍黑色的旅行袋,拎起来扔到后座上。
    苏小红叹了口气道:“我的全部身家都捏在你手上了!”
    张扬笑了笑:“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还你!”
    苏小红妩媚笑道:“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钱在我眼里永远比不上感情珍贵!”
    张扬笑道:“我这人没心没肺的,估计要让你失望!”
    苏小红听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禁啐道:“你以为自己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个宝啊?我是说友情!”
    张扬笑眯眯道:“我要是真还不上呢?”
    “那就把你抓到金樽给我打一辈子的工!”苏小红笑道:“到时候我多找几个又肥又丑的富婆折磨你!榨干你!”
    “红姐,咱不带这样的,你忒毒了!”
    临去北原之前,张扬特地去找了常浩,他这次需要的是一个隐秘录音装置,和杨守成这种人打交道凡事都要多个心眼,做好一切的准备方能保证万无一失,张扬很看重这次的见面,杨守成是他能否将许常德扳倒的关键,这次绝不容有失。
    常浩对张扬的事情并没有追问,他对这厮的性情多少了解了一些,只要是他的要求,尽管配合就是。
    从常浩那里出来,张扬直接驱车向北原省会静安驶去。自从旅游局副局长高兴贵被他教育之后,旅游局已经没人敢管他,张大官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月底一样是全勤,偶尔还会算上两个加班,强势还是有强势的好处的。
    张扬在当晚十一点抵达了北原省会静安,凭着上次的记忆,张扬入住了北原军区总院对面的龙江大酒店。冲了个澡之后,他来到附近的上品寒舍吃饭,举杯独饮之时,忽然想起上次楚嫣然带他来这里的情景,记得他曾经对楚嫣然说过,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然后楚嫣然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的事情,张扬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心头忽然涌起对楚嫣然难以形容的想念,拿起电话拨通了楚嫣然在美国的手机。
    楚嫣然听到张扬身在静安,显得颇为错愕:“你居然在静安!”
    “是,在我们上次吃饭的上品寒舍,就在你咬我的地方,还在那张桌子!”
    楚嫣然笑了起来,然后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张扬,我好想你!”
    “我也是!”
    “外婆的病情好多了,估计再有几天我就可以回去!”
    “那时候我应该回江城了!”
    “张扬,加州的阳光很好!”
    “这里是午夜!”
    “我想咬你!”
    “嗯,这辈子都愿意给你咬!”
    “不舍得……”
    两人柔情蜜意的说这话,仿佛天各一方的他们就在彼此的身边……

第一百七十五章【生死角逐】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五章【生死角逐】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张扬准时接到了杨守成,约他上午十一点半在静安第一百货商场三楼见面。
    事情进展的看来很顺利,张扬提前五分钟来到了静安一百,他手里拎着装着五十万现金的旅行袋,因为当天是周六,商场里顾客很多,张扬四处张望,并没有找到杨守成的影子,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电话换成了手机号码,扬守成低声道:“你到太平鸟男装部!不要挂电话,一直走过来!”
    张扬缓步走了过去,终于看到了东南角处的太平鸟男装专柜,扬守成仍然没有露面。
    张扬低声道:“钱我已经全部带来了,你可以出来了,我们好好谈谈!”
    “好……”扬守成的声音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混蛋,你竟然带了其他人!”
    张扬内心一怔,他已经看到一个身穿白色T恤衫,浅蓝色西裤的男子从更衣室中走出,虽然他带着眼镜,刻意蓄起了胡须,张扬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扬守成转身向正西的手扶电梯跑去。
    张扬向右侧望去,发现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也在同时启动,他们向杨守成追去。
    扬守成冲到电梯口处,看到后面两名男子越来越近,忽然高声大叫道:“有炸弹!”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商场现场的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得吓得六神无主。
    现场混乱的状况显然影响到两名男子的追逐,张扬把旅行袋背在身上,他分开拥挤的人群,悄然向那两名男子靠近。一名小男孩哭喊着被人撞倒在地,张扬抢上前去,赶在他被人踩中之前将他抱起,然后交给了一旁惊恐不已的男孩父亲。
    这么一耽搁,张扬落后了一些和那两人几乎在同时靠近电梯口,扬守成已经成功逃到了二楼。
    其中那名矮个男子觉察到张扬的存在,他转过身,不等他看清张扬的模样,张扬已经一拳打在他的下颌上,张大官人这段时间的拳击训练不是白玩的,勾拳力量起大,打得这名矮个男子倒飞而起,撞在两名顾客的身上,然后又摔倒在电梯上。
    他的同伴从怀中抽出一把军刀,朝张扬的左肋下狠狠戳去,张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个反拧,将军刀从他的手中夺了下来,然后用刀锋紧贴在他的颈部,怒吼道:“谁让你来的?”
    “我是警察!”那男子痛得惨叫道。
    此时二楼的电梯口处出现了六名保安的身影,他们指向张扬道:“抓住他!”
    张扬一把将那名男子推开,他腾空从这边下行的电梯腾跃到相邻上行扶手电梯上,这次来静安十分的隐秘,他不想造成太大的动静。两名被他击倒的男子大叫道:“快抓住他,我们是警察!”
    张扬已经重新回到了三楼,刚出电梯口,就有一名保安挥舞着橡胶棍朝他的头顶击来,张扬一把推开他的手臂,身体一个急速前冲,利用肩头将那名保安的身体抗了起来,然后向后方扔了出去。
    因为刚才扬守成的炸弹恐吓,三楼已经没剩下多少人,张扬继续向四楼跑去,广播喇叭里已经传来安抚顾客的声音,现场形势稍稍得到控制。
    张扬顺着楼梯一直来到静安第一百货大楼的七层,一脚将通往天台的铁门踹开。来到了天台之上,来到大楼大门的那一面向下望去,正看到扬守成的身影走出商场的大门,上了一辆出租车,向上海路的方向驶去。
    张扬恼火不已,他虽然搞不清楚刚才追杨守成的那两个人究竟是不是警察,可他知道今天已经惹下了麻烦,张扬不想过早的和警方联系,他沿着排水管从七楼向下滑去。不多时已经成功落在了第一百货后面的小巷中。
    两名路人惊奇的看着他,张扬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看他妈什么看?”
    有道是鬼怕恶人,两名路人吓得匆匆离去,再也不敢向张扬看上一眼。
    张扬不敢去停车场取车,而是走入第一百货对面的上海面馆,挑了一个临窗的位置留意着第一百货门前的动静,没多久就有五辆警车呼啸而来,张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屏东分局局长邱伟业,他上次来静安的时候,曾经因为卷入地下赛车的意外人命案被带到了屏东分局,所以张扬对邱伟业有些印象。
    又过了一会儿,看到警察陪着那两名便衣男子出来,他们并没有上手铐,还站在门口和邱伟业谈了一会儿,从看到的情况来推断,这两人应当是警察。
    张扬拉开旅行袋,低头看了看那把抢来的军刀,如果他们是警察,为什么在不了解自己身份之前就用刀刺自己,而且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杀手,这些人也是警察?
    张扬牢牢记住了两人的样子,他的面过来了,张大官人整理了一下情绪,暂时把刚才的事情扔到一边,填饱肚子才能更好的工作。
    一碗面还没有吃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杨守义打来的,他压低声音道:“你骗我!”
    张扬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我骗你有意思吗?那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只说自己是警察……”
    “他们是警察,只不过是想要我命的警察!”杨守义的声音显得有些害怕,他应该已经判断出这件事和张扬无关。
    “你在哪里?”
    “这里很不安全,这两天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张扬,那些人一定是许常德派来的,我很害怕!”
    张扬看了看周围,又向窗外看了看:“别怕!钱我带来了,你把证据交给我,你就可以拿着钱远走高飞,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
    “有警车来了,我得走了,我会和你联系!千万记住,不要让人跟踪你!”杨守义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呆呆望着电话,心中变得有些郁闷,剩下的半碗面条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他起身结账走出了上海面馆。
    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马上就有一种安全感,无论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人潮人海中,很少有人会留意你,张扬在路边摊随手挑选了一副墨镜,卡在自己脸上,对着镜子看了看,然后满意的扔下十块钱。
    和杨守成见面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顺利,现在杨守成如同惊弓之鸟,变得比过去更加的小心,可张扬坚信这五十万现在的杨守成极其重要,他在确信周围安全之后,一定还会找上自己。
    东江宁静路2号,省长许常德静静坐在沙发上,两道浓眉紧锁在一起,手机紧贴在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杨守成在静安出现。”
    “你盯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会让他跑掉?”
    “当时现场的情况很乱,而且他好像在联系一个人!”
    “什么人?”
    “张扬!”
    许常德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件事会不会引起北原警方的注意?”
    “不会,他们不会暴露关于杨守成的任何事,他们这次出差的任务是追捕跨省杀人犯!”
    “你能确定是张扬吗?”
    “是!”
    许常德的嘴唇用力抿起来,然后他把茶几上的半盒香烟紧紧攥在手中,握成一团狠狠扔了出去:“不要让他再回平海!”
    张扬在傍晚时分才去取了自己的吉普车,开车回到龙江大酒店,在此期间杨守成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张扬的心情十分不安,他并不是为自己的处境而不安,而是为杨守成的安危担心,假如让那些人提前找到杨守成,其下场可想而知,如果杨守成的猜测属实,那么那些人肯定是许常德派来的,他们要把杨守成灭口,只有除去,那么许常德被掌握的罪证才可能全部抹去。
    张扬把整件事已经想得很清楚,现在他无疑是极其被动的,只能等待杨守成主动联系自己,这样的处境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张扬甚至开始想把这件事上报国安,让国安方面给自己一些协助,这样他可以从那两名警察身上摸到一些线索,顺藤摸瓜,直到牵出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可这样就不可避免的将影响扩大化,许常德不好对付,这是一只老狐狸,从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说出整件事的内幕,张扬就决心要把许常德掀下马,要让他一败涂地,直到今天才算有了机会。张扬不可以冒险,他必须保证扬守成交出那些证据。
    冲了个澡之后,张扬打电话从酒店要了份套餐,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门铃被按响了,张扬打开房门,一名年轻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他礼貌的向张扬问候,然后把晚餐放在桌上,最后从冰桶中拿出红酒:“先生,这是我们酒店特别赠送的红酒!”
    张扬正准备享用晚餐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名服务生和红酒一起拿出的还有一把闪烁着蓝光的手枪,服务生从冰桶中抽出手枪,枪口闪电般对准了张扬的胸膛,然后迅速扣动了扳机。他的手稳健而有力,没有任何的迟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可张扬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在对方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腾跃到一边,服务生在近距离下连续追逐射击,床垫被褥被射出多个大洞,羽绒纷飞在房间之中,如同飘雪。因为预先装上了消音装置,枪声很小。张扬一把抓起了军刀,猛地甩了出去,军刀呼啸而出,正中那名服务生的右臂,锋利的刀刃将他的右臂刺穿,他握枪的手软绵绵垂了下去。
    张扬猛虎般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他握枪的右臂,左手抓住他的左腕,狠狠将他的身体抵在墙壁之上,用自己坚硬的前额撞击在杀手的鼻梁之上,一下就把对方撞得鼻破血流。
    那名杀手也极其强悍,忍住疼痛一声不吭。
    张扬拧下他的手枪,用脚将手枪踢到一边,然后逼着他趴倒在地上,将他双手反剪在一起,用膝盖压住,然后抓住刀柄,将刺入他手臂的军刀抽了出来。
    疼痛让杀手发出一声闷哼,张扬冷冷道:“谁让你来杀我的?”
    杀手没有说话。
    张扬拉开他的左臂,让他的左掌摊开,一刀插了进去,剧烈的疼痛让杀手的身体抽搐起来,他额头青筋暴起,形容可怖。
    张扬冷笑道:“不说?好!我有的是时间,我保证捅你一百零八刀,让你每一刀都很疼,但是绝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不相信,咱们现在就验证一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张扬慢慢把军刀拔出,然后用刀锋抵在他的胯下:“这一刀可以帮你变性!”
    杀手的精神在张扬的冷血表现面前已经崩溃了,他颤声道:“郑寿国……他给我的地址……”
    “他是谁?”
    “他过去曾经是东江公安局的警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张扬用刀柄击打在杀手的脑后,把打晕了,然后点中他的穴道,过一个小时后,穴道会自动解开,这名杀手如果够运气的话会从这里成功逃走。张扬走入洗澡间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换上衣服,这才拎起旅行袋,离开了房间。
    他的住处已经暴露,龙江大酒店不可以继续逗留了。
    越来越多的黑幕,让张扬不敢掉以轻心,他没有直接前往停车场取车,而是选择从楼梯下楼,从龙江大酒店的后门离开了这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张扬向四周张望,确信没有人跟踪自己,这才拨通了国安方面的联系电话,他联系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赵军。
    赵军对张扬的深夜来电也感到有些突然。
    张扬命令式的口吻让赵军很不舒服:“帮我查查平海有没有一个叫郑寿国的警察,我要他全部的资料!”
    赵军有些时候真搞不清,究竟他俩谁是谁的上司,他愤愤然道:“你究竟在搞什么?”
    “快点,我怀疑这个人和安德恒的事情有关,我需要关于他的一切资料,尽快!”想要让国安这帮人提高效率,就必须首先引起他们的兴趣,假如张扬把这件事的真正原因说出,十有八九赵军会建议他去找公安局报案。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赵军就把资料反馈了过来:“郑寿国今年四十一岁,籍贯平海江城,十八岁入伍,退伍后进入江城公安局文渊区分局,后来因为工作能力出色,进入江城公安局重案组,七年前调入东江市公安局刑警队,在一次抓捕行动中误伤了一名无辜群众,从此精神上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五年前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从公安局辞职,后来曾经在多个部门担任保安之类的工作,不过时间都不长,他的历史很清白,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
    “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他的家庭方面怎么样?”
    赵军虽然对张扬的刨根问底有些奇怪,还是很耐心的帮他查了一下:“郑寿国最好的朋友就是东江公安局局长方德信,对了,方德信还是他的姐夫,当年他调去东江工作,就是方德信的缘故。”
    张扬对东江公安局局长方德信还是有些了解的,方德信在前往东江之前曾经担任江城公安局局长,是田庆龙的前任,通过赵军的这些资料,张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分析,方德信和许常德之间或许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利益关系,这一切极有可能是许常德授意,方德信出手的行动。

第一百七十五章【生死角逐】(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五章【生死角逐】(下)   
    这个夜晚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也极其不安,他刚刚收到静安公安局方面的消息,说张扬可能和静安第一百货的一场恐吓公众安全事件有关,根据传真过来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张扬,田庆龙实在无法想像,这厮昨天还在江城呆的好好的,怎么今天中午就到了静安闹事,这小子的胳膊伸得是越来越远了。田庆龙本想直接联系张扬,可考虑之后,还是先去找了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毕竟静安方面也只是把张扬列为嫌疑犯,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今天中午的恐吓事件跟他有关,不过有件事可以确定,他在静安第一百货阻碍两名东江刑警办案。
    李长宇看着田庆龙手中的那张模模糊糊的传真照片,虽然很模糊,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张扬,李长宇不由得苦笑道:“他何时去得静安,怎么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田庆龙无奈的笑道:“你以为他做事情还会跟别人商量?”
    李长宇对他的这句话是深有感触的,张扬如果懂得征求别人的意见,就不会搞出伏羊节的那件事,也不回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他明白田庆龙把照片先拿给自己看得意思,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田庆龙道:“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是不是让这小子在惹大麻烦之前赶紧退回来,北原可不是我们能够管到的地方!”
    李长宇知道田庆龙对张扬还是颇为回护的,他点了点头道:“还是你跟他说!”
    田庆龙当着李长宇的面给张扬打了个电话。
    张扬认出田庆龙的电话本来并不想接,可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了江城,还是听听田庆龙说什么,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刚刚接通电话,就听到田庆龙的大嗓门吼叫道:“你可真行,让不让我素净?”
    张扬得意的笑。
    “笑什么?马上你就成全国通缉犯了!”
    “我没犯法,凭什么通缉我?”
    “别给我装糊涂,你最好马上回江城,协助我们把事情搞清楚!”
    “田局,郑寿国你熟吗?”
    田庆龙愣了,他不知道张扬何以会突然提起郑寿国,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他是方局长的小舅子……怎么?你去静安跟他有关系吗?”凭着警察特有的直觉田庆龙嗅到了什么。
    张扬道:“方德信是好人还是坏人?”这句话问得直白无比。
    田庆龙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什么意思?”
    张扬道:“我觉着你是个好人,所以你的判断对我很重要,你跟方德信相处了这么多年,在你看来,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田庆龙如同坠入云里雾里,过了好半天方才道:“我不喜欢他!”
    “我明白了!”
    张扬挂上电话,田庆龙对方德信的判断越发坚定了他刚才的推测,他认为方德信和许常德极有可能是一个利益团体,扬守成正是威胁到他们利益团体的关键因素,而张扬的介入,让他们感到了威胁,所以他们破釜沉舟,甚至想要对付张扬。
    张扬当晚并没有返回龙江大酒店,但是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不断传到了江城,他在龙江所住的房间内有激烈打斗的痕迹,现场还有枪击的印记,地面上有不少血迹,根据化验,这些血迹跟张扬无关,他的吉普车停在龙江大酒店停车场内,可他的人却神秘失踪了。
    田庆龙和李长宇商议之后,决定暂时封锁这个消息,虽然通话的时间很短,田庆龙还是从张扬的口中把握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纵观张扬的过去,他和郑寿国、方德信之间是没有任何的交集的,他提到的这两个人都是过去江城的老公安,方德信如今已经贵为东江市公安局局长,张扬和他们究竟又有什么恩怨?田庆龙从方德信的身上很容易就联系到了省长许常德,方德信和许常德的关系一直都是很密切的,在江城的时候就是如此,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了现在,难道这件事和许常德有关?田庆龙想到这一层之后,马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在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临死之前,曾经说出了一些话,田庆龙曾经亲眼目睹了那些话对张扬的刺激,张扬想要将许常德处之而后快的表情,田庆龙几乎可以断定,张扬这次的静安之行十有八九和许常德有关。
    而许常德一案的关键在于证据,根据杨守义临死前所说,指证他的关键证据都在杨守成的手里。田庆龙这个公安局长可不是浪得虚名,他抽丝剥茧般层层分析,终于触及到问题的实质,接近了这件事的真相,他向李长宇道:“也许我应该亲自去一趟静安。”
    田庆龙凭借他多年的警界经验,洞察到这件事的真相,他虽然和李长宇商量过张扬的问题,可是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极有可能牵连到许常德的时候,他就没有继续透露半点的口风,张扬既然选择保密,一定有他的理由。田庆龙打消了继续追问他的念头,张扬的实力他亲眼见识过多次,他相信张扬处理事情的能力,可是他更清楚这件事有可能在平海内部引起的震动,作为江城公安局局长,他对事情必须要有预见性,如果张扬去静安为的是杨守义,平海政坛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震动,事情的发展是他所无法控制的,甚至江城每一位领导都无法控制,他必须要将这件事及时通报给省委书记顾允知。
    田庆龙之所以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就敢于向顾允知汇报,缘于顾允知当初的一句话,在杨守义死后,顾允知让他将杨守义中毒死亡的消息秘密封锁,以后有任何状况都可以直接向他汇报。
    顾允知在听完田庆龙的汇报之后,也陷入良久的沉思之中,在分析案情方面他肯定不如田庆龙专业,可是顾书记的大局观却是多数人无法比拟的,他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判断,田庆龙的分析是正确的,张扬这次前往静安可能和许常德有关,而且十有八九是为了见杨守成。
    顾允知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做出如下表态,一,马上成立专案组前往静安缉拿杨守成归案,二,联系张扬,让他配合公安机关行动,三,这件事尽可能保持低调,以不要惊动北原警方为宜。
    为了避免麻烦,张扬当晚并没有找宾馆入住,他来到附近的灵鹫山,在山脚下的密林之中静坐一夜,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荫投射到他的脸上,张扬缓缓睁开双目,这一夜,他的手机始终未响。
    张扬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手机终于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电话却是田庆龙打来的:“张扬,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静安!”
    张扬微微一怔,想不到田庆龙的反应如此神速,昨晚才通过电话,他今天就来到了静安,张扬懒洋洋道:“田局,我忙着呢,没工夫招待你!”
    田庆龙怒道:“混小子,你这次是不是为了杨守成过来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和我们商量,擅自做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知情不报也是犯罪!”
    张扬诧异于田庆龙的推测能力,可他并没有改变独来独往的初衷,淡然笑道:“真佩服您的想象力,我来静安是来找朋友的,田局,您误会了!”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电话。
    田庆龙气得七窍生烟:“混蛋!居然敢挂老子的电话!”,秦白也是这次专案组的成员之一,他对张扬的性情也极为了解,看到田庆龙在张扬面前吃瘪,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他还不善于隐藏自己的表情,唇角稍纵即逝的笑意还是被田庆龙这个老公安捕捉住,田庆龙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你来干什么的?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秦白叹了口气道:“田局,他的脾气您也知道,假如他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根本没有办法!”
    田庆龙咬牙切齿道:“这次最好别让我抓住了他的毛病!”
    杨守成的电话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响起,他的声音显得很疲倦,和张扬一样,昨晚他也没敢去宾馆中住宿,而是在车站的录像厅中窝了一夜:“张扬!今天中午十二点,你去市民广场,到时候我会通知你具体的见面地点!”
    张扬冷笑道:“你究竟想折腾到什么时候?我告诉你,这五十万我已经带来了,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杨守成道:“我手里有扳倒许常德的证据,你要不要?”
    张扬道:“杨守成,我不怕把实话告诉你,现在江城的警察也察觉到了风吹草动,已经派人来到静安,昨天还有人前往酒店想要谋杀我,你的处境很危险,我也没耐性陪你玩下去,我告诉你,今天中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假如你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再不会跟你见面!你也休想得到那五十万!”
    杨守成被张扬反将了一军,闷了一会儿方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去!”
    平海省长许常德彻夜难眠,杨守成在静安出现的消息完全扰乱了他的心境,他在书房中坐了一夜,电话铃响起的时候,许常德仍然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下,他抓住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拿起来。
    “已经盯上他了!”
    “尽快解决这件事!”
    “是!你放心!”
    张扬在十二点钟来到了市民广场,当钟声准时敲响的时候,杨守成打来了电话,低声道:“你来钟楼五层的观光平台!”
    张扬抬头望去,钟楼在广场的对面,有观光电梯直接通往五层的观光平台,站在观光平台之上,可以看到广场的全貌。
    张扬按照扬守成的吩咐走上电梯,来到五层的观光平台,可是他并没有在观光的人群中找到杨守义,他低声道:“你在哪里?”
    “向下面看!”
    张扬向下望去,却见一辆黄色的工程皮卡车缓缓停在钟楼下。身穿电力维修工作人员服装,头戴安全帽的杨守成走了出来,他低声道:“把钱扔到车厢里,我会告诉你证据放在哪里?”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资格讨价还价!”扬守成低吼道。
    张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旅行袋,瞄准下方皮卡车的车厢,松开了旅行袋。
    旅行袋从高空中落下,落在堆放着纸箱的车厢内,这是为了避免旅行袋从高空中落下因为冲击力而撕裂,纸箱可以起到缓冲的作用。
    杨守成从车厢内抓起旅行袋,拉开之后看到满满的钞票,他迅速回到驾驶舱,拿起电话道:“乐购汇超市A区的37号储物柜中,密码是2149!”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驾驶着皮卡车驶出广场,驶向新园路。
    张扬望着高速驶离的皮卡车,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迅速离开钟楼,向远处停在那里等生意的出租车招了招手,上车之后,低声道:“师傅,乐购汇超市!”
    杨守成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着旅行袋,江城警方在全国范围内对他进行通缉,让他已经走投无路,得知大哥死讯之后,杨守成几乎马上就判断出大哥绝不是死于食物中毒,他是被谋杀,有人想要毁灭证据,大哥知道的太多,所以有人想杀他灭口。杨守成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证据,他所面临的危险更大。他和大哥的感情是很深的,所以他不能看着大哥白白死去,越来越紧迫的风声逼迫他从平海辗转来到北原,可他很快就发现北原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想要躲开这一切威胁,除非离开这个国度,他不敢将证据交给官方,反复斟酌之后,选择了张扬,他了解张扬对许常德的仇恨,也相信张扬的能力,别看张扬只是一个科级干部,可是放眼江城政坛,敢于和许常德对抗,又有能力扳倒许常德的只有他一个。
    扬守成轻轻拍了拍装满钞票的旅行袋,心中暗自感叹,是时候离开了,远远离开这片土地……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险感,下意识的向反光镜望去,却见一辆重型卡车加速向他撞击而来,杨守成双目瞪得滚圆,他猛然将油门踩到最大,试图加速摆脱那辆货车的撞击,然而一切来得太晚了。
    重型卡车在皮卡提速之前狠狠撞在了车尾部,皮卡车在剧烈地撞击下偏离出了方向,疯狂的撞开了护栏,然后翻滚着从路基的斜坡上翻了出去。
    扬守成下意识的抓紧了旅行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车厢内不断翻滚撞击着,周身的骨骼似乎都被撞碎,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看到两个倒立的身影向自己走来,其中一人蹲下来看了看他,似乎在辨认什么,然后伸手从他的怀中把旅行袋抢了过去。
    另外一人点燃了一支香烟,他们转身向远处走去,走了一段距离,那抽烟的男子将香烟反弹向身后,扬守成的眼睛似乎被香烟白色的反光刺痛,他紧紧闭上了眼睛。
    香烟落在流满汽油的地面上,火苗倏然蹿升起来,很快就将皮卡车淹没在大火之中,燃烧继而引起了油箱的爆炸,沉闷的巨响随着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瞬间遮盖了上方的天空……张扬的目光搜寻着储物柜,终于找到了A区37号储物柜,他按下2149的数字,储物柜应声而开,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张扬抓起塑料袋,感觉到里面有些东西,他并没有急于打开,关上柜门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感到身后一阵风声飒然,他下意识的向左侧移动身体,一根军刺贴着他的右肋穿过。
    张扬抽出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对方的手腕砍去,锋利的军刀在张扬的全力挥舞之下威力惊人,竟然将偷袭者的手腕齐齐斩断。
    偷袭者爆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嚎叫,他顾不上对付张扬,左手捂住断裂的手腕,可鲜血仍然涌泉般喷射出来。
    张扬一脚将他踢开,发现人群之中一名戴墨镜的汉子举起手枪瞄准了他的胸口。张扬一个矮身翻滚,躲过对方的连续枪击,子弹接连射击在储物柜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储物柜的贴门上留下一连串触目惊心的弹孔。
    张扬手中染血的军刀随手投掷了出去,这次瞄准的是那名杀手的胸口,在这种人数众多的公共场合,张扬不想引起任何的误伤,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将对手一刀致命,免除后患,军刀准确无误地钉入那汉子的心口位置,他魁梧的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张扬一把拾起地上的手枪,迅速冲入慌乱的人群中。
    刚刚走出乐购超市的大门外,一辆出租车向他全速撞击而来,张扬认出这辆车正是刚才载他前来的出租车,看来自己从离开市民广场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普通人在这样短的距离内根本不可能躲开汽车的撞击,而张扬却不是普通人,他腾空跃起,越过出租车,稳稳落在后方的地面上。
    出租车撞击目标落空之后,司机迅速将档位切入倒档,油门开启到最大,向后方再次撞击而来,张扬岂肯坐以待毙,他全速向马路上奔跑,奔跑的同时,将手枪的保险打开。
    出租车一个漂亮的转弯,掉转方向,车轮和地面距离的摩擦中留下两道黑色的轨迹,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橡胶焦糊的味道。
    张扬不断迂回奔跑,从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穿行了过去,那辆出租车驾驶者的车技也是极其娴熟,在车辆的缝隙之中穿梭自如,紧跟着张扬的脚步冲上了人行道,张扬担心误伤了路人,不得不从人行道重新退入快车道中。
    他举枪射击在出租车的右前轮上,出租车前胎被子弹射中后爆裂,车身顿时失去了平衡,偏向一侧,狠狠撞击在一辆正在行进的公共汽车上。
    张扬大步飞奔到出租车旁边,拽开车门,将满脸是血的那名司机拖了出来,一拳将他打晕在地,扔在马路中心,然后他穿过马路,冲入一条小巷之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治大国如烹小鲜】(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六章【治大国如烹小鲜】(上)   
    乐购汇超市发生的枪击案自然引起了静安警方的震动,消息瞬间已经传遍了整个静安市,田庆龙和他的专案组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自从来到静安之后,他们便尝试和张扬联系上,可是张扬仍然决定独来独往,这让他们的工作完全陷入困境之中,针对最新发生的情况,田庆龙又向省委书记顾允知做了汇报,顾允知斟酌之后,终于决定,让田庆龙寻求和静安市警方的配合,但是对涉及许常德内幕的事情仍然要保密。
    乐购汇超市枪击案中一死两伤,伤者已经被送往静安市第一人民医院紧急抢救。田庆龙让秦白继续联系张扬,自己则前往静安市公安局拜会了公安局长谭超,谭超和田庆龙之间也有过一些交情,两人曾经在全国公安会议上见过几次面,也因为是邻省的缘故,一起吃过饭,对田庆龙的突然来访谭超感到一些错愕,可马上他就推断出这件事一定和刚刚发生的枪击案有关。
    谭超已经调查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名叫刘喜楼是平海丽州市人,此人有过多次杀人抢劫的案底,是一名一直都在通缉的要犯,受伤的那人是他的堂弟,两人多次合伙作案。
    谭超道:“我们从超市的现场录像中发现了一些情况!”他示意助手播放一下监控录像的内容。
    田庆龙的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现场混乱一片,带着墨镜的张扬一刀砍断了歹徒的右腕,然后用军刀射杀了另外一名枪手,田庆龙暗叹,这下你跑不了了。
    谭超道:“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比较,这个年轻人和昨天在静安第一百货大楼恐吓案的可疑人物是同一个……”他望着田庆龙,其实谭超已经初步掌握了这名年轻人的身份,这小子是张扬无疑,正是他的原因,才让江城市公安局局长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谭超之所以并不说破这件事还是有原因的,作为同仁,他已经向江城一方表现出足够的诚意,现在轮到田庆龙向他表示诚意的时候了,他相信田庆龙一定掌握着某些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田庆龙继续隐瞒张扬的身份已经没有必要,他指向屏幕上的张扬道:“这个年轻人我认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江城旅游局的张扬!”
    谭超低声道:“田局长这次来静安,就是为了他?”他想要田庆龙透露更多的信息。
    田庆龙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跟我们内部的一宗要案有关,我需要他协助调查!”他措辞谨慎,用上了内部这个词就等于告诉谭超,有些事情并不方便向谭超透露。
    谭超道:“昨天在静安发生恐吓事件,有人高叫有炸弹,引起商场慌乱,现场有十多名顾客受了轻伤,还有两名来自你们平海省东江市的刑警,他们在商场和张扬打了起来,起因是张扬突然向他们发动袭击。”
    “那两名警察现在在什么地方?”
    “确认他们的身份之后,已经让他们走了,他们这次来静安的目的是追捕一名杀人犯!”谭超说完这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感叹道:“我们静安的治安一向很好,可这两天不知怎么了,你们平海的警察和杀人犯争先恐后的往我们这里跑,搞得我们公安系统有些接应不暇了。”
    田庆龙听出其中抱怨的成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想张扬应该和这起恐吓案无关,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必须找到他!”
    谭超道:“我们已经查到了他来静安后入住的是龙江大酒店,在他住过的房间内也有打斗的痕迹,现场发现了血迹和弹痕,还捡到了子弹壳,他的吉普车现在停在龙江大酒店的停车场!”谭超认为自己已经提供了足够多的情况。他对张扬并不陌生,早在去年张扬就因为涉及到一场地下赛车案被带到了屏东分局,当时和他一起涉案的还有市委秘书长孙国平的儿子孙晓伟,当时那起普通的案子能够让谭超过问,主要原因是多位高官子女涉及其中,他还因为处理不当受到了市委书记宋怀明的训斥,那天晚上他在屏东分局几乎呆了一夜,也亲眼目睹市委书记宋怀明的女儿楚嫣然对张扬的情深意重,所以当他弄清楚这两天几件事发生都和张扬有关,这段被他就快淡忘的记忆重新变得清晰起来。谭超是个善于权衡利弊的人,作为静安市公安局局长,他的业务水平毋庸置疑,可是他处理方方面面关系的能力比起他的业务水平还要高上一筹。谭超甚至想过把张扬的事情通报给宋怀明,可后来考虑了一下并不合适,这样做或许会弄巧成拙。
    田庆龙照实说道:“现在我也联系不上张扬,希望谭局长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谭超道:“没问题……”
    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谭超拿起电话,听清对方说什么之后,脸色又变了,放下电话,他拿起自己的警帽,端端正正的带好:“田局,三环路刚刚发生了一起车辆相撞爆炸案,根据现场目击证人所说,这应该是一场谋杀!爆炸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从汽车的手套箱内发现了他的一些证件,这个人很可能是你们一直在通缉的要犯杨守成!”
    田庆龙再也坐不住了:“我跟你去!”
    张扬的手机已经关机,他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络,现在正悠闲地徜徉在静安鸿运路步行街上,融入人群才是最好的隐藏,他一边走,一边检查着黑色塑料袋中的东西,里面有几盒录音带,还有一打票据和一个小本,掏出笔记本,笔记本上记录着一笔笔的行贿记录,对每次的记录都有详细的标注,从中张扬找到了许常德的名字,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用力攥紧了拳头,然后将笔记本放在黑色塑料袋中。走入前方的公用电话亭中,拨通了平海省委书记顾允知家里的电话。
    顾允知并不在家,接电话的是顾养养,她听出是张扬的声音,顿时变得十分开心:“张哥,你好久没来东江了,前些天,我想去江城参加伏羊节,可惜感冒了没能成行!”
    张扬笑了笑:“养养,我找顾书记有急事,他在吗?”
    顾养养摇了摇头道:“我爸还没有回来,他现在应该在开会!”
    “我必须要找到他!”
    顾养养想了想,把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的手机号告诉了张扬。
    夏伯达根本不会想到张扬把电话打到了自己这里,他颇感错愕道:“张扬!有什么事?”
    “我找顾书记有急事!”
    “他正在开常委办公会!”
    “一定要找他!”张扬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不是知道顾允知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夏伯达一定不会理会这个小子,更不会容忍他的无理,他权衡了一下,还是走入了省委小会议室,来到省委书记顾允知的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将情况告诉了他。
    顾允知不动声色的拿起电话,起身来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内:“喂!”
    张扬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顾书记,我已经掌握了许常德的犯罪证据,有录音带,有收据发票,还有关于向他行贿的笔记本。”
    “确定吗?”顾允知的声音仍然风波不惊。
    “完全能够确定,是杨守成交给我的!”
    “你马上来东江,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顾允知强调道。
    “好!”
    顾允知合上电话,深邃的双目中流露出几许欣慰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起身重新回到小会议室,微笑道:“今天的常委会到此结束!”
    许常德本能的嗅到了一些不安,他感觉到正有一双无形的手再向自己迫近,这双大手似乎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一点点用力,越来越紧,扼得他就快透不过气来,杨守成已经死了,可是他总觉着这件事好像还没有完,张扬还活着,想起这件事许常德就变得坐立不宁,这小子生来好像就是为了跟他作对的,他掠劫了自己的感情,践踏了自己的自尊,如今又要对他的地位和仕途进行挑战,许常德感到一抹无奈和悲哀,自己身为一个省部级高官,却要被这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搞得头疼不已。他明白,张扬的猖狂是因为有省委书记顾允知作为靠山,可顾允知最近的表现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刚才常委会后,还特地就今夏的农业生产状况和自己交换了看法,难道顾允知只是用表象迷惑自己,背地里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调查?
    司机忽然踩下煞车,前方路堵严重,许常德向外面看了看,轻声道:“小冯,我在这儿下车,自己走回去!”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不远处就是菜市,许常德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了,他去菜市场买了几斤猪蹄,一条桂鱼,还兴致勃勃的跟卖鱼的小贩讨价还价了一番,他感到心情轻松了许多,走入省委大院的时候,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嘉勇,我今天买了好多的菜,晚上准备清蒸桂鱼,红烧猪蹄!”
    “爸,您就别馋我了,这两天我吃汉堡吃得就快吐了!大清早的您就折腾我!”
    许常德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轻声道:“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爸,我正在和美国的几个风险投资商接洽,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我的计划书让他们很满意,月底我应该会回去。”
    “嗯,你永远都是爸爸的骄傲!”
    许嘉勇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低声道:“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想你了!”
    “许省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许常德笑道:“你不回来,晚上我只有一个人吃了!”
    “爸!我这次回去就再也不走了,每天我都陪您吃饭!”
    “嗳……”许常德答应了一声,忽然感觉到鼻子中说不出的酸涩,他匆匆挂上了电话,顾允知的红旗车从他的身边驶过:“老许,买了这么多菜啊?”
    许常德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笑道:“顾书记才回来啊,刚才路过菜市场的时候顺便买了点菜!您还没吃饭吧,要不,晚上过来,一起喝两杯,尝尝我的手艺?”
    顾允知居然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回家去一趟,等会儿就过去!”
    许常德没想到顾允知真的愿意来,他和顾允知搭档这么久,顾允知还从没有到他家里来过,许常德回到家中亲自下厨,又让保姆去买了几个小菜。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顾允知带着一瓶窖藏三十年的茅台过来拜访,许常德还束着围裙,整一个家庭妇男的打扮,忙着把顾允知迎了进来,让保姆将刚刚沏好的铁观音送上来。
    顾允知对许常德的家庭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许常德的妻子瘫痪在床多年,他唯一的儿子许嘉勇又一直在美国读书,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中。
    许常德笑着解下围裙道:“平时我闲着没事总喜欢在家里弄几道菜,过去儿子在的时候常常弄,可自从他去了美国,下厨的机会也少了!”
    顾允知笑道:“我只会下面条,煎鸡蛋,比起你,我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父亲!”
    许常德道:“顾书记关注的是整个平海,没有精力顾及家里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我这种喜欢庖厨的人做不了什么大事!”
    “谦虚!”
    两人笑着来到餐厅坐下,许常德打开了那瓶酒,给顾允知倒了一杯,酒香四溢,酒色澄黄,两人都不是好酒之人,举杯碰了碰,许常德道:“欢迎!”
    顾允知道:“打扰!”
    饮尽了这杯酒,保姆将许常德亲手做的几道菜端了上来,顾允知一一品尝,赞不绝口。
    许常德笑道:“顾书记今晚从进门起就一直夸我,该不是想让我给你当专职厨师吧?”
    顾允知笑道:“我倒是想,可你许省长岂肯屈尊!”
    许常德为他添满酒道:“其实我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当一个厨子,那时候家里穷,整天饿肚子,我最羡慕的就是饭店的厨子,时常想,假如我当厨子的话,每道菜我一定要先尝一尝,我就不至于饿肚子了。”
    顾允知淡然笑道:“尝尝可以,可是你想当一个好厨子,就必须控制住自己的食欲,菜做得再好,也是人家客人的,都让你吃完了客人吃什么?”
    许常德听出顾允知这句话蕴含的意思,他微笑道:“所以我今天再厨房里一直克制着我的食欲,菜的味道再香,我也要等你这个贵客先品尝!”
    顾允知笑了起来:“常德同志,治大国若烹小鲜,能够掌控庖厨的人,就有治理天下的潜质,你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嘛?”
    许常德笑得很谦虚:“在政治上和经验上我还有许多的地方需要向顾书记学习!”
    顾允知摇了摇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常德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五十六岁了吧?”
    许常德点点头,不明白顾允知为何会突然提起他的年龄问题。
    顾允知道:“这个年龄正是政治上最为成熟的时候,国家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能够走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
    许常德道:“老了,在江城的时候我还没有感觉到,可是来到东江,看到这么多年富力强的干部,感觉到我的思维已经跟不上改革发展的节奏,不服老是不行了。”许常德当初能够从梁天正、赵季廷一帮竞争对手中胜出,他的关系和人脉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顾允知笑道:“我马上六十四岁了,可还是没觉着自己老,你是不是暗示我老了?”
    许常德笑道:“顾书记,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自己!我血压高、心脏病,这样的身板儿不知什么时候就去见马克思了!”
    顾允知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生理上的衰老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这些干部,为了延缓这种衰老,就需要不停的学习,不停的去接受新鲜的事物,这两年我常常在反思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有很多事情,我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许常德深有同感道:“如果时光能够倒退,我想我也会做得更好!”他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假如上天给他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他不会犯那些政治上低级的错误,过去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诱惑,现在看来根本是不值得的,尤其是当他意识到那些事情有可能带给他的后果。江城市长黎国正的落马,对许常德的打击和震撼是巨大的,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正在悄然毁掉他的仕途,他想要挽回这一切,尽一切努力挽回,可结果却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顾允知道:“我在平海这些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把平海北部的经济发展起来,缩短平海南北部的差距。”
    许常德道:“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一直在江城担任市委书记,没有让江城这个平海北部的龙头城市发挥区域性优势,带动周边的经济发展!”
    顾允知道:“改革是个不断摸索不断学习的过程,我们在领导改革不断深化的时候,我们的固有思维很多时候又会影响到改革的进程,和那些年轻的干部想比,我越来越感觉到压力,生怕我的错误判断会给党,给国家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许常德道:“顾书记,您做得已经很好了!”他用公筷帮助顾允知夹了一个猪蹄,许常德的厨艺真的很好,猪蹄烧得恰到火候,顾允知吃完方才道:“你应该发现,最近我提拔了一批年轻干部。”
    许常德点了点头道:“这也正符合我党的干部政策,干部队伍一定要年轻化!”
    顾允知笑道:“说起来秦清还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看来你还是颇具慧眼!”
    许常德微笑道:“秦清受过高等教育,做事冷静,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在担任江城团市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超强的工作能力,所以我才会把春阳县放心的交给她,事实证明她的确担得起这个重任!”
    顾允知道:“党培养一个干部是长期的过程,正如你做菜一样,有些菜必须要文火慢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出一道成功的菜肴。”
    许常德笑道:“我开始不相信顾书记刚才的话了!”
    顾允知望着许常德。
    许常德解释道:“你说你不会做菜,可我听着却感觉到您已经有了大师级的境界!”
    顾允知并没有说谎,他并非是一个好的厨师,可是他却当得起大师的称号,他是管理大师,也是玩弄政治的大师。治大国如烹小鲜,有多少人因为忍受不了小鲜的诱惑,进而一步步滑向深渊。自从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死后,顾允知就没有放弃过对现任省长许常德的调查,拿下一个省部级干部,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顾允知一直让知情人严守秘密,不要将杨守义死前的那番话泄露出去,以免打草惊蛇。杨守义被人毒杀,有最大嫌疑的省纪委工作组组长,省纪委副书记侯宝柱也在当天离奇的出了车祸,这一系列的事情由不得人不去多想,假如这一切都拥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那么平海省内的这个隐形利益联盟将会震惊国内政坛。
    张扬在电话中已经表明,他掌握了确实的证据,然而在顾允知一天没有亲眼见到证据之前,他仍然要保持谨慎,不可以轻举妄动。
    顾允知离开宁静路2号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许常德拿了雨伞想要送他,顾允知谢绝了他的好意,走到门外,发现女儿顾佳彤已经来到门外等他,一种难言的温暖涌起在顾允知的心头,他走到女儿的伞下,接过雨伞,护着女儿向不远处的家走去。
    “顾书记走好!”许常德挥手道别。
    顾允知转身挥了挥手,拥着女儿已经走入风雨之中。
    张扬在这个雨夜却坐在出租车内,为了尽可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选择租车前往东江,这场雨下的很大,司机不停抱怨着这鬼天气,车速只能维持在六十左右,照这样的速度,抵达东江最早也要明天清晨了。
    张扬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国安的训练手册上注明,现在的科技已经可以根据手机信号追踪机主所在的位置,虽然国内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可张扬并不想冒险。许常德当初可以再众目睽睽之下干掉杨守义,足以证明他非同一般的能力,自己在静安处处小心,仍然被他派来的人多次跟踪追杀,许常德的老辣可见一斑。
    如果杨守成没有骗他,那么黑塑料袋里装着的证据应该足以让许常德身败名裂,张扬从最初的兴奋冷静了下来,如果说顾允知他们想要对付许常德主要是为公,他们想要将这个腐败分子清除出党的队伍,将他绳之于法,而张扬则是为私,一开始张扬并不知道许常德为何会针对自己,直到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临死前方才吐露了这个秘密,许常德对他恨之入骨是因为海兰,想起海兰,想起这个自己重生后拥有的第一个女人,张扬的内心忽然感到一阵刺痛,自从新年的那个电话之后,海兰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海兰伪装失忆,而后又选择离开了他的生活,根本原因是为了他着想,海兰害怕因为她而让张扬遭到许常德的报复。
    张扬从知道海兰的秘密之后,便发誓要干掉许常德,他要让许常德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只有这样,才能给海兰真正的自由,才能把海兰从这个噩梦之中真正解脱出来。
    张扬此时并不知道杨守成已经被杀,也不知道他给杨守成的五十万也被人拿走了。张大官人对金钱向来都不怎么敏感,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以后他可以再赚不是?就凭着他这一双妙手,别说是五十万,就是五百万五千万也一样可以轻松赚到。

第一百七十六章【治大国如烹小鲜】(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六章【治大国如烹小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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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杀手在处理完杨守成的事情之后,根本没有拿剩下的尾款,这让幕后的真正雇主,东江公安局局长方德信陷入惶恐之中,杨守成确定死了,可是这件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杨守成死前曾经和张扬见过面,这件事存在多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杨守成带着他的证据全都毁于这场爆炸中,一种可能是张扬得到了证据,还有一种可能是两名对付杨守成的杀手杀死杨守成之后拿走了证据,因为觉察到风声不对,方德信已经不再和许常德主动联系,早在江城担任公安局长的时候,他和当时的江城市委书记许常德就相交莫逆,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拜许常德所赐,他们之间构筑了一个利益的共同体,这个联盟一直持续至今,所以许常德有事,方德信总是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方,他要为许常德解决麻烦扫清障碍,如果许常德倒了,意味着他的仕途也将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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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购汇超市枪击案中,有两名疑犯落网,静安市公安局局长谭超亲自对两人进行了讯问,他邀请江城公安局局长田庆龙一起参加了审讯,两名疑犯开始的时候表现的极其顽强,可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审讯经验丰富的谭超的心理战,两人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郑寿国,所有的事情都是郑寿国雇佣他们干的。
    谭超对郑寿国一无所知,可田庆龙却对郑寿国的资料了解的清清楚楚,在得到顾允知允许后,他开始配合静安警方的工作,把郑寿国的资料向谭超说明。
    谭超目瞪口呆,他并没有想到一件普通的枪击案背后存在这么复杂的背景,雇佣这些罪犯的竟然是前东江公安局的刑警,而郑寿国还有一个身份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他的姐夫是东江公安局局长方德信。谭超意识到这件事比他目前了解到的还要复杂得多,他低声道:“田局长,他们为什么要追杀张扬?”这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田庆龙犹豫了一下,谭超和静安公安局方面对他的配合显然是不遗余力的,而他因为保密的需要在这件事上必须要有所保留,这让谭超很有一些想法。田庆龙请示顾允知之后,顾允知表示可以配合静安警方工作,但是绝不可以将许常德的事情透露出去,田庆龙道:“谭局长,张扬应该是拿到了某件对一个人不利的证据,所以才会有人想杀他!”
    谭超从田庆龙闪烁的言辞中清楚的认识到人家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道:“我不管张扬有什么秘密,出发点怎么样,事实上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这次我一定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田庆龙留意到谭超的用词,不禁好奇的问道:“张扬过去在静安有过案底吗?”
    谭超苦笑道:“案底倒是没有,不然你早就知道了,他上次过来惹了不小的麻烦,还牵扯到一桩意外死亡事件,这小子真是一个麻烦!”
    田庆龙对这句话是深有感触,他低声道:“可是我们怎样才能把他找出来呢?”
    谭超道:“除了他的那辆吉普车,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他停顿了一下:“你刚才说他掌握了某件证据,他是不是已经返回平海了?”
    暴雨在清晨时分停歇,东江的大街小巷被暴雨洗涤一新,清晨的阳光驱散了残存的乌云,照射在马路上,沥青路面宛如镶满了珍珠,散发着一道道瑰丽的闪光,张扬看了看时间,六点五十,省委机关还没有上班,付了车资之后,张扬来到省委机关斜对面的茶楼吃饭。
    这一夜的确把他折腾的够呛,虽然张大官人身体素质好,可一夜颠簸,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之中,连晚饭都没顾上吃,这会儿也有些疲倦了,他在茶楼要了一壶碧螺春,又点了几份茶点,一边吃,一边等着上班时间的到来。张扬此时的心情极其激动,只要把证据交到顾允知的手中,就意味着许常德的政治生涯从此画上了句号,对许常德这种人来说,杀死他并不是最好的惩罚方法,仕途中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拥有的权势和地位,他要给许常德最大的打击,他要让许常德永世不得翻身。张大官人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可是一旦要是有人欺负了他的女人,他不但要报复,而且报复的手段要无所不用其极。
    阳光透过窗格投射到张扬的身上,多日以来笼罩在内心的阴霾突然散去,张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表面漂浮的茶叶,他相信今天将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天气。
    邻座的一位客人似乎心情也不错,他向张扬微笑着,张扬的内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现在的他对周围的任何人都抱有怀疑态度。那名客人的目光并没有在张扬身上停留太久的时间,七点半的时候,他起身结帐离开。
    张扬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神经有些过敏,这两天实在太紧张了,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他要好好放松一下。张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七点四十分,他忽然留意到那名客人走的时候,居然把一个黑色的旅行袋忘记了,他站起身,忽然隐约听到轻微的滴答声,似乎是秒表的声音,这声音分明来自那黑色的旅行袋。一种对危险本能的反应让张扬瞪圆了双目,他忽然纵身向窗外跳去,不等他的身体冲出窗外,黑色旅行袋火光一闪,随之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剧烈的痉挛了一下,一旁马路上的树叶刷刷震落下来,停靠在马路边临时停车线上的汽车玻璃被纷纷震碎,报警器响个不停。
    张扬虽然及时做出了反应,可是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爆炸冲击波面前宛如一片随风飘拂的枯叶,在空中翻腾着飞了出去,呈抛物线一样重重落了下去,四仰八叉的砸在一辆日产尼桑轿车上,将车顶整个砸得塌陷下去。
    茶楼发生爆炸之后轰然倒塌,一条巨大的炽热的烟尘翻腾着从爆炸中心升到高空像极了一条可怕的黑褐色巨龙,扭动着庞大而丑陋的身躯,在高空中不断扩展着摇曳着。
    张扬周身的骨骼如同碎裂一般,爆炸的冲击波,和从高空中落地的撞击力让他痛不欲生,口唇中喷出鲜血,双目中布满血丝,他张大了嘴巴急剧喘息着,身体的疼痛让他无法移动分毫。
    天空在他的眼前不断旋转,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看到一张模糊的面孔靠近自己,那人伸手去抓他身上的背包,张扬以顽强的意志积蓄着身体残存的力量,他流血的手掌猛然抓住了那男子的手臂。
    对方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奄奄一息的张扬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他左手抽出军刀,一刀向张扬的胸口刺去,张扬,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如果在平时他一定可以轻易折断对方的手臂,可现在他已经接近虚脱,全凭自身顽强的意志支撑下去。
    军刀一点点挪向张扬的心口,锋利的刀尖距离他的心口只剩下两厘米不到的距离,张扬忽然爆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怒吼,他牵引对方握刀的手臂偏离出原来的方向,军刀刺入他的肩头,而张扬在剧痛的刺激中,恢复了些许的控制力,他猛然甩动头颅,用尽全身的力量撞击在对方的鼻梁上。
    张扬的全力撞击,让对方的鼻梁骨碎裂,鲜血涌泉般流满了他的面孔,他仍然没有放弃对背包的争夺,居然放开了军刀去抢夺张扬的背包,张扬握住刀柄将深深刺入自己肉体的军刀拔了出来,大吼着向前挥去,一刀从对方的右眼中刺了进去,张扬看到对方捂着流血的眼睛倒了下去,可是他却听不到对方的叫声,眼前的景物在不断晃动,他在地上艰难的爬动着,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好像有人又靠近了他,张扬宛如野兽般挥舞着流血的拳头将对方打倒在地,又有人从身后抱住他,好多双手抓住了他,将他摁倒在地面上,张扬感到冰冷的手铐把自己铐住,他用尽全身力量大吼道:“我要见省委顾书记……”
    张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顾佳彤坐在床边眼圈儿红红的看着他,他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装在背包里的东西,他费尽千辛万苦方才得到的证据假如就这么丢了,一切的努力就等于付诸东流。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嘶哑的发不出声音。
    顾佳彤握住他的右手,含泪道:“你是不是想找那个背包?”
    张扬的眼睛眨了眨,他的脖子很痛,根本无法做出点头的动作。
    顾佳彤充满怜惜道:“你死死攥着那个背包,警察想帮你,被你打倒了好几个,你嘴里只是叫着要见我爸!”
    张扬的目光充满了迫切之色。
    “爆炸发生之后,我爸爸就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是他亲手把你的背包取下来的……”顾佳彤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张扬又眨了眨眼睛,表情显得安祥了许多。
    顾佳彤紧紧握着张扬的大手:“爸爸让我好好照顾你,他去了北京!”
    东江公安局局长方德信正针对清晨发生在省委门口的爆炸案召开紧急会议,虽然清晨茶楼的顾客不多,仍然造成了五人死亡七人重伤的惨剧,已经被平海公安厅列为要案,方德信此时的心情是极度复杂不安的,不过发生了这种爆炸案,每个公安人员的心里都不好过,别人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异样,他慷慨激昂道:“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在社会主义新中国,竟然出现了这种猖狂无忌的恶性犯罪事件,对社会伤害之大,影响之坏前所未见,我们身为人民警察,要对老百姓的生命财产负责,要对得起这金灿灿的……国徽……”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方德信心虚的向墙上的金盾看了一眼,内心宛如被人用鞭子猛抽了一记,火辣辣的疼痛。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过了好半天方才道:“我们必须……”
    会议室的房门被推开了,省公安厅厅长王伯行带领四名警察表情严肃的走了进来,他冷冷注视着坐在那里的方德信,紧绷的面孔不苟言笑,酝酿许久的愤怒化成了坚定有力的三个字:“抓起来!”
    方德信似乎对一切早有准备,他慢慢站起身,带好自己的警帽,然后很缓慢很仔细的系上了风纪扣,两名警察走上前来给他上了手铐。
    会议室内的警察全都愣在那里,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刚才还在慷慨激昂的发表演说的公安局长,一转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
    方德信走过王伯行身边的时候,王伯行忽然道:“等等!”
    方德信停下脚步,王伯行一把将他头顶的警帽摘下,充满不屑道:“你不配!”
    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客厅的电话一遍一遍地响,许常德并没有看电视机屏幕,也没有接电话的意思,新闻中正在播出着发生在省委门口的爆炸案,他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压榨般的疼痛,淡淡笑了笑,慢慢站起身,脚步蹒跚的向妻子房间走去。
    妻子坐在那里,正望着窗外。
    许常德来到她的身边,柔声道:“吃药了吗?”
    妻子没有说话,默默看着许常德,许常德笑得很温暖,他伸出手去,握住妻子瘦骨嶙峋的双手:“你又瘦了,都怪我整天忙着工作,没有照顾好你!”
    妻子仍然没有说话,她在静静倾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有……客人来了……快去……可能是嘉勇……”
    许常德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我去看看……”走了两步又道:“午饭已经做好了,回头让刘姐拿给你吃!”
    房门关上的时候,妻子的脸上笼上一层不祥的阴云,过了好一会儿,眼圈慢慢红了,然后两行泪水慢慢滑落下来……许常德静静坐在书房内,他的胸口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他从衣袋中取出药瓶,手却剧烈抖动了起来,药瓶失手落在地上,药片散乱了一地,许常德捂着胸口,他躬身想要去拾起药片,眼前却忽然一黑,整个人软绵绵瘫倒在地板上,他无助的望着药片,嘴巴张得好大,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说不出话来,双目的神采一点点的黯淡下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于无声处听惊雷】(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七章【于无声处听惊雷】(上)   
    顾允知是在北京得知许常德因心肌梗塞抢救无效病逝的消息,许常德最后的结局多少让他感觉到有些意外。在得到许常德确实的罪证之后,他就马上乘飞机前往北京,将这件事通报给中纪委,并针对许常德这些人的问题向上级汇报,可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突如其来的死亡了结了许常德的一切。
    文国权和顾允知隔着办公桌坐着,两人都因为许常德的死讯而沉默了下去,气氛变得低沉压抑,过了很久文国权方才打破了沉默:“也许这样对他来说是个最好的结局!”
    顾允知默默解析着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当初在伏羊节的时候,他通过罗慧宁向文国权传递信息,就是因为在当时许常德担任平海省长的事情上,文副总理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无论文国权对许常德的欣赏是于公于私,想要对许常德下手,招呼是必须打的。处理一个省部级干部并不是那么容易,许常德的错误虽然很严重,但是绝不至死,党纪国法还没有处理他之前,突如其来的病魔已经夺走了他的生命。
    文国权轻轻把玩着手中的钢笔,他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往往会习惯性的做这个动作。他把钢笔的尾端在桌面上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顾允知在前来北京之前已经拿定主意,要利用手中的这些证据,将许常德为首的利益集团全部挖出来,从平海政坛中彻底清除出去,他要在离任之前给平海留下一个清白的领导层,他要毫不留情的打击腐败犯罪。可许常德死后,他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或许不应该继续扩大影响,即便是出于良好意愿的反贪污,却可能在执行的过程中,造成领导层的信任危机。文国权刚才的话证明,他一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顾允知低声道:“我认为对关键涉案人的犯罪行为要一打到底,但是在调查审讯过程中,要注意保密,尽量不要让这些事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
    文国权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目前而言,顾允知所说的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将钢笔平放在办公桌上,低声道:“常德同志还是功过各半,调查他错误的同时,也要考虑到他过去对平海的贡献,一定要注意影响!”
    顾允知明白了,文国权对许常德的态度显然是要放的更宽一些,事实上许常德已经死了,对于他的错误,知情范围尽量限定在党内,甚至连他所犯的错误都不要传播到社会上去。
    顾允知道:“平海方面会严守秘密,有些事还是要等到他的家人过来处理!”
    文国权叹了口气,他深表同情的看着顾允知:“平海是我国的经济大省,这次的事情对平海的影响很大,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到改革开放的步伐。”他先后几次强调影响,就是害怕许常德事件对平海的发展造成不利的影响。
    顾允知的目光坚定而笃信:“文副总理放心,平海的政局一定会稳定如昔,经济发展的速度绝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在省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眼中,张扬的恢复速度是惊人的,虽然他的身体在爆炸中受到严重的冲击伤,虽然他的左腿还有骨折,虽然他的左肩受到了刀刺伤,因此而失血不少,可是张大官人却在进入医院第二天就可以谈笑风生,他的骨折并不严重,所以无需手术治疗。
    为了保密需要也为了张扬的安全着想,张扬住院的事情并没有向外界告知,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少数几个,所以照顾张扬的责任就落在了顾佳彤姐妹的身上,当然这也是她们主动请缨的结果。
    这次的爆炸还是给张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到现在他还感到头晕耳鸣,听力还没有得到完全恢复,不过比起刚开始的耳聋状态,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这厮稍一恢复就急着询问许常德一伙现在的情况,顾佳彤虽然知道许常德已经死了,可是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告诉他具体情况,只是说等父亲回来就知道了,可张扬终究还是从电视新闻上得到了一些信息。
    “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中共平海省委副书记、平海省省长许常德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93年7月23日18点30分不幸谢世,享年56岁,许常德同志的一生……”
    张扬听着电视新闻上的讣告,不禁愣在那里,他第一个反应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最近耳朵有问题,经常会出现幻听,这厮拿着遥控器摁大了了声音,可画面上的字幕他是认得的,再说了一个犯了严重错误干部的讣告是不会如此高调播出的,这证明什么?难道证明自己冒着性命危险,辛苦的来的那些证据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沮丧感笼罩了张扬的内心,他有些出离愤怒了,抓起遥控器狠狠向电视机砸了过去。
    这一幕刚巧被走进房间的顾佳彤看到,她一声不吭的走了过去,关上电视,拾起地上被摔得七零八落的遥控器,一双美眸静静望着张扬,等到张扬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方才道:“张扬,你没事儿吧?”
    张扬摇了摇头,他充满歉意的笑了笑道:“我……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顾佳彤明白他此时的感受,小声道:“该吃药了!”她把药递给张扬,又把一杯冷好的开水递给他,张扬顺从的把药吃了,他的头脑也一点点冷静了下来,许常德的死是每个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可是这样的结果对所有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虽然他心底有种很不解恨的感觉,可是政治就是政治,很多时候要求你必须把个人的爱憎放在一边,所谓政治就是要照顾到绝大多数人的利益。
    顾佳彤对这一点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她轻声道:“我爸上午已经返回东江了,他要你安心养病,你的事情,他会让人处理!”
    张扬默默点了点头,把水杯交给顾佳彤,低声道:“是不是意味着,我从一个当局者变成了旁观者?”
    顾佳彤淡淡笑了笑:“你其实应该这样想,也许你只是误打误撞的走错了地方,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
    好一句误打误撞,张大官人仔细一想,自己可不是走错了地方,从大隋朝来到这会儿,不但走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他在体制内已经混了不短的时间,当初黎国正事件对江城干部系统的影响到现在仍然没有完全消除,很多干部因为黎国正事件而变得畏手畏脚,假如这当口,许常德的事情再闹出来,那么对平海整个干部体制的震动将是不可想象的,平海领导层的威信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老百姓也会对领导层产生信任危机,顾允知最终采取这样的处理方法,应该是综合各方面因素的结果,他要维持平海的稳定,他要让平海继续在改革的道路上高速前进。
    有些人注定会被历史遗忘,可是他们的离去在家人的心中所留下的却是无法弥合的伤痛,雨下得很大,许嘉勇一身黑衣静静跪在父亲的墓前,望着父亲慈祥而温暖的笑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父亲已经离他远去,他的耳边仍然回荡着父亲的声音:“嘉勇,我今天买了好多的菜,晚上准备清蒸桂鱼,红烧猪蹄……你不回来,我就只有一个人吃了……”
    “爸!我这次回去就再也不走了,每天我都陪您吃饭!”
    想起自己说过的这句话,许嘉勇英俊的面庞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此时方才明白父亲那天为何会跟自己说了这些话,他应该有了不祥的预感,想不到从那次通话以后,他们父子两人就从此天人相隔,永无相见之日,一起吃饭的那句话只能成为泡影。
    许嘉勇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父亲被雨水沾湿的照片,低声道:“爸,你放心,我回来了!我会照顾好妈妈,我也不会放过害你的任何一个人!”
    张大官人又去省党校学习了,这次的学习时间是两个月,江城几位高层领导对张扬的动向心知肚明,公安局长田庆龙专门在常委会上通报了这厮的情况,所有人都生出同样的感叹,背靠大树好乘凉,人家张扬的靠山就是顾允知,出了任何事顾允知都会为他安排的很周到,养病期间,学习不误,工资照拿,江城这边的职位还得给他保留着。虽然每个人都从最近的风向中推测到张扬和许常德等人的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可是一切并没有官方的证实,只能作为一个猜测罢了。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是知道杨守义死亡内情的少数人之一,他的推测最接近真相,可是田庆龙对他也进行了保密,作为一个政治上日趋成熟的干部,李长宇也不会主动打听这个消息。现在整个平海的领导层最为关注的就是未来省长的人选,是从本地提拔还是从外省空降?而江城市市委书记洪伟基的心头也再次燃起了进入省常委圈子的希望,毕竟江城是副省级城市,许常德死后,腾出来的常委位置,看起来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省长,他可不敢想,省内有深得顾允知器重的常务副省长赵季廷,还有背景深厚的东江市委书记、平海副省长梁天正,如果未来省长在省内领导班子产生,那么他们两人的希望最大。
    针对未来省长的人选问题,洪伟基还专门和老同学李长宇交换了意见,他认为顾允知这次会趁着机会提拔赵季廷,毕竟赵季廷一直以来都是他最看好的干部。
    李长宇却认为空降的可能性比较大,他轻声道:“一个省部级干部的任命并不是顾老板说了算,他的推荐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是上头也会考虑到个人影响的问题,大老板在平海的影响力很大,威信很高,也许上头不想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洪伟基发现这位老同学的政治修为提升的很迅速,又或许李长宇原本就拥有这样的素质,只是一直以来韬光隐晦并没有表露出来,有句话他并没有说错,顾允知在平海的影响力是无人可及的,许常德在成为平海省长之后,便一直没有太多的表现机会,抛开许常德的自身因素,这和顾允知的强势有着直接的关系。顾允知马上面临离职,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不可避免的会考虑接班人选的问题,可正如李长宇所说,一个省部级干部的任命绝不是顾允知可以做主的,他有推荐权,却没有任命权,照此推论,省长人选极有可能是空降,而且这个人和顾允知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省委书记顾允知这几天的心情也颇不平静,他不但要处理好许常德的善后事宜,还要考虑平海省内未来的发展,他竭尽全力,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至于未来省长的人选,他推荐了常务副省长赵季廷担任代省长一职,赵季廷是他重点培养的干部,是他看好的接班人,可是顾允知自己的推荐能否得到认同并没有任何的把握,李长宇能够考虑到的问题,他自然也能够考虑到,所以他对赵季廷的推荐只限于形式和程序。
    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给顾允知送来了一盒上好的铁观音,茶叶是他儿子给他送来的,他儿子大学毕业之后没有按照他的安排进入机关走入仕途,反而选择了去江南承包茶场,这让夏伯达当初大为光火,可一晃三年过去了,那小子倒也干得有声有色,据称已经有了百万资产,现在夏伯达只要提起他的儿子就容光焕发。
    夏伯达帮顾允知沏了一壶茶,笑眯眯送到他的办公桌上:“尝尝!”
    顾允知捻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靠在大班椅的靠背上,慢慢品味着喉头的余香,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你家的小二子是越来越出息了!”
    “什么出息啊!能喂饱自己就不容易了!”
    顾允知笑道:“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却骄傲得很!”
    “哪有!”夏伯达说着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想什么当真是都瞒不过顾允知的眼睛。
    夏伯达道:“当初他去承包茶场的时候,我也气得不行,可现在想想,他们年轻人有年轻的追求,我就算想强加干涉也干涉不来,别管他做什么?只要能够找到一件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行了,当然不能做坏事!”
    顾允知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我家那个老二到现在还像个孩子,做事情冲动,不考虑后果,简直没遗传我的一点东西。”
    夏伯达笑道:“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家三个他长得最像你,我曾经拿您年轻的照片跟他比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说完又感觉到对领导有些不敬,慌忙解释道:“玩笑话啊!您别介意!”
    顾允知淡淡笑了笑,轻声道:“方德信那边怎么样了?”
    “他对罪行供认不讳,但是嘴巴狠紧,并没有涉及到其他人!”
    “很好!”
    夏伯达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顾允知,顿时明白了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咳嗽了一声:“顾书记,省长的人选问题有没有落实?”他和顾允知的关系如同家人一样,所以这样的话他能够毫无忌惮的问出。
    顾允知并没有隐瞒:“我推荐了季廷同志担任代省长一职,至于最终的决定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夏伯达道:“还是早些定下来的好,现在有些人心浮动!”
    顾允知哈哈笑了起来:“伯达,我发现你关心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了,好像这个办公室主任已经满足不了你的管理欲望了!”
    夏伯达老脸一热,他在心底深处是很想走出去的,可顾允知似乎并不急于把他外放,跟在领导身后永远只能狐假虎威,而且顾允知在省委书记的岗位上时间已经不多了,也就意味着他的机会也不多了,如果始终留在现在的职位上,日后的前景肯定相当暗淡。
    顾允知当然看出了夏伯达的心思,不过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夏伯达很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多年来达成的默契岂是一天两天能够养成的,这么好用的下属,他还真舍不得放出去。
    这时候顾佳彤打来了电话,因为今天顾允知答应要去医院探望张扬,可眼看就到中午了,父亲还没有来,所以她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顾允知看了看时间,忽然又打消了前往看望张扬的念头,轻声道:“佳彤,我还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改天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于无声处听惊雷】(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七章【于无声处听惊雷】(下)   
    张扬知道顾允知爽约之后,内心中还是极其失落的,自从许常德死后,他总觉着心中积攒着一口怨气,虽然他不得不接受现实,可是他想顾允知当面给他一个解释,可顾允知似乎对他并不上心,从北京回来之后,连一次都没有探望过他,好像把张大官人立下的大功全部忽略了。张大官人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再次充当了无名英雄的角色。
    顾佳彤看出了他的郁闷,轻声安慰他道:“我看你已经能拄拐下地了,要不咱们中午出去吃!”
    张扬点了点头:“成!”他已经在医院的病房内呆了整整十天,顾允知还特地吩咐让他暂时不可以和外界接触,更不能向外面说任何关于许常德的事情,省厅还专门派了两名公安看着他,名为保护他的安全,实际上是监视他,张大官人的手机也在爆炸中损毁,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他受伤的事情严格保密,自然也没有人过来探望他。
    不过这两天情况似乎出现了松动,今天上午省厅的公安已经撤走了,张扬从种种迹象判断出,顾书记已经控制住了局势,将这一事件有效的引导到了正确的方向。
    张扬架起单拐,来到镜子前看了看,脸上的伤痕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好在没落下什么大的伤痕,身体的冲击伤也基本痊愈,现在唯一影响他的就是左腿的骨折,不过经过他亲自配置的草药治疗,再有五六天就可以痊愈了。
    顾佳彤陪着他走出门外,看到他精神抖擞的样子,不禁笑道:“看来你的腿就快好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这劳什子医院我是住腻了,要不你帮忙说说,我还是出院吧,再呆下去我就快憋死了!”
    “等你能下地正常行走再说!”
    “那岂不是还得五六天?”
    顾佳彤道:“骨折啊!你当是小事啊,这样的恢复速度已经很惊人了,要是被那帮骨科专家知道,只怕要吓得目瞪口呆!”
    张扬得意地笑了笑:“我的骨伤药比起他们掌握的那些,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假如我要是卖膏药,这膏药一定供不应求!”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顾佳彤道:“等将来我要是把江城制药厂接下来,你就把这膏药的配方交出来,我算你科技入股,保你一年就成百万富翁!”
    张扬这才想起自己还欠人家苏小红五十万,那钱被杨守成给卷跑了,不过张扬到现在都不知道杨受成已经被杀的消息,张扬道:“配方没问题,下次我把治痛经的配方也给你,让江城制药厂以后拥有两大拳头产品!”
    顾佳彤格格笑了起来:“对我这么好啊?”
    “那是,你赚钱跟我赚钱一样,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哟!真有风格,那啥……是不是打什么主意啊?”
    张扬嘿嘿笑道:“我还欠苏小红五十万呢,你得先帮我还上!以后我再还你!”
    顾佳彤笑道:“行了,咱俩谁跟谁?别说还钱的事儿!”
    “我没说还钱,我一国家干部,工资就那么一点儿,拿什么还你?”
    “那你打算怎么换?”
    “肉偿!”
    “呸!谁稀罕?”
    “真不稀罕?那我直接去还给苏小红得了!”
    “你敢!”顾佳彤柳眉倒竖,虽然知道这厮是故意说笑,仍然有些怒了。
    张扬嘿嘿笑道:“其实我这身肉也就是能在你这儿卖上五十万,哪有人这么傻,花五十万买我这么个东西!”
    顾佳彤忍不住笑道:“你不是东西,我看想买你的人多了!”
    两人聊得热闹,在电梯前迎面遇到了前来探望张扬的江城市公安局局长田庆龙。
    说起来田庆龙还是张扬入院后第一个前来探望他的官员,想起这件事张大官人不觉有些委屈,很热情的伸出手去:“田局来了!”
    田庆龙可没给他好脸色,压根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横了他一眼道:“行啊!你厉害,英雄人物,现在逞英雄逞到医院里来了!”
    张扬和田庆龙的关系极熟,自然不会介意他的牢骚,想想在静安,自己也把田庆龙折腾的够呛,哈哈笑道:“田局,我知道过去有对不住您的地方,这么着,中午我请你喝酒,那啥……暂别生气了,大老爷们别整得跟娘们似的!”
    田庆龙对这小子的没大没小也实在没有办法,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骂道:“你才像个娘们呢!”
    顾佳彤笑着把张扬扶进了电梯,在楼下又遇到了前来送饭的顾养养,田庆龙不禁暗赞,这臭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顾书记家的两个女儿都对他这么好,可仔细那么一琢磨,这好像也不是啥好事儿,秦清这次被提升到岚山当副市长虽然在表面上看是好事,可江城领导内部都将这次的提升视为一次流放,是顾允知对张扬和秦清之间暧昧关系的一种反应,当然没有人敢于公开讨论这个问题。
    考虑到张扬行走不方便,他们并没有走远,就在省人民医院对面的川都渔府落座,顾佳彤点了一条六斤的青鱼,做一鱼四吃,又点了几道特色菜,天气炎热,菜肴以清爽为主,张扬虽然很想和田庆龙畅饮一番,可是大家考虑到他身体尚未痊愈,只是象征性的要了几瓶啤酒。
    从张扬充满渴望的眼神,田庆龙就猜到他想了解一些情况,其实田庆龙在前来探望张扬之前,是和省委顾书记通过气的,他喝了杯冰镇啤酒道:“静安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你的吉普车我这次也给你带来了,就放在医院地下停车场,顺便帮你做了个保养,擦了擦车,发票在车里,等你好了把钱给我送来!”
    张扬知道他是说笑,呵呵笑道:“多谢田局!”
    田庆龙道:“杨守成死了,还有几名嫌犯逃走,现场发现了一些散乱的钞票,我们怀疑你当时和杨守成做了现金交易,那些钱应该被疑犯带走。”
    顾佳彤忍不住向张扬看了一眼,联想起刚才他要五十万的事情,看来张扬用五十万从杨守义那里换来了证据。
    田庆龙道:“这件事我和静安方面已经处理完毕,不会涉及到你,希望你自己以后也不要多事。”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就在于此,希望张扬从此保持沉默,只当静安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扬抿了口啤酒感叹道:“我忽然觉着自己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最后什么事都没做!白白忙活了一场!”
    田庆龙意味深长道:“这样不是更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养养道:“你也有收获啊,在医院白住了十多天,没人找你要住院费,党校学习班还不给你打旷课,连工资奖金都照发不误!”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张扬笑道:“养养,你的嘴巴何时变得这么会说了?”
    顾佳彤道:“养养说得可是实话!”
    因为顾允知的两个女儿在场,有些话田庆龙自然不方便说,等他们返回医院的路上,田庆龙方才低声对张扬道:“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应该明白啊!”
    张扬狡黠笑道:“我不明白!到现在我还跟个犯人似的!”
    田庆龙笑道:“你不胡说八道,一切自然恢复原样!”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忽然很想回江城了!”
    “那可不行,你暂时还得学习……”田庆龙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我听说你这次学习之后,有可能会动一动!”
    张大官人两眼放光,这动一动是不是意味着组织上要给他在官位上提升一步,看来副处已经不是奢望,话说,他在伏羊饮食文化节的贡献有目共睹,这次又帮助大老板解决了许常德这个大麻烦,理当受到提升,别说副处,就是正处都有些委屈自己了。
    张扬住院的事情很少人知道,这段时间他仿佛石沉大海般人间蒸发了,当然会有不少人找他,可这厮的手机也没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还是有人打听到他在省党校学习,不过去了就扑了个空,张大官人的行踪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张扬出院的时候还是拄着拐杖的,可一进了他的吉普车就把拐杖扔到一旁,他咬牙切齿道:“麻痹的,闷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让别人碰我的腿!”
    顾佳彤白嫩的小手却落在他的大腿上,摸得张大官人一个激灵,然后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的部分被她轻轻捏了一下,这厮已经半月没有接近女色,这会儿控制能力奇差无比,裤子顷刻间被茁壮生长的部分顶起了一个小帐篷。
    顾佳彤笑道:“别瞎想,我就是检查下你还正常不!”
    张扬伸手探入她的裙内:“我也想给你检查下!”
    “去!我要开车了!”顾佳彤启动了引擎,随手将吉普车的空调打开。她向张扬道:“手机给你重新办理好了,号码也改了!”
    “改啥啊?都用习惯了!”
    张扬从纸袋中拿出崭新的手机,开机之后马上想给楚嫣然打个电话,可想起身边的顾佳彤,怎么也得照顾她的感受,只能抑制住这个念头,想想自己这么多天都没有和哪些红颜知己联系,不知道她们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顾佳彤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轻声道:“想打电话就打呗,我不介意的!”
    张扬把手机放在一边:“咱们今天怎么安排啊?”
    “先去吃饭,然后我陪你去南湖路步行街买几件衣服!”
    “成,我听你安排!”
    中午两人简单吃了点,然后顾佳彤陪着张扬在步行街买了几件衣服,自己当然又顺便挑了几件,张扬对逛街原没有什么兴趣,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他的腿刚刚恢复,还不能说百分之百痊愈。顾佳彤显然考虑到这一点,给张扬在步行街一家冷饮店弄了杯冰镇橙汁让他等着,自己则抽出点时间满足一下购物欲。
    张大官人毕竟在医院里憋了大半个月,外面的一切在他看起来都显得亲切而新奇,这厮饶有趣味的看着周围的橱窗,不断从身边走过的美女,尤其是到了这种季节,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越穿越少,坐在这里静静地欣赏也是一种享受,张扬含着习惯,小口小口的啜着冰镇橙汁儿,一双眼睛四处溜动,满大街都是秀色可餐,想起跟顾佳彤来到了这里逛街,不由得后悔这个决定,自己本来应该提议跟她一起去秋霞湖别墅的,这段时间实在把他憋坏了。
    张扬的目光落在刚刚经过的一双美腿之上,这双玉腿真是不错,未着丝袜,肌肤光洁无暇,白嫩非常,腿形优美,足踝晶莹圆润,张大官人正色迷迷望着这双美腿的时候,美腿的主人显然察觉到这目光的热度,然后有些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可当她看清这登徒子的样子,一双丹凤眼顿时涌出欣喜的笑意,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发红显得越发妩媚起来,张扬也没有想到这双美腿的主人竟然是胡茵茹。
    胡茵茹惊喜万分的向张扬走了过去,嫣然笑道:“我当哪个混蛋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看,原来是你啊!”
    张大官人此时如同偷东西被人逮了个现形,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第一百七十八章【阿基米德定律】(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八章【阿基米德定律】(上)   
    胡茵茹坐在张扬的对面,看着他身边的包装袋:“嗬!倒是很有闲情逸致,自己逛街买衣服?”
    张扬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挥了挥手给胡茵茹要了杯饮料,可胡茵茹摇头表示不吃饮料,她要了一个冰激凌,把精致的手包放在桌面上,然后将卷发拢起在脑后束起,瞥了一眼张扬手边的手机道:“前些天给你打了不少的电话,全都是用户已关机!”
    张扬很神秘的向四周看看,然后压低声音道:“那是因为我接到了一个秘密的政治任务!”
    胡茵茹啐道:“最讨厌你们这些玩政治的,一个比一个阴险!前两天有朋友去江城谈投资的事情,我想让你照顾下,可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低下头开始专心致志的吃冰激凌。
    从张扬的角度可以看到胡茵茹性感的锁骨,半抹酥胸,还有若隐若现的乳沟,他还发现,胡茵茹吃冰激凌的动作很有诱惑力,很撩人,粉红色的舌尖很优雅的舔在雪白色的冰激凌上,让张大官人的呼吸显得有些困难。
    胡茵茹也发觉今天张扬有些不对,俏脸微微有些发红,嗔怪道:“你死盯着我看什么?没见过女人?”
    张扬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被弄到荒无人烟的山沟沟里呆了半个月,别说女人,就是连雌性动物都没见过,现在看老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胡茵茹柳眉倒竖,恨不能将手里的冰激凌砸到这厮的脸上,混蛋东西,把自己比成什么了?她之所以没那么干,是因为看到顾佳彤从远处走来,微笑道:“我当你这么老实在这里等着,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张扬笑了起来。
    顾佳彤看到胡茵茹也颇感诧异,看来这东江也不大,到处都可以遇到熟人,不过这南湖路步行街是女孩子最喜欢来得地方,她和胡茵茹都是爱美人士,在这里遇到并不稀奇。
    张扬也给顾佳彤要了一杯冰激凌,这厮存心不良,他要比较一下顾佳彤吃冰激凌的姿势和胡茵茹哪个更性感。
    顾佳彤却摆了摆手:“来瓶苏打水!”
    张大官人的奸计没有得逞,胡茵茹好像是猜到了张大官人阴险的用意,向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起身道:“不耽误你们聊天了,我接着逛,这两天事情多,都没时间逛街,好不容易才挤出点时间,我要好好利用一下。”她向张扬要了手机号,临走之前,又道:“东江纺织百货商场那块地最近又遇到麻烦了,拆迁停滞在那里,这次跟我们可没关系,商场的工人原本已经答应了补偿条件,现在全都反悔了。”
    顾佳彤也知道这件事,不过她没来得及告诉张扬。
    胡茵茹道:“我走了,有空给你电话!”
    张扬望着胡茵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顾佳彤道:“真有本事啊,一会儿功夫就勾搭了一个大美女过来!”
    张扬笑道:“我可没约人家,你非得拽我逛街,这大街上遇到熟人的几率太大了!”
    顾佳彤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喝完那瓶苏打水,起身道:“走吧!”
    “去哪里啊?”
    “送你回党校宿舍!”
    “啥?”张大官人瞪大了一双眼睛。
    顾佳彤忍不住想笑,吉普车行驶到省党校大门前的时候,她故意放慢了车速,张扬苦着脸道:“真要去啊?”
    “你不想去?”
    张扬道:“我忽然很想去紫霞湖看看!”
    顾佳彤轻声道:“哦,看风景啊?明逸湖也不错,而且很近!”
    张扬的手落在顾佳彤的玉腿之上:“我还是喜欢秋霞湖!”
    顾佳彤只是逗他,当然知道这厮心里想着什么,驱车带着他来到秋霞湖的别墅,不等下车,张扬就心急火燎的把她抱在怀里。
    顾佳彤啐道:“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咱不是有院墙吗?谁知道咱们干什么?”
    “呸!一身汗臭味!回去洗澡再说!”
    张扬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下车,拎着购物袋走过碧波荡漾的泳池,这厮忽然生出邪念,将手中的购物袋扔在草地上,牵着顾佳彤的手臂,趁着她不留意一下将她拖入泳池之中,顾佳彤一声娇呼,跟张扬一起落入游泳池中,顷刻间身上轻薄的衣衫已经被水湿透,娇躯诱人的曲线玲珑必现。
    幸好顾佳彤水性不弱,没有被水呛到,娇嗔道:“要死了你,想谋杀啊?”
    张扬灼热的眼神盯住她:“我就是想谋杀!”
    身处这幽静的院落之中,自然不用担心有外人打扰他们,顾佳彤在他的注视下美眸也变得温柔如水:“怎么谋杀我?”
    张扬一点点凑近了她,将她的娇躯抵在池壁之上,顾佳彤猛然拥住他,张扬托起她的玉臀借着池水的浮力将她的娇躯举起,顾佳彤低下头,水淋淋的唇寻找着张扬嘴唇的位置,一经接触便再也无法分开……事后顾佳彤问张扬为何要选择游泳池的时候,这厮振振有词的解释道:“我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当然要借用一点水的浮力!”由此可见他早有预谋。
    当晚顾佳彤并没有在别墅留宿,张扬开车把她送到了省委大院,临下车前,顾佳彤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现自己脸上的红潮仍然未褪,这个下午可被张扬折腾得不轻,到最后她方才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压根就根本不需要借助浮力,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不但恢复了,而且生龙活虎,威猛异常。顾大小姐此时还感到手足酸软,某处火辣辣的,她咬牙切齿道:“下次你再敢这么折腾我,我再不理你!”
    张大官人笑得很天真很无邪,这是一种满足后的得意,让顾佳彤恨得忍不住伸手拧了他的耳朵一下。从反光镜内看到父亲的红旗车,她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红旗车来到顾佳彤身边停下,顾允知落下车窗,微笑望着女儿道:“回来了!”
    张扬也慌忙从吉普车里下来,恭敬道:“顾书记好!”
    顾允知点了点头,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别说是让他去家里坐,甚至连问候的话都没有说一句。
    张大官人望着顾允知父女走远,心中不觉有些纳闷,这顾允知翻脸也太快了吧,自己这次静安之行,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顾允知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比起过去还要冷漠不少?他不由得联想起不久前秦清升任岚山市副市长的事情,难道顾允知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己生出反感?张扬并不是一个很在意别人想法的人,可顾允知不单单是平海省委书记,他还是顾佳彤的父亲,从他今晚的态度来看,以后会不会影响到他和顾佳彤的感情?
    带着满心的迷惑,张扬上了吉普车,驱车离去的时候,却发现前方的道路中心站着一个人。
    许嘉勇静静看着前方的吉普车,看着吉普车内的张扬,回国的时间不长,可是这半个多月他明显瘦了下去,额头上也生出浅浅的皱纹,这让他显得多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成熟,因为他还在服丧,嘴唇上的胡须已经生出很长。和夏日里不相称的黑色T恤黑色西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消瘦,但是他的目光却依旧犀利。
    张扬停下车,走了下去,微笑着向许嘉勇点了点头。
    许嘉勇轻声道:“能够活着真是幸福!”
    张扬从他的话中觉察到了浓重的敌意,许常德的真正死因是突发心肌梗塞,张扬并不认为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在他的意愿中,许常德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这种下场的确太便宜了他。张扬现在已经有了相当的气度,他轻声道:“许省长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顺变!”
    许嘉勇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其实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结局,真正可怕的是一点点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
    张扬淡然道:“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自己的,有谈得上什么失去?”
    许嘉勇道:“等我忙完家里的事,有机会一起坐坐!”
    张扬很含蓄的回答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我会尽力!”
    开车离开省委大院的路上,张扬始终忘不了许嘉勇的目光,总觉着他阴冷的眼神在身后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张扬准备返回秋霞湖别墅休息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以为是顾佳彤的电话,毕竟这个号码今天刚用,没几个人知道,可拿起一看却是胡茵茹。张扬接通电话,胡茵茹妩媚的笑声传来:“张处长!吃饭了吗?”
    “没啊!”
    “那你来百乐门接我,我请你去吃饭!”说完她又补充问了一句:“方不方便啊?”
    张扬正闲着没事:“有什么不方便,我马上就到!”
    不到十五分钟,张扬开着他的指挥官已经来到了百乐门外,胡茵茹穿着灰色吊带短裙从里面出来,依旧是美腿修长,因为晚上换上了一双水晶高跟凉鞋,身材显得越发修长。
    张扬赞美她风姿的同时又不免向她的那双美腿多看了一眼,胡茵茹无疑是很懂得展示自己的,她拉开车门走了上去,车内空调开得很大,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冻死了!”
    张扬笑着把空调打小了一点:“我怕热!去那儿吃饭啊?”
    胡茵茹故意后面看了看:“噫!顾大小姐呢?我本以为你们会一起来呢!”她绝对是个聪明女人,懂得怎样挑起话题。
    张扬瞪了她一眼道:“你是真想她来呢,还是想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胡茵茹格格笑道:“两者兼而有之,我是害怕咱们两人孤男寡女的出去,让人家看到说闲话!”
    张扬道:“我这人名声向来都不怎么样,谁说闲话我都不在乎!”
    “你是不在乎,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名节重要着呢!”
    张扬向胡茵茹看了看,然后一双眼睛眯起来,轻声道:“我是想不通嗳,像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气质,生意还做的这么好,怎么二十五岁还是处女呢?”
    胡茵茹一双美眸瞪得滚圆,这厮怎么知道自己隐私?可转念一想一定是刚才的那句话给了他某种提示,她也是开得起玩笑的女孩子,轻声笑骂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流氓?不拉黄腔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张扬笑道:“得,我对你纯洁着呢,我把你当哥们!”
    胡茵茹道:“我怎么听着像骂我?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没一点吸引力?”
    张杨道:“其实……那啥……男女之间还是有纯洁的同志感情的,我相信,咱俩就是!”
    胡茵茹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
    胡茵茹带着张扬去了小吃一条街,张扬虽然多次来东江,可是这条美食街还没有来过,两人停好车,张扬从车内拿了一瓶窖藏三十年的茅台,这是顾佳彤给他的,胡茵茹道:“天太热,喝啤酒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喝啤酒太费膀胱,还是白的!”
    “你这人真粗糙!”
    张扬笑着锁好车跟着胡茵茹来到杨氏粉蒸小排,胡茵茹常来这家,她轻车熟路的点了几个小菜,和张扬来到隔间里坐了,张扬给她倒了一杯白酒,自己也满上了一杯,轻声道:“上午你说纺织百货商场咋回事儿?”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许常德被他搞到了,这会儿他马上又把兴趣转移到王学海身上了,当初他在北京帮助梁成龙搞定京都大厦的事情,目的就是利用梁成龙对付王学海,看来梁成龙果然没有人让他失望。

第一百七十八章【阿基米德定律】(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八章【阿基米德定律】(下)   
    胡茵茹对那边发生的事情十分清楚,她轻声道:“记得上次幼儿园那个执刀伤人的凶犯吗?”
    张扬当然记得,那次顾养养为了保护孩子受了伤,那凶犯还是自己出手擒下的。
    胡茵茹道:“他也是东江纺织百货大楼的职工,所以这件事影响很坏,省里责令东江市委市政府一定要解决好东江纺织百货大楼职工的安置问题,这件事原本很隐秘,却不知怎么传到了那些职工的耳朵里,现在好了,连原来过去已经接受补偿条件的职工也跟着闹了起来。”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这件事一定和梁成龙有关系,省里责令东江市解决这件事,梁天正身为东江市委书记,他自然不会看着侄子在这件事上白白栽了跟头,针对这件事出手合情合理,还可以打着顺应民意的旗号,可谓是一举两得,这下王学海和安德恒有的头痛了。他举杯道:“我是江城干部,东江的事情我管不了,也没能力管,来,咱们干杯!为了咱们纯洁的友谊!”
    胡茵茹跟他碰了一杯,仰首喝了一半,她的酒量很不错,然后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张扬的胸口道:“纯洁的是我,跟你可没啥关系!”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又跟她碰了碰杯子,将一满杯白酒喝了个干干净净,自从受伤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喝酒了,由衷赞道:“痛快!”
    胡茵茹笑道:“真是一个酒猫!看来你最近很少喝酒啊!”
    张扬叹了口气道:“滴酒未沾!”
    “难得!什么任务这么神秘?”胡茵茹一边说一边给张扬满上。
    张扬笑道:“我党有保密原则,你不是党员吧?”
    “我连少先队员都不是!”
    “家庭成分问题?”张大官人脱口而出,说完就有些后悔,胡茵茹的父亲当初是造反派,在政治上的确是有些影响。
    好在胡茵茹并不介意,她抿了口白酒道:“我已经不记得我爸爸了,所以对他也谈不到太深的感情!”
    张扬道:“我爸死的也早!”
    胡茵茹淡然笑道:“我两岁死了母亲,三岁死了父亲,我爸是孤儿,我妈是单亲,唯一的姥姥还在我八岁的时候死了,你能比我还惨?”
    张扬顿时无语,像胡茵茹这么惨的的确不多见。
    胡茵茹向张扬道:“别用那么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我没觉着自己可怜,我从小就过得很快乐,小时候都是我带着那帮男孩子玩,我是孩子王,上学了,我虽然不是班委,可我的学习成绩始终是年级第一,没人敢欺负我,到后来,周叔叔出狱,他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他想照顾我,结果还是我照顾他!”胡茵茹笑了起来。
    张扬被她乐观的情绪感染了,跟她碰了碰酒杯道:“你那个周叔人还成,就是好色!”
    胡茵茹当然听说过张扬和周云帆之间不打不相识的经历,她不由得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他既然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别人也无权干涉!你的个人私生活也很丰富多彩啊!”
    张扬笑道:“得,说两句你就把话题引到我身上,我是一国家干部,我懂得约束自己的行为!”
    “真懂得吗?”胡茵茹问道。
    张扬点点头。
    胡茵茹道:“听说春阳县县委书记秦清已经升任岚山市副市长!”
    张扬笑道:“你消息倒是满灵通的!”
    “这件事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张扬瞪了胡茵茹一眼,他发现胡茵茹真的很八卦。
    胡茵茹漫不经心道:“我忽然发现,一个男人太有吸引力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说我?”
    “爱谁谁!”
    静安市市委书记宋怀明坐在客厅内看着晚间新闻,他的妻子柳玉莹端着一碗莲子羹送到他的面前:“怀明,吃点宵夜!”
    宋怀明接了过来,柳玉莹挨在他身边坐下:“怎么感觉你今天总有一些心不在焉的?”
    宋怀明笑了起来,他把那碗莲子羹吃完,把空碗放在茶几上,柳玉莹本想收拾,却被他抓住纤手,轻声道:“玉莹,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柳玉莹端端正正坐好了,微笑道:“说吧!宋书记!有什么指示?”
    宋怀明呵呵笑道:“在市里我是领导,可在家里你才是领导!”他拿起遥控将电视机关上,很平静很缓慢的说道:“中央有关方面已经任命我为平海省省委副书记、平海省省长提名人选。宋怀明在前几天已经接受了中央组织部的考察,也获得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及常委会的通过,如今正式文件已经下发。虽然在政治程序上还需要平海省委建议人大常委会任命他为平海省代理省长,日后还要等省人民代表大会追认选举,可事实上他成为平海省省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柳玉莹又惊又喜,自己的丈夫能够在四十四岁就登上正部级的位置,这在政治上是怎样的荣耀,她为丈夫感到骄傲。她拥住宋怀明的身躯,轻轻在他的面颊上吻了一记。
    宋怀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玉莹,平海是经济大省,无论是政治局面还是经济局面都很复杂,只怕未来的工作有着相当的难度。”
    柳玉莹道:“你什么时候怕过困难?又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你?”
    宋怀明微笑不语,政治上的事情,妻子是不懂的。平海上任省长许常德突然心肌梗塞发作死亡,看起来一切只是一个意外,不过,如果稍稍考虑一下事情的前因,就会发现,真正导致他病发的,是他巨大的心理负担,许常德的问题,中央内部已经有过通报,宋怀明知道的清清楚楚,就算许常德没有突然发病,他的下场恐怕会更落寞一些。
    他从没有和平海省委书记顾允知共事的先例,不过从顾允知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上,宋怀明已经感觉到这是一个极其强势的老大,他去平海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跟顾允知处好关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宋怀明在中组部调查自己之后,就开始着手研究平海眼前的政局,他要为自己即将开展的工作,做好充足的准备。
    宋怀明低声道:“我先去平海,你的工作调动要在随后进行!”
    柳玉莹道:“不急,好在现在是暑假,我工作交接应该容易一些,只是我晚些过去,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宋怀明笑道:“我的身体很棒,平海方面也会派人打理我的生活的,你只管放心吧,再说了,我估计你最迟九月份也会过去了,只是你父母都在静安,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要少了!”
    柳玉莹小声道:“嫁鸡随鸡,你去哪儿我当然要去哪儿,我家里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可以照顾爸爸妈妈!”
    宋怀明点了点头,此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柳玉莹走过去拿起电话:“喂?”
    那边却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宋书记在吗?”
    柳玉莹惊喜道:“嫣然!”可对方显然没有什么反应。柳玉莹难言脸上失落的表情,此时宋怀明已经起身来到电话旁,从妻子手中接过电话:“嫣然!”
    楚嫣然低声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宋怀明的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女儿和他之间鲜有联系,在他印象中难得找过他几次,全都是让他帮忙,上次是为了张扬,却不知这次又是为了谁?
    楚嫣然道:“张扬失踪了半个多月了,我想你帮我找到他!”楚嫣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显得忧虑而担心,虽然她知道张扬这种人永远不可能出什么事,可突然失去了他的消息,心中仍然感觉到忐忑不安。
    宋怀明暗自苦笑,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女儿还是为了这个小子,张扬的事情他当然一清二楚,这小子不声不响跑到静安,得到了许常德的犯罪证据,进而引起了一系列的麻烦,最终导致平海历史上最突然的一次政坛变局,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自己才从静安市委书记摇身一变即将成为平海省代省长,完成了副部级到正部级的转变。有些事情全都是内部资料,比如许常德的犯罪事实,比如张扬在其中所做的努力,又比如平海省委对面茶楼的爆炸案。这个世界太大,所以拥有了太多的秘密。宋怀明对女儿并不想保密,他能够理解女儿对张扬的那种关心,他低声道:“你放心吧,张扬没事,他在平海省委党校封闭学习,这两天就快结业了。”
    “你怎么知道?”楚嫣然显然感到有些诧异。
    宋怀明笑道:“我刚刚接到通知,即将前往平海工作,他的事情我当然清楚。”
    楚嫣然愣了一下,看来父亲又要升迁了。
    宋怀明道:“你外婆的身体怎么样?”
    “不好,刚做了换肾手术,估计还要一个月情况才能稳定下来……”楚嫣然似乎意识到自己跟父亲的话有些多了,匆匆说了声再见,想要挂上电话。
    宋怀明道:“嫣然,我见到他会让他联系你!”
    听筒中传来楚嫣然轻柔的呼吸声,但她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缓缓挂上了电话。
    柳玉莹充满怜惜的望着丈夫,在宋怀明的心中女儿无疑占有最为重要的地位,这种地位,甚至连她都不敢尝试着去与之相比,柳玉莹知道丈夫心中的痛苦,前妻楚静芝的死他一直铭记于心,并深感内疚,而来自岳父楚镇南的自责,和女儿楚嫣然的不理解更加重了宋怀明的这种痛苦,他爱他的前妻,也爱他的女儿,柳玉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达到楚静芝在他心中的地位,因为她知道一个活人永远无法取代逝者的地位,她只想静静守在宋怀明的身边,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关爱他,温暖他。
    宋怀明端起茶几上的清茶抿了一口道:“嫣然恋爱了!”
    柳玉莹还是第一次听丈夫说起这件事,她欣喜道:“真的?”
    宋怀明点了点头道:“小伙子叫张扬,很有本事,不过……”他慢慢把茶杯放下,张扬在江城在东江都已经是个很有名气的人物,自从宋怀明知道他和女儿的关系之后,就悄悄让人调查了解了张扬的一切情况,可得到的反馈并不让他满意,这小子显然不是一个专情的年轻人,这对任何一个父亲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然而很多事情都是外面的传言,宋怀明是个相信事实证据的人,在没有得到确实的证据之前,他也不会做出最后的判断。
    柳玉莹道:“不过什么?”
    宋怀明淡然笑道:“没什么,这年轻人有点不太稳重!”
    “年轻人如果个个都老谋深算,那还叫年轻人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保守了!”柳玉莹说完似乎悟到了什么:“是不是他不太专情啊?”
    宋怀明没有说话,柳玉莹却愤怒起来:“凭什么啊?嫣然这么出色,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居然还敢有花花肠子,等我见到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张扬和胡茵茹喝得很投缘,他送胡茵茹返回公寓的时候,胡茵茹已经带有三分醉意,脚步轻浮,张扬担心她中途有事,亲自把她送到家门口,帮助她开了房门,胡茵茹把高跟鞋踢下,然后醉眼朦胧的看着张扬道:“你还进来坐吗?”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还是走了,我这人立场向来不怎么坚定,咱们不是要保持纯洁的革命友谊,那啥,喝完酒就别相互考验了。”
    胡茵茹笑着关上了房门:“拜拜!”
    张大官人舒了一口气,慢悠悠走下了电梯,回到自己的吉普车上,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寂寞,他开着吉普车,回到秋霞湖,却没有返回顾佳彤的别墅,而是直接将吉普车停在了湖畔,半个月的住院生涯,让他有种修炼闭关的感觉,在这段时间内,他几乎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虽然组织上为他做出了一定的官方解释和安排,可是张扬知道,这段日子,一定有不少人在牵挂着自己想念着自己。
    他的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楚嫣然,楚嫣然刚刚和父亲通话不久,拿起电话,当她听到张扬那熟悉的声音时,泪水忍不住簌簌落下来。
    “嫣然!”无论张扬怎样呼喊,楚嫣然始终没有说话,她在哭。
    “丫头,别这样,你一哭,我就感觉到才对不起你似的!”
    楚嫣然抽抽噎噎道:“你本来……就对不起我……”
    “可我好像也没啥对不起你的地方!”
    “你就是对不起我,你混蛋!”
    “是,我混蛋!我对不起你!”
    楚嫣然还在哭。
    “丫头,你知道我是一国家干部,一共产党员,做任何事都要以国家利益为先,这次任务太突然,所以没顾得上跟你联系,要不等你回来,我让你狠狠揍我一顿?”
    “不解恨!”
    “那就咬,什么地方都行,只要你不把我咬成太监!”
    楚嫣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臭流氓,谁爱咬你那地方……”说完羞得无地自容,嗔道:“你再胡说八道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你舍不得,咱俩之间就好比鱼和水,我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我!”
    楚嫣然听得心里甜丝丝的,可是还有些心气不顺:“你少甜言蜜语的哄我,知道我心软,就会欺负我!”
    张扬笑道:“咱姥姥咋样了,老人家身体好些没有?”
    “呸!那是我姥姥跟你有什么关系?”楚嫣然嘴里骂着他,心里却十分的舒服:“刚刚换肾,最近排斥反应有点重,不过这边的医疗条件好,估计过阵子就会稳定下来!”
    以张扬的医术,换肾这种先进的手术他是做不来的,不过固本根源,减轻排斥反应他还是有一套,他想了想道:“我回头研究一下,明天给你开张方子传过去!”
    “我外婆不信中医!”
    “这次就让她相信!丫头,咱啥时候能回来啊?”
    楚嫣然道:“等她病情稳定之后!”
    “对了,你外婆是不是叫马丽啊?”
    楚嫣然格格笑道:“那是我外公给她起得中文名字,她的英文名是玛格丽特!”
    “你还是中美混血啊!”
    “去,我外婆也不是西方人,她是正儿八经的华人,只不过是入了美国籍!”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楚嫣然方才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人间蒸发了这么多天的张扬总算回来了。
    张扬合上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秦清打了个电话。
    秦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可是于细微处还是流露出对张扬的关心:“回来了?”作为岚山市新任副市长,秦清显然知道了某些内幕,也知道张扬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这些天她猜到张扬一定出了事情,也尝试着从其他渠道了解张扬的情况,然而省里对这件事相当的保密,秦清也只能选择等待,和楚嫣然一样,她相信张扬的能力,无论遇到怎样的危险,张扬应该都可以逢凶化吉,可内心深处的那份担心和牵挂却是实实在在的,在确信张扬平安之前,她几乎每天都难以成眠。
    张扬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道:“你在哪里?”
    “岚山,已经过来两天了,还没有正式上班,正在熟悉负责的工作。”
    “还顺利吗?”
    秦清嗯了一声,小声道:“你没事吧?”
    “好的很,上级不让我出来露面,所以我在招待所窝了几天,感觉就像被双规!”
    秦清淡淡笑了起来,张扬现在的级别还没有被双规的资格。
    张扬道:“领导给我放了大假,让我好好休息,要不……我去岚山找你?”东江和岚山的距离并不远。
    秦清咬了咬嘴唇:“别……我现在一切都没有理顺,还是等到我工作交接完成之后再说,这样,我看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有可能的话我去东江找你!”
    张扬知道秦清的顾忌很多,毕竟她现在的级别摆在那里,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起过去更需要谨慎。张扬轻声道:“多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太辛苦!”
    “知道了!我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张扬有些失落的挂上了电话,从秦清那里他感觉到有些冷淡,似乎秦清正在有意识的拉开与他的距离,看来这次升职事件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坐在车里,张扬感觉到自己需要打电话的人很多,可此时却忽然没有了心境,他放下了电话,放低了座椅,躺在椅子上,仰望着黑暗的夜空,天空很黑,却没有一颗星,甚至你无法从中找到一颗闪亮的东西,张扬就这样呆呆望着,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不知何时他朦胧睡了过去,耳边听到雨点拍打天窗的声音,睁开眼睛,仍然是夜里,可雨下得很大,张扬坐直身体,然后趴在方向盘上,他想到了许常德的死,这样的结果并非他期待中那样,他忽然意识到生活的时代虽然从大隋朝变成了现在,可他仍然有许多要顾及的事情,仍然要受到很多现实条件的制约。官场之上很重要的一个准则就是要考虑大局,绝不可以因为个人恩怨而影响到大局,想要成为一个好的领导,必须拥有大局观,官位越高,对这方面的要求越是严格。
    组织上对许常德的处理正是反应了这样的准则,公平的说,许常德还是对党和国家做出过贡献的,甚至可以说他做出的贡献远远超过他所犯的错误,然而错误毕竟真实存在,组织上选取这样的处理方法,并非是对他错误的姑息和容忍,而是综合考虑到社会影响,考虑到干部队伍稳定的抉择,这就是大局观。
    张扬又想到自己和秦清的感情,秦清对他的爱毋庸置疑,然而他能够感受到,秦清同样爱她的事业,对他的爱只是个人因素,而对事业的热爱才是大爱,张扬能够感受到秦清的矛盾,她的矛盾在于无法很好的平衡这一点,她在竭力平衡,竭力控制。
    张大官人不禁反问自己,我他妈究竟是什么爱呢?这厮听着雨点敲窗的声音,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久方才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是博爱!他爱的人实在太多,爱他的人也不少,他也要追求一种平衡,如何把这些感情维持到一个平衡,而又能让每一个人感到幸福,这真是一个难题,张扬低声叹了一口气:“真是纠结啊!”
    他在纠结中入睡,不过因为今天刚刚在顾佳彤的身上放松过,再加上酒精的缘故,这厮很快就入睡,而且睡得十分香甜。
    还是顾佳彤的电话把他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了,不过大雨仍然没停,前方的秋霞湖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拿起了电话:“喂!”
    “你在哪儿啊?没在家!”
    张扬这才知道顾佳彤一早已经来到别墅找他,歉然道:“我昨晚跑到秋霞湖边看月亮,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这就回去!”
    回到别墅,发现顾佳彤已经带来了早餐,正在厨房里忙着煎鸡蛋呢,张扬凑了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的娇躯,在她俏脸上吻了一记。
    顾佳彤啐道:“臭死了,一身的酒味,快去洗澡!”
    张扬乐呵呵在她玉臀上捏了一把,这才离去。
    顾佳彤当然能够看出张扬昨晚喝酒了,两人吃早餐的时候,微笑道:“怎么?昨晚是去喝闷酒了还是佳人有约啊?”
    张扬也没有隐瞒,咬了口面包道:“胡茵茹找我喝酒,我闲着也没事就跟她去了,喝到十点多才回来。”
    顾佳彤道:“你果然是一会儿都闲不住,胡茵茹也很漂亮啊!”
    张扬笑道:“还成,我跟她那可是纯洁的革命同志关系,你别多想啊!”
    “我才不管你呢!”顾佳彤嘴里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感触的,可她也知道张扬的性子,就算她想管,也管不住这厮的花心。
    张扬想起昨天遇到顾允知的事情,低声道:“你爸对我是不是有些看法?”
    顾佳彤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昨晚他还夸你来着!”
    “怎么我感觉他对我爱理不理的?”
    顾佳彤笑道:“你是科级干部,他是省部级,难道你跟他打招呼,还非得他下车来跟你握手寒暄啊?”
    张扬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抛开顾佳彤的关系,顾允知这种级别恐怕连眼皮都不会夹自己一下。
    顾佳彤道:“爸爸最近事情很多,许省长的事情还没忙完,现在马上又要准备召开省委常委会迎接新省长的到来!”
    张扬倍感惊奇道:“新省长是谁啊?”
    顾佳彤道:“已经定下来了,是北原省副省长,原静安市市委书记宋怀明!”
    “什么?”张大官人瞪大了双眼,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可谓不突然,而且其中只有惊奇,连一点惊喜的成分都没有,麻痹的这啥事儿?宋怀明不是楚嫣然他爸吗?自己未来的老岳父啊!这下好了,俩老岳父都赶到一块了,张扬这个郁闷啊,宋怀明的厉害他在静安就已经领教过,顾允知更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强势人物,自己跟他们两人的女儿都不清不楚的,这事儿要是让他俩都知道了,自己还能讨得了好去?还谈什么仕途,恐怕会被一巴掌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事实上这件事肯定瞒不过这两位大佬,张大官人此刻有些才上眉头却上心头了。
    顾佳彤从他诚惶诚恐的表情上察觉到了什么,小声道:“怎么了?”
    张扬道:“这位新任代省长是楚嫣然的爸爸!”
    顾佳彤也是吃了一惊,因为楚嫣然和父亲不合,所以她是宋怀明女儿的事情在北原很少有人知道,更不用说邻省平海了,顾佳彤随即又感到心中一阵刺痛,她对楚嫣然和张扬的关系早就看在眼里,事实上她也认为楚嫣然才是张扬最般配的女友,一直以来她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感觉到自己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如果继续面对张扬,肯定连眼泪都要掉下来,她忽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张扬慌忙跟了过去,发现顾佳彤已经冲入了雨中,他大吼道:“你疯了!”大步追了上去,将顾佳彤搂入怀中。
    顾佳彤尖叫道:“放开我!”可她的力量显然无法与张扬相比,被张扬整个抱了起来,顾佳彤用手捶打着张扬的胸膛,可忽然又用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俏脸紧贴着他湿淋淋的面庞大声哭泣起来。
    张扬抱着她回到房内,坐在沙发上,用棉巾将她裹住,亲吻着她脸上的泪珠儿,轻声道:“都是我的错!”
    顾佳彤摇了摇头,红着眼睛道:“是我错,我压根就不该爱上你!”
    张扬体贴的为顾佳彤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握住她嫩白的小手吻了一下,低声道:“佳彤姐,你相信一个人的心里可以同时装着许多人吗?”
    顾佳彤摇了摇头,她当然不相信,她的心里只装着张扬一个,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位置,可她却知道张扬可不是这样,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婚姻产生了恐惧,对感情已经有了相当的包容能力,可刚才张扬说出那件事的时候,她的情绪却有些失控了,对于顾佳彤而言,这是很不应该的事情,也是很少见的事情。
    稳定下来之后,她接过张扬手中的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皱了皱鼻子:“对不起,我也不知刚才怎么会这样。”
    顾佳彤心中明白,自己之所以刚才会感情失控,是因为她预感到张扬的感情会面临抉择,她无法承受可能会失去张扬的痛苦。
    张扬此时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和矛盾的,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有些作茧自缚,就算顾佳彤和楚嫣然可以接受他的多情,作为家长的顾允知和宋怀明绝不会容忍他这么做。
    顾佳彤的双手搭在张扬的肩膀上,她终于道:“我爸察觉到了我们的事情,他让我和你分手!”
    张扬抿了抿嘴唇,难怪顾允知对自己的态度显得如此冷漠,难怪自己立了这么大的一件功劳,他没有任何表示,他一定是因为女儿的事情对自己产生了看法,张扬并不在意顾允知怎么看,他所介意的是顾佳彤的想法,低声道:“你怎么想?”
    顾佳彤的额头抵在张扬的前额上:“我放不开你!可是我也不想爸爸生气!”
    张扬没有说话,轻轻捧起顾佳彤的俏脸。
    顾佳彤含泪道:“张扬,我真的很没用,明明知道咱们这样下去没有结果,可是我还是放不开你!”她扑入张扬的怀中,低声的啜泣。
    张扬拥住顾佳彤温软的身子,他所产生的歉疚感,只是因为顾佳彤表现出的伤心,对秦清、对楚嫣然、对左晓晴依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喜欢她们有什么错,也不认为自己应该理智放手,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什么一夫一妻的概念,在他看来,只有自己才能给她们幸福,也只有拥有她们每一个自己才会幸福,这两者是绝不可分的,于是他的语气低沉而坚决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把我们分开!”
    顾佳彤用力拥紧了他,在顾佳彤的耳中这个我们属于她和张扬,而张大官人的概念却很广义。
    顾佳彤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我不会跟你分开,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张扬,我的男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微雨燕双飞】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七十九章【微雨燕双飞】   
    张扬决定不在东江继续呆下去,在这里他的一举一动总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顾佳彤也答应了她父亲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当然这只是表面上,以后他们的关系暂时要转入地下,其实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地下恋情,看来以后的保密工作要做得更加充分。好在顾佳彤的情绪失控只是一时之间,她很快就从这种失落中解脱了出来,她对婚姻原本就有种恐惧感,她虽然很爱张扬,可是也清楚地意识到张扬也不是个本本分分的男人,可人就是奇怪得很,她当初无法容忍魏志诚在外面有一个女人,现在却可以容忍张扬在外面彩旗飘飘,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这厮悄悄给自己下了什么迷魂药。
    “没有,绝对没有!”张扬信誓旦旦道,然后大手托起顾佳彤圆润丰满的翘臀,更加深入的进入了她,顾佳彤的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背:“……就是有……你……一定对我动手脚了……”
    张扬笑道:“是动手动脚,全身上下都让我动过!”
    顾佳彤张口咬住他的耳朵,轻轻地,舍不得咬疼他,雪白修长的美腿宛如常春藤般紧紧将他缠住……省党校学习班只是一个幌子,当初两个月的期限,也是考虑到张扬左腿的骨折,谁也不会想到他的恢复会如此神速,短短半个月之间他的身体一经恢复如初,这就让张扬的仕途出现了长达一个多月的真空期,经历了许常德事件之后,张扬也有些身心疲惫,暂时没有返回江城上班的打算,干脆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张扬去了岚山,岚山距离东江很近,一百七十公里的距离,城市间开通了快速通道,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已经进入岚山市区。岚山是平海最南方的城市,也是平海省经济实力前三强之一,交通便捷、教育发达、国际化程度高、北临省会东江,南面就是云安省,是充满灵气的江南水乡城市,就像是镶嵌在平海和云安之间的一颗璀璨明珠,改革之初岚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级市,可随着改革开放的高速发展,岚山在八六年成为地级市,经济也连年持续增长,从昔日平海名不见经传的县级市,一跃成为经济发展的三甲之一,目前已经有35个国家和地区的投资者在这里创办了大约2000个项目,总投资超过50亿美元,是平海省内国际资本投入的高密度地区,外商投资产出的高回报地区和经济发展的高增长地区,如今的江城市市委书记洪伟基就是从岚山调任江城的。
    岚山现任市委书记周武阳,也是顾允知器重的年轻干部之一,今年四十二岁,毕业于中国科技大,仕途之路也是极其顺利,在接替洪伟基担任市委书记之前,已经在临平市担任了五年市长。他是平海的改革明星,在招商引资方面做出过突出的贡献。
    秦清来到岚山担任副市长,分管科技、文化、体育、卫生、爱国卫生、食品药品监督、广播电视、史志、档案、残联、地震等方面的工作,联系科协、文联、社联等方面的工作。从分管的工作来看,很驳杂,但权力却是七个副市长中最小的一个,也没有进入市委常委的圈子,虽然市里领导对秦清的接待还算热情,可秦清仍然感觉到,热情背后的那种距离感排斥感,孤身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想要走入领导核心,想要进入这个城市的管理层,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市政府方面给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事实上秦清来到岚山的这两天基本上都是在听下属汇报工作,大都是一些空泛无物的数据,秦清是个务实的人,她对下属报上来的这些情况持有保留的态度,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很多事情,需要亲自了解才能相信。
    市委市政府的各位领导以及相关部门秦清已经拜访过,这个副市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级别虽然摆在那里,可是实际上的权力并不大,想有一番作为很难,可是想要稳稳当当的混满任期却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市里专门给秦清配了一位秘书,考虑到她的年龄因素,秘书常海心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今年才从北大中文系毕业,二十一岁,常海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她的父亲就是现任岚山市市长常颂。
    秦清在知道常海心的身份之后,还是有些想法的,弄了这么一位高干子女在身边当秘书,颇有点被人监视的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会第一时间反馈到市长常颂的耳朵里。常颂今年五十岁,他是岚山土生土长的干部,已经在市长这个位置上呆满了十年,虽然他表面上是岚山的二把手,可实际上的威信很高,无论是前任书记洪伟基,还是现任书记周武阳对他都表现出相当的尊重,常颂虽然欠缺上层的关系,可是他在岚山的关系网之大,交际面之广,是岚山的任何市级领导无法企及的。据称岚山市的副处级以上干部,经常颂亲手提拔的就有二百位以上,这一数目无疑是惊人的。
    常海心是那种性情内向的女孩子,大概是出身的缘故,她虽然没有从政经验,可是很善于察言观色,身上也没有高干子女常见的娇娇之气,手脚极其的麻利勤快。
    秦清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下班。
    常海心道:“秦市长,您是打算在这里吃还是去食堂?要不我去给您买来!”
    秦清笑道:“咱们还是出去吃吧,我看政府外面刚刚开了一间麦当劳,我请你!”
    常海心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请您吧,秦市长刚来,我应该尽地主之谊!”
    秦清也没有跟她客气,点了点头,两人稍稍整理了一下,走出门去,来到外面,常海心很体贴的打开遮阳伞,为秦清遮住头顶灼热的阳光,秦清笑了笑,常海心虽然也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可是比起她还是矮了不少,让她为自己打伞的确有些吃力,秦清并没有把她的动作当成是一种阿谀奉承,毕竟常海心的家庭摆在那里,人家有一个市长老爹,没必要巴结自己。
    秦清道:“没事儿,我不用打伞,喜欢晒太阳!”
    常海心看了看秦清白嫩的肌肤不无羡慕道:“秦市长真是天生丽质!”
    秦清笑道:“还是你青春可人,女人最值得骄傲的资本就是青春,我就快青春不在了!”
    “秦市长太谦虚了,我早就听说过您是平海政坛的第一美女!”
    秦清笑了起来,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外的吉普车上的时候,笑容顿时凝滞了,她看到了张扬。
    这厮反手关上了车门,笑嘻嘻的迎面走了上来:“秦市长,这么巧啊,居然在这里能够遇到你!”
    常海心一双大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扬,心中猜度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和秦市长的关系。
    秦清心中暗自埋怨张扬,都告诉他不方便过来岚山了,可这厮还要来,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可她心底深处还是一直牵挂着张扬的,看到张扬平安无事,一直高悬着的芳心也总算落了下来。微笑着点了点头,她伸出手道:“张处长怎么有空来岚山?”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张扬来岚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她。
    当着常海心这个外人,张扬当然不会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他跟秦清礼节性的握了握手道:“办事,刚巧从市政府门口经过,这么巧又看到您了!”
    他的目光随即就落在常海心的身上,笑眯眯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常海心的确长得不错,可张大官人也没有见色起意,他这一招叫指东打西,分散常海心的注意力,让她别乱想自己和秦清的关系。
    常海心表现的也很大方,微笑道:“我是秦市长的秘书常海心!”
    张扬笑着伸出手去,常海心跟他握了握,这厮故意握住了常海心的纤手不放。
    秦清虽然知道这厮的动机和用心,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轻轻咳嗽了一声,常海心俏脸已经红了起来,心说这家伙可真过分。张扬这才放开常海心的纤手,笑道:“都没吃饭吧,一起!”
    秦清指了指对面的麦当劳。
    张扬对这种洋快餐可没什么兴趣:“那玩意儿有啥吃头啊!还是吃地方特色菜吧!”
    秦清道:“我们中午没多少时间,就麦当劳吧!”她的话等于最终决定,根本不给张扬反驳的机会,就和常海心并肩向麦当劳走去。
    张扬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跟着她们的身后走进去。
    张大官人弄了杯冰镇可乐,又来了两个鸡肉汉堡,这玩意儿吃起来酸糊糊的一股怪味,怎么都不像中国菜来得舒服。秦清和常海心吃得倒是津津有味,常海心吃完她那份汉堡,又吃起了圣代,自从看到胡茵茹吃冰激凌之后,张扬就落下一毛病,喜欢看女孩子舔冰激淋,常海心很快就意识到这厮的眼神不怀好意,黑长的睫毛垂落下去,俏脸微微有些发红。
    秦清趁着没人注意,一脚踩在张扬的脚背上,这混蛋家伙随处勾搭女孩子的习惯还是改不掉。
    张扬这才把目光收回来笑道:“我忘了自我介绍了,常小姐,我叫张扬,在江城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工作,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多多关照!”他的名片也是刚刚印出来的,上面有他的新手机号码,他递给常海心一张,又递给秦清一张。
    常海心把他的名片收到手包里,轻声道:“前些日子听说江城的伏羊节搞得有声有色,原本我还想去看看呢。”
    张扬笑道:“有机会去江城,我安排你吃喝玩乐一条龙。”
    秦清瞪了他一眼道:“小张啊,你这是公然腐化我们的年轻干部!”
    常海心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干部!”她望向张扬道:“张处长来岚山办什么事啊?”她也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可这么一问到把张扬给问住了,他愣了愣方才道:“我刚巧放假,听说岚山的风景不错,所以特地来这里旅游!”
    秦清道:“公款旅游?你可真会占国家便宜!”
    “没有的事,我自己花钱!我从来不占国家一分钱的便宜!”
    常海心看到张扬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她轻声道:“岚山的确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抽空我给你介绍一下。”
    张扬道:“别抽空了,明天就是星期天,要不这么着吧,你带我好好在岚山转一转,秦市长如果有空一起去,所有的费用我全都包了。”
    秦清明白了,他这是要拽个电灯泡跟着啊,这叫欲盖弥彰。
    常海心看了看秦清,她跟张扬只是第一次见面,想不到对方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看起来他和秦市长的关系还真不错,自己如果一口拒绝也不好。
    秦清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道:“好啊,反正我还没有在岚山玩过,明天一起吧!”说完她就站起身和常海心一起离去。
    张扬并没有跟她们出去,他开车来到了附近的盛世人和大酒店,这里也是方文南名下的产业,是盛世集团的连锁酒店,他来岚山之前给方文南打了个招呼,方文南已经提前为他安排好了入住事宜。
    张扬刚刚走入为他准备的房间,正准备洗澡的时候,就接到了秦清的电话,秦清不无嗔怪道:“都跟你说了,最近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的,为什么还要过来?”
    张扬道:“我也没地儿好去,这次来岚山一是为了见你,二是为了散心,你要是真忙,权当我不存在,派你的女秘书陪我就行。”
    “美得你!我可告诉你啊,常海心是常市长的女儿,你可别打她的主意!”
    “我说清姐,我是那种人吗?我害怕她多想,所以才装成色迷迷的样子,你放心我对她没什么念想!”
    “我才懒得管你呢,你最好乖乖回江城,我最近事情已经够多了,你别给我添乱了行吗?”
    “得,我满怀相思而来,合着你压根不想我,我这热脸贴到了你的冷屁股上!”
    秦清听到他的埋怨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搞得跟个怨妇一样,我是真忙!刚到岚山,面临工作交接,许多事情都要在短期内熟悉起来,而且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我不想被人拿我们的事情做文章,张扬,你理解我一些好不好?”
    “好吧,那啥,明天还去吗?”
    “让常海心陪你去吧,我明天要加班了!”
    张扬听到秦清这么为难,也没有继续勉强她,轻声道:“我最近没什么事情,会在岚山呆两天,方便的时候联系我吧!”
    张扬有些后悔这次的岚山之行了,一个人看风景可没什么意思,他正考虑是不是应该早点返回东江的时候,何歆颜的电话打过来了,张扬有些诧异,手机刚换没多久,何歆颜怎么会知道号码的?不过这段时间,他心里还是很想何歆颜的,乐呵呵道:“不好意思啊,我前一阵被派去执行秘密工作,所以没顾上给你打电话,这手机刚用了两天,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何歆颜道:“你在哪儿啊?”
    “岚山!”
    “岚山哪儿啊?”
    “盛世人和大酒店509房间,干吗?”
    “嗯,待会儿我给你打到房间去!”
    张扬一头雾水道:“没事儿,我话费公家报销……”话没说完,何歆颜那边已经挂上了电话。
    张扬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岚山的夏天潮湿而闷热,张扬打开了空调,自己则去浴室冲了一个澡,刚刚出来,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他穿上短裤,赤裸着上身拉开了房门,却见身穿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短裤的何歆颜站在门外,因为来的匆忙,她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白嫩的俏脸泛起红晕,一双明眸之中却充满喜悦和思念。
    张扬压根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愕然道:“你怎么在岚山?”
    何歆颜忽然不顾一切的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身躯道:“张扬,我想你……”
    张扬愣了,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有些湿,何歆颜哭了,向来倔强的何歆颜居然哭了,他张开的手臂,慢慢环围了过去,搂住何歆颜的娇躯,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咱不带这样的,穿这么少,不是引人犯罪吗?”
    何歆颜这才意识到张扬赤裸着上身,红着脸把他推开,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洗脸,出来的时候,张扬已经老老实实换上了衣服,虽然何歆颜刚才对他真情流露,可这厮还是没忘记当初在清台山的那个风雨之夜,何歆颜给他的那一下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张扬也是头一次知道何歆颜的老家就是岚山,过去她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家庭的事情,加上平日里多数时间都在东江,张扬还以为她是个孤儿呢。
    何歆颜的父母早已离婚,现在都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他们离婚之后谁都不愿意带女儿一起生活,最后判给了父亲何卓成,何卓成则把女儿扔给了老娘照顾,所以何歆颜从小就没享受过父爱和母爱,对父母也就没什么感情,考入东江艺术学院之后的第一年,奶奶就去世了,所以在她心里这世上也没什么亲人。
    张扬不由得感叹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两人聊了一会儿,张扬才问起何歆颜怎么知道自己手机号的事情。
    何歆颜道:“茵茹姐想请我去她的百乐门夜总会当驻唱歌手,我推辞了,她无意中告诉我你的事情的。”说起这件事她不无哀怨道:“这么久了,你居然连一点消息都不给我!”
    张扬笑道:“我是怕祸害你!”
    何歆颜红着俏脸道:“谁祸害谁还不知道呢,你怎么不怕祸害茵茹姐啊?”
    “我跟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咱们呢?”
    “咱们本来也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不过自从那个风雨之夜之后,我对你忽然产生了那啥……”张大官人的目光落在何歆颜丰挺的胸脯上,何歆颜向后缩了缩道:“敢!小心我再给你一脚!”
    张扬笑道:“其实我怎敢,就凭我的身手,要是真想对你那啥,你就只能承受这悲惨的命运。”
    何歆颜咬了咬嘴唇道:“你不怕我告你?”
    “告我啥?强……”
    “别胡说八道!”何歆颜发觉自己已经被这厮不怀好意的往邪道上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谈论着这种暧昧的话题,气氛变得越来越让人心神不宁,何歆颜意识到不能继续深入下去了,她理智的打断张扬的话道:“你吃饭了没有?”这纯属没话找话。
    张扬被她这么一问,还真有点饿,毕竟刚才在麦当劳吃得那点东西根本不能当正经饭看待。
    何歆颜道:“看来你压根不是来旅游的,来到岚山,真正想玩就要深入到民间,这宾馆住宿条件虽然好,可根本不能体会到岚山的风韵。”
    “那你说我应该去哪儿玩?”
    何歆颜道:“来岚山必须要去西浔古镇,有条件的话最好在古镇住上一夜,体会一下水乡风韵,西浔古镇,四面环水,咫尺往来,皆须舟楫。全镇依河成街,桥街相连,深宅大院,重脊高檐,河埠廊坊,过街骑楼,穿竹石栏,临河水阁,一派古朴幽静,想要看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就必须前往西浔。”
    张扬听得悠然神往:“丫头,这西浔我倒是也听说过,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感觉到非去不可了,那啥……咱们这就去!”
    何歆颜笑道:“我去年暑假的时候曾经在西浔做过导游,跟着我走,你连导游费都省了!”
    两人说走就走,西浔古镇距离岚山市区还有十五公里的距离,张扬开车过去,有了何歆颜这个本地人指路,一切变得顺利了许多,到了西浔,何歆颜带着他停车场的一处小门进去了,专门有当地人在这里引领,这样可以逃过门票,不过前提是要在他们家里住宿。
    张扬原不在乎这点小钱,可何歆颜却认为能省一点是一点,两人在临近河边的邻家客栈定了两个房间,虽然张大官人认为没这个必要,可何歆颜认为两人必须要分房而居,否则她的人身安全很难得到保障,到了人家的地面上,张扬只能表示服从。
    办好住宿手续之后,何歆颜带着张扬在古镇中转了一圈,粗略了解了一下古镇的风貌,张扬对这种江南小镇并没有多少的兴趣,走马看花的溜了一圈,感觉比何歆颜刚才给他的描述差多了,好在今天游人不多,小镇沿河栽种的古木不少,到处都是绿树成荫,走在其下倒也感到丝丝凉意。
    西浔古镇内有家冯老四臭豆腐,是存在百年的老店,张扬远远闻到那味道,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起。
    何歆颜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意,带着他来到店铺外,两人隔着矮桌坐了,要了一盘臭干,十串小鱼。店里也有新鲜的扎啤,张扬叫了两大杯扎啤,跟何歆颜碰了碰啤酒杯道:“来为了咱俩久别重逢,那啥……鸳梦重温……”
    何歆颜笑道:“滚一边去,谁跟你鸳梦重温啊?”
    两人边说边笑,张扬这才感觉到这两日的郁闷一扫而空,其实他已经是二世为人,何必考虑太多的事情,过好每一天,享受属于他的人生才是最为现实的。
    张扬喝了一大口啤酒,笑眯眯望着何歆颜道:“刚才在酒店你说的那句话可是真的?”
    何歆颜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俏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她发觉自己在张扬的面前失去了往日的豁达和镇定,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爱上了他,这让何歆颜感到幸福,也让她感到犹豫,但她仍然是过去那个敢作敢当的女孩子,轻轻点了点头。
    张扬道:“你喜欢我?”
    何歆颜又点了点头。
    张扬深情道:“我也喜欢你!”
    “只可惜你喜欢的人实在太多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丫头,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人啊?”
    何歆颜摇了摇头:“可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扬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同时喜欢上好几个女孩子,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何歆颜也灌了一大口啤酒:“总得有一个最喜欢的,你应该有所抉择!”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放弃哪一个我都不舍得……”
    何歆颜瞪圆了眼睛:“混蛋,你当现在是古代啊?你想三妻四妾?吃得消吗?”
    “吃得消!”这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部红心不跳。
    何歆颜倒是脸红了,啐道:“不要脸!谁爱搭理你?花心大萝卜一个!”
    张扬道:“那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个花心大萝卜,还要跟我在一起?”
    何歆颜抿了抿嘴唇:“我在等你,我在等你做出抉择,虽然我知道那希望很渺茫,可是我仍然愿意等……”说这话的时候,她显然情动了,悄悄转过头去,害怕张扬看到她美眸中荡漾的涟漪。
    天空中乌云密布,丝丝小雨毫无征兆的悄然而至,两人起身离开,来到明珠桥的时候,雨就大了起来,明珠桥上有风雨亭刚好可避风雨,他们干脆就在桥上观看西浔的雨景。
    西浔古镇笼罩在一片朦胧烟雨之中,恍惚中,张扬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整个古镇突然变得静了下去,天际间只有细雨落地的沙沙声,弯曲的小河的轮廓变得越发柔和,几艘仍然在河上徜徉的乌篷船此刻也静止在那里,眼前的一切像极了一幅意蕴隽永的水墨画。
    何歆颜虽然无数次来过西浔小镇,可是仍然被雨中西浔的美景陶醉了,张扬轻轻揽住她的纤腰,轻声道:“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首诗却是北宋晏几道所写,张大官人重生这么久,唐诗宋词还多少学了一些,而且他用的还恰到好处,何歆颜听在耳朵里,触景生情,只觉着恨不能永远和张扬这样相偎相依的在一起,可梦想是梦想,现实毕竟是现实,想起现实,她闭上美眸,两行晶莹的泪珠儿缓缓滑落下来。
    微风吹起,晶莹的泪水飘落在张扬的手背之上,他宛如被烫到一样颤抖了一下,当他意识到这并非是雨水,而是来自何歆颜的眼泪,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歉疚,也许一直以来他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至于别人怎样想,他从没有考虑过,在感情上,他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第一百八十章【秦副市长的礼物】(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章【秦副市长的礼物】(上)   
    当晚他们在西浔古镇住下,虽然他们两人分开居住,可是何歆颜的内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如果张扬半夜过来敲门,她会不会拒绝,不过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整个夜晚就这么无风无浪的过去,除了风声雨声以外,就没有发生任何的故事。
    张扬并非在一夜之间转了性子,先是秦清来到岚山,然后又亲眼看到顾佳彤的失控,再看到何歆颜的矛盾,张扬开始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们和自己不同,她们的思想和行为规范要符合这个社会的规范,在她们的心中有着自己的道德标准,无论她们多么喜欢自己,周围还有很多事很多人需要顾及的,所以才会造成诸多的困扰,张扬明白,自己的行为也许应该收敛一些,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深爱自己的她们,虽然他在梦中设想过无数次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可这一时代的法律是不允许的,张大官人真是纠结啊!
    张扬的清晨是在电话铃中到来的,他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雨过天晴,清晨的阳光从窗格中照射进来,电话是常海心打来的,她询问张扬今天要去哪里玩,这也是秦清交给她的任务。
    张扬笑道:“不麻烦你了,我遇到了一位老朋友,她带我在西浔呢!”
    常海心喔了一声,然后说西浔不错的,她本来也打算今天带张扬去西浔,然后又问张扬中午有空没有,她请张扬去浔阳楼吃饭。
    张扬心中有些奇怪,心说自己跟常海心只是昨天匆匆见了一面,这小妮子不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吧?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的魅力也太大了,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常海心的邀请,不过这件事的确奇怪,身为秦清的秘书,她请自己吃饭居然没有提秦清一个字,难道这次请客真的是出于私人身份?
    放下常海心的电话不久,秦清也打来了电话并解释了常海心请客的原因,原来她的父亲岚山市长常颂有痛风的毛病,多年以来深受痛风折磨之苦,常海心跟秦清拉家常的时候,提到这一点,秦清自然留了个心眼,她有意无意的提及张扬祖上是中医世家,对很多疑难杂症都有秘方治疗,常海心原本想趁着今天给张扬当导游的机会提出来的,可张扬已经身在西浔,所以她才提出中午请张扬在浔阳楼吃饭,目的也是为了父亲求一个方子。
    张扬听秦清说完不禁笑道:“清姐,你居然出卖我!”
    秦清淡然笑道:“这两天我看到常市长的确也痛苦得很,走路都走不动了,还要坚持过来上班,岚山这么多的事情都需要他操心,这样的身体状况这么行,你既然能帮人家还是帮一下。”
    张扬道:“也就是说,清姐要我帮你送个他一个人情!”
    秦清让张扬出手当然也有这个目的,被张扬说了出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是不是太现实了一点?”
    张扬道:“初到岚山,工作环境完全变了,和这帮人搞好关系也的确是有必要的,清姐,你放心,我能帮你一定帮你,常颂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谢谢!”
    “我们之间,永远不要说这个字!”
    秦清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却被暖融融的情意温暖着,许久方才道:“中午我去不了了,市里有个紧急办公会!”
    常海心没想到张扬并不是一个人过来,显得有些惊奇,昨天见过张扬之后,她已经悄悄调查了有关张扬的资料,当她完完全全把张扬和江城那个张扬对等起来,方才知道这个人竟然是和秦清穿出绯闻的那个,她自然想到张扬前来岚山的目的是什么。
    看到挽着张扬臂膀前来的何歆颜,常海心刚刚对他和秦清之间关系的猜测又完全改变了,假如张扬和秦清之间有暧昧的话,他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和这个女孩儿如此亲密,常海心虽然很聪明,可毕竟是刚出校门,张大官人的阴险又岂是她现在能够猜度到的?
    浔阳楼是一家有百年历史的老店,上面还有乾隆皇帝御笔亲书的题字,大堂屏风之上还有那首著名的浔阳江头夜送客,浔阳楼以做鱼头闻名,常海心点了四道小菜以外,就是一个大盆的鱼头,这鱼头足有四斤重,盛放鱼头的青花瓷大碗就像个脸盆。
    张扬不禁笑道:“都说江南婉约,想不到盛菜的东西也是如此粗犷!”
    常海心笑了笑,介绍道:“浔阳楼的鱼头取材于浔阳江地产的鲢鱼,这里水域宽广,水流缓慢,适合鲢鱼生长,整个平海只有我们这片地方才能见到这么大的鱼头,至于鱼头的烹制,别说是平海,就是整个中国也找不出比浔阳楼更好的第二家店。”
    何歆颜对浔阳楼的历史也有所了解,过去也来到这里吃过饭,知道常海心所说的话并没有任何的夸大之处,轻声道:“浔阳楼的极品鱼头也是岚山餐饮业的代表之一。”
    常海心微笑道:“何小姐也是岚山本地人!”
    “老家在岚山,这些年都在东江上学!”
    常海心点了点头,她询问张扬要什么酒水,因为今天陪着两个女孩子吃饭,再加上事先知道常海心有事相求,张扬只点了两瓶啤酒。
    极品鱼头的味道的确不错,肉质鲜美,汤色浓白,张扬吃得赞不绝口。
    常海心也不是个健谈的女孩儿,除了介绍浔阳楼的历史就没有了太多的话题,毕竟她刚刚走入工作单位,社会经验还少,等到就快吃完的时候,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她并没有说明自己父亲的身份,如果不是秦清事先向张扬说明,张扬也不会想到她的父亲就是岚山市市长常颂,他心中已经有了回数。可这厮故意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常秘书,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家的确有祖传的一些秘方,可是自从我父亲那一代就已经不再行医了,我……”他现在的表演已经有了点半专业水准了,虽然在何歆颜这个表演系专业生面前仍然显得有些生涩,不过蒙骗常海心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还是能过做到的。
    常海心苦苦哀求道:“求你了,我爸最近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你帮帮他吧!”
    张扬还想拿捏一下,何歆颜却看不过去了,在下面踢了他一脚道:“张扬,你不是说你平日里最有爱心的吗?能帮人家,为什么不帮啊?”
    何歆颜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张扬也不能再拿架子了,点了点头道:“成,我试试看,不过我给你爸看病的事儿得保密,我不想外人知道!”
    常海心连连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保密!”
    她结帐后和何歆颜一起上了张扬的吉普车,常海心坐在副驾上为张扬指路,她出身官宦之家,眼界比起一般人要高出许多,从张扬驾驶的车辆和车牌号,以及张扬的种种做派上就能够看出,张扬这个科级干部绝对有很深的背景。
    张扬的装逼天份今天表现的淋漓尽致,驶入市委家属院的时候,他还故意装得很惊奇的样子:“你家住在市委家属院啊?”
    常海心向门口的警卫招了招手,连登记都不用就开了进去。
    岚山市委家属大院新建成不久,绿化极好,道路宽阔,正中还有一面小湖,围绕湖边分布的十多栋小楼就是岚山市市委常委的居处。
    岚山市长常颂就住在2号小楼内,本来今天他应该参加政府的紧急办公会,可是因为痛风折磨的他实在无法下地,只能让常务副市长赵思民代为主持。
    常海心带着张扬和何歆颜走入院门的时候,常颂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平日里身强体壮精力无穷的常颂,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痛风发作之后就出现了头痛发热的症状,现在他的小关节也有些肿大。
    原本家里有不少人,可妻子袁芝青和两个儿子都已经被他骂了出去,连保姆也吓得躲到了厨房里,在常颂发病的时候,他就像个随时都可能点燃的炸药包,明智点的人都不会去招惹他。
    常海心叫了声爸,常颂嗯了一声,这才留意到女儿还带着两名客人过来,原本阴沉的脸色显得越发阴郁了。
    何歆颜一直都不知道常海心的爸爸就是常颂,看到常颂的时候方才把岚山市的市长跟常海心的父亲对上号。
    常海心把张扬的来意向常颂说明,常颂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都不相信他会是什么名医,脸上仍然一点笑容都没有。
    张扬却笑眯眯点了点头道:“常叔叔好!”他既表现出礼貌,也在通过这种方式表明,我可不认识你。
    可常颂却认为这厮在套近乎,低沉的嗯了一声。
    张大官人当然知道人家看不起自己,在普通人的印象中,真正有本事的中医都是那种五十岁朝上,最好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老头子,自己这个一身名牌穿着时尚的年轻人当然跟名医对不上号,他也没介意,来到常颂面前,毫不客气的抓起了他的手,常颂的手指关节已经有些肿大,看得出痛风的时间已经很久,张扬又让常海心给他量了量体温,看了看常颂的舌苔,微笑道:“还成,不算重,我给你开个方子,只要照着药方服用,保你半个月之后一切恢复正常,而且不会再犯!”
    常颂愣了,女儿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人啊?就算是吹牛也得有个限度,你说让我半个月恢复正常我信,可从此不会再犯,你真当你是手到病除的良医?岚山大小医院的名医都给我看过,为了治疗痛风,我还专门去北京求医,可到最后所有的专家还不是束手无策,你居然敢这么说?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常颂心里腹诽着,可嘴上却没有说出来。
    张扬已经让常海心取了纸笔,在客厅的茶几上有模有样的开起了方子:当归、白芍、甘草各60克,白花蛇30克,蜈蚣、细辛各二十克,白酒2000ml……别说常颂怀疑,连常海心也是半信半疑,张扬这么粗略的看了看就给开了方子,他该不会是骗人吧?万一爸爸吃了他开的药吃出毛病来怎么?这也难怪刚开始的时候常海心是为父治病心切,这会儿看到张扬的表现方才犹豫了起来。
    张扬从父女俩的眼神已经知道他们对自己持有高度怀疑态度,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能让他们信服的。
    他取出针盒和酒精灯,拿出金针在火上烤炙了一下,微笑道:“常叔叔,看你疼得厉害,我给你扎两针!”他让常海心和何歆颜扶着常颂坐起,金针刺入上星、神庭,后刺强间、后顶……,张扬一共刺了七针,七针行云流水般一路刺完,拍了拍手道:“常叔叔去院子里走一走,加速体内血液的运行!”
    常海心听得目瞪口呆,这张扬该不是痴人说梦吧,刚才爸爸还明明痛不欲生,躺在沙发上纹丝不动,这会儿竟然要他去院子里走走。
    张扬针法之神奇,只有被施针者方才知道,当张扬最后一针刺完,折磨常颂难忍的疼痛顷刻间消褪得干干净净,久违的轻松和自如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他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先是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慢慢坐了起来,舒展了一下双臂,双目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确信疼痛真的消失了,常颂方才站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章【秦副市长的礼物】(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章【秦副市长的礼物】(下)   
    何歆颜亲眼目睹张扬把罹患肝癌的魏志诚治好,所以对张扬的神奇手段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而常海心却从没有见过,她知道父亲被痛风折磨的痛苦,过去有多少名医被请来问诊,最后都无计可施,可张扬只是扎了几针就手到病除,秦清的推荐果然没错。
    张扬从常海心惊奇的目光中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微笑道:“尽快去抓药吧,想彻底除根,必须要服用一个疗程,以后应该不会再犯!”
    外面已经传来常颂洪亮的大笑声:“柳妈,快!快给客人上茶!”
    张扬和何歆颜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张扬用他神奇的针法轻而易举的就获得了岚山市长常颂的尊重。
    在常颂看来能够治好他痛风病的人等于他的救命恩人,痛风发作的时候,他几乎痛不欲生,更不要谈到正常工作了,重新回到客厅的常颂,一扫刚才的阴霾之气,脸上的表情如沐春风,晴空万里,常颂是个性情外放的人,而且他很好客,缺少一般领导人常见的架子,他笑道:“小张,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张扬笑道:“常叔叔,我跟不熟,我之所以帮你治病,是因为看在秦副市长的面子上,您女儿是秦副市长的秘书,秦副市长是我的老领导,这次她让我帮忙,我当然不能推辞!”
    常颂笑着点了点头,无论秦清这样做的出发点何在,这份大礼他都不能不收,而且还必须要领情。
    张扬道:“说实话,刚才看到您爱理不理的态度,我还真想甩手而去!”
    常颂哈哈大笑起来:“我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老婆儿子全都被我骂走了,我这人就是这个脾气,小张不要见怪啊!”
    何歆颜小声道:“您是咱们岚山的市长吧?”
    她这么一问,张扬趁机配合,两只眼睛不解的眨了眨道:“啥?常市长?”这厮是在表明,我给你治病之前可不知道你是市长。
    常颂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他笑道:“市长也是人,市长也会生病?怎么?秦清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身份?”
    张扬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我就找你要点诊金了!”
    常颂笑得越发开心,他发现张扬这个年轻人很有趣,跟他谈话很投缘,他抿了口茶道:“我虽然是市长,权力不小,可是没多少钱,你诊金太贵的话,我只能欠着,以后按月还给你!”
    张扬笑道:“只要你一句话抢着替你付诊金的有的是!”他说这话有些存心故意,就是想试探一下常市长的反应。
    常颂正色道:“小张,你也是国家干部,你也是共产党员,党性原则,我们永远不可以忘记,如果连自己都约束不好,我们凭什么去治理一个城市,凭什么去领导人家?”常颂放下茶杯道:“我是大队书记出身,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我看到了太多老百姓的疾苦,清楚自己身上这幅担子的重量。”
    张扬点点头,常颂的这番话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常海心抓药回来,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母亲袁芝青、大哥常海天,袁芝青是岚山市临峰区实验小学校长,常海天今年二十七岁,是岚山日化厂的副厂长,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常颂虽然自己的学历不高,可是他的三名子女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常海心是北大中文系高材生、常海天是平海科技大学毕业,二儿子常海龙是中国工艺美院室内设计系毕业,毕业后直接干起了室内装修,短短三年已经把他的装饰公司做大,在岚山已经成为装饰界响当当一块招牌,也是家里最有钱的一个。
    张扬对官宦子弟经商已经见怪不怪,作为一个领导能够约束好自己已经算不错了,至于他们的子女,就算他们不想关照,可他们的官位和权力实际上已经为子女展开了隐形的保护伞。
    袁芝青是个和蔼的妇人,常海天也很健谈,总之常颂一家给张扬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这家人没有太多的官架子,常颂身为市长,他外向的性格并不多见,困扰他多日的痛风病突然不再疼痛,他的心情格外愉快,看到就要到晚饭时间了,热情的邀请张扬和何歆颜留下来吃饭。
    张扬跟常颂也是第一次见面,留下吃饭还是有些不方便的,他婉转谢绝,可常颂这人做事并不掺假,他也不是跟张扬客套,以为张扬是因为觉着在家里拘束,马上让儿子打电话在外面阿婆酒楼定了一个房间,张扬看到常颂如此热情,也就不再拒绝。
    一行人走出市委家属院,常颂出门的时候专门让女儿给副市长秦清打了个电话,请她过来一起吃饭,是秦清介绍张扬过来为他看病,他常颂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要当面向秦清表达谢意。
    秦清是最晚赶到的一个,进入房间内的时候,常颂的二儿子常海龙也刚刚赶到,两人一起来到房间内,看到常颂正和张扬聊得热火朝天,张扬是个健谈的人,常颂这个市长也没有什么官架子,非但没有官架子反而有些江湖气,不知怎么聊到了武术方面,常颂学过八卦掌,聊到兴头上,起身比划了两下,当然他的这点道行根本入不了张大官人的法眼,常市长却觉着意犹未尽,看到二儿子过来,向他招了招手道:“海龙,过来,让我推一下!”
    常海龙高高大大,一米八五的大个子,体重也有一百九十多斤,老爷子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在家里那是说一不二,常海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跟老爷子双掌相贴,然后常市长猛然发力,常海龙夸张的惨叫着连连后退,装出差点摔倒的样子,惹得满桌人同时大笑起来。
    袁芝青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老常,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常颂笑道:“这就叫保持一颗年轻的心!咱们共产党员心态永远年轻!”
    秦清矜持笑道:“常市长好!”
    常颂点了点头:“快请坐,今天我是自个儿掏腰包请我大恩人吃饭!咱们家庭聚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常海龙把公文包放在桌面上:“爸,我来吧!”
    常颂笑道:“你来就你来,我养你这么多年,现在你赚钱了,也该孝敬我了!”
    常海天道:“咱们家就老二最有钱,吃大户!”
    常海心道:“我要吃醉虾!”
    袁芝青道:“生炒甲鱼,阿婆鱼丸!”
    常颂补充道:“甲鱼要二斤朝上的,必须要野生的!”
    常海龙苦着脸叫道:“看来你们是要把我今儿的营业款全部吃光!”
    常海天拍了他肩膀一下:“少哭穷吧,昨儿我去你那儿,看到一会儿功夫就收了二十万,你还刚换了辆奥迪A6,别告诉我那车是偷税漏税得来的。”
    常海龙道:“常市长,你给评评理,我啥时候偷税漏税了,要是敢漏一分钱,你不得用擀面杖打断我的腿?”
    常颂笑道:“我信,海龙不敢这么干!”
    张扬、秦清、何歆颜他们三个笑眯眯看着这一家人,都感到这样的官宦之家的确很少见到。
    常颂爷三个全都是好酒量,可常颂因为痛风的缘故暂时是不敢喝酒了,只能弄杯矿泉水意思着,常海龙因为业务需要,平时车里都带着酒,十五年的飞天茅台,张扬特地留意了一下,常海龙拿来的酒并不是政府用来招待的内贡,由此可见老常家应该还算得上清廉。
    常颂端起矿泉水道:“咱们今天就是家宴,主题就是感谢,谢谢张扬扎好了我的痛风,不过这顿饭只是第一次,等我痛风彻底好了,再让海龙摆一场大的!”
    常海龙笑道:“凭什么老是我啊,下次该大哥了,他那个合资厂长也不是白干的,月薪现在都两千了!”
    常海天很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成,包在我身上!”
    张扬起身跟常颂碰了碰杯子,小三两白酒一仰脖就喝了下去,常颂爷三个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都看出来张扬的酒量不简单,愣都不打小三两下肚,而且脸不红心不跳,常颂最欣赏的就是能喝酒的干部,他认为酒量是权衡一个干部能否干好工作的基本标准之一,能喝敢喝才够爷们够汉子,这样痛快的脾气才能干好工作。
    所以常海天兄弟俩都是好酒量,两人主动跟张扬干了两杯表示谢意,秦清和何歆颜都了解张扬的酒量,所以对他并不担心,可常海心看到张扬这么喝酒,颇有些惊心动魄,轻声道:“大哥,二哥,你们也别轮番跟张扬喝,别把客人给灌多了!”
    常颂道:“我看小张是海量,恐怕我们爷三个加起来都喝不过你!”他想起张扬来自江城,联想起洪伟基:“洪书记在你们那里,他也是海量!”
    秦清和张扬都不知道洪伟基能喝酒,一起望向常颂。
    常颂道:“可惜能喝不喝,喝一杯酒,马上就把手掌捂上去了!”他学着洪伟基的语气道:“喝多伤身,大家随意……”洪伟基的神态被他学了个八成,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常市长真是有趣。
    袁芝青悄悄在下面牵了丈夫的衣袖一下,她知道丈夫的性子,兴奋起来没有他不敢说的话,她笑着望向何歆颜道:“小何很文静啊,不怎么说话,小张真有福气,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何歆颜的美丽是深得认同的,说她文静,那是因为袁芝青不了解她的缘故。她望着张扬浅浅笑道:“他这人霸道惯了,在外面不喜欢我多说话!”
    常海天弟俩看着何歆颜对张扬百依百顺柔情蜜意的样子,心中羡慕不已,兄弟两人都没有成家,虽然身边不乏追求者,可是像何歆颜这么漂亮的还没有遇到过。
    秦清望着四目相对的张扬和何歆颜,心中忽然感觉一阵说不出的滋味,端起小酒杯,轻声道:“常市长,我敬你!祝你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常颂跟她碰了碰杯子,微笑道:“小秦啊,以后你要多带带海心,我家这丫头刚出大学校门,什么经验都没有,我想让她在你身边多锻炼两年。”
    张扬插口道:“常市长尽管放心,你只要多关照秦副市长,秦副市长肯定加倍的关照常秘书!”这句话说得直白无比,一群人都被他说愣了,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常颂乐呵呵摇着头道:“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我要是敢给秦清小鞋穿,她就第一个对付我女儿啊?”
    张扬笑道:“没那么严重,常市长敢把宝贝女儿送给秦副市长当秘书,足见您对她的信任,这和古代的时候派质子差不多!”
    秦清暗责他胡说八道。
    常颂却笑得越发开心:“小张,我可没那意思,我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我派女儿过去是为了监视小秦的工作,其实不是,我是考虑到秦清这么年轻,又是个女干部,海心过去,两个年轻人相处应该容易一些。秦清这么能干,我也存了点私心,让海心多跟她学学。”
    秦清笑道:“常市长,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在江城就是出了名的大炮筒!”
    常颂道:“这样的性格我喜欢,敢说的人才敢做,表里如一才是好汉子!来,咱们喝酒!”
    晚餐在八点半结束,通过这次晚餐张扬对常颂一家人有所了解,并生出相当的好感,而这顿饭的真正意义是为秦清在岚山的政治生涯铺平了道路,常颂以后一定会对秦清另眼相看,毕竟秦清送出的这份大礼不可谓不重。
    常海龙看到时间还早提出一起出去玩,常颂对儿女们向来都很开明,他笑道:“你们去吧,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他和妻子两人回家。
    秦清身为岚山市副市长自然要估计自己的身份,她轻声道:“开了一天的会,我也累了,你们去吧!”
    常海龙道:“我送你!”
    秦清笑道:“别送了,我自己打车走,你们都喝酒了,车还是放在这里吧,明天再开!”她向张扬看了一眼,美眸深处掠过一丝不舍,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对张扬的那份深情和渴望只能深深掩埋在心里。
    秦清离去之后,常海天道:“去哪儿玩呢?”
    常海心提议道:“去滚石蹦迪!”
    常海龙马上响应,他们都喝了点酒,需要来点儿刺激。
    何歆颜也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反正她今天担任的是张扬正牌女友的身份,秦清离去之后,她更加没有什么顾忌,亲密的挽着张扬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两人落在后面,张扬低声道:“怎么今天这么黏我?”
    何歆颜小声道:“知道你想避嫌,所以配合你呗!”,她也看出张扬在尽量帮助秦清营造一个良好的政治开端,小妮子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滚石迪厅是岚山市最大的一个,位于岚山市城市广场的地下,走入其中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起,低音炮震得人血脉贲张,选择这种环境,就是为了放松周身的神经,发泄平日里生活的重压。
    常海龙是这里的熟客,他要了二层包厢,叫了冷饮,几个人歇了一会儿,他笑道:“咱们去放松放松!”在这种环境下说话必须要很大声。
    张扬本不想去,可何歆颜岂肯放过他,拉着他的手硬把他拽入了舞池,张扬还是第一次到这种舞厅来,颇有些手足无措:“我说丫头,我不会啊!”
    何歆颜笑道:“没人看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她婀娜的身姿已经随着乐曲声舞动起来。
    张扬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放不开手脚,可是看到周围人一个个自我陶醉旁若无人的蹦跶着,也就坦然了许多,他在何歆颜的指导下放松自己的手脚,自由舞动。
    常家三兄妹也都跳得不错,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何歆颜才是瞩目的中心,何歆颜的舞姿奔放热烈韵律十足,专业舞者到底跟这帮业余选手不同。
    开始的时候只是张扬他们几个围着跳,可到最后,舞池中许多人都凑了过来,围着何歆颜跳,何歆颜俨然成了众人眼中的舞会女皇。
    常海心大声对张扬道:“你女朋友跳得真棒……”连说两遍张扬才听清,乐呵呵点了点头,此时另外一个身穿黑色短裙的女孩跳了过来,她的舞跳得也很棒,跟何歆颜在一起,相互配合,看得周围人全都赞叹不已,常海龙经常来滚石玩,知道这里平时出入的社会青年不少,常有斗舞事件发生,害怕引起麻烦,等舞曲结束,就招呼他们回到包厢去休息。
    何歆颜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意犹未尽的望着舞池之中,却看那黑裙女孩已经跳上正中的舞台,那女孩也留意到了坐在上面的何歆颜,微笑着向她招手,邀请何歆颜去跳舞。
    何歆颜道:“这女孩跳得不错!”
    张扬道:“还是不如你,我觉着你跳得最好!”
    常海心笑道:“张扬,你好肉麻!”
    张扬可没觉着自己肉麻,他喝了口冰镇啤酒道:“我发现我不适合跳舞,别扭,没有音乐细胞!”,此时外面的隐约变得激烈而狂野。吸引他们向舞池望去,却见舞池中间,那黑裙女孩和另外一名红衣女郎斗上了,那女郎浓妆艳抹,打扮的极其妖娆,舞跳得也是很好。
    何歆颜道:“有趣,想不到这里这么多比舞的!”
    常海龙解释道:“年轻人,精力无处发泄,所以通过这种方式排遣一下,别看这种比舞,经常会闹出乱子,滚石每个月都会有几起打架斗殴事件,去年年底还有一个人在这里被捅死了,关了一阵,开业没多久。”
    张扬点了点头,此时何歆颜咦了一声,她惊声道:“那些人干什么?”,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连拖带拽的把那名黑裙女孩给拖到西北角的包间内,刚才那个红衣女郎已经不见了,因为现场音乐声很大,所有人都在跳舞,并没有人关注那黑裙女孩,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不敢说话,那两名男子手臂上都是刺青,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何歆颜道:“坏了,她可能遇到麻烦了!”
    张扬率先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常海天最为稳重,他起身去找迪厅的工作人员,常海龙他们则跟着张扬一起向那包厢走去。
    张扬从来都是个不怕事的人,自从伤愈之后,这厮一直都闲着难受,憋得心里发慌,巴不得弄出点事情来解闷呢,现在遇到有事发生,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来到包厢门口,张扬已经听到里面的尖叫,他正要往里走,守住门外的一名大汉拦住他的去路:“你干嘛?”
    “去洗手间!”
    “你他妈眼瞎了?洗手间在那边……”那汉子凶神恶煞般的吼叫道。
    张扬笑了笑,忽然一把摁住他的面门,向后一推,将他的后脑撞在墙上,只一下,那汉子就被撞得昏厥过去,软绵绵躺倒在地上,常海龙没想到张扬是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一时间愣在那里。
    张扬却没有犹豫,抬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却见里面昏暗的灯光下,那黑裙女孩被两名大汉给摁在沙发上,拼命摆动着一双白嫩的美腿,短裙也掀了上去。
    张扬看到眼前情景,心说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下,这帮无赖就敢犯罪,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抓住一名汉子的短发,一拳就砸在他的脸上,把那大汉打得惨叫一声直挺挺摔倒在地上。
    另外一名汉子也愣了,他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进来,不等他反应过来张扬的勾拳已经招呼到他的下颌上,打得他脑袋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玻璃茶几上,茶几因为无法承受他身体的份量而四分五裂。
    房间内不仅仅有这两人在,一名坐在那里的年轻人抄起水果刀向张扬的后心戳来,常海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拧,把那年轻人制住。
    何歆颜和常海心两人慌忙过去搀起那个女孩。
    那名被拧住手臂的年轻人,骂道:“我操,你们他妈谁啊?闯我房间里干吗?”,常海龙脾气也十分的火爆,听到这小子出口成脏,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张扬这会儿腾出空来了,看了看地下的那把水果刀,冷笑道:“行啊,敢拿刀啊!会玩吗?”
    “玩你妈!”
    张扬咧开嘴笑了起来,连常海龙也觉着他的笑容有些瘆人,心说这小子肯定要挨揍了,张扬不慌不忙的抓住那年轻人的手,让他五指摊开放在沙发扶手上:“听话别动,哥教你玩刀啊!”
    那小子两只眼睛充满怨毒的看着张扬,张扬不慌不忙的拿起水果刀,向常海龙笑了笑道:“刚跟电影上学的,玩的不好,将就着看!”说话的时候,就把刀尖插在那小子手指缝中,然后刀尖开始缓慢的在他手指尖的空隙中跳动,随之越来越快,到最后常海龙看得目不暇接,感觉到那年轻人的身体抖动起来。目睹刀尖在自己的手掌上跳舞,一般人都没有这个心理素质,他害怕也是再正常不过。
    不一会儿脸白了,更丢人的是因为害怕,居然膀胱括约肌失控,裤子也被他尿得湿哒哒的,张扬闻到一股骚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真他妈丢人!还当你是个人物呢?”
    这时候常海天带着迪厅的几名保安匆匆赶了过来,看到自己一边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放下心来,那保安经理看到那名年轻人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变,他慌忙走过去:“原来是二刚哥啊,怎么回事儿?”
    那名叫二刚的年轻人,狠狠瞪了张扬一眼,他指着张扬道:“你给我等着!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出这间迪厅!”
    那名保安经理陪着笑过去劝道:“二刚哥,我看是误会,给我点面子!”
    “滚蛋!”
    何歆颜看不过去了,她怒道:“你什么东西啊,流氓一个,想非礼人家女孩子,还有理了?”
    二刚看着那名黑裙女孩冷笑道:“我他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是我马子!陈燕,你给我过来!”,这厮说话明显是从香港黑帮片里学来的,那黑裙女孩双目中流露出畏惧的眼神,居然不敢反驳,满脸委屈的走了过去。
    常海天兄弟俩也愣了,搞了半天,人家是这种关系,今天这事情闹拧了,他们多管闲事。
    张扬望着那名叫陈燕的女孩道:“你是不是高度近视啊?这种动不动就尿裤子的傻逼你也能看上?世上男人死绝了?”何歆颜向张扬竖起了拇指,赞赏他说得好。
    二刚冷笑了一声,这时候外面乱了起来,他的大哥大刚听到弟弟被打了,带了三十多号人操着钢管铁棍来到了迪厅,气势汹汹的前来兴师问罪。
    常海天看到事情不太对,向那保安经理道:“你怎么还不报警?”
    那保安经理看着他充满同情,低声道:“你们还是快走吧,他爸就是明阳区政法委书记!”
    一旁张扬冷笑道:“真厉害,区政法委书记啊!老子是政法委书记,儿子是黑社会,家庭成分可真够复杂的!”这厮内心中乐不可支,心说区政法委书记怎么了,他们这群里就有三个现任市长常颂的子女,却不知是市长大,还是区政法委书记大?今天有好戏看了。
    常海天毕竟年纪大一些,考虑的事情也全面,他低声道:“咱们先走!回头再处理!”可不等他们走呢,三十多号人已经把包间房门给堵住了,二刚看到他的援军来了,气势汹汹叫道:“大哥,就是他们几个惹我!”
    常海龙皱了皱眉头,大声道:“你们别胡来,我已经报警了!”
    大刚冷笑道:“报警?我帮你报!”他从一名手下那里拿过电话,拨通了区公安局的刑警队的号码:“李队,我弟让人给打了,有人还调戏他女朋友,您出趟警吧,放心,我不伤人!”他打完电话得意洋洋的看着常海龙。
    常海天兄弟俩这个怒啊,他们两人平时和这帮混社会的没什么牵扯,父亲也经常交代他们,不让他们打着自己的旗号到处招摇,所以除了相关系统外,认识他们兄弟俩的并不多,更不用说常海心这个刚刚毕业的女孩子了,张扬和何歆颜在岚山更没有什么名气。
    人在以为自己占到了主动权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王八之气一震,大刚和二刚兄弟俩在明阳区是出了名的强势,这家迪厅的幕后老板就是大刚,弟弟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了欺负,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大刚并不知道常家三兄妹的来历,眯起眼睛很不屑的扫了他们一眼道:“在我的地盘上也敢闹事?给我打,别打脸!回头还得送分局呢!”
    常海天听到这小子这么嚣张的话,也不禁动了怒,他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这时候,六七名握着钢管的痞子一窝蜂冲了上来。
    张扬摇了摇头,抬脚就把冲在最前头的那小子给踢了出去,然后他听到一个清冷的女声道:“你们滚石不会再开了!”说话的是常海心,这句话透着一股坚定和大气,张扬不由得向常秘书多看了一眼,想不到这小妮子也有些脾气,说起话来充满了气势,难怪常颂会让她走上政治这条道路。
    常海龙也抄起了一张椅子,何歆颜站在张扬身边抄起了一个啤酒瓶,这武器她用习惯了,看到就手痒痒。张扬笑道:“干嘛这是?我一个人就行了,不用你们帮忙!”
    他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笑眯眯道:“你叫大刚?咱俩打个赌!你从一数到十,我一准把水果刀插到你嘴里!”

第一百八十一章【特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一章【特殊】   
    大刚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心说你他妈太嚣张了,可是这时候张扬已经开始启动,还没等他看清怎么回事,迎向张扬的两名手下已经被击倒在地,何歆颜清脆的喊出了:“一!”
    又有两人被张扬击倒在地,常海心娇笑着跟着一起喊出了:“二!”
    大刚脸色变了,他开始意识到今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好玩了,当两位女孩同时喊出五的时候,大刚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全都闪到了一边,好汉不吃眼前亏,有眼睛的都看出张扬的厉害,谁敢冲上去自讨倒霉啊?
    “六!”
    大刚挥动钢管冲了上去,咱也是一条汉子,可他发现自己的动作太慢了,钢管挥出去的时候,人家已经点中了他的左肋,痛得他大叫了一声:“啊!”嘴巴张的老大,冰冷的刀锋准确无误地探到了他的嘴里,张扬还是很有分寸的,没下狠手,否则一道就洞穿了大刚的喉头。
    惊心动魄的场面却因为何歆颜的欢笑声冲淡了紧张的氛围,张扬举手抬足之间就击倒了六名大汉,在数到六的时候就制住了大刚,颇有点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宛如探囊取物般的气概,张扬不屑道:“你们兄弟俩真是一对脓包,不过你比他强点儿,还不至于尿裤子!”
    这时候听到门外响起警笛声,明阳区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人马赶到,带队的是大队长李德忠,看到现场情景不由得一愣,他大吼道:“放下刀!”
    两名刑警已经举起了手枪。
    张扬笑道:“别紧张,小心走火!”他随手把水果刀抽出来扔在地上。
    两名刑警迅速向他靠拢,想要把他制住,常海心怒道:“你们好坏不分啊?我是市政府的!”,这年头谁都不是傻子,李德忠听话听音,也觉着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般人知道滚石的背景是断然不敢在这里生事的,这几个年轻人该不是有什么背景吧。
    大刚来到他身边道:“李大队,他们刚才打了我弟弟,那小子还调戏我弟的女朋友,我这才过来帮忙!”他分明是拿着不是当理说。
    李德忠望着张扬:“怎么个情况?”
    张扬当然清楚今天怎么回事,何歆颜看到那黑裙女孩被他们抓走,以为他们想对她不利,所以才冲过来看,谁成想弄成了这个局面,何歆颜道:“他们不是好人,刚才我看着他们几个把她拖到了包间里,我以为会出事,所以我们才一起过来!”
    李德忠道:“你们不会报警?你们不会找保安,没搞清楚情况就胡乱打人,知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
    常海天听不过去了:“我说警察同志,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打人了?他们这么多人拿着钢管铁棍,我们可都是赤手空拳,谁围攻谁你分得清楚吗?”
    李德忠冷笑道:“你教育我啊?”
    常海心道:“你还没有调查取证凭什么说我们打人了?”
    李德忠点了点头,转向那站在二刚身边的黑裙女孩道:“怎么回事儿?你是当事人,你说!”
    那黑裙女孩咬了咬嘴唇,伸手指了指张扬道:“他刚才跳舞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我躲开了,他又跟着我想非礼我,我男朋友看不过去,所以才过来帮我,结果被他们给打了……”
    何歆颜听到她这么说,气得柳眉倒竖:“你这么回事?怎么颠倒黑白,你有没有良心啊?”
    李德忠冷冷道:“事情是不是很清楚,想反驳是吧?我给你们机会,都跟我回去处理!”
    常海心显然有些生气了,她向前走了一步:“我说你这么护着他们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爸爸是钱怀亮啊?”她一怒之下就把明阳区政法委书记的名字给叫了出来。
    李德忠神情有些发窘,心中却是又羞又恼,这几个年轻人也太猖狂了,他怒道:“我秉公执法,你一个女孩子最好说话注意点,小心我告你妨碍公务!”
    常海心道:“你还别威胁我,我也是政府工作人员,你是不是秉公执法还很难说!”
    李德忠看到常海心这么强势,心头不由得更加疑惑:“你哪个部门的?”
    “我是秦副市长的秘书!”常海心没有直接道出父亲的名字。
    李德忠也听说新来了一位姓秦的副市长,听说这女孩是她的秘书,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上层的事情都很难说,正在犹豫这事该怎么解决的时候,区政法委书记钱怀亮打来了电话,他也听说儿子出了点麻烦,钱怀亮对这两个儿子一直都是头疼不已,不过他出了名的护犊子,可以说这两个儿子如今的猖狂跟他对他们的放纵有着直接的关系。
    李德忠走到一旁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情况,钱怀亮听到对方有秦副市长的秘书在,不由得微微一怔,他有些紧张的问道:“她姓什么?”
    李德忠愣了一下:“好像姓常!”
    钱怀亮和李德忠不同,他对市里发生的情况十分关注,自然知道市长常颂的女儿给副市长秦清当了秘书这件事,钱怀亮顿时紧张了起来,他压低声音道:“坏了,她是不是叫常海心,她爸爸是常市长!”
    李德忠双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常颂在岚山以强势著称,就算是几任市委书记也对他保持着适当的尊重,毕竟他是岚山土生土长的干部,其实力渗透到岚山基层的每一个角落,自己一个分局刑警队大队长,干去惹常颂的子女,除非是他不想干了。
    钱怀亮道:“你让人撤吧,给人家道个歉,我给那俩臭小子电话!”
    李德忠心中这个郁闷,麻痹的,你儿子不争气,你自己处理,我掺和进来干吗?回到现场,看到大刚跑到一边接电话去了,不停的点头,显然被老爷训斥了。
    看到李德忠突然变得和蔼的表情,张扬他们全都明白了,显然刚才的那个电话已经让他知道了常氏兄妹的背景,李德忠笑道:“不好意思啊,应该是误会!”
    张扬这会儿已经缩到了后面,打架的时候他冲锋在前,那是为了保护身边人不受到伤害,可真正到官方解决的时候,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他虽然是个国家干部,可岚山不是他的势力范围,更何况身边有常市长的三位儿女,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
    常海心此时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她淡淡然摇了摇头道:“我不认为这是一场误会,刚才那女孩说张扬非礼了她,现在你说是误会,那就证明她是诬告,我们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还有,这三十多人拿着钢管铁棍在公众场合围攻我们,已经构成了扰乱社会治安罪,还有危及他人人身安全罪,你应该比我懂法律!”
    李德忠没想到常市长的千金这么难缠,张扬和何歆颜却是暗呼痛快,常海天兄弟俩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像妹妹表现的这么强势,他们都知道妹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而且性情倔强,像极了父亲,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轻易改变。
    李德忠陪着笑道:“这件事真的是误会,我看还是这样算了吧!”他心里这个憋屈,如果不是看在常海心的父亲是市长常颂,他说什么都不会这么低声下气。
    常海心冷冷道:“今晚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如果不能让大家满意,明天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市局!”
    张扬心中暗赞到底是虎父无犬女,想不到看似温柔的常海心发起威来还真是威风八面。
    大刚带来的那帮小混混已经灰溜溜散了,他们兄弟俩被父亲呵斥了一通之后,才知道今晚得罪了常市长的儿女,幸亏对方没有受伤,如果真的伤了常颂的儿女,这次麻烦恐怕就大了。
    常海天了解父亲的性情,老爷子也不想子女多事,他轻声劝妹妹道:“咱们走吧,反正没闹出什么大事!”
    张扬和顾佳彤在这件事上抱着旁观者的立场,常家三兄妹离去,他们也没有追究的必要,几个人刚走了两步,却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道:“我要告他们,他们逼我吸毒!”
    众人都是一愣,齐刷刷的转过脸去,却见那个黑裙女孩跑到李德忠面前含泪道,她这次指的并不是张扬,而是二刚,李德忠愣了,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可想不到又突然有了变化。
    那女孩指着自己的肘弯道:“他们给我打针!”
    二刚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女孩的长发,骂道:“陈燕,你他妈有病啊,跟我回家!”
    陈燕尖叫道:“你们是公安,你们管不管啊!”
    李德忠咬了咬嘴唇,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大声道:“都给我带走,回去问清楚!”
    陈燕朝着常海心叫道:“你们要帮我,他们不是人,他们逼我吸毒,他们都是一伙的!”
    常海心咬了咬嘴唇,她轻声道:“放心吧,相信法律,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结果。”
    五个人走出滚石迪厅都有些心情郁闷,一晚上的好心情都被这个意外的插曲破坏了。常家的子女家教都很好,十二点前是必须回家的,他们和张扬告辞后上了出租车。
    张扬笑眯眯看了看何歆颜道:“那啥……咱俩今晚……”
    何歆颜道:“你最好别有非分之想,我回家!”
    “真回去?”
    何歆颜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声道:“我想跟你呆在一起,可我又怕你,你乖乖放了我,明天我一早就过来看你。”
    张扬并没有勉强何歆颜,事实上秦清和顾佳彤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他开始学会给这些红颜知己留有空间,以免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她们难做。
    张扬打车送何歆颜回家,何歆颜住的还是奶奶留给她的老房子,等张扬回到盛世人和,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冲澡的时候就听到电话铃响,等他出来,电话停了,躺下之后电话再度响起,张扬拿起电话,听到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道:“先生,要服务吗?”
    张扬不由得一愣,他早就听说现在酒店里经常可以遇到提供特殊服务的小姐,可他住酒店也有不少次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想不到今天在岚山赶上了,闲着也是闲着,他笑道:“你都有什么服务啊?”
    一句话把对方给问愣了,过了一会儿才细声细气道:“特殊服务呗!”
    张扬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厉害,他感觉到对方好像在捏着嗓子说话,而且仔细一听音质中还透着某种熟悉的感觉,他越听这声音越像某个人,可又不太可能,对着电话冷冷道:“小姐,我想你找错人了!”他猛然挂上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不到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张大官人不接了,电话响了几声终于平静了下去。
    没多久张扬的门铃被摁响了,张扬起身走了过去,拉开房门,秦清带着一股淡雅的清香冲了进来扑入他的怀抱之中,张扬反手关上房门,把她压在墙上,亲吻着她的樱唇,低声道:“秦市长,你越学越坏了,居然往客人房间打电话?”
    秦清星眸半睁半闭,樱唇撅起,小声道:“我找错人了吗?”
    张扬一手揽住她的纤腰,一手勾住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秦清咬着嘴唇,勾住他的脖子,挽起的秀发已经闪开,流瀑般垂落下去,张扬低声道:“你要给我特殊服务,我倒要领教领教!”
    秦清的低呼声中,被张扬扔在了床上,娇躯随着床垫上下弹动了两下,随后就被张扬的身体压住,纤长白嫩的美腿,被张扬分开,筒裙一下就被掀了上去,秦清红着脸儿道:“我想你……”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到突然侵入体内的灼热,她轻轻嗯了一声,被张扬堵住嘴唇,两人四目相对,流露出难以割舍的情意,张扬轻声道:“我要惩罚你!”
    “为什么?”
    “因为你在常市长面前说我是个大炮筒!”
    “你就是……啊……”
    狂乱过后的夏夜变得如此静谧,秦清赤裸着娇躯静静躺在张扬的怀中,娇躯慵懒的一动都不想动,抓住张扬的手臂枕在脑后,轻声道:“常市长的事情你不会怪我吧?”
    张扬摇摇头道:“怎么会,常颂人不错,跟我很投脾气,再说了,你初来岚山,在官场上孤身一人,我也不放心,借着这个机会跟常颂拉近关系,以后也算有个靠山。”他现在和初入官场之时已经有了很大不同,秦清虽然没有说明,可是他也看出了秦清的用意。
    秦清紧紧搂住他的双臂道:“张扬,我害怕你不高兴!”
    张扬笑道:“清姐,你不让我帮你我才不高兴!”
    秦清道:“刚才我悄悄在这里订了房间,之前已经往你房间内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始终没人接听,你接电话的时候,我担心……担心……会有人在你房间里……”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秦清一定担心何歆颜在自己房间内。
    秦清的手指跟他缠绕在一起:“还好你老实……”说完老实这两个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这两个字压根和张扬没有任何的关系。
    张扬的大手握住她胸前的温软,将她更紧地拥入自己怀中。
    秦清小声道:“这段时间我工作压力很大,你不要怪我!”
    “怎么会?”
    秦清又道:“我知道你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可惜我不能为你分担。”
    张扬用下颌摩挲着秦清光滑的肩头,轻声道:“新来的代省长宋怀明是嫣然的父亲!”
    秦清微微一怔,她的脊背下意识的挺直了。过了一会儿方才道:“要不你向李市长申请下,去北京吧……”,以秦清的聪颖,马上就明白张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如果留在江城,他色彩缤纷的感情生活,早晚都会触怒两位大佬,也许只有暂时离开才是最稳妥的事情,而且他的干妈是副总理夫人罗慧宁,只要张扬开口,罗慧宁一定会帮他活动,调去北京工作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这也是张扬从眼前困局中解脱出来的最好方法。
    张扬摇了摇头:“我想留下来!”
    秦清知道困扰张扬的并非是事业,而是感情,换成过去她是不会接受一个像张扬这样如此多情的男人的,可在和张扬经历了生生死死之后,她已经无法将自己和张扬割舍开来,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秦清甚至可以不计较任何的付出,他的身上带有某种魔力:“有没有想过仕途和感情必须要有所放弃?”
    “我不会放弃!”
    秦清柔声叹道:“天下间,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假如让你在仕途和我之间挑选一样呢?”
    秦清没有说话,丰满挺翘的玉臀在张扬怀中挪动了一下,湿润和温暖顿时包容了张扬,他清晰地感受到秦清蠕动的韵律,黑暗中,听到秦清梦呓般呻吟道:“什么都比不上你……”
    陈燕死了,从明阳分局的五楼跳下摔死的,张扬是在第二天清晨前往阿婆酒楼停车场去车的时候听说的,刚巧常海龙也在取车,常海心站在一旁,俏脸紧绷,她在等张扬,父亲常颂也听说了这件事,所以让张扬过去问个究竟。
    张扬跟着常海心来到常颂家里,常颂这两天病假,并没有去政府上班,从表情上看,常颂显得有些愤怒,他虽然已经是一市之长,可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善于掩饰内心的情绪,他从来都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听女儿说起昨天的事情,他很生气,但是他又不能全信儿女的一面之词,所以才找张扬当面来问。
    张扬简略的把昨晚的情况说了,常颂的两道浓眉皱在一起,凭直觉已经意识到这件跳楼事件并没有那么简单。
    常海心愤愤然道:“昨晚我清楚的听到那女孩子再叫,说那帮人逼她吸毒,我看她精神应该正常,昨晚还鲜活的一个生命怎么今天就没了?”
    常颂没有说话,双手交叉在一起,过了好半天方才道:“公安机关办案是讲究程序的,这件事他们会有一个完整的交代。”
    常海心道:“难道那女孩就这么白白死了?”
    常颂看了女儿一眼:“凡事都需要证据,你在怀疑什么?在没有事实证据之前,你不可以盲目的下结论!”
    此时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常海心走过去,接通之后,脸色显得有些不悦,然后将无绳机拿给父亲。
    电话是明阳区政法委书记钱怀亮打来的,他很恭敬的叫了一声常市长,首先问候了一下常颂的身体情况,然后话题转到了昨天晚上:“常市长,昨晚我的两个儿子不懂事,冒犯了您的家人,我已经狠狠训斥他们了,以后我一定对他们严加管教。”
    常颂淡然笑道:“年轻人热血冲动,有些摩擦也是在所难免的,怀亮同志不要小题大作了!”
    常海心在一边听得直皱眉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对这个家伙如此客气。她现在一心认定陈燕的死和昨晚的那帮人有关,连带着钱怀亮一起恨上了。
    张扬坐在一边静静观察着常颂,发现这位岚山市市长关键的时候还是能够控制住脾气的,虽然他是大队书记出身,可实践一样可以磨砺出政治修为,比起李长宇那些干部,常颂更像个自学成才的武林高手,他处理事情的方法和别人不同,往往不按常理出牌。
    钱怀亮听到常颂语气这么和善,有些安心了,正琢磨着怎么说些面子话,却听常颂道:“我刚刚听人说滚石迪厅有你儿子的股份?”
    “没有的事!”钱怀亮慌忙分辩道。
    “那样最好,整顿一下吧!”常颂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钱怀亮头脑一懵,却让张扬和常海心同时目光一亮。常市长果然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你钱怀亮不是急着撇开关系吗?我让你关门停业,还让你亲自去停了你儿子的生意。
    钱怀亮这才明白常颂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他慌忙道:“常市长放心,我马上就去办,一定尽快让滚石停业整顿!”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3:00

“还有,明阳分局的事情社会影响很坏,你要尽快给我一个明确的结果,相关涉案警察全部停职!”
    钱怀亮这时候只有叫苦的份儿了,他低声解释道:“昨晚跳楼的那个女孩有精神病史,我们已经找到了病历证明!”
    “怀亮,我现在最重视的是社会影响,是老百姓的看法,她是不是精神病我不知道,她当时是不是精神病发作我也不知道,所以这件事需要你去调查清楚,我在给你机会啊!如果我真的要追究责任,你这个区政法委书记也不要干了!”常颂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此时眼中的常颂已经笼上了一层光环,我靠,人家这才叫气势,人家这才叫牛逼,老子官比你大,我就压你怎么着?你给我拿证据,老子不听,我注重的是社会影响,这就叫声东击西,就算你这件事处理的无懈可击,我一样可以办你,什么理由?理由就是你在社会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常颂起身道:“看来,我有必要去政府一趟了!”
    张扬笑道:“常市长放心吧,您只要按时吃药,痛风绝不会再次发作的。”
    常颂点了点头,向楼上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海心,这件事你们就不要过问了!”
    张扬送常海心去市政府上班的时候,不禁赞道:“你爸很威风啊!”
    常海心淡然笑道:“他性情太耿直,所以在岚山当了十年的市长,至今无法向前提升一步!”
    张扬道:“我能做到他这个级别就满足了!”
    常海心格格笑道:“我虽然进入体制不久,可是我也知道体制中人对官位的追逐是无止境的。”
    张扬笑眯眯道:“你看秦副市长呢?”
    常海心摇了摇头道:“我不了解她,不过我很崇拜她,28岁就能够当岚山市副市长,前途没有止境。”
    张扬感叹道:“我总觉着政治并不适合女人玩,可偏偏有这么多的女人热衷于政治!”
    “我之所以进入体制是因为我们家重要有一个人继承爸爸的事业。”
    张扬笑道:“市长可不能继承!”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能够做好我的秘书工作已经满足了!”
    张扬缓缓把汽车停在市政府大门口:“我发现你很矛盾,刚才还说体制中人对官位的追逐是无止境的,这会儿又说满足。”
    常海心笑着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女人天生就有矛盾的权力,这样才可以把做决定的权力留给你们男人,满足你们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拜拜!”她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你这两天不走吧?”
    张扬道:“没考虑呢,我最近放大假,没什么目的!”
    “好,有时间电话联系!”
    张扬笑着向她摆了摆手,正准备调头离去的时候,电话响了,拿起电话看了看,是香港的号码,张扬接通电话,却听到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道:“张扬……”
    张扬微微一怔,随即反应出这是安老的声音,自从安老被枪击之后,就没有给他打电话,就算有事也是通过安语晨传达,这次他亲自打来电话,一定有重要事情发生了。
    张扬恭敬道:“安老,是我!”
    安志远的声音很虚弱:“小妖病了……我想你来帮帮她……”
    张扬抿起嘴唇:“安老,你放心,我马上过去!”
    “好……过来……说……”
    张扬跟秦清和何歆颜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返回了东江,前往香港的手续并不复杂,可是他必须要提前通知国安方面,邢朝晖和赵军知道是安志远要他前往香港,二话没说就给他大开绿灯。
    港岛深水湾,安志远坐在露台上,望着远方,今天的阳光并不好,被薄薄的云层遮盖,天气预报说今天午后会有小雨,可就快傍晚了仍然没有落下来。自从上次安家发生血案之后,安志远就搬离了浅水湾豪宅,搬离了那个伤心地,虽然离开了那里,可是内心的痛苦却始终无法愈合,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血腥而凄惨的夜晚,那个晚上,他遭受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痛苦。他失去了两个儿子,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孙子,如今他的大儿子安德铭仍然在狱中,老四德渊身在台湾,老五德恒……想起安德恒,安志远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复杂。
    一名佣人带着佛祖沈强来到露台,沈强把一只烧鹅在安志远的面前晃了晃:“老大,我带来了一只烧鹅,今天晚上陪吃饭!”
    安志远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很吃力道:“好……”
    “进去吧,外面起风了!”沈强低声道。
    安志远摇了摇头,他仍然维持着固有的坐姿,沈强把烧鹅交给佣人,然后绕到他的前面蹲下,对他这样的年纪而言,这样的姿势已经显得有些吃力,不过他对安志远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沈强道:“德铭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再几天他应该可以获得保释,不过他在警署的职位恐怕……”
    安志远笑了笑:“平安……”他想说的是平安就好,可僵硬的舌头并不能将他内心所有的意思表述出来。
    沈强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道:“三合会的周兴宇已经出狱了,他到处放出风来,要干掉德渊,我已经让人去台湾给德渊报讯,让他近几年最好不要过来香港。”
    安志远点了点头道:“谈谈……”
    沈强道:“我会和德渊好好谈谈!”可马上有意识到老大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您放心,我会约周兴宇出来喝茶!”
    “王展?”
    沈强叹了口气道:“那个王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可是仍然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让三合会给做掉了?”
    安志远道:“小妖!”
    “我刚才去慈济医院看过她,她的精神恢复了一些,不过体温还是很高,医生说病情就快稳定了。”
    安志远的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佛祖沈强道:“老大,有句话我本不想说,可是你有没有感觉到老谢最近有些不对?”
    安志远没有说话。
    佛祖沈强继续道:“他和周兴宇走的很近!”
    安志远疲惫的闭上眼睛:“累了……”
    张扬走出启德机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国安局第四局香港办事处主任赵刚早已在闸口等着他,他是张扬的直接上司,不过自从和张扬结识以来,多数时间却在充当着鞍前马后的跑腿角色。
    张扬和赵军并肩走出机场,上了等待在外面的灰色三菱,汽车启动之后,赵军道:“安德恒今天上午已经离开香港前往内地,你们两人擦肩而过。”
    张扬舒了一口气,他原本就不喜欢安德恒,能不遇到这厮最好不过,省的看着心烦。
    赵军道:“安家发生变故之后,安德恒几乎接受了世纪安泰全部的生意,现在他是董事会主席,在此期间做出了许多重要的决定,短短的半年多时间内,他已经在内地、在东南亚等地进行了大规模的投资,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他正在通过这种方式将安家的财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张扬道:“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军道:“安德恒的一系列做法并没有任何的违法之处,在法律上他也是安志远的继承人。”
    张扬道:“安志远还有两个儿子,他不可能把所有财产都交给安德恒。”
    赵军道:“安志远很信任安德恒,在公司的决策上对安德恒言听计从,这么久时间,他做出主动干涉的事情,只有江城旅游开发。”
    张扬道:“安老大概老糊涂了,这安志远横看竖看都不是一个好东西,他怎么会这么相信他?”
    赵军淡然道:“那是人家的家事,咱们无需过问,现在想要查清楚的就是安德恒到底在搞什么?我们国安内部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跟他勾结?”
    张扬想起一件事:“头儿,我来香港的事情,国安内部是不是只有你和老邢知道?”
    赵军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这件事很隐秘,处于保护你的需要,我们不会随便透露你的行踪。”他把一块手表递给张扬,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我靠,又来这套,假冒劳力士?”
    赵军道:“欧米伽,007戴的那一款,绝对真货,改装过的,虽然没有电影上那么神奇,可是暗藏的功能也不少!”他细心的向张扬介绍了手表的各种功能,张扬听得很认真,把手表戴上,如果是正品欧米伽,也算是国安送给自己最贵重的一份礼物,可是想起自己戴上这玩意儿之后,自己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就在国安的监视之下,心头就有些不爽。
    赵军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低声道:“我们并不是为了要监视你,而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他又给了张扬一个手机:“酒店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我就送你过去。”
    张扬摇了摇头道:“算了,你送我去安家,我想他们会为我安排食宿的!”
    赵军楞了一下,随即又想到这恰恰是张扬打入安家内部的大好机会,也许可以趁机获得安家的内部机密。
    张扬抵达安志远位于深水湾豪宅的时候,佛祖沈强还没有走,正在陪着安志远在客厅饮茶,一位中医按摩师正在给安志远做按摩,张扬上次见到安志远的时候还是春节,一晃半年多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安志远又瘦了许多,精神也显得越发萎靡,上次安家血案无论对他的身体还是心理的伤害都是巨大的。
    看到张扬,安志远露出一丝笑容:“张扬……”很艰难的喊出了张扬的名字。
    佛祖沈强对张扬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是知道这位年轻人来自大陆,跟安家的关系十分密切。
    张扬笑了笑,示意那名中医按摩师让到一边,他的双手搭在安志远的肩头,力度适中而有充满节奏的为安老按摩起来,娴熟的手法让一旁的中医按摩师看得目瞪口呆。
    安志远很惬意的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小妖……不好……”
    张扬的双手在他肩头停顿了一下:“我待会儿去看她!”
    安志远睁开双眼:“沈强……带……张扬去看小妖……他在香港的一切……你来安排……”一连说出了这么一串句子,安志远已经相当的吃力,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会儿,这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多谢……”
    张扬摇了摇头,他把安志远和安语晨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当然不会在意这个谢字。

第一百八十二章【安老的心事】(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二章【安老的心事】(上)   
    佛祖沈强带着张扬坐进他的宾利车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大了起来,沈强捶了捶隐隐作痛的双腿道:“这该死的天气!”
    张扬瞥了他的双腿一眼:“沈老过去受过伤?”
    沈强点了点头,拿起一盒巧克力递给张扬,张扬摇了摇头,沈强自己拿出一块拨开包装塞入嘴里:“几十年的老毛病了,当年我跟着老大打打杀杀,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如今开始一点点向我讨债了,每到阴雨天,双腿疼得就不行,我的两条腿都中过枪,现在还能行走自如已经是奇迹了。”
    张扬笑了起来,难怪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帮江湖大佬现在看起来风光,可背后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和痛楚,他轻声道:“有时间我帮你看看,我是中医世家,对这些小毛病有些办法。”
    如果沈强在过去听到张扬这样的话一定会以为他是说大话,可刚才目睹张扬给安老按摩的手法之后,他对这个年轻人也刮目相看,而且他又知道安志远把张扬请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帮助安语晨医病,已经猜到这个年轻人必然身怀绝技,他对安志远的眼光从来都是相信的,即使在发生过安家的灭门惨案之后,他仍然对这位昔日的带头大哥保持着相当的尊重。
    安语晨住在慈济医院的vip病房,张扬隔着玻璃窗望着里面,安语晨正静静躺在床上,黑长的秀发散乱在雪白的枕头上,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安语晨终于意识到有人在外面窥视她,转过脸去,看到张扬嬉皮笑脸的站在外面,她有些憔悴的俏脸顿时变得生动了起来,丰盈的嘴唇弯出一抹可爱的弧线。
    张扬走入病房中,把一束鲜花献给了安语晨,安语晨接过鲜花,微笑道:“医院门口买的,不到五十港币,张扬,你可真够抠门的!”
    张扬笑了起来:“来得匆忙,没顾上挑,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多港币,这五十块还是找沈老借的!”
    安语晨格格笑道:“沈爷可是放高利贷的,你这五十块,明天说不定就变成了五万块!”
    张扬瞪大了眼睛:“我靠,不会吧?”
    安语晨笑着点了点头。
    张扬道:“没事儿,他还等着我帮他治腿呢,敢找我收高利贷,我把他两条腿都给治残了!”
    “你好歹毒!”
    张扬自行拉了张椅子在安语晨床边坐下,安语晨把氧气给拔了,坐直了身子。张扬看了看床边的记录,低声道:“怎么?还发烧?”
    安语晨叹了口气道:“这次病得很奇怪,突然就发起烧来,一个星期了,体温始终在38.5°C以上,吐了两次血,可验血结果表明,我的血象并没有任何异常,目前他们都是对我进行对症治疗。”
    张扬伸出手去,安语晨顺从的把欺霜赛雪的皓腕递了过来,张扬探了探她的脉息,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回家吧,这里并不适合给你治疗!”
    安语晨点了点头,她早已在医院呆烦了,如果不是害怕回家会让爷爷担心,她根本就不会呆在医院,慈济医院原本就有他们安家的股份在内,对安语晨的选择还是十分尊重的,院方本想派专门的医护人员护送,可安语晨表示不用这么麻烦,她对张扬的信任有些盲目,认为任何医生也比不上张扬的手段。
    佛祖沈强也一直在停车场等着,他想不到安语晨会跟着张扬一起出来,一瘸一拐的来到安语晨面前道:“小妖,怎么出院了?你病还没好啊!”
    安语晨道:“我的病他们也治不好,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我都要闷死了!”
    沈强看着安语晨从小长大,对她的性情也是十分了解,笑着摇了摇头道:“好!好!我送你们回去!”
    安语晨道:“我饿了,现在不想回去,沈爷,你送我去福旺吃牛杂!”
    沈强哈哈笑了起来:“福伯的牛杂我也很久没吃了,你这么一说,把我肚子里的馋虫也勾起来了,小妖,我们这就去吃!”
    张扬和安语晨坐在一起,无意间触及她的小手,只觉着触手处冰冷异常,安语晨仍然处于高烧之中,张扬潜运内力,将一股内息沿着她的掌心送入她的体内,安语晨只觉着一股暖融融的气流沿着自己的手臂慢慢行进在自己体内经脉之中,体内的寒意随着这股暖流的运行被驱赶的干干净净,整个人如沐春风,这种感觉让安语晨异常的舒服,舒服的她几乎想要睡去,双目朦胧之中,感觉到汽车停下了,张扬也在此时放开了她的纤手。
    沈强的司机打开雨伞,从安语晨这边拉开了车门,沈强则和张扬一起冒着小雨来到前面名为福旺牛杂的路边摊,安语晨则在司机的护送下来到遮雨棚下。
    那名叫福伯的老头儿过去也是江湖中人,不过他没混出什么名堂,金盆洗手后就开了这家牛杂摊,算起来也有近三十年了,生意一直很好,可老头儿却始终没有什么发展,如果说有变化,那就是从小推车增加到现在的六张小桌。
    沈强也是这里的熟客,福伯看到他乐呵呵点了点头道:“沈爷来了!”
    佛祖沈强笑道:“牛肠、牛犊、牛肺、牛膀、牛膀要够粉,牛肚要够腍,牛肠要够油,牛肺要够味!”
    福伯笑道:“沈爷,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张扬和安语晨围在沈强身边坐了,不一会儿福伯已经将牛杂端了上来,装牛杂的小盘子都是精钢的,很有质感,另外配上甜酱、辣椒酱、咖喱酱的小碟子。
    佛祖沈强夹起一根肥嘟嘟的牛肠放入嘴里,赞道:“够油,膏很满!”
    张扬笑道:“沈爷,您这体格也得主意了,这种高脂肪高胆固醇的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沈强道:“知道吃这些东西有害,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今年六十四岁了,再有六年就是古稀之年,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福伯吆喝道:“沈爷,我自己泡的蛇胆酒要不要来点?”
    沈强摇了摇头道:“戒了!”
    安语晨道:“福伯,给我来一杯!”
    张扬道:“给我弄两瓶啤酒,牛杂太油了,我清清肠子!”
    福伯笑着把一杯蛇胆酒放在安语晨面前,又给张扬拿了两瓶啤酒:“油了才够味!”
    沈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禁感叹道:“福伯,几十年了,为什么还在这个地方啊,你应该赚了不少的钱,可以开间像样的铺子了。”
    福伯道:“沈爷,我这人眼光不行,胆子又小,当年混江湖的时候,连刀都握不住,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牛杂生意,做生意我也害怕风险,所以还是守着我的排档安心。”
    周围的食客大都是一些老主顾,听到福伯这么说全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张扬也不禁暗自感叹,人和人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同样的生意有人可以越做越大,可有些人却是固步自封止步不前,官场上这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有些人混入体制之中一辈子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而有人却扶摇直上步步高升,他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他有胆色,有野心,张扬相信自己绝不会停步在科级之上。
    张扬喝了杯啤酒,向沈强道:“沈爷,我听说当年你和安老在香港的道上很威风!”
    沈强哈哈笑了起来:“好多年了,二十年前老大就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我们这些人也早就远离了刀光血影的日子。”
    福伯道:“沈爷,我还记得啊,三十年前提起信义堂的时候,道上的人谁敢不给面子?我那时候一心想加入信义堂,为的就是出去说起自己是信义堂的人够威风,够煞气!”
    沈强摇了摇头道:“陈年旧事了,现在谁还记得信义堂?我们这些老人连走路都要拄拐了,谁还拿得动刀?”
    福伯道:“就是现在的三合会,也不如当初的信义堂威风啊!”
    想起昔日的威风往事,沈强也不禁悠然神往。二十年了,一晃安志远金盆洗手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当初安志远做出这个决断的时候,沈强并不理解,所以他离开了安志远自立门户,他认为他们这些人早已打上了江湖烙印,就算是想洗也是洗不清的。安志远洗手了二十年,就在连沈强都以为他已经洗白,对自己过去的观点有些动摇的时候,安家的血案再次证明了他的正确。他在江湖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风浪,现在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累了,他也开始了解为什么安志远当初要如此坚决的退出江湖。比起安志远,沈强觉着自己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如今还儿孙满堂,还能行动自如,还能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吃牛杂,而安志远连最喜欢吃的烧鹅,也要靠人喂了,还有当初和他并肩战斗的左诚,因为背叛老大,如今一家都已经被安家老四给灭了,想到这里,沈强内心不胜唏嘘,顿时也就没了多少食欲。
    安语晨的兴致却前所未有的高涨,她和张扬谈起了江城的旅游开发,安家的钱已经打过去了,现在南林寺工地进展顺利,纺织厂在张扬的斡旋下,也比刚开始的时候配合了许多。
    沈强禁不住插口道:“现在97临近,许多人都移民加拿大,可在内地的投资却突然加大,看来都在做着两手准备!”
    安语晨笑道:“沈爷,你这么多钱,留着干什么?干脆让张扬给你介绍一个好点的投资项目,去内地投资吧!”
    沈强笑了一声:“我老了,钱也够花,不想折腾了!”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头脑并不糊涂,安家在内地投资的波折他也看到了,连安家都会经历这么多的波折,还一度被怀疑洗黑钱,沈强有自知之明,他的钱多数都是黑钱,这样一笔钱就算他敢投出去,恐怕内地也没人敢接。
    张扬和安语晨返回安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安老已经休息了,安语晨让人给张扬收拾了一间客房,让他就住在家里。虽然是客房,可是也拥有独立的浴室洗手间,房间的装修陈设比起五星级大酒店不遑多让,张扬洗澡之后,又有佣人送来了燕窝粥当夜宵,张扬喝完,看到安语晨也刚刚洗完澡,从三楼下来,安语晨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看起来就想要出门锻炼一样。
    张扬不禁笑道:“干吗?要出门?”
    安语晨摇了摇头道:“原本想穿睡裙下来,可想想家里有客人,所以就找了身运动服套上!”
    “呵呵,看来我住在你们家,让你不方便了,那我明天搬出去!”
    安语晨道:“你就住在这儿吧,反正我家房子大得很,刚才我去见过爷爷了,他老人家也是这个意思。”
    张扬也不跟她客气,点了点头道:“成,我就呆在你们家了,这两天帮你调理调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和安语晨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低声道:“你爷爷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安语晨抿了抿嘴唇,小声道:“自从去年的惨案发生过之后,爷爷整个人就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经常说要落叶归根,说死后要把骨灰埋在清台山。”
    张扬暗自叹息,安老的身体状况十分糟糕,而且他心中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了太多留恋,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应该没有多少时日了,一个人的医术再高明,也没有回天之力。
    安语晨对生死看得很淡,她轻声道:“人都有死的一天,无非是早晚而已。”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落寞和无奈,虽然她知道张扬的医术不错,可是对张扬能否拯救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信心,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乃是天生,这种经脉上的缺陷很难用后天改变。
    佣人走过来把体温计送来:“小姐,该量体温了!”
    安语晨摆了摆手,她感觉体温已经降了下去,没有测量的必要,安语晨小声道:“我爷爷现在最喜欢说的两个字就是报应,他认为我们安家所遭遇的一切都和我的曾祖父有关,正是我曾祖父当初所造下的杀孽太重,所以才有了安家的那场血案……”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他说他自己也有责任!”
    张扬并不相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安家的这场血案他亲身经历,显然是有人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安德恒,血案过去了这么久,死者已逝,伤者痛苦,而从中获得最大利益的人只有安德恒,他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为安家的掌门人,成为世纪安泰的董事长。
    安语晨道:“我在等着爸爸出狱,他出来之后,我就能卸下肩头上的担子,再也不去管家里的生意,可以尽情的享受一下属于自己的人生。”在她心中属于她的人生显然已经不多。
    张扬叹了口气道:“小妖,你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多少?”
    “我知道自己的经脉和别人生的不同,这种应该叫天生绝脉,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眷顾。”
    张扬道:“当初我在黑山子乡的时候就已经听你爷爷说起过你的事情,我对医术有些心得,可是对天生绝脉却有些束手无策,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如何医治你,已经有了个粗略的想法,不过,也只能延缓你的生命,无法从根本上治愈。”
    安语晨道:“张扬,其实你不必为了我的事情操心,你这样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张扬笑道:“别忘了,我是你师父,我过去一直在想如何重塑你的经脉,可是现在看来,难度实在太大,如果强行为之,恐怕会对你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我又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以气养脉!”张扬提出以气养脉的方法也并不是根治之术,安语晨的天生绝脉,并非是一种绝对意义上的绝脉,而是一种经脉错乱,想要彻底根治,就必须重塑她错乱的经脉,让她恢复正常,可是安语晨已经二十岁,也就是说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身体条件,假如突然之间强行改变她体内经脉的话,恐怕她的生命会结束的更早一些。张扬提出的以气养脉,可以暂时缓解她的症状,可是这样做也有着极大的弊端,会让安语晨体内经脉的错乱情况越发严重,以后想要恢复,难度会更大一些。在缺少有效治疗方法的现在,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延缓她的生命。
    安语晨道:“过去你教给我的那套打坐养气的功夫,我也练过,开始的时候的确有些作用,可最近修炼的时候,檀中穴和志堂穴就会针扎般的疼痛,所以我不得不搁置了。”
    张扬道:“早些睡吧,明天我帮你施针!”
    安语晨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也早些休息!”
    张扬醒来的时候,天色仍然没有放亮,他拉开窗帘,透过窗口隐约可以看到远处海湾。香港人对风水都十分讲究,安老的几处豪宅都经过御用的风水师看过,聚财之地深水湾,香港岛的来龙起于毕架山,分两脉。一脉行龙降势而至石澳;另一脉行龙至赛西湖经毕架山、渣甸山、布力径而冲上聂高臣山。山形圆,五行属土金形,可发富发贵,至深水湾成“青龙吐珠局”。
    它的形局之美在于深水湾包护成约280度圆形海滩,熨波洲在面前关栏,形成聚气藏风之所。又因深水湾滩头附近山势有力:高巨山、紫罗兰山、金马仑山、渣甸山都在深水湾的上面,山川雄伟巍峨,天马文星、龙蟠虎伏、似象似马、文笔剑印等状随处可见,正所谓“石间结奇穴,富贵自可来;石穴力雄伟,富贵天下闻;如得龙虎蟠,神圣称象拱,如得象马拱,财富比石崇”,深水湾气足灵厚,结穴甚多,犹如遍地黄金,俯拾皆是,满山财宝,取之不尽。
    安志远的豪宅正处在深水湾68号,古诀有云:“双金聚宝金局,财富堪敌国”,安志远的豪宅结穴在前头金山腰之头,正合此局。
    自从安家位于浅水湾的大宅发生喋血灭门惨案之后,安志远深居简出,再不像过去那般好客,除了少数亲信挚友以外,再没有人受邀前来他的豪宅,能够在豪宅入住者更是少之又少,张扬受邀在安家深水湾豪宅居住已经是上宾之礼。
    张扬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不知是否初来贵地的缘故,张扬并没有太多的困意,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却见泳池旁,安老静静坐在轮椅上,双目呆呆望着泳池,天空中仍然在飘着小雨,老爷子这样的行径多少显得有些古怪。
    张扬换好衣服,走出大门,来到安老身边,低声道:“安老,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安志远没有回头,低声道:“冷静……”

第一百八十二章【安老的心事】(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二章【安老的心事】(下)   
    “你想冷静一下!”张扬明白了他的意思,推着他的轮椅,帮助安志远来到遮阳伞下,以免细雨把他身上的衣服打湿,电梯前有佣人站在那里,远远观望着老爷子的一举一动,他并不敢过来,应该是知道老主人的脾气,不敢打扰他的宁静。
    张扬在安志远的对面坐下,望着老爷子干枯的白发,憔悴的面庞,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同情,昔日雄霸香江的黑道巨擘,如今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安志远的目光极其复杂,张扬从中找到了痛楚,找到了彷徨和无助,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越来越像一个孩子。渴望温暖,害怕受到伤害,然而有些事却偏偏避免不了。
    安志远道:“你答应过……”
    张扬点了点头,安老虽然没有说完,可他知道安老想说什么,他曾经答应过要帮忙照顾安语晨,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忘记安语晨的病情,可是他纵然医术高超,对治愈安语晨这种天生绝脉还是没有确然的把握,当初在静安灵鹫山得到云参,他收藏至今,纵然多次遇到危险,始终没有舍得用在自己身上。张扬安慰安志远道:“安老,你放心,小妖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虞,我会尽量帮助她。”
    从张扬的这句话中,安志远已经意识到张扬也没有救治孙女的办法,双眼中流露出难言的失望,他酝酿了一会儿方才道:“我们安家……安家……难道真的……连一个……女孩子……都剩不下?”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安志远也累得喘息起来。
    张扬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掌,将一股内息送了过去,轻声道:“安老,您的情况并不好,相比小妖而言,我更担心你!”
    安志远道:“不在乎……”他这样的年纪,他这样的身体,已经可以用行将就木来形容,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张扬道:“安老!在你心中最放心不下的是不是家人?”
    安志远抿了抿嘴唇,张扬只说出了一部分,他放不下的除了家人以外,还有仇人。
    张扬又道:“我偶然听到了一个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他停顿了一下,向周围看了看,方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安德恒并不是您亲生的儿子!”张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志远浑浊的双目猛然一凛,闪烁出两道逼人的寒光。这个秘密除了他以外只有少数人知道,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有的已经死去,仍然活在世上的人都值得他信任,比如沈强、又比如谢百川,可张扬身为一个局外人是如何得知的?安志远早就知道张扬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可是并没有想到他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他压低声音道:“……不简单……”
    张扬从安志远的反应来看,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他小声道:“上次安家的血案之后,只有一个人是获利最多的,难道您老人家就没有怀疑过他?”
    “……时机……”安志远握紧了张扬的手掌,有一点他能够断定,无论张扬拥有怎样的背景,他都会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边,他是朋友,绝非自己的敌人。如此惨痛的打击,安志远岂肯善罢甘休,他也在怀疑,这么久的时间,他从未停止过对这件事的调查,他要搞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要找出这个幕后的始作俑者,把他挖出来,要让他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安德恒本姓蒋,他的父亲是蒋天兴,母亲是一个歌女,蒋天兴当年是安志远手下的一名悍将,安志远手下能人虽多,可是算得上智勇双全的却只有蒋天兴一个。安志远对他的信任也是无人能及,可没想到的是,随着蒋天兴的羽翼渐丰,他竟然对安德恒的产业产生了觊觎之心,设计谋害安志远,幸亏被安志远及时觉察到,粉碎了他的阴谋,并将蒋天兴击毙,蒋天兴临死前求安志远照顾他的儿子,安志远答应了他,找到安德恒母子的时候,那舞女将刚刚一岁的安德恒交给了他,自己跳楼自杀了,知道这件事内情的只有佛祖沈强、谢百川、左诚三个,如今左诚已经死了,即使是安家人,都以为安德恒是老爷子在外面的私生子。沈强和谢百川不应该出卖他,安志远还是将疑点锁定在左诚身上,假如安德恒得知了他的身世,知道他的父亲当年死于自己的手中,也未尝不会设计毒计谋害安家。
    安志远之所以说出时机这两个字,这些天来,他始终处于痛苦和不安中,他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亲人,他保持隐忍的用意是迷惑其他人,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不行了,他已经接受了这惨痛的事实,这段时间安德恒在表面上做得很好,恭恭敬敬像个孝顺的好儿子,而他在公司的一系列动作并没有瞒过安志远的眼睛,一个人的野心就算掩藏的再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渐渐暴露出来。
    在安志远的子孙中,他最为看好的是安达明,可是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却死于那场爆炸之中,两个儿子、一个孙子,这样的血海深仇安志远如何能忘。
    安家人的血脉里流淌的是狂野和不羁,安志远五个儿子之中,最像他的那个是安德渊,当年安德渊因为反对父亲解散信义堂的做法,所以孤身一人远赴台湾,二十年的打拼已经让信义社在台湾成为最具实力的帮派之一,五兄弟之中性情最为彪悍的就是安德渊。
    他和父亲二十年都不来往,可是心中对父亲的牵挂从未有一刻放下过,所以安家出事之后,他第一时间来到了香港,亲手将左诚干掉,又险些陷入囫囵之中,如果不是国安方面出手营救了他,他就会栽倒在香港。
    安德渊当时为形势所迫虽然离开了香港,可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调查安家血案。
    玉都茶楼,在去年黑帮火拼发生之后,很快就已经重新建好,不过建好之后,生意明显清淡了许多,看来那一事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清晨六点钟,当年火拼案的主角之一周兴宇和佛祖沈强相对而坐,周兴宇笑着给沈强添满面前的茶盏:“沈爷,今天怎么这么大的兴致,请我过来饮茶?”
    佛祖沈强掏出手绢,擦着头上细密的汗水,他的身体过于肥胖,爬上二楼已经让他气喘吁吁,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我找你有事商量!”
    周兴宇笑道:“什么事情啊?沈爷只要让手下人去吩咐一声,何必要亲自过来见我?”
    佛祖沈强道:“兴宇,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我年纪大了,江湖中人能够给我面子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你懂得尊重老人,年轻一代像你这样的大哥已经不多了。”
    周兴宇捏了块榴莲酥放在口中慢慢的咀嚼:“沈爷,谁都有老的一天,我懂得尊重你,以后这些小辈们才知道尊重我,江湖中人最重要的是个义字,咱们中国人有这个讲究!”
    沈强欣赏的点了点头道:“我这次来是受了大佬的委托,他想你放下和德渊之间的恩怨。”
    周兴宇道:“沈爷,我对安老爷子从来都是敬重的,从我进入这一行起,我就一直把他当成我努力的方向。可是咱们江湖中人讲究恩怨分明,我敬重安老爷子,不代表我要对他儿子好,我们三合会和安德渊的信义社之间,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一直以来,他在台湾,我们的势力在香港,倒也相安无事,可安家血案发生之后,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这件事算在了我们三合会头上,因为他我们死了十六名弟兄,这笔帐,我不跟他算,我怎么向兄弟们交代?”
    “所以你出暗花要卖他的脑袋?”
    周兴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听说,一千万买安德渊的脑袋,这代价有点太大了。”
    “那就是说,你没做过?”
    周兴宇笑道:“我会一面发出追杀令,然后背地里出暗花买他的性命吗?”
    佛祖沈强吃了个香滑鲜奶包:“老咯,我喜欢吃甜食,可血糖却始终不正常,回去还要吃降糖药。”
    周兴宇望着沈强,一时间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佛祖沈强虽然在表面上脱离了安家,可是实际上他却是安志远最忠心的助手,周兴宇也明白,安德恒虽然解散了信义堂,可是信义堂的主要力量还是在佛祖沈强的带领下保存下来,佛祖沈强的实力不容小觑。
    沈强用手绢擦了擦嘴角:“我也听说一件事,有人同样出一千万的暗花买你的脑袋!”
    周兴宇抿了口茶道:“所以我现在出门在外,至少要带上六名保镖,我还有老婆,我还有儿子,我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假如我要是死了,一切都完了!”他笑了笑道:“真没想到,我的这颗脑袋居然还在这么值钱!”
    佛祖沈强笑道:“你出了名的大胆,不要告诉我你会怕死!”
    “怎么不怕?傻子才不怕!”两人相互对望着,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周兴宇和沈强分手之后,上了他的奔驰防弹车,人到了他这种地位,就不得不小心,上次的玉都茶楼枪击事件,让他险些送命,并因此损失了一大笔钱财,周兴宇并不糊涂,他当然知道有人在设计他,想利用上次谈判的机会,把他和安德渊一网打尽。
    奔驰车内,身穿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安德渊悠闲自得的抽着雪茄,等到周兴宇进来,他忍不住笑道:“谈了这么久,沈爷跟你有很多话说?”
    周兴宇笑道:“沈爷劝我放下跟你敌对的念头,他怀疑那笔暗花是我出的!”
    安德渊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也有人想杀你!”
    周兴宇道:“可能这两笔暗花都只是烟雾,真正的用意是迷惑我们!”
    安德渊道:“你怀疑谁?”
    “上次我们谈判是谢百川促成的,不过我看谢百川应该没有这个胆子陷害我们。”
    安德渊道:“我想杀人!”
    “杀谁?”
    “我爸没几天了,他死前,我必须要给他一个公道!”
    周兴宇叹了口气道:“你来香港就一定要掀起腥风血雨吗?”
    安德渊微笑道:“你放心,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绝不会出手!”
    清晨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天的开始,谢百川多年以来都喜欢在清晨跑步,天空中飘着零星小雨,跑到山顶,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的司机开着那辆灰色的劳斯莱斯缓缓跟在身后。
    山顶人很少,只有一对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正在相拥热吻,谢百川望着这对年轻人不觉笑了起来,每个人都年轻过,他也不例外,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比起他当年更加热情和奔放,看到他们,谢百川的心中不由得升起感慨,自己已经老了。
    那对青年男女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们,男孩抬起头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很年轻,很英俊,他友善的笑了笑。谢百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这样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
    那大男孩笑得很阳光,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老先生,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吗?”他来到谢百川的面前,将手中的相机递给他。
    谢百川愉快的点了点头,等到那对年轻男女重新站好,按下了快门。
    那男孩笑道:“谢谢!”
    女孩则走向谢百川的座驾道:“哦,劳斯莱斯啊!”大概豪车对美女拥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力,她有些羡慕的看着那个飞人标志,大眼睛里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谢百川把相机交给那个男孩,男孩笑着收好相机,这时候,谢百川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声响,他诧异的转过头去,却见那女孩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黑色的手枪,装着消声器的枪口冒出淡淡的青烟,他的司机已经躺倒在座椅之上,鲜血从车门的缝隙中汩汩流了出来。
    当谢百川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已经晚了,冰冷的刀锋紧贴在他的咽喉处,他听到那男孩用冷酷无情的声音道:“乖乖听话,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女孩拉开车门将司机的尸体拖了出来,然后开车来到他们的身边,男孩逼着谢百川坐进了车里,然后轻声道:“达令,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跟他好好谈谈!”
    谢百川一生经历凶险无数,面对这样的场面他并没有感到惊慌,镇定自如道:“你们想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报警,我喜欢年轻人,我会给你们机会。”
    大男孩哈哈笑了起来:“你的钱是谁给你的?没有安家,你会有今时今日的财富和地位吗?”
    谢百川内心一怔,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和安家有关,可在他的记忆中对这个大男孩并没有任何的印象,谢百川道:“年轻人,谁让你来的?”
    劳斯莱斯突然停下,开车的女孩儿推开车门走下来,来到后面,用枪抵着谢百川花白的头颅。
    大男孩道:“去年玉都茶楼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划的?”
    谢百川淡然笑道:“年轻人,假如你代表安家而来,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应该是同一立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误会,可是我这辈子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安家的事情。”
    大男孩笑了起来:“真的没有吗?”他忽然一刀捅进谢百川的大腿之中,谢百川发出一声闷哼,这看来阳光的大男孩出手如此残忍,是谢百川始料未及的,他强忍疼痛,脸色却因为刀锋在肉体中的搅动而变得苍白,额头之上顷刻间布满冷汗。
    “我知道你不肯认,也不肯说,可是我既然认定了你背叛了安家,就已经有了确然的证据。”
    “你是谁?”
    “安达文!安志远是我爷爷,安德渊是我的父亲!”
    谢百川难以掩饰内心的震骇,他死死盯住安达文尚显幼稚的面庞,颤声道:“你是德渊的儿子……”
    安达文点了点头:“我爸让我问候你,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想起去玉都茶楼!”
    “但是我真的没有出卖安家!”谢百川大声道。
    “可我爸觉着是你!”说完这句话,安达文猛然一刀刺入了谢百川的心口,谢百川不能置信的望着胸口的刀柄:“我没有……”
    “我觉着也是你!”安达文又是一刀捅了进去。
    谢百川的尸体是在悬崖下被发现的,他的劳斯莱斯从高处冲断护栏摔了下来,爆炸燃烧之后将整个人烧得面目全非,警察在初步的尸检之后得出结论,谢百川是先被杀后然后尸体被扔在汽车里摔下来的。距离谢百川出事地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他司机的尸体,司机是被枪杀的,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
    佛祖沈强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安家。
    安志远已经知道了谢百川的死讯。
    佛祖沈强道:“老大,老谢死了,我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在沈强来看,这件事可能和安志远有关,一直以来,谢百川身上的疑点都有很多,比如上次安德渊去玉都茶楼谈判遭遇伏击,谢百川事后专门对那件事做出了解释,安志远也表示不再追击,可谢百川终究没有逃过这场死劫。
    安志远望着沈强:“怀疑我?”
    佛祖沈强道:“大哥,我不是怀疑你,我怀疑德渊回到了香港,当初他在玉都茶楼受到伏击,肯定把那笔帐算在了老谢的身上,这段时间三合会的周兴宇要杀他,还有暗花要买他的人头,我怀疑,江湖上是不是有人听到了他要来香港的风声,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针对他的事情?”沈强这么说已经相当的婉转,他甚至怀疑安志远根本就知道安德渊的行踪,让自己去和三合会谈判都是他释放出来的迷雾,他跟随安志远多年,对这位大哥的做事方法还是有些了解的。
    安志远道:“……我……下不去手……”
    佛祖沈强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大哥,上次的事情刚刚平息,安家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假如德渊真的来到了香港,你一定让他别搞事,尽快回台湾去吧,现在三合会还在满世界找他,难道你不担心他出事啊?”
    安志远抿起嘴唇,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死了两个……”
    佛祖沈强的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哀,安志远是要告诉他,他死了两个儿子,他要干什么?要讨回血债吗?现在连那场血案的策划人都没有找到,也没余证据去证明,难道安志远就要报仇,不计后果的复仇吗?
    沈强道:“大哥,你真不知道?”
    安志远望着沈强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新生代】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三章【新生代】   
    张扬对谢百川的死讯一无所知,此时他和安语晨相对静坐在安家豪宅的健身房内,张扬详细向安语晨解释了他需要施针的步骤。
    安语晨身穿白色小背心,白色运动短裤,盘膝坐在张扬的对面,微笑道:“你只管下针,我承受得住!”
    张扬笑道:“会有一点疼痛,不过没有你想象中严重,我要用针把你过去修炼的内息引导出来,扩展你的经脉,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你的病情,可是你经脉错乱的程度却是加重了。”
    安语晨笑道:“好了,别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我明白了,赶快动手吧!”她对生死早已看得很淡,只要能够解除眼前的痛苦,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至于明天,至于后果,她并没有想过这么多。
    张扬这才点了点头,打开针盒,取出金针,在酒精灯上炙烤消毒之后,沿着她手上的少泽、前谷、后溪、阳谷、神门、通里、灵道一路下针,下针的目的是封住内息外泄,然后从隐白、太白、公孙、然谷、水泉、太溪、三阴交、漏谷、阴陵泉针刺足太阴脾经。
    在安语晨身上一共行一百零八针,行针完毕,张扬站起身来,立于安语晨身后,潜运内力,一掌拍击在她头顶的百会穴上,一股强大的内息从安语晨头顶注入,因为事先已经封住安语晨身上的多处经脉,注入她体内的内力突然冲入督脉,没有多余可以宣泄的地方。
    安语晨体内的内息也被张扬的内力催发而起,在她的督脉之中合并在一起,宛如洪水般奔腾冲击,封住她身体穴道的金针,也因为感受到这强大的压力,微微颤抖起来。
    安语晨感觉到宛如有一根利刃,将她的身躯剖成了两半,身体两边的感觉全然不同,一边如同身处冰天雪地,寒冷彻骨,一边却如同盛夏骄阳,火热异常,她的督脉在这种冷热不同的感觉中似乎就要撕裂开来。安语晨这才明白刚才张扬为何要反复交代,行针过程中的痛苦实在是难以想象的。
    就在她的身体对痛感渐渐麻木之时,张扬的掌心脱离了她的百会穴,迅速捻起早已准备好的金针,闪电般插入安语晨头顶的三处穴道。
    张扬所使用的是金针刺穴的方法,所不同的是,过去他施针的对象是自己,这次却是安语晨,他要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激发安语晨体内的潜力,让她的内力在短时间内增加数倍,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扩展她的经脉,从本质上来说,这种方法对安语晨是有很大伤害的,可眼前并没有太好的方法可用,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法,来解决她目前的困境。
    安语晨只觉着一股强大的气息自督脉之中膨胀开来,她的身体宛如要炸裂开一样,疼痛让她猛然睁开了双目,张扬片刻不敢停歇,手指沿着大椎、洵道、身柱、至阳、筋绾、中枢一路点下。安语晨体内的那种膨胀感非但没有半分的减轻,反而成倍增加。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充足气的皮球,随时都可能要炸裂开来,美眸之中流露出些许的惶恐。
    张扬转向她的身体前方,内力凝聚于右掌之上,蓬!地一掌击打在她的檀中气海之上,安语晨娇躯剧震,体内空前强大的内息涌向她全身各处的经脉。因为张扬事先封住了她的多处穴道,又用金针刺穴的方法让她内息成倍增长,在加上外力的注入,安语晨体内的经脉终于无法承受内息的压力,宛如江河决堤,内息终于在督脉之中找到一个脆弱的突破口,源源不断的涌了出去,张扬的目的就是在安语晨的体内为她催生出一条新的循环途径,这种医治方法极其强横霸道,对身体的损伤也是极大。
    内息在体内重新找到宣泄途径之后,安语晨感觉整个人舒服了许多,睁开美眸却见张扬紧闭双目,右手仍然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安语晨第一反应就是非礼,这厮摸的也太不是地方了,不过她当然知道张扬绝不是存心的,俏脸微微一红。张扬偏偏在此时睁开了双眼,看到安语晨脸上的羞涩,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把手从她的胸前移开。
    又花了一会儿功夫拔出刺在安语晨身上的金针,张扬显然有些脱力,走路也显得脚步轻浮,一屁股坐在瑜伽毯上好半天不愿起来。
    安语晨调息了一会儿后,反而比张扬要先站起来,她感觉精力仿佛瞬间回到了体内,活动了一下手臂,原地做了两个踢腿动作,笑道:“张扬,你好厉害啊,针到病除!”
    张扬有气无力的哼哼着:“没那么夸张,只是缓解,我靠,我又累又渴,你要是还有良心,给我弄口水喝!”
    安语晨给张扬弄了杯淡盐水,看到他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湿透,淡盐水可以帮助他补充体内的盐分。
    张扬把淡盐水喝完,目光却落在安语晨胸前,安语晨比他出的汗还要多,紧身小背心包裹着丰挺的两团,隐约可以看到清晰地两颗轮廓,安语晨从张扬的眼神中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俏脸涨得通红,她虽然豁达大方,可在张扬面前出糗也是难堪到了极点,自己怎么就没想起带文胸呢,她红着脸向健身房外走去:“我去洗澡了,你也去换身衣服吧!”
    张扬笑了笑,他对安语晨倒是没什么念想,而且自己也不是存心看她,这种偶然泄露的春色,是凡正常男人都会看上一眼,不过自己是人家的师父嗳,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懂,的确有点不够厚道。
    下了一夜的细雨仍然未停,安志远仍然在露台上保持着他习惯的坐姿,他的样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安语晨沐浴更衣之后,来到爷爷的身边,在他脸上轻吻了一记道:“爷爷,我好了!”
    安志远淡淡笑了笑,佣人把电话拿了过来,安语晨拿起电话,当她听清对方的说话时,一双美眸不由得瞪圆了,充满震惊道:“爷爷,罗建良自杀了!”
    安志远皱了皱眉头,他的目光却仍然如古井不波,低声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安语晨叫上张扬一起前往位于中环的公司总部,罗建良是世纪安泰的总会计师,他在上班后不久从办公室的窗口跳下,一个成年人从十一楼坠落下去,其结果可想而知。
    安语晨和张扬赶到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将尸体抬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不少记者围在那里,安语晨和张扬想要走入大厦的时候,被记者们发现,几十名记者全都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对准了这位安家的大小姐:“安小姐,请问您对这次罗建良的自杀事件有什么看法?”“安小姐!据我们所知,世纪安泰公司的元老谢百川今晨被杀,请问这两件事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安小姐,有人说这件事和黑社会仇杀有关,请问您能否发表一下看法?”
    安语晨带着墨镜一言不发,张扬帮助她推开前方的记者,因为现场太过拥挤,显得有些混乱,大厦的保安也过来协助维持秩序,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有人被挤倒了,这声音对别人不算什么,可对张扬而言却如同晴空霹雳,他猛然转过头去,看到人群中一位身穿灰色套裙的女郎摔倒在那里,她有些痛苦的抬起头,当她的目光和张扬相遇的时候,整个人宛如泥塑般惊呆在那里,旋即,明澈的美眸中笼上一层晶莹的泪光。
    张扬曾经设想过和海兰重逢的许多种可能,却从没有想到过他会在香港,会在中环,会在世纪安泰大厦前和他相遇。他转过身,大踏步走了过去,近乎粗鲁地推开挡在他和海兰之间的记者,当他就快来到海兰面前的时候,海兰的两名同事已经将她从地上扶起。
    海兰短时间内已经从最初看到张扬的震惊之中稳定了下来,她微笑着向张扬伸出手去:“嗨!你好,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张扬和当年在春阳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已经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今天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他显然并不适合流露太多的感情,望着海兰苍白而美丽的俏脸,张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他伸出手去,握住海兰冰冷白嫩的小手,轻声道:“你好!海兰!”
    安语晨也觉察到张扬的变化,她抓过身,向张扬看了看,张扬向海兰笑道:“我还有事,等忙完后,我和你联系!”
    海兰没有拒绝也没有表示同意,一双美眸极其复杂的看着张扬,张扬放开了她的小手,大步向安语晨走去。
    海兰身边扛着天空卫视标志摄像机的同事低声建议道:“海兰,你认识他啊,可不可以通过他的关系,我们独家采访安小姐?”
    海兰一言不发,转过身向远方的街道走去。
    罗建良的死在公司内部引起的震动很大,根据上班时和他相遇的同事所说,罗建良表现的很和蔼,看不出他情绪有任何不对头的地方,在电梯里还和几名同事有说有笑,甚至还约好一起去喝下午茶,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在上班十分钟后,从办公室窗口跳了下去。
    重案组警察梁家杰正在调查取证,他详细的询问了今天和罗建良有过接触的所有相关人员。安语晨来到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取证工作,表情严肃的来到安语晨面前,凑巧的很,上次安家的血案就是他负责,连二次来到香港的张扬,也在医院见到过他。
    梁家杰道:“安小姐,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安语晨点了点头,和张扬一起进入了办公室,梁家杰很好奇的看了看张扬,心中悄悄猜测着张扬和安语晨之间的关系。
    安语晨坐下后道:“梁警官有什么想问的?”
    梁家杰道:“我想了解一下罗建良最近在公司的表现,还有他在财务上经济上有没有问题。”
    安语晨道:“前些日子我生病了,都在慈济医院住院,公司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太清楚,你应该知道,公司的董事长是我的五叔,不巧他去了大陆,具体的事情恐怕要等到他回来了。”
    梁家杰继续道:“安小姐大概误会了我的意思,根据你对罗建良的了解,你以为他是不是有问题?”
    安语晨双手交叉在一起:“对不起,我不了解这个人,这样吧,刚才路上我已经给我们家的律师周若旺打了电话,他正在前来公司的途中,如果梁警官有时间,可以等他过来详谈。”
    周若旺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刚刚走入律师事务所的停车场内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处在锦豪大厦的顶端。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安达文漫不经心的修理着指甲,他的双眼中流露出一种和真实年纪极不相符的阴沉和冷酷:“人不可以贪心!”
    周若旺面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这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却让他从心底感到害怕,他颤声道:“你是谁?”
    安达文轻声道:“我八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当时我很害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因为他要杀死我的父亲,我拿起了父亲的手枪,一枪打中了他的后心。”他薄薄的嘴唇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很害怕,整个人呆在那里,傻了一眼,我爸爸抱着我呼喊我的名字,怎么喊我都醒不过来,他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抓着我的手,对着那个家伙的脑袋又是一枪,枪声把我从惊恐中唤醒,第二次开枪之后,我不害怕了,我感到兴奋,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兴奋,从那时起,我发现,我喜欢看到死亡,我喜欢掌控别人的生死。”
    周若旺颤声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报警了……”
    安达文笑得很阳光,可他的笑容却让人感到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你有一个女儿,英文名好像叫黛西吧?她现在正在海洋公园做义工!”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人鲨表演的时间就到了,你猜猜,鲨鱼会不会把她吃掉?”
    周若旺瞪大了双眼,惊恐道:“你想干什么?”
    “安家待你不薄,身为一个律师,有些秘密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可是有些人却偏偏不守规矩,你太贪心,贪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他轻蔑的努了努嘴:“跳下去吧!我放你女儿一条生路!”
    周若旺颤声道:“你究竟是谁?”
    “安达文!你的委托人是我的爷爷,你可骗他,但是我不会允许,因为安家不可以受到任何人的侮辱!跳下去!你不跳,你的妻子就会被我的手下从你二十七层的寓所中扔出去,你的母亲会被活活烧死在家里,你的女儿就会被鲨鱼吞到肚子里,我给你五秒的时间!你不相信?”
    安达文拨通手机,然后按下了免提键,一个声嘶力竭的女声叫道:“老公,救我……”
    周若旺整个人陷入难以名状的恐惧之中,不等他说话,安达文已经挂上了电话:“我从不骗人,五、四……”
    “是安德恒逼我做的!”
    “一!”
    周若旺紧闭双眼,惨叫一声,从锦豪大厦的顶端跳了出去。
    安达文看都不看,起身就向楼下走去。
    从梁家杰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对面锦豪大厦的情景,他清楚的看到了周若旺坠楼的全过程,霍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就向门外冲去。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有四人死于非命,而这四个人全都和安家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谢百川和他的司机是被杀无疑,可罗建良和周若旺全都是跳楼而死,更加诡异的是,一个选择在世纪安泰的公司总部跳楼,还有一个选择了对面的锦豪大厦。
    当梁家杰知道从锦豪跳下来的人是周若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阴谋,周若旺的坠楼根本就是做给他们看,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周若旺是被杀,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证实了梁家杰的推断,几乎在周若旺跳楼的同一时刻,他的妻子被人从二十七层的家中推了下去,他的寓所发生火灾,现场发现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初步认定为周若旺的母亲。周若旺的女儿黛西也在听到噩耗后,从海洋公园返回的途中,被一辆疾驰的无牌轿车撞死,周家遭遇了灭门之灾。
    安德恒抵达东江就听到了这一连串的不幸消息,向来稳健的他有些失去了镇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对他意味着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在知道父亲准备遗嘱之后,他开始有意识的接近周若旺,并从周若旺的嘴里得到了这个惊天秘密,他并非父亲的亲生儿子,而且安志远在遗产分配中留给他的部分很少,可这还不足以造成他去仇视安家。一切在他结识王展之后发生了变化,是王展建议他从左诚入手,逼迫左诚说出了他的真正身世,安德恒这才知道,一直以来被他称为父亲的这个人非但不是他的亲人,反而是他的杀父仇人。
    以安德恒自身的能量,想要和整个安家抗衡很难,是王展帮助了他,在他心中这个王展似乎无所不能,他也明白王展之所以帮助自己,其真实的用意是在利用他,他怀疑过,王展是想挑起三合会和安家的争端,在安家血案发生之后,安德恒甚至感到有些后悔,他害怕安志远发觉自己才是幕后真凶,甚至想到过逃离,可后来安志远非但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怨恨,反而对他表现出极大的信任,甚至将家族生意全都交到他的手中,这让安德恒逐渐放心,他未雨绸缪,开始有目的的频繁投资进行资产转移。近期他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将自己拥有的股权增加到了百分之三十三,这个数字意味着他已经是世纪安泰实际上的最大股东。而王展的消失,让他也渐渐淡忘了安家血案的事情。突然发生的连锁死亡事件,让安德恒的内心突然紧张了起来,这些事全都和安家有关,而且死去的这些人全都和他有关。
    安德恒犹豫再三,还是先把电话打给了父亲。
    安志远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出事了……”
    当天中午,张扬抽空在附近的麦当劳和赵军见面,今晨发生的一系列血案也让赵军迷惑不解,他最为关心的就是安志远有没有异常。
    张扬道:“我昨晚就住在他家,老爷子睡得很早起得很早,说话都不利索,没看出他有什么异常……不过,我感觉到他应该怀疑安德恒了。”
    赵军低声道:“安志远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香港警方也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监控,如果他想要计划对付安德恒,一定会被我们先掌握动静,可这次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征兆。”
    张扬想到了一个人,佛祖沈强,几乎每天佛祖沈强都会去探望安志远,安志远的消息是不是通过他才传播出去的?
    赵军摇了摇头道:“佛祖沈强我们盯得也很近,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可这次实在太奇怪了,甚至连三合会一方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安家有关系的这么多人突然都死去,而且他们的身上都存在疑点。”
    张扬低声道:“你是说,他们和去年的那场血案都有关系?”
    赵军道:“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其中应该有一个叫王展的关键人物,他可能是英方间谍,意图挑起三合会跟安家之间的仇杀!”
    张扬有些不解的问道:“他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就是为了挑起一场仇杀,有意思吗?”
    赵军道:“香港的黑社会由来已久,想在短期内将之消亡并不现实,可是我们可以通过努力,让他们维持在一种相对的稳定和平衡之中。”
    张扬道:“这个王展真是神秘,他挑起事端之后,居然就人间蒸发了,你们国安这么大本事也找不到他吗?”
    “他根本就不叫王展,而且我们现在怀疑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双重间谍。”
    张扬喝了口可乐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安德恒是间谍吗?”
    赵军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最近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严密监控之中,和情报机关发生关系的唯一途径就是王展。”他苦笑着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张扬看了看周围,向赵军靠近了一些:“你觉着,是不是安德渊已经返回了香港?这一切是不是他导演的复仇事件?”
    赵军道:“别忘了安志远,就算这只老虎睡着了,他仍然是一只老虎!”
    安德恒站在东江国际机场外,脸色阴晴不定,香港骤然紧张的局势让他陷入惶恐之中,谢百川的被杀、罗建良和周兴旺的先后坠楼,这一系列的血案绝非偶然,下一个将会轮到谁?安德恒想到了自己,又想起那个终日坐在轮椅上痴痴呆呆的老爷子,这样一个气息奄奄的老人还能折腾起怎样的风浪?
    安德恒虽然这样想,可是他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返回香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假如自己踏上香港的土地,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他仍然在犹豫。
    安德恒考虑再三还是先给王学海打了个电话,询问东江纺织百货商场地盘的拆迁状况,表面上是询问状况,实际上却是在旁敲侧击的探听情况,有些时候,从别人得到的间接信息也可以帮助自己正确的判断情况。
    王学海也已经听说了香港安家发生的事情,他先是针对拆迁状况抱怨了一统,然后话锋一转:“德恒,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世纪安泰的董事会已经通知我,决定从东江项目中撤资,我正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呢!”
    安德恒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愣在那里,自己身为世纪安泰的董事长,并没有听说这件事,唯一有权利能够绕过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有安志远,难道说,是他出手了?安德恒感到莫名的恐惧,假如真的是安志远出手,那么他无意已经知道了自己才是安家血案的幕后真凶,一个人能够在家门遭遇如此不幸的状态下,隐忍这么久,其心机之深沉实在难以想象。更何况,他每天还要面对那个害死自己儿孙的凶手。
    安德恒终于决定还是放弃返回香港,先离开机场搞清再说,他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心情沉重的坐在车内。
    司机帮他将行李放回行李箱,返回车内“先生去哪里?”
    安德恒愣了一下:“东江!”
    此时有六辆警车呼啸着飞奔而来,将出租车围拢在中心,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警车上下来,他们握着手枪对准出租车厉声喝道:“举起双手,出来!”
    安德恒内心剧震,他抬起头,举起双手,有些错愕的看着外面,警察拉开车门,把他从车内押了出来,根本不听他解释就让他双手伏在车上。又有警察从后面拉出了他的行李箱,带队的警察拧开了行李箱的手柄,有不少白色的粉末从中空的手柄中洒落出来。
    安德恒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顿时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场预先设好的局中,喃喃道:“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那名被反剪双手铐起来的出租车司机哀嚎道:“你他妈什么意思?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
    带队刑警威严的大喝道:“铐起来,带走!”
    安语晨主持召开紧急董事会的时候,会议室的房门被推开,家里的管家贺伯推着安志远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安志远会出现在董事会现场,一个个慌忙站起身来,他们此时才看到安志远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人一位年轻人。
    中年人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是香港律师界有名的金牌律师刘国文,而年轻人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虽然穿着西装革履,可是脸上仍然稚气未脱,看起来就像一个高中生。
    安语晨慌忙从董事会主席的位置上站起来,来到爷爷身边,小声道:“爷爷,你怎么来了?”
    安志远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妖,我来处理一些事!”他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可是口齿清晰连贯,这让包括安语晨在内的所有人感到吃惊。
    安志远指了指身后的年轻人道:“小妖,这是你弟弟,你四叔家的儿子阿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你是我的情人】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四章【你是我的情人】   
    安达文脸上露出亲切温暖的笑容,他甜甜叫道:“姐!”
    安语晨还是几年前去台湾的时候见过安达文,不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想不到几年不见,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也许应该称他少年更为恰当,她笑着点了点头:“阿文,想不到你能来香港!”
    安达文道:“爷爷病了,我一直在美国读书,爸爸让我过来帮忙照顾爷爷,我刚刚毕业,这边就飞过来了!”
    贺伯推着安志远来到董事会主席的位置,刘国文在他的身边坐下,安语晨和安达文姐弟俩则站在安志远的身后。安志远向众人介绍道:“各位董事,因为集团律师周兴旺突然坠楼死亡,所以我决定聘请刘国文大律师为世纪安泰的法律顾问,兼任我的私人律师!”
    在香港这个法治社会,这样大的集团是不可能缺少律师的,安志远的安排合情合理,更何况他虽然将董事长的权力交给了安德恒行使,可在事实上他仍然握有公司的多数股权。
    安志远道:“我是集团的前任董事长,也是集团的最大股东,鉴于公司目前的混乱状况,我动用紧急干预权力,免除安德恒世纪安泰集团董事长的职务!”
    现场顿时沉默了下去,静得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过了好一会儿,董事会成员之一的李伟信道:“安老,可能您太久没来公司了,上次你在委任安德恒担任董事长的时候,已经给了他百分之二十一的股权,后来他又通过某些途径收购了一些,现在他掌控的股权应该是百分之三十三,安老,你无权罢免现任董事长。”
    安志远向刘国文看了一眼,刘国文将文件分发给众人:“大家请看,这是谢家刚刚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书,也就是说,集团董事谢百川身故后,他的继承人将其理应继承拥有的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给我的委托人,这样我的委托人拥有的集团股份就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也就是说安老先生拥有对集团公司的绝对控股权!”一石惊起千层浪,董事会现场纷纷窃窃私语,谁都看出这是一场父子针对公司控股权的大战,显然安志远在这场战役中棋高一着,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安志远微笑着环视众人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李伟信摊开双手道:“你们安家自己的事,怎么说,怎么办呗!”他是公司的老人了,胆子比起别人自然要大一些。
    听到这句话,站在安志远身后的安达文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安志远淡然笑道:“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他稍稍歇息了一下又道:“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董事长这个位子,我是有心无力……”他伸出手去,一手握住安达文,一手握住安语晨:“我的几个儿子死的死散的散,好在我的孙子孙女都大了,他们也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我决定,把事业交给他们打理!”他用力握了握孙儿的手道:“我决定由我的孙子安达文从今天起担任世纪安泰的董事长,并行使公司的决策权,我的孙女安语晨进入董事会,并负责世纪安泰在大陆的所有投资。”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安语晨负责大陆的业务还好说,毕竟她已经在公司内工作了不断实践,也代表公司出面解决了不少的问题。可安达充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是个高中生,恐怕连大学的校门都没有进过,这样的一个毛孩子居然要担任这么大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安志远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李伟信道:“安老,您虽然是公司的大股东,可选定董事长的事情也不可以太仓促,况且我们对您的孙子并不了解,掌控一个集团公司并不是一件儿戏……”
    安志远的脸色陡然转冷:“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不是……”
    “那就好,这件事就这么决定!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向安达文看了一眼道:“从今天起,这里就交给你了!”安志远挥了挥手,贺伯推着他走出了会议室。
    安志远走后,集团董事们又陷入窃窃私语之中。安达文双手握住属于他的座椅,手指有节奏的在上面敲击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大家对我并不熟悉,所以我还是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安达文,父亲是安德渊,爷爷是安志远,二十年前,我爷爷和爸爸断绝了父子关系,所以我跟着爸爸一直在台湾,少有和诸位接触的机会。上个月,我爷爷和我爸爸冰释前嫌,他们恢复了父子关系,也就是说,我重新回到了安家,名正言顺的回到了安家,我是安家的子孙!”他礼貌的向安语晨道:“姐,没意见吧?”
    安语晨笑道:“当然没意见!”
    安达文道:“我知道在场的各位董事表面上接受了我爷爷的决定,可心中却很是不以为然,你们认为我年轻,我没有管好这么大一间公司的本事,这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我,所以,我也不会怪你们!”他停顿了一下道:“我的小学中学生涯都是在台湾渡过,十五岁考入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十七岁取得经济学学士学位,十八岁取得经济管理学硕士学位,在来香港之前,我有过在洛杉矶霍尔财团担任董事长助理一年的工作经历,他们高薪挽留我,让我当市场部经理,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要来这里,安家需要我,我要回来振兴我们家自己的生意。”他双目灼灼生光,目光中强大的自信,让在场的每一个人瞬间忘记了他的年纪,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安达文拉开椅子,然后缓缓坐了下去:“我既然敢坐在这张椅子上,就有坐在这张椅子上的能力,我有信心管理好世纪安泰,你们都是世纪安泰的老臣子、老董事、也许称得上劳苦功高,可是你们不要忘记一个事实,我们安家占有世纪安泰最多的股份,真正拥有话语权的是谁?世纪安泰发展到今天,谁付出的努力最大?我不管你们之前做过什么,我只要看到现在和以后,只要是拥护我们安家,想要同心协力陪着安家渡过难关的,我双手欢迎,如果抱有不良的企图,或者是对我们安家失去信心的,现在你们就可以走,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但是走之前,请你签署股权转让协议书,把世纪安泰的股权留下!价钱方面我们会高出市价一成!”说完这番话,他的目光盯住了李伟信。
    李伟信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我签!”
    安达文点了点头:“你可找刘国文律师办手续!”
    安语晨充满惊喜的看着这个弟弟,想不到四叔家居然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她虽然对安达文还不了解,可是单单从眼前的表现来看,安达文绝对称得上少年老成,爷爷选中他作为安家未来的掌门人,绝对不是一时冲动。
    在安语晨办公室内玩纸牌游戏的张扬也注意到安志远的出现,他起身走了出去,安志远也看到了张扬,微笑颔首道:“回家再说!”
    安志远流利的话语让张扬惊呆在那里,当他意识到安志远之前老态龙钟、吐词不清的样子全都是伪装的时候,安志远已经在贺伯的帮助下进入电梯。
    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董事会方才结束,安语晨率先走出了会议室,她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回到办公室内,她向张扬神秘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世纪安泰事实上被拆分为两部分,大陆的投资作为一个部分,香港和其他海外业务作为另外一个部分,大陆业务由她负责,而其他的一切业务由安达文负责。
    张扬听安语晨说完,好半天方才搞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然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仍然觉得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今天发生的一切显然安志远已经筹谋许久,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伪装,安老爷子的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沉。安德恒刚刚离开香港,他便策动了一场惊天行动,张扬忽然想起之前安老爷子向自己所说的那句话,时机!原来他一直都在等待着时机。
    安语晨如释重负道:“我总算不可以管这么多的烦心事,有阿文在,我以后可以轻松的享受人生了!”
    张扬提醒她道:“别忘了,你还有内地这么多投资项目在管,你甩手不干了,我以后找谁要钱去?”他还真是有些担心,安家第三代突然上位,这是不是意味着安家以后的投资计划要发生改变,这个安达文看起来跟个高中生似的,他能有什么本事?安志远也真够有胆魄的,居然把这么大一个财团交给安达文打理。过去在体制中整天听到干部要年轻化,可放眼看去处级以上的干部几乎全都是三十岁以上,官位越高年纪越大,你看看人家安老爷子,这才是把年轻化落到实处,安达文年仅十九岁就已经担任了世纪安泰集团的董事长。
    安语晨笑道:“你放心,我做事情有始有终,既然负责内地的投资就会负责到底!”
    张扬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难怪你爷爷没把公司交给你!”
    “那是我没兴趣,阿文真的很能干!”两人说话的时候,安达文出现在办公室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微笑道:“姐,我可以进来吗?”
    安语晨笑道:“房门又没锁,再说了,你是公司的董事长,这里你最大!”
    安达文笑着摇了摇头,他来到张扬的面前,主动向张扬伸出手去:“您是张扬张先生吧,我听爸爸提过您,上次他在香港的时候,多亏你救了他!”
    张扬顿时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产生了好感,他和安达文握了握手:“安先生真是年轻有为,我像你这个年纪还在学校里读书呢!”
    安达文哈哈笑道:“张先生不必客气了,你的事情我听爷爷说过一些,你只不过比我大两岁,现在已经是内地政府官员,中国有句俗话,是官强似民,我这个董事长,在你这个张处长面前可要逊色不少!”
    张扬开始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了,如果不看他的外表,很难想象这些话出自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安达文向安语晨道:“姐,你对公司的情况应该比我熟悉,我想你带我去各个部门了解一下情况!”
    安语晨点了点头。
    张扬觉察到自己并不方便留在这里,向两人提出告辞道:“我还有事儿,就不在公司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语晨歉然道:“公司突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来香港我都没时间招待你!”
    张扬笑道:“我又不急着走,你们公司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留在这里也不方便,还是先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再说!”
    自从刚才在大厦门前遇到海兰,张扬就开始心神不宁,早就想离开这里去找海兰,可是他既然答应了安老帮忙照顾安语晨,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怎么也得有个交代,现在看到安老爷子根本就是在装病,而今天世纪安泰也有了新的董事长,人家公司的业务当然轮不到他掺和,张扬就有了抽身离开的打算。
    走出大门,发现外面又下起雨来,相对的两座大厦都拉起了警戒线,仍然有警察在现场进行勘察,世纪安泰一个上午,发生了两起坠楼事件,这样的情况在香港也不多见,有一些记者还守在大厦门口,看到大厦里有人出来,他们慌忙围了上去,可弄清张扬并非大厦员工,马上又四散离开。
    因为这一路段接连出了两宗命案,所以途经这里的的士很少,张扬等了十分钟都没有拦下一辆车,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赵军开着那辆灰色的三菱在他身边停下,落下车窗道:“上车!”
    张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你一直没走?”
    赵军道:“等你消息,公司内部有什么情况?”
    张扬从饮料架上摸了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方才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赵军,赵军充满诧异道:“这个安达文从哪里冒出来的?安志远果然一直都在伪装!”
    张扬道:“无论他是不是伪装,这些事情都是安家的内部事务,跟国安好像没有太大的关系!”
    赵军道:“我们一直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安德渊、安德恒这几个人的身上,却想不到安志远竟然把权力直接交接到了孙子辈的手中。”
    张扬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道:“你们国安跟安家有仇?人家愿意把公司交给谁,就给谁,你操哪门子心?”
    赵军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安志远这么一搞,等于把安德恒从公司中彻底清除出去了,我总觉着这接二连三的人命案跟他有些关系!”
    张扬指了指前面的天空卫视广播大厦:“我在哪儿下车!头儿,我奉劝你一句,安德恒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有余辜,就算他被人干掉,也是罪有应得,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赵军把车靠在道路旁,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安家那事儿,我也也就帮到这儿为止,明天开始,我得弄点自己的事情了,没事别打扰我!”
    赵军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容,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打开电话,低声道:“头儿!”
    “货物已经收到了,香港那边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了!”
    蒙在安德恒眼睛上的黑布被揭开,强烈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过了好半天他方才适应强光,看到一个有着光秃秃脑袋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面前。
    安德恒眯起眼睛试图分辨对方的轮廓,对方借着灯光看了看他,然后在他对面的桌子后方坐下:“根据我国刑法第三百四十八条,非法持有鸦片一千克以上、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五十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数量大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在你的行李箱中一共收缴到一千五百克海洛因,情节特别严重,已经违反了刑法上述规定!”
    安德恒仍然保持着相当的冷静:“那些东西不是我的,你们想陷害我!”
    秃头男子拿起手中一打厚厚的卷宗顿了顿,然后扔到安德恒的面前:“如果不是我们把你弄到这里,现在你已经进了监狱,陷害你的另有其人,我们才不屑于用这样低级的手段,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我安德恒行得正,站得直,我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的事情!”
    秃头男子笑了起来:“你不姓安,你姓蒋,你的父亲也不是安志远,而是蒋天兴!”
    安德恒的双目中流露出惊恐的光芒:“你究竟是谁?”
    对方并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去年在安家浅水湾大宅发生的喋血事件和你有关!”
    “你胡说!”
    “你承认与否对我们而言并不重要,今天清晨谢百川和他的司机被杀,上午九点十五分,世纪安泰的总会计师罗建良从公司总部的办公室中坠楼身亡,在他坠楼后的一个小时,世纪安泰的法律顾问,你父亲的私人律师周兴旺,也在公司对面的锦豪大厦跳了下去,他的家人在随后的半个小时内全部遭遇不幸,我们认为这一系列的命案全都和去年安家血案有关,今天死去的所有人,都曾经帮助或者向你透露过秘密,他们都是这样的下场,你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谋,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下场?”
    安德恒仍然强硬道:“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做得?”
    秃头男子哈哈大笑:“安德恒,做人做到你这种地步就没什么意思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世纪安泰的董事长是谁?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哦,抱歉,你应该不会承认安志远是你的父亲,他在上午已经解除了你在董事会的一切权利,委任了新的董事会主席,安德渊的儿子安达文?”
    安德恒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虽然早已预料到香港那边的形势恶化,却没有想到安志远出手如此雷厉风行,他辛苦经营了这么久的计划,被安志远一天之内完全击垮,他竟然没有还手之力。这只老狐狸一直都在用装病来蒙蔽着他,安德恒的内心被仇恨和愤怒燃烧着。
    秃头男子道:“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放到监狱里,用不了一年,你就会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我给你自由,你走出这道大门,就会有狙击手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安德恒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一天之间他忽然从人生的巅峰落入了低谷,现在他的命运已经完全把握在别人的手中,根本由不得自己操纵,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他仍然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他明白无论对方是谁,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带到这里来,如果他想杀自己,根本用不着和自己说这么多的废话,自己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安德恒缓缓抬起头,望着对方笼罩在阴影中的面孔:“你想让我做什么?”
    “王展!我要你帮我找出王展!”
    “他失踪了!”
    “一个人就算再会隐藏,他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你了解他,我要你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们,然后帮助我们将他从人潮人海中找出来!”
    “我有什么好处?”
    “活下去!”
    安德恒默然无语,这世上还有比这三个字更好的理由吗?
    天空卫视的保安措施很严,张扬虽然声明自己是海兰的好朋友,可是仍然无缘入内,他磨破了嘴皮,保安方才帮他把名片送了进去,自从和海兰东江一别,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可张扬内心中对海兰的那份思念和渴望却随着时间变得越发强烈,他始终认为海兰当初不辞而别的初衷是因为许常德,而今许常德已经死去,阻挡他和海兰相见的障碍已经消除了。
    张扬在等待中渡过一个小时,天空卫视的不少员工已经下班,张扬再度去询问的时候,却得知海兰已经离去,难以形容他内心中的沮丧,张扬真的有些后悔,刚才在世纪安泰的时候,就不该放海蓝离开。
    就在张扬后悔不及的时候,一辆蓝色宝马mini缓缓停靠在他的身边,海兰温柔而略带嗔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大雨,你在外面站着不怕被淋病了?”
    张扬凝望着车内的海兰,内心中忽然涌起千头万绪。
    海兰望着张扬,忽然想起他们在春阳相识的种种情景,张扬为她遮挡汽车飞溅起的雨水,张扬用肩背为她挡住高空坠落的石块,一幕幕温馨的情景如此熟悉,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海兰的美眸湿润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淡忘,可是当她看到张扬深情的双目,她就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而且那份感情在内心深处不断堆积,浓到极致,热到极致。
    “还不上车?”
    张扬拉开车门坐入了小车内,风雨被阻隔在外面,车内的气氛宛如他们此刻的心情一般,暖融融,温馨无比,他们彼此相望却都没有说话,海兰纤长嫩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击着,正是她此刻内心不安的表露。
    “什么时候过来的?”海兰终于找到了话题的切入点。
    “昨天!我这次过来给安语晨治病的!”
    海兰淡然笑道:“安家的事情真是不少,这次牵动了香港所有的主流媒体!”
    张扬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香港?”
    “离开东江后我休息了一阵子,后来因为老同学的邀请加入了天空卫视,一直都在外面做旅游专辑,上个月才回到香港。”
    张扬点点头,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一时间不知如何拉近,虽然他们心中都在迫切的想着对方。张扬忽然意识到日渐增加的理智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在过去,他早就扑上去,不顾一切的把海兰拥入怀中,可是官场的历练已经让他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他比过去变得理智。
    海兰黑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我请你去吃饭!”海兰虽然在香港生活不久,可是她对这里的环境已经相当熟悉,她开车带张扬来到九记牛腩,这间有近四十年历史的老店以清汤牛腩最为有名。
    两人点了两碗牛腩粉面,一碟整爽牛腩,两碗牛腩清汤。
    海兰还是过去做美食专辑的时候知道这家店铺的,她向张扬介绍道:“这里的汤头是用一两百斤的牛骨加上十几种中药熬制而成,看起来清淡,入口浓郁香甜!”
    张扬喝了口汤,果然像海兰所说的那般美味,海兰并没有要酒,大概是想保持清醒的头脑。
    张扬夹了块牛腩放入口中,赞道:“味道不错,不过比起清台山庄的驴肉还是差那么点儿!”
    海兰听到他提起清台山庄,不由得想起当初他们在山坡上看到那两头驴子交配的情景,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咬了咬樱唇,她本以为张扬在官场中混了这么久,已经学会收敛,却没有想到他说出话来还是那么混账,可这样的话听在耳中,心头却是热乎乎的无比受用。海兰小声道:“有没有搞错,这是牛腩!”
    张扬乐呵呵道:“有牛鞭没?给我来一盘!”这厮看到海兰俏脸微红的妩媚模样,顿时感到心痒难忍,忍不住出言挑逗。他的声音很大,搞得周围食客纷纷向他望来。
    海兰羞得无地自容,这九记牛腩在香港可是大大的有名,每天前来光顾的食客不乏名人在内,被张扬吸引的目光之中就有几个熟人,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大,流氓导演王准刚巧和大明星刘德政两人也来这里吃牛腩,听到张扬的声音,两人几乎在同时都认出了他。
    王准惊喜道:“张处长!什么风把你吹倒香港来了?”
    张扬也没想到在这间小店能够遇到王准,他们毕竟是老相识了,他笑着站起身和王准握了握手,王准看到海兰,眉开眼笑的伸出手去:“海兰小姐,真的是你啊,我最喜欢看你主持的节目!”手伸到半截就被张扬给挡了回去。
    张扬笑道:“我说你能不能别见到美女就套近乎,从三级片导演转型真的很不容易,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王准对张大官人的性子是极其了解的,心中暗笑,这厮的感情世界真是精彩,来香港也闲不住,他并不知道海兰和张扬之间的过去。
    刘德政带着墨镜远远跟张扬打了个招呼,他没敢过来,毕竟是公众人物,害怕被别人认出来。
    王准笑着掏出名片给了海兰一张,然后又给了张扬一张:“不耽误你们了,张处长,来香港怎么都要跟我说一声啊,这样,明天给我打电话,我们约个地方吃饭。”
    张扬点了点头,把自己在香港的手机号留给了他。
    因为遇到了熟人,海兰并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起身把帐结了,又叫了两份外卖,和张扬离开了九记牛腩。
    外面的雨仍然下个不停,张扬忍不住抱怨道:“我还没吃饱呢,小半碗都没吃到,这就离开了!”
    海兰扬了扬手中的外卖:“我打包了,香港有明星的地方肯定有狗仔,我可不想跟着他们沾光!”果不其然,他们这边才走出门,就看到两名记者拿着长焦相机在门外瞄准刘德政和王准偷拍。
    张扬摇了摇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偏偏要当狗仔。两人上了汽车,海兰的手刚刚放在波杆上,张扬的大手就覆盖了上去:“这么大雨,我还饿着肚子呢!”
    海兰轻声道:“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我公寓,家里还有一瓶上好的红酒!”邀请张扬去她公寓是做出一番考虑之后的艰难决定。
    海兰住在嘉绅花园,19搂A座的一套一室一厅的房间,她打开房门的时候,显然有些慌乱,钥匙掉在地上,此时海兰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拾起钥匙,她咬了咬嘴唇,忽然转向张扬道:“我觉着,我们也许应该做朋友……”
    话还没说完,樱唇就已经被张扬灼热的唇堵住,海兰手足无措,在短暂的慌张后,她的左手勾住张扬的腰背,右手拿起钥匙摸索着打开了房门。
    张扬的热吻让海兰整个人几乎就要融化,她好不容易才挣脱开张扬的怀抱,打开客厅灯,红着俏脸道:“别胡闹,我去……我去给你准备晚餐!”
    张扬将手中的外卖放在桌上,跟着海兰走入了厨房,望着海兰娇美的轮廓,嗅着她迷人的发香,忽然展开臂膀将她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海兰闭上美眸,静静体会着张扬带给她的温暖,这温暖和安全的感觉已经阔别了许久,她的理智仍然在控制着自己,也许他们之间真的不应该继续下去,海兰的声音极其无力,她近乎乞求道:“张扬……别这样……”
    张扬的面孔贴近海兰的俏脸,轻吻着她的耳珠,用只有海兰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姐,我想乱了……”这句话宛如炮弹般击中了海兰的心头,瞬间她的犹豫和理智被轰炸的灰飞湮灭,她转过俏脸迎接着张扬的热吻,张扬的大手掀起她的长裙,单手托起她的玉臀,将她整个人凌空抱了起来,在海兰的娇呼声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娇躯被抵在餐厅微凉的墙壁上,然后感到来自张扬的坚挺和灼热一点点挤进了自己的体内。
    海兰紧紧抱住张扬的头,让他的面孔贴近自己欺负的胸前:“张扬……我也想……”
    黑暗中响起海兰妩媚慵懒的声音:“我饿了!”
    张扬的大手抚摸着她丝缎般光滑的肉体,微笑道:“喂了你这么多,居然还饿!”
    海兰红着脸在他胯下捏了一记,却发现这厮的那部分又开始露出峥嵘之相,她有些害怕道:“不行了,要被你弄死了……”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附在海兰耳边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海兰娇声嗔道:“问题是,你是头野蛮粗鲁的铁牛……”说了一半,她又笑了起来:“不对……你是头驴子!”
    张扬凶神恶煞般低吼道:“居然骂我,好,这就让你尝尝我这头驴子的厉害!”
    “不要……”女人说不要的时候传达的意义极其复杂,张大官人在这方面已经颇有心得,就在他分开海兰雪白柔嫩的美腿,准备再次剑履及第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海兰努了努嘴示意张扬去接电话,张扬一手拿起电话,身体却猛然一个前挺,海兰可爱的鼻翼中喷出两道灼热的气息,然后一双美腿八爪鱼般缠紧了了张扬的身躯。
    电话是安语晨打来的,因为忙于公司的事情,直到晚上十一点她才到家,发现张扬当晚并没有回来,所以才打电话问候一下。
    “张扬,怎么没回来啊?”
    “哦,我在外面,陪朋友吃饭呢……”张大官人说话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海兰娇躯有节律的蠕动,一双妙目充满狡黠的看着自己,这厮当然明白美女主播正在考校着自己的耐受力。
    “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去了,约好去打球!”张扬的谎话张口就来。
    安语晨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然后道:“我爷爷找你有事,明天你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趟。”
    张扬答应之后挂上电话,把手机扔在一旁,恶狠狠望着在身下辗转的海兰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海兰娇滴滴道:“我才不怕你,坏蛋,说谎话都不会说,你在打球吗?”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道:“是啊,桌球,一杆进洞!”

第一百八十五章【香港乐与怒】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五章【香港乐与怒】   
    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的知心话要说,如张扬猜测的那样,海兰之所以选择悄然离开,就是为了害怕许常德对他下手,谈及往事,海兰不禁美眸含泪,她颤声道:“张扬,我是个不值得你爱的女人,当初我父亲得了尿毒症,需要一大笔钱换肾,而我刚刚走上工作岗位,根本无力支付这笔高昂的医药费,就在这时候许常德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帮了我很多,最开始的时候,我很感激他,可我很快就明白,这世上的任何付出都需要回报的,他……”海兰的嘴唇宛如寒风中的花瓣般颤抖了起来。
    张扬拥紧了她温软的娇躯,柔声道:“不要说,我明白……”
    海兰附在张扬的怀中低声啜泣起来:“他是一个恶魔,他要控制我的一举一动,我害怕他,所以我才会躲到春阳,才会遇到你……”
    海兰抱住张扬的身躯道:“我原以为自己的感情永远将会是一潭死水,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明白,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你的事业,你的未来,所以,我选择前往东江,可是,我仍然无法忘记你……”说道动情之处,海兰低声呜咽。
    张扬温柔抚摸着她的后背帮助她把情绪稳定下来。
    海兰道:“东江发生的事情是他所策划,他无法容忍我的背叛,他说过要我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在争吵中,他把我推倒在茶几上,当我醒来,就已经在医院里了……”海兰握紧了张扬的大手:“我害怕你知道这件事后,会丧失理智,会不顾一切的寻找许常德复仇,所以……我才装成失忆,等我恢复后,才会选择离开。”
    “我明白!”
    海兰将所有的秘密全部说出,笼罩在心头多年的阴云终于散去,她抬起头,一双美眸眼泪汪汪的看着张扬:“现在你还要我吗?”
    张扬重重点了点头:“我比过去更加爱你!”
    “张扬……”
    佛祖沈强将刚刚买来的报纸放在桌上,他充满质询的望着安志远:“为什么?”
    安志远在报纸上扫了一眼,报纸的头版上写着世纪安泰高层坠楼事件层出不穷,这次死的是李伟信,他也是公司的元老之一,昨天旗帜鲜明的反对安达文担任董事长一职,并签署了股权转让书,想不到今天凌晨就从居处跳了下去。
    安志远淡然笑道:“真巧,看来公司的股价要跌了!”
    沈强愤愤然道:“巧合?从昨天到今天,死了多少人?他们跟你的关系不用我说了吧?老大,巧合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你也刚刚好说话恢复了自如,大哥,我从二十岁就开始跟你,你想什么做什么?我多少能够猜到一些。”
    安志远的眼神古井不波:“是吗?那你说说我现在想什么?”
    沈强道:“那两道暗花已经被买家取消了!一千万买周兴宇的人头,一千万买老四的人头,江湖上能够出得起这笔钱的人不多。”他凝望着安志远。
    安志远笑道:“阿强,你怀疑,出暗花的人是我?真是异想天开?天下间哪有老子花钱买自己儿子的脑袋?”
    “一千万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可是这笔钱对周兴宇而言太少了一些,就算有人砍掉了他的脑袋,也没有命去花,老四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台湾,当然也不会有事,有人用暗花制造出风声,而周兴宇借此老老实实藏了起来,所有人都认为这笔暗花是他出得,他想要干掉老四,而老四在目前的局势下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台湾,连警察都认为他在这种情况下不敢来香港。”
    安志远没有说话,端起桌上的凉茶饮了一口。
    佛祖沈强叹道:“我居然还信你话,去和周兴宇谈判。”
    安志远低声道:“过去大家都认为,跟我的人中,老谢是最聪明的一个,可我却知道,谈到考虑事情之周全,谈到眼光和抱负,你才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佛祖沈强苦笑道:“我拍马都比不上你!老大,你想什么,想做什么,轻松就甩出我十几条街!”
    安志远道:“我这样的人,却被人蒙蔽,被人设计,在我临老还要遭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知道你咽不下,你在怀疑德恒,可是我没想到一直以来你都在伪装,连我都被蒙在鼓里!”
    安志远道:“经历了那场血案之后,我还能相信谁?”
    “包括我吗?”
    安志远毫不否认,他低声道:“凡事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我都不会相信,这大半年来,我一直都在留意着身边的一举一动,安家人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安家人自己来解决,我这辈子犯得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不该抚养那个狼崽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目中陡然射出两道寒光。
    佛祖沈强道:“你承认了!”
    安志远微笑道:“我承认什么了?阿强,你还是不了解我!”
    “相信我吗?”
    安志远望着东方天空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轻声道:“还好,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三两个值得信任的朋友,阿强,烧鹅的味道真的很好!”
    佛祖沈强的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其实,我才是应该退出江湖的那一个!”他站起身道:“我险些忘了,今天答应了孙子,要陪他去骑马我给他买了匹小马!”
    安志远微笑道:“其实这世上最幸福的就是天伦之乐,你早就应该明白了!”
    周兴宇亲自把安德渊送上码头,两位黑道上的显赫人物,彼此握了握手,周兴宇道:“希望从今以后不要在香港见到你!”
    安德渊拉下墨镜,豺狼般阴森的目光注视着周兴宇:“我本以为,通过这件事后,我们已经成了朋友。”
    周兴宇摇了摇头道:“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有句老话,一山不容二虎,你想报仇,我帮你,但是你想踩过界,我绝不会放过你。”
    安德渊用食指把墨镜推了上去:“靠,有没有搞错,我也是香港人啊!”
    周兴宇笑道:“为你好,香港的牢饭并不好吃!”
    安德渊仰天大笑起来,笑声许久方住:“还好,台湾够大,我也习惯了那边的天气,有空去台湾,我给你找最美最嫩的槟榔西施!”
    “谢了!”
    安德渊笑着跳上船,站在船头,他忽然并拢手指,对周兴宇做出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周兴宇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然后大声道:“走好!”
    对安老爷子表演功夫深表佩服的不仅仅是佛祖沈强,张扬也是其中一个,他这次来安家的主要目的就是向安老告辞,安语晨的病情暂时得到控制,安家这两天事情层出不穷,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给人家整天麻烦。当然这次抽空又给老爷子診了诊脉,张扬的医术可以治好许多的顽疾,却无法治疗衰老,从脉象中他已经觉察到安志远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安志远从张扬眼中淡淡的忧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微笑道:“是不是我的大限不久了?”
    张扬笑道:“安老是个豁达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安志远摇了摇头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发现什么都无所谓了!”
    张扬才不相信,如果安志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无所谓,就不会表现出这么久的隐忍,老爷子还是在乎,如果不是恩怨已了,他肯定做不到如此的豁达。
    安志远道:“如果说我还有一样放不下的,那就是小妖,德铭虽然爱她,可是他有自己新的家庭,小妖并不接受他,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更何况这孩子天生绝脉,只怕也没有多少时日好活。”
    张扬安慰他道:“安老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把她医好!”
    安志远道:“张扬,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来香港的事情,那次因为投资款涉及黑金,连累李副市长和秦县长被双规?”
    张扬怎能忘记,他点了点头。
    安志远道:“我父亲是马贼,在解放前来到香港后,是凭着一双拳头打下了这片家业,外人说得不错,这二十年我无论怎样努力,怎样去改变,我骨子里还是黑的,我的底子洗不白!”
    张扬有些同情的看着安志远:“其实您老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家乡人认为你是爱国商人!”
    安志远露出苦涩的笑容:“安家的血案发生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们安家人骨子里流淌的都是野性,这是我无法改变的!我在二十年前金盆洗手,可是我的儿子却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在台湾把信义社经营起来,我做警察的儿子被关进了监狱,我做正行的两个儿子先后死于非命……”安志远痛苦的闭上双目:“人命天注定,我当初退出江湖,就是害怕他们有一天会死于非命,可没想到身在江湖的德渊却是最为平安的一个!”他歇了一会儿方才道:“人命天注定,真的没得选!”
    张扬第一次从安老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宿命论,任何的雄心壮志在岁月面前,都会被磨砺的消失殆尽,昔日豪情万丈的黑道巨擘如今也已经变成了一个垂暮老人,这次复仇之战,可能是他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战。
    安志远道:“在去年浅水湾血案之后,我就看出老五不对,但是我不敢轻举妄动,假如他看出我有所觉察,他一定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安志远的双目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已经死了十三位亲人,我不想再有人受到伤害!所以我只能忍耐,我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恢复了清醒!”
    张扬笑道:“所以你就骗过了所有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老狐狸!”也只有张扬敢当着安老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安志远呵呵笑了起来,自从安家发生血案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安志远道:“我的五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了两个,德铭的性情不适合经商,我不能将生意交给他,他经历了这次挫折之后,也无意经商。德渊的底子不干净,他更加不可能来香港掌管公司,总算上天待我不薄,他生出了阿文这个好儿子,我偷偷考察阿文很久了,我想让他和达明成为接班人的念头也由来已久,不过我以为他年龄还小,需要再等几年,想不到……”安志远想起死去的孙子安达明心头一阵难过,他虽然和四儿子安德渊断绝了父子关系长达二十年之久,可是心中却从未放下对他的牵挂,一直通过种种途径了解儿子的情况。而安德渊也是一样,骨肉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在安家血案发生之后,安德渊第一时间从台湾返回了香港。
    安志远道:“我将家族的一切交给了这些年轻人打理,国内的投资部分交给小妖负责,你放心,以后这将会是一个相对独立的部分……”他望着张扬微笑道:“我投资家乡的初衷虽然有获取回报的因素在内,可主要的原因还是我想为家乡做点事,真的!”
    “我相信!”
    此时安语晨和安达文两人也走了过来,两人凑到安志远身边,分别亲吻了他的脸颊一下,安达文向张扬打了个招呼:“张先生早!”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
    安语晨好奇的拿起了桌上的报纸,充满诧异道:“怎么?李伟信死了?”
    安达文皱了皱眉头,他从安语晨手中接过报纸看了看:“这么巧,也是跳楼!”
    安语晨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公司的股价会因为这件事下跌多少!”
    安达文道:“他跟公司没有什么关系,昨天已经签署了股权转让书,周兴旺也没有关系,爷爷早就已经炒了他!”他转向爷爷道:“爷爷,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
    安志远笑道:“我既然把公司交给了你们,就已经确定彻底退休,想怎么做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不会过问!”
    安达文道:“我马上去公司开一个记者会澄清这件事!”
    安志远笑着向后移开了轮椅:“张扬,走!我送你一件礼物!”
    张扬推着安志远向电梯走去,为了上下方便,安志远的这套豪宅安装了两部电梯,安志远让张扬推着他来到自己的书房内,书房的陈设古色古香,是中国传统的装修风格。安志远转动轮椅来到保险柜前,张扬为了避嫌,目光落在墙上的条幅上,发现安志远居然收藏着顾恺之的画作。
    安志远从保险柜中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檀木盒,招呼张扬过去,打开檀木盒,里面是一个用黑色墨玉雕成的盒子,安老将之取出,张扬见多识广,愕然道:“北海寒玉?”
    安志远也感到惊奇,这盒子的确是北海寒玉雕成,追溯渊源这盒子源于汉朝,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东方,当世乃是供奉给皇家的贡品,神奇之处在于此玉冰冷异常,用来储物,可保持质地百年不变!现今流传在世上的北海寒玉已经不多,安志远所知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张扬年纪轻轻怎会一口就叫出它的名字。
    张扬过去在大隋朝皇宫内见过北海寒玉匣,此物珍贵,价值连城,可比此物更为贵重的应该是里面盛放的东西。
    安志远道:“这里面是一颗逆天丹,乃是明朝神医李时珍所制,听说可以延年续命起死回生,乃是万历皇帝让他制成,制成之后不久,李时珍便辞世,万历皇帝将逆天丹封存在北海寒玉匣中以备以后服用,可他不慎将这个消息走漏给他的一位妃子。这妃子将北海寒玉匣偷走,从此以后这东西就失去了下落。”
    张扬对这种传说并不相信,先不说这里面的逆天丹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是李时珍制成的,到现在已经有了四百多年,什么灵丹妙药恐怕药效也散的差不多了,北海寒玉匣就算再神奇,也只能将药物保存百年。
    安志远道:“这个匣子当初是我父亲当马贼的时候抢劫所得,后来传到了我的手中,我辗转将它带到了香港,几次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想将它变卖了,可在最后关头终究还是将它保留下来,知道小妖天生绝脉之后,我想到了这件东西,可我询问过相关专家,任何药物恐怕都不能保存这么久的时间,我担心小妖服用后,对她有害无益,岂不是让我抱憾终生。”他将北海寒玉匣推到张扬的面前:“你既然答应了我要帮助小妖,这件东西我就交给你了!”
    张扬也不客气,将北海寒玉匣收好。
    安志远又递给他一张支票:“这里是两千万港币,作为你日后帮助小妖的报答!”
    张扬摇了摇头,将支票推了回去:“我不缺钱,还有,小妖的生命也不是两千万可以买来的!”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很多事总需要用钱!”
    张扬笑道:“其实你这个北海寒玉匣已经是无价之宝了,等我治好小妖的病,就把这东西给卖了,我想应该能卖得一个很好的价钱。”
    安志远也笑了起来。
    张扬道:“有件事我想问你,安德恒是死是活?”
    安志远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声音低沉道:“德恒因为携带毒品在东江入境的时候被拘捕,前往警察局的路上,他试图逃走,被警察当场击毙!”说起这件事,他的心中仍然感觉到隐隐作痛,三十多年的父子之情毕竟无法彻底抹去。
    佛祖沈强笑着将孙子扶上了小马,拍了拍他的头盔道:“勇敢点,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西贡打渔了!”
    望着孙子骑着小马围着马场开始慢慢前行,沈强的一双眼眯成了一条小缝,身边保镖,把手机递给他:“沈爷!电话!”
    沈强拿起电话,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忙音,沈强有些诧异的抬起头,远处树丛中反射出一道刺目的闪光,沈强意识到了什么,他拼命向远处骑着小马正向自己奔来的孙子叫道:“不要过……”
    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的额头,沈强肥胖的身躯凝滞了一下,他的双目睁得很大,喉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老……大……”又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心口,沈强慢慢向地上倒去。
    “爸!”安德渊迎风站在船头,他对着手机低声道。
    安志远叹了口气:“德渊,为什么?”
    “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儿子,我不在香港,我要帮你们扫清所有的障碍!”
    安志远沉默了下去:“可以扫清吗?”
    “当然可以,有些地盘本来就是我们安家的!”
    “我老了!”
    “爸,您来台湾吧!”
    “哪儿都不想去,死在香港,埋在清台山!”
    张扬应邀王准的邀请在中午前往九龙城启德道的潮州菜馆吃饭,王准打着尽地主之谊为张扬接风洗尘的旗号,其主要的目的还是代表龙盛电影公司和张扬磋商影视外景基地的二期开发问题,所以吃饭的时候,他把龙盛电影公司的副经理詹福明也叫上了,两人的准备也算充分,这次将外景基地建设的计划书和效果图都带来了。
    张扬看了看计划书,不禁笑道:“我说王导,这事儿是安家在投资,你们就算谈也应该先找安家,怎么找到我头上了?”
    王准道:“安家生意很大,我们龙盛只是他们投资的一个部分,清台山影视外景基地所用的资金也不仅仅是安家的,二期工程涉及到八大电影公司联合投资的问题,建成之后,我们这八大电影公司的外景都会在那里拍摄,对春阳经济会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而且我们可以利用独有的宣传优势把清台山旅游向外界推广出去。”
    张扬道:“这件事具体由春阳县旅游局负责,我回去后会把你们的计划书跟春阳方面磋商一下,看看二期工程对景区的总体规划有无影响。”
    詹福明道:“我们实地考察过,也看过清台山的总体规划,应该不会有什么冲突。”
    “那样最好不过!”张扬来香港之后对工作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说完这句话,便专心致志品起杯中的剑南春。
    詹福明并没有意识到张扬的心思,仍然在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未来的规划,张扬听得有些不耐烦,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目光无意中看到窗外,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敞篷跑车内,一男一女正在亲热的攀谈,那男子一边说一边还对谢丽珍动手动脚的,谢丽珍的样子欲拒还迎,终于还是倒入了那男子的怀中,看情形两人的关系有些暧昧,这样的事情原本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香港是个国际化大都市,什么事情都可以见到,可是张扬认出了那女的是谢丽珍,心中这个郁闷,早在江城拍戏的时候,郭志强就在追求谢丽珍,把谢丽珍想得跟纯洁无暇的天使似的,虽然张扬再三向他强调谢丽珍只是一个三级片女星,可这小子就是执迷不悔,因为把郭志强当成了哥们,所以张扬对他的事情也是格外上心。
    王准顺着张扬的目光望去,他对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笑道:“那小子是郑伟霆,歌美唱片董事长郑唯高的儿子,典型的富家子,最近迷上了谢丽珍,每天都来片场接她。”
    可张扬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他霍然站起身来,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的郭志强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几步就穿过了马路,一把抓住郑伟霆的领子,把那小子从敞篷车内给揪了出来,扬起拳头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打得郑伟霆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不等他从地上站起,又是一脚踹在他胸口,将郑伟霆蹬得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面上。
    张扬第一个冲了出去,王准也认识这位出手伤人的狠角色,也跟着跑了出去。
    郭志强还想出手的时候,谢丽珍已经拦在郑伟霆身前:“郭志强!你疯了?”
    郭志强怒吼道:“让开!”,这厮风尘仆仆从江城来到香港,原本满怀欣喜准备和谢丽珍叙叙旧情,却想不到一来到就看到这种场面,心头的震怒实在难以遏制,他向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加之他对谢丽珍一往情深,在他心中谢丽珍如同不可亵渎的女神一般,如今亲眼看到谢丽珍跟人家当街调情,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郭志强正准备再出手的时候,张扬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给拖到了一边,王准和詹福明也先后赶到,看到满脸是血的郑伟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伟霆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被郭志强一拳一脚打得魂飞魄散,可当他回过神来,马上就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报警。
    谢丽珍慌忙阻止道:“伟霆算了,他是我朋友,这件事是误会!”
    郑伟霆那里肯听,平白无故被人揍了一顿,这口气他怎能咽下,他指着郭志强的鼻子道:“你等着坐牢吧!”
    郭志强抬脚欲踢,被张扬抱着给推到一边,郭志强愤愤然道:“我抽死你这孙子!”
    王准硬着头皮上来说和,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巡警,张扬不由得责怪郭志强鲁莽,出手伤人,这件事肯定惹麻烦了,香港这个地方比较特殊,现在还是英属,有些事很不好办,不过张扬和郭志强都是强横惯了的人物,也没感到怎么害怕。
    郑伟霆咬牙切齿道:“大陆仔,你们倒霉了!”他狠狠竖起中指,这次他连张扬也骂进去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你他妈找抽啊!我得罪你了?”他走了过去,两名巡警拦住他的去路:“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郭志强也上来了:“我们言辞怎么了?炎黄子孙说中国话有什么不对?”
    一名巡警瞪着张扬怒吼道:“香港是个法治社会,你们不要放肆,把身份证拿出来!”
    张扬冷笑道:“他们两个打架,我来劝架,你冲我吼什么?不就披了身制服吗?你牛逼什么?”
    “我们是香港皇家警察!”
    郭志强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去你妈的皇家,香港是中国的,中国早没皇帝了,瞧你们奴颜婢膝的脓包样!”这会儿他气不顺,逮谁跟谁掐。
    王准一个劲给这俩小子使眼色,他也知道张扬和郭志强在内地的能量,可这里是香港,他们的那些关系根本不顶用,更何况今天分明就是他们理亏,真要是闹起来,搞不好要法庭上见。
    郑伟霆一边用纸巾擦着流血的鼻子,一边道:“流氓,大陆仔素质就是低劣,一看就是偷渡来的!”他如果用粤语说就算了,可这厮非要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张扬和郭志强听得明明白白,两人对望了一眼,郭志强率先冲了出去,被两名香港警察拦住,可人家是军事学院毕业,他出击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两名警察的注意力,这叫声东击西,声东由郭志强负责,击西则是张扬承包,张扬趁机冲了过去,以惊人的速度来到郑伟霆面前,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巴子,现场听到一声脆响,打得郑伟霆一个踉跄重新坐倒在地上。
    张大官人没事一样双手已经插进了裤兜里,笑眯眯道:“大陆仔怎么了?在中国的土地上,只有我们欺负别人,这就叫主人翁精神!”
    两名警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敢于在警察面前当街打人的角色,他们还真的很少见到,其中一人拔出了点三八:“举起手来!”
    张扬斜睨两人道:“在你们拿枪对着我之前最好要搞清楚一件事!”
    两名警察对望了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老子是共产党员!”
    听到这句话,郭志强也马上挺起了胸膛,心说老子也是,可看了看张扬,总感觉到自己身上比他少了点什么味道,麻痹的,这王八之气也不是想散发就能随便散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道。
    几个人同时转身望去,却见一位身材窈窕的警花走了过来,这女警也就是二十多岁年纪,相貌清丽,皮肤极其白皙,秀眉弯弯,眼窝微深,一双明眸极其清澈,嘴唇稍嫌丰厚,不过五官搭配在一起却说不出的和谐好看。
    两名巡警慌忙向她敬礼道:“Madam!他们当街打人,我们正在调查!”
    女警刚好是负责这个街区的高级警员徐美妮,她初步了解了一下情况,表示让他们都去警署录口供。
    一群人来到了警署,郑伟霆决定要追究到底,谢丽珍毫不意外的站在了他的一边,详细把郭志强和张扬当街打人的事情讲了一遍。
    郭志强对自己打人的行为供认不讳,他也是旅游签证,大不了也就是被遣送回国。
    负责给他录口供的徐美妮道:“郭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香港法律?”
    郭志强不屑笑道:“我只知道宪法是我国的基本大法,还不知道有个香港法律!”
    “郭先生,拒绝配合是很不明智的,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出身军人家庭,应该懂法!”
    “懂法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别人对我的侮辱,那个公子哥骚扰我女朋友,我教训他有错吗?”
    徐美妮笑了起来:“郭先生,我有必要纠正一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谢小姐和你并不熟,她跟你只是一面之缘。”
    郭志强愣了:“她真的这么说?”
    徐美妮点了点头。
    郭志强愤然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当面问她!”
    “你给我坐下!”徐美妮厉声道。
    郭志强理都不理就向外面走去,徐美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干脆利索的把手铐给他铐上,方才铐上了一个,郭志强手腕一拧把另外一边从她手里夺过来,然后把她的手腕也铐在里面了。
    徐美妮伸手去摸枪,却被郭志强摁住手腕向前一推,挤在墙壁上。
    徐美妮又羞又急,她是同届警校毕业生中的搏击冠军,在擒拿格斗上拥有着很强的自信,所以今天才会不循常规,独自给郭志强录口供,而且考虑到郭志强也不是什么大案,他的资料又很清白,问清楚之后,最多是个遣返的结果,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强横。
    徐美妮怒道:“你敢袭警!”
    “你先动手的!”郭志强毫不示弱。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张扬、安语晨和大律师刘国文一起走了进来,当然还有警署署长,几人看到里面的情景都是吃了一惊。
    张扬也懵了,这郭志强搞什么?想要在警察局强暴女警吗?我靠,哥们胆儿够肥的!
    警署署长愕然道:“怎么回事?”
    刘国文到底是经验老到,及时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是误会,郑公子已经撤诉了!”
    郭志强听到问题解决了,也放开了徐美妮,讪讪笑道:“徐警官说要跟我切磋格斗技巧!”
    徐美妮居然也笑着点了点头,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郭志强转身向张扬走去,冷不防徐美妮在他后脑处给了一掌,然后抓住他的胳膊一个漂亮的背摔。
    郭达亮被摔倒在长椅之上,把椅子砸得四分五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的摔得七荤八素,郭达亮窘迫到了极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美妮拍了拍手掌,昂起下巴,迈着骄傲的步伐走出门去,背在身后的食指轻轻摇动了一下,意思是你不行!
    张扬率先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郭志强的那张脸更挂不住,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刘国文也不禁莞尔,轻声道:“去签个字,没事了!”
    张扬和郭志强并肩走出警局的时候,看到郑伟霆开着他的保时捷跑车,带着谢丽珍从他们身边驶过,郑伟霆恶狠狠竖起中指骂道:“FUCKYOU!”
    张扬善意的提醒郭志强道:“那狗日的骂你呢,要发科你,就是操你!”
    郭志强的英语显然要比张扬强得多,他叹了口气,很同情的看着张扬:“没文化,知道单复数吗?他是骂我们呢,YOU是复数,连你也骂里面了,他要发科我们!”
    张大官人瞪大了双眼,望着远去的跑车,狠狠竖起了两根中指:“我发科你全家!”
    从身后走过来的安语晨不禁皱了皱眉头:“喂,你们两个有完没完?我说张扬,你真是能耐啊,到香港来就是为了跟别人争风吃醋的啊?”
    张扬道:“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没礼貌,我是你师父!你多少拿出点尊师重道的精神行不行?争风吃醋的不是我!”他望着郭志强。
    郭志强跟安语晨也有过一面之缘,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安语晨出面解决,他肯定要有些麻烦,郭志强首先向安语晨道谢,然后道:“今天的事情跟张扬没关系,都是我引起来的!”
    安语晨望着这俩活宝,叹了口气道:“懒得管你们,我公司还有一堆的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千万别再惹事了!”
    张扬和郭志强同时点了点头。
    安语晨上了公司的宾利房车,落下车窗道:“要不要我送你们?”
    郭志强摆了摆手道:“我们自己玩儿,安小姐忙吧!”
    安语晨摇了摇头,让司机开车走了,走出一段距离又停了下来:“张扬!你晚上回去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有住处,在你家毕竟不方便!”
    望着远去的宾利车,郭志强一脸坏笑的用胳膊捣了张扬一下:“行啊!来香港没几天,把女徒弟给睡了吧?”
    张扬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啊!”
    郭志强挺起胸膛:“谁怕谁啊?”
    这时候看到徐美妮开着警车从里面出来,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看了看郭志强,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郭志强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
    张扬哈哈大笑:“真是丢人啊!”
    两人在天空卫视附近找了间酒馆,点了几个小菜就喝了起来,郭志强很郁闷,两杯酒下肚,就痛不欲生道:“我他妈就是想不通,怎么看我也得比那个公子哥强多了,她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张扬吱地一声把杯中酒干了,砸吧砸吧嘴唇道:“志强,感情这玩意儿谁都搞不明白,有些话我都不想说你,一直以来都是你一相情愿,人家谢丽珍啥时候说过喜欢你?你巴巴的从江城跑过来干什么?根本就是自找难看!”
    郭志强干了一杯,然后又倒满:“张扬,我不是一相情愿,我……”他的脸憋得通红,这厮平时虽然放得很开,可遇到男女情爱这种事上就不如张扬这般洒脱。
    “怎么个情况?是不是你跟她那啥……了?”
    “我说你思想怎么那么龌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我是军人!”
    张扬从鼻孔里发出两声冷笑。
    郭志强鼓足勇气,很小声的向张扬吐露了这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我……亲过她,我还摸过她……”,这话说完,脸红的已经发紫了,就像一个茄子。
    张扬大声笑了起来。
    郭志强骂道:“就知道你会取笑我,我真不该对你说!”
    张扬低声道:“你亲她哪儿,摸她哪儿?”这厮颇有点当狗仔的潜力。
    郭志强道:“老子就不告诉你,谁让你取笑我来着!”
    张扬也没勉强他,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道:“志强,这帮女明星都势利的很,千万不能当真,当初你追她的时候我就反对,你也不想想,你老爸是江城军分区司令,你也是前途无量的军人,你们家多少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如果你真的把谢丽珍追上了那才叫悲剧,我看你爸保不准掏枪把你给阉了!”
    “可我就是喜欢她,哥们,我心里难受,她明明说对我有感情,可一转眼就这样了,一定是那个郑伟霆逼她!”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小子是不是傻了,我他妈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还真当谢丽珍是什么贞洁烈女?醒醒吧!她就是一三级片女星!”
    张扬一说这话,郭志强顿时急了:“你说什么?再当着我的面侮辱她,咱们连兄弟都没得做!”
    张扬摇了摇头,郭志强这小子看来中毒不轻,他担心郭志强留在香港再生出什么事端,低声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什么时候回去?”
    郭志强呆呆看着酒杯:“我想当面跟她说清楚!”
    张扬真是无可奈何,看到海兰从远处走了过来,笑着招了招手,海兰甜甜一笑,留意到张扬并非一个人,来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轻声道:“遇到朋友了?”
    海兰并不认识郭志强,郭志强却认得这位江城家喻户晓的美女主播,他惊奇道:“海兰!真是你啊!你怎么也在香港?我说怎么电视上老看不到你呢!”他伸出手去:“你好,忘了自我介绍,郭志强,张扬的铁哥们!”
    海兰矜持的笑了笑,原本想礼节性的跟他握握手,张扬抢先伸出手去,在郭志强的手背上扇了一巴掌:“滚一边去,少想趁机占人便宜!”
    “什么人啊!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海兰笑道:“你好,郭先生也是刚来香港,这样,中午这顿算我请!”
    郭志强也没有客气,笑道:“谢谢你了,你跟张扬很熟啊?”
    海兰眼角儿瞥了瞥张扬,脉脉温情仍然不经意流露出来,常说的眉眼含春不外如是,郭志强虽然在感情方面没什么造诣,可眼力还是有的,旁观者清,看别人的事情他明明白白,就是轮到自己犯糊涂,心中不由得羡慕张扬,人比人起死人,张扬这小子也不见得比自己帅多少,轮到家庭出身,自己更是甩开他十几条街,可在谈情说爱方面,自己就算坐着喷气式也赶不上人家。
    张扬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没想到是谢丽珍打来的,谢丽珍小声道:“张先生吗?请问你和志强在一起吗?”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也有些奇怪谢丽珍怎么知道自己的电话,可想到王准马上就明白了,把手机递给了郭志强:“找你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香港香港咋就那么香】(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六章【香港香港咋就那么香】(上)   
    郭志强接过电话,当他听清是谢丽珍之后,整个人顿时激动了起来,站起身向一旁走了两步,声音竭尽温柔道:“小丽……”
    张扬耳力超强,这么点的距离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我靠,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海兰笑着在他腿上捏了一记,柔声道:“他来找女朋友?”
    “屁的女朋友,回头跟你说!”
    不一会儿看到郭志强眉开眼笑的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向酒店外跑去。
    张扬叫道:“我手机!”
    “我先用用!回头还你啊……”郭志强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去,拦了辆的士瞬间远去。
    张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忍不住骂道:“贱人啊!”然后将郭志强如何来到香港的原因说了一遍。
    海兰听得瞠目结舌,想不到这郭志强居然是个痴情种子,格格笑道:“人家痴心一片,你就别冷嘲热讽了,能帮他还是帮帮他!”
    “我看丫的就是一追星族,没出息到了极点!”
    海兰小声道:“换成是你,你会放弃吗?”
    张扬望着海兰道:“你说我会放弃吗?”
    海兰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目光缠绵,过了许久,海兰方才道:“你什么时候离开香港?”
    “后天,总不能老呆在这里无所事事!”
    海兰道:“台里让我做一个内地的旅游专辑,我考虑了一下,准备这次选定清台山,一共制作三集,过几天回去内地出外景!”
    张扬欣喜道:“好事啊,你放心,回去我一定做好全程接待!”
    海兰笑道:“不用接待,我的这些同事都很务实,吃喝什么的都不喜欢!”
    张扬微笑道:“我得陪好你,怎么也得让你满意!”
    海兰读懂了这厮目光中的暧昧,小声嗔怪道:“坏蛋!”她喝了口茶整理了一下被张扬扰乱的心神道:“别打岔,正事还没跟你谈完呢!台里打算对你做个专访,插在专辑中播出!”
    “没问题!”
    海兰又道:“有可能的话联系下王准,最好能找几位够大牌的明星过来,香港人都信这个,只要大明星帮你敲敲边鼓,这档节目想不火都难!”
    张扬做事情雷厉风行所办就办,他想打电话才记起电话被郭志强给拿走了。海兰把手机递给他,张扬考虑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起王准的电话,拨通之后,将采访的事情一说,王准愣都没打就答应了下来,他正想着和江城方面合作影视外景基地二期建设,所以答应的格外痛快,并答应由他出面请刘德政、席若琳这两位大明星前往捧场,连车马费都省了,可谓是给足了张扬面子,张扬满意的点了点头挂上电话,向海兰道:“全部搞定!”
    饭后,海兰带着张扬一起前往维多利亚港,这里是香港最具代表性的地标之一,两人沿着海岸线漫步,视野中一幢幢充满现代感的高楼大厦,夜幕降临,放眼望去,灯火璀璨宛如繁星点点,缔造出东方之珠的壮丽夜景。
    入夜的海湾微微有些凉意,张扬展开臂膀将海兰拥入怀中,海风吹拂着海兰丝缎般的黑发轻柔的拂在张扬的脸上,海兰轻声道:“有生以来,我从未像现在这般轻松自由过,张扬,谢谢你!”
    张扬轻吻她的俏脸:“怎么谢我?”
    海兰紧握他的大手:“我能够活多久,我就会爱你多久,我的爱有多少,我就会给你多少……”
    张扬拥紧了海兰,目光随着远方的灯火闪动着。
    海兰小声道:“你别害怕,我又不会缠着你,只要你想我的时候,过来看看我,我就已经满足……”
    郭志强望着谢丽珍也很满足,谢丽珍跟他约定五点半见面,他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谢丽珍露面,不过恋爱的人往往是盲目的,向来脾气急躁的郭志强居然表现出少有的耐性和好脾气,他笑着迎了上去:“小丽!”
    谢丽珍的表情很冷:“郭志强,我已经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丽小丽的,好土啊!”
    “喔,好,好,那我叫你的英文名字……”
    “拜托,你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今天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要跟你说清楚,我对你真的没有感觉,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感情都是靠培养的!”
    “你别发梦了好不好,我根本就不爱你!”
    郭志强内心无比沉重,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亲我?”
    谢丽珍脸儿红了红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在拍戏的时候亲的人多了,难道我都爱他们?我不想跟你谈了,以后你最好别再缠着我,我也不会再见你!”谢丽珍转身欲走。
    郭志强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你骗我,是不是那个姓郑的小子威胁你?”
    谢丽珍想要摔开他的手臂,可惜不及他力量大,她尖声道:“你放开我,不然我叫警察了!”
    郭志强大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当初跟我说的那些话,究竟有没有一句真话?”
    “没有!”谢丽珍毫不留情道。
    郭志强的胸口宛如被重锤击中,连呼吸都变得窘迫了起来。远处两名警察看到情况不对走了过来:“小姐!有事情吗?”
    谢丽珍终于摆脱了郭志强的大手,摇了摇头:“没事……”然后快步向远方走去。
    郭志强望着谢丽珍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蹲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方才慢慢站起身,漫无目的的向远方走去。
    站在天桥上,郭志强望着夜色笼罩的香港,整个人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抓起手机远远扔了出去。
    手机在夜幕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重重摔落在马路中心,摔得四分五裂。
    郭志强忽然捂住面孔,他感到两行热乎乎的东西流出了自己的眼眶,心中责骂着自己,我他妈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丢人,让张扬看到又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他拿起地上的酒瓶,仰起脖子一口气将瓶中剩下的半瓶白酒喝了下去,感到心里好像舒服了一些。
    一群染发少年说笑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忽然他们抄起藏在身后的铁棍钢管冲了上去,钢管铁棍雨点般落在了郭志强的身上,假如在平时郭志强对付这帮小痞子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喝了太多的酒,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抱住脑袋蜷曲在地上,护住身体的要害。
    一个愤怒的女声在远处响起:“干什么!全都给我住手!我是警察!”
    听到警察来了,这帮小痞子一哄而散。
    郭志强听到笃笃的高跟鞋声,然后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叫救护车?”
    郭志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怎么是你?”原来这名在危急关头帮助了郭志强的女警是徐美妮。
    郭志强咧开嘴笑了笑,他想离开。
    徐美妮追上他道:“你头上流血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你别管我!小心我揍你啊!”郭志强大吼道。
    徐美妮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恩将仇报的家伙,如果自己不是警察肯定一脚把这蛮不讲理的家伙踢到天桥下面。她耐着性子道:“你这样很危险!你把朋友的电话给我,我帮你联系一下!”
    郭志强转过头,右手闪电般扼住徐美妮的咽喉,徐美妮压根没想到他会向自己出手,被他扼得直翻白眼,双手抓住郭志强的手腕,一声厉喝,又给了这厮狠狠一个背摔。
    郭志强被摔得好半天没爬起身来,徐美妮也被他掐的不停咳嗽,弯着腰指着他的鼻子:“你居然袭警,我要告你!”
    郭志强两只眼睛向上翻着,他认出了徐美妮,不过她现在并没有穿警服,他呵呵笑了起来:“有种你铐我啊……我他妈什么都不在乎……”说着说着这厮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中,感觉到一桶冷水兜头盖脸的泼在了他的身上,郭志强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却见徐美妮将一个红色的塑料桶丢到一边,柳眉倒竖道:“给我起来,一个大男人,丢不丢人啊?你白天的威风煞气呢?共产党员,军人?就你也配?”
    郭志强被她一桶水浇得清醒了许多,这会儿方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么巧?”
    徐美妮指着自己的脖子道:“少给我装糊涂,刚才你差点没把我给掐死!现在就跟我去警局,我要给你录口供!”
    郭志强笑道:“算了,咱白天不是录过了,你泼我这事儿我不跟你计较!”他起身想溜。
    徐美妮怒道:“给我站住!”
    郭志强硬生生顿住脚步:“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跟我去医院,否则我告你袭警!”
    张扬在酒店接到通知赶到医院的时候,郭志强已经包扎好了,鼻青脸肿的坐在休息区,徐美妮缴费出来,看到张扬,把医药单据全都递给了他:“一千一百港币!”
    张扬向徐美妮道了谢,从皮夹里拿出钱给人家,这才来到郭志强身边,看着他这幅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摇了摇头道:“成,知道香港大熊猫金贵,你跑这儿来免费展出,风格真高!”
    郭志强此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张扬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声提醒他道:“你也有点绅士风度!”
    经他提醒,郭志强这才红着脸向徐美妮走去,费了好大劲方才道:“徐警官,多谢你了……”
    徐美妮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道:“谢我什么?用冰水浇你吗?”
    郭志强道:“你还别说,我还真有点上瘾了,要不您再浇我一回!”
    徐美妮看了他一眼,郭志强头上带着个纱布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到了极点,徐美妮原想揶揄他两句,可看到他的尊荣却忍不住想笑,强忍住笑道:“追星追成你这么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扬乐呵呵抽了上来,在郭志强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徐警官,我这哥们特轴,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徐美妮不懂特轴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道:“轴?”
    张扬道:“就是一根筋,一条路走到黑那种!”
    “不糟践我你能憋死?”郭志强愤愤然道。
    张扬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我手机呢?”
    郭志强讪讪道:“我心情刚才很不好,加上喝了点酒,就让它在天桥上自由落体了!”
    “我靠,你最好给我记着,回江城你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我,还有……上次你在老街的酒钱还没还我呢!”
    郭志强一脸的不屑:“还他妈说是朋友呢,这点儿钱都计较,我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什么人啊你,我都不想搭理你!”
    “欠我钱你还硬气了?”
    “那是,现在欠钱的是大爷,我就不还你你能怎么着?”
    “小心我揍你啊!”
    徐美妮不知两人是口头上闹着玩玩,只当他们要红脸,慌忙劝道:“干什么?你们都是朋友,至于为这么点钱翻脸啊!”
    郭志强点了点头道:“徐警官说得对,我最讨厌这种把钱看得这么重的人!”
    海兰开着她的那辆宝马mini驶了过来,在他们三人面前停下,走出汽车,在郭志强的脸上看了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美女笑靥如花,可郭志强心里不是滋味儿,自己有生以来还没这么狼狈过,要是回江城让人知道自己在香港被人揍了,这张脸往哪儿搁。
    海兰提议道:“去对面吃宵夜吧,给志强增加点营养!”
    张扬当然没什么意见,郭志强向徐美妮道:“徐警官一起去吧,忙活了半天,吃完宵夜再走!”
    徐美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他们的邀请。
    张扬对徐美妮能够找到自己很奇怪,徐美妮笑道:“其实很简单,我按照你的身份证号查出你入住的酒店。”
    张扬和海兰对望了一眼,幸亏今晚张扬考虑到跟郭志强一起住,没去海兰那里,不然警察就算再有本事,也联系不上他。
    郭志强道:“下次让我遇到那帮小混混,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徐美妮道:“郭先生,我必须提醒你,这么晚一个人喝这么多酒在大街上是很不安全的事情,上个月就有一名旅客因为醉酒被人抢劫一空,在搏斗时被劫匪捅了一刀,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死亡。”
    这件事海兰也听说过,轻声道:“香港的治安虽然不错,可任何地方都会有不安全的因素,志强,你还是小心些。”
    张扬道:“志强在香港也没有什么仇人,听你刚才说,那帮小子也不是为了劫财的,他们是不是专门冲着志强来的?”
    郭志强道:“是不是那个姓郑的混蛋阴我?”
    徐美妮修长的眉毛扬起:“任何事情都是要有证据的,没有证据千万不可以乱说话,让人听到会告你们诽谤的!”
    郭志强咬牙切齿道:“我看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扬笑道:“算了吧,事情过去就算了,你放心,咱们返回江城我什么都不说!”
    凌晨两点半,张扬和郭志强坐在酒店的阳台上,两人手中各自拿着一罐啤酒,郭志强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交待了:“这次香港的事情,你回去千万别说啊!“张扬知道这厮爱面子,忍不住笑道:“你他妈烦不烦,都叨唠十几遍了,我发誓,我一定不说出去!”
    郭志强这才又灌了口啤酒:“我觉着还是那个郑伟霆找人干的!”
    张扬道:“我觉着也像,不过你又没什么证据,香港不是江城,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以后他到内地咱再折腾他,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郭志强捏扁了啤酒罐,扔到一边:“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大老爷们,肚量放大一点!”
    “那是,你当然能想得开,事情又落你头上,要是你女朋友被人给抢了,你能咽下这口气?”
    张扬瞪了他一眼:“屁的女朋友,谢丽珍啥时候成你女朋友了,我见过贱的,可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你当人家是女朋友,可人家只当你是追星族,哥们,醒醒吧!”
    郭志强又开了一听啤酒,猛灌了一口,然后道:“行,我跟你一起回去!”
    张扬打了个哈欠道:“不陪你聊了,我明天还得去天空卫视做访谈,得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风貌出镜!”

第一百八十六章【香港香港咋就那么香】(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六章【香港香港咋就那么香】(下)   
    张扬比预定访谈时间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天空卫视,毕竟今天过来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王准、刘德政、席若琳三个演艺界大牌,虽然张扬打心底不怎么待见这帮演艺界明星,可今天人家是专程为自己捧场,于情于理自己都得早点到达表示礼貌。
    跟着海兰来到化妆间,专业化妆师帮助张扬装扮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当初在春阳接受海兰专访的时候,两人在化妆间火热激烈的一幕,双目笑意盈盈的看着海兰,海兰刚巧也在看着他,两人都觉察到对方眼中的暧昧,猜到对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张扬笑眯眯道:“这里的化妆间不如春阳!”
    在场人只有海兰知道这厮话里的含义,俏脸微微红了红,轻声道:“张先生,您的台词准备好了吗?”
    “以我的口才还要准备吗?”张大官人对自己的口才颇为自信。
    大牌就是大牌,其他三位嘉宾直到上午十一点才姗姗来迟,席若琳这还不断地抱怨说打扰了她的好梦。依着张扬过去的脾气,早就抓着她的小胳膊,拎小鸡一样把她给扔出去了,不过现在他已经有了大局观,孰轻孰重他是知道的。
    访谈进行的很顺利,先是张扬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然后三位嘉宾轮番出马,原本张扬还有些担心席若琳胡说八道,可人家出镜之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清台山极尽溢美之辞,说得跟真的一样,表现出的感情比张扬这个春阳人还要炽热浓烈,张大官人不得不深感佩服,专业就是专业。上了镜头是一个人,在生活中又是一个人,他不由得联想起郭志强沉迷不已的那个三级女星谢丽珍,这帮影星的感情观的确不好琢磨。
    采访结束之后,王准对气质优雅,落落大方的海兰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忙不迭的邀请海兰参加他的下一部电影,被张扬冷冷看了一眼:“我说你好歹也是一知名大导演,咱可不能见到美女就色迷迷的,这样不好!”王准哭笑不得。
    海兰对影视方面的发展也没有任何兴趣,婉言谢绝了王准的邀请,王准这次还专门带来了他过去拍摄的清台山和江城老街的风光素材,提供给天空卫视免费使用,他这样慷慨的目的就是为了清台山影视外景基地二期工程。张扬虽然不是什么高官,可王准却充分认识到张扬在江城所拥有的实权。只要张扬点头这件事也等于成功了一半,所以采访结束之后刘德政和席若琳早早离去,王准却专门留下来陪张扬聊天。
    张扬也意识到这次王准对影视外景基地超乎寻常的热心,笑眯眯道:“王导,你是不是在这里面有股份啊?不然怎么会这么热心?”
    王准被张扬道破了心事有些不好意识的笑了笑,他也没有隐瞒,低声道:“龙盛股权重组,我已经进入公司董事会!”
    在张扬的印象中龙盛电影公司的大股东好像是安家,他皱了皱眉头道:“安家不管这件事了?”
    王准道:“你还不知道啊,安德恒在两月前已经将龙盛的股份转让出去,歌美也是一样,否则郑唯高也不会成为董事长!”他所说的郑唯高就是那个纨绔子郑伟霆的父亲。
    张扬点了点头,看来安德恒虽然被安志远成功清除,可是他给安家带来的损失也是很大的。
    王准低声道:“最近古装武侠片市场回暖,对于外景的要求也相对提高,所以影视外景基地变得十分重要,我们综合考察了内地的很多影视基地,成本最低的还是春阳,希望张处长多多费心。”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你们这帮搞艺术的都对钱看得很轻,想不到你表现的就像个商人。”
    王准笑道:“我是商业片导演!”
    张扬在天空卫视接受专访的时候,郭志强也没有闲着,这厮将特种兵潜伏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守在电影公司门口,当郑伟霆不出所料的出现在电影公司门外接谢丽珍的时候,他把新买的克林顿面具套在头上,然后闪电般冲了出去。郑伟霆那身子骨在郭志强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被他拖出敞篷跑车狠揍了一顿,打完之后,郭志强拔腿就跑。
    不是冤家不聚头,郭志强又遇到了正在当值的徐美妮,性情倔强的徐美妮紧追不舍,两人你追我赶的跑了三条街,在清醒的状态下徐美妮当然不是郭志强的对手,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面前跑掉,不过她从身形体态上已经认出了是郭志强无疑。
    郭志强兜了一圈,气喘吁吁的返回酒店,张扬已经回来了,手里正拿着电话,有些古怪的看着郭志强。
    郭志强道:“谁?”他毕竟有点做贼心虚。
    “徐警官,你认识!”张扬把电话递给他。
    郭志强本想让张扬说自己不在的,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给卖了,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了电话。
    徐美妮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起:“郭志强,你别以为带着个克林顿面具就能够瞒过我的眼睛……你……我认出你了……”她也累的够呛,扶着公用电话喘个不停。
    “你说什么?什么克林顿?还他妈布什呢?我堂堂一个共产党员,至于干这样的事情吗?”
    “无耻!你给我等着,我抓到你看你怎么说!”徐美妮挂上电话。
    郭志强觉着有些不对,跑到阳台上探头看了看,发现身穿警服的徐美妮正向酒店大门走来,他慌忙返回屋内,将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拿着钻入了洗澡间。
    张扬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厮,被香港女警追到要脱衣服的地步,这哥们也忒惨了一点。没过多久,就响起了敲门声,张扬起身打开房门,徐美妮俏脸通红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外,连追了三条街,跟跑长跑的滋味也差不多,她向室内张望了一眼:“郭志强呢?”
    张扬向洗澡间努了努嘴,然后拉开房门:“洗澡呢,要不要等他出来?”
    想不到徐美妮当真走了进来,搬了张椅子对着洗手间的房门坐下:“郭志强,你想躲是不是?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郭志强在里面装腔作势道:“哪位啊?我洗澡呢!”
    “你不是戴面具吗?行,有本事,你把你手臂上的胎记也给盖住啊!”
    里面脱得光溜溜的郭志强愣了,他扬起自己的左臂,看着自己肘部的胎记,心中这个懊恼啊,我他妈怎么这么大意啊,这么明显的标记怎么忘了掩盖了?
    张扬赔着笑凑了过来:“徐警官,怎么回事儿?”
    徐美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有人在大街上把郑伟霆给打了,以为带着克林顿的面具人家就认不出他来!”
    张扬一听就知道是郭志强干得,这混小子比自己还不省心,昨天已经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不是安语晨出面协调,恐怕他早已经被驱逐出境了,想不到他今天还敢这么干。张扬故意道:“志强,你不是上午都在房间内睡觉吗?”
    “出去就出去,谁怕谁,我可没穿衣服啊!”
    徐美妮双目盯住浴室房门一动不动道:“有种你就光着屁股给我滚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德行!”
    张扬心中暗赞,这徐美妮的彪悍性情比起何歆颜不遑多让,他低声道:“我说徐警官,有胎记的人多了,咱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郭志强干的,明天我们就离开香港了,你放心我片刻不离的看着他,一定不会再出事!”他这么说等于替郭志强认账了,徐美妮咬了咬嘴唇,她坚持道:“不行,今天他必须给我出来,我就是要亲眼看看他的胎记!”
    郭志强被逼无奈,终于还是围着浴巾走了出来,他来到徐美妮的面前伸出两条手臂道:“你想抓就抓,看着办吧!”
    徐美妮看了看他胳膊上的青色胎记,冷冷点了点头,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拿出手铐,转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丢下一句话道:“从现在开始,不要让我看到你在香港出现!”
    张扬和郭志强都没有想到徐美妮会这么轻松放过了他,两人诧异的对望着,过了好半天,张扬方才道:“不对啊,她不是秉公执法吗?怎么把你给放了?”
    “我也纳闷啊!可能是她没证据吧!”郭志强所说的倒是实情,单凭一块胎记无法断定他就是打人的凶犯。
    张扬笑道:“我怎么觉着她好像对你有意思啊!行啊哥们,这警花不错!”
    郭志强到没往这方面想,他摸了摸湿漉漉的后脑勺道:“就我这样也有女人喜欢我?”
    “我看十有八九是她看你可怜,同情心泛滥一不小心就变成爱心了!”
    郭志强笑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这边刚刚挥起拳头,浴巾却被张扬一把给扯掉,吓得郭志强双手慌忙将要害捂住,张大官人笑着摇了摇头道:“比起我,还是差了一点点!”
    徐美妮之所以放过郭志强一是因为缺乏确实的证据,还有一个原因郑伟霆这个人的口碑并不好,平日里仗着有几个臭钱,玩弄女性,流连欢场,声名狼藉,郭志强下手揍他也有分寸,并没有造成重伤害。加上徐美妮昨晚亲眼目睹郭志强被围殴,今晨已经抓住了两个参与围殴郭志强的小混混,初步审问表明他们的确是受了郑伟霆的指使,不过徐美妮向上司汇报之后,上司处于种种考虑,将这件事押了下来,所以徐美妮在心理上还是很同情郭志强的。不然向来恪守原则的她,不会对郭志强网开一面。
    张扬去香港的时候是孤身一人,回来的时候有郭志强相陪,郭志强也是皮糙肉厚之辈,经过两天的恢复,脸上的淤青已经消褪了七七八八,因为江城并没有直飞香港的航班,两人还是选择东江下机。
    张扬的吉普车就停在东江机场停车场,这次回来,还通过国安的关系开了张特殊通行证,不然安老送给他的北海寒玉匣也不能顺利入关。
    回到吉普车内,从手套箱内拿出手机,刚刚打开,就收接到了胡茵茹的电话,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张扬,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天去了哪里?”
    张扬乐呵呵道:“怎么?想我了?咱俩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啥时候又开始升华了?危险啊!”
    胡茵茹怒道:“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你们江城市政府怎么那么不讲信义,当初你们大张旗鼓的搞伏羊饮食文化节,搞招商大会,我专门给组织商团过去,意向也签了,怎么说变就变?”
    张扬被她的一通火给弄懵了:“我说你慢点说,我刚从香港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反应不过来!”
    胡茵茹气呼呼道:“屁的时差?你当是去了美国啊?我告诉你张扬,我这次为了你的招商活动用尽了人情,生意场上最讲究的就是信义,市政府怎么着?市政府也得守信!”
    张扬苦笑道:“我说胡茵茹同志,我亲姐姐,您先别急着生气,咱们见面再说,我刚下飞机,你让闹明白了再发火好不好?”
    胡茵茹发泄了一通气好像顺了一点:“你请我吃饭!”
    “成!去哪儿啊?我这就开车过去!”
    “甲鱼王,那儿的甲鱼泡饭不错!一个小时后见!”胡茵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愣了愣,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跟甲鱼过不去。
    郭志强这会儿倒是老实了,等张扬打完电话,笑眯眯去拿他的电话:“给我用用!”
    张扬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开车向甲鱼王而去。
    郭志强这个电话居然是拨到了香港,直接打到了徐美妮的手机上:“你好!徐小姐,能记起我是谁吗?”
    张扬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见郭志强眉开眼笑的一脸风骚样,心头这个诧异啊,这厮变心还真快啊,在谢丽珍那儿碰了壁,马上又转向了徐美妮,过去他还以为郭志强一根筋呢,看来这厮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物。张扬真有些怀疑,郭志强之前对谢丽珍的痴情都是伪装出来的,其实郭志强喜欢谢丽珍就是一种追星族似的迷恋,这会儿梦醒了,整个人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边徐美妮早就听出了郭志强的声音,没好气道:“是不是想投案自首让我抓你?”
    “不麻烦你了,我到江城了,你要是真想抓我,你飞过来,我保证好酒好菜的招待你!”
    徐美妮听到他离开了香港,口气也缓和了许多:“我说郭志强,你这么大人了,别跟个小孩子似的,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后果,不可以这么冲动!”
    “你还挺关心我?”
    “还有事吗?我还要值勤!”
    “再聊一会吗?”
    “电话费好贵的!”
    “没事,我公款报销!”
    徐美妮显然没有闲情逸致跟他废话,毫不客气的挂上了电话。郭志强有些失落的听着嘟嘟的忙音,感叹道:“有性格,我喜欢,张扬,我这次可能真的恋爱了!”
    张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想发骚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少他妈浪费我的电话费,还有,回到江城马上还我钱!”
    “俗,俗不可耐,我都不乐意搭理你!”
    “你要是蹭我车回江城,过路费油费算你一半!”
    “人情冷暖啊!这世道,已经没有友情可言了!”郭志强抱怨道,其实他压根没打算最近返回江城,怎么也得混到这张脸恢复差不多才回去。
    因为塞车张扬和郭志强来到甲鱼王的时候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多分钟,胡茵茹已经在那里挑选甲鱼了,她本以为只有张扬一个人过来,看到郭志强也跟来了,慌忙向那小伙计道:“喂!换一只,那只,大的,对,对!正伸脖子的那个!”
    张扬和郭志强凑了过去,张扬笑道:“龟头好大!”
    胡茵茹可不像其他女孩子那么忸怩,瞪了张扬一眼:“你还是国家干部呢,耍流氓是不是?小心我检举你啊!”
    郭志强趁机打击报复道:“真是,现在流氓都混入干部队伍了,这种人该进培训班了!”
    张扬笑道:“我正在党校培训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暗潮涌动】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七章【暗潮涌动】   
    张扬还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事情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咱俩今天是纯洁的革命同志友谊,以后保不准发展成啥样呢!”
    “我跟你不来电!”胡茵茹还是微笑着把表拿出来戴在雪白的皓腕上。
    郭志强插口道:“胡小姐,小心糖衣炮弹!”
    胡茵茹轻笑道:“糖衣我会扒下来,炮弹给他打回去!”
    甲鱼王又有了新鲜的做法,整只甲鱼端上来之后,老鳖壳分离开来,周边还点缀着一圈鸽子蛋,美其名曰霸王卸甲,郭志强用筷子夹起了一个:“王八蛋!这玩意儿我还没吃过呢!”
    张扬笑道:“我就搞不懂,这甲鱼王也没什么特色,怎么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往这里拱?”
    胡茵茹道:“这就是消费心理,盲从!”她话锋一转,提到江城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招商大会:“你们搞伏羊饮食文化节,我找了一群朋友去给你捧场,结果就是盲从,好心投资江城,可到最后,却被你们市政府给摆了一道!”
    张扬刚才已经被胡茵茹骂了一顿,正纳闷着这件事,按理说江城市政府正在忙于招商引资,对于外来商人应该抱着欢迎的态度,怎么会出尔反尔,推翻过去的意向,让这些商人产生这么大的怨念呢?
    胡茵茹将杯中的东江春一口喝干了,她喝酒极其豪爽,看得郭志强有些发呆,郭志强对生意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张扬和胡茵茹说什么,端起酒杯道:“别一个人喝闷酒,我陪你!”,他也干了一杯。
    胡茵茹的目光却望着张扬,这让郭志强多少有些尴尬,今天自己好像有些多余,充当了电灯泡的角色。
    胡茵茹道:“我朋友飞捷公司的蒋奇伟和江城开发区签署了七十亩土地使用权的意向,准备上光盘生产线,原本在会上跟江城市政府,江城开发区都已经谈好了,只差最后签合同了,谁成想三天前江城方面出尔反尔,说蒋奇伟看中的这块土地另有其他用途,不可以出让。”
    张扬这才明白胡茵茹为什么会如此愤怒,他抿了口酒道:“江城开发区土地多得是,既然市政府有其他用途,可以让他再挑选一块。”
    胡茵茹怒道:“何止如此,不但是说好的土地变了卦,他们还通知蒋奇伟,光盘生产厂不可以兴建!”
    张扬愣了,这就有些奇怪了,人家带着钱去江城投资,市里把答应人家的土地给征用了还不算,居然还不让人家开光盘厂,这事儿是不是有些霸道啊?他低声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回去帮你问问,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什么叫帮我问啊?你们江城市政府招商的时候怎么说的,可事情过去没两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张扬!咱们平海又不是只有江城一个开发区,手里有钱,在哪儿投资不是一样,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既然是已经达成的意向,怎么可以不讲究诚信呢?而且他们代表政府,有这么出尔反尔的吗?”
    郭志强帮衬道:“是啊,这帮市领导不能说话不算话,当初答应的条件,就得兑现,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人家谁还敢到江城投资啊?”
    胡茵茹点点头道:“别的我不敢说,这件事江城市政府如果不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我敢保证那些没签合同的协议,全都一笔勾销!”
    张扬笑道:“威胁啊!你这是拆我台!”
    “随让你们先不讲究的?”
    张扬做事十分讲究效率,他一个电话打给了江城常务副市长李长宇。
    李长宇对张扬的来电表现出相当的高兴,他也知道张扬这段时间的消失和许常德事件有关,先避重就轻的询问了张扬的学习情况,张扬跟他寒暄了两句,直接切入了正题。
    李长宇听张扬反应完情况,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张扬,这件事有些麻烦,这块地是上面定下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张扬愣了:“什么意思?”
    “汇通科技要在开发区拿下二百亩地,从事计算机和光盘生产,投资金额和投资规模都将是江城前所未有的,所以市里决定要给他们提供最优惠的条件!”
    “那也得讲究信誉啊,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人家先签下了合作意向,作为江城市政府也不能出尔反尔吧?如果连最基本的诚信都做不到,以后谁还愿意来江城投资啊?”张扬把胡茵茹和郭志强刚才的话综合综合说了出去。
    李长宇道:“市里也会做出相关补偿!”
    “补偿?”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李副市长,人家投资的初衷是想从事光盘生产,现在市里不许人家投资这一项目,你以为人家还愿意继续在江城投资吗?”
    李长宇道:“张扬,这件事很复杂,我会重点关注,对了!什么时候返回江城?”
    张扬想了想道:“下周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解决!”
    李长宇的声音忽然变小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下周日,我和你葛姨打算办个小型婚礼,只有自家人,你过来吧!”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
    李长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补充道:“就一家人吃吃饭!简简单单的。”
    “结婚是人生大事,还是应该隆重点,这样啊,我提前回去几天,帮你操办操办!”
    “不用,不用!”李长宇慌忙道,纵然是沉稳如他,面对这种事情也有一些抹不开面子。
    张扬挂上电话。
    胡茵茹小声道:“怎么回事?”
    张扬道:“说是那块地被什么汇通科技给拿下了,从事计算机和光盘生产!”
    胡茵茹惊声道:“汇通?”
    张扬和郭志强都因为她的反应而感到诧异,充满问询的看着她。
    胡茵茹道:“汇通是乔梦媛的公司!”
    张扬和郭志强对生意场上的事情都不甚了解,仍然不解的看着她。
    胡茵茹解释道:“乔梦媛是乔老的孙女,她爸爸是云安省省委书记乔振梁!”
    张扬和郭志强虽然不知道乔梦媛是何许人物,可乔振梁和乔老的大名对他们而言却是如雷贯耳。乔老虽然隐退,可是在国内政坛的地位毋庸置疑,乔振梁在云安省担任省委书记一职,四十八岁,属于年富力强的领导人,比起平海的顾允知,他在年龄上占尽优势,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背景深厚,潜力无限。
    乔家在国内政坛的影响力即便是文副总理也无法企及,乔梦媛身为乔老的宝贝孙女在江城投资,江城市领导又怎敢不给她大开绿灯?
    张扬看了郭志强一眼道:“你们这帮高干子女就是难伺候,没事儿到处添乱!”
    郭志强倒是有自知之明,他老爷子那官位跟人家根本没办法相比,苦笑道:“人家那才叫高干子弟,我跟人家比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张扬道:“我才是根正苗红的穷人家的孩子!”
    胡茵茹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也算出息了,二十一岁就是正科级干部了。”
    说起自己的级别,张大官人心理又有些不平衡了,许常德的倒台自己居功至伟,可自己到现在只落了个带薪休假,不知道回到江城会不会给自己提个半级,在体制中混长了,张扬也渐渐变得理智起来,知道一步登天那是不现实的事情,还是先混个副处再说。
    郭志强有些奇怪道:“这个乔梦媛也真是奇怪,她爸爸是云安省委书记,她跑到平海来做什么?云安这么大还不够她折腾的?”
    张扬到底没在体制中白混,他分析道:“避嫌呗!”
    胡茵茹却摇了摇头道:“用得着避嫌吗?他们只要守法经营,什么麻烦都不会有,而且就算有些小小不然的违规,谁又敢去查他们,谁又查得了他们?”她等于一竿子把这帮经商的高干子女都打进去了。
    张扬想了想,的确如此,顾允知做官已经算得上清廉了,他在女儿经商的问题上也没有避嫌的意思,只是没有主动关照罢了,既然不是避嫌,难道江城开发区的确有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能够吸引乔梦媛过来投资?
    胡茵茹道:“不是猛龙不过江,乔梦媛既然选定了江城开发区,必然经过了一番周密的调查,计算机和光盘生产在国际上都是新兴产业,正处于高度发展的时候,飞捷想做光盘生产线,跟他们会有竞争,肯定是这个原因,乔梦媛利用她的影响力让江城市政府撕毁和飞捷的协议。
    张扬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乔梦媛再有能量,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也不能任意胡为!”
    胡茵茹已经打起了退堂鼓:“算了,既然是乔梦媛,我还是劝蒋奇伟撤吧,这浑水谁想趟谁趟!”
    张扬和郭志强都看出胡茵茹对乔梦媛的忌惮,张扬在心中对乔梦媛生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她为什么要选江城呢?
    知道乔梦媛的事情之后,胡茵茹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张扬对胡茵茹还是充满歉疚的,毕竟当初人家组织商团去春阳,是为了给他挣面子,投资江城也是冲着他,可到最后弄成这个结局,搁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吃晚饭,张扬抢着把饭钱给结了,胡茵茹也看出他这是在弥补对自己的歉疚,也没有跟他争。三人来到门外停车场,张扬指了指自己的吉普车道:“我送你!”
    胡茵茹摇了摇头,她自己开车来的,向张扬道:“我回头去趟飞捷,有些事必须要当面向人家交代一下,都是朋友,最好解释清楚。”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们暂时不回江城,等住下来在和你联系!”
    “好!”胡茵茹上了远处的红色奥迪。
    郭志强提议去他叔叔家住,他叔叔在省军分区分管后勤,张扬没有去陌生人家做客的习惯,将郭志强送到了地方。然后自己驱车去了紫霞湖别墅。
    途中给顾佳彤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顾佳彤人在江城,正在考察江城制药厂的现况,张扬从香港回来多少有些疲惫,回到别墅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来到客厅拿起手机,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七八个未接电话,他按照上面的号码逐一打了回去,有三个是郭志强的,他喊张扬晚上一起喝酒,张扬对此没什么兴趣,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郭志强就像一个大孩子,比他更加贪玩,张扬可不想跟他一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还有电话是秦清的,她一是问张扬有没有从香港回来,二是告诉张扬,她明天中午回来东江参加省里的一个重要会议,张扬和她约定明天电话联络之后,方才依依不舍的挂上电话。
    香港回来之后,张扬忽然特别喜欢这种家居的温馨感,顾佳彤虽然不常来这里居住,可是冰箱里还放着不少的食物,张扬准备自己动手,弄一顿丰盛的晚餐,今晚就不出去参加社交活动了。
    可张扬刚刚把炉灶打开,胡茵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也是喊张扬喝酒的,张扬愣都没打就答应了,这并不是因为他重色轻友,而是他没有拒绝女性邀请的习惯,胡茵茹并非一个人赴宴,而是带着飞捷的蒋奇伟一起,蒋奇伟今年三十一岁,中等身材,为人乐观健谈,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没有受到江城开发区事件的影响,仍然谈笑风生。反倒是张扬有些不太自在,毕竟他还挂着江城招商办副主任一职,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办好,他举杯向蒋奇伟歉然道:“这次蒋总投资的事情我没有办好,我先以这杯酒表示歉意。”
    蒋奇伟笑道:“张主任太客气了,做生意这种事情须得合作双方达成一致,虽然谈不拢,也没必要因此而伤了和气,我相信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他说话十分的圆滑,看得出这个人做任何事都喜欢留有三分余地,给人家留余地,就等于给自己留余地。
    张扬道:“是啊,虽然这次合作不成功,我相信通过这件事我们会成为朋友,以后还是有很多的合作机会。”
    蒋奇伟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和岚山方面进行了接触,光盘生产线仍然会投!”
    张扬笑道:“恭喜你了!”
    胡茵茹道:“汇通科技过去一直都是做通信工程的,怎么乔梦媛忽然想起涉足这一全新的领域?而且一上来投资就这么大,还偏偏选中了江城?”
    蒋奇伟道:“我听说这笔投资她只占一部分,很大部分的资金来自于国际风险投资,我想她一定有一位合作者。”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乔梦媛是个商场奇材,再加上她深厚的家庭背景,这样的人到哪儿都会掀起风浪。”
    晚饭之后,蒋奇伟开车先走了,胡茵茹因为中午晚上都喝了不少,干脆把车扔在停车场,上了张扬的吉普车,张扬笑道:“我送你回家?”
    胡茵茹摇了摇头:“带我去西郊风帆汽修厂!”
    张扬看到她有几分酒意,也就没多问,驱车向西郊汽修厂驶去,胡茵茹开始的时候,还能指路,过了一会儿居然朦朦胧胧睡了过去,螓首歪在张扬的肩头,张扬望着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着对胡茵茹的了解加深,他发现胡茵茹是个骨子里极其倔强的女孩子,表面虽然世故圆滑,可做任何事都有分寸和底线,在商场中打拼多年仍然能够保持这样的准则,的确难能可贵。
    胡茵茹睡得很浅,吉普车驶过一个凹坑的时候,她被颠醒了,发觉自己靠在张扬肩头,有些不好意识的笑了笑:“这两天有些累了!”
    张扬笑道:“没事儿,咱俩这关系,借个肩膀用用不算什么!”
    胡茵茹指了指右前方的小路。
    张扬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道:“这汽修厂这么偏啊?”
    胡茵茹道:“周叔新进了一些车,让我选一辆当我的生日礼物,你闲着也没事帮我挑一辆!”
    张扬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驱车来到风帆汽修厂门前,大门紧锁着,保卫看到是胡茵茹过来,这才开了大门,风帆汽修厂的门脸虽然很破,可里面的院子却很大,后院中停着十多辆汽车,五名小工正在灯光下连夜赶工。
    张扬现在开得这辆车就是周云帆赔给他的,当初他并没有想过太多,今天跟胡茵茹过来,方才想起这些车的来路可能都有问题,应该都是走私车,周云帆通过关系给走私车上牌,然后再高价卖出,从中牟取暴利。
    胡茵茹看中了一辆深蓝色保时捷敞篷跑车,因为车辆还没有组装完成,所以只能打消了试车的念头,她向汽修厂的负责人说了一声,让他们把这辆车给留下。
    张扬从车载冰箱中拿出两瓶水,其中一瓶递给了胡茵茹,他喝了一口道:“这些车全都是走私来的吧?”
    胡茵茹点了点头,她并没有隐瞒张扬的意思:“周叔做这种生意已经有很多年了,现在关税太高,做黑车生意的大有人在。”
    张扬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道:“这可都是违法乱纪的事儿,万一上面查下来,恐怕麻烦大了。”
    胡茵茹笑道:“你放心吧,我跟这些事没关系,而且也不可能查,能做这种生意的都要有相当的关系,上上下下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打通,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有麻烦。”她指了指张扬的那辆指挥官:“只要上了牌子就有了身份证,谁还去问你的出身啊!”
    张扬却存了一个小心,过去顾佳彤就告诉他周云帆并非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让他和周云帆的相处要保持适当的距离,看来她所说的果然没错。
    胡茵茹道:“我所管理的都是周叔能够看得到的生意,也是最不赚钱的那部分!”
    张扬道:“他做什么我不管,你还是小心一些,违法的事情尽量别沾。”
    胡茵茹美眸掠过一丝奇异的神采,小声道:“我没听错的话,你在关心我?”
    “咱俩是好朋友,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胡茵茹格格笑道:“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
    这时候又有小工开着刚刚组装完成的一辆红色宝马mini停在一旁,在香港的时候,海兰就开着一辆这样的小车,张扬对这小车还是有些感情的,走过去试了一圈,笑道:“这车还不错,多少钱啊!”
    胡茵茹听他问价就猜到了他的心思:“怎么?动心了,想买回去送给你女朋友?”
    张扬道:“没那意思,我要是真想送,一辆也不够啊!”他这倒是实话。
    胡茵茹白了他一眼道:“大言不惭,整一个花心大萝卜,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看上你的!”
    张扬叹了口气道:“其实男人有魅力也是件烦心事儿,你在城外面,看着我逍遥自在,其实我心里别提有多苦!”
    “自找的!”胡茵茹说了他一句,然后向汽修厂的负责人招了招手道:“这车也留着!”
    张扬笑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啊,老要你送我东西多不好意思!”
    “美得你!顾佳彤让我帮她留意一辆合适的汽车,说是要送给她妹妹当入学礼物!”
    “顾养养上大学了?”
    胡茵茹笑道:“我也不清楚,他们老顾家的事儿也不归我管。”
    张扬琢磨着,可不是吗,这都八月份了,眼看大学就要开学了,既然顾养养入学,自己这个事实上的姐夫,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好在这次从香港带来了不少礼物,回头选一件给她送过去。
    秦清在第二天中午来到东江,下午开会之后,抽时间给张扬打了个电话,她这次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秘书常海心也跟着她过来。张扬当晚就在望江楼安排了一桌饭,因为就要离开东江,所以这次把胡茵茹、郭志强都叫上了,胡茵茹听说晚上请的是岚山副市长秦清,顺便就把蒋奇伟叫上,目的是借着这次机会介绍蒋奇伟给秦清认识,以后蒋奇伟去岚山投资也方便一些。
    张扬看到蒋奇伟不请自来,马上就猜到了胡茵茹的目的,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毕竟他在心底对蒋奇伟还是有些歉疚的,利用这次机会让他认识一下秦清,无论秦清是否分管这一块,作为副市长在岚山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当晚秦清身穿黑色长裙,刚剪了短发,清爽之中透出干练,秀眉弯弯,美眸明澈,举止间高雅的气质自然流露,这种高贵的感觉是她自身的修养和地位决定的,寻常女孩子就算是想装扮也装扮不出来的。
    胡茵茹一进门就留意到秦清手腕上带着一块欧米茄女表,这款女表跟张扬送给自己的是一模一样,幸亏她今天没戴出来,否则见到岂不是尴尬,心中暗责张扬混蛋,挑选礼物都这么省事儿,估计这厮在香港是批发拿货,她早就听说秦清和张扬之间的绯闻,张扬送她礼物再正常不过,可是张扬也送给自己一块,其中究竟有怎样的含义?
    常海心静静坐在秦清身边,给人的感觉很文静很懂事,就像个邻家女孩儿,在这种场合,她很好的扮演了秘书的角色,少说多动,必要时还充当了服务员的角色。
    张扬一杯酒喝完,常海心过去给他倒上了,张扬不禁笑道:“我说常海心,别这么客气好不好,你这样我都坐不住了!”
    秦清笑道:“小常,这里又不是单位,随意点,别这么客气!”
    常海心点了点头,还是给每人添满酒,这才回到秦清身边坐下。
    席间蒋奇伟提起到岚山开厂的事情,秦清道:“说起来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当初蒋总谈合作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还想让你把厂址设在春阳开发区,可后来因为条件不允许才选择了江城。“蒋奇伟笑道:“是啊,如果当时定在春阳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张扬道:“秦副市长以后要多多关照啊!”
    秦清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嗔怪,心想,这还要你说啊,什么事情过犹不及,你越是跟我打官腔,别人越觉着咱们俩不正常。她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跟张扬多做交流,向蒋奇伟笑道:“蒋总的投资项目属于新兴的高科技产业,江城市政府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拒绝啊!”
    蒋奇伟坦然道:“乔梦媛的汇通公司也看中了这块的前景,她的投资和我有所重复,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常海心听到乔梦媛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微妙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张扬的眼睛。
    这种场合郭志强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机会,他一不是体制中人,二不懂经商,只懂得陪着喝酒,人只有在相比较的时候才能够找到差距,望着侃侃而谈的张扬,郭志强发现了自己的差距,难怪人家能够吸引这么多女性的注意,长相是天生的,口才却是后天培养的,郭志强原本对张扬并不怎么服气,可经过香港的事情之后,开始佩服起他来了,看来张扬的长处不仅仅是武功方面。
    晚宴过后,张扬亲自开车把秦清和常海心送回酒店,行到中途,张扬故意道:“那个乔梦媛是乔老的孙女!”
    秦清微微一怔:“乔老?”这才明白为什么江城市领导会出尔反尔,推翻和蒋奇伟当初的合作意向。
    常海心道:“乔梦媛我知道,我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她在哲学系读研究生,为人十分的强势,而且很有能力。我二年级的时候,她去美国留学,后来才听说她在美国只呆了一年,回国后做起了生意,开了汇通科技。”
    张扬道:“哲学系怎么没从政,反而选择经商?”
    秦清道:“大概她以为经商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且经商也是一个历练的过程,商而优则仕的例子也并不少见,以她的背景,作几年生意之后再从政,起点还是要超出普通人许多。”
    张扬眯起双眼道:“我就是感到纳闷,你说她老子是云安省省委书记,她不在云安做生意,跑到平海来添什么乱啊?”
    秦清微笑道:“她既然能够经营一家这么大的高科技公司,想必不会头脑发热就做出盲目投资的举动,事前一定做过一番周密细致的市场调查。如果不对江城的投资前景充满信心,她是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张扬叹了口气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秦清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心中暗道,乔老的官位可不是大一级的问题,虽然已经隐退,可他在政坛上的影响力任何人都不敢忽视。

第一百八十八章【戒心顿生】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八章【戒心顿生】   
    张扬把两人送到省政府招待所,停车的时候悄悄向秦清看了一眼,两人都看到对方目光中的不舍,可常海心就在一旁,他们虽然渴望和对方在一起,却不敢有任何的表露。
    秦清和常海心下车走了两步,忽然“啊!”的叫了一声。
    常海心和张扬都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同时望向她。
    秦清道:“坏了,我把公文包忘在酒店了!”
    常海心这才想起,去酒店的时候秦清的确拿着一个公文包,她本来想帮秦清拿着的,可秦清说不用,常海心就没引起太多的注意,谁曾想终究还是忘了东西。她主动请缨道:“秦副市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拿!”
    秦清摇了摇头道:“不用,里面有些重要的文件,还是我自己去,小张,要辛苦你一趟了!”
    常海心倒也没有产生任何的疑心,体制内有保密原则,有些文件是不可以让秘书接触到的,秦清的做法合情合理,她轻声道:“我跟你过去!”
    秦清温婉笑道:“你都跟我跑了一天了,累了,这么点小事我自己能做好,快回去睡吧!让小张送我就行。”她转身回到了张扬的吉普车上,张扬开着吉普车远去,从后视镜看到常海心已经进入了招待所的大门,这才和秦清相视而笑。
    “公文包真丢了?”
    “空的!”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美人儿市长的头脑可真不是盖得,对于今晚的一切早有策划,轻声道:“今晚还回去吗?”
    秦清柔声道:“我只是想你,陪你说说话!”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一个小时后送我回去。”
    张大官人愁眉苦脸道:“这事儿还要掐表啊?”
    秦清啐道:“瞎说八道什么?你和我在一起,除了那件事,就没有话好说了?”
    张扬将吉普车驶向不远处的滨江公园,在一处土坡上停下,从他们的位置刚好可以看清月光下涌动的长江。张扬将座椅向后滑到尽头,让秦清来到他怀中,倾听着外面的江风,凝望着江上船只星星点点的渔火,一切如此静谧,夜色如此美好,秦清梦呓般道:“这里好美!”
    张扬微笑道:“因为你的存在,所以这儿才显得美丽。”
    秦清撅起樱唇道:“我发现你这张嘴巴越来越甜了,真的要迷死人不偿命?”
    “尝过才知道!”张扬微微仰起头,秦清转身压在他身上,樱唇印在他的大嘴上,柔嫩的舌尖主动送了过去,张扬吸吮着她的香舌,右手一边抚摸着她的玉臀,一边将她的长裙撩起。
    秦清慌忙抓住他的手道:“别胡闹,这是在外面!”
    张扬小声道:“外面有没有人?”
    秦清红着脸儿向车窗外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却听到嗤!地一声,这可恶的家伙竟然将她的底裤给撕开了。
    “胡闹!不许动!”
    “好,我不动,你动!”……秦清紧紧抱着张扬,娇躯不由自主的连续战栗了几下,看到张扬一脸的坏笑,芳心中羞到了极点,低下头在张扬的颈部狠狠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深深的唇印,小声道:“你这坏蛋!每次见面都要胡闹!”
    张扬笑道:“自从上次岚山之后,秦副市长的特殊服务让我念念不忘!”
    “别说了,羞死人了!”秦清从他身上爬起来,去整理衣服。顺便抽出纸巾帮助张扬清理,擦了两下,却看到这厮又有重振雄风之势,有些害怕的缩到副驾坐好了:“别胡闹,送我回去,再晚小常会起疑心的!”
    张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起身来,把座椅调节好,打开车窗,清凉的江风从外面吹进来,将车厢内暧昧的气息很快就吹得干干净净。
    秦清舒了口气,美眸有些羞涩的看着外面,江边很静,张扬停车的土丘是这一带的最高点,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把周围的情况一览无遗,看来他对挑选地形方面,颇有心得,秦清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道:“说!是不是带其他女人来过这个地方?”
    张扬举手讨饶道:“没有,从来都没有!”
    “信你才怪!”秦清放开他的耳朵:“对了,你好像在外面混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不打算回江城上班了?”
    张扬叹了口气,启动吉普车缓缓开下土坡:“你当我不想上班?整天在外面飘,虽然工资不少我一分,可总觉着无聊透顶,许常德死后,省里就安排我在省党校学习,现在还没到时间呢!”
    “你也没去上过课啊!”
    “我只是走过场,还不是老许那件事给闹的!我就不明白,搞到最后弄了这个收场!合着他做过的坏事全都一笔勾消了!我辛辛苦苦找来的那些东西,全都被抹杀了?”
    秦清拍了拍他的手臂,柔声道:“既然不明白就不要去想,有些事情不可以站在个人的角度去考虑,要考虑到社会影响,要考虑到大局!”
    张扬点了点头:“我明天就回江城!”
    “这么快?”秦清感到有些诧异。
    张扬这才把李长宇要结婚的事情跟她说了,秦清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李长宇和葛春丽之间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她轻声道:“我岚山的工作刚刚接手,估计过不去了,你帮我带礼物过去!”
    张扬道:“你别管了,我这次从香港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挑一份给他,算你送的!”
    因为党校方面还要办些手续,直到第二天中午,张扬才从东江动身出发,郭志强被他的几个堂兄弟盛情挽留,并没有和张扬一起回去,他害怕张扬多想,还专门强调自己不是为了那几个小钱,等他回江城,马上把钱还给张扬。
    张扬当然不是真的在乎钱,他把友情看得比金钱重要得多。
    一个人行驶在东江前往江城的省级公路上,多少有些寂寞,午后的阳光很热,透过车窗直晒进来,虽然车内空调开得很大,仍然感觉到燥热,张扬把音乐声音调到最大,望着前面白晃晃的路面,感觉有些犯困了。张扬正准备把车靠边,找个有凉影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辆黑色凯迪拉克从右侧疾驰而过,把张扬吓了一大跳,这车开得也太野了,而且不讲规矩,从右侧超车,如果张扬的反应在慢一点,少不得要撞上。更可气的是,车内的人不讲道德,把一个空矿泉水瓶子扔了出来,咣!地一下砸在张扬的车窗上。张扬被这一吓,居然困意全消,整个人又恢复了清醒。张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忍不住骂道:“靠!你他妈找死啊!”他一脚踩下油门向前方的凯迪拉克追了上去。
    张扬的吉普车虽然排量很大,可是长处在越野,平直的公路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很快那辆凯迪拉克就跑得不见影儿了,张扬粗略地估计了一下,那车的速度至少要在一百八,跟人家比超车那根本是自取其辱,这辆吉普车在后面只有吃灰的份儿,张扬只能望洋兴叹,又往前开了十多公里,发现那辆凯迪拉克停在一旁,张扬乐了,这下可让我逮住你了,抓住司机,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可开到近前一看,开车的竟然是两个女孩子,两人都是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衫,脸上都戴着墨镜,一个扎着马尾,一个留着短的不能再短的短发,扎马尾的那个身材娇小玲珑。短发的那个身材要高一些,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看到张扬,向他招了招手。
    张扬幸灾乐祸的探出头去:“哟!爆胎了!车技不错啊,开这么快都没翻车!”
    短发少女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缺德?”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继续开车向前驶去,可刚刚开出没多远,看到后面来了辆拖拉机,也来到那凯迪拉克旁停下,从拖拉机上跳下来五六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张扬虽然很反感那两名女孩野蛮驾驶随便抛物的行径,可看到后面的情况也觉着有些不妙,现在车匪路霸横行,毕竟两个单身女孩子,别出什么事情。他又把车倒了回去,听到那帮农民正在就换轮胎的事情讨价还价呢。
    张扬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其中一个农民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十块,少一分都不行!”
    张扬道:“得了吧,我一分钱不要,赶紧给我走人,小心我报警抓你们啊!”
    几名农民看到他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再看到他的车牌,都感觉此人不善,也就没敢纠缠下去,虽然恨张扬挡了他们的财路,可是也不敢生事,上了拖拉机低声骂咧咧的离去。
    张扬望着两个女郎不由得摇了摇头:“连车胎都不会换,还出来跑什么长途?”
    身材娇小的那个女郎求助似的看着张扬:“这位先生,帮帮忙吧,我们可以付你报酬!”
    张扬笑道:“报酬我不要了,只要你们别拿矿泉水瓶子丢我就行!”
    刚才扔矿泉水瓶的是那个短发女孩,她被张扬说的脸上有些发烧:“不好意思啊,我喝了点酒,所以……”
    张扬这才闻到她身上果然有股子酒气,酒后开车,难怪胆子这么大,他从后备箱拿了千斤顶,又把凯迪拉克的备胎取了出来,很利索的将爆裂的轮胎换下。
    不到五分钟,已经完成了换胎的全过程。
    短发女孩从车载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张扬,张扬夸张的向后一让:“不是说好了不砸人的吗?”
    两名女孩同时笑了起来。
    张扬这才乐呵呵接过了矿泉水,灌了几口道:“你们车速太快,省道上车多,不安全!”
    短发女孩点了点头,向张扬伸出手去,主动跟他握了握:“刚才真是对不起,我就喝了一杯冰镇啤酒,本来觉着没事,可一开车就有些管不住自己,我叫时维,这是我表姐!”
    身材娇小的女郎淡淡笑了笑,比起时维的外向,她显然矜持内敛许多,向张扬点了点头道:“乔梦媛!”
    张扬愣了,我靠!不会这么巧吧,这女的居然是乔梦媛,乔老的孙女儿,云安省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宝贝女儿,不过看她的气质应该不是普通出身,张扬心中虽然惊奇,可表面上并没有任何流露,微笑道:“我叫张扬,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时维道:“江城!”
    “这么巧啊!咱们一路!”
    时维的性情相当直爽,她欢快笑道:“好啊,那就一起走!”
    张扬笑道:“我给你们带路,顺便帮你压着点速度,酒后驾驶,被抓住可是要拘留的!”
    看着张扬的吉普车开动,乔梦媛和时维才上了车,乔梦媛除下墨镜,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精致白嫩的俏脸,轻声道:“这个年轻人好像有些来头!”她的目光盯在前面的车牌上。
    时维笑道:“人倒是挺帅的,跟许嘉勇能有一拼!”
    提起许嘉勇的名字,乔梦媛的俏脸上荡漾起甜蜜的微笑:“嘉勇可没有他的嘴巴这么贫!”她向时维笑道:“怎么?小妮子又发花痴了?”
    “表姐,哪有啊!”
    两辆车一前一后来到江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张扬十分热情,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车内有一人是乔梦媛,亲自把她们两个护送到雅云湖畔的蓝宝大酒店。
    两辆车在蓝宝大酒店停车场停下的时候,张扬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当他看清那个人竟然是许嘉勇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乔梦媛下了汽车,便投入许嘉勇的怀抱中,两人的关系不言自明。
    许嘉勇也看到了张扬的吉普车,他轻轻拍了拍乔梦媛的香肩,然后微笑着向张扬走去。他和张扬之前见到的样子已经全然不同,脸上的胡须已经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刚刚剪过,整个人虽然消瘦了一些,可是显得更加的精明强悍,他的双目中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痛楚,目光平静而淡定,主动向张扬伸出手去,很友善的说道:“张扬,我们又见面了!”
    张扬上次在宁静路遇到许嘉勇的时候,许嘉勇整个人充满了悲伤和痛苦,他对张扬所说的那番话充满了敌意和威胁,可是现在的许嘉勇显得温和而友善,他似乎已经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他的表情平和,而这种平和却让张扬从心底生出一种警觉,许嘉勇在经过这场变故之后,仿佛接受了一场洗礼,让人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张扬无法形容此时的感受,镇定的和许嘉勇握了握手:“真是巧啊!”
    乔梦媛有些诧异的走了过来:“嘉勇,原来你们认识?”
    许嘉勇点了点头,微笑道:“张扬,我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乔梦媛!”
    时维也惊喜的走了过来:“嘉勇哥,你和张扬是朋友啊!”
    许嘉勇淡淡笑道:“好朋友!很好的朋友!”他主动邀请张扬道:“我在蓝宝订好了餐台,一起吃饭?”
    张扬摇了摇头道:“今儿就不麻烦了,我家里一堆事儿,这样吧,明天我联系你!”
    许嘉勇也没有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我等你电话!”他掏出名片夹,从中抽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递给张扬:“上面有我电话,有时间联系!”
    直到张扬驶入滨湖路,整个人仍然处于深深的震撼之中,许嘉勇在江城的出现绝非偶然,乔梦媛在江城开发区大规模拿地,他们之间的未婚夫妻关系,这一切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张扬仍然记得在宁静路和许嘉勇的那番对话,他应该意识到自己和他父亲的死有关,许嘉勇选定江城投资,究竟是为了在这里大展宏图,开创一番事业,还是另有目的?
    顾佳彤已经在张扬位于雅云湖畔的别墅等他,当张扬推开房门走入其中,顾佳彤就像一个迎接丈夫回来的妻子一样扑了过去,投入张扬的怀中,紧紧拥抱着他的身躯:“想死我了,你怎么才到家!”
    张扬捧起顾佳彤的俏脸在她樱唇上吻了一记,然后将路途中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顾佳彤听说乔梦媛竟然是许嘉勇的未婚妻,也不由得愣在那里,她和许嘉勇在一个省委家属院,这种事情往往是传得最快的,可她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张扬洗澡换完衣服下来,顾佳彤仍然在想着这件事:“过去从没听说过他们两人有恋爱关系啊!”
    张扬也没听说过,他过去一直以为许嘉勇追求的是左晓晴,为此两人还发生过几次不快,可没想到许常德死后没多久,许嘉勇就找到了未婚妻,而且这个未婚妻的家世如此显赫,张扬和乔梦媛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对乔梦媛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女为人冷静内敛,头脑应该十分的理智,并不像那种感情盲目的无知少女,怎么就突然上了许嘉勇的贼船?
    女人的八卦心理比起男人要重许多,张扬洗澡的这会儿功夫,顾佳彤已经拨出去几个电话,她搞清了几件事,一、这个乔梦媛的确是乔老的孙女,汇通科技的掌门人,二,她和许嘉勇是在美国认识的,不过两人在美国一直没有什么恋爱关系,认识已有三年,最近才确立了恋爱关系,并且已经订婚,三,许嘉勇在美国获得了大量的风险投资,这次和乔梦媛合作,来江城就是要有大动作。
    张扬接过顾佳彤递过来的凉茶,喝了一口,低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顾佳彤从张扬的话中听出他对许嘉勇充满了戒心,轻声道:“也许人家只是看中了江城的投资环境,简简单单的过来投资,也未必可知。”
    张扬摇了摇头道:“上次我和许嘉勇在宁静路见面,我能够感觉到他对我的仇恨!”
    “应该不会,他爸爸是心脏病死的,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恨你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的墙,我对付许常德的事情搞不好让他知道了。”
    顾佳彤道:“怕什么?你安安稳稳做你的工作,他就算想对付你,也抓不住你的任何把柄,再说了这里是平海,还轮不到他许嘉勇说话。”顾佳彤的言外之意,平海的老大是她爸爸才对,许嘉勇虽然找到了乔梦媛这个未婚妻,找到的靠山再硬,他也得讲理不是?
    张扬笑道:“也许是我多想了,他投资江城,对江城来说是大好事,佳彤姐,你在药厂考察的怎么样了?”
    顾佳彤叹了口气,药厂的考察进行的并不顺利,冯爱莲落案之后,江城制药厂的一大批干部也随之下马,技术人员多数也各奔前程,现在的江城制药厂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烂摊子,工厂剩下的都是一些操作工人,而且至今已经亏欠了十个月的工资,这帮工人正在准备越过江城直接去省里上访呢。
    张扬微笑道:“闹得越欢,市里就越头疼,他们越头疼,就越想把江城制药厂的问题尽快解决,给予的条件就越是优惠,佳彤姐,这次你要赚大发了!”
    顾佳彤白了他一眼道:“就你的鬼主意多,我现在考虑的是,如果接这个烂摊子,怎样才能尽快恢复正常生产,怎样才能尽快盈利。”
    张扬笑眯眯道:“你放心,你开药厂,我全力协助,咱俩开个夫妻店,我科技入股,你资金投入,争取把江城制药厂做大做强!”
    顾佳彤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要的那五十万我给你准备好了!另外多准备了五万,你占用了人家这么久的资金,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她毕竟在商场多年,对其中的规矩十分清楚。
    张扬点了点头:“这下我欠了你五十五万,凭我的工资这辈子是还不上了,要不,那啥……”
    顾佳彤焉能猜不到这厮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什么?”
    “我还是肉偿吧!”
    这次的江城市常委会的主题是江城的农业发展问题,主管农业的副市长袁成锡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他所说的无非是突破传统农业模式,根据市场经济规律,大力发展科技农业,订单农业,效益农业,以实现农民增产又增收的目的,他汇报完,代市长左援朝补充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来到江城企业改革的问题上,重点提到了江城纺织厂和江城制药厂,纺织厂的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得到了缓和,因为工厂拆迁而答应给工人的第一笔补偿金也已经到位,纺织厂工人的再就业问题也得到部分解决。
    左援朝道:“江城是个老工业基地,企业改革是重中之重,既要优化资源配置,又要搞好资产重组,扶植支柱产业,这样才能促进地方经济健康持续发展。纺织厂问题的解决方法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我们不可以把企业的负担一股脑都推向社会,至少在这方面不能迈大步,要给企业一个缓冲期。”
    与会的常委纷纷点头,左援朝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企业和工人之间,政府和企业之间欠缺沟通和理解,现在工人以为企业不行了,他们要没饭吃了,企业认为政府要把他们推出去,企业领导欠缺解决问题的方法,无法化解矛盾,就将这种矛盾直接转达到了政府,区里管不了,就上升到市里,市里管不了,再往上传递,这种事情闹到最后,只会让上级领导觉着我们江城市的领导人办事不力。”
    市委书记洪伟基感叹道:“现在基层领导的水平的确很有问题,思想老旧,良莠不齐,在改革巨变的年代,他们已经无法适应这种巨大的变化!”他抿了抿嘴唇道:“适应不了,就得被社会所淘汰,我看是时候该给江城市的企业干部做个综合的考评,那些不合格的干部,全部让他们走人!”
    所有常委都沉默了下去,自从许常德倒台之后,洪书记的脾气变得越发的大了,做事情也显得比过去更有气魄,这些常委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许常德死后,省长并非原地选拔,而是从邻省北原空降,洪书记进入省常委是没有希望了,任何人在仕途受到影响之后,心情都不会太好,洪伟基也不例外,他心中有怨气,这股怨气正想寻找机会发出来。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道:“企业基层干部的考评的确需要一个更加严格的标准,不过江城制药厂的现状很复杂,不仅仅是在改革过程中,企业所面临的转型问题,我们不要忽略了过去企业领导的失误带给企业的影响,最无辜的是药厂的工人,他们已经十个月没有领过工资了,有些情绪是在所难免的,这件事需要切实的抓一下,不要让工人的埋怨情绪继续扩大。”
    代市长左援朝道:“江城制药厂已经被一帮蛀虫挖空,现在的制药厂只剩下一个烂摊子,谁来收拾,怎样收拾?是个大问题!”
    洪伟基道:“什么问题?一个企业的问题我们市委领导层难道解决不了吗?我们这套班子的能力体现在哪里?”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最近制药厂的工人频繁上告,解决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李长宇道:“上次的招商大会上有不少客商对江城制药厂表示了一定的兴趣,不过他们也有顾虑,集中表现在,江城制药厂已经损坏的名声,还有企业内部陈旧庞大的领导结构,如果想改变江城制药厂的面貌必须做大动作!”
    洪伟基点了点头道:“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李长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压在心头很久的那件事说了出来:“洪书记,各位常委,我想大家应该听说了新近的撤资事件,这件事最早是因为飞捷退出开发区开始,导致东江投资商的集体出走。根据初步统计,江城因此而损失了七个项目,共计3.2亿的预计投资。”他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件事的前因,我想每个人都清楚,投资的流走对我们江城来说,并不是最大的损失,真正损失的是信誉,作为江城的最高权力机关,作为江城的代言人,我们这群江城市领导的诚信受到了质疑,在客商心中,我们遭遇了信任危机!”
    没有人主动说话,每个人都清楚这件事错在江城市政府,可每个人又知道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左援朝静静望着李长宇,他意识到李长宇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并非是为飞捷打抱不平,这一事件在发生的过程中,李长宇始终没有提出过反对,在已经完全定局的情况下,他突然这样说,其目的是在吸引常委们的眼球,在常委们心目中打造一个刚正不阿,正直无私的形象,左援朝开始感到警觉,李长宇用心良苦,他好像已经开始向市长的位置发起冲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冲动是魔鬼】(月票)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八十九章【冲动是魔鬼】(月票)   
    常委会之后,李长宇被市委书记洪伟基请到了他的办公室,洪伟基等秘书出去之后,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李长宇:“恭喜啊!”
    李长宇笑了起来:“这么隆重啊!”捏了捏信封居然有一千块,他玩笑道:“我拿市委书记的钱算不上受贿吧?”
    洪伟基笑道:“你再废话,我就直接缴到市纪委廉政账户上去!我的血汗钱,你不要还给我!”
    李长宇乐呵呵把红包收了起来,掏出中华烟给洪伟基上了一支,洪伟基向烟盒上瞥了一眼,开常委会的时候,他常常注意别人抽烟的品牌,这些常委们抽得多数都是一些高档香烟,这些烟肯定不是靠个人工资买来的,洪伟基忽然想起李长宇被双规的时候,纪委调查他,他对收取烟酒直认不讳,想不到这场双规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阴影,看来烟酒还是照收不误。
    李长宇点上香烟在洪伟基办公桌的对面坐下,吐出一团烟雾道:“听说新来的代省长宋怀明是乔老的得意门生!”
    洪伟基点了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宋省长年轻有为,在静安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就把静安搞得有声有色,看来他以后的提升空间很大。”说起人家,洪伟基不由得联想起自己,心中一阵哀叹,如果不是许常德的问题耽搁了自己,他现在早已经成为平海省常委了。人在仕途上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可以说他来江城之前,他的官路一直都很顺,在李长宇还是春阳县县委书记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地级市市委书记,可现自从来到江城之后,他有种止步不前的感觉,而李长宇正在不断和他缩小差距。
    李长宇道:“宋省长要等到明年省人代会才能把这个代字去掉!”
    洪伟基从老同学的这句话中把握到了他的真正含义,不禁笑了起来,宋怀明把代字去掉只要走走程序就行了,对宋怀明而言,代省长和省长没有任何的区别,而李长宇就不同了,明年江城也会召开人代会,人代会上会选举江城市市长,就眼前来看,代市长左援朝无疑是最有希望的人选,可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最近政绩突出,大有后来居上的势态。就洪伟基个人而言,他还是希望李长宇胜出,和这个老同学搭班子,毕竟要比左援朝舒服得多。左援朝虽然很聪明,可是在政治上过去喜欢出风头,和李长宇的深沉内敛相比,左援朝的棱角就显得有些分明了,这种人如果得势,连自己这个市委书记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更何况,洪伟基一直怀疑上次举报自己的人就是左援朝,所以才对左援朝的大哥下手,狠狠挫了一下他的锐气,左援朝现在表面上对自己很客气,可他的内心未必这么想。人的政治修为到了一定的地步考虑问题就很全面,会换位思考,洪伟基换位思考的结果就是,左援朝现在一定很恨自己。
    洪伟基向烟灰缸中弹了弹烟灰道:“东江还是要多去几趟的!”他很婉转的提醒李长宇,想要在和左援朝的竞争中胜出,省里必须找到强有力的靠山,他对李长宇和顾允知的关系有所耳闻,如果顾书记真的力挺李长宇,那么李长宇的胜算肯定会很大,不过左援朝也是顾允知一手提拔到代市长的位置上,这就让局势显得并不是那么明朗,洪伟基过去一直都以为左援朝和顾允知的关系很近,可伏羊饮食文化节过后,他对此产生了很大的怀疑,在江城,顾允知真正信任的人应该是张扬,左援朝被可能到来的政绩冲昏了头脑,居然选择张扬下手,最终导致了张扬的反客为主,搞得整个江城领导层颜面尽失。代市长左援朝也成为了大家心中的笑柄,事情过去那么久仍然有些灰溜溜的,始终抬不起头来。
    李长宇笑了笑:“洪书记,我结婚的事情别再传出去了,我害怕影响不好!”
    洪伟基笑道:“怕人家给你送礼吧?你怕什么,我不是听说你在纪委已经弄了个专用账户,凡是送给你的钱你都缴到了这个账户,你不想要礼金,可以缴上来嘛!”
    李长宇笑道:“性质不一样!”,在双规解除之后,李长宇痛定思痛,李长宇在仕途中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来,他有自己的一套手段,记得最早的时候,他也欠缺经验,任何人送钱,他都毫不留情的退回去,实在退不掉就通过邮局把钱汇给送钱人,无形之中就把人给得罪了,工作的开展自然遇到问题,社会就是这样,你不收礼,人家另投门路,搞到最后,你只能孤家寡人。李长宇被双规之后,对送礼更加忌讳,不过他也不能因此而把群众基础都给丢了,所以才想出了这个办法,人家送礼来,他都客客气气的收下,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办的事情就给人家帮忙,能解决的问题就给人家解决,只有这样才能和周围干部群众打成一片,这才叫平易近人,人际关系好,才有人愿意说你的好话,工作上也会尽心和你配合,才能看到工作成绩。
    李长宇有过前车之鉴,这种钱是不能拿得,如果不加选择的全都一股脑塞入自己的腰包,早晚会出大事,他是个在政治上有追求有抱负的人,才不会为了这点小钱断送自己的前程呢,小额的烟酒礼品还是照收不误,双规非但没有留给他太多的阴影,反而让李长宇对这种事的尺度把握变得炉火纯青,这些东西,反贪局、纪委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至于大额的现金,李长宇就在纪委的廉政办设立了一个秘密账户,凡是有人送钱给他,李长宇基本上都送到廉政办,由廉政办出具收据,再把钱存入专用账户。这个秘密也是洪伟基被举报的时候,李长宇偶然向他透露的,洪伟基拍案叫绝,也学着李长宇的样子如法炮制。
    李长宇低声道:“结婚的事情,我原本连你都没打算通知,可又怕你以后知道给我小鞋穿,体制中因为婚丧嫁娶出事情的例子很多,我不想落人口舌。”
    洪伟基表示理解,点了点头道:“好,我帮你保密,不过喜酒我一定得去喝!”他把烟蒂摁灭道:“你考虑的很周到,很多事,原本是好事,可处理不当就会变成坏事。”
    李长宇意味深长笑道:“所以我想远离是非!”
    洪伟基盯住李长宇的眼睛,他发现这位老同学的城府变得越来越深了,政治上的修为也存在着一个突破升级的过程,上次的双规事件对李长宇而言是一个难得的历练,经历双规之后,李长宇在政治上的表现让洪伟基有种破茧成蝶的惊艳,洪伟基道:“刚才你在常委会上提出飞捷公司的事情,可不像是要远离是非啊!”
    李长宇笑了起来:“这件事总得有人提起!”
    “说出来有用吗?”
    “总得有人说!”
    两人相互对望着,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不禁同时大笑起来。
    许嘉勇和乔梦媛并肩站在开发区空旷的土地上,不久后,许嘉勇脑海中构造的企业帝国将成为现实,他蹲下去,握了一把泥土,然后慢慢松开手,任凭泥土被风吹散,深邃的双目中闪动着淡淡的忧伤。
    乔梦媛静静看着许嘉勇的眼睛,她在三年前和许嘉勇相识,许嘉勇的博学睿智,很快就俘获了她的芳心,她曾经对许嘉勇有所暗示,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许嘉勇对她的暗示总显得无动于衷,乔梦媛后来的回国和许嘉勇的淡漠拥有着很大的关系,两人之间产生感情还是在许常德死后,在许嘉勇最艰难的日子,乔梦媛来到东江,始终陪伴他左右,正是她的这份痴情打动了许嘉勇,他们的感情也在这段时间突飞猛进。
    从许嘉勇的目光中,乔梦媛感觉到他对江城的感情,一开始的时候,乔梦媛并不理解许嘉勇为什么要选择江城发展,可现在她有些明白了。
    许嘉勇道:“小媛,我会在江城的土地上建成国内,乃至整个亚洲最大的计算机配件中心,建成最先进的光盘生产线,打造一个全新的硬件帝国!”
    乔梦媛温婉笑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无论你怎样做,我都会支持你!”
    许嘉勇站起身,握住乔梦媛的小手,凝望她的美眸深情道:“小媛,我知道这次你为了我顶了很大的压力,我不想你为我付出太多。”
    乔梦媛咬了咬樱唇道:“嘉勇,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我爱你,我的家人无权干涉我们的感情。”她和许嘉勇之间的关系有些像私定终身,在这个问题上遭到了父母的坚决反对。
    许嘉勇感动的点了点头,他揽住乔梦媛的纤腰:“小媛,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乔梦媛笑着挽住他的臂膀:“我相信你,而且这次我也没有投入多少资金,大部分都是你吸引的国际风险投资。”她轻声道:“国内的计算机产业还不成熟,你这次投资这么大,相应的风险也很大。”
    许嘉勇道:“做任何事把握先机最为重要,在初始时风险肯定是巨大的,巨大的风险意味着可能获得的高额利润。”
    乔梦媛小声道:“过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稳重保守的人!”
    许嘉勇笑道:“我是在等待机会!”
    “嘉勇,这次签约后,跟我一起去北京吧!”
    许嘉勇微微愣了愣。
    “我想你见见我爷爷,也许他可以站在我们这边!”
    许嘉勇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我不想他们以为我对你抱有目的!”
    乔梦媛靠在他的肩头:“嘉勇,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要当面向他解释,我要他们知道我爱你,我要他们知道,你是我的骄傲!”
    张扬把存好的银行卡放在苏小红的面前:“红姐,完璧归赵!”
    苏小红向银行卡瞄了一眼,伸手拿了过去,轻声道:“我还指望着你还不上,从此卖身为奴呢!”话语中透露着一种勾引人的味道。
    张扬可不敢接招,哈哈笑道:“红姐,我的肉金贵着呢!”他拉了张转椅在苏小红的对面坐下:“最近酒吧的生意怎么样?““过得去,老街现在已经整修的差不多了,前来游玩的人也越来越多,等到全面开放之后,我想生意应该会更火。”苏小红把银行卡收好了,然后两只白嫩的纤手交织在一起承托住自己的下颌,姿态显得十分妩媚迷人:“你消失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省党校学习,等着升官呢!”
    “那我先恭喜你了,要不要中午给接风加上庆功宴?”
    张扬看了看时间:“中午不行,我还得去市里一趟,把工作安排好,晚上吧!”
    “好!一言为定,今晚鱼米之乡水晶阁!我回头通知方总!”
    张扬道:“我还会请几个朋友!”
    苏小红笑道:“成,反正方总付账!”
    李长宇并没有想到张扬会提前这么多天回来,把张扬送给他的两条软中华放在抽屉里,然后道:“怎么样,假期还顺心吧?”
    “去了趟东江,转了趟香港,打了几场架,骂了几个人,无聊透顶!”
    李长宇不禁笑了起来,他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从鼻孔中悠悠荡荡飘出两团烟雾:“回来准备上班?”
    张扬点了点头:“我总不能一直都在外面飘吧,晃了都一个多月了!”
    李长宇道:“行,明天开始上班,还是抓你分管的旅游那一块,老街和古城墙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争取在十一期间能够全部开放迎宾。”李长宇这是好意,老街和古城墙的开发,张扬居功至伟,到最后这笔政绩当然要算在他的头上。
    张大官人关心的却不仅仅是政绩这么简单,他还惦记着这次能否提升级别的事情,看到李长宇说了半天,总是不往这上面靠拢,不由得有些心急,他咳嗽了一声,提醒李长宇道:“我负责市场开发处,还是科级啊?”
    李长宇对这厮极其了解,他再次施展了太极推手的功夫:“张扬,你现在还担任着招商办副主任,享受副处级待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科员呢,你还年轻……”
    张扬一听就知道这次没戏了,叹了口气道:“得,您别说了,我明白了,我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你别为难!”
    李长宇看出他有些情绪,微笑道:“等你党校的函授学历下来,以后的道路会很顺,我看等你到了秦清这个年纪,说不定也能够达到她的政治高度。”
    张扬在心里盘算着,副处、正处、副厅,就算一切顺利,哥们也得熬十几年。既然没什么指望,他只能先压下这个念头,向李长宇道:“还有一件事,顾佳彤有意接下江城制药厂。”
    李长宇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早就听顾佳彤提起,江城制药厂在目前的情况下,的确需要外来的资金注入:“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特别留意。”
    方文南并没有想到许嘉勇和乔梦媛也会前来,乔梦媛虽然从商的时间不久,可是她在云安的名气很大,新近在江城开发区大规模拿地,已经成为江城商界注目的焦点人物。虽然顶着许嘉勇未婚妻的身份,而且表现的小鸟依人,可是在所有人的眼中乔梦媛才是两人中的主导者。
    乔梦媛的表妹时维也受邀前来,张扬将他们一一向方文南介绍,本来他想邀请顾佳彤同来,可是顾佳彤自从父亲过问她和张扬的事情之后,对两人关系的处理变得低调起来,尽量避免在公共场合与张扬一起出席,两人的恋情从过去的半公开转成了地下。
    因为多数人都是初次见面,所以彼此间的谈话都显得小心谨慎。
    张扬是第二次见到乔梦媛,感觉乔梦媛很少说话,在许嘉勇的面前表现得十分文静,每当许嘉勇说话的时候,她都会停下所有的一切,双目静静看着许嘉勇,目光充满了深情,张扬不禁暗自感叹,这许嘉勇不知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能够让乔梦媛这么迷恋他。
    许嘉勇给张扬的感觉真有种脱胎换骨的变化,整个晚宴的过程中谈笑风生镇定自若,从他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杀伐之气。
    苏小红对许嘉勇的投资计划有些兴趣,不时的问这问那,许嘉勇也表现的很绅士,耐心解释了自己未来的基本构想。
    计算机产业对方文南而言还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他并不认为这种东西能够赚多少钱,望着侃侃而谈的许嘉勇,他将许嘉勇定位为一个好高骛远的年轻人,中国的高科技产业只不过是刚刚起步,在一开始就投入这么大的财力,搞不好会血本无归,方文南从根本上还是一个传统意义的商人,他更专注于他所认为的实业,IT产业并不在他认知的范畴内。真正让方文南注意的还是乔梦媛,这个看似娇小的小丫头,家庭背景不是一般的深厚,据方文南了解,她所从事的也并非科技行业这么简单,乔梦媛的出现注定要在江城商界掀起一场风浪。方文南已经预料到,日后和她之间的竞争是在所难免的,虽说目前并没有看到任何的迹象,商者对利益的追求是共同的,在这一前提下,早晚都会有一场遭遇战。
    谁都不想遇到乔梦媛这样的敌人,跟她为敌,就意味着跟她背后实力强大的家族为敌,张扬也不例外,今晚的许嘉勇虽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敌意,可张扬仍然可以断定,许嘉勇对自己的仇恨是无法抹去的,他越是表现出淡然,越是代表仇恨隐藏之深。自己是许嘉勇的敌人,也就意味着是乔梦媛的敌人,张扬感觉到空前的压力,许嘉勇在江城的投资,也许只是他布局的开始,他依然记得在宁静路遇到许嘉勇时他所说的那句话——其实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结局,真正可怕的是一点点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
    许嘉勇端起酒杯,主动向张扬道:“张扬,你是招商办副主任,也是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我相信,以后我们的合作机会一定很多。”
    张扬微笑道:“希望你把钱源源不断的投入江城开发区,江城愿意和你们一起共同谋取发展。”
    许嘉勇笑道:“你这句话的口气好像江城市市长!”
    一群人同声笑了起来。
    晚宴结束之后,张扬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和方文南一起来到鱼米之乡的顶楼平台,两人并肩望着乔梦媛的凯迪拉克消失在夜色之中,方文南道:“真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到江城来搅局?”
    张扬没有说话,从一旁拿起一瓶冰水灌了一口:“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人家看好江城的投资环境呗!”
    身穿浅灰色色旗袍的苏小红婷婷袅袅从后面走了过来,她接口道:“人家这是夫唱妇随,如果不是许嘉勇看中了这片地方,乔梦媛怎么也不会想来江城。”
    方文南道:“乔梦媛刚来江城,就逼走了东江的多位投资商,由此可见她的强势和高调,以后江城的是非恐怕会更多。”
    苏小红道:“他们做的是IT跟你的生意好像不搭界吧?有道是同行是冤家,你搞餐饮建筑的,怎么对人家戒心怎么大?”
    张扬笑道:“方老板是怕江城首富的名头被人家争过去!”
    “谁爱争谁争,我才不愿意当这个首富,好事没捞到,捐款赈灾每次我都得冲锋在前!”
    苏小红来到张扬身边,将一张银行卡还给张扬:“以后别来这套啊,挺没劲的!”,张扬一看就知道她把多余的五万块还给了自己,其实张扬在还钱之初就已经想到苏小红不会跟他算利息,可还是选择这样做,人啊,很多时候真他妈的虚伪。聪明人之间往往不用把事情说得太透,张扬也没有推辞,很痛快的把银行卡收了回来。
    苏小红道:“我那钱也不是平白无故借给你的,老街入口的地方,我想做个灯箱广告,这事儿你得给我办了。”
    张扬笑道:“成,等我明天去旅游局上班就给你办这件事!”
    苏小红道:“你放心啊,广告位租金我一分钱不会少!”
    张扬一阵子没到旅游局上班,对旅游局新近的一些情况并不是太清楚,第二天回到市场开发处,自然受到一帮属下的热烈欢迎,朱晓云和苏强的感情日趋稳定,专升本考试也顺利通过,最近表现的尤为活跃,她将最近旅游局的奇闻轶事向张扬汇报了一遍,陈建和何树雷两个忙着写月终总结,董吉名仍然病假。
    张扬从借调春阳协助招商工作开始,就没有过问过旅游局的事情,听朱晓云汇报了大半个小时,方才把最近的工作搞清,其实旅游局的工作无非是监督指挥几个重点景区的开发,随着老街、古城墙景区即将迎来全面开放,围绕景区的配套设施招商工作也已经展开。广告位的招租工作正在进行中,让旅游局意外的是,这次的招租工作出奇的火爆,朱晓云听张扬说要拿下老街入口的广告位,她轻声道:“广告位招租工作是胡局长负责的,要不等回去问问他!”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崔杰走了进来,朱晓云道:“崔杰,你来的正好,老街入口处的灯箱广告落实了没有?”
    崔杰想了想:“胡局长负责的,好像是答应了新光健身器材厂!不过合约没签!”
    张扬昨晚答应了苏小红,说是把老街入口处的灯箱广告帮她拿下,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都要兑现的,他和副局长胡光海一直也没有什么矛盾,自从进入旅游局始终相安无事,认为这个面子胡光海应该给他。既然合约没签,就证明这件事有回旋的余地,连市政府都能翻脸不认帐,他们旅游局一样可以。
    抱着这样的心态张扬去找了胡光海,让他意外的是,当他提出要把入口处灯箱广告的使用权交给老街1919酒吧的时候,却被胡光海微笑拒绝了,胡光海摇了摇头道:“张处长,不是我不讲情面啊,这件事不好办,我已经答应新光健身器材厂了,咱们旅游局是国家事业机构,答应人家的事情就要兑现,出尔反尔的话,我们这些干部就失去了诚信,以后的工作该如何开展?”
    听胡光海这样说,张扬心里就有些不爽,大家都在一个单位混,谁他妈不知道谁啊?你虽然是副局长,副处级,我虽然是市场开处处长,科级,可我还是招商办副主任,享受副处级待遇,按照级别,咱俩也算得上是平起平坐,谈到对江城,对旅游局的贡献,老子更不知道要撇开你几条街,你他妈居然跟我耍官腔。人在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涵养也随之提升,张大官人面对胡光海就表现出了很好的涵养,当然这和胡光海笑容可掬的表情也有一定关系,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也没招你惹你,只是表示这件事不好办。
    张扬耐心道:“老街主打旅游牌,灯箱广告也要以进驻老街的商业为主,胡副局长,你说咱们在景区弄一个健身器材厂的广告是不是不伦不类?再说了,合同还没签,你再考虑考虑!”张大官人认为自己已经很给胡光海面子了,先是提醒他你他妈只是一个副局长,然后又告诉他合同没签约,一切都存在定数,你多少也得给我个活动话儿。
    可胡光海仍然摇了摇头道:“张处长啊,这件事只能这样了,假如我们出尔反尔,那么其他的承租商家肯定会质疑我们的诚信,后果是很严重的!”他笑道:“这样吧,还有其他的广告位,让她优选挑选怎么样?”
    张扬也实在说不出太多的不是,他点了点头,走出门外就给苏小红打了个电话,把胡光海的答复跟她说了,苏小红一听就乐了:“我觉着当初找他要广告位的时候,他推三阻四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新光健身器材厂是他弟弟开的,算了,张扬,既然不好办,这事儿就当我没说!”
    张扬一听火就上来了,麻痹的胡光海,你跟我口口声声的诚信原则,搞了半天你他妈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呐,今儿我倒要看看,这旅游局是你胡光海说了算,还是我张扬说了算。他挂上电话,一转身就进了胡光海的办公室。
    胡光海看到他兜了一圈又回来了,心中暗叫不妙,可脸上仍然堆着笑容道:“张处长还有事?”
    张扬道:“老街入口的灯箱广告我要定了!你把新光健身器材厂给推了!”
    听到张扬这么说,胡光海的脸色顿时变了,人都是有血性的,胡光海虽然平时脾气好,可骨子里还是有几分倔强的,对于张扬这种强势人物,他一直都陪着小心,可心底深处是看不起他的,认为张扬不过是凭借着副市长李长宇的关系才如此嚣张,而且,他认为,你张扬再怎么强势,你毕竟是我下级,我是旅游局副局长,我是你的领导,你怎么都不该用这种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胡光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摇了摇头道:“小张,我们是国家干部,一定要公私分明,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不到最后一步,胡光海还是不想跟张扬翻脸的。
    张扬冷笑道:“拉倒吧,什么公私分明,你以为我不知道新光健身器材厂是你弟弟开的?你这叫公私分明?”
    胡光海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被人当面揭穿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有些生气的站起身来:“张扬,新光健身器材厂拿下广告位手续齐全,没有任何的违规操作因素在内,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灯箱广告位我要定了,原因很简单,老街是旅游景区,新光健身器材厂的广告和景区整体风格不符!”
    胡光海也动了真气,他大声道:“这是旅游局全体领导讨论后一致通过的决定,你无权改变!”说完之后,他感觉到还不够力度:“你管好你的市场开发处,这件事不属于你分管的范畴!”
    张大官人双目斜睨胡光海,他过去怎么没发现这狗日的这么欠揍?旅游局能够有今天欣欣向荣的局面,还不是我一手搞起来的,景区的投资也是我一手搞定,现在老街建好了,我要个灯箱广告都有人出来跟我推三阻四,我张扬就这么好欺负吗?
    胡光海被张扬一双眼睛看得心里发毛,毕竟张扬当初痛殴副局长高兴贵的事情人尽皆知,胡光海也害怕这件事落在自己的头上,他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张扬眯起双眼,充满不屑道:“胡副局长,你别害怕,我不打你,那些粗糙的活儿,我很久就不干了!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马上给你弟弟打电话,把那边的事情推了,然后和苏小红的酒吧签约,我权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胡光海被气得浑身瑟瑟发抖:“你……你……还是国家干部吗?……你……你流氓……你无赖!”
    张扬忽然右手闪电般挥了出去,狠狠给了胡光海一个嘴巴子,打得胡光海原地转了一个圈,捂着面孔坐倒在椅子上,他充满错愕的看着张扬,这厮明明说过不打人了啊!
    张扬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右手:“冲动是魔鬼,我还是管不住自己,你说我流氓,我要是不打你,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褒奖?”

第一百九十章【墙倒众人推】(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章【墙倒众人推】(上)   
    张扬在胡光海办公室打人的时候,隔壁旅游局长贾敬言听得清清楚楚,可他愣是紧闭房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找上门来,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烂事儿。
    可作为旅游局的最高领导,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他躲在办公室不出来,可是人家能够找上门来,胡光海副局长很愤怒,很委屈,很窝囊的冲了进来,捂着脸冲了进来,白白净净的脸皮上还有清晰地五个指印,虽然张大官人下手留情,可对别人的伤害还是很大的,最关键的是,他把侮辱别人的概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被人打了原本就是很丢人的事情,被下属打了更丢人,被下属当众打脸,简直是丢人丢到了极点,胡光海四十七岁了,被一个二十一岁的下属打脸,打得这么响亮,打得这么毫不留情,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了问题找领导,他的直接领导就是贾敬言,当然要找贾敬言解决。
    贾敬言看到胡光海冲进来,马上就明白躲是躲不过去的,只能拿捏出同情兼错愕的表情,起身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这就不够厚道了,张扬在胡光海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他听的清清楚楚,连张扬打耳光那声脆响,他都听到了,正是那时候,他才去关上了办公室房门,现在居然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胡光海委屈的眼圈发红:“贾局,我没法干了,张扬他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鼻子一阵发酸,只差没掉下泪来了,想当初他知道高兴贵被打的时候,心中还暗暗高兴,可如今轮到他了,他总算设身处地的品尝到了这苦涩的滋味。
    贾敬言心说你他妈活该倒霉,张扬是什么人物你还不清楚,为什么要犯贱招惹他啊?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很同情的负责胡光海坐下:“老胡啊,工作上的问题怎么会搞到这种地步!”
    张扬已经跟了过来,这厮的脸上还是那幅没心没肺的笑容,好像打人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笑眯眯看着胡光海道:“哟,胡副局长,您这是找家长来了?”
    胡光海狠狠瞪着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凶狠愤怒,可内心中却有些胆寒,生怕这厮一语不合冲上来再狠K自己一顿。
    贾敬言故意板起面孔道:“小张啊,怎么回事啊?有问题大家说出来,干嘛要用这种激进的解决方式?”
    胡光海听到贾敬言这样说,心头这个怒啊,人家都打到我脸上来了,你贾敬言居然还定性为激进的解决方式,合着打我脸也是工作方式的一种了?他意识到在贾敬言面前根本找不到任何公平可言,向来圆滑的贾敬言才不会为他出头呢。
    张扬道:“我是来谈工作的,贾局长,我觉着老街是江城重点旅游景区,老街大门口的灯箱广告必须和老街的整体风格统一,新光健身器材厂根本和我们景区的定位不符,不能让他们破坏了老街的协调性。”
    胡光海大声道:“说这么多,你还不是想给你的朋友提供便利!”
    张扬点了点头道:“胡副局长,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好,我也就明说了,老街入口的灯箱广告我要定了,你让你兄弟死了这条心,还有,贾局,我觉着这次老街的广告位的招租存在重大问题,建议重新招租!”
    贾敬言额头冒汗,心头也感到不爽,他和胡光海两个,一个正局长一个副局长,知道的明白他们是张扬的上司,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扬是他们的上司,给他们训话呢。
    张扬一直以来虽然没有把旅游局的这几个领导放在眼里,可大面上还是过得去的,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能够做到的,他今天之所以表现出如此的强势,说出这样霸气十足的话,主要是因为胡光海让他很生气,老街和古城墙的修缮开发,以及外来投资全都是他利用能力和关系搞定的,在旅游局他算得上第一功臣,现在景区初具规模,他只是想要个灯箱广告,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胡光海居然跟他耍官腔,推三阻四,你们既然不给我面子,老子为什么要给你们面子?你们觉着我嚣张,觉着我强势,我今儿就正式嚣张给你们看看,让你们这帮混饭吃的看看清楚,谁才是旅游局最有权势的人,谁才是旅游局贡献最大的人。
    贾敬言好不容易才把张扬劝回了办公室,副局长胡光海被打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旅游局,四位旅游局的负责人聚在了一起,副局长高兴贵自从被张扬打了耳光,然后又受到党内警告处分,整个人变得低调了许多,听说胡光海也遭受了自己同样的厄运,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幸灾乐祸,麻痹的,你也有今天?平时你不是贴得挺近吗?他高兴的原因还在于,现在挨打的人不止他一个了,有一个人分担,侮辱感也减轻了许多,他以后腰杆能直起来一些了,毕竟挨打的也不是我一个。
    胡光海仍然捂着他的脸,他充满悲愤道:“我工作已经二十五年了,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野蛮,这么不讲理,这么无赖的干部,工作上的问题,可以商量解决,我是他的领导,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他打我,这不单单是打我,是公然蔑视国家机关,蔑视党性原则!”
    高兴贵很同情的叹了一口气:“这种人就是干部队伍中的害群之马,他的行为太恶劣了,在群众中影响太坏了,这次绝不能姑息!”,张扬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从不掩饰心中的怨毒。
    贾敬言望向蒋庆善。
    三位副局长中蒋庆善是最年轻的一个,他和张扬也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冲突,他更清楚张扬的后台背景,他当然知道最明智的是保持沉默。
    贾敬言看出蒋庆善想明哲保身,心中暗道,明哲保身也该是我,现在连我都被牵进来了,你想置身事外,没门!他不紧不慢道:“庆善同志怎么看?”
    蒋庆善被点名了,他想不表态也不行了,硬着头皮道:“张扬这件事的处理上……的确过了一些,影响不好!”然后接着沉默了下去。
    胡光海道:“贾局长,这次我一定不会这么算了,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就去市里告,市里不管,我就告到省里,我就不信,这天下间没有说理的地方,我一个国家工作人员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
    高兴贵附和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到李副市长那里说理去,大家一起去!”他最后一句话等于把贾敬言和蒋庆善都捎上了。
    贾敬言咳嗽了一声:“这件事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胡光海捂着脸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医院检查,回头就去市政府反映情况!”他看了贾敬言一眼,转身出门去了,胡光海从贾敬言的态度已经明白,想指望他处理张扬,根本是没有任何希望。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奇耻大辱他说什么不能算了。
    张扬打胡光海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被闹大,这件事竟然被放在市委常委会上做了专门讨论,提起这件事的是代市长左援朝,其实不但是左援朝,其他几位市领导都收到了旅游局几位领导的悲愤控诉,贾敬言虽然没有出面,可是他也在胡光海被打的证明书上签字,等于旅游局四个局长合力把张扬给告了,其中以胡光海为主,高兴贵为辅,贾敬言和蒋庆善是属于无奈陪绑的角色。平心而论,他们对张扬也是不满的,只不过一直都是敢怒不敢言,否则也不会跟着推波助澜。
    胡光海的群众基础不错,加上高兴贵全心全意的合作,他们这次搞来了旅游局大部分工作人员的签名,联名上告,这对张扬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早在春阳的时候,他就曾经面临过春阳县妇幼保健院的集体上告,最终导致他前往北京躲避风头,而这次的风暴来得比上次更加的剧烈。
    代市长左援朝的脸上带着痛心愤怒的表情,他根本无需掩饰内心的真实情绪,自从伏羊饮食文化节的事情之后,他对张扬就充满了憎恨,正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弄得自己在顾允知面前毫无颜面可言,而且极可能影响到顾允知对自己的态度,左援朝并不是公报私仇,在体制中,下级殴打上级原本就是一种最让人忌讳的行为,张扬偏偏要这么做,是他自找倒霉。左援朝道:“我们的一些年轻干部,自以为工作上做出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忘记了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忘记了同事间的团结友爱,忘记了尊重上级领导,这就是一种歪风邪气,这就是给党旗抹黑,严重影响到我们干部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我提议,要严肃处理这件事,对于犯错的当事人,无论他有过怎样的成绩,怎样的背景,都不可姑息!否则只能会助长干部队伍内部的歪风邪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李长宇的,整个江城谁不知道张扬是你李长宇的人,我说的背景就是你,你是他的靠山,现在张扬惹祸了,我倒要看看你出来怎么交代?
    副市长袁成锡道:“年轻人毕竟性情冲动,应该看到他们的优点还要给他们机会,不过对他们已经犯过的错误的确是不能姑息,必须要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不利于他们的日后发展。”他和张扬之间也有过不快,对这个年轻人没有太多的好感。
    人大主任赵树林笑道:“就像种树一样,一定要及时给他们修剪枝叶,否则一个不小心他们就长歪了!”
    常委们都笑了起来,沉闷严肃的气氛好像缓和了一些,公安局长田庆龙是维护张扬的,他低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一点我们也要看到,张扬去旅游局工作之后所取得的亮眼成绩,有些事情也不能听单方面的说辞,我们做警察的最讲究证据,这也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嘛!”
    左援朝有些不满的看了看田庆龙,真不知道这位老大哥怎么这么偏袒张扬?旅游局四个局长联合上告,这还要证据,难道人家合伙诬陷他不成?左援朝道:“成绩要肯定,错误必须处理,处理错误的本身就是帮助他进步,是为他好!”
    洪伟基饶有兴致的看着现场,张扬的事情他并不放在心上,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通过这件事他可以看出常委内部的分歧,他将目光投向了最应该说话的李长宇,作为张扬背后的靠山,仕途的领路人,李长宇会不会因此而和左援朝据理力争呢?
    李长宇抽了口咽,慢条斯理道:“我同意左市长的意见!”
    所有人啊目光同时都落在李长宇的身上,每个人都知道李长宇是张扬的靠山,也都认为李长宇是肯定要维护张扬的,可李长宇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同意处理张扬,和左援朝达成了一致意见,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第一百九十章【墙倒众人推】(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章【墙倒众人推】(下)   
    李长宇当然清楚左援朝把这件事情当众提出来,其用意就是向自己发难,张扬这小子也太嚣张了一点,动手打上级领导,无论他的出发点何在,这种事都是让人忌讳的,虽然他到旅游局后干了不少风风光光的大事,可在旅游局几位局长看来,喧宾夺主的嫌疑是无法摆脱的,就算四位局长表面不说,可心中一定也会有些想法,不招人妒是庸才,张扬的确很有本事,他的能力越是出众,嫉妒他的人也就越多,这次出手打胡光海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这是个导火索,把周围人对他长期以来积攒下的怨念全都引发了出来,其中还包括左援朝、袁成锡这样的市级领导。
    李长宇同意处理张扬也有他的用意,与其你们一群人合谋处理张扬,不如我先出手,你们想墙倒众人推,我就给你们演一出挥泪斩马谡,让你们有力无处使,在你们推墙之前,我先把墙给你们拆了!刚才众人发言的时候,李长宇就在考虑这件事的解决方案,他清了清嗓子道:“抛开攻击直属领导的原因不提,这样的行为都是不值得提倡的,更何况这件事是发生在一个刚刚从省委党校学习回来的年轻干部身上,发生在一个受到省领导点名表扬的干部身上!”
    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听出李长宇对张扬的回护了,人家这是再说,别以为张扬的靠山就是我李长宇,人家靠的是省委顾书记,你们一群人不是冲上来要围攻他吗?别怪我没点醒你们,打狗还得看主人,处理张扬不要紧,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顾允知,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代市长左援朝的脸色很难看,李长宇的提醒让他不由想起之前伏羊饮食文化节发生的事情,省委书记顾允知对张扬的回护那可真不是一般,居然放了江城这么多市领导的各自,转而去春阳县捧场。
    市委书记洪伟基却知道李长宇这句话有些危言耸听,以顾允知的身份地位,绝不会出面干涉这种小事,更何况今天大家提起这件事的目的也不把张扬一棍子打死,是给他一个教训,是要平息民愤。洪伟基微笑道:“看来他的党校课程是白学了!”
    李长宇也笑了一声:“一定要处理,不过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毕竟他在旅游局、招商办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这样,我提议,免去张扬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的职务,给他行政警告处分,古城墙、老街景区即将全面开放,我打算联合文物局、旅游局、环保局、工商局成立景区综合管理办,统一管理景区工作,筹备之初,任务艰巨而繁重,他既然精力无限,本身就是搞前期工作的,我看就让他去综合管理办工作,保证景区开门迎宾的顺利进行,就当是让他戴罪立功,大家看怎么样?”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也能叫处理?根本就是变相升迁,级别虽然没变,可是等于把几个局机关的权力集中在一起,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交给了张扬,这李长宇护犊子也太明显了。
    代市长左援朝还想说什么,可市委书记洪伟基笑道:“我看这样不错,古城墙、老街风景区是我们江城的旅游重点工程,一定要确保顺利迎宾,就让他戴罪立功。”他转向左援朝道:“旅游局胡光海那边,你给他做做工作嘛,都是工作上的争执,一个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肚量也应该放大一点。”
    田庆龙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这混小子命真是好,这么多人都推不倒他。
    张扬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他现在有些后悔打胡光海了,胡光海是江城本地人,他的老婆赵金莲是典型的市井泼妇,胡光海挨打之后,他老婆便集合六个姐妹来到旅游局骂街。张大官人什么样的凶险场面都经历过,就算是面对超一流的高手,他一样可以谈笑风生面不改色,可当赵金莲家的七姐妹来到旅游局,叉着腰开始破口大骂的时候,张大官人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害怕,七个女人轮番上阵,让旅游局全体工作人员领略到江城泼妇骂街的经典场面。
    张大官人从后门逃出了旅游局,甚至连吉普车都没敢去开,逃离战场的时候,后脊梁骨都被汗水湿透了,我靠,这些老娘们的嘴巴忒他妈毒了!
    赵金莲七姊妹不但骂人恶毒,而且恒心极强,每天八点准时出现在旅游局门口,轮流开骂。面对这帮泼妇,张扬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好男不跟女斗,正常人谁跟泼妇斗啊?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他选择不去旅游局上班,反正这帮泼妇不可能一辈子守在旅游局骂街。
    张扬就在这种灰溜溜的情况下参加了李长宇的婚礼,李长宇的婚礼并没有声张,除了张扬一家以外,出席婚礼的就只有他嫂子苏老太,葛春丽的父母兄弟。在张扬的安排下,他们在张扬雅云湖的别墅举办了婚礼,顾佳彤也陪同张扬出席了李长宇的婚礼,并送上了礼物。
    市委书记洪伟基原本也打算过来的,可当天又遇到紧急事务没能亲临。这样更好,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更显亲密。
    张扬临时充当了司仪的角色,当夫妻交拜的时候,葛春丽的眼中涌出了幸福的泪花,她和李长宇能够走到今天可谓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很不容易,正是她在李长宇双规期间的不离不弃,终于赢得了李长宇最真挚的感情。
    顾佳彤在一旁望着葛春丽,她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和魏志诚结婚的时候,当时婚礼的场面可谓是规模宏大,可当时身披婚纱的她却感觉是在作秀,感觉自己只是一个道具,所有人关心的都并非是婚礼本身,从那时起,她对婚礼产生了一种排斥感,一种厌恶感,甚至拒绝去参加婚礼,今天她忽然发现原来婚礼也可以如此温馨如此幸福。葛春丽的幸福写在脸上,周围人都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温暖和满足。顾佳彤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羡慕,她望着张扬,张扬也在看着她,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和张扬相处日久,顾佳彤对张扬也越发的了解,她知道张扬对自己的爱没有任何虚伪的成分,可是张扬的心中却装着太多的人,顾佳彤上次情绪失控之后,人也变得越发理智,其实两个人彼此相爱在一起就好,至于其他,她真的不想去奢求。
    赵静和母亲徐立华也专程过来参加婚礼,李长宇是她的干爹,做干女儿的当然要来,母女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说得正是张扬和顾佳彤之间的关系,徐立华对儿子的感情事极其关心,看他带回来的女孩儿也不少,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定关系的女友,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心急?
    婚宴就在家里进行,张扬从鱼米之乡专程请了两名大厨,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喝起了喜酒。如果不是为了照顾葛春丽的情绪,李长宇是不会举办这个仪式的。最开心的要数苏老太,她拉着葛春丽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妯娌两个看来相处的十分融洽。
    李长宇和顾佳彤碰杯的时候,提起了江城制药厂:“顾小姐,江城制药厂的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了?”
    顾佳彤点了点头,三环路的工程已经进入正轨,而且具体的施工由方文南负责,她并不需要耗费太大的精力,从伏羊饮食文化节之后,她就开始关注奖惩制药厂的事情,动了把制药厂收购下来的念头:“我了解过,现在江城制药厂的情况很差,工厂已经拖欠了工人十个月的工资,技术骨干大量出走。而且工厂还有不少的外债,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未来的情况将会更差。”
    张扬一旁帮衬道:“我听说前两天制药厂的工人集体去省里上访,被信访办的给堵回来了。”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工人也要吃饭,他们的有些过激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顾佳彤道:“李副市长,假如我出面收购江城制药厂的话,市里会不会给予政策上的优惠?”
    “这件事我私下和几位常委谈论过,江城制药厂是我市的老国企,全面收购存在一系列的问题,顾小姐是否可以考虑以入股的形式进入江城制药厂,我们市里会尽量给予政策上的扶持!”
    顾佳彤道:“越是老国企,内部的情况就越复杂,不瞒李副市长,我早开始对江城制药厂感兴趣,可是对以后企业的管理模式,股东构成一直存在着相当的顾虑,所以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其实像我这样的投资商还有许多,我认为想要彻底扭转江城制药厂的困难局面,就必须彻底改革,我需要的是掌握制药厂的绝对管理权,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放心大胆,毫无顾虑的把制药厂做大做强!”
    李长宇并没有说话,顾佳彤的构想显然有些太过理想化,时代要求对国企的改革势在必行,可是任何改革的过程都是要循序渐进,步子一定不可以迈的太大,要和现实情况相结合,保守不行,过于激进也不行,必须要找到两者之间的平衡点,他深思熟虑之后方才道:“顾小姐的想法并不适合现在的情况,想要寻求合作,必须要找到最合理的方案,过两天我会让市企改办以及江城制药厂的代表和顾小姐接触一下,共同商量最切合实际的解决方法,你看怎么样?”
    顾佳彤点了点头。
    张扬忍不住道:“我真不明白,既然制药厂都已经停产,吃不起饭,别人要来接手,要投资制药厂,要从根本上改变厂子的面貌,这根本是两全齐美的大好事,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李长宇道:“这个摊子再破再烂,也是国家固有资产,作为国家干部,我们要站在国家的出发点上,不允许任何国有资产的流失。”
    顾佳彤表示理解。
    张扬却道:“与其一个烂摊子连年亏损,不如早点转让出去,变废为宝,厂子有了利润,国家就有了税收,税收越多,代表国家获得的实际利益越多。”
    李长宇不否认他说的有道理,话锋一转指向他新近打胡光海的事件上:“张扬,你在体制中混得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怎么还这样的冲动?”
    张扬振振有辞道:“我实在是气不过,江城旅游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是我挖空心思,给弄成了今天的规模,可我只不过开口要个灯箱广告,他胡光海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李长宇道:“官场上想走得更远,就必须小心谨慎,戒骄戒躁,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同志,你再有能耐,如果缺乏群众基础,也是走不远的。”说起这件事,李长宇不由得想起自己成立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的事情,这件事当时在常委会上并没有兴起太大的波澜,可会后很快就传开了,说他任人唯亲,说他在管辖的范围内大搞权力重叠,很多人都告到了洪伟基那里,更让李长宇头疼的是,胡光海在告状上颇有任性,听说张扬的处理结果后,他表示不服,已经和高兴贵两人去省里告状了。
    李长宇和张扬说话的时候,顾佳彤起身去接个电话,电话是她爸爸打来的,顾允知问问女儿的近况,顺便提醒她,养养最近要去北京上学,让她回去操办一下,顾佳彤点了点头,随口说起正在参加李长宇的婚礼。顾允知听到李长宇的名字,沉吟了一下,让顾佳彤把电话交给李长宇。
    李长宇接到顾允知的电话,内心还是颇为欣喜的。顾允知先是恭喜他结婚,然后声音就变得有些严肃了,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胡光海这次告到了省委,他不但告状,而且还送上了血书,李长宇一听就愣了,他从没有想过平时连话都不多的胡光海居然是这种无赖人物,既然连顾允知都惊动了,可见他在省城闹出的动静不小。
    顾允知明显有些生气:“搞什么?一个年轻干部居然在工作单位殴打上级领导,这种事让人笑掉大牙,他敢这么干,跟你们这些做领导的纵容有着直接的关系。”
    李长宇心想,他的后台不是你吗?说到对他的纵容,你比我可厉害多了,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时候,你把江城这么多的市领导都闪在一边,直接去了春阳给他捧场,这不是纵容是什么?怎么现在指责起我来了?李长宇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可在顾允知的面前他是半个不字也不敢说,他很诚恳的表示要处理好这个问题,绝不让问题扩大化,不给上级领导添麻烦,一定要张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顾允知的气消了一点,他又道:“江城的经济在整个平海始终处于落后的局面,你们这些当市领导的要把精力投入到发展经济中去,无聊的事情不要去搞!”他又道:“还有你们的干部队伍,是不是要好好学习一下了?打人的打人,骂街的骂街,成何体统?”说完顾允知就挂上了电话。
    李长宇把手机还给顾佳彤,原本因为婚姻而喜悦的心情笼上了一层阴云,大老板不会平白无故打这个电话的,这个电话传递给他几个重要的信息,第一胡光海这次把事情闹得很大,让大老板很不高兴,第二,张扬好像在顾允知的面前失宠了,顾允知话说得虽然不多,可透出一种对张扬的不满。李长宇是个善于领会精神的人,重新在张扬身边坐下的时候,他就开始考虑这件事了,景区综合管理办,随着景区的全面开放将成为江城瞩目的焦点,在很多人的眼中,这个管理办无疑成了最肥的地方,让张扬去当主任,等于把他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在这种时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婚宴过后,李长宇把张扬叫到了外面,把胡光海告到省城的事情跟他说了,张扬也显得颇为错愕,这两天他被胡光海的老婆骂的焦头烂额,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的无赖难缠是张扬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的。李长宇叹了口气道:“穷山恶水,泼妇刁民,有些时候,得罪有权势的人物不怕,因为你可以用正当的途径去击败他,可得罪有些人,他会搞得你鸡犬不宁。”
    张扬现在已经深有体会,他咬牙切齿道:“我马上让他们两口子说不了话!”
    李长宇知道他有这个本事,笑道:“你啊,在官场混了也不少时间了,做任何事之前应该先动动脑子,脑子要走在你的拳脚前头,你对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有什么看法?”
    “我无所谓,领导派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也听说了自己要前往景区综合管理办的事情,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意见。
    可李长宇话锋一转道:“我觉着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你太年轻,恐怕无法胜任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的领导工作,你还是把旅游局的工作放一下,去招商办调整调整!”
    张扬有些愣了,李长宇什么意思?是你提出让我去景区综合办公室当主任,这科室还没组建起来呢,你这边又把我给撸了,你算傻小子玩呢?换成别人,张扬早就拍案怒起了,可他面对的是李长宇,是一手把他领入官途的人,这么久的时间来,李长宇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凭他和李长宇的关系,李长宇也不可能出手对付他。
    让张扬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还在后面,李长宇任命的景区综合办公室主任竟然是胡光海,张扬倒是不在乎这个主任,反正级别上也没什么提升,当不当都无所谓,可自己背了个警告处分,旅游局市场开发处处长也被免了,而胡光海却当上了本属于自己的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主任,这让张扬的面子如何能过得去?
    李长宇也知道张扬想不开,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专门把张扬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扬的脸上也没有了过去没心没肺的笑意,他把这次的事情视为政治生涯的一次重大挫败,奇耻大辱,在面对许常德、左援朝这种级数的对手时他都能占尽上风,这次却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个旅游局副局长的身上,窝囊,实在是窝囊到了极点。
    李长宇慢条斯理道:“有情绪?”
    张扬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打他了,可胡光海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老婆的七大姑八大姨每天堵在旅游局骂街,他就没错?还值得表彰?”
    李长宇微笑道:“旅游局的工作他也不负责了,以后去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工作!”
    张扬没好气道:“原本不是让我去吗?”
    李长宇弹了弹烟灰,意味深长道:“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是一个为了迎接景区全面开业应运而生的临时性机构,有些类似于某些大会的组委会,现在有些权力,可过两个月工作理顺了就会解散,权力会重新回归各个机构。”这话说的只有那么明白了,你别看胡光海现在威风,我是玩他的,我让他把旅游局的副局长交出来,然后给他个临时单位,过两个月一解散,这狗日的连蹲得地方都没有,谈到深谋远虑,张扬远远比不上李副市长。
    张扬听到李长宇的解释,心气儿顺了许多:“可凭啥给我行政警告处分啊?”
    “又不影响你以后的发展,平息民怨,还有,顾书记也听说了这件事,他好像很生气!”李长宇婉转的点出了这件事,意在告诉张扬,这次连老顾都不爽你,我做出点动作,真正的目的是堵住悠悠之口,我是保护你,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是在探听张扬和顾允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扬听说顾允知对自己不爽,他当然心知肚明,顾允知的不爽是因为他的女儿,张扬的用情不专,和种种绯闻显然触怒了这位平海的大当家。明白了这层道理,张扬也就没啥好说的了,自做孽不可活,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低调一些好。
    李长宇又道:“招商办的工作也够你忙的了,以后在市政大院工作,做任何事都要多几分考虑,不能头脑一热就任意胡为。”
    “我知道!”张扬懒得听李长宇的教诲,他站起身:“旅游局的那摊子烂事儿我以后不管了,他们几个不是告我吗?就让他们正式告!”
    张扬离开旅游局,在旅游局上上下下引起了相当的震动,几个局长看到终于把这个难缠的刺头给弄走了,一个个拍手相庆,可很快他们就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就开始感到有些害怕,张扬的能力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且这张扬根本就不是个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脾气,他这次的离去和四位局长的联名上告有关,任何人遭遇这样的事情都难以咽下这口气,张扬更不会,他以后会不会想办法报复?
    胡光海也因为这次的事件离开了旅游局,不过他去得地方是个肥差,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把好几个局级单位的管理权集于一身,现在灯箱广告他说了算,没人再跟他争执,也没人再敢打他耳光,可胡光海也害怕了,这就如同两个人打架,吃亏的一方红了眼睛拼了命的要找回面子,可当自己占了便宜,人家吃了亏,他的头脑就会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招惹的可能是一个有生以来最大的麻烦。胡光海接到上任通知书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新光健身器材厂的广告给推了,然后通知苏小红过来签约,他觉着自己占了上风,自己是胜利者,胜利者就应该有高姿态,他要用这样的举动告诉张扬,我不跟你一般计较,我要以德报怨,咱俩过往的那段恩怨一笔勾消了。
    贾敬言在张扬走后感到有些内疚,平心而论,从张扬进入旅游局开始,对他一直都是很尊敬的,而且张扬的工作能力很强,把旅游局这个不起眼的单位搞到人尽皆知,搞到成为江城体制中的一颗明星,虽然出风头的都是张扬,可他也跟着沾光不少,旅游局地位的提升连带着他这个局长也有了面子有了荣光,这样的一个人却被他们联手搞走了,他的良心还是受到一些谴责的。贾敬言慎重考虑之后,鼓足勇气给张扬打了个电话,他代表旅游局要给张扬送行。
    张扬对这种形式上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他也知道贾敬言搞这件事的目的何在,他虽然算不上胸怀日月,可贾敬言这种墙头草,他还是懒得计较的,冤有头债有主,他就算要报复也只会找上胡光海,其他这帮跟着煽风点火的小人,他没兴趣也没精力搭理他们。
    拒绝贾敬言的邀请之后,张扬挂上了电话,江乐走了过来,帮他泡茶,顺便将今天最新出版的江城日报放在他的面前,自从张扬来到招商办办公,江乐基本上成了他的专职秘书。
    张扬看了看报纸,最近江城也没什么大新闻,头版头条都是一些政府讲话,大都围绕改革进行,他对国际新闻没多少兴趣。
    江乐随身带着茶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拉开了话匣子,跟张扬谈起了他听来的一些奇闻异事,两人聊得正热闹的时候,听到敲门声,江乐起身去开了门,一个声音道:“这儿是市长办公室吗?”
    张扬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他倒是想坐在市长办公室里,可上面不答应啊。
    江乐却惊喜道:“周老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原来敲门的这位是他的中学语文老师周宝其,周宝其是江城八中的老教师,还有两年即将退休,他这次来市政府是告状来了。
    江乐把周老师请到办公室内坐下,周宝其道:“我想见李副市长反映情况!”
    张扬和江乐对望了一眼,李长宇其实那么容易见的?两人都有些纳闷,周宝其是怎么混进市政府的?
    江乐给周老师倒了一杯水,微笑道:“周老师,你喝口水歇歇,有什么事别急,先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周宝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道:“李副市长不是主管教育吗?我们老师的问题他管不管?教育局的事情他管不管?”

第一百九十一章【缘起】(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一章【缘起】(上)   
    张扬有些不满的看着江乐,这两天他心情本来就不好,周宝其压根说得就不是招商办的事儿,教育口跟他有什么关系?想想人家之所以误打误撞的闯进来,全都是因为自己办公室没挂牌子。
    江乐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这样啊!周老师,我看这件事您还是先向上级领导反应。“周宝其看来也是个倔脾气:“江乐,你别怕我连累你,我就是反映情况,你指给我李副市长的办公室在哪儿就行,我去找他!“张扬闲着也是闲着:“周老师要反映什么情况啊?“周宝其叹了口气,这才拉开了话匣子,原来一年多以前,教育局长郑先泰打着给教室职工谋求福利的幌子,答应百分之三十的高息,和教育局财务人员一起到各个中学集资。教师们看到教育局长亲自出马,干得是为大家建房的好事儿,于是一个个拿出自己的积蓄,有的甚至东挪多借,把钱都交给了教育局,可自打教育局收到钱之后,他们的钱就好像打了水漂,非但房子不见建设起来,连答应的利息也分文没有见到,老师们推选代表去找郑局长理论,他们都说买下来的地皮到现在没拆迁完成,看到老师找的频繁,相关责任人干脆就躲了起来。后来老师们听说,教育局用这笔集资款去炒卖地皮,地皮是买下来了,可惜掉了价,全都捂在手里了。
    集资款要不回来已经弄得整个教育口人心惶惶的,谁又想到教育局这一年多常常拖欠教师工资,开始只是拖一两个月,然后三四个月,现在已经拖欠半年多了,有说法称,他们用老师的工资建设教育局办公大楼和职工宿舍了,他们去找教育局,教育局推到市里,找到市里,市里又打回教育局。周宝其道:“我两个儿子要结婚,我家的那点积蓄全都被教育局集资给骗走了,为了这件事我老伴儿每天都在跟我吵,我儿子虽然不说,心底也在埋怨我,儿子们结婚,我拿不出钱来,就只能拖着,我就不明白,国家三令五申的重视教育,不得拖欠教师工资,怎么到了咱们江城这块儿就成了一纸空文?教育局凭什么握着我们的血汗钱不还?这江城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张扬听说是这件事也有些奇怪,教育局长郑先泰他不熟,不过这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不但占用集资款,而且拖欠教师工资,这种人怎么听都是一个贪官污吏。
    周宝其道:“我们这些老师也商量过了,只要这个月再不发工资,我们就全部罢课,老师清高,可也不能清高到无私奉献,饿着肚子去代课啊?”
    江乐道:“周老师,您这样是见不到李副市长的,任何事都要走程序!”
    周宝其道:“我来市政府已经好几趟了,连市长办公事的门都没有摸到,江乐,我也不是来闹事,我也不是要破坏和谐安定,我教了一辈子书,教书育人,让我的学生好好做人,我怎么会去做坏事,可我心里憋屈啊,政府不是人民的政府吗?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没有说话的地方吗?”
    江乐沉默了下去,他不是不想帮,是他没有那个能耐,别说周宝其,就是他自己也见不到李长宇。
    张扬道:“这样吧,周老师,你把材料给我,我回头帮你交给李副市长!”
    周宝其并不知道张扬是什么人,微微有些错愕。
    江乐却大喜过望,他对张扬的能耐十分清楚,只要张扬答应帮忙,这件事就一定能够引起李长宇的重视,他悄悄向周宝其使了个眼色:“周老师,你把材料交给张主任把,他和李副市长很熟!”这话点得很透,周宝其隐约猜到这个年轻的张主任一定很不简单,把申诉材料交给了张扬。
    周宝其走后,江乐有些不好意思的凑了过来:“张主任,给你添麻烦了!”
    张扬瞪了他一眼,其实这事儿也怨不着江乐,周宝其是误打误撞找上门来的,张扬听说他的经历后义愤填膺,主动把这件事接下来的,话说张扬这两天从旅游局出来之后也实在是闲得发慌,他虽然是招商办副主任,可招商办也一直没有给他分派什么具体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一杯茶一张报纸,再不就是聊上一天,招商办主任董红玉对张扬也宽松的很,她的态度就是放任自流,张扬来不来都无所谓,不过张扬这两天倒是出满勤,闲着也是闲着,大热天的不如到办公室吹吹免费空调。
    李长宇看完张扬递过来申诉材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教育口是他分管的范围,张扬把材料交给他没错,教育局集资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前两年集资风兴起,各个单位都有各种形式的集资事件,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也不能妄下结论,不过拖欠教师工资显然是不对的,李长宇看完材料,当着张扬的面就打了一个电话。
    郑先泰接到李长宇的电话并没有太多的惊奇,他这两天就听说有老师要到上级主管部门告自己的事情,他当初集资的出发点的确是想为教育系统改善一下住房条件,他错就错在不该相信财务科长的话,利用集资款去炒卖地皮,在江城买了一大片土地,坐等升值,谁成想地价暴跌,集资款都被套在上面了。
    李长宇也没有过多的追问集资款的去向,他主要是提醒郑先泰要把拖欠教师的工资给发下去。
    郑先泰知道理亏,可教育局账上的确没钱,当他把这句话说出来。
    李长宇不禁勃然大怒,他对着电话就大吼起来:“你怎么回事?教师的工资你也挪用?你这个教育局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郑先泰慌忙解释:“李副市长,我有我的苦衷,我市多少中小学校舍陈旧,如果不及时维修,恐怕会出危险,再苦也不能苦孩子,所以我只能先把有限的资金用在维修校舍上,其实我也想反映,市里财政不给钱,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这些搞教育的穷,一切只能向国家伸手……”他这边还抱怨着,李长宇已经挂上了电话。
    李长宇第二个电话打给了财政局,他的意思是先让财政局拨一批款子,把教师工资的问题解决了,无论教育局存在怎样的问题,可以慢慢再查,可现在老师的情绪都很激动,先下发拖欠的工资,平复教师们的怨念再说。假如处理不当,真的出现了停课罢工事件,社会影响就变得恶劣了。
    财政局长庞斌接到李长宇的电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为难的回答道:“李副市长,我市的财政状况你也清楚,的确很困难,专款专用,每一笔款子都需要层层审核,教育局的工资款我们已经划拨了,不可能再给他们一次。”
    李长宇道:“庞斌,江城的财政情况我清楚,可是很多事情要灵活机动,现在教育局的工资款被他们挪作他用,教师们的工资已经被拖欠了好几个月,再不发就要出事了,无论如何也要解决这件事,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绕过教育局。”
    庞斌听李长宇说完,居然还是坚持不给拨款:“李副市长,这件事违反原则,我做不了主!”
    李长宇有些生气了:“你是财务局局长,你做不了主,谁能做主?”他说完这句话,心头却突然明白了,庞斌是左援朝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代市长左援朝在成为市长之前就担任江城财务局局长,庞斌这是不买自己的帐啊。
    庞斌也不说是谁做主,低声道:“李副市长,我真的做不了主!”
    李长宇冷冷道:“做不了主,你还占着位置干什么?”说完狠狠挂上了电话。
    李长宇的狠话让庞斌也是内心一颤,不过想到左援朝,他心头很快就释然了,我做不了财政拨款的主,你李长宇也做不了我的主,你是江城常务副市长,在你的上面还有市长,还有市委书记,想撤我,你没那个权力。可庞斌也知道惹火烧身的道理,他必须把这个矛盾转移,他马上就给代市长左援朝打了一个电话,把刚才李长宇找他的事情原原本本汇报了一遍。
    左援朝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低声道:“老庞,你做得对!”庞斌虽然是他的下属,可实际年龄还要比他大上两岁,所以左援朝习惯这么称呼他。
    庞斌道:“工资款我都是按时划拨到教育局,就算是有问题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左援朝道:“你不用多想,一个国家干部,做任何事都要以国家利益为先,凡事都有准则,一个合格的干部首先就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左援朝的话让庞斌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低声道:“左市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左援朝心中暗笑,庞斌的这句话献媚的味道实在太重了一些,他本想纠正一下庞斌的说法,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不让自己失望也好,毕竟在自己的周围,这样的干部还是很少的。
    矛盾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李长宇和左援朝都知道他们会有兵戈相见的一天,可是两人一直以来都在避免着这种争斗的过早来临,他们在等待机会,等待自己积蓄足够的能量,猝然出击,一击必中,可事情的变化发展并非像他们想象中一样如意,他们的冲突还是提前到来了。
    常委会上,李长宇针对教育局拖欠教师工资问题做了一通演讲,他的目标直指财政局。
    在代市长左援朝的眼中,庞斌是自己阵营中的一员,李长宇当众指责庞斌就是指责自己,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左援朝道:“长宇同志,有一点我想问,造成拖欠教师工资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据我了解,财政局每月都按时下发教育系统的工资款,这件事跟财政局似乎扯不上关系吧?任何事都有原因,教育系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要找到根本的原因,教育局集资,拖欠教师工资,挪作他用,这都不是小事,李副市长分管教育,难道一直没有耳闻?”左援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李长宇。
    教育局内部集资是发生在李长宇上任之前的事情,他对这件事虽有耳闻,可是一直以来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他也料到左援朝会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他抽了口烟道:“我想左市长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现在火刚刚被点燃,我们是应当先去抓纵火人呢?还是先想办法把火灭了?我认为应当先用水把火浇灭,这水就是钱,想尽快灭火,就得把教师的工资发下去。江城的财政并不理想,可是我并不相信,连这么点工资款都发不下去!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平复教师们的不满情绪,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左援朝道:“集资事件已经发生了一年多,为什么到今年才被提出来,教师们的工资已经有一年没有正常下发,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讨论,我不是要在这里指责任何人工作上的失误,可是我们应不应当好好考虑一下,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有没有做好?明明可以避免火灾,为什么要等着火烧起来才引起重视?为什么要到发生火灾之后,再动用国家的财政去灭火呢?”
    包括市委书记洪伟基在内的所有常委都保持着沉默,任何人都已经看出,左援朝和李长宇的正式战役从今日开始已经拉开了帷幕!

第一百九十一章【缘起】(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一章【缘起】(下)   
    就在李长宇和左援朝针锋相对的时候,市委办公室主任林阳匆匆走入会议室,在洪伟基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洪伟基脸色顿时变了,他愤然道:“胡闹!”
    李长宇和左援朝也停下争执,目光同时投向洪伟基,洪伟基道:“八中停课了,现在学生都被拒之门外,学生家长都赶到学校看情况,现在连八中门前的道路都给堵上了!”他向李长宇看了一眼:“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散会!”洪伟基起身就向门外走去。洪伟基早就看出这件事的矛盾在于李长宇和左援朝之间,无论他心中偏向谁,在常委会上是不能公然表现出来的,教育口是李长宇分管的范围,出了事情,李长宇脱不了责任,如果会议再进行下去,左援朝肯定还会对李长宇进行抨击,散会就是不给他继续攻击的机会。
    李长宇原指望通过这次的常委会能够解决教师被拖欠工资的问题,可没想到八中在这节骨眼上又出了这件事,这件事打乱了他预先的布局。
    代市长左援朝望着脸色凝重的李长宇,感到一阵幸灾乐祸,你李长宇不是想出风头吗?又是抓旅游,又是搞三环路建设,现在好了,你自己主管的教育口出事了,你越是不想火烧起来,这火却是越烧越旺,有本事你自己灭火去?指望我出面,没门!
    左援朝走出小会议室的时候,李长宇快步追上他:“左市长!”
    左援朝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人在掌控局面的时候,心态就是不同,他知道李长宇想做什么,他想要的就是自己点头,让财政局的庞斌拨款,这是原则,原则不可以破坏,左援朝酝酿着情绪,他要微笑着,淡定的,坚决的向李长宇说不。
    李长宇从左援朝的表情已经预料到他想向自己说什么?李长宇道:“我现在就去现场看看,一定尽快解决这件事!”
    左援朝内心一怔,他原本酝酿好了对李长宇说不,可李长宇意识到说了没用之后,人家压根不提财政局的事情,这让左援朝心中的希望落空,不免升起了一阵失落。抡起的巴掌根本挥不出去,这感觉不好受。
    李长宇此时的心情也不舒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让秘书齐景峰安排马上前往八中,下楼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张扬,张扬也是听说了八中的事情专门过来向他回报的,李长宇摆了摆手,示意张扬不用多说话,指了指楼下的汽车道:“跟我一起去看看!”
    张扬闲着也是闲着,这厮生性就喜欢凑热闹,巴不得李长宇叫他一起去。在别人眼里,李长宇这件事做得有些奇怪,张扬现在是招商办的人,跟教育口压根不搭界,你带着他去干吗?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张扬是李长宇的人,人家就想带着他,谁也管不着。
    坐在李长宇的桑塔纳轿车上,张扬摸了摸座椅:“空间有点小!”
    司机小王不禁笑了起来:“张主任,这车跟您那辆吉普指挥官没法比,您那车,坐姿高、视野好、空间大,不过就是费油!百公里得十五六个吧?”
    张扬笑笑没说话。
    李长宇摸出香烟,可想起车内开着空调,还是忍着没有点上,抽出一支香烟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低声道:“能联系上给你送材料的周老师吗?”
    张扬这才知道李长宇并不是平白无故把自己叫上车来得,他跟周宝其不熟,可周宝其是江乐的老师,江乐应该能够知道,他掏出手机给江乐打了个电话,江乐听说八中停课了也是吃了一惊,他倒是有周宝其的传呼号码,张扬嘱咐他跟周宝其联系一下,让周宝其给他回个电话。
    张扬打电话的时候,李长宇的手机不断响起,电话在秘书齐景峰的手里,他坐在副驾转身道:“李市长,教育局郑局长的电话!”
    李长宇的目光投向窗外,用这个无声的回答表明了态度。
    齐景峰干脆利落的挂上了电话。
    教育局长郑先泰已经赶到了第八中学,学校正门已经被家长和学生层层包围,家长们一个个情绪激动,的确,这件事落在谁头上都会生气。
    现场已经来了不少的公安干警,协助维持秩序,交警也在那里,家长越聚越多,把整条马路已经堵了起来,造成了严重的路堵。
    江城电视台、江城日报等多家新闻机构的记者也闻风而来,这样的新闻最具有爆炸性的意义,他们都在收集着第一手的资料。
    因为道路拥堵,李长宇的汽车在距离学校门口二百多米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他下了车,望着远处拥堵的人群,两道浓眉紧锁在一起。
    秘书齐景峰道:“李市长,我跟校方联系过了,从旭日印刷厂可以进入学校。”
    李长宇有些郁闷的看了齐景峰一眼,以他现在的身份,到自己管辖的下级单位,哪次不是堂堂正正的走大门,想不到来到这第八中学居然要走偏门。
    张扬看着八中门口人潮涌动的局面,不禁笑了起来,李长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这些老师也真是的,要工资就要工资,干嘛停课跟学生过不去啊?”
    李长宇阴沉着脸大步向旭日印刷厂走去,旭日印刷厂就是第八中学的校办工厂,中间有小门相同,他们就是通过这一途径绕过门口的拥堵进入八中校园的。
    学校关闭大门停课是老师们的集体决定,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都被教育局局长郑先泰召集到会议室里训话。
    李长宇一行来到会议室外就听到郑先泰愤怒的声音:“刘校长,你们在搞什么?工资的问题我正在努力解决,报告也已经递上去了,市里也答应尽快帮助解决,你们现在突然罢课,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啊?你们就这样对待这些无辜的学生?为人师表?你们对得起这四个字吗?”
    刘校长道:“郑局长,我们已经快半年没开工资了,我们做教师的就不是人?我们也要吃五谷杂粮,我们不能指着喝西北风过日子。”
    “有意见可以提嘛!你们可以向上级领导反应,没必要采取这样的处理方式!”
    刘校长道:“我们不是没有提过,郑局长,为了这件事我去了多少趟教育局……”
    郑先泰打断刘校长的话道:“先别给我说这些,现在外面家长的情绪很激动,你马上通知所有的老师,现在就复课,不然你这个校长也别干了!”
    刘校长显然被激怒了:“不干就不干,你当我想干?我懒得受夹板气!”
    “你什么态度?”郑先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发现李长宇一行走入了会议室,他没想到李长宇会亲自前来,心中暗叫不妙,想起刚才李长宇连他的电话都不接,显然对他抱有很大的意见。郑先泰小心的叫了一声李市长,李长宇根本没有理会他,直接来到刘校长面前道:“什么时候可以复课?”
    刘校长只是在大会的时候远远看到这位常务副市长,直接面对他的时候不免还是有些慌张,他咬了咬嘴唇,有些局促道:“我们老师已经近半年……”
    “我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复课?”李长宇已经出离愤怒了。
    刘校长道:“这次的责任我来承担!”
    李长宇双目扫了几名校领导一眼:“我不问责任,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马上给我复课,你们做不到就全部给我回家!”
    刘校长鼓起勇气:“我做不到!”
    李长宇道:“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校长了!谁是副校长?”
    一个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男人站了出来,他是副校长朱启明。还没等他说话,李长宇转向郑先泰:“这个月的工资你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郑先泰的喉结动了动:“李……”
    李长宇道:“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先把八中所有老师这个月的工资给我下发到账,你做不到,你这个教育局长就不要干了!”
    “李市长……”
    “别给我讲理由,别跟我说没钱,我不管你用怎样的方法,财政拨给你的那笔工资款,你明天就得给我拿出来!”向来以温和亲民形象示人的李长宇第一次当众发这么大的火。
    郑先泰的唇角没来由抽搐了一下。
    李长宇再次望向朱启明:“有问题吗?”
    朱启明摇了摇头:“我这就去让他们复课!”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第八中学的校长!”
    会议室内的气氛沉闷而压抑,几位校领导都耷拉着脑袋,八中门前的紧急状况,因为复课而很快化解,毕竟家长们只想孩子正常入学,没人想这件事闹大。
    李长宇听取了几位教师代表的意见,会议的整个过程中,郑先泰都在旁听,李长宇没有让他发言的意思,只是让他坐在那里,听听群众的呼声。
    张扬是个旁观者,他感觉这个郑先泰够可恨也够倒霉的,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一个教育局长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发起集资,还敢挪用老师的工资,八中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其他中学也有和八中相同的现象。他留意到郑先泰的目光极其黯淡极其惶恐,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李长宇道:“马上下发通知,确保全市教育系统不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拖欠教师工资的事情必须落在实处,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解决。”
    李长宇的承诺还是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在学习老师看来,李副市长能够做出保证,这件事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李长宇已经从八中的听课事件预料到这件事有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他必须果断出手,而且一出手就要雷霆万钧,从根本上遏制住这种状况继续恶化下去,离开八中之后,他在车上就给洪伟基打了一个电话,左援朝在常委会上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予李长宇任何的帮助,想让财政局方面有所松动,必须洪伟基发话。
    洪伟基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慎重考虑之后还是给左援朝打了一个电话:“大局为重,责任的事情以后再说!”
    左援朝的真正用意是为难一下李长宇,他要让李长宇在自己的面前低头,可是他也看得清整件事发展的势头有些不妙,事有轻重缓急,财政局方面也不可能彻底拒绝,否则就会让人家说自己没有大局观,说自己公报私仇。出于这样的考虑,左援朝给庞彬打了个招呼,让他准备好教师的工资款项。
    就在这件事态渐渐趋于缓和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教育局长郑先泰失踪了,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说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江城教育系统的老师和学生。
    郑先泰的老婆和儿子是在半夜三点钟报案的,公安系统知道这件事之后,马上通报了李长宇,李长宇当晚睡得并不安稳,电话响起第一声他就坐了起来,拿起电话,听到郑先泰失踪的消息,他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笔集资款,郑先泰的失踪跟那笔数额巨大的集资款有关,他利用集资款炒卖地皮,结果亏了个血本无归,现在事情败露,他拿不出钱补上这个漏洞,只能逃走。
    李长宇感觉到自己还是大意了,像郑先泰这种人应该提前控制起来,不可以给他逃走的机会。
    葛春丽睡眼朦胧的坐起身来:“长宇,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事儿了?”
    李长宇点点头,摸索到床头柜上的那包香烟,抽出一支点燃,黑暗中烟火一明一灭,隐约可以看到他紧绷的面部轮廓。
    葛春丽柔声道:“很严重?”
    “没事儿,你睡吧!”李长宇起身穿上拖鞋向阳台走去,整个机关家属院都笼罩在夜色之中,李长宇抬起头,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心情前所未有的压抑,教育系统的这件事因为郑先泰的失踪将会导致前所未有的危机,郑先泰的失踪,意味着教师们的那笔集资款全盘落空,这件事涉及到的绝非八中一个学校,几百名老师,七百多万的集资款,这对多数人来说意味着一辈子的积蓄,他们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当老师们知道真实情况之后,他们的情绪会不会失控?
    李长宇想到了左援朝,财政局长庞彬之所以敢对自己不买账,全都是因为左援朝给他撑腰,左援朝在常委会上的表现已经证明,他要利用这次事件,给予自己重重的一击,教育系统出的这件事绝非小事,恶劣的影响不仅仅限于江城,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平海。
    室内电话声再次响起,葛春丽身穿睡裙,把电话送了出来,其实李长宇起床的时候,她就已经睡不着了,可是她知道李长宇的习惯,思考问题的时候,他喜欢单独一个人,他喜欢冷静,所以葛春丽一直在房内隔窗望着他。
    电话是公安局长田庆龙打来的,他告诉李长宇,已经连夜将教育局的财务科长,办公室主任等相关人员控制起来,也已经出动警力寻找郑先泰的下落。
    李长宇嗯了一声,其实郑先泰在这件事中已经变得并不是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那笔数额七百多万的集资款,只有找回这笔钱,才能平息这场风波。
    郑先泰是带着惶恐的心情逃离江城的,他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深蓝色桑塔纳,他没有目的,只想着尽快离开江城,离开这个地方,当初他集资的确是好意,因为看到教育系统老师住房条件太差,他想集资盖房,可他表弟程继高知道了这件事,就劝他把买地皮剩下的钱,用来投资,一年前的时候南方地价连续看涨,郑先泰和财务商量了一下,也感觉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就把集资款打到了表弟程继高所开的天恒地产公司的账上,可谁曾想自从把钱打进去之后,地价的行情就一路下跌,程继高只说钱都套在地上了,现在要是卖地恐怕是血本无归。
    郑先泰只能自认倒霉,教师工资款告急的时候,他也想着从表弟那里要点钱,可程继高表示账上没钱,郑先泰为了这件事先后去了三次广东,可根本找不到程继高的影子,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段时间一直诚惶诚恐,知道只要这件事败露,自己不但身败名裂,而且十有八九会被送进检察机关,可以说郑先泰早已做好了随时出逃的准备。李长宇在八中的那番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已经到了,现在不逃,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郑先泰开车驶出江城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当他看到江城的灯火,忽然想起家里白发苍苍的老娘,忽然想起妻子和儿女,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人真的不能贪心,如果不是被表弟承诺的高额回扣所引诱,他不会犯这个错误。
    郑先泰正在伤心不已的时候,忽然一辆车超到了他的前面突然一个急刹,吓得郑先泰猛踩刹车,在对方车尾不到半米处停下,郑先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还没搞清状况,就看到一个年轻人从前面的那辆车内跳下来,想要拉开他的车门,郑先泰慌忙锁住。
    对方笑了笑,然后一拳就把驾驶侧的车窗给砸得四分五裂,抓住郑先泰的领子把他从车内拖了出来,郑先泰这才认出来人竟然是最近在江城旅游局风光无限的张扬。他惨叫道:“你干什么?我要报警了!”
    张扬呵呵笑道:“报警啊,我帮你,你他妈不报警你是我孙子!”
    郑先泰的身上被张扬踹了一脚,并不重,他坐在地上,双腿屈伸挪动着,靠在汽车上,双目中露出惊恐的神情,这会儿他想起白天张扬一直都跟在李长宇的身后,看来他在这里出现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张扬在白天就留意到郑先泰有些不对头,所以他留了个小心,今晚原本想头带丝袜,潜入郑先泰家中,威胁他交出集资款,可没成想到了郑先泰家楼下,正看到他开车离去,于是张扬就一路追踪,想不到误打误撞竟然把意图逃走的郑先泰抓了个正着。
    郑先泰竭力镇定下来,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张扬,我去省里有急事,你别开玩笑了!”
    张扬冷笑道:“我说你这人没劲了,我像跟你开玩笑吗?是不是打算卷了那些老师的血汗钱悄悄逃走?真不好意思,你今儿哪儿都去不了,乖乖跟我回检察机关投案自首!”
    郑先泰急得就快哭出来了:“我真没有钱,那些集资款我也不是存心去骗老师的,我被人给骗了,七百多万全都打了水漂,我知道我有罪,可我真拿不出钱来了!我也是看到老师们住房条件太差,我想帮助改善一下教育系统的住房状况,我是好意……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张扬不屑的看着郑先泰:“你他妈也算个爷们?窝窝囊囊的,做错了事情怎么就不敢认呢?我告诉你,今天你最好老老实实把钱给我吐出来,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郑先泰忽然爬起来想要逃跑,被张扬一脚踹在屁股上,整个人腾空飞出一丈多远,重重摔落在地上,身上划破了多处,狼狈到了极点。
    张扬来到他身边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起来,上车!”
    郑先泰却是个无赖脾气,抱着脑袋哼哼唧唧道:“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没钱,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儿等着公安机关抓我!集资款的事情我负责!”
    张扬骂道:“见过贱的可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你算什么东西?以为自己很重要啊,我要的是集资款!““都被骗了,我表弟手里,我要不来!我也找不到他!”
    张扬怒了:“我说你他妈怎么这么废物啊?你找他要不来,你不会找他家长?”
    “他妈是我二姨,他们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张扬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合着你这点能耐全都用在欺骗老师上了,你不会用点手段?”
    “我能有什么手段?你难道想让我去劫持他老婆儿子要钱吗?”郑先泰说完这句话,却看到张扬一脸的笑容,他有些害怕的抿了抿嘴唇:“不是吧……”
    张扬笑道:“我可没说啊,还是你有本事,脑袋里坏主意就是多,我闲着也是闲着,那啥……要不陪你走一趟!”
    郑先泰苦着脸道:“劫持人质是犯法的!”
    “非法集资,挪用公款,你哪条罪不够枪毙啊?麻痹的,还他妈跟我冒充守法公民!我给你24小时,明天你追不回这笔集资款,我就把你弄个地方埋了!活埋!”张大官人虎目一瞪,王八之气倏然乍现,吓得郑先泰一个哆嗦。
    他颤声道:“我二姨家住在荆山,程继高的双胞胎儿子都在荆山实验小学上学!”
    张扬指了指吉普车:“走,咱们这就走!”
    郑先泰的那辆桑塔纳汽车在凌晨五点钟被发现,车窗玻璃碎裂,现场还有一些血迹,可郑先泰却并不在那里,在周围也没有发现郑先泰的踪迹,案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按照市委常委的决定,对八中发生的停课事件,以及郑先泰的失踪事件,由市委宣传部通知江城各大媒体和新闻机构,暂时保持沉默,以免造成更大的混乱。
    可谁都没有想到在第二天一早,平海日报就报道了八中老师的停课事件,而且郑先泰携款潜逃的消息已经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播开来。
    市政府紧急召开的常委会上,洪伟基脸色铁青,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教育系统一系列的事件,而是因为事件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平海日报如此快速准确的做出反应,显然有人通风报讯,教育局长郑先泰的事情更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这个人十有八九来自于常委内部,洪伟基的目光逐一在每位常委的脸上扫过。他的声音中透着愠怒:“真是没想到!我说过多少次,要把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千万不要影响社会的和谐稳定,不要影响到教师的情绪,凡事都要从江城的大局着想,可有人就是不想江城有一天的安宁,想兴风作浪,想利用这次事件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很失望!”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我看这件事未必是我们内部的原因,八中停课动静闹得很大,当时到现场的记者和新闻单位很多,市委宣传部可以进行干预,可是这种干预也只限于一定的范围和程度,不排除某些记者私下将新闻素材提供给省报的可能。至于郑先泰的事情,公安机关已经介入,知情人很多,想保守秘密更难,有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也会被人知道。”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点了点头,他的双目中布满血丝,看得出昨晚一整夜都没睡,李长宇道:“我相信,我们领导层内部不会有人和的问题,我们是个团结的群体,不会出现洪书记所说的情况。”其实他也在怀疑左援朝,可在没有实施证据之前,有些话断然是不可以乱说的。
    左援朝的表情很平静,他知道洪伟基刚才那番话是冲自己来的,可他很坦然,昨天在财政拨款上难为李长宇是真的,可他的胸襟并非这么狭窄,教育系统的事情虽然是李长宇分管,可闹大了对整个江城都会有影响,他还是想江城稳定繁荣,他是江城市代市长,他不会做为了私人利益而牺牲整个江城的事情。不过他也明白,在所有人看来,自己是最有嫌疑的一个,因为他和李长宇之间存在着不言自明的竞争关系,最想李长宇倒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左援朝懒得解释,因为这时候出来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李长宇现在已经很麻烦了,教育系统发生这件事,事态变得越来越严重,李长宇这次应该承担的责任是跑不了了。
    左援朝道:“事情既然已经传开了,我们也没时间去考虑如何消除影响,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尽早抓住郑先泰,追回集资款。”
    李长宇道:“我有个提议,因为情况出现的太突然,为了避免情况进一步恶化下去,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从市财政划拨一笔紧急款项……”
    左援朝笑道:“长宇同志,你的意思是让市财政拨款堵住教育系统集资留下的漏洞?”
    李长宇的确是这个意思,眼前唯有这个方法才能够安定整个教育系统的军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进步青年】(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二章【进步青年】(上)   
    代市长左援朝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行!我市财政可以预拨他们的工资款,但是,我们决不能用国家的财政替他们内部的错误埋单!如果开了这个先例,那么任何系统,任何企业都可以向政府伸手,这是一个无底洞,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大窟窿!”
    李长宇道:“非常之时需用非常规之手段,规则也需要灵活运用。”
    左援朝毅然答道:“绝非规则的问题,而是原则的问题,规则可以灵活运用,但原则不可以改变。”
    包括市委书记洪伟基在内的多数常委都是赞同左援朝的观点的,原则不可以改变,假如教育局的错误由政府埋单,那么这个先例将导致各企业、单位纷纷向政府伸手,政府就会接应不暇。左援朝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是无可指责的,他在财政方面有所松动,同意由财务局提前下发教师的工资款,但是他也表现出自己的原则,教育系统集资案留下的巨大窟窿,只能由他们自己埋单,政府不会管。
    李长宇道:“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些教师知道自己的集资款不见了会有怎样反应?”
    市委书记洪伟基叹了口气道:“所以你肩头的担子很重,一定要做好教育系统的工作!避免他们将不满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去。”这句话等于明白的告诉李长宇,你自己看着办吧,教育系统的事情原本就是你分管的范围,我们管不了,我们也不想事事都管。
    李长宇沉默了下去,他也明白政府的资金捉襟见肘,让政府为这件事埋单显然是不合理的,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如果让那些老师意识到集资款成为泡影,其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八中的听课事件有可能再度上演,而且越演越烈,利用行政干预的手段或许可以起到一些震慑的效果,可是这效果究竟能有多大,能够持续多长时间,李长宇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幸好八中的停课事件没有再度上演,可是在各学校下发工资的时候,出现了不约而同的拒领现象,老师们全都选择不要工资,他们以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抗议,反正近半年没有领过工资了,也不差这一个月,他们最关心的还是集资款,教育局长郑先泰跑了,这笔钱他们找谁去要?学校没钱,教育局没钱,他们能够想到的只有政府,可政府愿意替这件集资案买单吗?
    郑先泰坐在张扬的吉普车内,表情很颓废,心情很复杂,望着远处荆山市第一实验小学的大门,他不禁叹了口气:“张主任……我……我这样做就成罪犯了!”
    张扬冷笑道:“没人逼你,你自己看着办!”
    郑先泰忽然道:“我二姨来了!”他吓得缩回座椅。
    张扬心中暗骂这厮没出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一位面目慈和的老太太从他们的吉普车旁慢慢经过,郑先泰的二姨是来接程继高的双胞胎儿子放学的。
    张扬在郑先泰的肩头拍了一拍,把郑先泰吓得打了个激灵。张扬笑眯眯道:“好好跟你二姨聊聊,只要达到目的,不一定要用暴力手段!”
    郑先泰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郑先泰还是有些本事的,没花多少工夫就把他二姨和两个孩子骗上了吉普车,张扬递给他们三瓶饮料,老太太和两个孩子喝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郑先泰看得心惊肉跳,这张扬做事的风格实在难以捉摸,看他行事的手段哪像一个国家干部,根本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犯罪分子。
    “他们不会有事吧?”
    张扬笑了起来,他对迷药的分量掌握的还是很准确的,绝不会对老太太和两个孩子造成伤害,他把车开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旁:“快去打电话吧,我就不信程继高不在乎他老娘和两个儿子的性命。”
    郑先泰不知道程继高的电话,他先往程继高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程继高的老婆,郑先泰按照事先和张扬商量过的,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她儿子和婆婆被自己接过去过几天,让她给程继高说一声,还把张扬的手机号留了下来。程继高的老婆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她打电话给程继高的时候,程继高顿时陷入惊恐之中,他马上意识到老娘和双胞胎儿子可能被人绑架了。
    郑先泰打完那个电话没多久时间,张扬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张扬看了看号码,笑着递给了郑先泰。
    郑先泰接通电话,就听到程继高的怒吼声:“郑先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假如我妈,我儿子少了一根汗毛,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郑先泰原本还是很心虚很忐忑的,可听到程继高的威胁也不由得生气起来:“程继高,你别威胁我!你把集资款给骗了,那些可都是老师们的血汗钱,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怕,死都不怕,是你害得我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怕什么?你妈,你两个儿子都在我手里,你想怎么着吧?报警?有种你就去报警!反正我是个罪无可恕的罪人也不在乎多犯一条。”
    程继高听到郑先泰根本不怕恐吓,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的语气也开始软化:“表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钱全都套在地皮上了,我也想给你钱,可我根本没钱,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郑先泰看着张扬,张扬向车后座熟睡的三个人做了个单掌下劈的动作。
    郑先泰咬了咬牙道:“程继高,你少给我玩花样,我给你三个小时,假如三个小时后,你不把那笔钱汇到我指定的账号上,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郑先泰说完这句狠话就把电话挂上了。
    张扬向他竖起了拇指,这厮倒是有当绑匪的天分。
    郑先泰心中十分不安:“张……张主任……他……他会不会报警啊?”
    张扬笑道:“他想报警就让他去报呗,反正我们也没劫持人质,只是你请他们上车休息休息。”
    “可我们现在的确是劫持……”
    张扬叹了口气道:“别我们我们的,我只是开车,你干什么跟我没关系,不要什么事都想扯上我!”他推得倒是干净。事实上他算准了程继高不敢报警,没有人不关心亲人的安危,程继高虽然是个奸商,也不例外,他不停拨打着张扬的电话,可张扬根本没有接电话的打算。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才让郑先泰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程继高显然已经慌了阵脚,提出短时间内凑不到这么多钱,答应先打二百万过去,郑先泰断然拒绝,把账号给了程继高,宽限给程继高两个小时,让他务必在期限内将所有钱都打入指定帐户。
    这件事也算运气,程继高骗了教育局的集资款后用来炒地,还挣了不少,在地价连续下跌之前,他已经成功将所有地皮卖出套现,他不还给郑先泰的集资款并非是没钱,而是压根就不想还,这种无赖商人习惯于耍弄这样的手段,他以为郑先泰是政府工作人员,而且在挪用集资款的时候,他给了郑先泰一笔不菲的提成,拿了人家的手软,正是抓住了郑先泰的这种心理,他才无休止的拖延下去。以程继高对郑先泰的了解,他认为郑先泰是没有胆子做出绑架这种事情的,可事情偏偏就出乎他的意料,郑先泰不但干了,而且一次就绑架了三个,正应了那句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郑先泰急了,他什么后果都不顾了。
    程继高终于屈服了,他按照郑先泰的命令,乖乖把钱给打到了既定的账户上。
    郑先泰确信钱已经到达了指定的账户,整个人表现的异常激动,集资款找回来了,意味着他肩头承担的责任要轻许多,他也就不用背井离乡的逃走了。对张扬他已经从开始的畏惧变成了现在的感激,如果不是张扬,这笔集资款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要回来。
    张扬确信事情已经办妥这才给李长宇打了个电话。
    李长宇接到电话不觉一怔,他并没有想到张扬一直在帮着他处理这件事,当他听说郑先泰在张扬的手里,而那笔集资款也已经追回,实在难以形容内心中的感激,眼前让他最为困扰的就是这件事,假如无法平复教育系统的这场风波,他将面临担任常务副市长以来的又一次巨大风波。
    “谢谢!”李长宇很难得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张扬笑了起来:“程继高已经把钱打回了指定账号,你可以让人落实一下,我和郑先泰今晚就返回江城!”
    李长宇在落实那笔集资款已经追了回来,内心的沉重总算减轻了许多,他把这件事向市委书记洪伟基做了汇报。
    洪伟基听说集资款被追回,郑先泰也会在今天返回江城,也松了口气,身为江城的第一把手,他可不愿意教育系统出这么大的乱子。洪伟基微笑道:“钱能够追回来就好,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长宇不无感慨道:“这件事多亏了张扬,郑先泰逃走的时候,他就悄悄跟踪,逼迫郑先泰把集资款吐了出来!”李长宇并不知道集资款具体的内幕。
    洪伟基道:“张扬的确很有本事,这次教育系统的事情,他立了一件大功!”他心中暗忖,张扬的确是李长宇的福星,假如这笔集资款无法及时追回,教育系统内很快就会产生空前危机,左援朝绝不会放过这个打压李长宇的机会。洪伟基喝了口茶道:“长宇,集资款追回来的事情要尽快让这些老师知道,这笔钱尽快发下去,让他们能够安心。”
    李长宇道:“我已经让人去下发通知了,不过这笔钱想要发到个人恐怕还需要几天的时间,过去教育局方面答应的那些分红,也不能兑现了。”
    洪伟基笑道:“能够把本钱找回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不信,这些老师还有人会想着分红?”他放下茶杯:“郑先泰回来后直接移送检察机关,一个教育局长,胆子竟然这么大,集资七百多万,这么一大笔钱居然招呼都不打就挪用了。他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李长宇现在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笑了一声:“其实这种私下集资的现象不仅仅存在于教育局,很多企事业单位都有这种现象,我看是时候对这种现象作出整理了,不然以后还会有同类事情发生。”
    洪伟基点了点头:“先把事情平息再说,现在省报都登出来了,我可不想事情闹大,这一年多,省里听到的看到的全都是我们负面的东西,领导们不会去想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他们会觉着我们没有能力,我们这些市领导没有本事。”
    李长宇低声道:“这次教育系统的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下次的常委会上,我会作出公开检讨!”
    洪伟基道:“好在事情没有造成太大的恶果,这次不但你要检讨,我们整个领导层都要好好的自我批评一下!”

第一百九十二章【进步青年】(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二章【进步青年】(下)   
    郑先泰回到江城之后就主动去了市纪委交代情况。
    张扬则回到了招商办,他的办公室仍然没挂牌子,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再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打开空调,自己泡了一杯茶,优哉游哉的打开当天的报纸,江城日报上没有任何关于教育系统的报道,可平海日报上面却报道了八中的停课事件,张扬来到招商办之后一个最大的进步就是会看报纸了,善于从报纸中把握到一些微妙的风向。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张扬拿起电话:“喂!”
    电话是李长宇打来的,他的声音很和蔼,也恢复了昔日的淡定:“张扬,回来了?”
    张扬嗯了一声:“李副市长找我有事?”自从李长宇把他从旅游局给弄出来之后,他和李长宇之间的关系好像显得生疏了一些。
    李长宇知道张扬对那件事还是有些想法的,年轻人受到挫折之后,难免会有一些想法,李长宇道:“张扬,下班的时候送我一趟!”
    李长宇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他想单独和张扬谈谈,他之所以在景区综合管理办的事情上出尔反尔,最终放弃了让张扬担任主任,更主要是因为他感到了一些压力,这压力不单单来自周围,还来自上头,来自于顾允知,他的政治嗅觉向来敏感,他能够察觉到顾允知对张扬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回护,政治上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在他向江城市市长发起冲击的关键时刻,任何一个微小的因素都不能忽略。张扬虽然名义上是招商办副主任,可他只是一个科级干部,在招商办只是挂名罢了,自从他的办公地点改到招商办之后,董红玉受到上方的暗示,并没有安排给张扬任何实质性的工作任务,事实上等于把张扬给挂了起来。
    张扬这段时间都在体会着最标准的机关生涯,品茶、聊天、看报纸已经成为了他工作的全部。以张扬的性情,显然是不会安心于这种生活的,李长宇能够察觉到张扬内心的躁动和不满,可是他一时间也没有想起如何去安排张扬。
    这次教育系统发生的事情让李长宇陷于窘境之中,在这种时候,张扬能够挺身而出的帮助他,让李长宇很是感动,他因此而产生些许的内疚,或许在张扬的事情上,他应该出一把力,帮助张扬早日走出眼前的困境。
    李长宇下班的时候,张扬已经将吉普车开到了他的办公楼下等他。
    李长宇上了吉普车,活动了有些酸麻的脖子:“累死了,找个地方,咱们喝上两杯!”
    张扬笑道:“您这是想我请你喝酒呢?还是准备请我?”
    李长宇笑道:“去荷风楼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张扬开车来到雅云湖西岸的荷风楼,两人要了个小包,点了几个小菜,李长宇把带来的一瓶清江内贡打开了,这是清江酒厂厂长送给他的二十年陈酿。
    张扬倒了一杯,闻了闻,抿了一口道:“好酒,不比五粮液差!”
    李长宇笑道:“清江内贡不错的,可惜啊,厂子经营不好,连年亏损。”他端起酒杯跟张扬碰了碰,干了一杯:“这次教育系统集资款的事情要多谢你了。”
    张扬拿起酒瓶把他们两人的酒杯都满上,淡然笑道:“我昨天就看到那个姓郑的有些不对,我怀疑他心里有鬼,所以想趁着晚上的时候去吓吓他,看看能逼他把集资款交出来不,谁成想我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正看到他开车离开。”
    李长宇道:“他是觉着没办法了,所以想一走了之!”
    张扬笑道:“其实他也是被人骗了,他那个表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这个时代,奸商太多了。”
    李长宇对张扬如何把集资款要回来很感兴趣,可张扬就是不说。
    两人喝了一会儿,李长宇把话扯到了正题上:“张扬,招商办干得还习惯吗?”
    张扬在李长宇的面前也没必要弯弯绕绕,他直言道:“每天除了看报纸就是喝茶聊天,无所事事!再这么混下去,我小肚腩都要起来了。”
    李长宇听他说得夸张,不禁笑了起来,他低声解释道:“当初让你从旅游局出来,是因为你打胡光海的事情影响太坏,这件事一直捅到了省里,连顾书记都知道了。”
    张扬放下酒杯,他最近虽然没有见过顾允知,可是也知道大老板对自己不爽,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于他和顾佳彤的关系,顾允知已经明确要求顾佳彤和自己断绝来往,搞得现在他和顾佳彤交往不得不转入地下,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不过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在他自己,他也说不出顾允知的什么不是。
    李长宇道:“我跟洪书记商量过,市里最近打算成立企业改革办公室,我初步打算让你去企改办工作!”
    张扬对去什么部门并不挑剔,只要有事做就行,别像现在这样。他对企改办的概念也很模糊,有些好奇的问道:“企改办是干什么的?”
    “企改办就是企业改革办公室,这样说吧,比如江城制药厂的改革,比如纺织厂的改革,企改办可以起到帮助和督导的作用,可以代表政府保障企业和工人的利益,确保国家的财产不会在改革中流失。”
    张扬听得迷迷糊糊,心中还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将要担任的官职:“企改办是处级部门吧?”
    李长宇道:“企改办主任是马华成,过去他是国资委副主任,成立企改办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督导江城企业改革,目前基本确定的就是他和你,以后还会有人员加入。”
    张扬明白了,合着马华成是正主任,自己还是人家的副手,在招商办他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官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李长宇虽然说的好听,可这个企改办好像也没什么实权,张扬道:“企改办主任是副处吗?”
    李长宇笑道:“你这脾气怎么还那么急?前些日子你打胡光海的事情还没有过去,怎么,这就想升官了,你不怕人家说闲话,我还害怕呢?”
    张扬有些失望道:“既然还是科级,我去企改办有什么意思?在招商办呆着喝茶也不错!”
    李长宇道:“你认识上有些错误,无论在哪儿,只要你想做事,都有机会做出一番成就来,这次教育局的事情不是证明了吗?你虽然不是教育局的人,可一样帮忙找回了集资款,为教育系统的老师们讨回了公道,立了大功!”
    “既然您老是强调我立了大功,为什么不论功行赏,怎么也得给我提个副处,你说是不是?”
    李长宇看到这厮三句话不离升官,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候他的电话响起,李长宇打开电话,当他听清里面说什么,脸色顿时变了,霍然站起身道:“坏了,你苏大娘进了医院!”
    张扬也是一惊,他和苏老太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苏老太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他慌忙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苏老太这次住院是因为朱红梅,她和葛春丽妯娌两个吃晚饭在公园散步,谁成想就这么巧遇到了遛狗的朱红梅,朱红梅看到她们,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指着她们就骂了起来,苏老太是个老实善良的老太太,葛春丽自身涵养很好,她自重身份也不会跟朱红梅对骂,可朱红梅不依不饶的极尽恶毒的咒骂她们,葛春丽只是委屈流泪,苏老太却是憋不下这口气,跟朱红梅吵了起来,老太太实在太激动,气急攻心当场就昏倒了。
    朱红梅看到惹了祸,吓得拔脚就溜了,葛春丽叫了120把老太太送到了医院。
    张扬和李长宇赶到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苏老太已经被送往ICU抢救了,因为老太太身份特殊,医院院长左拥军,和医院各科室的专家都已经到了。
    左拥军看到李长宇和张扬一起过来,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把李长宇请到医生办公室。
    李长宇心急火燎的问道:“左院长,我嫂子怎么样了?”
    左拥军安慰他道:“你放心,老太太没有生命危险,情况已经稳定了!”
    李长宇松了一口气。
    左拥军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以后你们要注意,一定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刺激。”
    李长宇点点头,想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心中对前妻朱红梅越发的厌恶,不过在人前他是不会把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的,他起身去看嫂子。
    张扬本想跟着过去,却被左拥军叫住,自从左拥军从回工作岗位之后,还没有见过张扬,他微笑道:“张扬,最近在忙些什么?”
    张扬对左拥军还是比较尊敬的,毕竟人家是左晓晴的父亲,而且左拥军这个人和蒋心慧不同,他虽然书生气重了一点,可是并不像蒋心慧那般势利。张扬道:“去省党校参加一个进修班,回来后一直呆在招商办。”
    左拥军道:“晓晴去美国的时候,你不在江城,本想喊你一起吃饭的。”
    想起左晓晴,张扬的心中不觉一暖,从左拥军的这句话可以听出,他对自己应该是有些好感的,其实在左拥军出事之后,他对张扬这个年轻人就有了全新的看法。
    张扬随口询问了几句左晓晴在美国的情况,左拥军也没有隐瞒,很详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并将左晓晴在美国的联系方式交给了他。
    张扬去看苏老太的时候,老太太已经睡着了,葛春丽红着眼圈守在床边,李长宇向张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和他一起退了出来。
    来到门外,李长宇向张扬道:“你先回去吧,你苏大娘应该没事!”
    张扬点了点头,他离开医院的时候在电梯口遇到了洪玲和陈国伟,两人看到张扬都是十分的惊喜,迎了上来。陈国伟笑道:“张扬!你可是很少到这里来了!前些日子我们给左晓晴送行的时候,到处找你,你手机也不开,单位也找不到你,害得我们都以为你失踪了。”
    洪玲补充道:“晓晴不知有多失望!”
    张扬笑了笑:“你们两个还真是相亲相爱啊,整天呆在一起不腻吗?”
    洪玲摇了摇头。
    陈国伟道:“来医院干什么?有事啊?”
    “探望一个病人!”
    “要帮忙吗?”
    张扬摇了摇头,看到洪玲手中拎着饭盒:“国伟好福气啊,一值夜班就有人给你送饭!”
    洪玲道:“不是给他的,我二姨病了,住在心内科!对了,张扬,你不是政府的人吗?关系又广,帮我反映反映,这江城制药厂已经快一年不开工资了,还让人活不?还有,拖欠的职工的医药费怎么办?”
    张扬笑道:“我说洪玲,你是江城人民医院的,跟制药厂啥关系啊?什么时候调到多管局去了?”
    洪玲瞪了他一眼道:“我二姨就是江城制药厂的会计,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现在不但工资没着落,连看病都没人管了!”
    张扬道:“我就是一小小的科长,你当我是江城市长啊?这种事情你跟我说了也没用,我就是想管也管不着!”
    洪玲道:“你想管就能帮上忙!谁不知道你张处长的能耐啊!”
    “打住,我那个处长让人给撤了,现在我在招商办混日子呢!”
    “真是一进步青年,招商办那可是肥缺,要不你帮我活动活动,把我也调进去得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走私风云】(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三章【走私风云】(上)   
    张扬虽然已经定下去企改办当副主任,可企改办目前还没有正式成立,除了已经定下来的马华成和张扬这一正一副两个主任,并没有其他的动静,而且一直以来企业改革企业财产清算都有国资委负责,企改办这个新生部门,职能并不明确,连马华成这个企改办主任还在国资委上班,也就是说企改办连个具体的办公地点都没有,市里提出了这个概念之后,似乎又把这件事给遗忘了,张大官人仍旧在招商办混他的日子,偶尔在路上遇到马华成,会主动问起企改办的事情,马华成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一来二去,张扬也感觉到没有意思,懒得开口再问。
    眼看就是九月,已经是学生开学的日子,张扬正在盘算要不要送赵静去东江,顺便前往顾家,给顾养养送件礼物,祝贺她开始大学生涯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胡茵茹入狱了,这件事还是张扬听顾佳彤说的,东江忽然严查走私黑车,直接查到了周云帆的龙翔商贸,周云帆目前身在印尼,作为龙翔商贸的负责人胡茵茹理所当然的遭到了调查。
    张扬一直将胡茵茹视为自己的好朋友,虽然两人之间从未涉及到男女感情的层面,可是胡茵茹出事他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他对这件事很清楚,走私黑车一直都是周云帆在做,跟胡茵茹的关系不大。其实抛开这件事的原因不论,单单是冲着朋友关系,他也得去关心一下。
    张扬知道消息的当天就向招商办主任董红玉请了假,其实他请假只不过是走过场,董红玉从来不管他,抱着放任自流的态度,张扬请假也是为了避免有小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李长宇那边还是要说一声的,李长宇知道张扬去东江委托给他一件事情,让他去找平海日报的记者梁东平,还是因为上次教育局集资案的事情,江城方面已经通过宣传部有效控制了舆论的传播,可这个梁东平对这件事仍然抓住不放,经常发布这方面的消息,搞得李长宇很是被动,他想张扬去东江找到这位记者好好跟他谈谈,让他不要再关注这件事。
    顾佳彤也不在东江,她送妹妹前往北京,蓝海公司在北京也有业务需要处理。张扬在这件事上也没有打算去惊动顾允知,自从知道顾允知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之后,张扬还是尽量避免和他接触,他首先去找了白沙区公安副局长栾胜文,栾胜文对这件走私黑车案是清楚的,走势黑车案上牌是在保和县事发的,其实保和县给走私车上户的事情由来已久,县委县政府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件事每年都能给县里增加几千万的收入,周云帆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这一途径给黑车上牌。
    可在不久前全国性的打击走私行动大张旗鼓的开始了,一封检举信直接送到了新任代省长宋怀明的手中,宋怀明在省委常委会上提出了这件事,当场省常委们就表示这件事绝不可以姑息,一定要彻查到底,派出了由省纪委副书记刘艳红带队的检查组,直接进驻了保和县交警大队,过去这种形式的检查也不是第一次,地方上也有他们的应对之道,无非是接待好一点,礼物送得厚一点。可没想到这次检查组玩真的了,一来到保和县就呆着不走了,说是省里有指示,该抓的坚决要抓,该免职的坚决免职,不查到底绝不收手,保和县几位常委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授意授意检察院方面抓了县交警大队大队长和财务科长。可是这件事仍然没平息下去,检查组顺藤摸瓜查到了龙翔商贸,让东江市公安局配合,把龙翔商贸总经理胡茵茹给抓了起来,现在龙翔商贸的一切生意都已经被暂停,市里派出调查组,调查公司的财务状况。
    张扬来东江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他皱了皱眉头道:“龙翔商贸的法人代表是周云帆,这件事胡茵茹是无辜的。”
    栾胜文笑道:“张扬,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肯定是周云帆,不过胡茵茹也推卸不了责任,作为公司的主要经营者之一,她不可能不知道龙翔商贸一直在从事着非法走私经营,这次上头打击走私犯罪的决心很大,而且宋省长亲自发话,要把这件事彻查到底,我看她要有麻烦了。”
    张扬忽然想起一句话,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代省长宋怀明的第一把火就要从打击走私犯罪烧起。
    栾胜文道:“其实这件事你不应该找我,张德放是保和县公安局副局长,又是顾书记的外甥,他知道的内情比我要多得多。”
    张扬喝了口茶,缓缓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其实他刚开始的时候想过去找张德放,可张德放和周云帆之间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他几乎可以断定,在周云帆走私黑车的事情上,张德放一定脱不了关系,所以张扬没有去找张德放,张德放的为人他很清楚,此人圆滑世故,周云帆上次和日本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就置身事外,绝不是一个能够患难与共的人。
    “胡茵茹的事情最严重会怎样?”
    栾胜文想了想方才道:“根据我国刑法,走私货物、物品偷逃应缴税额在五十万元以上的,处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3:30

者无期徒刑,并处偷逃应税额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张扬听得汗毛直竖:“我靠,不会吧,这么重啊?”
    栾胜文道:“据我所知龙翔商贸涉及的偷逃税额应该超出了五十万,不过好在胡茵茹并非是法人,现在也没有证据指认她参予了走私活动。”
    张扬道:“栾局,能不能安排我和胡茵茹见个面?”
    栾胜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尽快为你作出安排!”
    胡茵茹的头发已经剪短,拘留所的条件当然比不了过去,她没有化妆,静静坐在张扬的对面,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宛如一朵不事雕琢的白莲花,绽放着一种张扬过去未曾发现的自然之美:“谢谢你能来看我!”她的语气仍然波澜不惊,在一个年轻女性的身上很少可以见到如此的镇定。
    “能不能联系上周云帆?”
    胡茵茹摇了摇头:“周叔不会在这种时候回来的!”这次的事情搞得很大,周云帆如果在这种时候回国,肯定要被缉拿归案,周云帆并不是傻子,在几年前他就已经通过关系入了加拿大国籍。
    “可是,你不该替他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胡茵茹望着情绪激动的张扬,明澈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感激,她轻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走私黑车的事情虽然不是我在主持,可是我也不能完全撇开关系,张扬,算了,不要为我的事情奔波,我已经认命了,他们想怎样判就怎样判,这件事总得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是你的责任你出来承担,不是你的责任你凭什么承担?”张扬有些愤怒的叫道。
    一旁的女警不得不提醒张扬注意说话的方式。
    胡茵茹道:“张扬,真的,这件事不好处理,你不要惹事!”
    张扬道:“别忘了,我们是好朋友,咱们有纯洁的革命友谊!”
    一种莫名的情绪触动了胡茵茹的内心,她咬了咬嘴唇,抑制住鼻子发酸的冲动,她小声道:“或许你对我是,可是我对你的那份友谊……早已经改变了味道……”说完这句话,她匆匆站起身向里面走去,任凭张扬在身后如何呼唤,始终没有回头。
    张德放拉开车门的时候,被一个人用力一推,他被推到了车里,伸手想要去摸枪,手腕被人用力握住,顿时动弹不得,张德放转过头去,这才看到突袭自己的人是张扬,他苦笑道:“张扬,你搞什么?靠,我还以为歹徒要袭击我呢!”
    张扬放开他的手腕,来到车内坐下,没好气道:“张局长,你可真难找,手机关机,传呼不回,座机停机,单位找不到你,到底出什么隐秘任务啊?”
    张德放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老弟,我也不瞒你,正在办调动呢,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断进步,我也总不能老窝在保和县?”
    张扬知道他极其奸猾,跟他说话越是绕弯子越没什么意思,直截了当道:“我听说保和县出了大事儿,你这个时候走,该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吧?”
    张德放笑道:“我说老弟,你怎么老喜欢拿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呢?”
    “不管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张哥,胡茵茹落难了,你在东江关系多面子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张德放的回答极其干脆:“这事儿我帮不上忙!别说我帮不上忙,我劝你也别跟着掺和,现在是上头要抓走私,已经不仅仅是退赔罚没的问题,连保和县交警大队长都被抓了,你当是小事啊?我跟胡茵茹也是朋友,我是想帮她,可周云帆逃了,这件事说不清楚,我是一国家干部,我还是一公安干警,我不插手这件事都有人说我跟这件走私案有关,我要是插手更说不清,再说了,我也没有插手的能力。”
    张扬冷冷看着他,这厮真不是东西,他居然好意思说跟走私案没关系。
    张德放也知道张扬不相信自己,他叹了口气道:“这种案子都是越掀越大,省纪委工作组在保和县坐住了不走,他们一天不走就证明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想把这件事往深了挖!这种时候是最敏感的,人家躲都来不及,你说咱们跟着掺和什么劲?”
    张扬眯起眼睛看着张德放道:“你的意思是让胡茵茹自生自灭,你不管了?”
    “老弟,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可现在的确不是我们插手的时候……”张德放说话的时候,他传呼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居然是舅舅家里的电话,慌忙打开手机回了过去。
    接完电话,他向张扬笑道:“你看,说着说着又有事了,我舅舅让我去他家一趟,本来还想中午跟你一起吃饭呢。”
    张扬歪着嘴角笑了笑,他对张德放的印象呈直线下降,通过刚才的这番话,他算明白了,想让张德放出面去帮助胡茵茹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向张德放挥了挥手道:“再见啊!”
    张德放忽然想起一件事,落下车窗道:“对了,你那辆吉普车好像户主是周云帆吧,别开东江来了,别让人盯上了。”
    张扬倒没有注意这件事,张德放提醒他之后,他才想起自己的那辆车也是走私来的,虽然现在有了合法的行驶证,可其中也有问题。
    有问题的车不仅仅是张扬这一辆,顾佳彤为了庆贺妹妹入学,送给她的那辆宝马mini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这辆车是顾佳彤通过胡茵茹买下的,顾允知之所以把张德放叫到家中,就是为了问清这件事。
    张德放来到宁静路9号的时候,顾允知正在客厅中看电视,儿子顾明健去了北京,大女儿顾佳彤送小女儿养养去北京入学,这样一来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
    张德放对这位担任省委书记的舅舅一直都是心存敬畏的,他在官场上能够有今天的作为,顾允知虽然没有从正面上给予帮助,可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无形中给他的照顾不小,张德放很聪明,也懂得利用这种关系,顾允知对他的这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姐姐死得早,他对姐姐家的两个孩子还是要关照一下的。
    张德放恭恭敬敬叫了声舅舅,然后把两盒六安瓜片放在茶几上,顾允知瞄了一眼,低声道:“坐!”
    张德放这才怯生生坐下,他对舅舅的脾气很了解,除非是逢年过节,顾允知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他,虽然自己是他的外甥,顾允知平时也很少叫他来家里,只要叫他过来肯定有要紧事,张德放这阵子心绪不宁,自从龙翔公司走私案发之后,他就感到不安,刚才张扬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实话,他和方云帆的关系绝非自己撇清的那样简单,如果不是他的穿针引线,方云帆也不会在保和县畅通无阻。
    顾允知道:“养养那辆车是你帮忙买的?”
    张德放慌忙摇头:“不是!佳彤和胡茵茹本来就认识,养养也认识她,是佳彤买来给养养当入学礼物的,我不知道!”他的确不知情,所以急着撇开关系。
    顾允知拿起遥控关上了电视:“保和县走私车上牌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张德放接着摇头:“没关系,我又不负责交通,交警大队跟我不搭界!”
    顾允知道:“没关系就好,最近我听说你和龙翔商贸的关系很密切!”
    张德放的嘴很硬:“舅舅,现在说什么的都有,你也知道,我朋友多,喜欢交际,所以认识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可我认识并不代表着,我会跟他们有生意来往,您知道的,我是一个国家工作人员,我根本没有经商,这些事我从不涉及。”
    顾允知对张德放的话半信半疑,可目前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张德放跟龙翔商贸走私案有任何的关系,反倒是女儿买来的那辆汽车被一封匿名信告到了纪委,省纪委直接把信送到了他手里,顾允知还没有去问女儿,先找张德放落实一下情况。
    张德放道:“那辆车我知道,佳彤应该不清楚车的来路,她买车的时候,车子已经在保和县车管所备好案,法律上不存在任何的问题,舅舅,是不是有些人想拿这件事做文章?”
    顾允知淡然一笑,他当然知道顾佳彤买来的这辆车不存在任何问题,就算有问题,有人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有他在位一天,也兴不起任何的风浪。顾允知从几上拿起茶杯,抿了口苦茶,眉宇微微皱了皱道:“外面怎么说?”
    张德放知道舅舅这是想问问外面对这件事的看法,他观察了一下舅舅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道:“外面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宋省长烧得第一把火!”

第一百九十三章【走私风云】(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三章【走私风云】(下)   
    顾允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宋怀明来到平海的时间并不长,他们之间正处在一个相互观察,相互磨合的过程,他比宋怀明大了将近二十岁,这样的年龄差距,注定做事的方法,看待问题的观点会有所不同,这次保和县走私车事件动静闹得很大,开始的时候顾允知是抱着旁观者的态度,他要借着这件事观察宋怀玉做事的风格和方法,很快他就发现,宋怀玉做事雷厉风行,而且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他很会把握事情的分寸,做每件事之前,总会在面子上请示自己一下,以表示对他的尊重,而这种请示基本上都是在事情大局已定的情况下,比如这次打击走私车事件,顾允知当然会表示赞同。
    其实走私车上牌的事情并非存在于保和县一个地方,在平海,甚至在国内的其他地方都有这种现象的存在,只不过保和县过分了一些,县领导过于看重这一块的收入。
    顾允知还知道一件事,这次省纪委派出的检查组组长,省纪委副书记刘艳红和新来的省长宋怀明是同期党校的同学,两人的关系很好,这次检查组在保和县彻查走私车上牌案的力度很足,交警大队长被抓,仍然没有让他们就此止步,明眼人都看出,这次保和县还得要有所动作才能让检查组满意,顾允知正是在检查组迟迟不愿撤离保和县这件事上看出,宋怀明要借着这件事烧他上任以后的第一把火。
    张德放看到舅舅的脸色很平和,这才壮着胆子道:“舅舅,其实我觉着这件事没必要搞这么大,给走私车上牌不仅仅是我们保和县,也不仅仅是平海,咱们国家穷,很多地方政府都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增加收入的手段。”
    顾允知的表情古井不波:“你知道保和县单单是通过给走私车上牌每年有多少收入吗?”
    张德放当然清楚,他甚至比顾允知还要清楚的多,可他不敢说。
    顾允知道:“一千多万,保和县增加一千万的收入,意味着国家流失多少税收?保和县的这帮领导,眼光就这么短浅,只看到了自己的小家,却忽略了整个大家,真是狭隘,这种歪风邪气怎能不打?不但要打,还要一打到底,狠狠的打,打到以后再也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张德放道:“国家的法制原本就是个逐渐完善的过程,法制逐渐完善,干部的意识也在逐渐完善,总得要给人改正错误的机会。”
    顾允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也听出张德放今天老是向着保和县方面说话。
    张德放被舅舅这一眼看得额头见汗,他慌忙解释道:“我是就事论事,我是说任何事太激进了总是不好的。”
    顾允知笑着点了点头:“听说你最近在忙着调动的事情?”
    张德放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在保和县已经呆了四年了,家里都在东江,我爸年纪也大了,身边需要人照顾,我回来方便一些。”
    顾允知并没有表态,目光落在那两盒茶叶上:“你带回去吧,我不缺茶叶,拿去孝敬你爸爸!”
    张扬意识到让张德放帮忙没有任何可能的时候,他开始考虑谁才能帮助自己,他在东江的朋友不少,可这件走私车案件是省纪委关注的事情,有能力帮助他的人很少,顾佳彤无疑算一个,可自从顾允知明确反对顾佳彤和他交往之后,张扬对借用顾允知的关系十分的避讳。仔细考虑之后,他想起了一个人,丰裕集团董事长梁成龙,他和梁成龙之间过去曾经有过不快,可是因为对付王学海这个共同的敌人两人的关系有所改善。张扬还利用自身的关系和能力,在北京帮助梁成龙化解了京都大厦的事情,让他免除被王学海利用京都大厦工程之事要挟。可以说梁成龙欠了张扬一个很大的人情,如果不是胡茵茹落难,张扬是不会开口求梁成龙的,可他在反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让梁成龙帮忙。
    梁成龙听张扬说完胡茵茹的事情,整个人沉默了下去,龙翔商贸的事情闹得很大,身在东江商界,他早就听说了这件事,过去他和周云帆的生意往来很密切,也知道周云帆从事走私车生意,他还通过周云帆买过几辆车呢,事实上不但是他,省委家属院中很多进口车都是得自于周云帆的途径。张扬找他,肯定是看中了他有一个现任东江市委书记的叔叔梁天正,保和县是东江的辖县,梁天正对东江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不过梁成龙也非等闲之辈,他马上想到了张扬和顾佳彤的关系,在别人看来,张扬和顾佳彤的感情只是传言,可在梁成龙看来,他们两人绝对是实打实的真事儿,张扬和顾佳彤这么好,他不动用顾佳彤的关系去求省委书记顾允知,反而找上了自己,这件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顾允知不方便出面。
    梁成龙道:“张扬,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说什么,这件事有些棘手,龙翔商贸的事情我知道,这次是宋省长关注,省纪委介入,胡茵茹作为龙翔商贸的总经理,她的责任很难撇清。”
    张扬道:“周云帆才是老板,胡茵茹一直以来都是帮他管理公司,一个管理人员就算是承担责任,又该承担多少?总不能所有的罪责都让她一个人承担?”
    梁成龙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找我叔叔好好谈谈,就算是不能确保胡茵茹无罪,我相信应该可以帮她减轻罪责,毕竟周云帆才是后台老板,公司的法人也不是胡茵茹。”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周云帆这个人很不简单,怎么这么巧出事的时候他就去了印尼?还有龙翔商贸账上的流动资金很少,清算整个公司都未必够上缴罚款的。”
    张扬有些愤怒的在桌子上拍了一记:“他也算个男人,出了事情一走了之,让一个女孩子留下来背这个黑锅,要是让我遇到他,我非揍死他不可!”
    梁成龙领教过张扬的拳脚,不由的苦笑道:“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处,这种事情的关键,第一,要找出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就是周云帆,就算他不愿意回国,也要想办法联系上他,如果他肯出面认罪,这件事就会有转机,第二,要及时把罚款交出来,这件事的关键还在于周云帆,这个窟窿咱们都无能为力,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积累了相当不菲的财富,我相信走私车的事情只是他诸多生意中的一项,这笔罚款他出得起,第三,要看胡茵茹自己的表现,无论她在走私案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话一定不可以多说,事情都怕越闹越大,说得越多,事情反而就越大,你以后承担的罪责也就越大。”梁成龙分析的头头是道,他最后道:“最关键的一点还是上头的态度,这次走私案是宋省长提出,省纪委坐镇,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宋省长的头把火,他究竟想烧到何种程度,究竟是想出风头?还是想以这件事为探路石试探一下省里其他人的反应,这件事只能以后再看了。”
    宋怀明坐在返回宁静路11号的汽车上,手中拿着一份平海日报,他把其中的一份内容指给秘书钟培元道:“江城教育局很厉害嘛,老师都闹起了停课,挪用集资款,扣发老师半年工资,这种事,国内恐怕都能排的上第一!”
    钟培元道:“具体的事情不清楚,不过我听说江城方面已经处理好了这件事,集资款已经追回去了,老师的工资也得到了解决。”
    宋怀明点了点头道:“我们的政府官员总是喜欢亡羊补牢,未雨绸缪的事情为什么不多去做一些?非要等出了问题,再去解决,再去堵漏洞,就算有机会改正,可是给国家已经造成了损失。”他的手机这时候响起。
    宋怀明接通电话,电话是省纪委副书记刘艳红打来的,刘艳红道:“老同学,有没有空,我想你请我吃饭!”
    宋怀明不禁笑了起来,让人请吃饭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在他认识的女性之中只有刘艳红一个,他很愉快的答应了刘艳红的要求:“在哪里?”
    “御王府,秋水阁!”
    宋怀明让司机改变了路线,直接把他送到了御王府,这里距离宁静路并不远,宋怀明让司机把钟培元送回家,回头不要接自己了,他想吃完饭后自己走回去。
    刘艳红已经在御王府等了一会儿了,凉菜已经上桌,桌上放着一瓶三十年窖藏的五粮液。
    宋怀明笑着在刘艳红对面坐下:“酒不错!”
    刘艳红道:“我跟朱德桓离婚后,分了一半家产,这酒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她老公朱德桓是一位成功的商人,现在事业的重心已经转到了西部,两人聚少离多,加上刘艳红本身的性情过于要强,最终造成了他们的分手,离婚的时候刘艳红获得了一半家产,众所周知的就是,她位于清凉湖畔的豪宅,现在价值已经八百多万。
    宋怀明道:“都说平海省委省政府中最有钱的干部就是纪委刘书记,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刘艳红笑道:“是不是我们纪委干部就得一穷二白,就得两袖清风,这才能够证明我们清廉公正?”
    “我可没那么想!咱们国家也没规定有钱人就不能当官了!再说了你的财产也不是来路不明!”
    刘艳红给宋怀明倒了杯酒,她在党校的时候就知道宋怀明的习惯,宋怀明喝酒很有分寸,朋友私下喝酒,他倒酒也只倒一次。
    宋怀明面前的玻璃杯倒满了得有四两,他看了看玻璃杯,摇头苦笑道:“老同学,你想把我给灌醉了?”
    刘艳红道:“灌醉你干什么?图你财?你钱不如我多,图你色,你也是人到中年!”她说话向来都口无遮拦。
    宋怀明哈哈大笑起来:“冲着你这句话,今晚我跟你每人一半,不过咱们喝完这瓶不许再多喝了,我知道你酒量,真要是喝下去,醉倒的肯定是我。”
    两人碰了碰杯子,喝了一大口,刘艳红是一斤半的酒量,在女性中并不多见,她夹了颗草莓吃了,谈到了今晚的主题:“怀明,保和县方面交警大队大队长和财务科长都已经落案,这件事也基本查出了眉目,关键人物之中还有龙翔商贸的周云帆在逃,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宋怀明喜欢一边喝酒一边饮茶,抿了口清茶道:“是不是工作中遇到什么阻力了?”
    刘艳红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最近省纪委收到了一封举报信,说顾书记的女儿也从龙翔商贸买过一辆走私车,曾书记把举报信给顾书记送过去了。”
    宋怀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淡然道:“居然会有这种事?”
    刘艳红绝非普通的女性,她也知道这位老同学的城府和智慧,宋怀明来到平海之初便接着这次全国严厉打击走私犯罪的机会,将矛头直指走私黑车,其用意不仅仅是烧第一把火这么简单,宋怀明是省部级干部中最为年轻的一批,他能够在四十四岁的年龄登上如今的高位,不仅仅是因为他有能力有手腕,他同样拥有着深厚的背景和强硬的靠山,刘艳红从种种的迹象推测出,宋怀明很有可能在利用这次的走私车事件试探平海势力结构的分布,同时也在试探着顾允知的态度和底线。

第一百九十四章【爱情】(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四章【爱情】(上)   
    最近看了本新式仙侠,说梦者的《许仙志》,很好很强大,很纯很暧昧、很黄很暴力,值得推荐。<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a href=" target="_blank">宋怀明烧这把火的确抱有明确的目的,了解周围实际情况的最好方法就是通过实际行动,他的前任许常德在平海省长的位置上呆得时间不长,整个任职过程可以用默默无闻来形容,这和许常德的能力有关,和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强势也有着很大的关系,宋怀明不是许常德,他明白政治上韬光隐晦是应该的,可是适当的展示实力也是必要的,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并非是一味的忍让和退缩,而是让别人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认识到自己的能力。
    刘艳红对宋怀明十分了解,知道宋怀明是个不甘居于人下的人物,他在静安担任市委书记的时候,就以法制、经济两手抓而闻名,在国内到处都是一片改革开放,经济为主的浪潮中,宋怀明不为所动,他提出平衡概念,而且要以法制为基础,确保良好的社会秩序和社会环境,这才能够保证经济发展井然有序的进行,才能保证老百姓的利益,投资商的利益。平海和北原是相邻的两个省份,北原的经济发展要落后于平海,这和两省的环境有着一定的关系。可静安在宋怀明上任之后,经济发展的速度在北原已经名列前茅。
    刘艳红道:“保和县交警大队大队长和会计已经被抓,他们的口都很紧!”
    宋怀明笑道:“给走私车上牌可不是他们两人说了算的,这件事跟整个保和县的领导层都有关系。”
    刘艳红道:“其实同样的事情国内有很多,他们的出发点是为县里增加收入,并非为个人谋求利益,这是一个认识的问题。”平心而论,刘艳红认为这件事不应该挖得太深。
    宋怀明道:“交警大队长和会计就代表了保和县的态度吗?看来他们对所犯的错误认识的不深刻,无论他们这样做的初衷是不是为了个人私利,损害国家利益是不争的事实。”
    刘艳红表情复杂的看着宋怀明,宋怀明对于走私车打击的态度之坚决,是她一开始时并没有想到的,保和县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满足,看来检查组一时半会还不能撤离。
    张扬驾车回酒店的途中在鼓楼广场被交警给拦住了,十多名交警正在现场执行着检查任务,这两天配合省里的打击走私行动,东江交警大队也开始了一系列的交通整治,对醉酒驾车、无证驾驶、黑车上路进行了严厉打击。
    张扬下了吉普车,他并不害怕检查,自己行驶证驾驶证都带着,而且当天并没有喝酒,应该没什么毛病。
    交警看了看他的驾照,又拿出行驶证跟车牌号对照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张扬,声音严厉道:“车主不是你?”
    张扬点点头:“借朋友的?不行啊?”
    交警认识周云帆的名字,他拿着行驶证去了当晚值勤队长那里,去汇报什么。
    张扬感觉有些不妙,再看看周围,停着五六辆进口车,其中还有两辆挂着省委家属院的通行证,看来东江在路上跑的走私车不止自己这一辆,他心头坦然起来,可过了一会儿,看到其他车都被放行了,只剩下他这一辆,那名值勤队长和刚才检查他的交警一起走了过来,值勤队长道:“你是江城人?怎么开着东江牌号的车辆?”
    “违法吗?”张扬有些不耐烦了。
    “违不违法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值勤队长说话有些强势。
    张扬眯起眼睛不屑的看着他:“谁说了算?”
    “法律说了算!”
    这时候又有一辆捷豹被拦下,司机并没有下车,他向值勤队长打了个招呼:“陈队!”
    值勤队长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放行,张扬也认出那小子竟然是过去和妹妹谈恋爱的丁斌,省政法委书记丁巍峰的儿子,顿时就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丁斌显然也认出了张扬,他对张扬是说不出的害怕,连招呼都没敢打,开着就向远方驶去。
    张扬冷笑道:“怎么着?他开的也是进口车,怎么你们不查?非得查到我头上,合着我好欺负是不是?”
    这名值勤队长叫陈兴刚,是东江鼓楼区交警大队副大队长,他和丁斌的二哥丁兆勇是同学,当然知道丁斌的家庭出身,这辆车他也认识,是丁兆勇的。所以连丁斌的行驶证都没有检查就予以放行,这种人情照顾,对他们来说也是很正常事情,谁曾想遇到了一个较真的。他望着张扬:“你什么态度?知道什么叫妨碍执法吗?”
    张扬笑道:“给我扣帽子,你真厉害,成,你们检查完了吗?我两证齐全,也没喝酒,也没违规,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陈兴刚也是出了名的难以招惹的脾气,他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怀疑你的车辆有问题,你的行驶证驾驶证按照规章要暂时扣押,明天你去鼓楼区交警大队接受处理!”
    “凭什么?我他妈哪里违法了?”
    陈兴刚怒道:“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家庭地址,电话!你跟周云帆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把车给你用?”
    张扬这个怒啊,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啊,他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这车也不是我的,我找人借的,你们想了解情况找车主谈!”反正周云帆也不在国内,累死他们也联系不上车主。
    陈兴刚被张扬傲慢的态度激怒了,你以为我查不到?行驶证上都有登记电话号码的,他走到一边,很快就查到了行驶证登记的电话号码,电话是东江号码,他在张扬的面前报出电话,张扬点点头,他也感到奇怪,陈兴刚是怎么弄到顾允知家里的电话号码的,可他已经预料到事情正在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你自己找死,跟我没关系。
    陈兴刚直接按照号码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陈兴刚问道:“请问平A12345是你们的车吗?”
    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凑巧,这吉普车的车主虽然还是周云帆,可车牌却是顾佳彤帮着张扬办理的,办车牌的时候,顾佳彤鬼使神差的留下了自己家里的电话,要知道省委书记家里的电话都是保密的,连电信局都查不到,可顾佳彤当时脑子并没有多想,随手写了出来,谁曾想当时无意间写下的这串号码,今天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保姆接电话的时候,顾允知正在客厅收看新闻,保姆抬起头:“顾书记,有人问车的事儿!”
    如果是别的电话,顾允知是不会接的,听到车的事情,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顾佳彤买来的那辆宝马mini,这件事已经有人举报到了省纪委,顾允知内心是很不爽的,他还以为有人向自己解释这件事,他点了点头。保姆将电话送到他的身边,顾允知拿起电话:“喂……”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便威严十足的质问道:“你是平A12345的车主?这辆车你是从龙翔商贸买来的?”
    在顾允知的印象中,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他皱了皱眉头,那辆宝马车的车牌号他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张扬的车牌号,这种小事他很少去关注,听到龙翔商贸的名字,他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你是谁?”
    “不要管我是谁?我在查案!你现在和一种走私汽车案有关,你最好配合公安机关调查!否则……”
    顾允知强压怒火反问道:“否则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购买走私车也是犯罪?”
    “那你来抓我!”平海的这位大老板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愤怒过,他感到胸口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可是他的语气仍然冷静平缓,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愤怒。
    “姓名、家庭住址!”
    “顾允知,宁静路9号!”
    陈兴刚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他握着电话的手没来由颤抖起来,他当然知道顾允知是谁?更知道宁静路9号在平海所代表的意义,陈兴刚转向张扬,这厮正靠在吉普车前保险杠上,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陈兴刚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恨不能冲上去,狠狠一拳打歪他的鼻子,可他只能想想罢了,他不敢。陈兴刚走了过去:“车辆登记电话是……是顾书记家的……?”
    张扬点了点头:“是!”
    “你……你怎么不早说……”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张扬的语气充满了嘲讽,麻痹的,什么东西,政法委书记的儿子你查都不查就予以放行,我跟你说尽好话,你还要扣我的两证,我张扬就这么好欺负啊,平心而论,他是真没想把这把火烧到顾允知的头上,谁曾想顾佳彤当时在登记车辆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把她家的电话号码给报了上去,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顾老板想置身事外都不能。
    此时陈兴刚的电话响了起来,吓得他差点没把电话给扔出去。看了看电话是老朋友刘兴德的,他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刘兴德是为被查到的朋友说情的,陈兴刚现在满脑子都是招惹顾允知的事情,他低声道:“老刘,你认识一个叫张扬的吗?”
    刘兴德当然认识,上次在永安广场张扬和当地混混大奔一帮人打架,把刘兴德弄得颜面尽失,还好有栾胜文及时提醒他,才没有栽大跟头,他惊声道:“江城的张扬?”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刘兴德慌忙道:“兴刚,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遇到他,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总之别让他记住你!”
    陈兴刚对这电话直喘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晚了……”
    陈兴刚亲自把行驶证和驾驶证送回了张扬手里,他想陪笑来着,可是却笑不出来,得罪了平海大老板,谁也笑不出来。
    张扬拿回自己的证件就上了吉普车,这件事他没错,他也没想利用顾允知,是陈兴刚自己找死,张扬虽然不知道顾允知说了什么,可从陈兴刚沮丧惶恐的表情上已经推测到顾书记肯定发火了。
    张扬也很生气,可是他犯不着跟陈兴刚这种人生气,他来东江的目的也不是找两个交警发泄一下心中怒气的,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救人,为了救胡茵茹,刚才丁斌的那辆车肯定有问题,如果不是因为他认识陈兴刚,不是因为他老子是平海省政法委书记,他受到的盘查肯定要和自己一样。张扬很善于从小见大,举一反三,既然丁斌有这样的情况,平海很多高官的子女一定存在着同样的问题。他要把这些人的材料都收集起来,你们省里不是想折腾吗?那咱们就折腾下去,眼前一个明摆的例子,政法委书记的儿子你们查不查?他记得过去有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知道现在有句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顾允知接完那个电话之后,就很郁闷的回房休息了,他表示今晚任何的电话都不接。
    这个夜晚对陈兴刚是永生难忘的,他注定无法成眠,和他一样无法成眠的还有鼓楼区公安分局局长翟庆广,还有东江新任公安局局长骆建新。
    这件事甚至已经通报到了东江市委书记,平海省副省长梁天正那里,梁天正非但没有感到惊慌,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真是戏剧性的一幕,打击走私车居然打到了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头上,这下有热闹看了。
    梁天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侄子梁成龙正在他家里,对张扬委托的事情,梁成龙还是相当重视的,他和张扬虽然有过不快,甚至因为顾佳彤的事情被张扬打过,可之后发生的几件事,让梁成龙改变了对张扬的看法,他是个生意人,知道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眼前的张扬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在宋怀明被确定为平海代省长之前,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和常务副省长赵季廷一样,都对因为许常德猝死而空出的这个位置抱有浓厚的兴趣,在外人的眼中赵季廷的希望要比梁天正大一些,可是梁天正也没有放弃过努力,他通过私下途径联系过文副总理,委婉的表达出自己想要追求进步的决心,可文副总理对他的决心并没有太多的反应,也许许常德事件的发生,让文国权想暂时放一放平海的事情。
    事情的最终结果以宋怀明空降平海而告一段落,梁天正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他的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宋怀明的第一把火烧向了走私车上牌事件,首当其冲的就是梁天正治下的保和县,这等于间接上打了梁天正的脸,梁天正治理东江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抛开这件私车上牌不提,逐年增长的经济数字足以说明一切。对于宋怀明提出的法制、稳定、和谐、发展,梁天正打心底是不赞成的,经济发展才是如今的主题,全国上下到处都在提倡改革开放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发展经济,老百姓有了钱才会去追求精神文明,经济发展才能提高全民素质,宋怀明的一些理论在梁天正的眼中已经过时,本不应该属于他这样年纪的干部。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宋怀明才是代省长,是平海省委副书记,他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行着自己的政见,平海省委书记顾允知似乎对他的行为也是听之任之。
    梁天正混迹官场多年,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宋怀明和顾允知之间早晚会有矛盾,而且这一矛盾不久就会表现出来,一切果然不出他所料,宋怀明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了顾允知的头上。
    “叔叔,你看胡茵茹的案子有没有活动的余地?”梁成龙小心地问。
    梁天正道:“你难道看不出在这次私车上牌事件中,龙翔商贸并不是重点?”
    梁成龙微微一怔,叔叔的话让他悟到了一些东西,他想了想方才道:“任何事有开始就得有结束,省里应该不可能永远查下去吧?”
    梁天正反问道:“跟你有关系吗?”
    梁成龙道:“我欠张扬一个人情,他这次决心要帮胡茵茹脱罪,找到了我,我打算尽力帮帮他!”
    梁天正道:“人就得知恩图报,小龙,你这点做得很好。龙翔商贸的事情,罪魁祸首是周云帆,只要他站出来认罪,把罚款补齐,胡茵茹的罪责相应的就会减轻许多。”
    “这件事我也考虑到了,可是周云帆现在身在海外,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才不敢回来呢!”
    “周云帆是不是一早就准备让胡茵茹给他顶罪?”
    梁成龙道:“如果这样,胡茵茹只怕就麻烦了!”
    梁天正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过问,她又不是公司法人,就算有罪,也不至于承担龙翔所有的罪责!”
    张扬从来都不是一个耐心等待的人,尤其是他想到问题的解决方法之后,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丁斌,丁斌在东江师范大学很有名,这辆捷豹是他二哥丁兆勇的,他只是借来开开,谁曾想会这么倒霉,刚巧被张大官人逮了个正着,更倒霉的是张扬一旦惦记上他就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这不丁斌开着这辆捷豹刚刚来到东江师范大学门口就被候在这里的张扬拦住了。
    丁斌对张扬是打心底害怕,张扬拦在他的车头,拍了拍汽车的引擎盖,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里面的空调虽然很足,可丁斌仍然不可避免的冒汗了,他颤声道:“张哥……有事儿吗?”他并没有想到张扬是冲着他的这辆车来的,还以为张扬要找他算赵静的那笔帐,心中很是奇怪,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和赵静联系了。
    “把行驶证和驾驶证都拿给我看看!”张扬此时的表现就像个交警。
    丁斌虽然觉着他的要求很无礼,可还是把两证拿出来交给了他,张扬看了看,这行驶证上登记的名字是丁兆勇,他漫不经心道:“这车是从哪儿买的?”
    “龙翔商贸!”丁斌老老实实回答道。
    张扬一听就来了兴致,这就证明通过龙翔商贸买车的高官子弟不在少数,他也没有为难丁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个学生开着捷豹出入校门,太招摇了,你爸要是知道也不会高兴吧?”
    丁斌抿了抿嘴唇,眼睁睁看着张扬离开他的汽车,这才一溜烟向校园内逃去。
    张扬又去见了胡茵茹,丁斌的事情让他开拓了思路,这些高官子弟从龙翔商贸买车的应该很多,他有理由相信,胡茵茹可能掌握着一份名单,走私汽车也不是小宗商品,龙翔的财务方面肯定会有详细记录。
    让张扬没想到的是,胡茵茹却拒绝出示这份记录,她显得有些憔悴,可目光却异常坚定:“张扬,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担!”
    张扬怒道:“什么话?周云帆犯下的罪孽,凭什么你去埋单?我调查过,平海的不少高官子女都从龙翔商贸买过汽车,你把出货记录给我,既然他们想整治下去,咱们就把所有的事情给挑明了,看看哪一个是干净的!”
    胡茵茹淡然一笑,她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覆盖在张扬的大手上:“张扬,你是国家干部,别再任性了,这种事情抖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我没有出货单据,走私汽车的生意一直都不是我过问,就算我有,我也不会交出来!”
    张扬反手将她冰凉的纤手握住,从胡茵茹的目光深处找到了那一抹淡淡的悲哀,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胡茵茹从此身陷囫囵,他要将她从这里救出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胡茵茹柔声道:“你很喜欢英雄救美,还是你对我纯洁的革命友谊早已变色?为朋友,你应该不会如此尽力,我知道你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张扬轻揉着胡茵茹的纤手:“你很了解我?”
    “我怕你!你太有侵略性,我怕跟你在一起久了,纯洁的友情会变味!”
    张扬低声道:“所以你宁愿选择坐牢来避开我?”
    “避得开吗?我坐一年牢心里会想着你,十年还会想着你,只要我活着走出去,相见的第一个人只会是你,不过那时候我年华已经老去,青春已经不再,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人也许真的会把我当朋友!”
    “不会,因为我等不了十年,我一定要把你从这里带出去,无论用怎样的手段,我也不要跟你当朋友……”张扬停顿了一下,然后望着胡茵茹的眼睛,压低声音道:“我要你做我女人!”
    胡茵茹芳心剧烈跳动起来,她当然明白张扬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她轻轻咬了咬樱唇,俏脸微微有些发红,轻声道:“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花心的男人,可是……面对你……我却又找不出讨厌你的任何理由……”她明澈的美眸之上笼上两层晶莹的泪光。
    张扬握着她的手静静看着她:“信我吗?”
    胡茵茹点了点头,两串晶莹的泪珠儿终于顺着皎洁的面庞滑下:“我信你,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你,无论我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无论我要等十年还是二十年……我的心里都会记着你,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女人,我只要做你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爱情】(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四章【爱情】(下)   
    顾允知是笑着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的,可其他常委一个都没有笑,宋怀明也没有笑,顾书记的笑带有很多种含义,他当然不会和一个小交警一般计较,可是这件事无疑已经让他不爽了。
    常务副省长赵季廷是顾允知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这次宋怀明空降平海,让他顺其自然接班许常德的梦想破灭,在他心中对宋怀明的怨念无疑是最大的一个,顾允知的话说完,他就第一个站出来表态道:“目前的时代是一个深化改革的时代,许多制度都处于逐渐完善的过程,这就要求我们不可以将步子迈的太大,平海就像一艘巨大的航母,我们就像这航母上的水手,想让航母跟高速战舰比速度,怎么可能?”
    顾允知笑道:“航母也罢,高速战舰也罢,速度快一点总是好的,我在常委会上提起这件事并不是因为心里不高兴,而是我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们这些人的家属中,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有多少人通过直接或者间接的途径购买了黑车?我们可以做一个自查行动。”
    顾允知的这句话说完,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在场的常委中有不少人的子女开着进口车出入省委家属大院,顾允知平时都看在眼里,他这句话等于告诉在场的每个人,你们不是想查吗?我不怕查,既然想查,我就正式陪你们玩玩。
    宋怀明笑了起来,在场人中,他是表情最为轻松的一个,仿佛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非是他,而是别人,这种心态连顾允知都有些佩服了,这个新来的代省长并非是只靠着乔老给他撑腰,他的确有胆子,有想法,比起死去的许常德,宋怀明显然是两种风格的干部,顾允知忽然想到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可马上自己在心底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宋怀明显然不是什么小牛犊,这是一只成年的老虎,他已经大步上山,朝着平海之巅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宋怀明道:“既然顾书记提起了这件事,我也把最近调查走私车上牌的事情向大家通报一下,根据目前纪委工作组掌握的情况,保和县在最近三年内因为黑车上牌而获得的地方财政收入共计达到两千七百万元!这个数字对东江的财政不算什么?甚至对保和县的年度财政收入也不算什么,可是各位有没有想过,这两千七百万意味着国家因此而流失了多少的税收,意味着有多少黑车奔跑在平海的各条道路上吗?以一辆车的手续费三万元计算,那么这三年来通过这种途径上牌的黑车就有九百多辆,意味着给国家造成了上亿的损失,这个数目很惊人!”宋怀明停顿了一下又道:“赵副省长刚才的那句胡很对,任何制度都要有一个逐渐完善的过程,因为改革带来了许多经济发展的契机,同时因为改革也带来了许多过去我们未曾遇到未曾想到的问题,我们并不害怕问题,出了了问题,我们应当想到的是如何第一时间将之解决,这才是实事求是。”
    顾允知微笑点头。
    政法委书记丁巍峰道:“宋省长的意思是,这次的走私车辆整治行动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宋怀明笑道:“整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我们这段时间的整治,并非仅仅针对走私车辆,还针对道路交通安全,虽然在社会上产生了一些不满情绪,可整体的成绩还是应当值得肯定的。”
    顾允知道:“怀明说得不错,我看这次的走私车辆整治行动还应该深化下去,不单单在东江,应该在整个平海推行!”
    宋怀明敏锐的觉察到顾允知顺着自己的话给了自己一击,这一击不留痕迹,不过已经表达出他对自己的不满,官场上从来都存在一个平衡的问题,假如你破坏了这种平衡,别人马上就会提出左和右的问题,所以中国的官员善于把握中庸之道,尤其是在领导的面前,度的把握尤其重要。宋怀明在来平海之前就已经深入了解过平海的权力结构,知道顾允知在平海的影响力很大,他来平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根据目前的了解,顾书记的影响力比他想象中更大,宋怀明是个做实事的人,来到平海,他便抱着开拓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而来,他不会选择隐忍等到顾允知离休,再开始推行自己的政见,他也没有和顾允知正面冲突的打算,打击走私车事件是他对顾允知底线的一次试探,是他对全体同僚的一次考察,他要通过这件事,确定自己日后该如何走,如何做,确定自己在顾允知的领导下能够获得多少的活动空间。
    宋怀明笑道:“看来我和顾书记的看法不谋而合!”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刚才大老板的那句话多少带着不满的意味,宋怀明说出这句话就是顺水推舟明知故犯了,他在当众跟大老板耍心眼儿玩手段。
    赵季廷望着宋怀明心中一阵冷笑,找死吧,你!
    宋怀明道:“不过我认为走私车辆的事情不应该在作为主题,而是在全省范围内展开一场道路交通安全的综合整治,对社会治安和经济发展都有好处!”他的这句话说得极其巧妙,顺着顾允知的话来说,初听是想让顾允知当面下不来台,可马上话锋一转,自己在走私车的事情上有所缓和,谁都能听明白,这件事兴起的原因就是因为走私车事件,而现在忽然转成了道路交通安全综合治理,这是宋怀明在耍太极,在偷换概念,他看出了顾允知的不悦,也看出了所有常委对他这次行动颇有微词,他是一个初来者,虽然头上顶着代省长的光环,可他明白,在这帮常委的眼中自己还是一个外来者,或许在有些人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幸运儿,别人对他产生排斥的心理是最正常不过的,宋怀明坚持要做事,就是让别人逐渐转变对他的看法,让别人知道自己能力,宋怀明并不在意会在别人的心中留有怎样的印象,无论是好还是坏他都不在乎,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做一个庸碌无为的人。
    顾允知望着宋怀明的眼睛难掩一抹惊艳之色,宋怀明的顺水推舟,宋怀明的巧妙让步,都在一句话之间完成,这样的年纪拥有这样的素质,怎能不让人惊叹。开始的时候,宋怀明力抓保和县走私车上牌案,让顾允知一度以为,他急于烧第一把火,急于出风头,可宋怀明刚才的表现让顾允知意识到他的机智应变,他在观察宋怀明表现的同时,宋怀明也一定在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顾允知忽然意识到,宋怀明这第一把火烧向的目标其实是自己,他也许在借着打击走私车事件,试探自己的底线,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感觉到即将触怒自己,马上就开始收敛?顾允知开始觉着有意思了,他微笑道:“散会吧!”
    散会后顾允知单独把宋怀明留了下来,作为平海省的第一领导人,他有必要关心一下这位年轻搭档来平海后的生活状况。
    “怀明,来东江已经有一阵子了吧?生活还习惯吗?”
    “多谢顾书记关心,我就在11号住着,除了东江这边的饭菜清淡了一些,其他的都还不错!”
    顾允知意味深长道:“刺激性的东西对身体没什么好处,还是清淡点好!”
    宋怀明微笑道:“所以我正在逐渐适应,估计我的口味还要适应一段时间。”
    “一定会适应的,适应之后,你就会喜欢上淮扬菜!”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顾允知又道:“你爱人的工作问题解决了吗?”
    宋怀明道:“下周就过来了,她过去在静安一中,事业心比我还重!”
    顾允知笑道:“我让组织部专门安排这件事的,安排好了吗?”
    “定下来了,东江师大附中,老校长退休,教育局方面考虑到她过去有过类似的领导经验,让她去当校长!”
    “很好啊,你这一来,等于帮我们东江教育界也引入了一位管理人才!”
    宋怀明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怕她水土不服,在静安的时候还是做出了一些成绩,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东江这里的教育环境。”
    顾允知当然能够听出宋怀明的言外之意,他说的是妻子柳玉莹的事情,实际上在说他自己,顾允知笑道:“咱们中国有句老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难道你对自己的妻子都没有信心?”
    “有信心!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干好!”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你来平海之前,我就听很多人谈论过你,说你是年轻干部中最出色的一批。”
    “顾书记别夸我了,我就快脸红了!”
    “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怎么能当好一省之长?你心理素质没问题!”顾允知笑道:“他们说你是新时代的法家!”
    宋怀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得楞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顾允知的意思,他苦笑道:“顾书记,我过去是学法律出身的,人家这么说我,是讽刺我吧。”
    顾允知笑道:“依法治国有什么不对?我也很赞成,你在静安的时候,法制和经济两手抓,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大家有目共睹嘛!”
    宋怀明望着和蔼可亲的顾允知,心中明白,顾允知了解他花费的功夫绝不比自己少,他们两人分别代表着党和政府,他们是平海的正副班长,他们之间的了解和磨合尤为重要,顾允知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他能够将平海打造成中国经济的领军航母,足见他有着非同寻常的一面,对这样的人宋怀明从心底保持着尊重,但尊重不代表畏惧,不代表盲从,终有一天他会从顾允知的手上接过平海的指挥权,他会带着平海这艘航母驶向更光明更广阔的海面,他要从顾允知的身上学会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他要不断壮大,直到拥有和顾允知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的实力。宋怀明真诚道:“我对平海了解的还很少,希望顾书记多多帮助!”
    这句话将宋怀明的谦虚展露无疑,可是顾允知并不相信宋怀明这句话的真诚,眼前的宋怀明是个拥有独立思想的人,他懂得表现自己,也懂得何时应该让步,和宋怀明相比,顾允知感到自己真的有些老了,二十岁的年龄差距,绝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清的,可顾允知对宋怀明的真正能力还是有所保留的,现在的干部队伍中不乏纸上谈兵的人物存在,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必须在实际的工作中,不过有一点顾允知可以肯定,宋怀明的应变速度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张扬并没有想到周云帆会主动联系自己,接到周云帆电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他怒道:“周云帆,你也算是一个男人,出了事情,自己一走了之,让一个女孩子留下来给你背黑锅!”
    周云帆对张扬的愤怒早就有所预料,他叹了口气道:“张扬,你别上火,我对茵茹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我怎么忍心害她!”
    “话谁都会说,现在她在坐牢,你在哪儿?在印尼沙滩上晒太阳吧?”
    周云帆在给张扬打电话之前先找过梁成龙,这才知道张扬专门来到东江为胡茵茹的事情奔波,所以周云帆才会想起找张扬,他低声道:“张扬,这件事跟茵茹没关系,龙翔商贸的法人也不是我,我卖了这么久的车,什么后果我都想到了,我怎么会不留后手,张扬,我信不过别人,咱们虽然接触的时间不久,可我相信,你是个有担当的爷们,那些车辆的出货记录我都留着呢,多少钱卖的,我送出去多少人情,我心底比谁都有数。”
    张扬想起了丁斌的那辆捷豹,想起了自己的那辆吉普指挥官,又想起了顾佳彤买走的那辆宝马mini,看来这些车都是周云帆当初留的后手,这狗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正落难的时候,他肯定要把这些事情都抖落出来。张扬道:“你是不是要把出货记录交给我?”
    周云帆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是逃避,我在考虑怎样弥补,怎样把公司的损失减低到最小,张扬,这件事抖出来没意思,就算是能够凑巧把一两个人拖下水,可仍然救不了茵茹,救不了我的公司!”
    张扬冷笑道:“所以你就冷眼旁观!一走了之?”
    “不是,我在关注事情的发展,关注省里这次打击走私车辆的力度究竟有多大,张扬,我有份东西交给你,在城东上苑别墅区16号,我保险柜里存着一份出货单,还有龙翔公司的注册材料,那份材料可以证明茵茹跟公司没有关系。至于怎样利用才能起到最大的效力,要看你自己了!”
    张扬道:“这件事是因你而引起的,你逃了,公司就这么扔了,谁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周云帆道:“只要能帮助茵茹脱罪,我不在乎钱,你帮我转告他们,我甚至可以缴出罚款……”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拜托了!”周云帆说完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张扬还没有收起电话,梁成龙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是为了告诉张扬周云帆出现过了,他让周云帆联系张扬,张扬告诉他周云帆已经联系过自己了,至于他们之间的具体谈话内容张扬并未提及,在拿到周云帆所说的东西之前,一切还不明朗,张扬也没有决定应该怎样做。

第一百九十五章【适可而止】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五章【适可而止】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张扬开车来到上苑,停车的地方和上苑还有一段距离,这是为了避免引起人家的注意。国安的那本训练手册对张扬的帮助不小,现在他反跟踪和潜入的本领已经有了本质上的提升,其实对他而言行动上不存在任何的问题,主要是要树立起反跟踪的观念。
    还是经典的丝袜套头,张大官人对这套方便的易容术有些乐此不疲,寻找到监控的死角,带着丝袜翻墙而入,以他的本领,现在的小区监控对他根本是没有任何作用。
    别墅的房门是密码锁,周云帆在电话中将密码已经告诉了张扬,张扬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进入。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室内摆放着价值不菲的红木家具,博古架上还放着不少的古董瓷器,张扬不觉想起了顾允知,单从收藏来看,顾允知的那点收藏品显然无法和周云帆相比,这位省委书记还是很清廉的。
    周云帆的保险柜位于他的主卧室,张扬按照他事先的描述,很顺利进入了卧室,保险柜藏在床对面的风景画后,张扬在床头柜抽屉的夹层中找到了保险柜要是,然后取下风景画,插入钥匙,将密码一一输入,打开保险柜的过程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保险柜中存放着一些现金债券,张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份出货单,出货单并非原件,而是复印件,上面登记的一些车辆全都是省内一些高官家属从龙翔商贸买入汽车的详细记录,其中包括顾佳彤购买的那辆宝马mini。张扬不由得骂道:“真不是个好东西!”周云帆果然老奸巨猾,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都留有后手,也就是说他早就预料到走私车的生意早晚会出事,把这些出货证据留下就是为了以后的不时之需。
    龙翔商贸的原始注册资料也存放在保险柜中,张扬在法人一栏中找到了周显贵的名字,既不是周云帆也不是胡茵茹,可这次打击走私车案,周显贵的名字到现在都没有被提起,张扬也顾不上细想,只要证明胡茵茹和这件事没有太大关系就行,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他将需要的两份资料收藏好,然后悄然离开了上苑。
    周云帆提供的这份资料十分重要,张扬考虑再三,他将这些资料复印之后,寄给了省纪委,当然关于顾佳彤的出货单被他扣下来,他可不想给顾佳彤惹麻烦。
    省纪委书记曾来州紧皱眉头,这份指名道姓寄给他的证据让他头疼,里面有一份龙翔商贸的注册资料复印件,证明公司的法人是周显贵,真正麻烦的是那些车辆出货单,这二十多份出货单全都和省市级官员有关系,其中包括省政法委书记的儿子,东江市委书记,平海副省长的侄子,连他也未能脱开关系,他女儿也通过龙翔商贸的途径购买了一辆甲壳虫。
    最具讽刺意义的是,负责这次走私车案件的检查组组长刘艳红手里也有一辆走私车,她和丈夫离婚后,分到的那辆雷克萨斯也是从龙翔商贸购买的,曾来州陷入矛盾之中,寄给自己这份材料的人一定对龙翔商贸的内情极其了解,否则不可能得到这第一手的材料,也许这就是周云帆本人在策划也未必可知。
    收到这份材料的不仅仅是曾来州一个人,刘艳红也收到了,不过是她自己那辆雷克萨斯的出货单,平心而论,连刘艳红自己都不清楚这辆车的来路,所以当她看到这份出货单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真是绝妙的讽刺啊,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自己的头上,刘艳红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从事纪委工作多年,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经历过,她也不害怕威胁,就算是车辆有问题,她应该可以说清楚,可是她意识到寄信者的真正用意并不是针对自己。
    刘艳红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宋怀明,宋怀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他先邀请刘艳红在沙发上坐下,然后道:“艳红,刚才纪委曾书记已经给我看过了一份材料,比你的这份材料还要详细,出货单上涉及到二十多位省市级官员。”
    刘艳红感到诧异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欣慰,她也知道作为一个国家干部,自己不该存在这样的心理,可人如果遇到麻烦,潜意识里就会希望遇到麻烦的不仅仅是自己,这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她有这样的想法也再正常不过。
    宋怀明找到曾来州送给自己的那份出货单,当然这份单据是曾来州复印后送来的,刘艳红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涉及到的官员大都是她熟悉的,她看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里面少了一个人,对!顾允知的女儿顾佳彤,她通过龙翔商贸购买的那辆宝马mini的单据就不在其中。
    张扬当初把顾佳彤的买车单据抽出来纯属私心作祟,他并没有想到抽走这份单据会造成的影响。
    刘艳红在宋怀明的面前并没有太多的顾忌,她既然想到了问题,就照实说了。
    宋怀明也留意到这些出货单和顾允知没有关系,他本以为是纪委书记曾来州故意将顾佳彤的出货单抽出去的,可转念一想可能性又不大,曾来州连自己女儿的那份出货单都送了上来,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做那件事,而且宋怀明可以断定,他给自己这份东西的同时,顾允知那边也会收到同样的一份,出货单的出现让这件事变得复杂,曾来州感觉到不好处理了,所以将这个皮球踢给了他们。宋怀明这两天都在考虑如何收手的问题,打击私车意在借此探察平海的权力结构,目的达到之后,要见好就收。更何况打击只是手段,改变才是最终的目的。
    宋怀明和刘艳红对望了一眼,他们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先是有人举报顾允知的女儿购买走私车,没多久就出现这份出货单,几乎将平海的重要领导一网打尽,此人的目的何在?
    刘艳红道:“宋省长,我看这件事并不适合继续深入下去了!”
    宋怀明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刘艳红以为他还在犹豫,轻声道:“我不是因为自己也被牵连进来才这样说,其实这些出货单涉及到的领导大都跟走私车没有关系,都是他们的家属子女的问题,我们可以做到严于律己,可是对家人我们很多时候会忽略,忽略了对他们的约束。”
    宋怀明忽然想到了自己,他的女儿楚嫣然在静安飞车,那些摩托车多数都是通过走势途径得到的,唇角不觉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有些事情真是难以控制。他缓缓落下茶杯道:“保和县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艳红道:“主管交通的副县长曹永康被住院了!”
    宋怀明笑了起来,刘艳红用上了被住院这个词实在是巧妙。
    刘艳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县委书记来拜访了我多次,只差没跪下来求我们检查组走了,曹永康是县常委成员,也是主管交通的副县长,他住院就等于在给我们交代。”
    宋怀明道:“一定要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了龙翔商贸的法人不是周云帆?”
    刘艳红道:“周云帆这个人是个老狐狸,法人叫周显贵,是他的堂哥,这个人是个精神病患者,现在还在住院呢,哪有经营能力啊?”
    宋怀明点了点头:“周云帆这个人的问题还要查下去,清查他的财产和物业,罚款力度一定要大,他给国家造成了损失,一定要让他最大限度的弥补。”
    他扬起手中的那一沓出货单道:“也许应该跟顾书记商量一下,这些单据该如何处……”话没有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是顾允知的电话,顾允知也正在看着这些出货单,看完出货单之后,顾允知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宋怀明打电话,询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宋怀明的回答也很简单很直接:“把事件的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避免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很多时候,掩盖真相并非是害怕承担责任,而是害怕真相泄露出去造成更大的损失,更坏的影响。
    顾允知道:“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相关人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退赔税款,挽回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对于拒不执行者,必要时可以罚没车辆!”他的语气虽然严厉,可实际上对这一事件还是选择了一定程度的妥协和让步。
    宋怀明和顾允知之间虽然只是寥寥两句话,可彼此已经达成了默契,针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案已经达成了共识,宋怀明放下电话,向刘艳红道:“检查组可以撤回来了!”
    梁成龙第一时间把纪委检查组从保和县撤出的消息通知了张扬,张扬接到消息的时候刚好从望江楼经过,发现望江楼正处于停业期,周云帆旗下的产业几乎全部都在清盘,不过这厮在出事之前已经得到了风声,对大部分财产进行了转移。张扬拿着电话,双眼看着望江楼的招牌。
    梁成龙听到他不说话,大声道:“你在哪儿啊?晚上一起吃饭吧!”
    张扬答应了一声:“我在望江楼呢,这里也关门了!”
    梁成龙哈哈笑了起来,他低声道:“我还有一件大喜事,晚上见面告诉你!”
    张扬虽然好奇,可是人家既然卖了关子,追问下去反而没意思,他和梁成龙约好见面的地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望着望江楼空荡荡的停车场,忽然生出一种门庭冷落鞍马稀的感觉,看来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每一步都要慎重,必须将方方面面考虑周到,方才能够走得更远。
    张扬忽然听到身后一个人在叫自己:“张处长!”,他转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站着吴越人家的老板袁波。
    袁波欣喜道:“真的是你,怎么来东江也没跟我说一声?”
    张扬和袁波之间是通过方文南认识的,过去张扬来东江的时候,袁波总是盛情接待,彼此间的关系很好,张扬笑着和袁波握了握手道:“为了件公事,忙的焦头烂额的,也就没顾上跟你联系。”
    袁波道:“张处长在这儿干什么?”
    张扬指了指望江楼:“刚巧从这里路过,看到望江楼关门了,所以停下来看看。”
    袁波道:“我也是过来看看的,听说周云帆出了问题,旗下的产业大都清盘,我有意把望江楼接下来。”
    张扬笑道:“好啊,这地方不错,过去生意就超级火爆,你眼光很准!”
    袁波道:“只是一个想法,看中这块地方的不仅仅是我一个,我在东江的那点儿人脉估计不成,能不能盘下望江楼还是个未知数。”
    张扬想起了梁成龙,他叔叔是东江市委书记,这件事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不说袁波每次对他的热情接待,单单冲着方文南的这层关系也要给他帮个忙,张扬道:“这样吧,咱们晚上一起去太和酒楼吃饭,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袁波道:“还是去吴越吧,太和的菜很普通,真不如我那里有特色,晚上我来做东,给你接风洗尘!”
    张扬想了想,既然想让梁成龙给他办事儿,他请一顿也是应该的,于是给梁成龙又打了个电话,把晚上吃饭的地方改在吴越。袁波听说张扬要介绍梁成龙给他认识,真是喜出望外,梁成龙在东江的名气他是知道的,只要梁成龙答应出面,拿下望江楼肯定没有任何问题,他和张扬告辞后慌忙去着手准备。
    人很多时候想不到自己会有怎样的际遇,张扬望着袁波的那辆蓝鸟远去,不觉露出一丝微笑,袁波的际遇就是自己,自己在无意中充当了他的贵人,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多帮助帮助别人也没什么不好,今日的滴水之恩,说不定能够换来他日的涌泉相报,当然不排除其中有张德放这种忘恩负义的滑头,可多数人还是有良心的。
    张扬抽空去了趟省报社,临来东江之前,李长宇专门交代过,让他去找省报的记者梁东平好好谈谈,能不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江城教育局的事情上,梁东平今年三十一岁,是省报有名的铁笔之一,其人性情耿直很难说话,所以虽然工作出色,到现在还是一个采编记者。
    张扬原本想这件事很简单,所以直接找到了梁东平,他把自己的身份向梁东平说明。
    梁东平听张扬做完自我介绍,马上就警惕了起来,双眼透过厚厚的眼镜片审视着张扬:“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扬笑道:“梁记者,我来是想跟你说明一下江城教育局的事情,你报道的东西有所出入,第一,教育局集资并不像你所说的数额巨大,而且集资款并没有像你说得被挪用炒地,被人骗光,现在集资款已经全部查清,正在准备发还给教育系统的职工,第二,拖欠教师工资的事情有,但是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在我来东江之前,教师们被拖欠的工资已经全部下发完毕,你所报道的两件事已经全部解决!”
    梁东平道:“你是说我夸大事实了?”
    张扬笑道:“你们这些从事文字工作的夸张一点也是习惯!”
    梁东平正色道:“我是记者,不是小说家,我报道的东西全都有证据可以考察,都是事实,没有根据的事情我不会乱写。”
    张扬意识到眼前的这家伙是个犟脾气,他懒得跟梁东平多说,耐着性子道:“你发过的报道就算了,反正影响已经造成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在江城教育系统的事情上做文章,你的报道很偏激,很有煽动性,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影响。”
    “害怕不良影响,你们就做好自己的工作,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要搞清楚,不良影响究竟是谁造成的?出了问题把责任推给别人,真是可笑。”
    “我说跟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
    “忠言逆耳,谁喜欢听负面意见啊?假如我给你们江城领导歌功颂德,你肯定喜欢听,对不起,我这人生来就这个脾气,也只会这么说话,江城教育系统的事情,我还就跟定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稿件:“马上我还会详细报道你们教育局的集资事件,让整个平海都看到,你们的教育系统是如何的黑暗和腐败。”
    张扬有些愤怒了,记者他见多了,可这么刺头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想拍岸怒气,忽然想起李长宇在他来之前反复交代,一定要和平处理,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灵活的手段,也就是说不排除给梁东平一些好处啥的,毕竟现在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很多记者就是利用这样的事情发笔小财,这梁东平说得义正言辞,保不齐他也是想利用这件事索取一些好处。
    张扬直截了当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你自己开个价吧!多少钱愿意闭嘴!”
    梁东平瞪大了双眼,他的脸因为感到被羞辱而涨得通红,他指着办公室大门道:“滚!”
    张大官人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对待,依着他过去的脾气,一定要掐住梁东平的脖子狠狠扇他两个大嘴巴子,可随着官场历练的增多,张扬明白动辄出手解决不了问题,胡光海的事情让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即使是小人物也有他们自己的能量,对待每个人应当选用适当的方法,不能一味采用武力。再者说这里是报社,舆论喉舌的厉害张扬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他向梁东平点了点头,很好的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梁东平,你最好给我记住今天的话!”
    袁波对当晚的饭局很重视,不但留出了吴越人家最豪华的包间,还准备了最具特色的菜肴,晚宴用酒都是窖藏三十年的茅台。
    梁成龙并非一个人前来,他的女友白燕陪同他一起过来,此外他还叫上了张德放,还有一位贵宾是省工商银行信贷部主任陈绍斌,张扬这边除了自己就是袁波。
    袁波虽然和几人都不熟,可心里却清楚他们都是在东江呼风唤雨的人物,所以表现的十分客气。
    陈绍斌和张扬并不熟悉,他和梁成龙的关系很好,梁成龙之所以跟他走这么近不单单是为了方便贷款,陈绍斌还有一个身份,他父亲是平海省常委,平海省委宣传部部长陈平潮,像陈绍斌这种高干子弟原本是看不起张扬这种地级市的科级干部的,可梁成龙来的路上就将张扬的身份向他做了介绍,张扬在江城,在东江的拉风历史有很多已经成为传奇故事,陈绍斌早就听说过他,当梁成龙暗示张扬是文副总理夫人的干儿子后,陈绍斌就有了攀交之意。
    陈绍斌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算得上年轻有为,他身材不高,肤色白皙,加上带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就像个瘦弱书生,梁成龙给他们介绍之后,陈绍斌和张扬握了握手,他笑道:“我早就听说过你,清台山旅游小姐选拔赛,你在电视台把江城旅游局长打了,还骂了电视台文艺部主任李惠霞!”
    张扬听到他提这件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过去他没这种认识,可现在发现,骂人打人的时候虽然痛快,可留给别人的印象并不好,人家在一旁看笑话,影响到自身形象。他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自己骂的李惠霞该不是和陈绍斌有什么关系?
    陈绍斌道:“我顶讨厌李惠霞那人,她没事总跟我老爷子打小报告,硬生生把我的一段感情给拆散了!”
    张德放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张扬给你出气了!”
    陈绍斌笑着点头道:“那是,所以我今晚要多敬你几杯!”
    一番推让后,他们坐了下来,张德放坐了首席,毕竟他年纪大了一些,而且官场上他的位置最高,据悉已经确定要前往广盛分局填补荣鹏飞的空缺,荣鹏飞已经升任东江公安局副局长,这种消息最灵通的就是梁成龙这种高官子弟,酒还没有开始喝,他就把这消息公布出来,所有人都向张德放祝贺。
    张德放嘴里谦虚着说,这件事还没有最后敲定,可是脸上的得意已经表明,他担任广盛分局局长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从保和县公安局副局长一跃成为东江广盛分局局长,张德放级别和权力上的提升不是一星半点。
    看看别人想想自己,张扬心里有些不平衡了,张德放也没有什么出色的政绩,可以说他在保和县走私车案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可这次的事情对他毫发无损,非但如此,人家还升了官,再看看自己,辛辛苦苦的帮助顾允知把许常德搞倒,帮助江城成功举办了伏羊饮食文化节,在旅游局工作期间完成了古城墙、和老街景区的筹建,做这么多事仍然窝在科级在这个级别上止步不前。这就是差距,张德放是顾允知的外甥,自己和顾允知的关系是建立在顾佳彤的基础上,抛开顾佳彤的因素,顾允知显然不会为自己出半分力,张扬越想越是郁闷。
    众人轮番恭贺张德放之后,梁成龙道:“还有一件好事儿,东江纺织百货商场的地皮下挖出了一座古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成龙的身上,梁成龙笑眯眯道:“今天早晨的事情,现在工地已经全部停工了,马上考古队就要进入,听说这古墓有可能是三国那会儿的,很有历史价值,很有考古价值。”
    陈绍斌道:“假如真的有古墓,那块地皮岂不是要重新规划?”
    梁成龙高兴的就是这件事,当初他为了那块地皮,和王学海,和方文南,和顾佳彤争来斗去,到最后地皮被王学海利用卑鄙手段得到,梁成龙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从王学海拿下那块地至今,他一直都在偷偷搞事,单单是拆迁问题就闹得王学海焦头烂额,现在又在地下发现了古墓,可以预见,王学海这次要血本无归了。
    张扬对王学海也是极其讨厌,听说这件事,他也笑了起来,端起酒杯道:“这么说恭喜你了,不过梁总,你这人不厚道啊,这样是不是有些幸灾乐祸?”
    几个人同声笑了起来。
    陈绍斌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得注意了,王学海前一阵子还找过我想从工行贷款呢,假如那古墓的事情是真的,就没理由贷款给他了。”
    袁波插口道:“最近东江商界真是多事之秋啊!”
    梁成龙笑道:“精彩纷呈才对,任何领域都是这个样子,不断地有人被淘汰,也会有人不断地加入进来。”
    张扬道:“有件事想你帮忙,周云帆的望江楼停业清理,袁老板想接下来!”
    梁成龙答应的很爽快,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吃完晚饭之后,梁成龙提议来点节目,张德放推说还有事,先行离去了,袁波因为和他们都是第一次认识也不好意思跟着去,白燕道:“咱们去浪淘沙吧!听说好玩得很!”
    张扬和梁成龙还有话说,当然要一起过去,浪淘沙其实是一艘游艇上的俱乐部,里面的节目挺多的。
    最近因为加强道路安全管制,晚上查车的很多,张扬他们三个都喝了酒,就由白燕驾车。梁成龙转身向张扬道:“保和县的纪委检查组已经撤了,周云帆已经给东江市联系过,表示愿意上缴部分罚款。”
    张扬打心底松了口气,看来周云帆提供的那份出货单果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陈绍斌和梁成龙的关系很铁,梁成龙说话也没有避讳他,他不无感叹道:“周云帆的后手也够毒的,过去通过他的龙翔商贸购买进口车的人很多,他当时把出货详单都留着,现在扔出来,就是想跟省里谈条件。”
    陈绍斌道:“你这辆讴歌也是通过他买的吧?”
    梁成龙并不否认,叹了口气道:“周云帆聪明是聪明,不过这样一来等于把自己以后的路子彻底断了,除非他在国外一辈子别回来,回来就得被抓!”
    张扬并不关心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结果,他所在意的只是胡茵茹的安危,他低声道:“胡茵茹的事情怎么说?”
    梁成龙道:“放心吧,我叔叔已经亲自过问了这件事,胡茵茹只是一个管理人员,又不是公司的法人,她的嘴也够紧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我想这两天她就会被放出来!”
    张扬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陈绍斌道:“生意场真是凶险啊!”
    “官场才凶险!”梁成龙道。
    张扬笑道:“这年月做什么事情都要陪着小心,一失足顿成千古恨。”
    白燕将车泊好,他们下了车,就有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向他们走来,梁成龙和白燕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那名年轻人恭敬道:“梁先生来了!”
    梁成龙点点头,他向张扬和陈绍斌介绍道:“浪淘沙是会员制,不过每个会员可以带两名非会员前来,以这种机制来促进入会。”
    陈绍斌好奇的问道:“会费多少?”
    梁成龙笑而不语,白燕小声道:“每年五万八!”
    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码头,登上快艇,由专人驾驶快艇载着他们向江心驶去。
    江心的这艘游艇名为浪淘沙,这是平海的第一艘豪华游艇,游艇是从国外购来,已经有了二十年的历史,买回之后重新油漆整修,命名为浪淘沙,今年六月份才正式营业。
    登上游艇,沿着舷梯来到甲板上,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在船头处有一个小型泳池,几位身穿三点式泳衣的妙龄女郎正在那儿戏水。
    陈绍斌看到美女,眼睛有些发直,梁成龙乐呵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喜欢的话,可以请个人陪你!”
    那几名女郎同时转过身来,搔首弄姿做出撩人的性感姿态。张大官人心中有些明白了,敢情这游艇是个流动妓院啊,张扬来到九零年代也有不短时间了,夜总会、酒吧之类的他也去过不少,可这种形式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心中感到十分的好奇,想想过去张大神医那可是时常夜宿花街柳巷的人物,也是无数青楼女子推崇的慷慨恩客,不过重生之后,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忽然没了兴趣,张大官人转性玩起了纯情,虽然他的纯情有些泛滥,不过张大官人自我解释是,所谓纯情就是纯粹的感情。
    张扬和陈绍斌都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跟着梁成龙和白燕进入了主舱,两名身穿红色旗袍的美貌女郎为他们打开了大门,大厅内是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
    梁成龙点燃一支香烟,笑着向他们介绍道:“浪淘沙的设计参照了澳门的赌船,在这儿我们可以享受到比澳门更好的服务,见识到比那里更多的美女,当然……”他和白燕在服务台处驻足,白燕接过他手中的银行卡,兑换了筹码,一位身穿短裙的惹祸女郎将兑好的筹码交给她。
    梁成龙道:“放手玩玩吧,输了全都算我的!”
    张扬对赌博没什么兴趣,他之所以跟着过来,一是想从梁成龙嘴里得到一些消息,二是和陈绍斌套套近乎,他惦记着陈绍斌的老子陈平潮,只要陈平潮发句话,平海日报那个又臭又硬的梁东平应该没啥好果子吃。可他和陈绍斌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头一次见面就找人家办事总有些开不了口,梁成龙和白燕两人已经去玩轮盘赌了,分了张扬和陈绍斌每人十个筹码,把他们扔在那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正义的概念】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六章【正义的概念】   
    相对于赌博而言,陈绍斌更感兴趣的是女色,他是看到那边的女人漂亮就往哪张赌台上凑。
    这不陈绍斌凑到骰子的那张赌台上,坐庄的女荷官十分妖娆漂亮,陈绍斌坐了过去,笑眯眯道:“赌注多少?”
    女郎娇滴滴道:“一个筹码是一注!”
    陈绍斌道:“我不会玩,只会赌大小点!”
    女郎点了点头道:“大小点也可以!”
    陈绍斌下了一注在小上,那女郎抄起骰盅雪白的手臂空中摇晃起来。
    张扬也被吸引了过去,最近正是赌片盛行的时候,新看得几部香港电影里面,常有这种赌博场面,张扬虽然不喜欢赌博,可是他对于骰子还是很精通的,玩骰子无非是耳力和腕力的掌握,在大隋朝那会儿张扬就是强项。
    那女郎把骰盅顿在案上,唇角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她缓缓揭开骰盅,里面是一二三小,陈绍斌赢了一局。
    陈绍斌这次又在小上下了五注。
    女郎笑道:“小赌怡情,不断追加只会越陷越深,小心输得连底裤都没了!”
    陈绍斌笑道:“万一是你输了呢?”
    女郎娇滴滴道:“我要是输得连底裤都没了,我就跟你走!”
    陈绍斌听了这句话,感到一阵心猿意马,把剩下的筹码全都压在了小上,他虽然长得文弱,可性情脾气却极其豪爽。张扬发现这厮像一个人,郭志强,两人一样的好色,看到漂亮女人魂都飞了。
    这种人往往是要吃亏的,果不其然陈绍斌没一会儿就把手里的筹码输了个干干净净,张扬把自己的十个筹码也给了他,陈绍斌简直就是个自动提款机,一转眼,十个筹码又输光了,不多不少两万块。
    陈绍斌掏出了皮夹,转身去了总台不一会儿又兑换了五十个筹码,张扬心中暗叹,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工行信贷部主任,每月工资才多少,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五万块输着玩。
    那女郎笑得越发妩媚,就像看到小肥羊的大灰狼。
    张扬本想开口劝劝陈绍斌,可转念一想,两人的关系还没到这个份上。
    陈绍斌拿了五个筹码押在小上,他有点一条路走到黑的意思,认准了小,就一直押下去。
    骰盅打开之后,里面果然还是大,张扬一直在留意那女郎的动作,在她停下动作时,他就已经分辨出声音。
    陈绍斌又拿了五个筹码放押在小上,他虽然出手阔绰,这会儿连输了两万五千块,心头也不禁郁闷了起来。
    那女郎娇滴滴道:“算了吧,先生,你今天的手气不太顺!还是适可而止吧!”,哪有开赌场的劝人家不要赌钱的道理?她是故意刺激陈绍斌呢。
    陈绍斌白净的面孔有些发红,他拿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将剩下的筹码一股脑都推到小上,不屑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我还是押小,不过这次我来摇!”
    女郎表示没有任何问题,当着他的面吧骰子放入骰盅,然后送到陈绍斌面前,陈绍斌抓起骰盅,用力摇晃起来。
    张扬仔细倾听着骰子在骰盅里滚动的声音,当骰盅落地的时候,他就听出已经坏了,还是大。可当着这么多人张扬也不好出言提醒,眼睁睁看着陈绍斌面前的筹码全都输了进去。
    陈绍斌今晚是彻底输红了眼,他转身又去换筹码,这次还是五十个,张扬抢先坐在赌台上:“要不我试试,你歇歇手接着来!”他笑眯眯望着那女郎道:“咱们换个玩法!”
    女郎笑着点点头:“先生请说!”
    “还是比大小点,咱们比谁摇得大!”
    “没问题!”
    张扬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示意女郎先摇,女郎连续摇晃了几下,掀开骰盅,她摇出了五、六、六大。然后笑盈盈望着张扬道:“先生还没下注呢!”
    张扬转向陈绍斌道:“把你筹码都借给我!”
    陈绍斌一听就愣了,我靠,感情这厮比我的赌瘾还要大,他也是极其爽快的人,把五十个筹码放在赌台上。
    张扬拿起骰盅漫不经心的摇了三下,掀开骰盅,陈绍斌看清里面是三个六,惊喜的欢呼起来。
    女郎笑容不变,按照一赔一,赔了五十个筹码给张扬,她轻声道:“先生好手段,这次你先摇!”
    张扬把面前的一百个筹码推到了小上:“咱们这次玩小,谁的点子小,筹码就是谁的!”
    那女郎也点出一百个筹码放在了小上。
    此时已经有不少的赌客围了过来,一场赌注金额已经达到了二十万,很多人已经意识到这张赌台上会有惊心动魄的事情上演。
    张扬拿起骰盅,这次他摇出了三个一点。
    周围观众一片哗然,那女郎的明眸中已经出现了一丝慌乱,张扬已经完全抢占了先机,以她的本领,她就算再厉害,也只能摇出张扬的点数,不可能比他更小了。
    陈绍斌大为兴奋,没想到身边的张扬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赌博高手,其实张扬也只会玩骰子,其他的一样不会。
    那女郎拿起骰盅,正准备硬着头皮迎战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道:“我来行吗?”却见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她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气质高雅端庄,一双美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因为保养得当,俏脸之上并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皮肤仍然如同少女般洁白细腻,声音也是如同小女孩一般娇嫩。
    倘若一般人都会表现出一定的君子风度,说不定会答应她的要求,可张扬不是普通人,他知道这女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摇了摇头:“不行,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你想替她可以,下一次,这次得她自己玩!”
    中年美妇呵呵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那女郎看得到她的应允,这才拿起骰盅摇了几下,落下骰盅的时候,那中年美妇的手掌轻轻放在赌台上。
    别人并没有意识到什么,而张扬却感觉到一股细微的震动,随之骰盅内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内心一凛,忽然意识到那中年美妇在手掌落下的时候已经做了手脚,大概利用内功中的各物传功,让骰盅内的骰子排列发生了变化。
    在那女郎解开骰盅的时候,张扬的手指轻轻在赌台上敲击了一下。
    中年美妇的目光倏然闪过一丝惊疑,她开始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比她预想中还要厉害。骰盅内是一、一、六,胜败分明,那女郎俏脸煞白,可怜兮兮的望着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笑着摆了摆手,心中却明白问题出在张扬刚刚敲击的那一指上,她在张扬的对面坐下,轻声道:“先生贵姓?”
    张扬笑道:“重要吗?”
    中年美妇点了点头,目光在张扬面前的那一百个筹码上瞥了一眼:“其实大小点可以使诈,有没有看过电影《赌神》?”
    张扬点了点头。
    中年美妇拿起了骰盅,来回摇晃了几下,然后将骰盅放下:“我也做得到!”
    张扬笑道:“一点!”
    中年美妇的美眸再度流露出惊奇的光芒,掀开骰盅,却见三颗骰子叠合在了一起,最上方果然是一点。周围赌客过去都是在电影上看到过,如今,亲眼目睹这样的情景,一个个激动不已,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中年美妇将骰盅推向张扬:“先生能够猜得到,就一定能够做到!”
    张扬笑道:“都知道结果了,这赌局没意思了!”他在骰盅上轻轻一拍。
    中年美妇双耳微微动了一下,她还是听到骰盅之中,轻微的爆裂声。张扬将骰盅再度推到她的面前:“不玩了,就当打平!”
    中年美妇微笑点头。
    围观的赌客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结束,一个个发出失望的嘘声,那中年美妇站起身来,主动向张扬伸出手去:“章碧君!”
    “张扬!”
    梁成龙和白燕这时候也来到了他们面前,梁成龙和章碧君很熟悉,他笑道:“章姨,怎么亲自出马了?”
    章碧君看着张扬道:“你带来了这么厉害的朋友,假如我再不出马,恐怕连这艘游艇都要赔出去了。”
    从她的话音中,张扬推测出她说这艘浪淘沙的老板。
    章碧君请张扬去自己的办公室内落座,说有事情要和张扬单独谈。
    梁成龙刚才在其他地方赌博,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听陈绍斌讲完事情的经过,也不禁笑了起来,刚才陪陈绍斌玩骰子的是章碧君专门从澳门赌场中请来的荷官,想不到竟然会栽在了张扬的手里,他找到机会,低声向张扬道:“章碧君可不是一个普通人物,她和上头的方方面面关系都很好,这间浪淘沙就是澳门方面专人替她打理,我只在这里见过她一次。”
    张扬独自走入章碧君的办公室,章碧君已经让刚才负责赌台的那个女荷官将骰盅拿到了办公桌上,她揭开骰盅,看到里面的三颗骰子都已经变成了齑粉,刚才的情形她记得清清楚楚,张扬只是在骰盅外拍了一掌,骰盅完好无恙,里面的骰子却全部碎裂,这样的本领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
    章碧君默不作声的把骰盅合上,脸上微笑依旧,除了她和张扬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赌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章碧君会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选择和局。
    张扬一边观察着她办公室的环境,一边笑道:“章总让我单独过来,该不是让我把赢的钱全都吐出来吧?”
    章碧君微笑道:“在张先生眼中,我就这么输不起啊?”
    张扬道:“章总怎么会输,挥手之间就可以翻转局势!”
    章碧君当然明白他是在嘲讽自己刚才利用轻拍赌台改变骰子点数的事情,她轻声道:“怎么比得上张先生点石成金的本事!”
    张扬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章碧君从冰箱中拿了听冰镇可乐扔给他。
    张扬喝了一口道:“章总,开这艘赌船得不少钱吧?”他对章碧君的来历十分好奇,在内地赌博是明令禁止的,而她敢这么招摇的在江面上开赌船,不用问,背景一定是相当的深厚。
    章碧君看了他一眼道:“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单独叫到办公室里来吗?”
    张扬摇了摇头。
    章碧君回到办公桌旁,打开监视器,监视器上出现了几个老外赌博的场面,张扬有些诧异,她给自己看这玩意儿干什么?
    章碧君道:“你看到的这几个人都是去年金芙蓉号赌船抢劫案的参与者,这些荷兰人先是装扮成赌客,然后混入赌船内部,金芙蓉号驶入公海赌博的时候,他们利用特殊武器通过安检,将金芙蓉号上所有的现金抢劫一空,然后爆炸金芙蓉号,造成一百七十三人死亡的惨案,我们盯了他们很久。”
    张扬愣了:“我说……您能不能先打住,那啥……你到底是谁啊?”他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有些蹊跷了。
    章碧君微笑道:“我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国安四局副局长章碧君,负责统管港澳台事务!”
    张扬一听就懵了,我靠,我觉着她怎么这么嚣张啊,居然敢跑到平海来开赌船,而且开得这么光明正大,张大官人已经很久没跟国安联络了,原本以为安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大家就一拍两散,想不到又跟国安牵扯上了,他苦着脸笑道:“我说你们执行任务跟我没关系啊,我权当没来过这里。”
    章碧君道:“邢主任向我推荐过你,可是在我的计划里原本没有你,我也不相信你的能力,可没想到你会主动送上门来,而且,我发现你很符合我的标准。”
    张扬起身要逃:“你们国安权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我还有要紧事,以后再说……”
    张扬走到门口。
    却听章碧君道:“这次行动会有相当不菲的报酬,而且,如果你参予行动,我可以保证你会在仕途上迈出很大的一步。”
    张扬一听就有些心动了,这也难怪,他最近在官途之上走的不顺,窝在科级干部这个台阶上已经很久了,种种原因制约他始终无法向前迈进一步,他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做出一幅爱莫能助的样子,其实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已经准备跟章碧君谈条件了。
    章碧君并不了解张扬的性情,她以为张扬仍然不愿意,轻声道:“有没有想过,凭你的本事,可以赢到好多钱,而这些钱,在账目上是显现不出来的,我有办法把这些钱变成你的合法收入。”
    张扬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抓起没有喝完的可乐又灌了一口:“你比老邢开明多了!”
    章碧君微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是澳门人!”
    张大官人是个俗人,钱和权对他还是有着相当的吸引力的,他虽然很奇怪章碧君为什么一眼就挑中了自己,可后来想想,自己属于自投罗网,在赌船上的表现实在太出色,章碧君无疑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单从她拍击赌台就能改变骰子点数,就可以推断出她已经掌握了隔物传功的本领。
    离开浪淘沙的时候,梁成龙他们几个对张扬去办公室的经历都是相当好奇,张扬对此的解释就是,章碧君求他尽量少去浪淘沙露面,害怕钱都被他给赢光了。
    梁成龙几个也没有怀疑,毕竟张扬在赌台上的表现有目共睹,开赌场的谁也不想这种人去光顾。
    陈绍斌兴致勃勃的勾画着未来的蓝图,要邀请张扬那天一起去澳门狠狠捞上一票,通过这件事他更生出和张扬攀交的意思,张扬很会把握火候,趁机提出让陈绍斌帮忙说说,让平海日报记者梁东平别再抓着江城教育局不放的实情。
    陈绍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件事好办,根本不用劳烦他老爷子,他直接跟报社总编打个招呼就行,确保梁东平的报道上不了报纸,假如梁东平敢不老实,连他的采编权都给一并拿下。
    陈绍斌说到做到,对梁东平这种小记者,他根本没看在眼里,一个电话打到了平海日报总编室,他的电话很及时,原本梁东平关于江城教育局集资案后续报道的文章已经排版好了,总编接到他的电话之后,当即决定给撤了下来。
    梁东平在知道文章被扯下来之后,去找总编要说法,总编恩威并施的威胁了他一通,梁东平态度很诚恳,很虚心的表示接受批评,一切看来都进行的很顺利,李长宇交给张扬的这个任务顺利完成了。
    可事情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梁东平意识到自身错误,不敢继续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的时候,梁东平搞出了风浪,而且这次的风浪很大,大到惊动了平海领导层,大到让整个江城领导层难堪。
    这是宋怀明上任之后的第一次公开记者招待会,召开这个记者招待会的目的,一是让平海的老百姓近距离认识一下自己这个新来的省长,二是阐述一下自己将要在平海推行的政策。总之这个记者招待会,有点像公开的就职演说。
    宋怀明不止一次的认识过这样的场面,这种记者招待会,一般不会有太尖锐的问题,中国的记者是世界上最有政治观念的记者,他们理性,他们提问之前会考虑的很周到,会照顾到方方面面,会考虑到问出问题之后的后果。
    开始的问题很温和,宋怀明回答的也很风趣。比如有人问这次的打击走私黑车事件进行的怎样了,宋怀明微笑着告诉她,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在省公安系统的配合下打击走私犯罪取得了令人欣慰的成绩,以后道路和交通安全治理还将长期不变的执行下去,宋省长很会耍太极,善于把主要问题引向一个次要的方向。
    有人问平海的反腐倡廉问题,宋怀明告诉他,平海的干部团队是清廉的,高素质的团队,他们会严以律己,会以身作则,会给老百姓一个清廉的领导层,会带着老百姓走向经济繁荣,老百姓应该对他们这支队伍拥有信心。
    终于轮到平海日报的梁东平发问了,他酝酿了很长的时间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当他的报道被社里毫无道理的给拿下之后,他就准备在这样一个场合下,在记者招待会向全省直播的情况下说出这件事。
    梁东平拿过话筒,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宋省长,你好,我是平海日报社的记者,新近江城教育局发生的挪用集资款事件,江城教育系统拖欠教师工资长达半年之久,这一系列的事件导致了江城八中发生教师罢课事件,请问宋省长对此的看法?”
    宋怀明内心微微一怔,这个问题十分尖锐,江城教育系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他听钟培元说过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解决,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在这样的问题下,宋怀明不可能回避,因为平海省八千多万双眼睛正在电视机前盯着自己,宋怀明道:“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在此机会,我首先表明一下我对企事业单位内部集资的看法,在我谈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大家首先要了解一下集资的概念,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期,国家通过金融机构,银行、债券、基金、保险、公益慈善捐助救助等,依法经营管理和监管,吸收社会和个人闲散富余资金,保障金融体系动态循环,确保金融市场稳定,维护国家经济发展,避免和防止金融体系内外的各种预期风险,把风险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这就是集资的基本概念。任何单位或个人,未经国家相关部门批准,未经相关的法律程序,私自募集资金都可以定义为非法集资。”
    梁东平步步紧逼道:“宋省长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江城教育局属于非法集资!”
    宋怀明微笑道:“这位记者同志,请你保持一定的耐心,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现场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宋怀明道:“国家在这方面有明确的规定,江城教育局的事情,我也有所关注,教育局内部的确有过集资行为的发生,拖欠教师的工资也是事实,在省委省政府的关注下,在江城市领导的积极配合下,这件事目前已经得到了解决,我可以负责的说,江城教育局所募集到的集资款已经全部退还给教职员工,而且拖欠的教师工资也已经得到解决,这件事我已经确认过,所以大家不要怀疑政府的办事能力,更不要质疑广大干部改正错误的勇气。”
    梁东平再度举起了手。
    宋怀明含笑看着梁东平,心中却已经感到有些不悦,他点了点头。第一次的公开记者招待会,他要给平海老百姓留下一个平易近人,务实正直的形象。
    梁东平道:“我相信宋省长说得都是事实,可是请问宋省长,江城教育局集资事件是不是教育局长一个人的问题?江城相关领导是不是要站出来向社会有个交代,是不是应当要承担应有的责任?而不是掩盖责任,推卸责任?”
    宋怀明笑道:“记者同志,我们今天是记者招待会,而不是声讨大会,对于这件事的最终处理,省里正在进行讨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常委会讨论的时候,我会邀请你旁听!”
    在场又响起一片笑声,每位记者都对这位新来代省长的机敏反应和幽默谈吐产生了深深的好感。
    梁东平道:“谢谢宋省长!”
    宋怀明微笑道:“谢谢你们这些敢说真话的记者!你们反应的很多问题都是老百姓的心声!”
    梁东平并没有马上坐下去的意思,他大声道:“可是我们还有很多话不敢说,我们这些记者想要写一些真实情况,都要受到方方面面的威胁!”
    宋怀明的内心一沉,他意识到现场的局面正有失控的迹象,他笑着阻止梁东平道:“记者同志,回头我会单独找你谈,你也得给其他人一个发言的机会,哈哈,那位小姑娘已经站了很久了!”
    梁东平压根没有给宋怀明面子的意思,他大声道:“江城市领导让人威胁我,不许我如实报道江城教育局集资事件,请问这种行为,宋省长会听之任之吗?”
    现场宛如炸开了锅,记者们不但将镜头对准了宋怀明,也同时对准了梁东平,在这些记者的心中,梁东平的行为无疑是英勇无畏的,虽然他的行径近乎愚蠢,可是这样的勇气在场的其他记者都没有。
    宋怀明的脸上仍然保持着谦和的微笑,他的右手轻轻向下摆了摆,示意现场静下来,看到梁东平仍然站在那里,宋怀明笑道:“你先坐下,我可没有威胁你哦!”现场响起几声善意的笑声。
    宋怀明道:“我,宋怀明!在此当着所有媒体朋友,当着平海八千九百万老百姓的面,承诺一件事,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我就会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为老百姓谋福祉,我会致力于平海的安定繁荣,我会为平海的明天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在此,我请每一位到场的媒体朋友做个见证,今天梁记者反映的问题,以及,你们每一位记者反映的问题,我都会做出及时、公平、认真的处理,你们不要担心会受到打压,因为你们身在社会主义新中国,这是一个和谐安定的国家,我们的每位公民都拥有言论自由的权力,记者的权力就是在实事求是的原则下畅所欲言,你们不会受到打压。我承认,我们的工作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是请相信我们的党,我们的干部队伍,有了你们的监督,我们会做得更好!”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梁东平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话筒已经被旁边的工作人员给抓了过去,身边的两位同行悄悄拉了他的手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宋怀明始终微笑面对镜头,即使他的心中也很不爽,可这是现场直播,他必须要将自己淡定自如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
    李长宇也看到了现场直播的记者招待会,当梁东平将问题指向江城教育局,他就已经坐不住了,含在嘴里的香烟始终没有点燃,秘书齐景峰走过来把打火机打着,李长宇却摆了摆手,把香烟直接扔在了烟灰缸里,齐景峰知道李长宇的脾气,这位常务副市长很少发火,可最近教育系统的集资案让他大伤脑筋,这种时候,最好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好。
    齐景峰悄悄退了出去,李长宇又去摸烟,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从烟灰缸里拾起自己刚刚扔掉的那支香烟,自己点燃,抽了两口,张扬前往东江之前,他之所以让他去找梁东平,目的就是想把教育局集资案的事情平息下去,他不想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化,现在集资款已经追回,拖欠的教师工资也下发完毕,可以说,整件事已经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谁能想到又会风云突变。
    李长宇甚至想到了一句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张扬究竟对梁东平做了什么?会激怒这个记者,让他疯狗一样在记者招待会上乱咬?李长宇几次抓起了电话,可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无论张扬做了什么,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局面,就算训斥他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再者说,如果不是张扬,教育系统的集资款根本不可能追回来,这件事情还不知要造成怎样恶劣的影响呢。李长宇已经意识到,今天的事件将会对自己竞争市长这个位置造成不利的影响,这种关键时刻,他越是不想出岔子,可偏偏会出事。
    宋怀明是个务实的人,他说过的话很少食言,记者招待会后,他让秘书钟培元专门找梁东平谈话,梁东平将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详细向钟培元诉说了一遍,又将自己调查得到的有关江城教育局集资事件的材料交给钟培元,让他帮忙递给宋怀明。
    宋怀明粗略的看了看这份材料,随手就扔在了一旁,梁东平的这份材料大都是以一个记者的角度在看问题,存在着相当偏激的成分在内。
    钟培元从宋怀明的动作中意识到省长对梁东平反映的问题并没有提起足够的重视,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将刚才和梁东平的对话告诉宋怀明的时候。
    宋怀明已经率先发问了:“梁东平有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在记者招待会上这么说?”
    钟培元笑道:“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他写了一篇关于江城教育系统集资案的后续报道,原本已经排版好了,要刊登在昨天的平海日报上,可突然报社总编找他谈话,撤去了他的报道,而且警告他以后不要报道这件事,梁东平认为有人在背后捣鬼,给报社领导压力,让他们不敢报道这件事,不敢说真话。”
    宋怀明不禁笑道:“捕风捉影,以为当记者就可以乱说话?没有证据的事情到处乱说吗?威胁?我看他有点妄想狂,总以为自己在遭受政治迫害!”宋怀明对梁东平当众问出那些敏感的问题还是有些反感的,就算存在问题,也不该在平海八千多万老百姓的观望下提出来,影响不好。
    钟培元道:“据梁东平所说,两天前江城有个叫张扬的年轻干部找到了他,试图利诱他放弃报道这件事,被梁东平拒绝后,张扬恼羞成怒,当即就出言威胁,果不其然,梁东平的新闻稿被撤了下来。”
    宋怀明听到张扬的名字,不觉皱了皱眉头,轻声道:“江城旅游局的张扬吗?”
    钟培元诧异于宋怀明对一个小小科级干部的熟悉,他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人我有过了解,他很有能耐,而且和省里许多领导的关系不错……”停顿了一下又低声道:“我听说他是文副总理夫人的干儿子!”
    宋怀明唇角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培元,你帮我联系一下,让他来见我!”
    钟培元越发的惊奇了,可宋省长做出的决定,他是不敢过问太多的,作为一个秘书,最应该做的就是少说多做,执行好领导的任务才是他的本分。
    张扬也看到了这场记者招待会的现场直播,当时他正在酒店的床上躺着,当他看到梁东平站起来提问的时候,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张扬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压根没想到这梁东平硬气到了这种程度,心中恼怒之余,也不禁佩服起这厮的胆量。
    梁东平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开提问的事情,也给陈平潮造成了一些麻烦,常委会上有常委提起了这件事,省委宣传部部长陈平潮当然要做出一些表示,他亲自打了个电话去平海日报社,询问梁东平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事情,可他很快就弄明白了,搞了半天,梁东平的新闻稿被撤下还跟自己的儿子有关系,陈平潮一边听着报社总编的解释,一边玩着手中的签字笔,心中的怒火却燃烧了起来,他一是气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绕过自己,直接给报社下任务,而且事后连个招呼都不打。二是气梁东平,这种刺儿头就不该出现在省政府记者招待会的现场。
    陈平潮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平海日报社总编的头上,他狠狠把总编呵斥了一顿,他可不是为梁东平争取权利来的,新闻系统如果一个个都像梁东平这样搞,平海的新闻体系岂不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报社总编被骂了一顿,等挂上电话,他第一件事就把梁东平叫到了办公室,向梁东平道:“你工作很出色!经报社研究,让你去湖西农场采访一下那里情况,现在就出发!”湖西农场什么地方?那是劳改农场,你梁东平不是能耐吗?绕过我们报社,去省政府记者招待会上逞能,好,我就让你去劳改农场反思锻炼一下,现在是和平年代,要是战争年代,老子就把你送上前线,让你去当战地记者,让炮弹轰了你狗日的。
    梁东平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他当即就指出报社总编在公报私仇,在利用职权打压他迫害他!
    气得报社总编拍案怒起,人都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当自己的权威和尊严受到挑战的时候,报社总编指着梁东平的鼻子说,我就是打压你,我就迫害你,你想干就干,不想干,现在就给我从报社走人,你不是喜欢说真话吗?你不是喜欢向上级领导反映吗?我给你机会反映,你倒是去啊!
    梁东平当即就把记者证扔在了总编办公桌上,士可杀不可辱,我梁东平是个文人,我有气节,我不干了还不成吗?他昂首阔步的走出了平海报社,可走出去之后,他心里突然感到空空的,他喜欢记者这份职业,认为这一职业可以说真话,可以将社会上的阴暗面展露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可他的热情他的正义感却在现实面前处处碰壁,他不认为自己在记者招待会上提出江城教育局的问题有什么不对,而且宋省长当着这么多记者,当着全省八千多万双眼睛做出了承诺,可记者招待会刚刚结束,报社就做出了反应,这反应并非是给自己公平,而是更大力度的打击报复。
    一个人想不开的时候很容易做出过激的反应,梁东平也不例外,他失魂落魄的走上了大街,险些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给撞到,司机从车窗中探出身子骂道:“不想活了?找死啊?”
    梁东平被骂了一顿,仿佛被人提醒了,他心想,大不了不就是死吗?假如我的死能够唤醒社会上的良知,能够唤醒人们心中的正义感,我的死也就有了意义,他开始琢磨怎么去死,梁东平这种人颇有点书呆子的味道,他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做,他选择了绿洲饭店,饭店的楼并不高,也就是七层,可这里距离省委省政府很近,他要引起省领导的注意,梁东平产生这个念头之后,很快就付诸实施了。
    梁东平在走入绿洲饭店的时候,张扬开车在后面跟着,他也窝了一肚子的火,他想找个机会,把梁东平弄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狠揍一顿,张扬刚刚把汽车在饭店停车场停好,就听到下面有人高叫着:“有人要跳楼!”
    张扬愣了,抬起头向上望去,却见梁东平站在七楼上,展开双臂就像即将振翅飞翔的鸟儿,我靠,这狗日的还蛮会摆造型!
    梁东平是想死,可他站在七楼上,忽然产生了一种可以完完全全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他很享受,对,是很享受,心中一点都不害怕。他觉着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英勇的斗士,他要向社会上的不公平进行挑战。
    张扬虽然站在楼下,但是超强的目力仍然能够看清这厮的表情,他感觉到梁东平并不是想要自杀,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怎么会带着这么兴奋满足的表情,张扬转过身看了看斜对面的省委省政府大院,心中有些明白了,这混蛋玩意儿是故意选择这里造成影响的。
    急促的警笛声响起,接到报案的警察们已经赶到了现场,比警察来得更多的是围观的老百姓,中国老百姓就是好奇,无论哪儿出事,出怎样的事,都会争先恐后的去围观,即使是最无趣的事情,里面的人围了上去,很快外面的人就围了过来,里面的想出来,外面的想进去,其结果是越围越多,更何况遇到了平时难得一见的跳楼事件,大家都想看到一个结果的时候,围观的队伍只能是越来越大。
    张扬是最先围观的一批,所以他站在里面,看跳楼和看别的热闹不同,只要你在现场,基本上都能看清主角的一举一动,大家都选择仰视。
    警察在现场拉起警戒线,谈判专家开始拿着话筒喊话。
    张扬看着楼顶的梁东平,这厮现在的心理张扬并不清楚,不过他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梁东平没有恐高症,他站在天台的边缘舒展双臂,知道的明白他要跳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瑜伽呢。
    “这位同志,你可不可以下来说话?”谈判专家尽量用温和的口气道。
    梁东平大声道:“你什么意思?是想让我跳下去吗?”
    谈判专家很紧张:“你不要激动,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任何事情都可以协商解决!”
    梁东平摇了摇头,他放下双手,沿着四十公分左右的防护栏边缘慢慢的走,就像闲庭信步,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爬墙头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自己的本领一点都没有生疏,他感到很骄傲,有这么多人关注着自己,有这么多双眼睛集中在自己身上,他才是绝对的主角。
    下面已经有人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因为上面的人随时都可能跳下来。
    消防车也已经赶到,现场成立了紧急营救小组,商量着营救的方案。
    梁东平将通往天台的铁门从外面插上了,他听到破门的声音,大叫道:“谁敢上来,我就跳下去!”
    张扬忽然想起自己当初营救秦清的情景,当时黎皓辉挟持秦清,自己沿着下水管道爬上去营救秦清,难道今天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营救梁东平的大戏?虽说梁东平并不该死,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张大官人并不想给梁东平出力,也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本领,让整个平海都知道自己飞檐走壁的本事。
    梁东平的目的之一就是引起省领导的注意,他的目的达到了。
    省委书记顾允知在透过落地窗远眺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发生在绿洲酒店的现场情况,当他搞清现场有人在跳楼,不禁皱了皱眉头,真是胡闹,跳楼都跑到省委省政府对面了。
    省委办公室主任夏伯达这时候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原本是想向顾允知通报这件事的,可看到站在窗前观望状况的顾允知,心中明白应该没有汇报的必要了,顾书记所处的位置很好,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夏伯达来到顾允知身边,向窗外望去,小声道:“要跳楼的就是昨天向宋省长提问的那个记者梁东平,平海日报社的!”
    顾允知哦了一声,目光仍然望着外面。
    夏伯达道:“他说自己遭到了不公平待遇,说有人迫害他,我怀疑这个人的精神有些问题。”
    顾允知摇了摇头,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无论他精神有没有问题,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总不能就这么没了。”
    夏伯达跟着叹了口气。
    顾允知忽然又道:“昨天省政府记者招待会上提问的就是他?”
    “是他!”
    “他挺会挑地方啊!”
    宋怀明也听说了这件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梁东平选择绿洲酒店跳楼是抱有目的的,他是要制造影响,把影响扩大化,宋怀明不否认梁东平的正直,可是这种人他并不欣赏,为了坚持自己所谓的信念,有些不择手段,不分场合,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而且根据现场反馈,梁东平居然提出要和他见面,宋怀明有些愤怒了,任何事都要有一定的规则,梁东平无疑属于不守规则的那一类人,在目的没有达到预期,他就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引起社会的关注,这样的行径很幼稚,也很自私。
    宋怀明不会去见他,这并非是因为他缺乏同情心,而是原则问题,他不可以开这个先例,假如破了例,那么他以后也不要干什么省长了,单单是每天发生在平海的跳楼事件就让会让他接应不暇。
    梁东平在楼顶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烈日当头,很快就感到口干舌燥,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觉得有些累了,在护栏上坐了下来,两条腿悬空耷拉在大楼外面,用尽全力大喊道:“我要见省长,我要见相关领导,我要反映情况!”
    现场警察很多,可是一时半会还没有拿出具体的营救方案,因为这里距离省委省政府太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梁东平很狡猾,往往是缓冲气垫刚刚铺好,他这边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弄得警察们不得不将气垫随之移动。
    现场有不少人已经看的不耐烦了,有几名小青年指着楼上的梁东平骂道:“你他妈磨磨唧唧干什么?你倒是跳啊!我们看得脖子都酸了,你跳啊!”
    马上有警察过来威严十足的喝止他们。
    张扬从警察队伍中看到了一个熟人,刚刚调到广盛分局没多久的张德放,张德放也看到了围观人群中的张扬,向他点了点头,走了过来:“你认识?”
    张扬低声道:“平海日报的记者,跟我过不去的那个!”
    张德放笑了起来,可马上想起这是公共场合,害怕影响到自身形象,低声道:“有没有办法?”
    张扬不屑笑道:“你难道看不出,他根本就不敢跳,目的就是制造影响,围观的人越多他就越来劲,这样,你把围观人群全都疏散,没人看了,他也就没劲了。”
    张德放想想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他也看出梁东平跳楼的表演性质有些强,可这件事毕竟发生在省委省政府对面,处理起来十分的棘手,万一出了任何差错,肯定会造成恶劣的影响,他刚刚才到广盛分局,可不想上来就弄得灰头土脸。
    制订了初步方案之后,张德放就让警察开始疏导现场群众,人总有失去耐性的时候,在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感情之后,很多围观群众都失去了耐性,在警察的劝说下开始撤离,不过仍然有不少的群众逗留在那里不愿离去,张德放想了个损招儿,让警员告知大家,现场可能有危险品。
    前几个月省委大院门口的茶馆爆炸案多数人都没有忘却,一传十十传百,马上就领会成现场有炸弹,当这一消息传播开来,很快现场就撤了个一干二净。
    张扬也返回了停车场自己的车上,他才不信梁东平真有胆子跳下来。
    天公作美,张扬刚刚回到吉普车内不久,一场暴雨就从天而降,望着乌沉沉的天空中一道道金蛇狂舞的闪电,听着闷雷一个又一个的在头顶炸响,梁东平开始感到害怕了,他原本潇洒的张开双臂,以为自己是维护正义和黑暗势力抗争的天使,可暴雨将他狂热的头脑很快就浇得冷静了下来,跳?还是不跳?因为警察的疏导,和这场突然而至的暴雨,现场围观群众都已经散了个干干净净,梁东平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在围观群众最多的时候,果断的做出惊天一跳,现在跳下去会有多少人知道?搞不好人家会说他雨天地滑,不慎坠楼,他不怕死,可死有轻如鸿毛,有重如泰山,他这么死了,岂不是窝囊。
    又是一个闷雷炸响在梁东平的头顶,他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正义天使,他是一只落汤鸡,一只被人家等着看笑话的落汤鸡。
    在梁东平犹豫的时候,下面的缓冲气垫已经再度铺好,从另一侧爬上楼顶的四名特警向他飞速靠近。
    虽然有暴雨的掩护,梁东平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们,他大声叫道:“不要过来,不然我跳下去!”他哆哆嗦嗦站起身来,望着下面模糊的世界,忽然失去了跳出去的勇气,他捂着面孔从内心中爆发出两声痛苦的嚎叫,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从他的手指缝中流淌出来。
    一名特警悄然靠近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身体将他从防护栏上拽了下来,然后两名特警冲了上去,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梁东平宛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道:“我……没想自杀……”
    张德放穿着雨衣来到张扬的吉普车前,敲了敲他的车窗,张扬落下车窗。张德放笑道:“抓住了,妈的,这会儿说不想自杀了!”
    张扬不屑的笑了起来:“早知道他没有跳楼的胆子!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啊?”
    张德放道:“扰乱社会治安罪,少不得拘留他几天,因为他一个人耗费了我们这么大的警力物力,可不能这么轻易算完!”
    张扬指了指车内,示意张德放上车来说话,张德放摇了摇头道:“不了,马上收队,我得回去处理这混蛋东西!”他本想离开,可又想起一件事,抿了抿嘴唇道:“胡茵茹的案子结了,据我说知,明天会放她出来!你去接她吧!”
    张扬点了点头道:“谢谢!”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张德放在这次走私车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抛开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不谈,张德放由始至终都采取着旁观者的态度,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这让张扬从心底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望着张德放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张扬这才启动了汽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道:“张扬吗?”
    张扬应了一声。
    “我是宋省长的秘书钟培元,你晚上有空吗?宋省长请你去家里做客!”
    张扬有些愣了,宋怀明请他去家里做客,这是何等的面子,可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宋怀明不会平白无故请自己去做客的,人家是平海省长,自己只是江城的一个小科长,请自己过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他的女儿,面对宋怀明的邀请,张扬不能拒绝,也不敢拒绝,他礼貌的向钟培元表示自己一定会准时到达。
    宋怀明原本只是想和张扬见面,并没有邀请他去家里的意思,可他的妻子柳玉莹刚刚抵达东江,听说了这件事后,要宋怀明把张扬请到家里吃饭,她要亲自看看这位楚嫣然心中的如意郎君到底是什么样子?柳玉莹这样做的目的不仅仅是好奇,她和宋怀明结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她知道宋怀明对楚嫣然的感情,不仅仅是父亲对女儿的关爱之情,还包含着宋怀明对过世妻子的歉疚。柳玉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爱宋怀明,胜过自己的一切,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宋怀明的心中绝非最重要的那个,哪怕是她做得再出色,也永远无法和他的前妻楚静芝相比,一个生者永远无法取代死者的地位,然而柳玉莹已经很知足,能够做宋怀明的妻子,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已经是她最大的幸福,她要尽一切努力做好她的本分,她知道宋怀明最期望的就是和女儿和好,她也听说了楚嫣然对张扬的一往情深,无论楚嫣然对她抱有怎样的抵触,她都将做好一个母亲的角色,她要守护楚嫣然,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宋怀明的女儿。

第一百九十七章【该放就放】(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七章【该放就放】(上)   
    因为有通行证,张扬出入省委家属院并没有任何的阻碍,在选择礼物上还是费了一番思量,他买了一个果篮,又带了一瓶十五年的芝华士,这种礼仪方式他是跟海兰学会的,西方人去做客的时候常常这么做,他今天去的是省长宋怀明家,礼物带的太隆重有行贿之嫌,因为宋怀明是楚嫣然的父亲,如果空着手去又显得不够礼貌。
    吉普车停在宁静路11号,外面的雨仍然下得很大,张扬带着礼物一路小跑来到宋家的大门前,保姆已经打开了房门,只等张扬过来,张扬走入门厅,虽然路程很短,身上还是沾了不少的雨滴,宋怀明微笑迎了上来,亲手递给张扬一个干净毛巾:“擦把脸,没想到今天雨下这么大!”
    张扬礼貌的叫了声宋省长,把手中的礼物交给保姆。
    宋怀明和蔼道:“在家里用不着这么叫,还是叫我宋叔叔听着顺耳些!”
    张扬心中一暖,以宋怀明今时今日的地位,能够说出这番话,足见人家没跟自己见外,不过他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客气是因为看在楚嫣然的面子上,张扬心中明白得很。
    这时候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怀明,是不是客人来了?”
    宋怀明转身道:“张扬来了!”
    柳玉莹扎着蓝印花布围裙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是一身寻常主妇的装扮,却丝毫掩饰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娴静高贵的气质,柳玉莹是第一次见到张扬,她看了张扬一眼,俏脸之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就是张扬?我听你宋叔提起过你好多次!”
    宋怀明介绍道:“这是你柳阿姨!”
    张扬明白了,这是楚嫣然的后娘,他嘴巴很甜,马上就甜甜叫道:“柳阿姨好!”看来自己还是忽略了,早知道柳玉莹也在东江,应该给她带份礼物过来的。
    柳玉莹笑着点了点头道:“去餐厅坐吧,林妈,上菜!”
    宋怀明邀请张扬来到餐厅坐了,他并没有用张扬拿来的芝华士,而是开了一瓶内贡茅台,张扬抢先拿过酒瓶,给宋怀明倒上,又给柳玉莹面前的酒杯满上,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岳父母,印象一定要给留好了。
    柳玉莹已经解下围裙走了过来,笑道:“张扬,我不喝酒的!”
    宋怀明道:“张扬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喝一杯吧!”
    柳玉莹来到桌边坐下,桌上的菜肴都是出自她的双手,单从色调刀工上就能够看出柳玉莹的厨艺相当不错,张扬不觉想起楚嫣然,楚嫣然好像除了会弄点西式早餐,其他的一概不会,看来遗传学也有不准的时候,可他马上又想起,楚嫣然并非柳玉莹的亲生女儿。
    宋怀明端起酒杯道:“张扬,我喊你到家里来,就是不想你在外面那么拘束,这这里跟自己家一样,来!陪我喝酒!”
    张扬陪宋怀明干了一杯,柳玉莹浅尝辄止,更多的时间是在打量张扬,小伙子的外表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看起来也很有礼貌,不过很多事是不能看表面的。
    宋怀明有意无意道:“这次来东江是公事还是私事啊?”
    张扬的头脑何其灵活,他这次来东江还算低调,宋怀明之所以知道他在东江,这件事十有八九跟梁东平的跳楼事件有关,联想起梁东平在记者招待会上的表现,宋怀明说不定已经知道自己去报社找梁东平的事情,张扬想到这里,就决定说实话,不过是有保留的说实话,面对宋怀明这样的政坛高手,想要在他的面前蒙混过去,难度很大。
    张扬道:“也是为公,也是为私,一是来省党校拿我上次的培训证书,二是受了市政府的委托跟平海日报社沟通一下关系,解释一些误会。”张扬的回答十分巧妙,没有太多的破绽。
    宋怀明道:“平海日报社的梁东平你认识吗?”
    张扬听到宋怀明提起这件事,已经知道今天梁东平的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其实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不大,他考虑到的是李长宇,因为梁东平搞出的这场风波已经让李长宇陷入了一场危机,再过几个月就是江城人代会召开的日子,也就是说市长的人选将最后确定,虽然左援朝已经是代市长,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无论是政绩还是能力都有和他一搏的机会,这种时候,李长宇当然想在上级领导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这对他能否当上市长至关重要,可教育系统是他分管的工作,教育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长宇不可能撇开关系,张扬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还是要抓住可能的机会将这些事解释清楚。
    张扬点了点头道:“认识,最近他一直都在追踪报道江城教育局的集资事件,有些报道属实,有些报道却十分的夸大,在江城,在平海省内造成了相当不好的影响,市领导认为他的报道有碍于安定团结,让我这次来,有机会和他沟通一下,让他尽量可以实事求是的说话,不要在报道中加入不实的成分。”
    梁东平自从记者招待会之后,也是名声鹊起,连刚到东江的柳玉莹也听说过他,柳玉莹道:“这个梁东平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在公开场合胡说八道就算了,居然搞到要跳楼,简直是不知所谓!”
    宋怀明淡淡一笑,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道:“江城教育局的事情影响很不好,你跟分管教育的李副市长很熟啊?”
    张扬内心一怔,宋怀明的确非同一般,自己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已经觉察到自己在维护李长宇,而且他显然对自己和李长宇的关系有所了解。
    张扬点了点头:“很熟,我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这个理由很直接也很充分。
    宋怀明道:“你在江城干得不错,我听说过你的不少成绩,年纪轻轻,很有胆色!”
    张扬谦虚的笑了笑:“我胆子是挺大,可做事常常不考虑后果,所以经常犯错误!”
    柳玉莹笑道:“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宋怀明起身去接电话。
    柳玉莹问道:“张扬,你和嫣然认识很久了?”
    张扬点了点头:“我在黑山子乡的时候认识她的,算起来一年半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啊?”柳玉莹直截了当的问道。这种话宋怀明是不好问出来的,可作为女主人柳玉莹问出来就极其自然。
    张扬回答的也十分圆滑:“不瞒柳阿姨,我倒是惦记她!”
    柳玉莹笑了起来,她从事教育工作,对人的心理活动有相当的经验,她听出张扬在回避问题的主要面,她没有给张扬逃避的机会,继续追问道:“据我说知,嫣然很喜欢你,你喜欢她吗?”
    张扬明白了,楚嫣然的后妈这是逼着自己表态呢,他点了点头,这也没啥好隐瞒的,他的确喜欢嫣然。
    柳玉莹对张扬的答复很满意,接下来又问了一些张扬的家庭情况,工作情况,总之她表现的就像一个第一次见到毛脚女婿的丈母娘,张扬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仍然有些接应不暇,看得出柳玉莹对楚嫣然的关心是发自内心。
    宋怀明总算接电话回来了,柳玉莹这才停下了对张扬的问话,虽然天气凉爽,张扬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汗珠儿。宋怀明看到他的模样已经知道妻子把他盘问得不轻,宋怀明笑道:“玉莹,你什么时候改查户口了?张扬第一次登门,别把人家吓着了!”
    柳玉莹笑道:“只是聊点家常,得!我去给你们下点面,你们聊着!”
    宋怀明随口询问了一些江城旅游的事情,面对宋怀明,张扬整晚表现的彬彬有礼,谦虚谨慎,眼前的这位不但是自己未来岳父,还是平海省省长,而且在顾允知到点后,他十有八九会成为平海的掌门人,跟他相处务必要陪着小心。
    话题最终还是回到楚嫣然的身上,宋怀明虽然是楚嫣然的父亲,可是对于她的近况还要通过张扬了解,张扬将楚嫣然在美国照顾外婆的事情说了,又告诉宋怀明,今年国庆楚嫣然很可能回国。
    宋怀明虽然心中很想见女儿,可他也清楚女儿对自己存在的抵触情绪,让张扬安排见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改成:“来平海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张扬点了点头,心中明白自己和宋怀明之间因为楚嫣然的关系,以后会增加不少的联系。
    张扬出门的时候雨仍然在下,他钻入车里,启动汽车的时候,发现顾佳彤的那辆奔驰车从一旁经过,张扬慌忙拿起电话,可当他拨完顾佳彤的号码,却犹豫了一下,手指终于没有在绿色的拨出键上按下去。
    胡茵茹走出拘留所,天空已经放晴,暴雨洗刷过的柏油路面亮的耀眼,她用手遮住阳光,美眸望着前方,却没有看到期待的身影,胡茵茹一颗心不觉沉了下去,难言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拎着旅行袋沿着马路慢慢向前走着,目光变得虚无而飘渺,心头一阵茫然,本不算长的这条路在她的眼中似乎无穷无尽,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走私车案件终于告一段落,她也终于洗清了罪责,可这件事却是她人生中的一次剧变,从今日起,她要和周云帆的生意划清界限,她要开始自己的生活,胡茵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在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怎样做,脑海中始终不停晃动着一个影子,走出拘留所之前,她以为自己出门后第一个见到的本应该是他,而她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也全部围绕着他,可她却想不明白,在自己落难之时,不离不弃,四处奔波的他,在自己终于重获自由的时候,为什么突然选择了消失。
    前方就是岔路口,向左还是向右?胡茵茹咬了咬樱唇,芳心中充满了踌躇。这种踌躇很快就演变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即使是在被囚禁的日子,胡茵茹都没有感到过这样的孤独这样的无助,这样的委屈,她把旅行袋扔在了脚下,趴伏在树干上,开始低声的啜泣。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胡茵茹红着眼睛抬起头,正看到张扬没心没肺的笑脸:“车抛锚了,我走过来的!”
    胡茵茹慌忙抹去脸上的泪水。
    “不想理我?那我走了?”
    胡茵茹猛然扑入张扬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身躯:“我不许你走,你说过要我做你的女人……”
    张扬望着床上胡茵茹晶莹无暇的玉体,喉头不禁感到一阵发紧,他的手掌沿着胡茵茹的玉颈轻柔抚摸着,握住她的峰峦,低声道:“真的要这样?”
    胡茵茹俏脸蒙上一层诱人的娇羞,淡淡的粉红色一直蔓延到她的耳根和颈部,她的呼吸因为张扬的抚摸而变得急促起来,从鼻息中发出一个蚊蚋般的声音:“嗯……”
    她感觉到张扬健壮的身躯贴近了自己,娇躯下意识的绷紧,张扬轻吻着她的耳珠,柔声道:“我会疼你!”在张扬温柔的抚摸下,胡茵茹终于羞涩的张开玉腿腿,两腿间露出一道空隙,张扬挤入了这道空隙,贴近了她温热的湿润。
    胡茵茹花瓣般的柔唇因为紧张不断颤抖了起来,张扬吻住她的柔唇,胡茵茹紧闭着美眸回应着他的亲吻,她的回应也开始变得热烈,倏然她感到一股难言的疼痛,一双美眸猛然睁开。手臂抱紧了张扬:“啊!”张扬的小腹紧贴着她的娇躯,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胡茵茹秀眉微颦:“嗯……很涨……很涨……”她娇喘不停,整齐洁白的牙齿咬紧下唇。
    张扬停下了动作,轻柔抚摸着胡茵茹的秀发,低声道:“其实,我们原可以保持纯洁的革命友谊的!”
    胡茵茹的娇躯收缩了一下,美眸之中流露出妩媚之极的神情:“我要做你的女人……”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纱,投射在胡茵茹雪白的肉体上,望着床单上的樱樱落红,张扬心中浮现出一种难言的温情,他拥住胡茵茹诱人的肉体,轻声道:“你把自己交给我,不是为了报恩吧?”
    胡茵茹扬起精致的俏脸,让张扬在自己的樱唇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你来救我不仅仅是为了想对我这样吧?”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胡茵茹雪白的手臂搂住张扬的身体,俏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我爱你,我本以为可以在你面前保持理智,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抗拒对你的感觉,我甚至可以容忍你的心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张扬抚摸着她丝缎般光滑的美背,轻声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爱你!”胡茵茹的美腿常春藤般缠绕着张扬。
    张扬低头吻上她的唇,手机铃声却在此时打断了他的缠绵,张扬拿起电话,看到是顾佳彤打来的,向胡茵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胡茵茹懂事的眨了眨美眸,唇角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回来了?”张扬轻声道。
    电话那端顾佳彤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回来了,昨天晚上到的!”
    张扬想起了昨晚的那辆奔驰车,在自己看到顾佳彤的时候,显然顾佳彤也看到了自己,两人都处于某种心照不宣的原因没有跟对方联系。
    “晚上一起吃饭?”张扬道。
    “晚上我还有事,回头再联络!”顾佳彤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有些失落的放下电话,却感到胡茵茹的小手握住了自己,望着胡茵茹妩媚的双眸,张扬忽然感到一种躁动,他猛然把胡茵茹的娇躯推倒在床上,然后重重压了上去。
    “你心中是不是很矛盾?”胡茵茹从身后抱着张扬的身躯。
    张扬点点头:“我真的不是个好人,明明知道不该招惹你们,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胡茵茹附在他耳边道:“我喜欢!”
    张扬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感情方面尤其如此,可我为了自己的满足感,却要让你们承受我的多情,对你们是何其的不公。”
    胡茵茹轻声道:“过去,你在我眼中何止是多情,简直是滥情,我不喜欢你这种人,我从没有想过会把自己交给你这种不专心的男人,可是这件事之后,我发现,你对每个人都是真心真意的投入,你是真的,我意识到世界上的确有你这种人的存在,我知道自己不该跟你纠缠,可是我又问自己,如果没有你,我会不会生活的更好?”胡茵茹抱紧了张扬:“不会!”
    张扬心中一阵感动,他从大隋朝穿越而来,他的感情观和现代人全然不同,可是随着在现代社会生活日久,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在感情上的追求已经伤害到了这些善良的女孩,他因此而感到困惑,感到内疚,可是他至今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做。
    张扬低声道:“如果可以,告诉我该怎样做?”
    胡茵茹道:“我会帮你!我知道你心中最矛盾的是什么?这个心结,我会替你解开?”
    “可以吗?”
    “应该可以!”

第一百九十七章【该放就放】(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七章【该放就放】(下)   
    顾佳彤和胡茵茹坐在星巴克咖啡厅中,两人各点了一杯冰拿铁,胡茵茹望着顾佳彤充满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那辆车带给了你不小的麻烦,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顾佳彤淡然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你本身也是受害者,还在拘留所中呆了这么多天,我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胡茵茹道:“人只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够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才能认清很多的事情,这次的经历对我来说难能可贵。”
    顾佳彤吸了口咖啡,美眸望向窗外:“张扬很关心你,这次他来东江就是为了你!”
    胡茵茹笑得很温暖很甜蜜,她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很爱他!”
    她的话让顾佳彤感到诧异,又感到那么一丝的不舒服,可是仔细一想,胡茵茹的话有没有任何的不妥,她可以爱张扬,别人一样可以,她无法阻止他人的感情,她小声道:“爱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胡茵茹道:“他的心很大很宽,想要将他牢牢栓在身边并不容易。”她看了顾佳彤一眼:“你想拴住他吗?”
    “栓得住吗?”
    胡茵茹道:“拴不住,可是你想能放手吗?”
    顾佳彤静静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她放不开。
    胡茵茹道:“其实感情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只要他真心对你,何必在乎什么名份?”
    顾佳彤笑了起来,一双明眸盯住胡茵茹,她轻声道:“张扬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肯为他当说客?”
    “我不忍心看到他困扰,为自己所爱的男人做点事原本就是应该的。”
    顾佳彤叹了口气道:“他真的好福气!”
    胡茵茹笑了起来:“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能认识他,我们也好福气!”
    顾佳彤躺在泳池旁边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张扬体贴的帮她往身上擦着防晒霜,手掌在细腻白嫩的肌肤上揉搓,有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张扬的大手不怀好意的在她丰满的玉臀之上揉捏了两下,微笑道:“佳彤姐真是天生丽质,怎么晒都不会变黑。”
    顾佳彤双腿一紧,夹住他试图继续深入的大手,略带嗔怪的坐了起来:“昨晚你明明看到我的车,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很矛盾!”
    “矛盾什么?”
    “我当时从宋省长家里出来,我害怕你会多想!”
    顾佳彤握住他的大手道:“我为什么会多想?”
    “佳彤姐,你知道的,宋省长找我过去,是为了嫣然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张扬并不想做任何的隐瞒。
    顾佳彤让张扬转过身去,帮他往身上擦着防晒霜,张扬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他的肌肉饱满而匀称,充满了健康的活力,顾佳彤小声道:“胡茵茹找过我!”
    张扬身体的肌肉明显紧张了一下。
    顾佳彤道:“我知道她想为你解决目前的困扰。”
    张扬嗯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回应顾佳彤,顾佳彤无疑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很多事情,她都看得很清楚,虽然没有在张扬的面前提过,并不代表她的心中没有考虑过。
    顾佳彤轻轻揉搓着张扬的双肩,她小声道:“我决定放手!”
    张扬身躯一震,他想要转过身去,顾佳彤从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身躯:“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我相信你对我是真的就已经足够!”
    张扬揽住顾佳彤的手臂,当他越来越了解和熟知这个时代的规则之后,他方才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感情观,给这些红颜知己带来了怎样的困扰,可当他明白之后,却已经无法放手,顾佳彤她们一样是深陷其中,和张扬相比,她们还要和心中固有的道德观做斗争,这是怎样的挣扎,顾佳彤所谓的放手,就是准备放弃对婚姻的希望,只要能够和张扬在一起,名份已经无足轻重。
    张扬拉着顾佳彤来到自己的面前,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他盯住顾佳彤的双眼,目光笃信而坚定:“我一定会对你好!”
    “我相信!”顾佳彤捧起张扬的面庞,光洁的额抵在张扬的前额之上。
    顾佳彤并非是第一个决定放弃的人,秦清在她和张扬的关系上一直都保持着冷静而清醒的头脑,她对目前的状态已经很满足,相爱不一定要日夜相守,有了常颂的关照,秦清在岚山市的工作也开展的十分顺利,根据可靠消息,国家商务部已经通过了在平海成立国家经济开发区的决定,省内基本上也已经确定,这个名额将在岚山市和江城之间产生,最终确定的一方将直接将市属开发区升格为国家级。围绕这个名额,江城和岚山这两个兄弟城市也开始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真正的决定权把握在省常委的手中,这就需要两个城市的代表去做工作,岚山经济开发区的工作并非秦清管理,可常颂在常委会上提出让秦清负责这件事,几位市常委对此并不赞成,因为岚山的经济开发区不仅仅是岚山的名片,也是整个平海经济开发区中搞得最出色的一个,秦清不过是个新来的副市长,而且连常委班子都没进,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落在她的头上?常颂却力排众议,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秦清是副市长中学历最高的一个,年轻头脑灵活,而且秦清拥有成功举办江城伏羊饮食文化节的经验,她在江城工作多年,对江城的情况十分熟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于年轻有能力的干部就该大胆启用,这次和江城竞争国家级开发区,秦清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把这次当成对她的考验。
    常颂在岚山市常委中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市委书记周武阳在综合考虑之后,也认为常颂的建议有道理,当场拍板定案,让秦清负责这次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如果真的可以做成这件事秦清极有可能顺利进入常委的圈子。
    江城方面对这件事也是极其看重,专门成立了以左援朝为中心的团队,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前往东江,力求把国家经济开发区的名额争取到江城来。
    张扬还是从秦清那里得知这件事的,岚山方面只有秦清和秘书常海心过来,她们入住在省政府招待所,秦清和张扬之间从未断过联络,所以在得知秦清来到东江之后,张扬第一时间前往省政府招待所拜会了她。
    张扬来到秦清房间的时候,秦清正在那里打电话联系,常海心把张扬请入房内坐了,给他冲了一杯果珍,小声道:“秦市长已经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了!”
    张扬笑了笑,看到常海心新剪短了头发,就像五四时代的女学生,显得格外清爽,因为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缘故,她的着装也趋于庄重,稍嫌保守,不过像她这种美人胚子,穿什么在身上都有一种高贵淡雅的风韵,这种气质是在政府部门中培养出来的,和秦清相比,常海心稍嫌青涩,不过有着一种学生气,让人感到极其舒服。
    秦清总算打完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向张扬笑了笑:“小张来了!”在人前她习惯于拿捏出居高临下的领导气质,张扬向她那双修长的美腿上瞄了一眼,秦清下意识的把一双美腿并拢,这厮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张扬心中暗道:“又给我摆领导架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秦清从他的目光中已经读懂了他的心思,芳心一阵加速跳动,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机掩饰自己的表情变化。
    常海心道:“秦市长,你们谈,我去把需要的文件打印出来。”
    秦清点了点头。
    常海心走后,张扬凑了过去,秦清的娇躯向后撤了撤,还是被他在唇上吻了一下,秦清用手指抵住他的胸口道:“别胡闹,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张扬这才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笑道:“我发现小常很有眼色啊!你说她是不是看出咱俩有什么?”
    秦清白了他一眼:“你不在江城老老实实呆着,跑东江来干什么?”
    张扬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啊,现在市里把我弄到企改办挂了起来,给了我一个副主任的虚名,到现在连个办公地点都没有,而且企改办跟国资委的分工不明确,只是空有一个招牌罢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来东江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张扬笑道:“也顺便办点事儿,不过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我懒得回去,打算再呆一周!”
    秦清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来东江真不是为了经济开发区的事情?”
    张扬充满迷惑道:“啥?什么经济开发区?你跟我买什么关子?”
    秦清这才把岚山和江城竞争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说了,张扬挠了挠头道:“我还真没听说,我只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他们也没义务告诉我啊!”
    秦清听到张扬这样说方才相信他真的对开发区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本以为张扬来东江,是为了开发区的事情,毕竟他和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关系摆在那里,江城市领导派他过来活动一下也大有可能。
    张扬道:“岚山和江城竞争,江城那个开发区只是个空壳子,应该没什么竞争力。”
    秦清道:“也不尽然,江城是副省级城市,平海的经济现状是南强北弱,省领导对平海北部的经济发展十分重视,顾书记已经多次提出要重点发展江城,打造以江城为中心的北部经济圈,假如把国家级经济开发区放在江城,对江城日后的发展也是很有好处的。”
    “听你这意思,你打算放弃了?”
    秦清摇了摇头道:“现在是各为其主,我身为岚山市长当然要为岚山人民谋福祉,这个国家经济开发区,我会尽力争取下来,争取让她落户岚山,如果岚山能够得到这个名额,经济发展会更上一个台阶。”
    张扬笑道:“假如你能把这件事搞定,是不是可以进入常委圈子?”
    秦清有些诧异的看着张扬,这厮的政治悟性也越来越高了,从这些表象就能够看出这件事有可能带给自己的好处,看来这段时间他又有了进步,秦清并不否认,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常市长对我做过这方面的暗示。”
    张扬轻声道:“我不管江城和岚山是不是竞争对手,反正啊,这件事我站在你这边!”
    秦清芳心一暖,小声道:“站在我这边就等于站在岚山市一边,别忘了你可是江城的干部啊!”
    “我只记得自己是你男人!”
    秦清俏脸一红,樱唇翘起,轻声啐道:“少瞎说八道!我跟你谈公事,你最好有点正形!”
    张扬向她凑近了一些:“你说!”
    秦清刚想说话,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通电话,却是市委副书记吴明打来的,吴明在省党校培训班,听说副市长秦清来东江了,所以特地邀请她吃饭,吴明是市委常委又是市委副书记,秦清是不好拒绝的,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放下电话向张扬道:“市委吴书记请我去南国食府吃饭,你中午没事就一起过去吧!”
    张扬点了点头,秦清又给常海心打了个电话,常海心并没有走远,就在省政府招待所内的商务中心打文件,听到秦清的召唤就回到房内。
    南国食府位于东江南郊,风景秀丽,食府新建不久,是一位新加坡商人投资兴建,食府位于南国山庄内,山庄本身就是AAA级旅游区,集餐饮、娱乐、住宿、休闲为一体,这位新加坡商人叫黄越祥,在岚山市开发区有不少投资,和岚山市的不少市领导都很熟,所以岚山市领导来东江的时候不少人选择下榻在这里,而不是省政府招待所。
    张扬把车停在南国食府门前停车场,看到有三名男子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笑着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那男子就是岚山市委副书记吴明,今年三十九岁,也是干部年轻化的受益者之一。秦清下车跟他微笑握手,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并肩向南国食府中走去。
    张扬和常海心一起下了车,常海心小声将刚才那几个人的身份向张扬介绍了,其中官最大的是吴明,另外两个一个是岚山税务局局长何立武,一个是岚山市教育局局长张贵生,常海心还透露给张扬一个信息,市委副书记吴明妻子病故多年,现在一直是独身,正在追求秦清。
    张扬对其他的信息并不感兴趣,对这件事却留了个心眼,我靠,居然是我情敌啊!敢追我女人?你狗日的倒霉了,无形之中,张扬已经把吴明列为了自己的对立面。
    当日出席午宴的还有吴明的同学,东江水利厅厅长付道强,南国食府的老板黄越祥也出席相陪,在场的人中,张扬和常海心无疑是小字辈,常海心还好,毕竟都知道她父亲是岚山市市长常颂,看在常颂的面子上,别人怎么都得跟她聊上几句,张扬这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就没人能看上眼了,秦清介绍过他之后,几个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各聊各的,除了常海心以外根本没有人乐于搭理他。
    这种官方性质很浓的宴会,地位身份分得很清楚,几个人聊了一会儿政治,随着几杯酒下肚,话题也变得随意起来,付道强的级别是在场人中最高的,他坐在首位,说话也很随便,这个人很喜欢卖弄幽默,他端起酒杯道:“都是朋友聚会,气氛不要太严肃了,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付道强笑着向秦清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曾经有一次,一位女市长和男书记共同赴宴,席间高兴之余,男书记说:书记一般都干过市长!女市长很机灵的回答:是的,书记一般都是市长生(升)的!”他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笑话很应景,在场的吴明就是书记,秦清就是市长,付道强的笑话显然暗藏机锋。
    秦清俏脸微微有些发红,心里暗责付道强说话没轻没重,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能发作。
    吴明哈哈大笑。
    付道强意犹未尽的问道:“吴书记有没有干过市长?”
    吴明向秦清瞥了一眼,这目光充满了暧昧的含义,他笑着答道:“我是副书记,干过副市长!”
    周围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张扬望着付道强,忽然道:“王八!”
    笑声同时中断,付道强愣了,这厮的一双眼睛分明在看着自己,也就是说,他这声王八是在骂自己!
    早在付道强说出这个笑话的时候,秦清就知道坏事了,以张扬对自己的看重,他是绝对不容许别人当中侮辱自己的,他肯定要发作,而且谁也阻止不了。
    常海心虽然对秦清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有点朦胧的认识,可她并不知道张扬的性情,付道强是个厅级干部,张扬当众骂他,显然是不明智的,她笑着给张扬打圆场道:“说得真难听,是甲鱼!”
    张扬双目一动不动的看着付道强道:“以为自己很幽默啊?狗屁,下流玩意儿!”
    付道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假如刚才那句王八还能解释的通,这句话直接骂到了他的脸上,一个小年轻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骂自己,什么东西啊!他冷冷道:“年轻人,开不起玩笑,你可以走啊!”毕竟是厅级干部,咱还是有涵养的。
    秦清小声道:“小张,你喝多了!”她有些后悔让张扬来了。
    张扬笑道:“喝多了?我会喝多啊?你以为我像某些傻逼一样,喝两杯酒,就借着酒意调戏女性,什么东西啊!流氓!”他乜起双眼看着吴明道:“听你的意思,你是市长生的,你妈是哪儿的市长?”
    吴明气得满脸通红:“你……”
    看到上司被当场羞辱,岚山税务局局长何立武率先坐不住了,他要表现一下,起身指着张扬的鼻子道:“年轻人不要这么没教养,信不信我抽你!”
    张扬叹了一口气,常海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对不起,对不起,张扬,你喝多了!”她挽着张扬的手臂想把他给拉出去,依着张扬的脾气,连付道强这个厅级干部都不会放在眼里,别说何立武这种处级了,秦清向张扬悄然递了一个眼色,她起身道:“不好意思,我还是先告辞了!”
    常海心拉着张扬向门外走去,张扬走到门前回过头:“付道强是吧!你干不长了!”
    他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过嚣张,在场的很多人都觉着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常海心把张扬拽走之后,秦清也要告辞,吴明笑道:“秦清,别忙着走吗,年轻人喝多两杯,说些混话也没什么,付厅长也没有计较。”
    付道强气得脸色铁青,他低声道:“这个张扬什么人啊?是小常的男朋友吗?以为自己榜上了市长女儿就了不起啊!”
    秦清有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他是江城的企改办副主任,他和小常的关系我不知道,不过他有个干妈我倒知道,文副总理夫人!”说完她便起身离去。
    一桌人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付道强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是他?我觉着这名字这么熟悉……”他忽然想起张扬临走前的那句话,心中不免忐忑起来,祸从口出,自己刚才的那句笑话会不会真的给自己带来麻烦?
    秦清也有些生气,虽然张扬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自己,可在这种场合搞得这么多人都下不来台,并不是明智的做法,她让张扬把常海心送回招待所,自己则打车去了省政府。
    望着秦清乘坐出租车远去,常海心不禁叹了口气:“我说张扬,你怎么这么冲动,官场上他们拉黄腔说荤段子已经习惯了!”
    张扬眯起双目,忽然笑了起来,刚才他的确是有些冲动,过去他在酒场上还喜欢聊荤段子呢,不过这帮混蛋调笑的对象是秦清,他要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辱,那不是成了缩头乌龟。
    常海心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得时候就是想害人的时候,我在想,怎么才能把付道强的官给弄掉。”
    常海心原本以为他刚才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他要来真格的,轻声道:“算了吧,人家是厅级,哪有那么容易被拿掉!”
    “你到底站哪边啊?”
    “我站在秦市长那边!”
    “那就是站我这边,咱俩是朋友啊,等我把吴明弄掉,让秦清升副书记,你升副市长!”
    原本很正常的话,可在张扬嘴里说出来却透着一股暧昧,常海心还是一个女孩子,听到这话联想起刚才付道强的笑话,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啐道:“你说人家流氓,你自己才流氓!”
    “我哪儿流氓了?你不想升副市长啊?”
    “滚!”常海心没来由骂了他一句。
    秦清前往省政府的目的是拜会省长宋怀明,把准备的岚山经济开发区的资料亲手递给他。原本宋怀明约定见她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因为张扬在席间的插曲,秦清提早离开了南国山庄,在省政府等了一个小时,脑子里想着刚才的事情,想起张扬拍案怒起维护自己尊严的样子,她又不觉笑了起来,心中对张扬的那点儿怒气完全烟消云散。归根结底这件事的真正原因还是自己,如果她不让张扬一起去吃饭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想想自己的初衷,显然是对吴明的追求抱有一种反感,所以才让张扬同去。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和宋省长约定的时间,于是吸了一口气,将刚才那纷扰的念头扔到一边,起身向省长办公室走去。
    宋怀明正在办公室内敲击着电脑,秦清在秘书钟培元的引领下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宋怀明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皱着眉头道:“小钟,去把计算机房的耿工喊过来,我这WINDOWS进不去了!”
    秦清道:“宋省长,我可以帮您看看吗?”
    宋怀明抬起头,这才留意到秦清,他笑道:“岚山市副市长秦清,平海最年轻的女市长!”他起身和秦清握了握手,笑道:“久闻大名!”
    秦清微笑道:“希望宋省长听到的都是关于我好的一面!”
    宋怀明指了指电脑:“帮我看看!”他起身把位置让给秦清,秦清也没有客气坐在省长的位置上,很熟练的敲击了几下键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搞定,从DOS内启动了WIN3.1,宋怀明欣赏的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哈佛的高材生,电脑水平不错!”
    秦清笑着站起身,宋怀明道:“没事,你接着坐,我刚好有几个电脑上的问题要请教你!”
    秦清道:“省长大人的位置我可不敢随便坐!”
    宋怀明哈哈大笑:“不可能没有想法啊!不想当元帅的士兵绝不是一个好士兵!”他拉了一张椅子在秦清旁边坐下,询问了她几个关于电脑的问题。
    秦清的电脑水平很高,她耐心解答了宋怀明的问题。
    宋怀明不无感慨道:“知识的发展真是日新月异,我有感觉,办公自动化势在必行,美国在这方面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以后谁掌握了高科技,谁就掌握了世界经济发展的脉搏。”他想起秦清来见自己的目的,笑道:“好了,现在跟我谈谈,你约见我的目的!”
    秦清把他的椅子让给了他,微笑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可不敢说!”
    宋怀明笑着坐了回去,秦清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钟培元给她泡了一杯龙井,秦清道:“宋省长,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这儿有关于岚山经济开发区的全部资料,我们岚山市领导层希望省领导能够做出决定,把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
    宋怀明笑道:“消息很灵通嘛!商务部已经定下来了一个名额,不过我们还没有正式对省内宣布,你们这就找来了!”
    秦清道:“做任何事都要积极主动,如果岚山经济开发区可以升格成为国家经济开发区,我们所能够获得的政策扶植会更多,而且会吸引更多的国内外投资,对于岚山未来的经济发展拥有不可估量的好处,所以我们极其重视这件事。”
    宋怀明道:“省里消息封锁的很严,不过你们还是得到了消息,这就证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看来是商务部方面透露的消息。”
    秦清把带来的资料放在他办公桌上,宋怀明扫了一眼,并没有现在看的意思,他对岚山和江城两大省级开发区都做过充分的了解,可以说他无需看什么资料,两者的优缺点已经了然于胸,宋怀明道:“小秦啊!既然你找上门来,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省里已经初步定下来,要在岚山和江城之间选择,两者各有各的优势,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把国家经济开发区的名额最终给谁,对平海的发展都有长远的战略意义。”
    秦清道:“岚山是改革开放之后发展起来的城市,我想省领导应该可以看到这十多年来岚山的发展,岚山经济开发区是省内所有开发区中搞得最成功的一个,现在开发区无论规模还是投资额,还是入驻的厂商都已经排在平海首位,各方面的条件都已经成熟,在平海省内选拔,没有任何城市可以比得上岚山。”
    “很有自信啊!”宋怀明笑道,他把手中的笔放在桌面上:“我们做领导的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大局观,对你们岚山市的干部来说,大局观就是为岚山整个城市考虑,而我们这些省里的干部却要从整个平海省的利益出发,我承认,岚山在经济开发区的工作上很成功,可江城也有江城的优势,省里既然把你们两个城市选定为最终考虑的对象,也正是看到了你们这两座城市的优势,你放心,省委省政府一定会考虑到未来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在两座城市中选定一个最合适的,这个决定将会给平海带来长期稳定的发展。”
    宋怀明的话滴水不漏,从他现在的口风中听不出他究竟倾向于哪一方。
    秦清道:“宋省长,问句不该问的话,您心中究竟倾向于那一个城市?”
    宋怀明道:“很难取舍,岚山有着多年发展经济开发区的经验,而且经营的十分成功,经济环境,开发区的状况已经具备了国家级的条件,江城也有特殊的意义,平海北部发展是最近这几年的重中之重,假如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对带动平海北部经济拥有战略性的意义。”他笑道:“所以想要做出最终的抉择,必须要在两者之间进行综合评判。”
    秦清在向代省长宋怀明阐述岚山各方面优势的时候,江城代市长左援朝正在省委书记顾允知的办公室中,他所抱有的目的和秦清相同,也是力争把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在左援朝的心中,这件事极其重要,开发区属于他的直管范围内,江城开发区如果能成为国家经济开发区,将会为他的政绩书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把代字去掉,成为江城市市长将迈出最坚实的一步。
    顾允知对左援朝的来访并不意外,国家经济开发区对每个城市都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省里初步定下来在江城和岚山之间产生,这让其他城市已经提前放弃,从现在开始江城和岚山都将为了这个名额而不断努力,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做好各位省常委的工作,力求用自身的优势打动省常委,在最终表决的时候将手中的那一票投给自己的城市。
    顾允知听左援朝说完,他并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将话题指向江城教育系统新近发生的集资事件。
    左援朝来东江之前就已经听说,因为记者梁东平的缘故,江城教育系统的事情已经成为全省瞩目的焦点,教育虽然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分管的范畴,可是这件事无疑也影响到了江城市领导的整体形象。作为江城领导的一员,左援朝还是要维护这个集体形象的,他低声道:“顾书记,现在这件事已经基本得到了解决。教育局当初所挪用的集资款已经全部被追回,现在也已经分批发放到教师的手中,拖欠的教师工资也已经由财政局特殊拨款,全部补发,至于教育局长郑先泰因为非法集资,挪用公款构成了犯罪,已经被纪委双规,相关人员都会得到应有的处理。”
    顾允知点了点头,对江城市政府的反应速度还算满意,他低声道:“教育系统的问题不仅仅存在于江城,也是我们国内普遍存在的现象,现在的教育什么都由政府包着,在深化改革的时代,政府的职能正在一步步转换,不可能再像计划经济时期那样大包大揽,教育也要改革,我这样说并不是说政府要一脚把教育踢开,而是要开拓思路,想出一条更适合教育发展的道路。”
    “顾书记说得对,我们江城市的干部也被这件事震动很大,通过这件事,我们认清了自身工作的不足,正在尝试改变着一点。”
    顾允知道:“追回集资款,补发拖欠的工资只能改变目前的状况,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教育所面临的困境,援朝啊!你们这些年轻干部的脑筋活,应该开拓思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特色道路。”
    左援朝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来谈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可谈着谈着就发现顾允知的兴趣反而在教育问题上,心中不觉有些失望,可他也不敢贸然改变话题,只能耐心的顺着顾允知的话题说。
    顾允知谈完了教育,总算把问题回到了经济上:“江城开发区的面积是省内最大的吧?”
    左援朝双目一亮,这是江城经济开发区最突出的特点之一,他们开发区规划用地在整个平海省第一,建成后面积会是岚山经济开发区的两倍,他点点头,把几大优势又说了一遍。
    顾允知显然没有多少耐性听他说完优势,打断左援朝的话道:“面积越大,全面启动的难度越大,现在你们经济开发区的入住企业还不到岚山的五分之一,年经济产值还不到岚山的十分之一,作为副省级城市,江城的经济在整个平海才排在第八位,这和你们城市的级别不符啊!”
    左援朝脸上一热,顾允知的这番话可没怎么给他面子。单从这句话来看,省委书记好像并不看好把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左援朝道:“江城是老工业基地,国企众多,想要推行改革的难度也要比其他城市要大,正因为这个原因,如果国家经济开发区能够落户江城,那么起到的带动作用和促进作用不可估量,从长远来看,对发动平海北部经济也有着重大的意义。”左援朝很诚恳的说道:“顾书记,其实说穿了国家经济开发区对于江城和岚山这两个地方,一个是雪中送炭,一个是锦上添花!”
    顾允知笑了起来,左援朝的比喻虽然算不上恰当,不过也有几分靠谱,他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要看其他常委的意见。”
    左援朝心想,你是平海的掌门人,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可这种话是无论如何不能当面说出来的。
    顾允知道:“看来这两天我们这些省常委的耳根也别想素净了,你们这两个城市的领导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做工作。”
    左援朝笑了,他的确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两天要抓紧时间拜会各位省常委,争取尽可能得到更多的支持,把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落实在江城,他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这次来东江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工作,目的就是为了把国家经济开发区带到江城去,我听说岚山也来了位副市长,现在正在宋省长办公室里做工作呢。”
    顾允知有些诧异道:“谁?”
    “秦清!过去我们春阳县的县委书记!”
    左援朝在省委省政府的大堂处和秦清不期而遇,秦清率先微笑着向左援朝走了过来:“左市长,这么巧,您也到东江来了!”
    左援朝笑着向秦清伸出手,跟她握了握:“小秦啊,听说你在岚山干得不错,这次来省里开会吗?”左援朝这个人说话习惯于绕弯子,其实他心知肚明秦清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可还得兜个圈子。
    秦清可不像左援朝这样说话,她直言道:“我来省里是为了争取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的!”,她对左援朝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你越是想兜圈子,我越是直来直去,就是要看看你对这件事的反应。
    左援朝看到秦清直接把话题挑明了,也不再兜圈子,笑道:“这么说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了!”
    秦清点点头:“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哪里,哪里就把握到了一次重大的发展机遇,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错过!”
    左援朝哈哈笑道:“小秦啊,是不是很为难,你是岚山市的副市长,可你的家乡是江城,到底倾向于哪一个,心里很难决断吧?”
    秦清温婉笑道:“左市长放心,我一向把工作和感情分得很清楚,对家乡的热爱和对工作的热情不一样,我身为岚山市副市长首先要对岚山三百七十万老百姓负责。”
    左援朝感叹道:“你倒是放得下啊,可到哪儿也别忘了咱们江城九百七十万的乡亲啊!”
    秦清心中暗自好笑,左援朝什么时候也学会打感情牌了,她和左援朝现在属于竞争对手,也没什么话好谈,现在想想好像自己一直都在跟左援朝作对,当初左援朝搞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时候,自己在张扬的帮助下喧宾夺主,搞得左援朝灰头土脸,现在她已经去岚山做副市长,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要和左援朝唱对台戏了。
    秦清礼貌的笑了笑道:“左市长,其实无论国家经济开发区最终落户哪里,对平海的经济发展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我相信省里一定会权衡各方面的利弊,做出最适合平海的选择。”
    左援朝点了点头,两人在省委省政府大门口分手,秦清出门拦了辆出租离去,左援朝则上了自己的红旗车,他的司机小谢和江城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肖鸣都在车里等着,看到左援朝上车,肖鸣殷勤的递上一瓶水,左援朝喝了一口,拿起毛巾擦了把汗:“这秋老虎真是热的让人受不了。”
    “左市长,刚才那个是秦清吧?”
    左援朝叹了口气:“是她,跟我们竞争来了,各为其主,各为其主啊!”
    肖鸣道:“去哪里?”
    “一个个拜会呗,晚上的饭局安排好了没有?”
    “左市长放心,全部安排好了,常务副省长赵季廷晚上确定会来!”
    “东西准备好了吗?”
    “一定会让他满意!”
    这时候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打来了电话,左援朝拿起电话:“洪书记,有什么指示?”
    洪伟基先是询问了事情的进展情况,听说岚山方面也开始做工作,他也感觉到一些压力,国家经济开发区,这可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在左援朝来省里之前的常委会上,所有常委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这次一定要把国家经济开发区的名额拿下,绝不可以落空,洪伟基道:“援朝啊,这次难度不小,岚山经济开发区是我一手搞起来的,很多方面都有着我们无法超越的优势,你一定要在发展北部经济上做文章,力求打动每一位常委,还有,张扬正在东江,他和省委顾书记的关系不错,你可以联系一下他。”
    左援朝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对张扬充满了反感,从他的观点是不想用这种人的。
    洪伟基虽然隔着电话,仍然能够猜到左援朝现在的心情,他笑道:“这小子虽然是个刺儿头,可的确有些本事,教育局的集资款也是他给追回来的,只要他想做事,还是能够做些实事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秦清的关系!”左援朝的这句话充满了暗示性,不过一个市长说出这种话,未免显得有失风度。
    洪伟基笑得更加大声:“有些传言,大可不信,再说了工作和感情是两码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跟他联系一下,动员工作我让长宇去做,一定让这小子尽心尽力的去给江城办事!”
    在争取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任务面前,江城领导空前团结,李长宇给张扬打了电话,这个电话是代表江城市领导的。
    张扬接到李长宇的电话还是有些诧异的,当李长宇把想让他去做的事情说清楚,张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帮市领导又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了,真是现实啊!
    李长宇也知道最近这厮心气儿不顺,没有足够的利诱是不会让他老老实实办事的,所以他还是首先抛出了诱饵:“只要你能够帮助江城拿下国家级经济开发区,你的副处级就定下来了!”
    张扬嘿嘿笑了起来,不是得意,而是冷笑。
    李长宇一听就烦了,你小子什么态度啊!
    “经济开发区跟我没啥关系吧?现在我是江城企改办的,连办公室都没有呢!”
    “给你解决!”
    “我只是个副主任,上头还有正的呢!”
    “可以考虑让你主持实际工作!”李长宇步步退让。
    张扬知道过了这村没这店,现在是市里几个领导一心想把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他们看中自己什么?无非是看中他和顾允知有点关系,以为自己在他面前能够说得上话,否则谁会对自己这么好啊!张扬道:“我说李副市长,开发区的工作好像一直都是左市长负责吧,这件事跟你没多大关系啊!”按照张扬的想法,就算把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事情搞定,那政绩也是人家左援朝的,跟你李长宇没啥关系,现在你们两个正竞争江城市长,左援朝有了政绩,对你不利啊,你应该巴不得这件事黄了才对。
    李长宇道:“我是江城副市长,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江城的经济能够得到发展,张扬,我说这话不是矫情,也不是摆出高姿态,真的,我们江城每一个常委都希望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这是关系到江城九百七十万老百姓的未来利益,你也是江城市干部的一员,你这次一定要尽力帮忙。”
    张扬笑道:“现在什么事都讲究大局观,从大的方面来说,国家经济开发区无论落户江城还是岚山,都是在平海,对平海的经济发展都有好处,省里应该会综合考虑,也不是我们想争就能够争回来的。”
    李长宇道:“你小子也懂得全局观了?不错,对平海意义一样,可对江城和岚山的意义不一样,你的家乡在江城,你又是江城的干部,难道你不想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
    “我无所谓,反正弄下来也不会让我当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哟嗬,胃口越来越大了,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这件事你到底想不想做?”
    张扬想了想道:“这事儿我不能接招,秦清是我的老领导,江城是我的家乡,我两不相帮,再说了,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最近顾书记没啥用得上我的地方,估计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是有心无力。”
    李长宇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也有些生气了,他大声道:“张扬,你要把个人感情和工作分清楚!”
    张扬一听这话就有些烦了:“我说李副市长,您什么意思?我个人感情碍你哪儿了?我一未婚青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爱谁就爱谁,你管不着!”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李长宇这个怒啊,混小子你居然挂我电话,他原本想打回去,可手放在重拨键上却没有按下去,没人比他更清楚张扬的脾气,这厮是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货色,这件事涉及到秦清,他肯定会维护秦清的利益,不巧的是秦清是岚山副市长,能够两不相帮已经很不容易了,李长宇不由得有些感慨,假如秦清还在江城多好,张扬肯定会为江城经济开发区的事情不遗余力。
    张扬挂上电话后不久,就接到了顾佳彤的电话,顾佳彤说得也是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左援朝和秦清都找到了她,左援朝委婉提出了一些优惠条件,包括她收购江城制药厂的事情上都可以有所松动,其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她影响顾允知。秦清找到顾佳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晚上去顾佳彤的家里拜访,其目的是和省委书记顾允知见面。
    顾佳彤小声道:“张扬,你究竟站在哪边?”她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只要张扬站在哪边,她就站在哪边。
    “佳彤姐,这事儿你别问我,我也不想跟着掺和,岚山跟江城公平竞争,省里愿意选谁就选谁,我说了不算!”
    顾佳彤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可惜官太小!”
    “那你问我干啥?”
    “你是我男人啊!”顾佳彤的声音低柔而撩人。
    张大官人呵呵笑了起来:“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顾佳彤小声道:“现在不行,我和秦清约好了,待会儿去接她,估计她要来和我爸谈开发区的事情!”
    “真是一工作狂啊,为什么要去你家里?”
    “我也不清楚,可能她认为和我爸爸谈这件事,在家里更好吧!”
    顾佳彤嘴里说不清楚,心里却明白,秦清和她都属于头脑极其清醒理智的人,秦清一定认为前往岚山担任副市长,是爸爸有意做出的安排,秦清和张扬之间的绯闻盛传许久,女性对这种事十分敏感,在和秦清几次接触中,顾佳彤已经觉察到她和张扬之间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这种关系绝不逊色于自己,不过秦清隐藏的很好。
    如果能够找出一个和秦清相处的理由,那个理由就是张扬,和胡茵茹一席深谈之后,顾佳彤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是她还是其他人都无法约束住张扬,既然如此,该放手的时候还是放手。
    顾佳彤开车去省政府招待所接了秦清,秦清送给顾佳彤一套岚山生产的瓷器,她笑道:“顾小姐,我去你们家拜访多少有些冒昧,谢谢你能够答应。”
    顾佳彤微笑道:“你是张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秦清微微一怔,顾佳彤这句话说得何其直白,难道她已经知悉了自己和张扬的关系?
    顾佳彤道:“过去我去春阳的时候,也得到你的照顾,我早就把你当成好朋友了!”
    秦清笑了笑,心中却生出一丝迷惑,顾佳彤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秦清之所以想去顾允知家里拜访,是因为,她明白顾允知把她调往岚山担任副市长极有可能是因为张扬的缘故,她和张扬的绯闻,在江城乃至平海政界传的很盛,在前往岚山上任之后,因为天各一方的缘故,这些绯闻才慢慢变淡,可秦清内心中仍然忐忑,她想要从顾允知那里得到答案,提升自己,是顾允知本着扶植年轻干部的原则,还是他因为私人缘故的一种变相放逐?
    她和顾佳彤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是仇人,可想要成为好朋友却很难,秦清曾经单独面对过楚嫣然,在面对楚嫣然的时候,她曾经短时间内产生了一些负疚感,她以为自己像个窃贼,窃取了别人的感情,可后来她却又坦然起来,她爱张扬,而且她从未想过从张扬那里得到什么回报,张扬给她的已经够多,秦清的感情世界已经容不下他人的存在,无论能不能和张扬最终走到一起,她对张扬的爱是不会改变的,任何人都无权改变她爱的权力。
    “我爸很晚回来,我们吃晚饭再过去!”
    秦清笑道:“我请你,咱们去吃涮锅!”
    顾佳彤道:“吃西餐吧,好说话!”
    秦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顾佳彤和秦清都属于那种聪颖过人的女性,她们目光接触在一起,马上就明白,她们今晚的话题只可能是张扬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寻死找窍门】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八章【寻死找窍门】   
    顾佳彤端起红酒跟秦清碰了碰杯道:“秦清,对待感情方面,你比我的头脑要清醒得多。”
    秦清淡然笑道:“我的精力过多的关注在事业上,感情的事情不会去多想,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顾佳彤道:“过去我都感到奇怪,你今年二十八岁,居然就当上了副市长,看来想在官场上有一番作为,必须要有过人的控制力。”
    秦清道:“谈到自我控制,很少有人能够比得上顾书记,我想你作为他的女儿,身上一定秉承了他这方面的基因。”
    顾佳彤笑了起来:“我在感情上一向很糊涂,所以我过去才会稀里糊涂的嫁给了魏志诚,现在想想我的那段婚姻没给我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她咬了咬樱唇:“到现在,我还帮助他照顾着他的情人,我是不是很可笑?”
    秦清摇了摇头道:“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爱他,所以对他做任何事你都不会去介意,无论他做什么都伤害不到你,他对你根本就不重要。”
    顾佳彤并不否认,她点了点头:“如果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我就会在乎,就会因此而痛苦!”
    “不但你会,每个人都会,谁都不想把爱和别人分享!”秦清抿了口红酒优雅的放下了酒杯。
    顾佳彤望着秦清风波不惊的俏脸,秦清的心态无疑比自己更胜一筹,从表面上看不出她现在的心理变化。顾佳彤轻声道:“你也不想?”
    “爱一个人是没有选择的,既然无法改变,又无法放弃,只能接受现实,其实……”秦清摇曳着杯中的红酒:“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假如你让他改变,也许,他就已经不是他,也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他!”她口中的那个他就是张扬。
    顾佳彤笑了,笑得如此开心,她端起酒杯跟秦清碰了碰:“女人是不是都很傻?”
    “傻女孩才有福气!”
    “装傻也算吗?”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顾允知并没有料到秦清会到家里来拜访自己,当然秦清今晚是以顾佳彤朋友的身份出现的,无论她打着什么旗号,顾允知还是猜到了她前来的目的,还是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给闹的,秦清是代表岚山给自己做工作来了。
    秦清给顾允知带来了一套紫砂茶具,出自当代紫砂大师周云生的手笔,顾允知对此也没有拒绝,还饶有兴致的让顾佳彤清洗后,当即泡茶。
    面对省委书记,秦清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她和顾佳彤今晚的谈话已经解开了她们之间的心结,她们都是极其理智的女人,无论她还是顾佳彤都不适合成为公开站在张扬身边的那个,在这一点上,她无疑要比顾佳彤认识的早,作为女人,她更能理解顾佳彤此刻的感受,她看得出顾佳彤在犹豫,秦清了解自己对张扬的那份感觉,她放不下,她相信顾佳彤一样放不下。爱一个男人却要默默站在他的背后,这对任何人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还好,顾佳彤不但聪颖过人而且拥有着几乎可以媲美于她的理智。
    无论顾佳彤最后做出怎样的决定,她和张扬的那份感情无疑都不会被顾允知接受的,一直以来,秦清都在怀疑一件事,顾允知提升她为岚山市副市长,其中包含着流放的意义,她认为自己和张扬的绯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顾允知捻起紫砂茶盏抿了一口乌龙茶,微笑道:“好像有些不同嗳!”
    一旁顾佳彤笑道:“茶还是那个茶,水还是那些水,有什么不同?”
    顾允知笑道:“茶具不同!”
    他拿起茶壶道:“一壶茶就这么多,想把每一个杯子都倒满,显然是不可能的。”
    秦清意识到顾允知的这句话另有所指,难道他在暗示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秦清道:“顾书记,我今天下午去见了宋省长!”
    顾允知笑道:“怀明是个有魄力的领导,以后的平海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干部了。”
    秦清小声道:“顾书记,您应该知道,我来您家里拜访,不仅仅是来找佳彤玩这么简单。”
    顾允知微笑道:“还是简单点好,你们女孩子之间总有一些私房话要说,要是嫌我这个老头子碍事,我可以去书房。”顾允知何等的老道,他一早就看出了秦清的目的,之所以这样说是逼迫秦清直说。
    秦清道:“顾书记,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
    顾允知笑道:“在家里我一向很少谈工作!”
    秦清碰了一个软钉子,多少有些尴尬。
    顾佳彤为她解围道:“爸,您是省委书记,对你来说一天没有退休一天就没有休息时间。”
    顾允知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这是要把我给累死啊!”他向秦清道:“下午的时候,江城左援朝来见我,跟你的目的一样,看来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事情一天没有定下来,你们这两个城市的市领导就一天不会安心。”
    顾佳彤道:“左援朝也找过我,许给我一些优惠条件,让我做做顾书记的工作,顾书记,江城和岚山,您到底倾向于哪一个啊?”
    顾允知笑眯眯望着秦清道:“秦清,这两座城市你都工作过,具体的情况,你了解的比我还要清楚,假如你站在我的角度,你会选择哪座城市呢?”
    秦清笑道:“顾书记,我不可能站在您这样的高度,以我目前的观点来看,我肯定会选择岚山!”
    顾允知笑道:“够坦白!”
    秦清道:“不仅仅是坦白,岚山经济开发区已经发展多年,在各个方面都已经很成熟,而江城开发区只是刚刚起步,如果谈到日后发展,两者各有各的优势,可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岚山无疑更具有成为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资格。”
    顾允知没有说话,把茶盏慢慢放在茶几上,顾佳彤为他蓄满茶水。
    秦清继续道:“国家级开发区不仅代表了城市形象,也代表了整个平海省的形象,在平海所有城市中,岚山无疑是改革开放之后最有代表性的一个,岚山经济开发区也是最有活力的一个,今年岚山市政府已经将岚山港正式立项,等到港口建成之后,岚山的发展前景将更加广阔。”
    顾允知微笑道:“江城也有江城的优势,如果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可以大幅度的带动平海北部经济,也许可以解决平海南北经济发展的差距问题。”
    秦清道:“实事求是的说,现在的江城并不具备拥有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条件。”
    顾允知道:“喝茶,秦清,咱们不谈公事了!”
    秦清点了点头。
    顾允知又道:“在岚山工作还习惯吗?”
    “市里几位领导都很照顾我,工作上存在一个熟悉的过程,现在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
    “好!年轻干部就该好好的磨练一下!”顾允知道:“秦清,你还年轻,很有能力,以后的平海需要你这种干部!”
    秦清道:“多谢顾书记的重视!”
    顾允知笑道:“有人说我提升你的幅度过大,有人说我明着提升你,其实暗地里是把你给放逐到岚山孤立起来。”
    秦清的表情显得不自然起来,一旁的顾佳彤也显得有些尴尬,她们都没有想到顾允知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
    顾允知道:“我是个不在乎别人说法的人,我也不会听所谓的流言蜚语,我选择干部的标准就是看他的能力,一个有能力的干部理应得到提拔,我们整天口口声声说着干部要年轻化,可并没有任何实际的举动,我就快离休了,我相信自己的眼力,我要用自己的经验和眼力给平海留下一批年富力强的干部,这才是一笔真正的财富。”顾允知凝望秦清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是人民赐予我们权力,我们要为老百姓的利益服务!”
    秦清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看到了顾允知目光深处的真挚和凝重,她相信顾允知绝不是公报私仇的人,过去的那些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张扬也在喝茶,胡茵茹学过茶道,一双白嫩的纤手姿态曼妙,望着她泡茶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胡茵茹倒茶的时候不禁笑道:“我和顾佳彤见面了!”
    张扬眯起双目道:“没胡说什么吧?”
    胡茵茹道:“佳彤比你想象中更加理智,其实我想说的话,她已经想到了。”
    张扬也觉察到顾佳彤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她今晚能够去接秦清到家里,表面上看好象没有什么,可其中却是一个观念的转变,难道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多情?
    胡茵茹道:“张扬,有没有想过你总有一天会结婚生子?”
    张扬笑道:“想过,不过我的心很大!”
    “心再大,法律上也只允许你娶一个!”
    胡茵茹端起茶盏送到张扬面前,张扬捻起茶盏,抿了一口,很享受的闭上双目:“任何事都有可能!”
    胡茵茹道:“总有一个女人要站在你的身边!”她在张扬的身边坐下,趴在张扬的大腿上:“那个人不会是我!”
    张扬睁开双目看了她一眼道:“茵茹,你难道真的就一点不介意?”
    “介意有用吗?既然不能改变,我只有接受,我只有适应你,而且,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上你!”胡茵茹的声音娇柔而充满了魅惑,在张扬把她变成真正女人之后,胡茵茹成熟的味道越发撩人了。
    张扬笑道:“真的愿意永远站在我身后?”
    “不要名分,但是爱不可以少给我一分!”胡茵茹仰起头,让张扬在她熟透的樱唇上吻了一记。
    张扬轻声道:“我已经很满足!”
    “只怕你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男人都是这样,没有满足的时候!”
    张扬笑道:“不信我?”
    胡茵茹道:“不是不信,你的性情使然,我原本还以为你对我真的可以有纯洁的革命友情,可到最后才知道你根本就是拿革命友情做幌子,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张扬哈哈大笑:“那啥……我承认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些不纯洁!”
    “怎么不纯洁?”
    “当晚,我梦到你了!”
    “真的?”
    “嗯,而且我硬了!”
    胡茵茹俏脸涨得通红:“流氓!”
    张扬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正要恣意温存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他拿起了电话,电话是左援朝打来的,问张扬有没有空,一起去海德尔保龄球场玩保龄球。张扬心中不免有些纳闷,左援朝吃饭不喊自己,怎么饭后节目想起把自己叫上了,他本想直接拒绝,可转念一想左援朝毕竟是江城代市长,人家能够主动打电话邀请自己就已经是给足了自己面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那里转转,也好看看左援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胡茵茹等到他挂上电话方才问道:“什么事情啊?”
    张扬笑道:“江城代市长喊我去打保龄球!我还没玩过呢!跟我一起去吧?”
    胡茵茹摇了摇头道:“不去了,我被关怕了,一听到官员就头疼!”
    张扬在她胸前抓了两下,胡茵茹红着俏脸啐道:“干什么?”
    “找找手感!”
    “去,信不信我把你从楼上扔出去!”
    张扬驱车来到海德尔保龄球场的时候,左援朝一群人已经先行抵达了那里,保龄球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内地还是个新鲜玩意儿,海德尔保龄球场开得时间并不久,平时生意也并不算好,前来玩的除了政府工作人员就是一些生意场上的商人,保龄球场的老板还是有些门路的,他叫丁兆勇,是平海政法委书记丁巍峰的二儿子,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很少有人敢来他的保龄球场闹事。
    张扬在停车场就看到了那辆捷豹,他曾经看丁斌开过,所以对这辆车的印象很深,心里有些奇怪,难道丁斌那小子也凑巧在这里玩儿?
    走入保龄球场的大门,却被两名保安拦住,原来这里已经被包场了,外人谢绝入内,张扬又给左援朝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肖鸣出来接他,肖鸣和张扬过去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他们两人谈不上什么交情,彼此笑了笑,肖鸣低声道:“赵副省长来了。”
    现任副省长中只有常务副省长赵季廷一个人姓赵,张扬心中暗自好奇,却不知赵季廷和左援朝何时勾搭在一起的。
    上了二楼,张扬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来到换鞋区,他从没玩过保龄,一边换鞋一边看着球道区,赵季廷正在那儿抛球,旁边的球道还有一位身材娇小的女郎,张扬也认识,那女郎是东江电视台的欧阳如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赵季廷和欧阳如夏一起出来,心中暗笑,赵季廷倒是高调啊,走哪儿都要把相好的带着。
    赵季廷打了个全中,全场一片喝彩之声,左援朝鼓掌鼓得格外起劲。欧阳如夏的保龄球水平也不错,也打出了一个全中,左援朝又是大声叫好。
    张扬看着他,过去怎么没发现这厮这么活跃?
    左援朝也看到了张扬,向他点了点头,张扬很礼貌的走了过去,叫了声左市长,左援朝今晚的态度也十分和蔼,笑道:“张扬来了,去玩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玩过,不会!”
    欧阳如夏走了过来,主动向张扬打了个招呼道:“张扬,你好,我是东江电视台的欧阳如夏!”
    张扬笑道:“大明星啊,我几乎每天都看你节目!”
    欧阳如夏格格笑了起来:“撒谎,我节目只有周六才有!”
    张大官人就是脸皮够厚:“节目太好看,我录下来了,每天复习一遍!”
    欧阳如夏笑得花枝乱颤,她点了点头道:“你在天空卫视的访谈我看了,最近电视台节目交流,我们东江从天空拿了那档节目,下周正式播出,你要成名人了!”
    张扬愣了愣,这才想起在香港的时候,曾经在海兰的邀请下去天空卫视做了个访谈,想不到这么快节目就交流到了东江。
    欧阳如夏道:“访谈做得不错,有没有兴趣去东江电视台做个访谈?”
    张扬笑道:“我其实挺害怕面对镜头的,还是免了,对了,我在天空卫视做访谈不算违规吧?”
    欧阳如夏笑道:“那算什么违规?不过这么好的新闻素材都被香港同行挖走了,我们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常务副省长赵季廷也走了过来休息,他一边擦汗,一边道:“小张来了,打两局玩玩!”
    “不会!”
    “学嘛!谁一开始就会啊!”
    欧阳如夏主动请缨道:“我教你!”
    保龄球原本也没多少难度,几个简单的动作,张扬一学就会,他选了一个16磅的球,按照那几个步骤扔了出去,不过看来平整的球道却是凹凸不平,明明直直扔出去的保龄球中途变线就溜下了球道,接连投了三球,张扬方才找到了一些规律,他胜在力量大,眼头准,虽然掌握不了球在球道上的运行规律,可是他单凭力量可以直接将球扔到球瓶上。
    “咣!”地一声,张扬居然砸出了一个全中,之所以说他是砸,那是因为他从抛球到击中球瓶,球体全程都在空中运行,连轨道都没沾到,接下来他又是一个全中。
    左援朝笑道:“力量很足嘛!到底是年轻人!”他说话的时候悄悄向张扬使了个眼色,张扬马上明白了,左援朝这是让自己手下留情呢,假如自己越打越顺手,连打出几个全中,常务副省长赵季廷的面子恐怕要不好看,张扬心中暗骂,麻痹的,这官场上忌讳真多,早知道这个鸟样,自己根本就不会来。张扬也没想怎么出风头,装腔作势的扔了两球,然后去了休息区。
    其实今晚提议张扬过来的是欧阳如夏,休息的时候,欧阳如夏告诉张扬,她和海兰是朋友,前些日子去香港节目交流的时候,海兰对她盛情接待,而且提起过张扬,张扬这才明白她怎么会想起自己。
    左援朝这次来东江的主要任务就是落实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事情,看到赵季廷心情不错,他趁机提起了这件事。赵季廷道:“这件事我知道,省里已经确定国家级开发区要在江城和岚山之间产生,至于最后花落谁家,还要通过常委会讨论决定。”
    左援朝道:“赵省长,你是我们的老领导了,对江城的情况十分了解,我们江城在各方面都已经具备容纳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条件,而且如果这件事最终能够定在江城,对平海北部的经济发展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
    赵季廷笑了起来,他喝了口水道:“援朝同志,其实江城和岚山的优缺点我们都清楚,为什么会在这两座城市中犹豫,就是因为江城和岚山各有各的优势,所以才会很难取舍,我看这件事你也不必心急,我们这些省常委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左援朝还想说什么,赵季廷已经起身去打保龄了。
    张扬那边和欧阳如夏看来谈得很投机,左援朝不无顾虑的看了他一眼,毕竟欧阳如夏和赵季廷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混小子不会公然挖常务副省长的墙角吧?
    这一点上,左援朝把张扬的品味想低了,张大官人也不是捡到篮子里都是菜的角色,对欧阳如夏这种女人他是没有兴趣的,欧阳如夏很会说话,两人聊得话题也是围绕着电视台的事情,这时候服务生过来送果盘,海德尔保龄球场的老板丁兆勇也跟着过来了,他老子是政法委书记,和赵季廷也是很熟,很亲切的过去打了个招呼,他和左援朝并不熟悉,今晚这些人到这里来都是欧阳如夏提议的。
    丁兆勇来到欧阳如夏身边坐下,笑道:“老同学,你每次来我都要清场,真不知我是该谢谢你照顾我生意呢?还是应该要抱怨两句?”
    欧阳如夏笑道:“你少满肚子牢骚,我帮你联系过了,下周我们台里的职工保龄球大赛就在你这儿,你等着数钱吧!”她把张扬介绍给丁兆勇。
    丁兆勇笑着伸出手道:“久仰!”这句话并没有半点夸张,张扬当初闯入他家里,把弟弟丁斌吓得跳楼而逃的事情他仍然记忆犹新,当时他并不在家,后来才听说丁斌和张扬妹妹的一段情事,丁兆勇对张扬没多少好印象,不过他是生意人,处处表现出生意人的圆滑,很礼貌的和张扬握了握手。
    张扬也猜到他就是丁斌的二哥,因为妹妹赵静的缘故,他对老丁家也没什么好印象,所以握了握手,并没有主动说话。
    丁兆勇向欧阳如夏道:“赵副省长越来越老当益壮了!”
    欧阳如夏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瞪了他一眼:“有没有搞错,人家可是年轻干部!”
    丁兆勇笑了笑,有些话不好继续说下去,他起身道:“我还有哥们要过来,你们先聊着啊!”,这时候远处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居然是省工行信贷部主任陈绍斌,他看到张扬在这里也是十分欣喜,一介绍才知道,他和丁兆勇、欧阳如夏全都是东江一中的同班同学。
    陈绍斌虽然人长得文质彬彬,可说话却是口无遮拦,他主动提起记者梁东平的事情,笑道:“那小子被拘留了,他可真不是东西,居然搞到要去省委省政府对面去跳楼,整一个神经病。”
    欧阳如夏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他很有胆子啊,居然敢在记者招待会上向宋省长问那么多大胆的问题,已经很多同行尊称为新闻界的斗士!”
    陈绍斌不屑道:“傻瓜才对!做事情不考虑后果,这种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不是陈绍斌主动提起,张扬几乎忘了这个人,梁东平在他的心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不过正是这个小角色闹得江城教育系统集资案人尽皆知,难怪会有这样的说法,即使是一颗小小的图钉也会扎伤你的脚掌。
    陈绍斌提起了浪淘沙,他对当晚张扬神勇的表现记忆犹新,还琢磨着想和张扬一起再去玩一把,张扬自从知道浪淘沙的真正东家是国安局之后,就失去了兴趣,章碧君肯定还要找上自己。
    常务副省长赵季廷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离开保龄球场,左援朝把他送到停车场,回来后单独把张扬叫到一边,他看出张扬和陈绍斌的关系不错,想通过张扬和陈绍斌的老爷子陈平潮见见面。这对张扬算不上什么难事,他当即就把陈绍斌和左援朝做了引荐。
    赵季廷是坐着欧阳如夏的车离开的,临走之前左援朝还专门送了他一本精装书,赵季廷在车内打开,发现精装书里面是挖空的,放着一块温润的和田美玉,赵季廷不禁笑了起来:“这个左援朝!”
    欧阳如夏向那块和田玉瞥了一眼,她对玉的行情不懂,可既然是江城市市长送的礼物,想必价值不菲。
    赵季廷合上书本道:“你帮我还给他!”
    欧阳如夏道:“为什么?”
    赵季廷合上双目道:“我不喜欢!”
    “可我记得你很喜欢搜集和田玉啊!”
    赵季廷道:“有些东西不能拿,太烫手!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事情,我做不了主,其他常委也做不了主!”
    欧阳如夏道:“那岂不是说左援朝见庙烧香的做法有些盲目?”
    赵季廷道:“谁都知道这是一个重大的发展契机,都想让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落户自己的城市,可惜名额只有一个。”
    欧阳如夏小声道:“照你看,平海和岚山哪一个希望更大一些?”
    赵季廷道:“倘若在过去,我相信岚山一定会胜出,可现在……”
    欧阳如夏轻声道:“是不是江城的希望更大一些?”
    赵季廷没有说话,闭目靠在座椅上,最近大老板顾允知时常提出平衡南北经济的问题,提倡大力发展平海北部经济,在短时间内缩短南北差距,而且他在政策上也明显对平海北部有所偏重,这和他过去重点发展南方,利用南部经济带动全省发展的政策已经有了很大改变,单从这一点来看,顾允知选择江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常委的意见或许有些作用,可最终拍板定案的那个人仍旧应该是顾允知,想到这里赵季廷内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曾几时起,他已经以顾允知的接班人自居,可宋怀明的突然杀出粉碎了他的全部梦想,宋怀明比他更加年轻,靠山更硬,赵季廷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黯淡的仕途,他现在对平海已经失去了留恋,许常德的先例就在眼前,他决不愿永远活在宋怀明的阴影之下。
    顾允知把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事情提前放在常委会上讨论,之所以如此,是他意识到江城和岚山都在围绕着件事做着多方的努力,一天没有定论,他们的工作还会继续做下去。
    顾允知是在常委会的最后提出这件事的,开始并没有征兆,他忽然就提到了这件事:“我想大家都知道上级部门已经批准了在平海成立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事情,根据平海的现实条件,初步拟订的两个城市是岚山和江城,我本不想这件事过早的传出去,可毕竟还是被两个城市知道了,我们不说,上面会有人说,既然这件事已经公开化,咱们索性就提前讨论一下这个问题,省得江城和岚山两地的干部赖在省城不走,我想在场的常委多数都跟他们私下沟通过吧?”
    常委们都笑了起来。
    省委宣传部部长陈平潮道:“现在做什么都实行推销宣传,酒香也怕巷子深,他们推销自己的城市并没有什么错!”
    顾允知笑着点了点头道:“其实,岚山、江城这两座城市,大家都很了解,他们的优缺点,咱们心里都有个标准,国家经济开发区最终落户哪座城市,我们要本着能让平海获得更大机遇更大发展的原则,公平公正的来决定这件事。”他的目光望向陈平潮道:“平潮同志,你是搞宣传的,你先说!”
    陈平潮道:“我的观点只代表我自己啊,大家权且听听,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江城,平海经济南强北弱,这种不均衡势必影响到全省的协调发展,成立国家经济开发区是一次良好的契机,设立在江城,能够有效地带动北部地区的经济,以江城为中心,向周边辐射,在短时间内改变南强北弱的局面,而且江城最近几年的变化大家也有目共睹。”
    顾允知的目光望向代省长宋怀明,他真正关心的是宋怀明的看法。
    宋怀明道:“我赞同陈部长的看法,平海省想要获得全面的发展,必须要做到协调一致,这如同一个团队,前面走得再快,后面如果有人掉队,那么团队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国家经济开发区可以带来大量的投资,可以带来无法想象的机会,落户江城,可以在短期内大幅度的提升江城的知名度,增加江城的投资吸引力。”
    常务副省长赵季廷道:“我倒有不同的看法,我承认宋省长和陈部长的构想很吸引人,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有件事我想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家,咱们共产党人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实事求是,江城和岚山都拥有各自的开发区,我们可以拿着他们开发区的现状相比,不用我说,大家都应该可以看出现有的差距。我知道大家都有同情弱者的心态,可是岚山和江城都是平海的亲生孩子,我们必须要一视同仁,不能因为江城落后就在政策上过多的倾向于他,这对岚山也是不公平的,岚山经济开发区一样有发展的需要,谁又能保证,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所起到的领导作用带头作用会小于江城呢?”
    常委们开始逐一发言,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除了常务副省长赵季廷和纪委书记曾来州支持岚山以外,其他常委几乎都赞同江城。毕竟平海的南北差距是现实摆在眼前的,这次国家经济开发区是一个最好的拉近南北差距的机会。
    宋怀明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常委支持江城,他之所以选择江城是经过综合比较,考虑到日后发展的结果,看来今天这件事已经基本有了定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顾允知,大老板还没有发话,他没说话之前,这件事仍然没有定论,顾允知微笑道:“争论的很激烈啊!这样吧,投票!”
    投票应该是最公正最平等的方式,可唱票的时候如果不是在监督下,这种公平公正就无从谈起,十三名常委投完票之后,省委书记顾允知逐一唱票,他笑道:“六票岚山、六票江城!”
    所有常委都心知肚明,这事儿猫腻大了,根据刚才的讨论情况来看,赞同开发区落户江城的占绝大多数,怎么一投票就变成了六比六的局面,顾书记究竟是想借此显示出他的那一票至关重要,还是他从心底根本就已经倾向于岚山?总之,所有常委都明白了,讨论、投票全都是做戏,顾书记开会之前就已经有了决定,而且他也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
    顾允知笑着拿起自己的那张票道:“我的一票投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宋怀明的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方才道:“岚山!”
    宋怀明内心一沉,他意识到顾允知不仅仅是在做出最终的决断,他还是借着这件事向所有人示威,他顾允知才是平海的老大,无论你们的意见是什么?我仍然可以无视你们,我就是要选择岚山,拍板定案的人只能是我!
    顾允知道:“七比六,少数服从多数,岚山被选定为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落户地。”他微笑道:“我知道那六位把票投给江城的一定不会心服,所以我还是阐述一下我把票投给岚山的理由。”顾允知道:“很简单,作为一个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首先要具备客观条件,岚山在这方面的确走在了全省的前面,甚至走在了全国的前面,具有相当的代表性。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认为国家级经济技术开发区放在江城更有长远的意义,可后来仔细一想,就目前江城开发区的状况,想要达到岚山开发区的发展水平还需要不短的时间,我们做领导的,既要有全局观,更要考虑到现实情况,国家经济开发区不是救济,江城和岚山相比,同情分不应该在其中起到任何的作用,看来多数人还是和我持有相同的观点。”
    宋怀明想要说话,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内心中的情绪,就算他现在说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他不可能让顾允知公开唱票,尽管他相信常委那一票投给江城的居多。顾允知在告诉他一个现实,他才是平海省委书记,他的决定不可改变。
    赵季廷望着表情凝重的宋怀明,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和老谋深算的大老板相比,宋怀明显然还嫩了一些,不过,顾允知的抉择连赵季廷也没有想到,这段时间一直大张旗鼓的要发展北部经济的顾允知,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把这一票投给了南方,顾允知的思想是别人无法猜测到的。
    左援朝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抛开政绩不论,作为江城代市长,他这次前来肩负着全体江城常委的期望,也肩负着江城九百七十万老百姓的期望,所有人都把这次拿下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当成了江城二次腾飞的契机,江城也为此做出了精心的准备,左援朝认为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在东江逗留的几天中,他马不停蹄的拜访了省常委,还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做了一番切实的工作,事情最后搞成了这个结果是他没想到的。
    左援朝也弄明白了这件事最终败在谁的手里,起到关键作用的是顾允知,这让左援朝感到越发忐忑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在顾允知眼中已经变得越来越无足轻重,这可是一个不好的现象,一天没有召开人代会,自己的这个代字就无法正式去掉,也就意味着江城市市长存在着相当的变数。当了这么久的代市长,他可不想最后关头被拿下。
    几家欢乐几家愁,在江城市领导愁云惨淡的时候,岚山市领导层却是喜气洋洋,秦清争取到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这件事可谓是她政治生涯上的一个亮点,她在岚山的仕途正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秦清从这件事也认识到,当初顾允知把她提升为岚山副市长,并非是一种变相的流放,而是真正本着提升年轻干部的原则。顾允知的胸怀很广阔,公私分得很清楚。
    离开东江的前夜,秦清谢绝了市委副书记吴明的邀请,吴明听说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落实,提出要为秦清庆功,秦清因为上次南国食府的事情对这位市委副书记产生了反感,她没有忘记顾佳彤给自己的帮助,在水上人家订了位子请顾佳彤吃饭。
    张扬也在被邀请之列,事实上当晚吃饭的只有他们三个,对于秦清这次取得的胜利,顾佳彤和张扬都表示恭贺。
    张扬喝了杯酒笑道:“现在江城方面都觉着我吃里扒外,以为我胳膊肘向外拐,帮助岚山争取到了国家经济开发区的名额,其实我冤枉得很,整件事我压根没有帮忙,说到帮忙,我还帮助左援朝和陈平潮见面呢。”
    秦清笑道:“有些事就算你不做别人也一样以为你做过,解释不清就干脆不去解释。”
    顾佳彤故意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江城的优惠条件已经没有了!”
    张扬笑道:“放心吧,每人敢打压你顾大小姐,损失最大的其实是我,假如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能够落户江城,我的副处就搞定了。”
    秦清不禁莞尔:“你该知足了,这么年轻已经享受副处级待遇,有些事情是要顺其自然,急不来的。”
    顾佳彤向窗外望去,明溪的夜景很美,水面上星星点点的渔火闪烁宛如空中星辰,清凉湿润的微风轻轻吹拂,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候水上人家的经理彭军祥过来敬酒,他和顾佳彤是老朋友,张扬也和他见过几次,笑着把彭军祥迎入其中,彭军祥让人给添了一道明溪鱼圆,他笑道:“我这里的菜味道怎么样?”
    张扬点了点头道:“改进了不少,不过你们服务员穿得也是越来越轻薄了!”
    彭军祥哈哈笑道:“现在是夏天,我们这儿可没有什么色情服务。”
    秦清和顾佳彤都笑了起来,顾佳彤记得当初曾经对这既进行过一番考察,想要在北京开一家同样风格的饭店,后来在张扬的建议下选择了农家风格路线,结果农家小院在京城红极一时,现在生意虽然不如过去,可仍然收益颇丰。
    彭军祥在得知秦清是岚山市副市长的时候,他双目一亮,向秦清又敬了一杯:“原来是秦市长,失敬失敬!”
    秦清笑道:“彭老板不要客气,来到你这里吃饭的全都是顾客,你只要当我是顾客一样就行。”
    张扬道:“在饭店老板的心中,顾客都是提款机!”
    顾佳彤格格笑了起来。
    彭军祥道:“不敢不敢,今天这顿饭记在我账上!”
    秦清正想推辞,顾佳彤却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既然这么有诚意,我们就答应了!”
    彭军祥马上又验证了一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这么好心请吃饭,果然另有目的,他殷勤的敬秦清两杯酒之后,又道:“我们新近在岚山翠云湖盘下了一处地方,正在装修,再有两个月就要开业了,到时候还望秦市长多多关照。”
    张扬暗叹,这些商人真是现实。
    秦清微笑点头,这种与人方便于己无损的事情她还是乐于去做的。
    大概是彭军祥呆的时间太久了,一名服务员过来请他,说是隔壁的付厅长叫他过去喝酒,张扬对姓付的这两天有些感冒,有意无意问道:“哪个付厅长?”
    彭军祥笑着起身道:“水利厅的付道强,我得去招呼他了!”
    张扬一听就瞪圆了双眼,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上次在南国食府这厮出言侮辱秦清的那笔帐还没有跟他算呢,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
    秦清听到付道强的名字,马上就知道张扬想要搞事,她在桌下轻轻踢了张扬的脚一下,提醒他不要搞事,张扬笑了笑:“放心吧,那种小人我压根没放在眼里。”
    顾佳彤好奇的询问事情的经过,张扬这才将和付道强之间的不快说出来了,顾佳彤听完也是大为不忿,怒道:“这种人真是恶心,拿着下流当风流,就他也配当厅级干部。”
    秦清淡然道:“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他低俗他的,我们眼不见为净!”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听到门外一阵喧嚣,却是付道强主动找过来了,付道强的身边还跟着水利厅的两名干部,还有一人是东江的一位建筑商岳堂中,今晚是他请客,是想请付道强帮忙拿下东江的一项水利工程的。付道强是冲着秦清来的,他平时跟顾佳彤也没什么接触,彭军祥也没有来得及介绍。
    有些事情原本可以避免,可往往就是因为少说一句话而导致了很严重的结果。
    付道强显然喝了不少酒,国字脸有些发红,笑得也有些不正常,他望着秦清道:“秦副市长,想不到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秦清还是保持着相当的礼貌:“付厅长好!”
    付道强点点头,目光在顾佳彤的身上盘桓了一下,然后落在张扬脸上:“小张也来了!”付道强作为水利厅厅长还是表现出相当的大度的。
    张扬表情很冷淡,轻轻嗯了一声,心中却已经抱定了念头,我看你他妈是不是还敢胡说八道,敢说废话我就敢抽你!
    付道强看到顾佳彤和张扬坐得很近,以为顾佳彤是张扬的女朋友,当领导的喜欢想当然,付道强喝了点酒,更是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小张啊,给我介绍介绍,这是你女朋友啊?”
    彭军祥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付道强和张扬之间有矛盾,他张口想要介绍的时候,付道强又来了一句:“小岳,你刚才说得那句话很对啊!”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彭军祥脸色却有些变了,他开始意识到付道强是过来找事的,刚才岳堂中正发出感慨,现在美女都爱丑男,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秦清皱了皱眉头,她了解张扬的性情,付道强正在挑战张扬忍耐的极限,她并不想张扬为这种无聊的人一怒而起,轻声道:“付厅长,你喝多了!”
    付道强笑道:“没事儿!”
    身后岳堂中道:“付厅长,秦副市长很关心你啊!”酒壮人胆,岳堂中原本就是个大老粗,他是一心巴结付道强,加上喝了两杯酒什么话都敢说。
    张扬叹了口气道:“贱人我见多了,可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付道强的脸色变了,他今天多喝了两杯,听说秦清和张扬在这里,原本就想找回那天的脸面,可谁曾想上门来又被骂了一顿,付道强能忍,可跟在他身后的这帮人忍不了。岳堂中第一个爆发了,他冲向张扬,气势汹汹的指着张扬的鼻子道:“小白脸,你他妈说什么?”
    他这句话一说不但张扬,连顾佳彤和秦清都动气了,说张扬是小白脸,那岂不是连她们两个也一并骂在里面了。
    彭军祥叫苦不迭,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无知者无畏了,你岳堂中算什么东西?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包工头,付道强虽然是个厅级干部,可你跟人家顾书记能比吗?他最郁闷的是,刚才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早知道这样,他提前把顾佳彤的身份说清楚,这件事也就可以避免了。彭军祥想说话,可发现顾佳彤一双美眸冷冷盯着自己,分明是让他老老实实闭上嘴巴,彭军祥分得清轻重厉害,他可没那个胆子得罪顾佳彤,看来人要是自己找死拦都拦不住。
    张扬居然没有立刻出手,他笑着向彭军祥点了点头道:“彭老板,借你地方用用!”
    顾佳彤和秦清对他的性情都是极其了解,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臂,张扬被两人抓住手腕,总不能将她们摔开。
    顾佳彤道:“算了,我们走吧!”
    岳堂中仍然搞不清形势,冷笑道:“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吃软饭的了!”
    眼前白影一晃,只听到啪地一声,却是顾佳彤扬手给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得岳堂中懵在那里,顾佳彤现在也修炼张扬自创的那套防身术,从出手就能看出她的进境神速。
    岳堂中当众被打耳光,哪能受了这份侮辱,他吼叫道:“臭娘们!”他想冲上去,却被张扬一脚踹在小腹上,腾空倒飞了出去,身体将隔窗撞烂,摔倒在外面的过道中。
    张扬威力强大的一脚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强悍的战斗力,付道强这帮人被酒精刺激上升的体温开始冷却下来。
    张扬也没有乘胜追击,这帮人不值得他动手。
    顾佳彤望着彭军祥道:“骂我的那个人是谁?”
    彭军祥小声道:“岳堂中,恒久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他不是落井下石,他只是实话实说。
    顾佳彤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了电话,她拨通了平海纪委书记曾来州的电话:“曾叔叔,给你提供一个线索,我在水上人家看到水利厅付厅长和恒久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岳堂中一起吃饭,这件事好像不太正常!你们省纪委是不是该调查一下。”
    付道强愣了,她什么人啊?怎么直接给省纪委书记打电话,吓唬我?
    顾佳彤挂上电话道:“我相信付厅长应该禁得起党的考验!”
    说完她向张扬和秦清点了点头,三人一起离开了水上人家。
    付道强望着他们走远,这才想起一件事,他向彭军祥道:“她是谁啊?”
    “省委顾书记的大女儿,顾佳彤!”
    付道强眼前一黑,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上:“你……你怎么不早说?”
    彭军祥叫苦不迭道:“您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回到顾佳彤的奔驰车内,顾佳彤忍不住笑了起来,秦清小声道:“你真的把他告到纪委曾书记那里了?”
    顾佳彤忍着笑道:“我那个电话是假的,不过是吓吓他罢了!”
    张扬和秦清刚才也被顾佳彤的表演给欺骗了,两人都笑了起来,张扬笑道:“佳彤姐,你演技真是高超啊,姓付的吓得脸都绿了。”
    秦清道:“就怕他信以为真,明天真的去找曾书记承认错误!”
    顾佳彤笑道:“吓死他活该,什么厅长?想不到干部队伍中有这种卑鄙小人!”
    张扬仍然余怒未消道:“如果不是你们拉住我,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狗屁厅长,非得很揍他一顿不可。”他叹了口气道:“我他妈就纳闷了,像这种垃圾货色都能当上厅长,像我这么优秀的年轻干部居然连个副处也混不上。”
    顾佳彤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你脸太白了!”
    “有吗?”张扬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顾佳彤和秦清同时笑了起来,张扬想起岳堂中骂自己是小白脸的话,也不禁笑了起来:“一帮混蛋,不跟他们计较,走,咱们找地儿喝酒去!”
    秦清打了个哈欠道:“不喝了,累了!小常还在招待所等我呢!”
    张扬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秦清,在他心中一直期待着左拥右抱的机会,可惜始终都没有实现过,原本以为顾佳彤和秦清之间的关系变得默契,自己有了将两人弄到一张床上的机会,看来还有相当的一段路程要走,不过想想一个是岚山市副市长,一个是省委书记的女儿,这个难度挑战也实在太大了一些。
    人找死的时候真的谁都拦不住,水利厅厅长付道强了一个难眠之夜后,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了纪委书记曾来州,付道强很诚恳,首先承认了昨晚自己在水上人家的错误,然后又坦承了自己吃过岳堂中几顿饭,他是个聪明人,懂得避重就轻,可付道强机关算尽,就是没想到昨晚顾佳彤那个电话只是在虚张声势。他来找曾来州承认错误,根本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纪委书记曾来州开始的时候有些错愕,可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件事的起因,水利厅厅长付道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曾来州和付道强的关系很一般,他当然不会说明顾佳彤压根没打那个电话,只是风轻云淡的教育了付道强几句。
    付道强走后,曾来州就把纪委副书记刘艳红叫到了办公室:“付道强这个人好像有些问题,你查查他经手的水利工程,还有一个叫岳堂中的建筑承包商要重点调查一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企改办、乞丐办?】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一百九十九章【企改办、乞丐办?】   
    就在张扬准备返回江城的时候,章碧君的电话打来了,张扬本以为她找自己帮忙,想不到章碧君只是约他见面。
    张扬虽然加入国安已有一年,可是他对国安的内部情况并不清楚,仅有的几次联系都是通过邢朝晖、赵军寥寥几人。
    两人见面的地点在江边的一蓑茶社,张扬抵达的时候,章碧君已经在那里等着,微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张扬来到她的对面坐下,歉然道:“路上塞车,所以晚了!”
    章碧君笑道:“晚了十五分钟,要扣发你的工资!”
    “我那点工资扣起来都不解恨!”张扬狡黠一笑:“找我有任务啊?”
    章碧君摇了摇头:“本来想麻烦你的,可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所以才约你过来,跟你说一声,暂时用不上你了!”
    张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那我岂不是没有表现机会了?”
    章碧君道:“记得上次你找我帮忙提副处的事情,我看了你的档案,已经是了啊!”
    张扬看了看周围,向前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我那个副处压根见不了光,是邢朝晖各应我的!”
    章碧君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端起细瓷杯喝了一口清茶:“你很想我帮忙啊?”
    “无功不受禄,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张大官人还是很有几分傲骨的。
    章碧君笑了起来:“这几天我特地留意了一下你,发现你还是有些关系的,不过你这种性格混国安或许合适,要是在官场上却是很难有一番作为。”
    “打打杀杀那是粗活儿,我喜欢用脑子。”
    章碧君笑得越发开心,她点了点头道:“你果然生着一张利嘴,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副处没有搞定和你自己有关。”
    张扬不解的望着章碧君。
    章碧君道:“在官场上想要顺风顺水的走下去,必须要有预见性,要看清形势,靠山是必要的,可有些时候没必要去劳动他们,比如,你为了一个副处的名额好意思去麻烦你的干妈罗慧宁吗?”
    张扬微微一怔,章碧君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把自己的情况背景调查的清清楚楚,不过他也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调查情报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国安的特长。自己又是国安的秘密成员,章碧君想了解直接找邢朝晖和赵军要资料就行了,张扬因此而对国安的内部保密原则产生了一些怀疑,当初邢朝晖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要为他的身份保密,后来赵军接管了他的工作,就多了个赵军,现在连章碧君这个四局副局长也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了,张扬感觉到有必要要提醒他们一下,他低声道:“我说章局,我只是一个编外,你们有事没事别老打我主意行不?”
    章碧君笑道:“没打你主意啊,只是看到你在官场上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所以我想点拨你一下,这么说吧,想从科级到副处级,你没必要一定要麻烦省长省委书记,其实市委组织部长就能够帮你办到这件事,牛刀虽锋,不屑杀鸡!”
    人家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张扬还能不明白吗?章碧君是在说他的官太小了,他把副处当成一回事儿,可在总理夫人省委书记这帮人的眼中,副处连个草芥都算不上,张扬也没有被章碧君看小的感觉,人家是在点拨他,帮他看清前进方向。
    章碧君道:“平海省委组织部长柴慧明和我有一些交情,我让他给江城市委组织部长徐彪打过招呼了,你回江城后去拜访他一下。”
    张扬深谙这世上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他充满迷惑道:“干嘛对我这么好?我又没为你做什么?”
    章碧君笑道:“算是对你的补偿吧,过去老邢答应过你,我们这个系统要么不说,要说就要做到!”
    张扬这次返回江城还有两个人和他一起,顾佳彤和胡茵茹,周云帆出事之后,他名下的产业全部被清算,胡茵茹虽然脱开了关系,可现在也处于失业状态中。
    顾佳彤对胡茵茹的个人能力还是极为了解的,她主动找到胡茵茹,要她去江城帮自己,毕竟顾佳彤现在东江、北京、江城三地来回奔波,一个人颇有些接应不暇,她提出这件事之后,胡茵茹很爽快的答应了,一来她想借此搞好和顾佳彤的关系,而且常驻江城,她和张扬见面就方便了许多,还有一件事,单就商场上的能力而论,顾佳彤是个不错的搭档。
    张扬开着那辆吉普指挥官,行驶在省级公路上,顾佳彤和胡茵茹在后面谈着她们对江城发展的规划,两人对生意上的很多事都有着共同的观点。
    顾佳彤这次前往江城的最主要任务就是把江城制药厂的问题解决掉,市府的口风也已经有所松动。
    两人聊着聊着,看到张扬始终不说话,顾佳彤伸出手指在后面捅了捅他的手臂:“喂!张主任,你怎么不说话?”
    张扬道:“你们聊生意,我一政府工作人员跟你们掺和什么?”
    顾佳彤道:“你现在是企改办主任,江城制药厂改革正属于你的工作范围!”
    “干我屁事啊!我那企改办就是一空壳子,过去我还当是什么好地方,后来才听说,企改办就是乞丐办,压根就是被裁职工申诉委屈的地方,真正的权力没有,婆婆妈妈家长里短倒是不少,再说了,我也不是企改办的大当家,国资委副主任马华成才是。”
    顾佳彤和胡茵茹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胡茵茹啐道:“你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顾佳彤道:“过去你在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时候不一样没有什么实权,你还不是干得风生水起,你个人能力摆在那里,就算是乞丐办,你也能把那里变成江城第一帮会,我信你!”
    胡茵茹道:“我也信你!”
    张扬从反光镜内看了看她们两个,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能让这些红颜知己在一起默契相处无疑是张扬最大的心愿,现在看来她们每个人都在心照不宣的进行着努力,胡茵茹和顾佳彤,顾佳彤和秦清,秦清和楚嫣然之间似乎已经都有了某种不言自明的默契,对张扬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前方就是清平湖,张扬看到时间已经不早了,提出去湖畔人家吃饭。说起这湖畔人家,还是张扬第一次遇到顾明健的地方,想起往事,张扬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他把过去和顾明健相遇的事情说了。
    提起这个弟弟,顾佳彤也不禁黯然神伤,虽然弟弟在父亲的压力下去北京分公司,可顾佳彤明显能够感觉到弟弟对自己的疏远,姐弟之间的感情也再不像昔日那般亲近。
    左援朝这次的东江之行可谓是铩羽而归,在前往东江之前,他对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还是信心满满的,不但是他,江城市领导上上下下都对这件事充满了信心。他们都认为,省领导多次提出要缩短平海南北差距,大力发展北部经济,在这样的前提下,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想到,最后竟然是省委书记顾允知选择了岚山。
    常委会上,常委们的情绪都不高,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总结了近期的工作,他着重提出了两点,第一就是国家经济开发区虽然没有落户江城,可他们的经济开发区还要搞下去,没有这个国家级,也不代表江城经济开发区发展不起来。第二就是教育改革问题,江城教育局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可只是应急措施,并不是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很多隐患仍然存在,而且之前的集资案,拖欠教师工资事件,在省内已经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代省长宋怀明亲自打电话过来要他们引起足够的重视,彻底解决教育系统存在的问题。
    左援朝主抓经济开发区,他虽然经受了挫折,可并没有因此而消沉,毕竟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是见过风浪的。
    李长宇的心里素质比左援朝还要好一些,他分管的教育口,近期成为江城乃至省内关注的焦点,如果不是张扬及时帮他追回了那笔教育局集资款,恐怕他现在的处境还要更加的窘迫,李长宇表态道:“以后的工作中,我会把教育改革当成重点来抓,力求在短时间内扭转江城教育所面临的困境。”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都知道教育重要,可我们的教育体制面临的困境真不少,市场经济社会,教师工资低,待遇差,教师也是人,穷则生变,如果在正确的指导下,这种变革会成为好事,如果缺乏正确的指导,这种变革就会演化成一种不好的后果,对社会,对民生都有着很大的负面影响。”他并没有举例子,之前教育系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公安局长田庆龙和李长宇的私交不错,他意识到常委们有把矛头指向李长宇的意思,他插口道:“现在是深化改革的时代,不仅仅是教育,企业改革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江城的改革任重道远。”
    一直没有发言的市委组织部长徐彪道:“说起这件事,我倒是有些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徐彪。
    徐彪道:“咱们市里新近设立了企改办,这是应改革发展而出现的一个部门,平海其他城市早就有了,而且企改办也能够起到帮助企业在改革中发展过渡的作用,据我说知,企改办到现在连个办公地点都还没有吧?”
    常委们多数不明白徐彪的意思,他怎么就突然提起了这件事,按照他们通常的思维,徐彪这位组织部部长是不是想把他的关系送入企改办?
    李长宇则想起了张扬,张扬是自己放在企改办的,徐彪难道想用人顶替他的位置?
    徐彪道:“按照我们预先的想法,企改办应该是正处级单位,这样的部门运行起来需要不少的工作人员,从提出企改办的想法至今,除了当初定下来的两位正副主任,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与其这样,这种部门留着还有什么用?”
    左援朝以为徐彪要把还没成立的企改办砍掉,笑道:“现在平海的每个城市都有企改办,难道我们江城要搞特殊化?国资委副主任马华成生病了,所以逐渐企改办的事情耽搁了!”
    市委书记洪伟基道:“企改办还是要搞得,不但要搞,而且一定要搞好!”
    徐彪道:“马华成生病了,可组建企改办的事情也不能因为他而耽搁,张扬不是还在吗,这个年轻人很有能力,组织部对他考察有一段时间了,他在青年干部中的确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徐彪的这句话一说,在场的常委都明白了,搞了半天这位组织部部长是要力推张扬。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件事,肯定是上头有人给徐彪打招呼了。
    副市长袁成锡道:“张扬……还很年轻嘛……”
    公安局局长田庆龙道:“年轻才好,年轻才是优势,我看张扬可以考虑破格提拔一下,既然是企改办副主任,还是一个科级名不正言不顺,可以考虑提拔副处了!”
    江城军分区司令郭建对张扬也十分熟悉,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和张扬关系不错,更知道他是老司令楚镇南钦点的外孙女婿,这种时候当然要不遗余力的帮着推一把,他大声道:“我们整天都喊着干部年轻化,言行要一致,说出来,就得做到,我看张扬的副处级没什么问题,对于这种有能力的干部就该破格提升。”
    左援朝笑道:“他才二十一岁吧!”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秦清二十八岁就是副厅级干部了,二十一的副处也算不了什么,咱们江城别的在平海数不上第一,提拔年轻干部要走在平海前头,平海最年轻的副市长出在咱们江城,平海最年轻的副处也出在咱们江城!”
    洪伟基笑了起来:“我看行!张扬有能力,有胆子,年轻人冲动了一些,可是正是因为冲动才有过人的工作热情,江城是个老工业基地,最难搞的就是企业,让他去冲一冲,说不定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老徐,提拔干部的事情你看着定!”
    李长宇原本想跟着说两句的,可看到常委多数对提拔张扬投了赞成票,自己反而不用说什么了,心中欣慰之余,不由得又有些惭愧,张扬的副处级原本应该自己帮他搞定的,可绕了一圈子竟然是徐彪第一个提起的。
    张扬回到江城第一件事就听说自己的副处级已经搞定了,而且企改办主任马华成因病住院,市里已经决定企改办由他来主持工作,马华成单方面也表示不愿去企改办,这是因为马华成对张扬的作为早有耳闻,认为自己去企改办日后的光辉必然会被这位新扎副处掩盖,他都快退休的年龄了,何苦去那里给人家当陪衬。
    这个消息最早是朱晓云打电话告知张扬的,她随即就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张扬把她调到企改办工作,不但是她,旅游局市场开发处的几个下属陈建、何树雷,还有办公室的崔杰都表示想调去企改办在张扬的领导下工作。
    张大官人第一次有了要自拉山头的感觉,他也不是初混体制的毛头小子,刚刚当上副处,担任企改办副主任,行事怎么也得戒骄戒躁低调一些,如此大张旗鼓的把旅游局整个科室拉过去,马上就得成为江城体制内的焦点,从政不是过家家,他考虑了一下,先答应把崔杰要过去,至于市场开发处的那些人,等他的企改办成立之后慢慢再活动,凭他现在的能力,要几个人过去应该不在话下。
    张扬挂上电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沾沾自喜的表情,困扰他这么久的副处问题,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顾佳彤和胡茵茹听说了这件事都向他表示祝贺,在顾佳彤看来副处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可看到自己的爱郎在政治上有所进步,内心还是由衷感到欣慰的。
    李长宇的电话不久后也打了过来,他所说的情况要比朱晓云详细许多,还告诉张扬,这次副处的事情能够顺利搞定,多亏了市委组织部长徐彪,提醒张扬不要忘了去感谢人家一下。
    张扬做事情从不拖泥带水,当晚他就去了市委家属院,抱着一箱三十年窖藏茅台,两条中华烟堂而皇之的来到了组织部长徐彪的家。
    此前张扬和这位江城市委组织部长没打过交道,因为他只是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也轮不到组织部管理,徐彪留给外人的印象是不苟言笑,体制内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黑面神,不是说他铁面无私,而是说他很难打交道。
    张扬给徐彪送礼的时候,徐彪家里还有一个人在,徐彪的老同学,江城酒厂的厂长刘金城,刘金城给徐彪送了两箱清江特供,普普通通的纸箱包装,其中一箱已经打开,徐彪和刘金城正在餐厅里喝着,桌上的玻璃瓶内装着的就是清江特供。
    张扬是算准过了晚饭时间才过来的,没想到两人仍然没有喝完,他不认识刘金城,看到有陌生人在,说话肯定不方便,把礼物放在客厅,笑道:“徐部长,我刚从东江回来给您捎了点土特产,你有客人我就不耽误您了,改天再来拜访你!”
    徐彪看到是张扬,笑着站起身来,向他招了招手道:“张扬,过来,都不是外人,一起喝两杯!”
    既然人家组织部长有请,张扬也不跟他客气,来到餐厅,徐彪让家里的小保姆添了一套餐具,让张扬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笑着向刘金城介绍道:“你口口声声跟我谈企业改革,这位就是企改办主任张扬,你今儿算找到人了!”他又把刘金城介绍给张扬。
    张扬自己把酒倒上。
    徐彪也是好酒之人,向张扬道:“你来晚了,先奖励两杯!”官场上的人说话就是含蓄,罚酒不叫罚酒,那叫奖励。
    张扬对徐彪心存感激,再加上这厮本来就好这口,很爽快的奖励了自己两杯。
    刘金城到哪里都不忘自己的本行,满脸期待的望着张扬道:“张主任,你感觉这酒怎么样?”
    张扬品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不错,浓香型白酒,很地道,应该有二十年窖藏了!”
    刘金城已经向张扬竖起了拇指。
    徐彪笑道:“老同学,你别看小张年轻,他可是咱们江城的改革先锋,是个久经考验的好干部!”他着重强调了久经两个字。
    刘金城和张扬同时笑了起来。
    张扬重新倒满酒,举杯道:“徐部长,早就听说您是海量,可惜我一直没有跟您喝酒的机会,我敬您两杯。”
    徐彪倒也爽快:“好事成双,两杯就两杯!”他和张扬连干了两杯酒,夹了颗花生米放在嘴里。
    张扬留意到桌上也没有什么好菜,花生米、豆干、炸小鱼、松花蛋,看得出徐彪是个正儿八经的酒道中人。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出来的,比如张扬对徐彪的感谢,这份人情他记在心里了,无论章碧君在背后做了多少工作,可直接的执行者是徐彪,这件在李长宇身上没有解决的问题,徐彪给做到了。
    刘金城道:“张主任,你既然主管企改办,以后咱们的交往可就多了,我们酒厂连年亏损,现在厂子面临的形势很严峻,我不瞒你说,今天我到老同学这里来,就是想通过他找市里要点政策。”
    张扬明白得很,啥叫要政策,说穿了就是要钱,以江城市目前的财政状况,想要点钱太难了。
    徐彪道:“我管得是组织部,又不是财政局,所以我说你投错门子烧错香,江城财政局长是庞斌,那个人也是出了名的难说话,外面都说他是铁公鸡,想从他手里得到拨款太难了!别说是我,就是副市长的面子他也未必给。”
    刘金城心说你这是推诿了,你管组织部,市里哪个干部敢不给你面子。
    张扬对江城酒厂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所以不方便发表意见。
    徐彪道:“老同学啊,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企业,也要考虑到国家的难处,国家也不是金库,什么时候伸手什么时候就有钱,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刘金城道:“我在想办法啊,我们酒的品质没问题,工艺没问题,主要是包装设备陈旧,广告宣传跟不上,我们这些厂子里的干部也商量出了改革方案,可引进包装流水线要钱,广告宣传要钱,没钱我们的改革方案只能成为一纸空谈。”
    “那也不能找政府要啊?”
    “政府不管我们谁还愿意管?”
    张扬道:“可以考虑银行贷款啊!”
    刘金城看了看张扬,把酒杯放下:“张主任,各大银行我都跑遍了,现在银行的事情难办啊!”
    张扬暗忖,这件事倒是可以考虑和银行沟通一下。
    张扬呆的时间并不长,陪徐彪喝了一个小时告辞离开,刘金城也一起告辞,来到门外,刘金城让司机从后备箱中抱了两箱清江特供死活给张扬放在了车内,说是让他尝尝,又要了张扬的手机号,看来他对这位企改办的新主任还是有些期待的。
    李长宇和徐彪住的不远,张扬经过李长宇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时间刚过九点,于是又到李长宇家转了一圈,家里只有李长宇一个人在,葛春丽陪苏老太回老家了去过两天。
    李长宇新近喜欢上了养鱼,客厅内多了一个大玻璃缸,里面几条银龙游来游去。张扬凑过去看了看,他对花鸟鱼虫一向都没多少兴趣。
    李长宇扔了一颗虾米进去,微笑道:“见过徐部长了?”
    张扬点了点头:“给他送了点东西!”
    李长宇笑道:“他只喜欢喝酒!”他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示意张扬来到沙发坐下。张扬也不跟他客气,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凉茶,喝了几口方才道:“我刚才在他家里遇到了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跟我聊了点企业改革的事情。”当上企改办副主任之后,张扬明显有了不同,说起话来就和工作有关,正所谓三句不离本行。
    李长宇也喝了口茶,他低声道:“这次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对江城影响很大。”
    张扬到没觉着有什么影响:“国家经济开发区、省级开发区还都不是开发区,有什么分别?”
    “政策不同,国家给与的扶植力度不同!”
    张扬笑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是好事呢?假如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落户江城,搞几年之后,发现还不如岚山的发展,岂不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再说了,就算拿下来,政绩也不是您的!”张扬最后的这句话有点太直接了,他的意思是国家经济开发区拿下来,也是左援朝的政绩,在这个竞争市长最为关键的时刻,你李长宇也不想给他加分吧。
    李长宇正色道:“张扬,不能这么想,很多事情首先要考虑江城的利益,考虑到怎样才是最有利于江城发展的,个人的问题要放在一边。”
    张扬道:“这次左市长也算尽力了,我听说他在东江期间几乎将所有常委拜会了一遍,省委宣传部部长陈平潮还是我帮他联系见面的呢。”他说出这件事的用意是告诉李长宇,别说我没出力,我也帮忙了,最终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是省领导说了算,是顾允知说了算,我可没那个本事。
    李长宇道:“知道你辛苦,这不,市里面对你论功行赏,不但破格提升你为副处,还让你全面负责企改办的工作。”
    “有一个说法,企改办就是乞丐办,企业找企改办要钱,企改办找市里要钱,市里财政不给钱,企改办就彻底成了乞丐办,我这个企改办负责人就是江城的丐帮帮主!”
    李长宇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想干,有的是人盯着这个位子!”
    张扬道:“企改办对谁负责啊?”他问的是自己的直属领导。
    李长宇道:“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是严新建,他是你的直属领导。”
    “严副市长好像连常委都不是,没啥权!”
    李长宇瞪了张扬一眼:“官不大,等级观念还很严重!”
    “不小了,好歹现在归组织上管了,有被双规的资格了!”
    李长宇忍不住笑着指着他道:“你啊,以后你可是江城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处,干什么事,心里都要有个分寸,千万别像过去那样冲动。”
    “企业想改革,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不能只给我一个官衔,也得给我点钱!”
    “财政可不归我管,这方面我要是说了算,江城教育系统的事情也不会闹这么大。”李长宇这句话倒是实事求是,江城财政大权握在左援朝的手里,财政局的庞斌更是他的左膀右臂,没有左援朝的话想从财政局拿到钱很难。
    回到自己的别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顾佳彤和胡茵茹两个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张扬抱着两箱酒回来,顾佳彤将遥控扔到一边:“有没搞错?你不是去送礼吗?怎么还带东西回来?”
    张扬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正在看电视剧的胡茵茹笑道:“看来你这个企改办主任还没有上任,就有人惦记上你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巴不得惦记上我的是财神爷,可这帮人一个个都是乞丐,伸手找我要钱的。”
    顾佳彤道:“这些国有企业观念就是陈旧,都是计划经济惯出来的毛病,现在把他们推向市场了,动不动就伸手找国家要钱,不会自己想主意啊?”
    胡茵茹道:“固有观念的改变绝非一日之间,所以说改革不是空口说白话,而是要拿出实际动作。”她笑着对张扬道:“江城的未来就靠你了!”说完打了个哈欠:“你们聊,我去睡了!”
    胡茵茹离去之后,张扬一把揽住顾佳彤的纤腰将她拥入怀中,顾佳彤红着脸推开他道:“别胡闹,快去洗澡睡觉!”,今晚又不是她和张扬单独在这里居住,顾佳彤心里自然有些顾虑。
    等张扬洗澡出来,发现顾佳彤和胡茵茹都已经回房去睡了,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顾佳彤房门外推了推,房门从里面反锁了,他又去对面胡茵茹房间推了下,也是一样,张扬心中这个感叹啊,早知如此还不如安排她们两个去酒店住,带到了家里,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了。张大官人不是没有备用钥匙,也不是没有破门而入的能力,可是深思熟虑之后,这种事千万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只图一时的欢愉,而伤害到这些红颜知己的内心。
    张扬的企改办终于确定了办公地点,在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13楼,1304、1306两间,过去这里一直闲置着,稍稍清理了一下,拉了几张办公桌,扯了个电话,挂上江城市企业改革办公室的牌子,企改办就算正式成立了。
    崔杰是第一个被张扬招至麾下的成员,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接电话,过去他在旅游局那会儿就是办公室的,接电话业务极其熟练。
    企改办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顾佳彤的,因为企改办的办公电话张扬只告诉了寥寥几个人,顾佳彤是第一个。
    “张主任电话!”
    张扬拿起电话。
    顾佳彤轻柔的声音响起:“喂,张主任,你们企改办是不是正式开张了?”
    “那是当然!”
    “我今天要去江城制药厂谈判,张主任是不是要亲临指导?”

第二百章【一把火】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章【一把火】   
    江城制药厂现在已经处于完全停产的状态,顾佳彤看中的是制药厂现有的设施和条件,冯爱莲担任江城制药厂厂长期间,虽然贪污严重,可毕竟在兴建厂房,改造设备等方面还是做了一些工作,抛开江城制药厂的生产经营状况不言,江城制药厂的硬件还是不错的。所以江城制药厂在冯爱莲事件之后,仍然引起了各方关注。
    至于软件方面,因为江城制药厂目前的困境,厂子里的高级技术人员大部分都已经流失,熟练工人也有不少去了江城第三制药厂。
    顾佳彤针对江城制药厂的事情已经和江城市政府磋商过不少次,在商言商,顾佳彤想把国企私有化,她的兴趣在于私有化后江城制药厂可能产生的巨大收益。江城制药厂的负债和职工的安置则是她和江城市政府谈判的关键所在。江城市政府已经多次强调,国企私有化必须要承担社会责任,这其中就包括国企职工的安置问题,江城市领导已经预见到,如果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些职工的问题,这些职工将会在企业改革的过程中,被推向社会,企业的问题就会成为社会的问题,这显然是领导层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在江城制药厂谈判过程中,市里的初步意见是,谁想要接手企业,不但要接手企业未来可以产生的利益,同时还要接受全部的企业职工,和企业的债务。顾佳彤在仔细考察制药厂的情况之后,已经初步和江城市政府达成了意向,由她接管江城制药厂,她的接手将是一次全盘接收,国资委负责对江城制药厂的资产和债务进行全面评估。
    江城制药厂会议室内,由顾佳彤一方,江城制药厂厂方,以及国资委和企改办所代表的江城市政府一方共同组成的三方会议正在召开。
    顾佳彤作为收购方,她主要是要阐述自己未来的构想,打消江城制药厂一方的疑虑,一旦收购成为事实,制药厂方面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这些工人会不会被抛弃?当江城制药厂副厂长关景光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佳彤身上,这个问题及其关键。
    胡茵茹作为顾佳彤的助理负责回答,她笑道:“这个问题,我们和江城市政府进行过多次磋商,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首先就要有社会责任感,我们接手江城制药厂之后,绝不会把工人推向社会,增加社会的负担。”
    关景光道:“我们很多工人说,过去工人是企业的主人,你们来了,我们全都成了打工仔,你们才是企业的主人!你们就算现在不解聘我们,以后也会做出解聘!”
    顾佳彤和胡茵茹对望了一眼,还是由胡茵茹作答,胡茵茹道:“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这一过程中,人们的观念在不断转变着。关厂长的这个问题我可以分成两部分来回答你,过去你们认为自己是企业的主人,概念是朦胧的,更多的是浮于口号,我可以代表顾小姐承诺,以后你们仍将是企业的主人,不过将会改变一种形式,更积极更主动的参与到企业的管理和经营中去。至于解聘的问题,你们看看现在的制药厂,过去大家都认为自己抱着铁饭碗,只要按时上班下班,永远有一份固定的工资可拿,可事实证明厂子出了问题,铁饭碗也不保险。我们无法承诺以后不解聘任何人,但是可以保证解聘每一个人都有充分的理由,以后改组后的江城制药厂将崇尚竞争进取,无法适应这种机制的职工必将被淘汰,但是每一个有资格留在企业内的职工,他的薪酬和福利将紧密的和企业联系在一起,我现在无法承诺未来的收入会有多少,但是我可以预期,这绝对会是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数字。”
    胡茵茹的回答清楚完整,同时又无懈可击,几名厂方代表也默默点头。
    顾佳彤微笑望着胡茵茹,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胡茵茹拥有出色的管理经验,头脑应变也是出类拔萃,选择她作为自己的助理绝对是正确的一步。
    作为企改办副主任,张扬多少代表了江城市政府的形象,他表态道:“大家放心,江城制药厂是我市改革的一个试点,市领导十分重视制药厂的改革,在政策上会给制药厂最大的优惠,改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新鲜的事物,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一定能够保证企业改革的顺利实施,一定可以确保江城制药厂改革成功!”
    顾佳彤和胡茵茹都是心中暗笑,这厮升了副处级就是不一样,假大空的话也会说了,语调节奏的拿捏也有了一些领导风范。
    会后江城制药厂的几位领导陪同他们参观了一下厂子目前的状况,因为出于停产状态下,所以厂子里并没有多少工人上班,显得十分萧条。
    国资委监察室副主任冯宇叹了口气道:“国有资产就是这么不知不觉流失掉了。”
    顾佳彤皱了皱眉头,这句话听着可有些不入耳,他该不是在影射自己吧?顾佳彤轻声道:“所以说改革势在必行,沉疴难愈还是枯木逢春全在一念之间。”
    胡茵茹道:“国资委评估企业资产可要公平公正,你们评估我们也要评估,如果出入太大,合作的事情一样免谈。”既然当了顾佳彤的助理,当然就要处处雇主着想,胡茵茹显然是一个敬业的人。
    冯宇道:“江城制药厂负债累累,企业想要重新启动,恐怕需要不菲的资金。”
    顾佳彤淡然一笑,资金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收购江城制药厂,重新恢复生产经营,这大笔的资金依靠她个人是不可能的,最可行有效的方法就是从银行借贷,凭借她和银行良好的关系,这件事没有任何的难度。
    张扬和顾佳彤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张扬走到一边接电话,电话是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打来的,他想请张扬去江城酒厂实地考察,并反映一些情况。张扬知道刘金城正面临着没米下锅的局面,企改办刚刚成立,张扬还是想干出一些成绩的,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副处,还是江城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处,如果不拿出一些亮眼的政绩,肯定会有人说闲话。张扬虽然不怕别人说闲话,可他也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无论在哪儿干都要干出点样儿来。张扬主持企改办工作首先定下的两件事,一是江城制药厂,还有一个就是江城酒厂。相比较而言,江城制药厂涉及到的问题更复杂,可这件事因为顾佳彤的身份摆在那里,现实操作中反而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目前进程顺利,用不了太久就可以签署合同。而江城酒厂所缺的可能只是钱,张扬也明白,人家请自己去,是为了向自己证明他们厂子的潜力,是为了打动他,让他帮忙搞到钱。
    张扬对刘金城的印象不错,答应明天去他的厂子里实地看看。
    挂上电话回到顾佳彤身边,却发现顾佳彤表情有些一样,小声道:“有事?”
    顾佳彤点了点头:“北京分公司遇到了点事情,我得马上过去处理!”她转向胡茵茹道:“茵茹,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替我全权处理。”
    胡茵茹看到顾佳彤将江城制药厂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放下,马上要飞赴北京,料想到北京的事情不小,她轻声道:“顾总你放心去吧,这边我会处理好。”
    中午的时候,江城制药厂按例要安排吃饭,张扬婉言谢绝了,他可不想让人说闲话,江城制药厂负债累累,生产经营停顿,还让人家请吃饭,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恐怕又要为千夫所指。驾车离开的时候厂办主任梁萍追上来将一包东西放在他的车内,张扬原本想退给她,可梁萍一转身走了,打开一看,里面是手包腰带皮夹,厂子虽然不行了,可规矩不能破,不但是张扬,国资委的工作人员也有一份。
    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东西扔在了后座。
    回到企改办没多久,胡茵茹就找了过来,根据她目前了解的情况,国资委在清算江城制药厂资产的时候存在很大的问题,胡茵茹道:“我已经从东江请了两位专业人士重新进行核算,我们没想占国家的便宜,可也不想稀里糊涂的往里面投钱。”
    张扬笑道:“既然是合作就得有诚意,这事儿我不方便过问,你们把事情搞清楚,资产债务,所有的账目都搞得清清楚楚,摆在明面上,毕竟是开江城先河的事情,所有人都盯着呢。”
    胡茵茹樱唇撅起脚尖儿伸出去轻轻落在张扬的足背上,美眸流露出一丝媚色:“当官了就是不一样,你究竟是站在哪边啊?”
    张扬低声道:“我说茵茹姐,咱别惹火烧身,我憋了一晚上,火大着呢!”昨晚他连吃了两道闭门羹,的确有些欲火焚身。
    胡茵茹想起他昨晚的遭遇,不禁莞尔,幽幽叹了一口气:“佳彤把江城制药厂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可惜我对制药厂的内部情况不清楚,有没有熟悉厂子内部情况的人帮我介绍,我只想了解江城制药厂最真实的情况。”
    张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想起上次去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遇到洪玲,洪玲提过她有个姨妈在江城制药厂财务科,于是张扬给洪玲打了个电话,洪玲听说是这事儿,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并和胡茵茹约定见面的时间。
    放下电话,崔杰拿着一份市府下发的文件送了过来,文件是关于近期整顿道路交通安全的,张扬看了看上面的大红戳,内心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自己现在也算是一个部门的主管了,也有了开会传达文件的权力,不过他目前手下的兵只有崔杰一个可用。
    崔杰道:“张主任,旅游局的那帮老同事想请您吃饭,你看什么时候有空?”
    张扬笑了起来,他知道市场开发处的几个都惦记着想来这边跟自己,可自己现在连屁股都没坐热,闹太大的动静实在不好,他想了想道:“下周吧,最近什么都没安定,我也没时间。”
    崔杰点了点头,他退出办公室,反手将房门带上。
    胡茵茹道:“想不到你连秘书都配上了,看来这个企改办主任还是很威风的。”
    “副主任!”张扬纠正道。
    胡茵茹笑道:“江城制药厂的几个领导好像对收购有抵触感,我想你出面帮我请他们吃顿饭,解除他们的顾虑!”
    “我有什么好处?”张扬灼热的目光落在胡茵茹丰满的双峰上。
    胡茵茹白嫩的俏脸蒙上一层红晕,轻声啐道:“有没有搞错,你想要趁着职务之便调戏女性吗?”她的声音宛如一支轻柔的羽毛,撩拨着张扬敏感的神经。
    张扬伸手抓住她的纤手,胡茵茹格格笑着挣脱开来:“我和洪玲约好了见面呢!”望着欲求不满的张大官人,胡茵茹娇滴滴道:“乖,晚上我去陪你!”
    张大官人看了看手表:“我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
    胡茵茹伸出春葱般的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柔声道:“不做正事了?张主任,你可要以事业为重啊!要知道红颜祸水,有多少领导干部就是因为在生活作风上把持不住,而黯然落马!”
    张扬握住她的纤手,轻轻一拉,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右手探入她的短裙内。
    胡茵茹俏脸绯红,啐道:“别胡闹,门都没锁……”
    张扬笑道:“我听得到外面的动静!”这他可没有夸张,凭他的耳力,任何人接近他的房门之前,他都会先行洞察到,不过这时候还真的有人正向企改办走来。张扬放开了胡茵茹,胡茵茹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过来的是方文南,他这次是专程向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回报三环路施工进展情况的,听说张扬已经提升副处并被任命为企改办副主任主持企改办工作,所以特地前来拜访。
    走入企改办主任办公室,胡茵茹已经拿起了她的手包,向张扬道:“张主任,我先走了!”她和方文南也是老熟人了,上次周云帆的那批工程机械就是由胡茵茹过来江城和他谈判的,方文南和胡茵茹打了个招呼,目送胡茵茹远去,然后在刚才胡茵茹的位置坐下,笑道:“张主任,又高升了!”
    张扬笑道:“什么高升啊,乞丐办事处!”
    方文南哈哈笑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红头文件,张扬拿起那份文件,收到抽屉里:“事关国家机密啊,对了,最近市里严格整治道路交通安全,开车要注意了!”
    “跟我没关系,我有专门司机。”方文南想起胡茵茹的事情,低声道:“这次整治交通安全跟东江走私车的事情有关系吧?”
    张扬知道方文南神通广大,他的消息很灵通,应该听说周云帆的事情了,他点了点头,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方总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主要是请张主任吃饭,庆贺你升官!”方文南和张扬的关系很好,说话自然没有太多的顾忌。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时间,地点,方总的面子我一定给!”
    方文南道:“今晚六点半,鱼米之乡!”
    张扬想起刚才还和胡茵茹商量六点回家去温存缠绵呢,看来计划只能改变,他点了点头道:“好!”
    “请胡小姐一起过去吧!”方文南善于察言观色,从张扬和胡茵茹两人的眼神就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暧昧。
    张扬爽快的答应下来。
    方文南又道:“刚才我去找李副市长汇报三环路工程的进展情况,政府答应的工程款迟迟没有到位,我这个心急啊!”
    张扬道:“市里没钱,而且财政拨款这事儿也不归他管,财政局局长是庞彬,他只听左市长的话。”
    方文南苦笑道:“左市长那里我找过,洪书记那里我也找过,只说工程款很快就会到位,然后又告诉我江城财政很紧张,又不能及时给我钱,还要求我工程进度绝不能耽搁,这工程可真不好干!”
    张扬笑道:“他们一个顶一个的狡猾,空手套白狼的功夫都不简单!”
    方文南也笑了起来,他起身道:“晚上我还安排了几个银行的头头吃饭,你那边主要是苏小红照顾了,需要请什么人,你只管招呼,大家聚在一起好好乐乐。”
    当晚除了胡茵茹以外,张扬又叫了姜亮,姜亮现在在开发区分局干得不错,已经升任开发区分局副局长,还有郭志航和郭志强兄弟,牛文强刚好也在江城办事,也和姜亮一起过来了。
    苏小红这边叫上了她的弟弟苏强,一桌人在鱼米之乡楚天阁坐下,过去张扬来基本上都安排在水晶阁,今天水晶阁方文南安排宴请中国建设银行江城分行行长韩东和。
    上菜之后,苏小红这边喝了两杯,也过去了。
    郭志强忍不住道:“一个银行行长很牛逼吗?”
    苏强道:“方总正在忙着贷款的事情,这些人可都是财神爷,万万不能得罪的!”
    牛文强道:“银行是个特殊单位,他们的业务和人财物都归省里管理,地方上不好控制。”
    胡茵茹点了点头道:“现在各大银行对贷款的审核都很严格,每个企业在新时代中都面临挑战,企业需要用钱,不可能全靠政府财政拨款,所以就要考虑银行贷款,各大银行的信贷部现在都被惯得脾气大起来了。”
    郭志航道:“改革开放是好事,可很多不良的东西也随之出现了。”
    牛文强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小偷想盗窃得给警察送钱,商贩想摆摊得给工商送钱,个体户想偷税漏税得给税务送钱,原告被告想打赢官司要给法院送钱,单位想拨款要给财政送钱,企业想贷款要给银行送钱,老板想承包工程要给建委送钱,科员想提拔给科长送钱,科长想去实权科室给副局长局长送钱,局长想提升得给组织部送钱。”
    张扬笑了起来,他不禁想起了自己,他也给组织部长徐彪送了两箱茅台,虽然是事后,可如果早送可能这个副处早就提拔了。
    姜亮笑骂道:“胡说八道,听你这么一说,这社会上没有点光明正大的事情,你把社会说得太黑暗了。”
    郭志强帮衬道:“我看牛文强说得没错!”
    张扬端起酒杯道:“算了,咱们不聊这个,说出来只是添堵,喝酒,喝酒!”
    苏强也道:“是啊,咱们今天的主题是庆祝张哥荣升,别谈不开心的事儿!”,这句话引来所有人的赞同,的确,干什么事儿也不能忘记主题。
    他们开始一个个向张扬敬酒。
    张扬心情不错,来者不拒。
    他们喝了大约一个小时,方文南才过来兜了一圈,看他笑得勉强,估计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胡茵茹不想张扬多喝,看到他开怀畅饮,悄悄在桌下用脚踢了踢他。
    张扬想起和下午和胡茵茹晚上的约定,心头不觉一荡,他放下酒杯道:“明天还有工作,咱们今晚也别玩太久了!”
    方文南道:“那不成,待会儿还要去金樽夜总会唱歌呢!”
    张扬笑道:“我看今晚你和苏总也顾不上招呼我们,这样吧,明天,今天真的有些累了,咱们不搞其他节目了。”
    牛文强和郭志强都是准备把狂欢进行到底的人物,听到张扬这样说,不由得抱怨他官没多大已经开始学会拉官腔了,张扬很有涵养的笑了笑:“都少喝点,带车来的,最近交通安全正在严查,酒后驾车也是严打范围。”
    方文南道:“喝多了我给你们找代驾!”
    在场人中姜亮最为心明眼亮,他看出张扬和胡茵茹两人从吃饭开始就眉来眼去的,想必人家有节目,还是别影响他们的兴致,想想这张扬也的确是个情种,几天不见怎么又勾搭上了一个。
    胡茵茹睁开美眸,望着身边熟睡的张扬,唇角不禁浮现出诱人的笑意,她的玉臂将张扬抱住,雪白的美腿缠绕住他的身躯,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口。
    张扬睁开双目,却发现天已经亮了,手掌托住胡茵茹的玉臀,将她压在身下,胡茵茹娇嘘喘喘道:“饶了我了,以后不敢惹你了!”可怜兮兮的样子越发撩人心动。
    张扬笑道:“这次一定要你深刻认识,深刻检讨!”
    胡茵茹娇滴滴道:“已经检讨了五次,还不够深刻啊?”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张扬,拿过手机一看是顾佳彤的电话号码,手指贴在樱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接通电话,轻声道:“顾总!”
    顾佳彤是询问江城制药厂的进展情况的,胡茵茹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向顾佳彤做了一个汇报,昨天她和洪玲的姨妈见面之后,了解到了不少的内幕情况,想要针对江城制药厂重新审核后再做出评估。
    胡茵茹汇报的时候,张扬这厮也没有闲着,在他的动作下,不一会儿胡茵茹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她虽然强行抑制住,可声音毕竟还是有些走样。
    顾佳彤的心思何其细微,马上就觉察到胡茵茹有些不对,故意道:“茵茹,你不舒服啊?”
    胡茵茹嗯了一声,说自己要去厕所了,可这时候张扬的电话也响起来了,不等张扬拿起手机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是顾佳彤拿座机打过来的,听到手机铃响,她已经猜测到胡茵茹和张扬在一起,不过顾佳彤并没有生气,俏脸反而红了起来,不用问两人在一起准没有做什么好事。她轻声道:“你先忙……以后再说!”便匆匆挂上了电话。
    胡茵茹和张扬都明白,顾佳彤肯定猜到他们两人在干什么,胡茵茹红着俏脸啐道:“你这个大混蛋,佳彤会怎么看我?”
    张扬笑嘻嘻道:“你怕她怪你偷吃啊!”
    胡茵茹一把抱住他,狠狠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道:“给你留个记号,我看你怎么出去见人!”两人欢笑着纠缠在一处。
    江城酒厂是江城市有名的企业之一,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清江特供也曾经红极一时,可随着时代的发展,江城酒厂生产设备落后,无论是产量还是包装都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厂子的效益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已经出现了连年亏损现象。
    厂长刘金城是个真心想做事的人,为了扭转江城酒厂的现状,他在厂内提拔了一批技术骨干和年轻干部,成立改革小组,也拿出了不少好的意见,可这些方案的实行必须要以经济为基础,离开钱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张扬带着崔杰一起在酒厂进行了初步的考察,对酒厂的生产状况还是很满意的,刘金城的改革方案也很好,刘金城为人也十分直爽,他提出想让企改办帮忙从银行贷款。
    张扬道:“根据你提出的这些构想来看,酒厂的前景很好啊,这些银行没理由不给你贷款啊!”
    刘金城苦笑道:“张主任,您是不知道,农行、建行、工行我都跑了个遍,两条腿都跑细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好不容易工行信贷部有所松动,可到了行长那里又被否决了,这年头有钱的是大爷,我们这些国企不比私人企业,很多东西都有规章制度约束着,做事情难免束缚手脚。”他是暗指自己不可能向某些私营企业那样大手大脚的送钱。
    张扬道:“我刚刚接手企改办,很多事情都没有理顺,不过我们企改办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企业解决改革中所面临的困难的,这样吧,你说的事情,我跟严副市长反映一下,争取由他出面和银行沟通沟通。”
    刘金城连连点头,在张扬离去的时候,又少不得送上了两箱酒,张扬也没推辞,反正人家开得是酒厂,酒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好东西。
    张扬回去后,就找到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严新建,把这件事向他作了汇报,严新建对这些事也有过了解,知道张扬反映的情况属实,现在国有企业贷款很难,很多企业都找到了他,严新建稍作考虑就做出了一个决定,由他出面开一个联席会,把一些企业的领导和相关银行行长叫到一起,大家联络联络感情。
    因为企业的名单由企改办一方决定,所以张扬就先紧着自己人招呼,江城酒厂代表是厂长刘金城,江城制药厂方面是胡茵茹,连方文南也被张扬招呼了过去。一共有三家银行出席,中国农业银行江城分行,中国建设银行江城分行,中国工商银行江城分行。
    在所有人员到齐之后,副市长严新建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他微笑道:“今天我把大家请到这里来,是想大家通过这种方式直接见面,当面沟通,别看我们共饮清江水,生活在江城,工作在江城,可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工作,想要见个面还真不容易,我给大家创造这个机会,你们可要感谢我啊!”
    一句话说得在场人都笑了起来,张扬过去和这位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接触不多,可听说过他极其健谈,是个说得多做得少的人物,在江城市领导中属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严新建说完,张扬作为江城企改办的负责人也做了发言,他缓缓道:“大家好,在座的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我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江城企改办副主任张扬!我负责的这个企改办刚刚成立,可能大家都听说过,企改办,乞丐办,就是企业找我要钱,我找领导要钱的地儿……”他的话又引来了一片笑声。
    张扬笑道:“各位都别害怕,尤其是你们银行的几位领导,我请你们来,主要是为江城的经济建设出谋划策,为江城的改革提出新鲜的思路,指导我们的企业盘活资金,走出困境,我也不是今天的主角,下面还是把时间交给你们,让大家开诚布公的谈谈,增加彼此的了解。”
    张扬说得虽然不多,可句句都在点子上,副市长严新建微笑望着张扬,看来这小子也不是浪得虚名,这么年轻能够混到副处级的位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其实像这种银行和企业的见面,过去他也举办过多次,都是走走过场罢了,真正能够产生作用的很少。
    银行的几位领导都明白,这是副市长组团来找他们要钱来了,他们私底下都做过不止一次的接触,顾佳彤找农行贷款的事情早就在议程之中,所以农行行长和江城制药厂方的代表胡茵茹很快就达成了意向,农行可以为江城制药厂以后的生产启动提供贷款,初步金额已经拟订为一千万元。
    方文南和建行也接触过很多次,本来这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天有了副市长严新建的推力,建行行长也就不继续拖延,答应2000万的贷款协议马上就能签订。
    麻烦出在工商银行上,工商银行行长贺长均任凭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好话说尽,就是不肯吐口,刘金城想贷一千五百万,贺长均只是拿种种借口搪塞,说最多只能贷给酒厂200万元,超过这个数目根本不可能。
    200万元对刘金城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们酒厂的问题是生产规模小,广告投入不够,所以迫切需要资金,扩建现代化的生产线,在产品包装上也要进行大幅度的提升,这样才能把产品做大做强,200万元对他们实在是杯水车薪没有价值。
    刘金城求助的望着副市长严新建,对严新建而言,他为企业和银行搭起这个桥梁就算完成了任务,江城酒厂的事情他也听说过,可具体的细节他是不屑于干涉的。
    在张扬来看这件事并不是这样,今天的联席会虽然是严新建出面邀请,可主办方却是他的企改办,农行、建行都当场表示了诚意,到了你工行这儿给我打罢,这根本是不给我这个企改办主任面子啊!
    他走了过去对工行行长贺长均道:“贺行长,我看这样吧,你就贷一千万给江城酒厂,大家共饮清江水,多少有点鱼水情,一千万对工行来说算不了什么吧。”张大官人认为自己已经给足了贺长均面子,一千万不多吧,我这个企改办副主任都开口了,这个面子你得给我了。
    贺长均望着这位新扎企改办副主任,对于张扬他是听说过一些的,不过有些传说中的事情,没有通过验证是不能做数的,再说了,就凭你一句话我就要贷一千万给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副市长都不一定有这个面子,我们工行是属于省里管理,什么时候论到你企改办对我指手画脚了?贺长均笑了笑:“200万已经是最高限额了!张副主任,我们银行也不好干,钱又不是我自己的!”
    张扬一听这句话就恼了,麻痹的,和着你是不给我面子啊,他冷笑道:“你是工商银行江城分行的行长,连贷款一千万的权力都没有,看来还真不好干,既然不好干,你赶紧下来换别人干啊?”这句话说得嚣张到了极点。
    在场人很多,偏偏这会儿都没有说话,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这边,张扬的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都愣了,好嘛,企改办张主任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终于烧起来了。
    贺长均微笑道:“张副主任口气真大,你当银行贷款是过家家?隔行如隔山,有空还是多了解了解情况,年轻干部也不能想当然!”他这句话分明在教训张扬。
    刘金城看到张扬和贺长均呛了起来,连哭的心都有了,原本工行就是块难啃的骨头,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想不到年轻气盛的张扬和工行行长贺长均干了起来,这贷款的事情恐怕更不用想了,他陪着笑道:“咱们今天先不提这件事,以后再说……”
    张扬盯住贺长均:“干嘛以后啊?今儿说清楚呗,我就不明白了,这工商银行,不是开在江城,你们银行储蓄的钱不是我们江城企业江城老百姓的?存钱的时候你们乐得屁颠屁颠的,怎么我们地方需要用钱了,你摆起了架子?”
    贺长均道:“张副主任,任何单位都有规章制度,你也是国家干部,你不懂啊?”
    副市长严新建看到情况不妙,再继续下去,搞不好现场会上演全武行,毕竟张扬的身上已经多次验证过那种事的发生,他慌忙上前分开他们两个,笑道:“事情可以商量嘛,都是为了改革开放,都是为了江城的发展!”
    张扬仍然盯住贺长均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贷还是不贷?”
    贺长均在张扬的逼视下,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安,可是仍然嘴硬道:“贷,只能贷200万,多一分都没有!”
    张扬点点头:“1500万,一个子儿不能少,要么你就不贷!”
    贺长均有生以来还从没有遭遇到这种人物,他也被激起了怒气:“不贷就不贷,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我还告诉你了,你们工行在江城的地面上搞储蓄,就有责任给我们的企业贷款,不想贷?好,那你最好把工行所有的储蓄机构给我搬出江城!”
    贺长均气得浑身发抖:“你说了不算,江城又不是你的!”这厮简直是流氓作风,以为自己是什么?地头蛇吗?
    张扬咧开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会场。
    来到外面,方文南追了出来,他笑道:“张主任,怎么今天这么大火气?”
    张扬愤愤然道:“那个贺长均什么来路?真他妈气人啊,我们这么多人帮着酒厂好话说尽,他还是不愿意贷款,一点面子都不给。”
    方文南道:“他可是出了名的难整,想从他手里贷款,没有足够的好处是别想得。”
    张扬看了看方文南:“他受贿?”
    方文南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是行规,不过贺长均心太渴,所以我宁愿找建行农行,也不找他!”
    张扬想了想道:“这狗日的别想干了!”
    方文南知道张扬的能量,他想搞谁,谁准保要褪掉一层皮,他提醒张扬道:“贺长均不是江城本地人,洪书记来江城后调过来的。”
    张扬微微一怔,从方文南的这句话中他听出来了,贺长均原来是洪伟基的人。
    这时候胡茵茹也出来找张扬,方文南向张扬笑了笑,转身又进去了。他之所以在张扬的面前煽风点火,是因为他也吃过贺长均的闭门羹,他对这个江城工商银行也有些怨念。
    胡茵茹对张扬在会场大发雷霆有些不解,轻声道:“为了一个企业发这么大火,值得吗?”
    张扬道:“你不懂,这是原则的问题,我出面连这点贷款都搞不定,以后我的工作还能开展下去吗?谁还把我企改办当回事儿?”
    张扬在省工行还是认识人的,而且还是关键人物,省工行信贷部主任陈绍斌就是他朋友,张扬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陈绍斌听说是这件事也不禁笑了起来,1500万在银行的眼中看来算不上什么,陈绍斌认为张扬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贷款没批下来,而是觉着面子受损,陈绍斌道:“要不,我给他打个招呼,让他把款放给你!”
    张扬摇了摇头道:“这混蛋太嚣张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现在他就是给我钱,我都不要了,除非他跪在我面前给我送过来。”
    陈绍斌笑道:“这个人我也不熟,不过他肯定没什么眼色,好好的得罪我们张主任干什么?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要把人家的行长给搞下来吧?”
    “你还别说,我就是想把他的行长给搞下来!”
    陈绍斌道:“我说哥儿们,这事儿可不归我管,你真想搞他,我给你指条路,你去找中央企业财务局,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查银行的账目,现在这个世道,就没有不怕查的,我敢保证,只要查就能查出毛病。贺长均要是没问题,我把陈字倒着写!”
    张扬道:“可是我跟这个中央企业财务局不熟啊,我去找人家,人家不一定搭理我!”
    陈绍斌笑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打算赖着我了?”
    张扬笑道:“是啊,谁让咱俩是哥们的?”
    陈绍斌道:“这样吧,省里我负责,我去财务部驻平海专员办跟刘专员打个招呼,地方上的事情你自己处理,你在江城呼风唤雨的,这点关系还没有?”
    “行,江城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陈绍斌挂电话之前不无感叹道:“我说这个姓贺的是不是倒霉催的?他没事招惹你干吗?”
    张扬在江城还是很有一些关系的,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听到了中央企业财政局,可现任局长杜明军是贺长均的老同学,两人的关系很好,都属于洪伟基从岚山调来的干部,张扬打消了念头,看来通过这种手段搞贺长均并不现实。不过张扬是个极其出色的猎手,一旦猎物让他惦记上,就很难从他的手中逃掉。
    贺长均的消息也很灵通,他从一些渠道意识到这位新上任的企改办副主任并不好惹,而且张扬放出狠话,要把他的行长搞掉,刚开始的时候,贺长均是不以为然的,可后来他从老同学杜明军的嘴里知道上头发话要查工行的近期账目,他开始有些害怕了,贺长均为了这件事专门去拜会了市委书记洪伟基。
    张扬和贺长均当众翻脸的消息,洪伟基也听说了一些,不过这种事情发生在张扬身上并不奇怪,所以洪伟基也没有特别的留意。
    贺长均低声道:“洪书记,企改办的张扬副主任最近好像在针对我!”
    洪伟基抽了口烟,他漫不经心的看了贺长均一眼:“年轻干部冲动了一些,做事情就是那个风格!”
    “可是……”贺长均这件事多少有些难于启齿,费了好大一番努力方才道:“他在省里找了些关系,现在江城中企局接到通知要查我们银行的账目。”
    洪伟基微笑道:“让他查咯!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贺长均道:“就算我做得再好,只要查,肯定还是能查出问题的。”
    洪伟基叹了口气,把烟蒂在烟灰缸中摁灭,端起凉茶喝了一口:“长均啊,那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企业贷款,政策能放宽就适当的放宽一些,扶植国有企业也是你们银行的义务啊!”
    贺长均道:“他一开口就是1500万,我也做不了主,超过1000万的贷款需要向省里申请。”
    洪伟基缓缓落下茶杯道:“你当了这么多年银行领导,到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去转嫁矛盾吗?”

第二百零一章【让步】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一章【让步】   
    贺长均明白现在想要转嫁矛盾已经晚了,张扬既然有本事找到省里,通过省里给中企局施加压力,让中企局查银行的账目,证明他有本事搞到这笔贷款,看洪伟基的意思也不想帮他出头,贺长均小心翼翼道:“洪书记,我这个人做事有些古板,太坚守原则,江城酒厂的申请我也仔细考证过了,他们的确符合贷款的条件。”
    洪伟基心说,你不是找骂吗?早干什么去了?作为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对扶植地方企业一直都持有积极的态度,江城酒厂没有找到他的头上,如果找到他,他肯定会帮酒厂说话,贺长均是他从岚山调来的干部,和他是老乡,洪伟基在心底深处还是护着他的,张扬在洪伟基的定位是个混世魔王,这种人洪伟基虽然不喜,也不愿主动招惹他,贺长均招惹了麻烦,洪伟基有必要提醒他,洪伟基道:“既然符合条件,就尽量去做嘛,何必搞得大家都不痛快!”
    话说到这一步贺长均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到了他这种级别,关系还是有很多的,想要低头,可也不能太丢面子,这就需要有个和事老,想来想去,这个和事老找到了副市长严新建,一来严新建是张扬的直接分管领导,二来,那天的事情严新建全程经历,由他当这个和事老最合适不过。
    这场饭局由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买单,其实贺长均也不是在乎这一顿饭,主要是面子过不去,你想想,当初他咬死口不贷款给江城酒厂,现在因为张扬的压力而改变了口风,本身就是一种示弱,再让他请张扬吃饭,岂不是有点没脸没皮了,他怎么都得保留点自尊。刘金城已经得贺长均的暗示,贷款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这对刘金城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别说是让他请一顿饭,就是十顿饭他也愿意。
    在副市长严新建的建议下,当晚请客的地点就安排在市政府一招,贺长均为了表示诚意还特地叫上了信贷部主任齐艳梅,刘金城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副市长严新建带着他的秘书潘海洋,张扬单独一个人赴宴。
    张扬来得稍晚一些,不过也在约定的六点半之前赶到,他已经听刘金城说过贺长均会来,料想到贺长均一定是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才特地弄这么一出场面来协调和自己的关系,碍于副市长严新建在场,张扬不得不表现出一定的高姿态,跟严新建打过招呼之后,又向在场的每个人打了招呼。
    严新建很适合搞和事老的工作,笑着向张扬和贺长均道:“今晚大家坐在一起,就是为了说清前两天的误会,都是为了工作,可不能把工作上的意见不同演变成私人恩怨。”
    张扬哈哈笑道:“严副市长说笑了,我不记得有什么误会,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两码事!”
    贺长均也随之笑了笑。
    几人坐定之后,喝的酒自然是刘金城带来的清江特供,严新建赞道:“我喝了这么多的名酒,喝来喝去还是咱们清江特供好喝,刘厂长一定要想办法把咱们酒厂的名字传播出去。让清江特供在江城,在平海,乃至在全国都成为响当当的品牌!”
    刘金城趁机感叹道:“缺钱啊!”
    信贷部主任齐艳梅笑道:“刘厂长是说给我们听的!”
    贺长均看到时机适当,马上道:“那天刘厂长递来的申请材料,我拿回去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酒厂的改革方案很符合实际,很让人心动,我看如果刘厂长真的能够按照你们的方案实施改革步骤,用不了多久的时间,酒厂一定会振兴发达起来。”
    听话听音,贺长均今天从一开始表现出的态度和那天就截然不同,无论是张扬还是严新建都已经意识到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让步的。
    严新建并不清楚自从那天之后,张扬又搞了什么?不过贺长均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自己这个副市长发话,他才把贷款额度放到200万,现在他能主动向张扬示好,肯定是张扬戳中了他的痛处。想透了这一层,严新建心里也有些不爽,贺长均啊贺长均,你今天让我当和事老来了,你害怕了,你想给张扬面子,可你有没有想过老子的面子?
    张扬微笑道:“刘厂长,看来你的贷款问题不大了!”
    贺长均道:“扶植本地企业是我们银行的义务和责任,只要企业是有前景的,我们都会给予全力的帮助。”
    贺长均的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快,刘金城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信贷部主任齐艳梅当众宣布,银行已经把酒厂的1500万元贷款批下来了,刘金城才相信发生的一切是事实,整个人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个劲的重复着感谢各位领导。
    贺长均主动找张扬喝酒道:“张主任,那天真是不好意思,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行里有规定,超过1000万金额的贷款,必须要报到省里,我真的做不了主。”
    张扬这两天对贷款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心说你骗谁啊?你那天根本是想故意刁难我,否则也不会只答应200万来敷衍我,现在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贷款,1500万一分不少的给划拨下来,还不是因为我通过省里,让中企局查你的账目,你他妈害怕出事,所以才做出这样的让步。人家既然做出让步,张扬在面子上还是要照顾到的,虽然心里还是很不待见贺长均,你以为认错就没事了?错!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算了,只要让我找到你毛病,你一样要倒霉,我说过要把你的行长拿下来,就一定要把你拿下来。
    张扬的政治修为明显随着他的官职提升而进步,他已经学会掩饰对一个人的好恶,虽然很反感贺长均,可现在却表现的宽容而大度,微笑道:“那天我的脾气也冲了点,贺行长不要介意,还是严副市长说得对,咱们都是为了对工作负责,我们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矛盾。”
    贺长均听张扬这样说,顿时放心不少,他和张扬碰了碰酒杯把杯中酒饮尽,赞道:“真是好酒!”
    刘金城劝道:“好酒就多喝两杯!”
    副市长严新建笑道:“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喝!”,这时候他的秘书潘海洋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严新建起身道:“各位请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完成了和事老的任务,他就没必要在这里呆下去,更何况,他心里对贺长均产生了一些看法,他很不爽。
    严新建一走,张扬也不想继续逗留下去,他对贺长均这厮说不出的讨厌,虽然对方做出了让步,可他也没有打算和这种人结交的意思。
    因为最近交通管制的力度很强,所以张扬也没有开车,刘金城请张扬上了他的金杯面包车,让司机赵勇送张扬回家,张扬本不想让刘金城送的,可碍于人家盛意拳拳,还是答应了。
    把张扬送回雅云湖畔的别墅,刘金城亲自搬了一箱酒下去,张扬这几天家里的清江特供已经堆积如山了,望着面包车消失在夜幕中,张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抱着那箱酒回到家中,发现纸箱并没有封好,打开纸箱,却见里面除了酒以外还塞着一个黑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沓钱,粗略点了一下竟然有五万之多,张扬明白,这是刘金城给自己的,是感谢自己帮他批下来贷款的酬金。刘金城显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张扬并不喜欢,他之所以帮助刘金城,最初的出发点是因为徐彪,徐彪帮助过他,而刘金城是徐彪的同学,张扬有还人情的成分在内,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初到企改办,想做出一些政绩,张扬对金钱并不敏感,也许是他二世为人的经历,相比较而言,他对于权力对于美色的欲望更加强烈。
    张扬进入仕途之后,亲眼看到不少人因为金钱而落马,这种钱拿着烫手,而且和前程相比,拿这种钱无疑是愚蠢的。
    刘金城走出没多远就接到了张扬的电话,张扬的声音很平静:“刘厂长,把我当朋友的话就把这箱酒拿回去,否则,从今天起你不要再踏进企改办的大门。”
    刘金城也没有勉强,马上让司机掉头回去,当刘金城从张扬手中接过那箱酒的时候,他心里感慨良多,像张扬这种在金钱面前不为所动的干部实在是太少了,如果没有张扬,这1500万元贷款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批下来,没有这笔钱,江城酒厂未来的改革规划将全部落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扬挽救了江城酒厂。
    刘金城道:“张主任,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张扬笑着点点头,他喜欢真性情的人,刘金城无疑也是一个,他微笑道:“把我当朋友,就别这么客气,只要我能够帮到你,我都会尽力去做!”
    张扬说到做到,在他的帮助下不但1500万元的贷款很快到位,而且清江系列酒的广告也在市台省台签下合约,广告费可以延期给付,江城电视台因为市政府有扶植地方企业的政策,问题自然不大,平海电视台方面则通过陈绍斌的关系搞定,他老爷子是平海省委宣传部长,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为了这件事刘金城专门去了趟省城,少不了给陈绍斌送上几箱清江特供,至于其中的内容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江城制药厂的事情在经过胡茵茹的重新核查之后,经多方协调,终于在收购方案上达成了一致,现在只等顾佳彤回来签约了。
    张扬到企改办的时间不长,可是江城制药厂和江城酒厂两大企业遗留已久的问题都已经被他搞定,可谓是成绩斐然,当然至于以后的效果还要用时间去验证,市常委会上,市委书记洪伟基专门就企改办的事情提出了表彰。
    这件事张扬还是听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传达给他的,李长宇笑道:“张扬,这次市委常委会上洪书记专门针对你这段时间的工作成绩提出了表扬,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搞定两大企业的问题,真的很不错!”
    张扬笑道:“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什么时候制药厂和酒厂能够实现盈利,我才算是功德圆满。”
    李长宇仿佛重新认识他一样,上下打量着他:“行啊,感觉你有点脱胎换骨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敬业?”
    “我一直都敬业,只是你们当领导的眼光习惯于看着远方,看不到我们这些底层人员的辛苦!”
    李长宇笑了起来,他伸手去摸香烟。张扬掏出火机帮他点燃:“李副市长,你烟瘾是越来越大了,最近有什么不顺心吗?”
    李长宇指了指沙发,张扬在沙发上坐下,摸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李长宇道:“教育局的事情搞得满城风雨,现在省里盯住我们不放,宋省长让我们切实从根本上解决教育系统的问题,改革,哪有那么容易。”
    张扬道:“说穿了就是钱闹得,你想让老师们安安心心的去上课,你就得让人家见到效益,谁也不能饿着肚子教书是不是?”
    “工资也不是说涨就涨的,国家有政策!”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依我看,越是穷单位,蛀虫就越多,想要把效益搞上去,就必须先把蛀虫杀死!”
    李长宇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江城教育系统的事情搞得他焦头烂额,新任省长宋怀明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他前些天去省里开会,专程拜会了省委书记顾允知,想从顾允知的口中探听到一些他对江城政局的看法,可顾允知说话滴水不漏,从他的身上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李长宇很失望。而左援朝最近在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之后,并没有放弃努力,新近又拉到了几个大型项目落户江城,政绩上又有表现,两相比较,现在李长宇已经落入了下风。新近唯一有可能给他加分的项目就是老街和古城墙景区的全面开放,景区的正式开放日定在九月十八,已经近在眼前。
    张扬这次来找李长宇也是为了这件事,他答应了江城酒厂,要在景区开放之后,给江城酒厂做一个推广,还要把清江特供列为旅游推荐用酒。
    李长宇道:“这件事好办,根本不用找我,你去旅游局说一声就行!”
    张扬意味深长道:“可现在不是成立了一个景区综合办公室,很多权力都集中到了胡光海身上。”
    李长宇何等老辣,听到张扬的这句话,马上明白了,这厮是惦记着和胡光海的那段恩怨呢,张扬在胡光海身上可谓是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头,如果不是胡光海,他也不会从旅游局离开,李长宇当初答应过他,这景区综合办公室是个临时性的单位,等过段时间就把这个办公室解散,将胡光海给挂起来,李长宇笑着弹了弹烟灰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过去有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人占了便宜,可他总担心对方会报复自己,心里忐忑不安,因此他变得疑神疑鬼,他总觉着对方不知什么时候会坑害自己,这种滋味比挨打还难受。”
    张扬明白李长宇在点拨自己,他笑道:“就不知道胡光海有没有这样的素质。”
    “你去找他不就知道了!”
    张扬果然去找了胡光海,为的是江城酒厂广告的事情,胡光海就是李长宇所说的那个占了便宜的人,他在景区综合办公室虽然掌握了不少的权力,可渐渐意识到,包括旅游局在内的各个相关单位对他都产生了抵触情绪,景区综合办公室的存在事实上就是在分摊人家的权力,谁也不想原本属于自己的职能和权力让别人分去。李长宇成立这个办公室的初衷是安排张扬,以张扬的强势和能力肯定能把这个景区综合办公室干得风生水起,可胡光海不同,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强势的人,再加上李长宇也不会像挺张扬一样挺他,所以工作起来处处捉襟见肘,受到的制擎不少,现在的景区综合管理办公室,主要的任务也就是景区治安和卫生,最大的收益来自于广告,权力甚至还不如胡光海在旅游局的时候。
    张扬出现在胡光海办公室的时候,胡光海的内心扑腾加速跳动,张扬打他耳光的事情他仍然记忆犹新,虽然到最后他并没有落在下风,甚至还占了一点小小的便宜,可那点便宜却让他寝食难安,尤其是当张扬不久前提升为副处之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树立了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
    张扬并没有将胡光海当成对手,原因只有一个,他认为胡光海不配,如果说到忌惮,胡光海老婆的威力还要更大一些。想当初七姐妹骂街的时候,强悍如张大官人也只能望风而逃。
    张扬现在已经越来越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好的抛开私人恩怨,工作就是工作,他向胡光海提起江城酒厂广告的事情,要在通往老街的道路上,挂满江城酒厂赞助制作的广告旗。
    张扬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胡光海就摇头道:“这事儿不行!”
    张扬一听就毛了,胡光海啊胡光海,今天我过来是给你脸来了,你他妈居然给脸不要脸,他的面孔顿时板了起来:“怎么不行?”
    胡光海道:“广告旗的事情已经被春阳龙兴酒厂给包了,钱人家都交过了,我总不能推给人家吧?”
    “龙兴?”张扬想起当年在春阳的时候,曾经揍过龙兴酒厂的厂长刁德志,想不到这厮的手臂伸得如此之长,直接伸到江城来了。
    胡光海道:“他现在是政协委员,市政协马主席专门过来打了招呼。”
    张扬道:“既然这么着,9.18那天给江城酒厂找块地方,搞个推广活动吧。”
    胡光海又摇了摇头道:“不行,龙兴酒厂的刁厂长要求我们在景区开园一个月内,不得接受其他酒水厂家的广告。”
    张扬有些生气了,这刁德志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抑制住心头的怒气道:“简直是无理要求,搞垄断吗?合同上写了吗?”
    胡光海眼皮耷拉在报纸上:“马主席打过招呼,我也不好办!”,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别为难我,有种去找政协马主席。
    张扬道:“江城酒厂是我市重点扶植的国家企业,只是搞个推广活动,至于这么困难吗?”
    胡光海一言不发,心说你别跟我耍横,我也没有这个权力,你想找我晦气,没门,我根本不搭理你。
    张扬也没为难胡光海,他当着胡光海的面就给副市长严新建打了个电话,按理说李长宇比严新建的官要大,而且旅游属于李长宇分管的那一块,可张扬分得清楚,现在是江城酒厂受到了不公平对待,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严新建应该为酒厂出头。政协主席马益民既然能够替春阳龙兴酒厂的刁德志出头,严新建为分管国企出点力也是应该的,这叫转嫁矛盾,张扬和马益民并没有什么接触,他直接找上门去也没什么意思,这种交锋最好在同级别的对手之间展开。
    严新建听到这件事,他也觉着龙兴酒厂这个民营企业太霸道了,凭什么你们独霸江城的旅游资源啊?挂上电话之后,他就去找政协主席马益民沟通,马益民很会耍太极,只说对这件事不清楚,江城的旅游资源是大家的,谁在景区搞推广,搞宣传都欢迎。有了马益民的这句话,严新建直接一个电话达到了景区综合管理办,他让胡光海积极认真的协助江城酒厂搞好宣传推广工作。
    兜了一个圈子胡光海还得点头答应这件事。
    张大官人的脸耷拉了下来,你胡光海不是不能办,是故意难为我,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我是打算对你宽宏大量,可你自己找死,怨不着我了。
    张扬离开景区综合管理办的时候,看到一辆春阳县牌照的公爵王停在门前,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春阳县龙兴酒厂的刁德志,刁德志是春阳知名的民营企业家,这两年生意做得蒸蒸日上,早在春阳电视台接受采访的时候,因为当时对海兰言辞不敬,而被张扬狠揍了一顿,他至今记忆犹新,刁德志已经很久没见过张扬,也不知道当初那个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如今已经混到了副处级,成为江城企改办副主任,他对张扬还是颇为忌惮的,也没敢跟张扬打招呼,带着两名保镖匆匆进入了景区综合管理办。
    张扬上了自己的车,可看到一旁的公爵王忽然想起当初,他带楚嫣然去清台山庄吃饭的遭遇,唇角露出一抹坏笑。
    胡光海看到张扬前脚离去,刁德志后脚就来了,他苦笑道:“刁厂长,你来的正好,江城酒厂要搞推广活动,严副市长都打来了电话,我正要通知你呢。”
    刁德志一听就急了:“我说胡主任,不是说过我们龙兴酒厂是景区酒水的独家赞助商,我的广告费都给过了,你怎么能让其他厂家再进来啊?”
    胡光海道:“我说了不算,上头压下来,我没办法,只能执行!”他顿了一下又道:“刚才走的那个就是江城企改办副主任,是他帮江城酒厂搞这次推广,刁厂长,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反正都是江城的企业,你们共同发展嘛!”
    刁德志沉默了下去,他想了想方才道:“那也得分清主次,古城墙城门和老街入口那些显眼的地方得划给我们,我们和江城酒厂虽然都是江城的企业,可我们卖的都是白酒,彼此间是竞争关系,他们多卖了,买我们酒的人就少了,这次我要寸土必争。”刁德志农民出身,他才不懂得什么叫共同发展。
    胡光海笑了笑,并没有表态。
    刁德志以为他还在犹豫,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班了,主动邀请道:“胡主任,我请你吃饭,咱们晚上好好聊一聊。”
    刁德志因为广告的事情没少给胡光海好处,所以胡光海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邀请,简单收拾了一下,跟刁德志出门,出了门方才发现公爵王的四条轮胎全都瘪了,刁德志的两名保镖凑了过去,一眼就看出这轮胎是让人用螺丝刀给捅出来的。
    这里毕竟是胡光海的一亩三分地,他还是有些威风的,怒道:“谁啊?这是?无法无天了?”
    刁德志是最明白的一个,不用问,肯定是张扬干的,当初自己在清台山庄捅了他的轮胎,今天人家这是连本加利还给自己的,刁德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也是国家干部?纯粹是一流氓,他自己知道理亏,让保镖赶紧去找人补胎,自己则和胡光海一起打车去了馥天居。
    刁德志和胡光海走入馥天居之后,张扬也开着他的那辆吉普车出现在大门外,他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张大官人毕竟是国安特工,跟踪本领还是有一些的,胡光海今天的作为让他憋了一肚子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要跟胡光海好好算这笔帐。张扬确定两人的去向之后,给姜亮打了个电话,姜亮才是专业人士,他要姜亮弄两名警员,今晚帮他盯牢这两个人,争取帮他找到他们的毛病。
    姜亮虽然觉着张扬有些胡闹,可碍于朋友情面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没想到这一盯,竟然真的盯出了毛病。
    有道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刁德志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几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其根本原因就是送,他不但敢送而且会送,他对胡光海的脾气也摸得很清楚,知道胡光海在家里是个妻管严,他老婆赵金莲是个出了名的悍妇,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胡光海也很好色,不过他藏得很深。刁德志居然摸到了他的这个脾气,在晚上喝到六分醉意的时候,他带着胡光海去了皇家假日,皇家假日是新开的浴场,所谓浴场只不过是一个幌子,里面有一些色情经营。
    姜亮派来盯刁德志和胡光海的小警察一直跟到了皇家假日门口,他们请示姜亮之后,也换便衣跟了进去。
    皇家假日属于南坪区,姜亮是开发区分局的副局长,他开始的时候只是出于给张扬帮忙的目的,可听到两名部下汇报说里面有色情服务,而且规模很大,他马上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赶紧给张扬打了个电话。
    张扬一听到这种事就来了精神,他正想抓胡光海的毛病,这下可好,不但抓住了,而且抓了个大把柄,他向姜亮道:“把他们一网打尽!”
    姜亮在这一点上比张扬的头脑要清醒,敢在闹市区开这种色情场所的一定有后台,而且他是开发区分局副局长,采取行动就是跨区行动,在公安局内部也不好说。
    张扬笑道:“他有后台,我就没后台了?田局那里我负责说,你只管派人给我抓,记住,一定要把他们两个给我抓现形,我这次要让胡光海无法翻身。”
    张扬的后台姜亮是了解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江城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处。张扬和田庆龙的关系更是众所周知,姜亮越想这件事越靠谱,跨区行动又怎么了?现在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他也整天惦记着向上提升一步,谁也不想老当个副职。
    9.15号11点,一场轰动江城的扫黄行动突然展开,开发区分局副局长姜亮出动了22名干警,宛如神兵天降一般冲入皇家假日,现场拘捕了正在从事卖淫嫖娼活动的13对男女。
    张扬给田庆龙打招呼的时候,田庆龙刚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听到这件事,田庆龙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我说张扬,你小子是不是升官升的脑子糊涂了?你负责企改办,不是公安局,我们公安局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张扬嬉皮笑脸道:“田局,我是查企改办的事情,可我查的人偏偏去嫖娼,这性质不就变了吗?所以我只能求助你们公安机关,别人我不熟,只能找自己哥们。”
    田庆龙生气归生气,可他对卖淫嫖娼现象也是深恶痛绝的,他放下张扬的电话,就给姜亮打了过去。
    姜亮很简单的向田庆龙做了一个汇报,今天的行动十分成功,一共拘捕了79名小姐,目前案情正在进行取证调查。
    田庆龙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让姜亮要秉公办理,放下电话,田庆龙双眉紧锁,他对皇家假日的情况并不熟悉,可有一点他能够断定,后台老板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他望着桌上的电话,目光镇定而从容,他相信,用不了太久时间电话就会响起。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江城公安局副局长董德志,他叫了声田局,然后就把话题转到今晚的行动上:“田局,皇宫假日是您下令查的?”
    田庆龙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淡然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让你说情啊?”
    “那倒不是,不过这事情有点麻烦,皇宫假日台湾合资,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很复杂。”
    田庆龙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他绕弯子,他有些不耐烦道:“老董,你知道什么就给我说清楚,少跟我吞吞吐吐的!”
    “皇家假日的股东之一就是马益亮,马主席的弟弟!”
    田庆龙早就料到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所以董德志说出政协主席的弟弟牵涉其中,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多的惊奇,他平静道:“那又怎么了?”
    “不止是他,还有李副市长的儿子也是股东,这件事,恐怕有些麻烦!”
    田庆龙眉头紧皱,他低声道:“老董,看来你对皇家假日的情况很清楚啊!”

第二百零二章【机不可失】(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二章【机不可失】(上)   
    董德志当然明白田庆龙说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事民不举官不究,如果不是今晚开发区分局突然行动,皇家假日仍将维持现在的经营状况,董德志并不是不清楚里面有色情服务,可这种事现在是越来越多,放眼江城也不是皇家假日一家在搞,董德志和马益亮的关系很好,马益亮也不仅仅是找了他一个人,南坪区公安分局那边的关系更是好的不用说,所以江城搞过几次扫黄行动,却没有一次能够波及到皇家假日。
    在田庆龙面前,董德志还是要做出一些解释的:“田局,皇家假日具体的经营我真不清楚,我也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他了解田庆龙的脾气,田庆龙这个人对小的错误可以容忍,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是坚定得很,这也是马益亮没有去找他协调关系的原因。
    田庆龙道:“你给我打这个电话,是想我手下留情呢?还是想我秉公办理?”
    董德志变得支支吾吾,田庆龙不耐烦道:“算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背后有多少关系?”
    刁德志和胡光海属于被抓现行,两人被押出皇宫假日的时候都用衣服抱着头,胡光海此时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他知道自己玩了,什么事业前程,什么美好未来都跟他不沾边了,他想得最多的还是他的老婆,赵金莲只要知道这件事,怕不是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刁德志到没有感到怎么害怕,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对警察说:“我要见你们领导,我是知名企业家,我是政协委员!”
    姜亮过去就认识刁德志,没想到这号人物也摇身一变成了政协委员,而且跟胡光海搅到了一起,他不得不佩服张扬的远见卓识,如果不是张扬让他帮忙跟踪,今晚也就不会破获这么大的卖淫嫖娼案,这可是大功。姜亮也想到过,能够开这么大场面的,背后一定会有人撑腰,所以他先给田庆龙做了汇报,有了田庆龙首肯,就等于领到了尚方宝剑,他才敢大胆的采取行动,姜亮并没有想到今晚行动会引起江城政坛的一场轩然大波。
    江城市政协主席马益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这种时候能够打进来的肯定是紧急电话,他拿起电话,带着不悦道:“喂!”
    “哥!皇宫假日让人给抄了!”马益亮的口气显得有些惊慌。
    马益民皱了皱眉头:“搞什么?早就跟你说过,要老老实实做生意,不要搞歪门邪道,怎么回事儿?”
    “哥,具体经营不是我在负责,我怎么知道他们在搞这种事。”马益亮还在为自己辩解着。
    马益民当然不会相信,他对这个弟弟很清楚,对金钱看得很重,性情贪婪的很,他的语气仍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你不是跟南坪区公安分局很熟吗?他们怎么会突然行动呢?”
    “我不知道,今天行动是开发区分局组织的,我听说是田庆龙直接下的命令。”
    马益民叹了口气道:“那你应该去找田庆龙,你找我干什么?”
    “哥,你跟他能说得上话,他会给你这个面子,你……”
    马益民打断了弟弟的话:“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做正当生意,我会尽一切可能帮你,可是你搞这种下三滥,我绝不会管你,现在出事了,你让我去找人家求情?太晚了,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自己能够处理吗?这种事别麻烦我!”可骂完之后,他又叹了口气:“你啊!”
    “哥,皇家假日的股东不止我一个,成立的时候,我把李长宇的儿子李祥军也拉进来了,袁立波兄弟俩也都有股份。”
    马益民愣了,他一向以为这个弟弟只是一心钻到了钱眼里,却想不到他有他自己的智慧,一个皇家假日,居然把两位市常委的孩子牵涉其中,这事情搞得有意思了,不过马益民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弟弟这么做,表面上看是在保护他自己,很高明,可这样做等于把这些常委全都给拖下水,他们未必高兴,而且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在自己头上。马益民低声道:“他们知道吗?”
    马益亮道:“知道,田庆龙这么查我,我当然要让他头疼!”
    马益民心中暗自苦笑,事情还是闹出来了,既然闹出来就顺其自然吧,田庆龙应该不会知道会有这么多高干子弟是皇家假日的股东,这次看他到底怎么办?
    李长宇被儿子的这个求援电话弄愣了,在他印象中,儿子开了一家名为辣长红的饭店,因为他的缘故,生意还一直马马虎虎过得去,他从没有想到儿子会和皇宫假日扯上关系,他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了解,这小子头脑算不上聪明,太注重蝇头小利,所以才会干出宰客的行径,可他没胆子犯罪,当李祥军哆哆嗦嗦说出,自己是皇家假日的股东,皇家假日今晚被突击扫黄的时候,李长宇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儿子面前,狠狠给他两个耳光。他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爸,你得帮我,我不想坐牢……”
    不等儿子说完,李长宇就挂上了电话。
    葛春丽默默坐起身,轻轻挽住李长宇的手臂:“祥军出事了?”
    李长宇点了点头,低声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葛春丽皱了皱眉头,在辞职之前她在公安系统工作多年,对这些事十分清楚,假如皇家假日的事情闹大,李祥军股东的身份必然会被暴露出来,作为他的父亲,李长宇肯定会面临不利的局面,李长宇目前正在竞争市长位置的关键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对他的未来产生不利的影响。葛春丽意识到这件事必须要及时处理,千万不可以扩大化,否则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她小声道:“长宇,祥军在这件事上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你还是给田局长打个电话,你们俩是老朋友,这个面子,田局长应该给你。”
    李长宇点燃香烟,一边抽一边光着脚在卧室踱步,在婚后,他已经养成了不在卧室抽烟的习惯,今天实在是烦躁到了极点,所以才再度破例。
    葛春丽充满担忧的看着他,小声道:“要不,我给田局打这个电话?”
    李长宇摇摇头,直到他把一支香烟抽完,这才重新回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拨通了田庆龙的电话号码。
    田庆龙听到李长宇的声音,不禁抱怨道:“我说长宇啊,看来你们今晚是不想让我睡个安稳觉了!”
    李长宇敏锐把握到他的用词,你们,代表不止自己一个,看来还有其他人牵涉其中,他直截了当道:“老田,我还是实话实说吧,我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也牵涉到皇宫假日的事情里了,我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给你打个招呼。”
    “我知道!”
    “你知道?”
    田庆龙叹了口气道:“不但你儿子,袁副市长的两个儿子,政协马主席的弟弟全都是皇家假日的股东,你们这些当父亲的可真是失败啊,儿子做了这么大的生意,你们居然不知道。”
    李长宇脸上一阵发烧:“老田,我教子无方啊!”
    田庆龙道:“现场抓住了景区综合管理办的胡光海,还有春阳龙兴酒厂的刁德志!”
    李长宇有些奇怪:“他们两人怎么混到了一起?”
    田庆龙道:“说来话长,今晚这事儿说起来全都是张扬给捅出来的!”他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李长宇听得苦笑不已,想不到张扬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这厮想整胡光海,这次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牵连了这么多的人,连自己都给卷进来了。
    田庆龙能够体谅到李长宇的难处,他低声道:“长宇,你觉着这次应该怎么办?”
    李长宇很为难,如果自己冠冕堂皇的说让田庆龙秉公处理,那么这次儿子搞不好要被弄进去,如果他让田庆龙网开一面,这和他一贯的立场原则不符。他有些艰难的说:“老田,这种事我不好说,你处理这种事有经验,还是你说吧!”
    田庆龙道:“这样吧,尽量控制影响,皇宫假日必须要处理!”田庆龙的意思是,今晚的事情必须要有个交代,可是他会手下留情,尽量不牵涉到幕后的这几个官宦子弟。
    李长宇很感激,田庆龙能够这样,已经顾及到他的面子。
    田庆龙又提醒他道:“张扬那边最好说一声,这小子闹事的本领可是江城第一!”
    张扬原本并没有想挑起这么大的事情,他的目的只是想对付胡光海和刁德志,谁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居然牵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这个晚上睡得很安稳,胡光海嫖娼被抓,这件事足以让胡光海身败名裂,那个景区综合管理办主任十有八九是干不成了。
    李长宇是在第二天早晨给张扬打电话的,张扬还在上班的途中,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什么?”
    李长宇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张扬,祥军也是皇家假日的股东之一!”他知道张扬是个聪明人,对聪明人用不了说太多的话,稍加点拨张扬就应该明白。
    张扬当然明白,李长宇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对这件事穷追不放,他原本也没针对皇家假日,只是觉着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在他的印象中,李祥军那种角色是做不出什么大事来的,皇家假日这种大手笔的事情应该跟他扯不上关系,张扬道:“他越来越出息了,生意也越来越大了。”
    李长宇咳嗽了一声,用以掩饰内心的尴尬,儿子的事情让他感觉到有些抬不起头来。
    张扬也没有让李长宇难堪的意思,他想了想道:“我就是看着胡光海不顺眼,其他事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他的这句话并不礼貌,对李长宇来说有些要挟的味道,可张大官人就是这个性子,我就是看胡光海不顺眼,我想把他给弄下来,你总不能让我白费这么大力气,皇家假日的事情我不跟着掺和,可你总得给我点表示。
    李长宇道:“对胡光海这种生活作风糜烂的干部,组织上绝不姑息!”放下电话,李长宇感到自己老脸发热,自己半辈子经营的良好形象都被不争气的儿子给坏了。
    秘书齐景峰敲门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道:“李市长,刚才市委来了电话,说上午十点召开紧急常委会!”
    李长宇皱了皱眉头,紧急常委会往往都是发生特殊事件的时候才会召开,这次的紧急常委会是为了什么?他马上想到了皇宫假日的事情,可田庆龙的为人他清楚,既然答应了自己,田庆龙应该不会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化,更何况这件事牵涉到的常委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李长宇有些烦乱,他拿起齐景峰放在桌上的报纸,粗略浏览了一下,发现上面并没有关于皇宫假日案情的报道,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齐景峰沏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关切道:“李市长,您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李长宇摇摇头:“我没事!”
    李长宇之所以如此心神不定,是因为他深谙纸包不住火的道理,有些事就算他想掩盖,可仍然是无法掩盖住的,比如皇宫假日的事情,尽管常委中有很多人想掩盖住,不让影响扩大化,可他们很快就发现,很多人并不是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选择落井下石。
    代市长左援朝显然是落井下石的一位,他不但知道了消息,而且对事情了解的很清楚,当天的发言也是从他开始的,左援朝道:“今天我向洪书记提议开这个紧急常委会,是因为咱们江城旅游即将以全新面孔迎接八方客人之际,发生了一件让江城人民蒙羞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一一从李长宇、马益民、袁成锡的脸上扫过,现场很静,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身涉其中的三位常委都已经感到,这次的风波避无可避,必须面对了。
    田庆龙并不清楚这件事何以这么快传到了左援朝的耳朵中,从他的这句话来看,他对内幕了解的应该很清楚,田庆龙想到了公安局的内部,一定是内部有人向左援朝进行了反映,他微笑道:“这件事我本想在落实后向各位常委做个汇报的,既然左市长提起了,我还是把案情说一下。”他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过介绍情况的时候避重就轻,他只是针对当晚行动的情况,对于幕后的股东并没有提起,这是给在场的三位常委留面子。
    田庆龙讲完,市委书记洪伟基叹了口气道:“搞什么?在江城市中心搞色情场所,什么人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古城墙老街风景区18号就要对外开放,八方宾客云集,这种事纯粹是给我们江城抹黑,一定要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田庆龙当即表示:“洪书记放心,各位常委放心,我们公安系统扫黄打非的信念从未动摇过,相关涉案人员,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
    代市长左援朝道:“我相信公安系统的办案能力,也相信你们的公正,否则昨晚就不会成功端掉皇宫假日这个淫窝,案情上的事情,我不想过问,可是有几件事,我有必要提出来!我们都知道,18号就是古城墙和老街全面迎宾的日子,这对江城旅游而言是一件大事,对江城的发展来说也是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交给了理办来负责,可笑的是,昨晚抓捕的嫖娼人员中,就有景区综合开发办主任胡光海!我不知道这种人是如何混到干部队伍中的,又如何得到的重用?”左援朝的这句话说完,他的目标所指已经十分明确了,想当初李长宇让胡光海当景区综合管理办主任,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件事日后会成为别人指责他的理由。
    有一点李长宇是无法否认的,胡光海的景区综合管理办主任是他提议的,正因为如此,胡光海就得算他提拔起来的干部,胡光海出了事情,证明他的眼光有问题。李长宇意识到,现在自己应该表态了,他咳嗽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后低声道:“我在选择胡光海担任景区综合管理办主任的时候,对他考察的不够,这件事情上,我负有一定的责任,我提议,对胡光海要严格处理,把他的事情在党内进行通报,组织干部学习,接受教训,以免同类的错误再次发生。”
    能够坐在这里开会的常委都不是普通人物,他们经历了多少官场磨砺方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李长宇一开口,所有人就意识到李长宇在转移视线,他想把矛盾集中在胡光海的身上。
    可是左援朝又怎会让李长宇得逞,他拿捏出沉痛、激昂、正义感十足的表情,声音凝重道:“有件事我说出来可能会让很多人不舒服,可是身为江城的一名领导者,我又不能不说,皇家假日的背后很不简单,据我目前掌握的确切资料,我们在场的常委中,就有三人的子弟有股份在其中!”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田庆龙身为公安局长,对内幕背景知道的清清楚楚,洪伟基提前已经知道了消息,他并不惊奇,李长宇、袁成锡、马益民三人牵涉其中,他们当然不会惊奇,可其他常委却是深感震惊。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我早就说过,我们的领导干部忽视对儿女的教育,正是这种放纵,造成了他们心中特权主义泛滥,才引发出一系列不好的社会现象!”
    组织部长徐彪道:“这是个普遍现象,看来我们整天说严以律己,这个己不仅仅是自己,还要把家人算上!”
    田庆龙没有说话,他已经意识到左援朝在利用这件事,左援朝想要打击的对手就是李长宇,他要利用这件事让李长宇一蹶不振,在江城人代会到来之前,彻底将李长宇这个对手击垮,田庆龙虽然很同情李长宇,可事实上,左援朝现在的做法无可厚非,而且他的每一句话都从正义的立场出发,让人无懈可击。
    袁成锡从头至尾保持着沉默,他也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被牵涉其中,可现场还有李长宇,还有马益民,他们两人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一个是政协主席,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轮不到自己。
    马益民也没有说话,作为常委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他分得清楚形势,左援朝今天的炮火并不是冲着自己的,也不是冲着袁成锡,人家想打的是李长宇,他和袁成锡属于无辜被牵连的,这种事说出来反而好,左援朝要的也不是非要把皇家假日往死里整,他的目的是让李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3:50

长宇难堪,让李长宇抬不起头来,让李长宇在他的面前服输,再也不敢跟他竞争江城市长。
    李长宇望着左援朝,他的目光平静依旧,可内心却是波涛起伏,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慢慢站起身,然后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鞠了一个躬,很真诚的,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儿子,李祥军是皇家假日的股东之一,这件事我会问清楚,我会给常委们一个交代!”他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洪伟基没有拦他,充满同情的看着李长宇的背影。
    马益民的叹息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马益民也站了起来,他模仿李长宇的动作鞠了一躬,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反应还是很快的,他要抢在袁成锡的前头,他才不愿做最后道歉的那个。
    袁成锡也想站起来,可惜被老奸巨猾的马益民抢先了,他有些尴尬的看着马益民。
    马益民的目光却没有看他,充满愧疚道:“我不知道我弟弟做过什么,可是,作为他的兄长,我没有能够很好的监督他,让他利用我的官职为非作歹,我深感惭愧,这件事,我会给各位常委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完他也退场了。
    袁成锡心说,总算轮到我了,人家都表态了,我也得表表态,可他刚刚站起身来,市委书记洪伟基就挥了挥手道:“散会!”
    袁成锡站在那里,内心那个尴尬,心里把洪伟基大骂了一顿,洪伟基,你他妈有毛啊,偏偏在我表态的时候,你散会,你搞什么?老子哪里得罪你了?
    洪伟基的确不是针对袁成锡,他是觉着没意思,常委们自己打自己的脸揭自己的短,有什么意思?这种事忒没劲了,左援朝跟李长宇斗,你们俩斗得有劲,我看着没劲,你们谁输谁赢干我屁事?洪伟基看淡了,他们两人斗来斗去无非是为了市长的位置,虽然他心理上倾向于李长宇多一点,可左援朝胜出对他也没有多少影响,我才是江城的一把手。
    洪伟基虽然不想管,可别人并不这么想,仍然有人要找他汇报,袁成锡就是一个,你在常委会上不让我说,我私下说总行吧,人家都表态了,我必须要表态。处于这样的心理,袁成锡来到洪伟基的办公室,把自己两个儿子也是皇宫假日股东的事情老老实实汇报了一遍。
    洪伟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散会伤害了袁成锡的自尊,他是无意,在他眼里皇宫假日的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之所以会召开紧急常委会讨论,是因为左援朝想利用这件事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洪伟基不想这件事闹大,家丑不可外扬,最近江城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坏事居多,在领导看来,出了这么多事,首先就是你这个一把手有问题,你没有能力。

第二百零二章【机不可失】(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二章【机不可失】(下)   
    张扬这段时间算得上春风得意,如愿以偿的将胡光海搞掉,而且让他身败名裂,可谓是将过去的憋屈连本带利全都还了回去。至于这次皇家假日的事情误伤了三位常委的子女兄弟,张扬连一丝一毫的同情心都没有,谁让你们自己不管教好的?干我屁事?
    企改办方面的工作,张扬也做得有声有色,不但帮助江城酒厂争取到了贷款,而且江城制药厂的收购谈判也已经尘埃落定。
    张大官人把皇宫假日事件定义为闲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有很多的正经事去做,这种闲事,他可顾不来。
    天空卫视的摄制组前来江城,这次他们是联合平海电视台、东江电视台,前来江城拍摄旅游专辑的,连省委宣传部都对此十分的重视,专门给市委宣传部打了招呼,点名道姓的让张扬负责接待工作。市委宣传部去找张扬,其实这件事应该由宣传部和旅游局负责接待,之所以指定张扬,是因为天空卫视摄制组中海兰在起作用。
    张扬在宣传部找他之前已经接到了海兰的电话,他心中当然是乐意之至,可表面上还装出为难的样子,趁机提出要从旅游局弄几个人过来帮忙,市委宣传部部长去找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商量,李长宇最近因为儿子的事情弄得一脑门子心思,他一听就知道张扬想从旅游局挖人,连愣都不打就答应了下来。
    张扬把朱晓云、陈建、何树雷三个都从旅游局市场开发处挖到了企改办,等于将过去旅游局市场开发处整个搬了出来,市里又在办公大楼特批了四间办公室给他们,现在的企改办已经初具规模了。
    因为手下的这几个都是旅游局的老人,他们对旅游业务熟悉得很,所以这次市委宣传部把这次接待摄制组的工作交给他们,也算得上找对人了。
    张扬坐在办公室内,拼着陈建刚刚给他送来的碧螺春,悠然自得的听着音乐,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总算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少在企改办的范围内,他说话那是一言九鼎。
    朱晓云敲门走了进来,她临时充当了企管办会计的角色,来到张扬面前,苦着小脸道:“张主任,您申请的活动经费被财政局给打回来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市委宣传部不是签过字了吗?”
    朱晓云道:“他们说要左市长签字!”
    张扬一听就恼了,区区五万块钱的事情,市委宣传部部长都签字了,财政凭什么给拦着?他从朱晓云手里接过申请表:“我去找左市长!”
    左援朝听说张扬过来找他,稍稍有些错愕,毕竟张扬的顶头上司是严新建,张扬在市政府中关系最好的人是李长宇,在他的印象中,除了自己在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时候把张扬从江城踢到春阳的那一次,张扬还从没有主动来找过自己。
    张扬走入他的办公室,开门见山的把这次市委宣传部让他负责接待天空卫视的事情说了,然后把活动经费申请表放在左援朝的办公桌上:“左市长,我们企改办可是清水衙门,一分钱都没有,我帮市委宣传部搞接待工作,没钱怎么接待人家?难不成真的要伸手去找人家要饭?我们企改办可就真成了乞丐办了!”
    左援朝笑了起来,拿起申请表看了看,他指出申请表上的错误:“五万怎么是阿拉伯数字书写的啊?你们企改办的会计连这个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吗?”
    张扬挠了挠头,朱晓云原本就不是干会计出身,肯定是她忽略了。
    左援朝拿起笔道:“在前面添一笔就成了十五万,下面还得用汉字标记!”他一边说话一边在上面写着,签完字递给张扬道:“接待天空卫视这样的香港嘉宾,五万块怎么够?”
    张扬定睛望去,发现上面的金额已经被改成了十五万,我靠,左援朝今天不是吃错药了吧,居然慷慨的多给我拨了十万块?张扬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人家这分明是好意,自己也不能傻站着,张扬笑道:“多谢左市长!”
    左援朝笑道:“别急着走,坐,我有几句话问你!”自从左援朝前往东江争取国家经济开发区的事情之后,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在前往东江之前,左援朝对张扬是极其反感的,可到了东江之后,他亲眼看到常务副省长赵季廷对张扬的看重,也见识到张扬在省里方方面面的能力,他和省委宣传部部长陈平潮见面还是张扬牵线搭桥,左援朝开始重新考虑他在过去对张扬的态度和做法,他对张扬的仇视从根本上是源于李长宇,他认为张扬是李长宇的左膀右臂,所以向将之折去,可东江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和张扬为敌的做法是错误的,一个成熟的干部,应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同志,与其打压张扬,将他不断地推向自己的对立面,还不如拉他一把,搞好跟他的关系,就算不能将他团结到身边,帮助自己对付李长宇,至少也能让他在两人竞争市长的时候保持中立。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左援朝从冰吧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亲自递到张扬的手中,张扬颇有些受宠若惊,我靠,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左援朝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好过?
    左援朝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张扬这么好,他有他的目的,左援朝微笑道:“张扬,我听说皇家假日的事情是你举报的!”
    张扬愣了,这消息传得也忒快了,不但李长宇知道了,连左援朝也知道了,他有些后悔了,自己压根就不该出面,这件事他只找田庆龙说过,老田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不是把自己给出卖了吗?张大官人倒不是怕事,他是不想招惹麻烦。
    左援朝笑道:“你别多想,我也是听说,没什么根据,随口问问。”
    张扬笑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跟皇家假日没仇没恨的,我举报他们干什么?”
    左援朝摇了摇头道:“小张,你这话可不对了,身为一个国家干部,一名共产党员,对这种社会上的丑恶现象必须要勇敢站出来。”
    张扬知道左援朝正在利用皇家假日的事情对李长宇大肆打击,他没有说话。
    左援朝也没有让张扬马上站在自己一边攻击李长宇的意思,他和颜悦色道:“景区综合管理办的胡光海出了问题,老街和古城墙景区开放在即,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你暂时抓一下景区综合管理办的工作,毕竟景区建设都是你一手抓起来的,你对景区的情况最为熟悉。”左援朝接连卖了两个人情,他想透了其中的道理,旅游是李长宇分管的,可他才是江城市代市长,他有权这样做,与其这个人情让李长宇去做,不如由他来做。
    张扬明白了左援朝的用意,今天左援朝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大拐弯,好的让张扬都有些接受不了,好的让张扬都开始怀疑左援朝的动机,这厮该不是弄了一个圈套让自己往里钻吧,不过想想,左援朝应该没有害自己的必要,上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时候,他就想害自己,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难看,左援朝按理说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张扬道:“左市长,一个企改办就让我忙得不亦乐乎,那景区综合管理办还是另请高明吧,我真忙不来!”
    左援朝故意板起面孔道:“年轻人,应该用于承担重任嘛!”
    张扬笑道:“我帮市委宣传部接待香港摄制组,其实就是在帮景区综合管理办做事,活我干了,可那个什么主任我可不当,省得人家说我手长!”他是真心真意的推辞,因为现在他已经是副处级待遇,就算再给他一个景区综合管理办主任,也变不成正处,而且他对胡光海的老婆的骂人功夫还心有余悸,自己真把这职位接下来,等于是给人家树立了明确的目标,万一赵金莲带着她的姊妹上门来骂,那场面躲都来不及。
    左援朝看到他真心推辞,也就不再勉强,微笑道:“天空卫视在海外影响力很大,这次接待工作务必要做好,做到让摄制组每一个人都满意。”
    张扬暗暗想道:让摄制组每一个人都满意我不一定能够做到,可让海兰满意我一定能够做到。
    左援朝哪知道他脑子里打得什么算盘,又道:“省台和东江电视台都会来人,你要配合将成电视台做好兄弟单位的接待工作。”
    张扬趁机提出江城酒厂推广活动的事情。
    左援朝笑道:“支持地方大型国企原本就是我们政府的责任,江城酒厂的改革方案我看过,很好嘛,如果那些改革目标真的能够全部实现,我相信江城酒厂会成为咱们江城企业改革成功的一张名片。”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小张,好好干,我会支持你!”这是在赤裸裸的示好了。
    人家接二连三的给你甜头,咱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张扬微笑道:“左市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朱晓云接过张扬手中的经费申请单,看清上面是十五万而不是五万的时候,整个人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方才欢呼雀跃起来:“头儿,你太伟大了,十五万,你一出马就是十五万!”
    张扬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得意,他笑道:“别大咋呼小叫的,那钱也不是咱们的,公款啊,你悠着点!”
    “行了,头,我一定给你把这件事办的风风光光的!”钱多好办事,十五万的招待经费对朱晓云而言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张扬笑道:“尽量省着点花,酒水方面我让江城酒厂赞助,去春阳期间,吃住都有金凯越赞助,他们都想弄点广告,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协调好,争取做到钱花到最少,事情办到最好!”
    说话的时候,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前来拜访,张扬把他请进来坐了,让朱晓云泡了两杯茶。
    刘金城过来是落实景区推广活动的,他也听说龙兴酒厂厂长刁德志和景区综合管理办主任胡光海被抓的事情,想从张扬这里探到一些口风。张扬虽然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他现在已经收敛了许多,这种事不想太过声张,所以避重就轻的说了几句。
    刘金城知道自己的广告推广活动已经落实,心中已经很满足,对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再感兴趣。
    张扬把几家电视台过来江城的消息告诉刘金城,不等他说完,刘金城就已经主动提出:“张主任,他们来江城期间所有的酒水我们出,还有我可以从厂子里拿出一部分赞助款用来接待。”他和张扬很熟,所以用不上掩饰什么。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那点贷款也来之不易,还是省着电话,市财政已经拨给了我们活动经费,酒水,你来出,其他事情,你就别管了。”
    刘金城点了点头,他又道:“张主任,只要您一句话,无论是出人还是出力,我都会全全力以赴!”

第二百零三章【正义与邪恶】(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三章【正义与邪恶】(上)   
    望着江城熟悉的街景,海兰的美眸变得有些湿润,虽然离开家乡并没有太久的时间,可是在她看来,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风景旧曾谙,一切如此熟悉,可她的记忆却变得有些模糊,自从离开东江,她就在有意无意的淡忘过去,淡忘往日的点点滴滴,她似乎成功了,可又似乎根本没有成功,有一个人在她心中的印象非但没有变淡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睁开眼睛,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那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那个人就是张扬。
    东江电视台的欧阳如夏和海兰并排坐着,东江电视台、平海电视台和天空卫视一起前来江城,他们不单单是为了配合天空电视台拍摄旅游专辑,也是为了报道江城两大旅游景点全面迎宾的新闻。欧阳如夏去香港交流学习期间和海兰相处的不错,她轻声道:“海兰,江城是你的家乡?”
    海兰点点头,充满伤感道:“家乡还在,家人已经没有了!”
    欧阳如夏搂住海兰的肩头表示安慰:“每个人都要有独自面对生活的时候。”
    海兰微笑道:“不说了,这次回来采访为主,旅游为辅,我可是当成放大假,提起那些事只会影响心情。”
    载着他们的凯斯鲍尔大客直接驶向市政府二招,二招位于雅云湖畔,建筑有些老旧,但是环境极其优雅,二招中最高的楼房也就是三层,多数都是八零年代以前的建筑,因为一招的条件相对现代化,所以现在多数的招待都已经安排在一招,二招相对冷清了一些,不过胜在雅致,而且这次是省电视台文艺部主任李惠霞亲自指定的地方,她过去来过江城,在二招住过,所以对这里有着特别的感情。
    江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汪长军,江城电视台台长钟爱民全都提前来到二招等待,江城企改办副主任张扬负责这次具体的接待工作,随同前来迎接的还有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
    海兰隔着车窗就已经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张扬,两人的目光接触在一起,便宛如春风掠过春水,泛起温情的波澜,欧阳如夏也笑着向张扬挥手,江城方面她只认识张扬。
    平海电视台文艺部主任李惠霞曾经吃过张扬的亏,当初举办江城旅游小姐大赛的时候,因为评判不公,被张扬当众骂过,看到张扬在场,李惠霞不觉有些心里发憷,可这次前来的采访团,她算是最高领导,硬着头皮也得上,她笑着走下大客车,热情洋溢的和汪长军、钟爱民握手,宣传部副部长汪长军对她和张扬间的不快知道的很清楚,主动向李惠霞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江城企改办张主任,由他负责你们这次的接待工作。”
    李惠霞点了点头,还好张扬现在的政治修养已经提升了一个层次,微笑着和李惠霞握了握手:“李主任好,咱们又见面了!”
    李惠霞笑得多少有些勉强,可人家毕竟是搞文艺出身的,一会儿表情就坦然起来。
    张扬和这次采访团的几名领导握手完毕,最后才来到欧阳如夏和海兰的面前,欧阳如夏笑道:“张主任,我们这次可是奔着你来的啊,怎么安排你看着办吧!”
    张扬笑道:“你放心,我一定陪你吃好,玩好……”
    话还没说完呢,就让欧阳如夏打断了:“打住啊,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流氓,合着想主动献身当三陪啊!”
    张大官人欲哭无泪:“我说要陪你睡了吗?”
    欧阳如夏格格笑了起来,海兰也笑起来,不过芳心中暖暖的,俏脸上有些发热,这厮自然是想陪睡的,不过陪得不是欧阳如夏。
    午饭就在二招的宴宾楼进行,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代表江城市江城市政府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欢迎辞,采访团年纪大点的还好,那帮年轻人对这种讲话并不感兴趣,私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筹划下面的活动计划。
    等李惠霞代表采访团说了一通答谢词之后,大家开始吃饭。
    张扬原本是陪领导那座,他喝了几杯就来到天空卫视和东江电视台的年轻人那桌,因为这里有海兰。
    欧阳如夏道:“按照计划,我们今明两天都在江城,张主任,吃晚饭有什么节目?”
    张扬笑道:“睡觉!”
    欧阳如夏啐了一声:“没脸没皮!”
    海兰笑道:“我们可是来工作的,下午摄制组就要开始工作,趁着景区没有正式开放,游人较少,拍摄相对容易一些。”
    张扬点了点头,向远处的崔杰招了招手,让崔杰去安排景区拍摄的事情。
    欧阳如夏道:“我这次是游玩为主,张主任,你到底怎么个安排啊?”
    张扬心中暗暗叫苦,原本打算下午抽空和海兰温存一下,看情形这欧阳如夏大有把电灯泡的角色进行到底的势头,十有八九是黏上他们了,他微笑道:“今儿天热,下午咱们去景区看看,然后去江城博物馆,我安排大家参观一下佛祖舍利。晚上去鱼米之乡吃饭,然后自由活动。”
    欧阳如夏叹了口气道:“没创意,一点创意都没有,还以为你们江城有什么好玩的呢,对了,张扬,江城有保龄球馆吗?”
    张扬摇了摇头:“一家都没有,澡堂子多,要不安排你去泡澡堂子?”他对欧阳如夏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言语上骚扰她两句,她承受得住,当然欧阳如夏和副省长赵季廷的关系有些半公开化,张扬是不会打她的主意的。
    这次采访团来自三家电视台,除了明天江城老街、古城墙景区全面开放这件事以外,他们的任务各有不同,天空卫视还要前往春阳,去清台山拍摄旅游专辑,其他两家电视台则在明天景区开幕仪式之后离开江城。
    当天下午按照既定安排陪同采访团在景区参观了一下,这种场合和氛围下,张扬很少找到和海兰单独交流的机会。更多的时间都是欧阳如夏走在他身边说话,连朱晓云都看出了些苗头,小声提醒张扬道:“头儿!这位东江女主播好像看上你了!”张扬暗笑,欧阳如夏应该不会。
    江城老街和古城墙还是引起了三家电视台浓厚的兴趣,海兰虽然是江城人,在过去却没有发现老街拥有如此的魅力,整修之后的老街古旧中闪烁着历史的反光,行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面上,仿佛走入悠远的历史之中,老街修建当初,就制订出一系列的方案,对入驻老街的商家有严格的规定,经营以文化为主,突出老街的人文气息。
    海兰和欧阳如夏在老街上拍了不少照片,来到老街1919的时候,苏小红正在门外指挥布置,她也在为明天的景区全面开业做准备,景区全面营业之后,她的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看到张扬带着一群人走过来,苏小红笑着迎了上去:“张主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张扬把身边的这些人介绍给苏小红,苏小红听说都是电视台的,连忙邀请他们去酒吧坐坐,毕竟谁都不想错过这个宣传机会。
    张扬笑道:“现在人太多,我们晚上过来,对了,今晚刘厂长在鱼米之乡安排了饭局,苏经理一起过去吧。”
    苏小红摇了摇头道:“这边太忙,我走不开,你们吃完就来酒吧,我把最好的台子给你们留着!”
    张扬点了点头,苏小红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张扬,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至于这么神秘吗?”
    苏小红道:“海涛刚才被公安局给弄进去了,方总去了澳大利亚,我跟他又联系不上,你帮忙问问田局!”
    张扬皱了皱眉头,方海涛是方文南的儿子,想当初张扬和方文南的相识还是因为方海涛,如果不是那场在帝豪盛世的冲突,他们两人也不会不打不成交,张扬虽然不喜欢方海涛,可是看在方文南的面子上也必须要问问。他当着苏小红的面给田庆龙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他就挂上了,向苏小红道:“方海涛的事情不好办,有人举报他贩毒!”
    苏小红愣了:“怎么可能?这孩子文质彬彬的,怎么可能去贩毒呢?而且他家里根本不缺钱。”
    “那我就不知道了,田局说是人家举报的,而且抓住他时候,他正在和人家交易,还吸了毒。”
    苏小红咬了咬嘴唇:“这不争气的孩子,方总知道岂不是要急死了?”
    远处欧阳如夏看到张扬半天不回来,开始催他,张扬向苏小红笑了笑,转身离去。
    田庆龙和方文南的关系也不错,这次抓住方海涛同样让他吃了一惊,他也想不通,像方海涛这种纨绔子,家里根本不缺钱,吸毒还可以理解,可贩毒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张扬并不是第一个打电话给方海涛说情的,他叔叔方文东已经来到了公安局,田庆龙没有见他,这种事情不好办,江城的事情真是不少,大案一件接着一件,田庆龙感到有些累了,他除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声,暗自道:“难道我老了?”
    负责这次缉毒案的是田斌,他已经从春阳公安局调了回来,老爷子当初安排他下县就是为了镀金,现在已经升任江城市公安局缉毒大队大队长,这就叫举贤不避亲,田斌也的确有些能力,上任之后就连续破获了两起贩毒案,给老爷子的脸面争光不少。
    田斌亲自审讯的方海滨,他没想到这个文文弱弱高中生模样的小子居然敢去贩毒,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方海滨居然表现的十分硬气,无论他怎样恐吓都不能让方海滨开口说话,田斌有些不耐烦了,他重重将笔录扔在桌上,怒吼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根据我国刑法规定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鸦片不满二百克、海洛因或者甲基苯丙胺不满十克或者其他少量毒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你已经够了这个标准,年纪轻轻的真想去监狱里过?老老实实给我说清楚,你从谁手里拿得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配合我们警方,我会向法院求情。”
    方海滨乜着一双眼,年轻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的畏惧,他不屑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哄我啊?那些毒品我就是拿来吸的,我没贩卖,吸毒犯法?你送我去戒毒所,想诬陷我贩毒,我靠,我他妈不睬你!“田斌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方海滨的头发,照着这小子的肚子就是一拳,打得方海滨英俊的面庞抽搐起来,这小子居然十分的硬气,一声不吭,过了好半天方才缓过劲来:“田斌,我认得你……你他妈……别以为有个……公安局长当爸爸就……能任意胡为……”
    田斌冷笑道:“我就是任意胡为了,你能怎么着?”他抽出电警棍,猛地一下砸在方海滨的后背上,方海滨被连人带着椅子砸倒在地,他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用这样的动作舒缓着疼痛:“田斌……你死定了……”
    田斌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我倒要看看是正义压倒邪恶还是邪恶压倒正义,死定的有一个,一定是你!”

第二百零三章【正义与邪恶】(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三章【正义与邪恶】(下)   
    田庆龙还是给儿子打了个招呼,方海滨的案情一定要查清楚,而且他叮嘱田斌要掌握方式方法,警局内部有些规则大家心知肚明,他不想田斌做得太过,以后见到方文南不好说话。
    田庆龙挂上电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开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阴测测道:“田局,你最好把方海滨给放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田庆龙笑了起来,他在登上公安局长这个位子之后,还从没有人敢直接打电话恐吓自己的,他微笑道:“你是谁啊?这么关心他?要不咱们好好谈谈,我请你喝茶!”
    “谢了,你放了方海滨再说!”
    “我要是不放呢?”
    “那你死定了!”对方愤怒的叫嚷道,声音中透着稚嫩,显然是个没有长大的少年,田庆龙叹了口气,他挂上了电话,他并没有追踪这个电话的打算,这种不良少年他见得多了,学了一些社会上的不良习气,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田庆龙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江城的教育问题,下次的常委会上,他也要提出这件事,社会上青少年犯罪越来越多,和江城的教育体系有着直接的关系,想要减少日益严重的青少年犯罪问题,不仅仅是公安机关的努力,还需要教育系统乃至社会各界的配合。
    田庆龙正想着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原来是妻子蒋心悦提醒他早点回家吃饭,今晚是她的生日,如果不是蒋心悦提醒,田庆龙几乎都忘了,他还想起一件事,小姨子蒋心慧刚刚恢复自由身,今晚左拥军两口子都会去家里吃饭,他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想想还没有给妻子购买任何礼物,他决定提前下班,去买妻子喜欢吃的凤梨酥还有冯记叉烧,这两家店都在老街,明天景区全面开放,刚好可以看看景区的治安状况。
    田庆龙让司机小赵将自己送到了老街,他下车走入老街,望着远处正在认真巡逻的特警,田庆龙露出满意的笑容。
    凤梨酥很容易买到,可是冯记叉烧却排了很长的队伍,田庆龙虽然是公安局长,也没有任何的特权,他站在队伍中,耐心等待着,回想起自己和妻子初次相识的情景,那时候田庆龙还是一名普通的警员,下班购买冯记叉烧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偷正在偷一名年轻姑娘的钱包,田庆龙大声喝止,并勇敢的追了上去,为了追那名小偷,他还受了点轻伤,可那次显然是他这辈子最成功的一次追捕,不但追到了小偷,夺回了钱包,还赢得了那位年轻姑娘的芳心,那位年轻姑娘就是他现在的妻子蒋心悦,想起这段往事,田庆龙的唇角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可他的笑容忽然收敛了,他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正探入前方一个人的皮包中。
    田庆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他虽然年纪大了些,可身手依然矫健,那名正在行窃的小偷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的手已经抓到了钱包,看到田庆龙突然冲了上来,反应极其灵敏,转身就向老街深处跑去。
    田庆龙怒吼道:“哪里跑!”他大踏步追了上去。那孩子跑得极快,田庆龙虽然是个老警察,可毕竟上了岁数,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拐过街角,冲入小巷,却看到那孩子居然站在那里,原来这条小巷是死巷,田庆龙放慢了脚步,他手指那小偷道:“别害怕,把钱包给我,我带你去自首!”
    那孩子摇了摇头,看来十分害怕,田庆龙离他越来越近:“转身蹲下去,把钱包扔在地上!”
    那孩子又摇了摇头,他向田庆龙冲了过来,试图夺路而逃,田庆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按压在墙上。身后的房门忽然开了,冲出来三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田庆龙愣了,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小偷的同伙,当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一名冲到他身后的小子,扬起寒光闪闪的军刺就从他的软肋捅了进去,田庆龙感觉到冰冷坚硬的军刺贯穿了自己的身体,他的力量也随之渐渐涣散,那名被他制住的小偷,从他手里挣脱开来,略带稚嫩的声音道:“捅死他……”
    田庆龙的意识模糊了,他感到刀锋和军刺不停刺入他的身体,他的手捂住枪套,身体软绵绵倒了下去,殷红色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警服,然后在地面上恣意流淌。
    随后赶来的人们看到了小巷中让人惊恐的一幕,那四名少年挥舞着军刺匕首向巷口外冲去,虽然这些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孩子,可他们的手中毕竟握有凶器,赶来的人们吓得纷纷后退,几名少年冲出了小巷,试图向街道远方逃去。
    田庆龙的司机小赵也闻讯赶来,他看到那几名逃跑的少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吼道:“给我站住!”,因为景区明天即将全面开放,所以市里对这两天的安防工作极为重视,配备的巡警警员很多。
    有多名警员赶到。
    除了那名偷东西的少年逃走以外,其他三名凶犯全都被当场擒获。
    当警察来到小巷之中,发现公安局长田庆龙倒在血泊内,他的身体仍然在不断抽搐着,司机小赵声嘶力竭的大叫道:“田局!”他一边哭着,一边把浑身是血的田庆龙从地上抱起,他的身材矮小,抱着体态魁梧的田庆龙显然极其的吃力,他红着眼睛大吼道:“都给我滚开,救命!救命!”
    张扬陪同采访团还没有离开老街,他们每个人都听到了骚乱声,然后听到了那声嘶力竭的救命声,张扬抬头望去,正看到小赵抱着一个血人摇摇晃晃的奔跑着,身边还有两名警察帮忙,鲜血已经将身后的老街洒成了一条血路,采访团女性居多,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个个尖叫起来。
    张扬认得小赵,他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等小赵跑到他的身边,田庆龙的手臂垂落了下去,手中一直抓着的那两盒凤梨酥也摔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张扬一个箭步窜到了小赵身边,他看清了田庆龙的面孔,大声道:“让我看看!”
    小赵怒吼道:“滚开!”
    张扬愤然道:“你他妈送到医院,血也流干净了!”
    小赵这才认出是张扬,张扬伸手道:“给我,你去开车!”一语惊醒梦中人,小赵含泪把田庆龙交给张扬,张扬运指如风,接连点中田庆龙身上的多处要穴,止住伤口汩汩不断的鲜血,然后抱起田庆龙的身体,掌心贴在他的后心之上,一股真气缓缓度了过去,田庆龙还有脉息,只要一息尚存,张扬就有保住他性命的信心。
    现场找来了一辆面包车,拉着田庆龙向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疾驰而去。
    张扬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田庆龙,他在通过度入真气的方式帮助田庆龙支持住,汽车一到江城第一人民医院,已经闻讯赶来的医生护士推着急救车来到面包车前,张扬也满身是血,帮着他们将田庆龙架上急救车,他已经止住了田庆龙身上的出血,田庆龙的刀伤很重,应该伤及到多处内脏,这些都需要外科手术进行修补,张扬在这方面虽然有所欠缺,可是对救人有他独特的方法。可他的医术再高,现场的医护人员也不容许他插手。
    田庆龙被推进紧急手术室的时候,江城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左拥军也已经赶到医院,他脸色苍白,显然这个噩耗对他的打击很大,张扬迎了过去:“左叔叔!”
    左拥军看到张扬也只是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放慢脚步,匆匆向急诊手术室走去。
    张扬紧跟他的步伐,大声道:“带我进去,不然田局没救了!”
    左拥军微微一怔,他忽然想起平日里女儿对张扬医术的推崇,又想起当初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临死前,匆匆将张扬招入病房,难道张扬真的有些本事,他点了点头:“你旁观,不要胡乱插手!”
    张扬跟随左拥军进入手术室,左拥军是江城最好的外科医生,他紧急消毒之后换上手术衣,张扬也换上手术衣,跟着他一起进入了手术室,田庆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进入昏迷状态,急救医生紧急建立中心静脉通道,快速输液,并进行抗休克扩容治疗,腹腔血液也进行紧急回收。
    左拥军和张扬来到手术台前的时候,情况并不乐观,血压仍然持续下降,几名医院的外科专家都是极其紧张,他们的方案并没有起到太多的效果,可让他们困惑不解的是,血压急速下降是在进入手术室之后才开始的。
    张扬道:“给我一只手!”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走了过去,手术护士想要拦住他,可左拥军摇了摇头,那名小护士又退了下去。张扬握住田庆龙的左手,这厮完全违反了无菌操作原则,他没戴手套,就这么直接抓住田庆龙的手,潜运内力,将真气沿着田庆龙的经脉送入其中。
    这些人全都是医务工作者,全都是唯物主义者,他们都不清楚左拥军带来一个年轻人到这里胡搞什么,可是让所有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自从张扬握住田庆龙的手掌之后,他的血压开始缓缓上升。
    左拥军用力眨了眨眼睛,当他确信监护仪上的读数不是自己眼花的错觉,方才低声道:“开始手术!”
    手术室内紧张抢救的时候,包括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在内的几名常委已经先后赶到了现场,他首先安慰了泣不成声的蒋心悦,然后来到田斌的面前,田斌这个素来坚强的汉子,如今因为父亲的事情也流下了眼泪,只叫了声洪书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代市长左援朝和田庆龙是亲戚关系,他也十分的紧张,询问田庆龙的司机小赵道:“到底怎么回事?”,小赵含泪把刚才发生的情况说了。左援朝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听起来只是一个巧合,田庆龙毕竟年龄大了,居然还这么卖命的去抓小偷,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痛心。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也赶到了医院,常委中有人出事,其他人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没有人会幸灾乐祸,更何况田庆龙性情开朗,平日里为人不错,没人在这种时候看他的笑话。
    李长宇听说张扬也跟到了手术室里,就稍稍放下心来,他对张扬的医术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张扬在,田庆龙的生存几率很大。
    手术要进行相当差长的一段时间,远方安排几位市委领导去贵宾室休息,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率先表态,他要在门外等着田庆龙的消息,他一带头,其他人自然不好意思去。
    蒋心悦因为担心丈夫,她不停的哭,妹妹蒋心慧在一旁开导着她,手术没有结束之前,谁也不清楚田庆龙的情况,到底是死是活,等待是让人痛苦而煎熬的,等了两个小时之后,才看到张扬第一个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看他的样子也是异常的疲惫,张扬所起到的作用是用真气护住田庆龙的心脉,如果不是他,田庆龙的血压根本无法有效控制住,现场很多医护人员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但是他们无法用正常的医学理论来解释,为什么张扬只是抓住田庆龙的一只手,就能让他的血压上升?无论他们感到怎样的迷惑,这都是现实。
    跟在张扬身后走出来的是左拥军,他落下口罩,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洪伟基和左援朝率先迎了上去,洪伟基道:“老田怎么样?”
    左拥军充满庆幸道:“幸亏抢救及时,生命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要在医院好好呆上一阵子了。”
    蒋心悦在妹妹和儿子的搀扶下来到左拥军面前,失魂落魄的望着妹夫,她仍然不能确认田庆龙是否平安。左拥军轻声道:“姐,放心吧,姐夫没事儿!”蒋心悦点了点头,两行泪水这才顺着脸颊滑落。
    左拥军走入更衣室,在淋浴房内遇到了张扬,张扬向他笑着点了点头:“左叔叔!”
    左拥军拍了拍张扬赤裸的肩膀道:“好样的!”
    张扬笑道:“我可没做什么?”他用毛巾擦净了身体,拉开柜门却发现自己的那身衣服已经站满了鲜血,左拥军笑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张扬用何种方法帮助了田庆龙,可有一点他能够肯定,张扬身怀绝技,正是他的出手才让田庆龙在受到这重的刀伤之后,能够成功止血,并维持了这么旺盛的生命力,不过看起来张扬并不想居功,左拥军道:“我给你拿身医院的工作服先凑合着吧!”
    张扬点点头,左拥军给他找来一套工作服,张扬穿上之后,想起刚才在手术室的表现,这才意识到可能会被人传出去,他低声道:“左叔叔,刚才手术室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帮我保密啊?”
    左拥军笑道:“人多眼杂,就算我想保密,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张扬显得有些失望。
    左拥军笑着安慰他道:“就算他们说也没人会相信,你放心吧,问到我,我一定会为你辟谣的!”随着和张扬接触的增多,他对这个年轻人越看越是喜爱,更感觉到当初妻子对张扬看走了眼,假如女儿真的能够和张扬走到一起,应该会得到幸福,左拥军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的精力大都关注在医学和医院的管理上,对张大官人精彩纷呈的感情生活缺少了解的缘故。
    张扬换好衣服离开的时候,几位市委常委也陆续离开了医院,田庆龙虽然渡过了危险期,可现在的状况仍然很差,并不适合去探望,市委书记洪伟基提出大家先离开,不要影响到田庆龙的伤情,这一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张扬在楼下停车场遇到了这帮市委常委,李长宇已经坐上了汽车,看到张扬,落下车窗正准备喊他,却发现代市长左援朝已经向张扬招手:“张扬!”
    张扬愣了一下,还是向左援朝走了过去,人家是代市长,主动招呼自己,咱总不能不搭理,他来到左援朝面前叫了声左市长。
    左援朝关切道:“听说你今天把田局长给送来的,辛苦了!”
    张扬笑道:“别说是田局长,就是一个普通路人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左援朝指了指自己的红旗车道:“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会儿功夫恐怕江城酒厂的招待宴会也已经结束了,这会儿应该去了老街1919酒吧,张扬点了点头,他送田庆龙过来的时候是跟着面包车过来的,搭左援朝的顺风车也没什么。于是张扬在一帮常委的注视下坐进了代市长左援朝的红旗车。
    官做到了一定的地步,任何细微的事情都会被他们咀嚼出不同寻常的含义。市委书记洪伟基也看到了,张扬和左援朝的不和是众所周知的,现在他们两人居然能够坐到同一辆车里,这已经传递出一个信号,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有所缓和,洪伟基透过车窗望了望一旁李长宇的座驾,车已经走了,开得很缓慢,车轮转动的很沉重,正如同李长宇现在的心情。
    这段时间对李长宇而言是极其不顺的,教育系统集资案让他的执政能力被省里质疑,而他儿子涉及到皇宫假日的事情,更让他有些焦头烂额,李长宇也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正是他对身边事身边人的忽略才造成了目前的这种窘况,在代市长左援朝拿着教育系统集资案做文章的时候,李长宇已经意识到,左援朝已经开始向市长的宝座发起最后的冲刺,最重要的关头已经到了,假如他现在再不努力,只会被左援朝远远地摔在后面,左援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过去他的很多举措都十分的激进,可李长宇纵然作为他的对手,也不能否认左援朝的思路很新,对江城的经济发展有很好的推动作用,比如伏羊饮食文化节,虽然最终被张扬抢走了风头,可创意却是左援朝第一个提出来的。
    正是那次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挫折,让左援朝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那时候他并没有考虑要去改善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上次前往东江争取国家级经济开发区名额的时候,他才有了缓和彼此关系的想法,而且他马上就付诸实施,在这一点上能够看出,左援朝是个知错就改的人。
    途中左援朝询问了几句关于采访团的事情,听说今天田庆龙被刺伤的时候,采访团这么多人都在现场,左援朝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么多的新闻记者很快就会把这件事散播出去,明天就是景区全面开放,今天发生了公安局长被刺,江城的命运真可谓是多灾多难。
    张扬给苏小红打过电话才知道,今晚原定去老街1919的计划取消了,因为老街发生了公安局长被刺事件,所以现在老街实行了临时管制,而且采访团的那些嘉宾亲眼看到下午血淋淋的场面,一个个都有些心寒,也不敢前往老街了,于是苏小红和负责接待工作的朱晓云商量了一下,安排他们去金樽夜总会玩。
    张扬让左援朝的司机在经过金樽的时候把他放下,笑着向左援朝提出邀请道:“左市长一起来玩玩吧!”
    左援朝乐呵呵摇了摇头道:“你们年轻人玩的地方,我可不适合,别忘了你的主要任务是招待工作,一定要安抚好采访团相关人员,尽量不要让这件事产生负面的影响。”
    张扬点点头,目送左援朝的汽车离去方才转身向金樽夜总会走去。
    左援朝却明白,田庆龙被刺事件将会产生极其严重的负面影响,公安局长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刺伤,而且是在江城,是在明天全省的焦点老街,这件事的确是对江城公安系统的一个莫大的讽刺,连公安局长的自身安全都有问题,试问其他人的安全还能得到保障吗?
    左援朝的电话这时候又响起,原来是市委书记洪伟基临时决定召开紧急常委会,左援朝暗自叹了口气,最近江城的紧急常委会也多了一些,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田斌在探视完父亲之后,是红着眼睛返回公安局的,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被激怒的狮子,他要发泄,他要为父亲讨还这笔血债。
    暴怒的田斌冲入了,那三名少年凶犯的审讯现场,因为案情重大,由公安局副局长董德志亲自负责审理此案,看到田斌冲进审讯室,董德志已经意识到不妙,慌忙让两名警员将田斌拦住,田斌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指着那名被审讯的少年怒吼着:“信不信我弄死你,小畜生,谁让你下手的?”
    两名同事将田斌推了出去。
    董德志叹了口气,他望着对面的少年凶犯,这小子仰着头,充满稚气的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的害怕,眼神中带着嘲讽和不屑,真是不明白现在的孩子怎么了,十四岁,本应该在学校里好好上学的年龄,怎么能够做出来这么凶残的事情呢?
    董德志走出门外,来到隔壁的房间内,看到田斌已经将两张椅子给踢翻了,也难怪他如此激动,父亲被人差点给捅死,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能不痛苦欲狂。
    田斌看到董德志进来,大声道:“董局,让我去审问他,我非让这小兔崽子说出实话来!”
    董德志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田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保持冷静!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再这样子,我会停你的职!”
    田斌怒道:“我爸被他们捅了这么多刀,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了,你让我冷静,我拿什么冷静?”
    董德志一把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掏出香烟,自己抽了一支含在嘴里,又抽了一支扔给田斌,田斌拾起香烟,含在嘴上点燃了,红着眼睛道:“董局,有什么发现?”
    董德志道:“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起偶发事件,这几个孩子是个盗窃团伙,过去经常在服装批发市场那儿作案,老街这边他们也是刚来,所以凡事存着小心!”
    田斌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他们每个人都带着凶器,根本是有预谋的,我怀疑这次的事情是一场针对我爸的报复事件!”
    “田斌,咱们警察讲究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千万不要胡乱推测!”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张扬来到金樽的时候,采访团的不少年轻人都在包间里唱歌,海兰和苏小红、欧阳如夏她们三个在外面喝酒聊天,看到张扬过来,苏小红向他扬起了白皙的手臂,张扬走了过去。
    桌上已经给他点好了一扎啤酒,张扬拿起后一饮而尽:“好爽!”
    同桌的三位美女都笑了起来,苏小红关切道:“田局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扬道:“没事,渡过危险期了!”
    欧阳如夏道:“下午看到他血淋淋的样子差点没把我给吓死,你们江城的治安也太差了,公安局长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被人给刺杀,搞得我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这也难怪她抱怨,任何人初来江城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也会感到触目惊心。
    张扬道:“我们江城的治安还是不错的,田局的事情是个意外!”
    欧阳如夏嗤之以鼻道:“鬼才相信!亲眼看到下午那一幕,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苏小红道:“这一点我倒是能帮着张主任作证,我们江城的治安一直都还好!”
    海兰轻声道:“还是不要提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了,来,为我们在江城的相聚,为了好人一生平安,干杯!”
    几个人碰了碰酒杯,张扬还是又提起了这件事:“明天就是景区全面开放的日子,我希望今天的这件事不会对大家造成影响。”
    欧阳如夏虽然嘴上刻薄了一点,可她也是极其聪颖的一个人,明白张扬在意的是什么,她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尽量帮忙协调一下,让大家不会乱说,毕竟我们前来的目的是报道景区全面开放,而不是下午的这件事。”
    张扬微笑道:“多谢了!”
    “怎么谢我啊?”
    张扬想了想道:“我请大家去吃宵夜!”
    欧阳如夏自从目睹田庆龙事件之后,也失去了开始时的兴致,她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累了,还是回去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景区报道呢。”她望向海兰,海兰道:“我今晚去姨妈家里住!”她看了看手表道:“哦,快十一点了,玩的时间都忘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张扬假惺惺道:“我没开车,要不我就送你们了!”
    苏小红道:“我让司机送吧!”
    海兰起身道:“不用了,我姨妈就住在后面的佳润园,不到一里路,我走过去!”
    张扬起身道:“我送你吧,江城治安不太好!”
    欧阳如夏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治安挺好的吗?”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海兰却装出没听见的样子已经走向了大门,张扬摆了摆手,向海兰追了上去。

第二百零四章【江城风雨急】(上)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四章【江城风雨急】(上)   
    【片头广告:金领中的女人如诗歌般悠扬婉转的行板;如温柔静谧的一潭碧波;如炽热能熔化坚石的火焰;如挂着晶莹朝露的含苞欲放的栀子花;如冬日午后的一杯红茶;又如同没有放糖的咖啡,醇厚和苦涩中带着一丝无穷的回味。品书、品女人、品人生,你的奋斗、你的梦想、你的欲望,人生道路上的千百般滋味,都在官路金领。高月新作,起点书号:1615412】
    今夜的江城格外的宁静,或许是因为公安局长田庆龙的突然被刺事件,或许是为了迎接明天景区的全面开放,大街上不时可以看到巡逻的警车,反倒是行人很少。
    海兰走在前面,张扬跟在后面,望着她曲线完美的小腿,望着她充满韵律扭动的翘臀,回忆起他们过往相识的片段,他露出会心的微笑。
    海兰虽然看不到张扬的表情,可是她能够想象到,她认为张扬一定在笑,于是她猛然转过头,想要验证自己的判断,果然看到张扬温暖的笑容,海兰的唇彩很浓,诱人的樱唇宛如火玫瑰般绽放,张扬向前走了一步,他仍然穿着那身临时从江城第一人民医院得到的工作服,海兰伸出手,挽住张扬强健的手臂,在江城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去挽张扬的手,也许是夜色给了她勇气。故乡、情人、甚至初秋的天气,都让海兰从心底感受到一种温馨。
    张扬低声道:“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海兰的声音低柔而婉转。
    张扬点了点头,正准备拦车的时候,一辆警车缓缓驶过他的身边,现任开发区分局副局长的姜亮落下车窗,因为今天的特殊事件,整个公安系统都处于紧急状态中,姜亮也得亲自上街执勤,见到张扬并不意外,可是见到久未谋面的海兰就有些惊喜了,在姜亮的记忆中,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丽女主播在春阳曾经和张扬纠缠过那么一段,可后来就突然淡出了他们的视线,想不到居然会被他今晚撞了个正着,姜亮笑了笑,不过他的表情并不轻松,田庆龙被刺事件,让江城每一位警察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是整个江城警界的耻辱。姜亮道:“海主播,有阵子没见到你了!”
    海兰知道姜亮是张扬的好朋友,向他笑了笑:“你好,姜亮,调江城来了?”
    姜亮点点头,他向张扬道:“今晚公安系统全城戒备,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在大街上招摇了!”,他这句话说得过于直白了一些,海兰听得俏脸微微有些发红。
    张扬笑道:“放心吧,寻常歹徒来百十个我还能对付!”
    姜亮当然不会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他是提醒这厮不要太招摇,毕竟如今的张扬已经是江城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人在风头浪尖上容易招人嫉妒,深更半夜带着美女逛街,指不准被谁看到了,明天又要弄出一桩绯闻,不过姜亮也明白,人家两人之间的暧昧由来已久,也轮不到他管,他摆了摆手道:“我还有任务,走了啊!海兰,有空请你吃饭!”
    海兰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张扬嘴上不在乎,可姜亮的提醒他也上了心,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带着海兰直奔他位于雅云湖畔的别墅。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彼此都感到对方上升的体温和不断加快的脉搏……江城市的常委们一个个表情凝重,小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市委书记洪伟基带头抽烟,常委中多数都是老烟枪,洪伟基道:“明天就是景区全面开放的日子,今天就搞出了怎么一桩惨案,现在全省的新闻媒体都会集江城,我们想宣传江城旅游,这下可好,让人家看到什么?看到的是江城猖獗的犯罪分子,看到的是公安局长被几个小孩子砍得遍体鳞伤,这让人怎么能有安全感?”他说完用力抽了口烟。
    代市长左援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挽回这次事件的影响!”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表示赞同,他点了点头道:“正因为田局长被刺的这件事,明天的景区全面迎宾仪式一定要搞得热烈隆重,让所有的来宾都能够感受到我们江城的变化和发展。”
    常委们都明白,这两位市长是想利用景区开放,最大可能的转移来宾和老百姓的注意力,让他们淡忘田庆龙被刺这件事。
    赵洋林摇了摇头道:“可能吗?无论我们怎样做,媒体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庆龙同志被刺的事情上,现在的媒体你们还不清楚,他们关注负面多过正面,关注阴暗面多过阳光面。”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道:“我们都看得到,最近江城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田局长被刺的这件事应该是个意外。”
    很少说话的组织部长徐彪道:“这件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究竟是不是意外还很难说,老田做了这么多年的公安局长,得罪的人肯定不少,现在不能排除有仇家报复的可能。刺杀他的四个是四个未成年男孩子,我总觉着这件事没那么凑巧,也不会像表面看上去充满了这么多的偶然性。这些小孩子是不是有人指使呢?如果有人指使的话,这件事性质就严重了。”
    代市长左援朝叹了口气道:“公安局最近接连破获了一些大案,有人因此而仇视田局长想要报复也有可能。”
    一句话让在场的三名常委暗暗心惊,其中就有代市长李长宇在内,他当然听出左援朝这句话的暗指,新近发生的大案就有皇宫假日扫黄案在内,左援朝该不是想借着这件事做文章吧。
    洪伟基显然不想这一事件继续扩大化,他低声道:“督促公安机关尽快破获此案,尽量做好新闻媒体的工作,这件事一定不要在社会上造成恐慌,当务之急要把明天的活动搞好。”他虽然说得有条不紊,可心中却明白,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出他意料之外,想控制住影响已经不可能了。
    市委书记洪伟基亲自出席并主持了古城墙老街景区全面开放仪式,他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也许是受到昨天田庆龙遇刺的影响,现场围观的群众并不多,可是新闻媒体来得并不少,在几位市委常委例行发言之后,记者们想要提问,洪伟基早已考虑到这件事,所以提前安排略去这个环节,可仍有记者在身后不断地追问市委对于田庆龙遇刺的看法,洪伟基自当什么都没听见,发言之后就迅速钻入了自己的汽车。
    被留在现场应付局面的人是李长宇,身为分管旅游的副市长,这件事他责无旁贷。
    张扬表现的很好,他把采访团的注意力集中在景区的报道上,当然这和海兰、欧阳如夏两人的帮忙有关,按照计划,除了天空卫视摄制组继续留下来拍摄清台山以外,采访团的其他人都会在午饭后返回东江,抛开田庆龙昨天的被刺事件不言,江城两大景区留给客人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一个原本在大家心中的老工业城市,想不到也有其秀美的一面。采访团专门采访了秦传良,江城景区的大概念是他率先提出的,在景区打造的过程中,秦传良可谓是一等功臣。不过秦传良并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事情,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采访,他悄悄将张扬叫到一边,低声道:“张扬,你来一下!”
    张扬跟着秦传良来到古城墙西北角,秦传良指向护城河正东的位置,张扬举目望去,却见清澈的河面上飘着一层白色的泡沫,他愕然道:“怎么回事?护城河污染了?”
    秦传良道:“一直都污染,不过通过前一阵子的治理好了一些,那些污水是造纸厂排出来的,如果不及早治理,恐怕刚刚变清的护城河又会恢复过去的样子。”
    张扬点了点头,低声道:“有没有向李副市长反应?”
    秦传良笑得有些无奈:“我倒是跟他提起过这件事,可李副市长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或许他需要办的事情太多,把这件事给忘了。”
    张扬知道李长宇一向重视环保,而且他很重视秦传良的意见,这件事之所以忽略,十有八九跟他最近诸事不顺有关,他的烦心事也实在太多了。
    秦传良道:“对了,下月我去岚山了,小清让我去过一阵子!”
    张扬道:“秦叔叔,咱们江城旅游开发少不了你,很多事情都要向你请教呢!”
    秦传良笑道:“又不是一去不回,我去看看女儿,顺便在岚山玩一下,跟你们打了这么久的义工,也有些累了,抽时间我想写点关于南林寺地宫的资料。”
    张扬点了点头,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巧的很,正是秦清打来的,张扬走到一边接了电话,秦清是听说田庆龙遇刺案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伤情的,上次秦清被劫持的时候,田庆龙给予她的帮助不少,秦清对这位公安局长还是颇为敬重的。
    张扬有些诧异,这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秦清那里。
    秦清解释道:“小白告诉我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岚山领导层都知道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江城真是不太平,治安和岚山不能比!”
    秦清小声道:“十一我过不去了,你来吗?”
    张扬明白秦清想自己了,他低声道:“最近我负责企改办,需要办的事情很多,恐怕没时间过去了,对了,你爸就在我身边,跟他说话吗?”
    秦清有些羞赧道:“别让他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我让他来岚山过中秋呢!”她虽然知道父亲一定看出了她和张扬之间的微妙情愫,可这件事始终无法点破,毕竟任何父亲都不可能接受女儿拥有一份永远没有结果的感情。
    张扬道:“工作还顺利吗?”
    秦清嗯了一声,她成功争取到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等于拿出了上任之后最亮眼的一份政绩,有了这份政绩,常颂全力支持她进入市委常委,并提议由秦清负责开发区的未来管理建设,在政治上正处于一个上升期。
    张扬听到秦清政治上又有提升,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微笑道:“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岚山市市长了!”
    秦清轻声道:“政治上的东西我已经看淡了,无论在什么位置上,只要能够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足够……”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其实上天对我已经不薄!”
    张扬心中感到一阵温暖,他知道秦清这句话中所指的是什么:“清姐,我会永远对你好!”
    秦清柔声道:“去忙吧,想你的时候,我会给你电话!”
    田庆龙在沉睡二十个小时后终于苏醒,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想起了自己的凤梨酥:“凤梨酥……”
    “庆龙!”蒋心悦握着丈夫的手,看到他终于醒来,心中感到无比宽慰,可是当她听清田庆龙说什么的时候,心头不禁一酸,眼圈又红了起来:“庆龙……你真傻,为什么要去买凤梨酥……”
    田庆龙的视野中妻子的轮廓有些模糊,他伸出手,指尖抚摸着妻子的面庞,肌肤的温暖让他感觉到自己真实的活着,他有些艰难的微笑着:“我还活着……”
    蒋心悦点了点头,这时候左拥军走了进来,他得知田庆龙苏醒的消息也是十分开心,亲自给田庆龙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笑道:“老大哥,你从鬼门关里爬回来了。”
    田庆龙苍白的唇带着笑意,他从来都是一个乐观的人,能够活下来的确很幸运:“谢谢……”
    “你别谢我,有机会去谢谢张扬吧!”
    田庆龙闭上双眼,他依稀记得在自己即将放弃生命的时候,有一只手握住了他,帮助他从生死线上爬了回来,虽然他没有看清当时的情景,可他却可以认定,那只手属于张扬。

第二百零四章【江城风雨急】(下)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四章【江城风雨急】(下)   
    田庆龙曾经亲眼见识过张扬帮助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延长生命的奇迹,如今这奇迹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过他显然要比杨守义幸运的多。昨天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田庆龙道:“那些孩子……抓到了吗?”
    蒋心悦心疼的握住他的手道:“庆龙,别说话了,那些事有人去做,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养伤,任何事都等到出院再说。”
    田庆龙喘了两口方才道:“我离开办公室……之前,曾经……曾经接到一个恐吓电话……”
    田庆龙清晰记得,那个恐怖电话的内容,他是一个有着多年经验的老公安,他认为刺杀自己的事情绝非偶然,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小偷有意识的将自己引到那条小巷,然后事先埋伏在那里的三名少年猝然向自己出手,这四名少年和那个恐吓自己的电话也许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左拥军安慰田庆龙道:“你就别想其他事了,好好养伤,这件事我会帮你反映上去!”
    左拥军离开病房,正遇到前来探望父亲的田斌,他把刚才田庆龙说的事情告诉了田斌,田斌愣了一下,随即胸中燃起熊熊怒火,他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方海涛记不起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提审了,可这次田斌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当房门紧紧关闭之后,方海涛强壮镇定道:“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我没贩毒……”
    田斌点了点头,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他的头发,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方海涛道:“告诉我,是谁害我爸爸?”
    方海涛笑了起来:“他死了吗?太好了,你他妈报应……”
    田斌怒吼一声,一拳打在方海涛的腹部,打得方海涛摔倒在地上,然后田斌的皮鞋踩在他的手指上:“你说不说?”
    方海涛紧咬着嘴唇,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田斌,我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会把你弄死……”
    田斌慢慢踩了下去,疼痛让方海涛发出一声闷哼。他忽然发疯般向田斌扑了上去,一口咬在田斌的小腿上,田斌抽出警棍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可方海涛无论他怎样抽打自己,就是不松口。方海涛满头满脸的鲜血,形容极其恐怖,而田斌也因为仇恨染红了双眼,他近乎失去了理智。
    就在这时候,审讯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公安局副局长董德志率领两名警员神情严肃的出现在门外,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勃然大怒,怒吼道:“田斌,给我住手!”
    田斌愣了一下,两名警员冲上来将田斌给制住,田斌这才留意到在董德志的身后还有一名表情威严的警官,田斌认出那人竟然是省公安厅厅长王伯行,他沸腾的热血忽然冷却了下来。
    满脸是血的方海涛大声嚎叫着:“田斌,我操你妈,你是警察,警察打人啊!”
    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被刺一案惊动了整个平海省,省常委对此作出了迅速的反应,成立了由省公安厅厅长王伯行亲自挂帅的专案小组,王伯行此次前来是为了指导侦破工作,并代表省领导慰问受伤的田庆龙,可刚刚来到江城公安局就看到了田斌刑讯逼供,拷打嫌疑人的场面。纵然田斌是田庆龙的儿子,就算他有千百个理由,可今天他的这番作为都是公安系统的大忌。
    王伯行当即就表示,田斌必须停职,对今天的问题进行反思。
    田斌很窝火,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权威地位的存在,田斌也不例外,他大吼道:“我爸爸被刺的事情跟他有关,是他找人干的!”
    王伯行没有理会这个情绪激动的小子,转身向外面走去,董德志气得指着田斌的鼻子骂道:“你有没有脑子?方海涛现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他怎么去指挥别人刺杀你爸爸?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在王厅长的面前大吼大叫,你有没有一点上下级观念?”
    王伯行当然不会跟田斌一般计较,他和田庆龙还是有些交情的,对故人的儿子当然不会做得太过分,之所以当机立断让田斌停职,更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他看出田斌的情绪极不稳定,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很难做好工作,非但处理不好案情,反而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当天下午,王伯行前往医院探望了田庆龙,田庆龙的情况好了一些,他的体质很好,生命力十分的旺盛,看到省厅领导亲自前来,田庆龙异常激动,他嘶声道:“王厅……”
    王伯行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低声道:“庆龙啊,你的事情牵动了所有的省领导,我这次过来,就是代表他们看你来了。”
    “谢谢……”田庆龙说话十分的吃力。
    王伯行拍了拍他的手臂,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王伯行道:“省里很重视这件事,特地让我过来成立专案组,争取尽快侦破这件案子。”
    田庆龙点点头。
    王伯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电话,电话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王厅长吗?”,王伯行微微一怔,警察特有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这个人一定抱有目的,他淡然道:“什么事?”
    “给你提供一个线索,田庆龙被刺案和皇宫假日扫黄案有关,田庆龙得罪了人!”对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王伯行皱了皱眉头,刚刚来到江城就有怪事发生,他目前掌握的都是一些表面情况,可有件事让他纳闷,他来到江城十分隐秘,究竟是谁第一时间得知了他的行踪,而且还能够得到他的手机号码?看来田庆龙被刺案的背后真的很不简单。
    此时蒋心悦陪着张扬走了进来,自从知道是张扬救了丈夫之后,蒋心悦对张扬的好感成倍增加,所以张扬前来探望田庆龙的时候,她也没管省公安厅厅长在里面,就把张扬带进来了。
    张扬虽然和王伯行不熟,可王伯行对张扬却是了解甚深,当初省委对面茶楼爆炸案,就由王伯行亲自处理,他清楚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手扳倒了省长许常德,并利用手中的证据,将东江公安局局长方德信送入了监狱。
    王伯行向张扬笑了笑。
    张扬已经从蒋心悦口中知道这位就是平海公安厅厅长,他也还以礼貌的一笑,他把一个纸盒放在床头柜上,向田庆龙道:“田局,里面是我给你找来的一些伤药,每天一颗,连服七天,应该对你的伤势有帮助!”
    田庆龙没有说话,可望着张扬的双眼中却充满了感激,他心里明白,张扬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有些话根本不用说出来,他和张扬之间的友情更像是一对忘年交。
    张扬笑道:“我就是来送药的,你们继续,马上下雨了,我还要去春阳!”
    田庆龙眨了眨眼睛作为回应。
    蒋心悦亲自把张扬送到楼梯口处,正遇到了前来探望田庆龙的左拥军夫妇,左拥军笑道:“张扬来了?”
    张扬叫了声左叔叔,一旁的蒋心慧目光垂落下去,显然不想和张扬多做交流,张扬对她也没什么好感,和蒋心悦说了一声就下楼去了。
    蒋心悦望着张扬远去,轻声道:“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蒋心慧忍不住嘟囔道:“有什么好?”
    蒋心悦拉着妹子的手道:“我要是有女儿,就把女儿嫁给他!”
    蒋心慧早就猜到姐姐说这句话的目的,她低声道:“他太浮夸,不踏实!”
    平时不怎么发表见解的左拥军却道:“我看张扬就不错,有本事,敢担当!这样的年轻人很少了!”
    蒋心慧愣了,蒋心悦却格格笑了起来。
    张扬去二招接海兰一行前往春阳,刚到二招,雨就下了起来,发现朱晓云率领摄制组已经走了,只有海兰留在那里等自己,张扬把吉普车直接开到了招待所大门前,帮助海兰将皮箱拿上车,微笑道:“怎么了?就剩下你一人在这儿?”
    海兰微笑道:“司机怕下雨不好开车,所以先走了,我找了个借口等你一起走!”
    “那不是给我一个骚扰你的机会?”
    海兰啐道:“你昨晚还没骚扰够啊?”
    拉开车门在张扬的身边坐下,此时天色变得越发阴暗了,张扬驾驶吉普车驶入风雨之中,这场江城的风雨来的如此急促,想必很多人的心情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可张扬不会,海兰也不会,车厢内弥漫着温馨而浪漫的气息,海兰打开了音乐,收音机中传出张学友的那首《吻别》。
    张扬跟着哼了两句,海兰入神的看着他。
    张扬笑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害臊!”
    海兰柔声道:“唱得很好啊,居然没跑调!”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海兰格格笑了起来:“过去你都不会唱歌的!”
    张扬道:“听多了也会哼两句,不过张学友长得比我丑多了!”
    海兰点了点头:“张扬,我越来越想你了!”
    “咱俩不是在一起吗?”
    “在一起想,不在一起更想……”海兰的螓首歪在张扬的肩头。
    张扬忽然把车靠在路边,他展开臂膀将海兰的娇躯拥入怀中,不容抗拒的,近乎霸道的向海兰的柔唇吻去……江城的这场风雨来得突然,来得猛烈,可是因为前些日子的防汛工作很到位,江城市县并没有遭遇任何的险情。
    张扬开车来到春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没等他进入春阳县城,牛文强、杜宇峰、赵新伟这帮损友就轮番打来了电话,这帮人都在金凯越等着呢。
    海兰笑道:“你的酒友可真多,看来今晚又是一场硬仗!”
    张扬一脸坏笑道:“放心,我是越喝越厉害,喝再多我也放不过你!”
    海兰红着俏脸在他大腿上掐了一记:“你没一句好话,再这样,我明天就返回香港!”
    “舍得吗?”
    海兰咬了咬樱唇,俏脸上甜蜜的笑靥已经将她内心真正所想暴露无遗。
    张扬把车停在金凯越门前,此时雨却是越下越大,他拿了雨伞,撑开后,拥着海兰向金凯越的大门走去,海兰小鸟依人的靠在他的怀中。
    牛文强看到张扬的吉普车过来已经走出来迎接,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禁不住调侃道:“真是亲热啊!张扬,海兰,你俩这是存心馋我是不是?”
    海兰和牛文强也是老熟人了,笑着啐道:“滚一边去,听张扬说,你哄骗了个小服务员,赶快带出来给我见见!”
    牛文强一听就急了:“我说张扬,你小子也忒不仗义了,我那点破事儿你怎么全都往外兜啊?”
    张扬乐呵呵道:“我仗义过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都是重色轻友,谁也别埋怨谁?”
    “得!您是大爷,张大爷,海姑奶奶,您二位老人家往里请!”
    三人边说边笑走入酒店,春阳税务局局长王博雄迎了出来,在黑山子乡的时候,他是张扬的老上级,老领导,正是在张扬的帮助下,他得以升任春阳县税务局局长,而张扬在离开黑山子乡之后,提升的速度更是惊人,现在人家都已经是副处级了,王博雄心中自有仰慕的份儿,和张扬握了握手:“张扬!现在我该叫你张主任了!”
    张扬笑道:“王书记,咱不带这么糟践人的,我可是你的老部下!”
    赵新伟和杜宇峰也从楼上下来,赵新伟很夸张的伸出手去,张扬原本以为他要跟自己握手呢,可这厮径直走向了海兰,海兰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张扬冲着赵新伟佯怒道:“拿开你的脏手,小心我给你剁了!”
    赵新伟一幅不在乎的样子:“我是警察!”他向杜宇峰道:“杜所,他恐吓我!”
    杜宇峰乐呵呵道:“干我屁事!海兰,好久没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厮也伸出手去。
    海兰当然知道这几个家伙是诚心气张扬呢,矜持浅笑着,还是伸出手和杜宇峰握了握。
    张扬笑道:“你们都倒霉了,我今晚要把你们统统给灌趴下!”
    牛文强看到闹够了,请他们去包间落座,朱晓云带领摄制组已经提前到达,当晚都安排在牛文强的金凯越入住,牛文强晚上又特地准备了两桌饭招待这些嘉宾。
    招待宴会开始之前,春阳副县长徐兆斌亲自赶到,他这次前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迎接天空卫视摄制组,还有一个原因是张扬,秦清走后,他本以为县长沙普源可以接任书记,自己理所当然的顶上去成为县长,却想不到市里从邻县凉沂又弄来了一位县委书记朱恒,这下他和沙普源向上走的愿望都落空了,徐兆斌痛定思痛认为自己还是上头没人,他听说张扬要来,这次是特地过来套近乎的,张扬在春阳官场已经成为一个传说,刚刚走入体制的年轻人很多都以张扬为榜样。副县长徐兆斌也就是一个副处级,现在张扬也已经是副处级,人家才二十一岁,人比人气死人,徐兆斌总结出来的原因是,张扬有人照顾,上次春阳伏羊节的事情就是一个明证,作为分会场的春阳,不但请来了省委书记顾允知,还请来了前北原军区总司令,连文副总理的夫人罗慧宁也亲自前来,从那时起,张扬是罗慧宁干儿子的消息才慢慢传起来,徐兆斌也就是从那时下定决心要和张扬攀上关系。
    可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是一种两厢情愿的事儿,张扬打心底看不起徐兆斌两口子,可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照顾到的,徐兆斌是春阳副县长,分管旅游,而且他和张扬之间也一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矛盾,晚上徐兆斌放得很开,席间主动和张扬称兄道弟,连王博雄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原来人是可以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的。
    张扬被徐兆斌弄得很烦,干脆跟他连干了六杯,干脆利落的将徐副县长给灌趴下了,徐兆斌被司机扶走的时候,仍然口口声声叫着张老弟。
    送走了徐兆斌,牛文强率先笑了起来:“我说,今晚是我请客,徐副县长过来白吃一顿,我回头到底是找政府报销不?”
    几个人同声笑了起来。
    被徐兆斌这么一打搅,他们也没顾得上去邻座敬酒,朱晓云、崔杰两人陪同天空卫视摄制组在隔壁包间。
    杜宇峰、赵新伟率先起身过去敬酒。
    牛文强道:“张扬,你不是说省台也来人了吗?我还惦记着给我弄点广告呢!”
    张扬笑道:“就你这间小庙,省台就算给你做了广告,又有几个人找到春阳来?”
    牛文强正色道:“金凯越现在也是准三星了,随着江城旅游业的发展,随着清台山的名气越来越大,到江城来的人肯定越来越多,金凯越的生意也会越来越好!”
    张扬道:“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牛文强道:“新近我让老杜搭桥把上清河村的那家农庄给拿下来了,他们的条件不错,可惜不懂经营,我就擅长经营。”
    张扬点了点头,牛文强表面上粗枝大叶,可他也是个有心机有主意的主儿,上清河村的农庄他多次造访过,对那里印象很深,牛文强的这步棋走对了。
    牛文强道:“你得帮我挂上旅游局指定酒店的招牌,还有那个啥涉外宾馆,没问题吧?”
    张扬笑了起来:“我靠,果然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觉着你那么好心招待我们呢!”
    牛文强笑道:“招待你是真心实意,我这人坦诚,所以有什么说什么!”
    张扬点了点头道:“没问题,这事儿我给你包了!”
    牛文强也没说谢,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杯。
    王博雄道:“今晚徐兆斌对你很热情啊!”
    张扬在官场上混得久了,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他笑道:“徐副县长有上进心,可惜他选错了对象。”他们三个同声笑了起来。
    喝到最后,两桌变成了一桌,天空卫视摄制组的其他人被朱晓云带着去爱神卡拉OK唱歌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海兰跟这位小张主任关系那是非同寻常,海兰这次回来也没打算像过去那样掩饰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香港人虽然也喜欢八卦,可她未嫁,张扬未婚,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几位老朋友相见,喝酒都没有什么保留,杜宇峰酒量虽然很大,却是最早喝多的一个,他大着舌头道:“可惜姜亮没来,要是他……他在……咱们喝得更爽……”
    张扬道:“田局的案子闹得很大,最近他是没时间了!”
    王博雄很有眼色,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赵新伟和牛文强同时点头,只有杜宇峰还想再喝,王博雄看到他喝多了,主动请缨送他回家。
    牛文强悄悄把一把钥匙交给张扬,低声道:“你托我的事儿!”
    张扬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雨小了许多,却仍然未停,海兰看到张扬喝了不少酒,把车钥匙要了过来,轻声道:“我们去鸿雁塔转转!”
    张扬笑了起来,他依然记得当初带着海兰飞身攀上鸿雁塔的情景,想必海兰也在想着那件事。
    因为下雨,今晚鸿雁塔下方的夜市并没有开市,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海兰将吉普车停在鸿雁塔下,偎依在张扬的胸前,柔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生日的时候,你背着我攀到鸿雁塔的最顶端?”
    “我记得!我还记得,那天是你的生日!”
    “就在那天,我决定离开你……”海兰深情望着张扬:“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你早已经深植在我的心里!”
    张扬的手臂箍紧了海兰,他轻声道:“想不想故地重游?”
    “外面下着雨呢!”
    “风雨不大!”
    张扬推开车门,一把将海兰抱了出去,海兰娇呼一声,一只手箍紧了张扬的脖子,一只手将雨伞撑开,张扬道:“闭上眼睛!”
    海兰明澈的美眸宛如星辰般闪烁着:“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张扬点了点头,他潜运内力腾空跃起,在海兰轻声的娇呼声中,飞掠直上,虽然是第二次在张扬的怀抱中攀上鸿雁塔,但海兰仍然感觉到不可思议,虽然张扬用轻功来解释过,可海兰却知道,这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许只有张扬。紧贴在张扬的怀中,那种安全感和温暖感是无可取代的。
    夜雨如丝,随风飘扬而下,张扬放下海兰,从身后拥住海兰的娇躯,海兰将雨伞抛开,那红色的雨伞宛如暗夜中绽放的玫瑰,飘荡在夜空之中。
    夜色和细雨朦胧了远方的景物,让他们所处的世界显得封闭起来,张扬贴着海兰的娇躯,轻声道:“看到了什么?”
    海兰闭上美眸,黑长而蜷曲的睫毛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看到了你!”她小心翼翼的展开双臂,在夜雨之中忽然产生了一种凌空飞起的错觉,亦梦亦幻。
    “想飞吗?”
    海兰轻轻点了点头,她转过身,搂住张扬,灼热的樱唇印上他的唇。张扬一手揽住海兰的纤腰,一手托起她的玉臀,轻声道:“我带你飞!”
    张大官人纵身一跃,海兰搂紧了他的脖子,黑发被夜风扯起,飞速下坠之中,仿若飞离了这喧嚣的尘世。
    “我爱你!”海兰这样说。
    张扬带给她的惊喜不仅如此,在海兰来江城之前,张扬就委托牛文强代为买下了春宁小区的房子,那间房曾经是海兰在春阳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所居住的地方,推开房门,海兰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在春阳和张扬相识的时候。
    “喜欢吗?”
    海兰美眸含泪不断点头。
    张扬附在她晶莹的耳垂边小声道:“姐,我又想乱了……”
    海兰媚眼如丝,依偎在张扬的怀中就像一只温柔的小猫,娇声道:“随便你了!”
    雨后的清台山,一草一木都透着钟天地灵秀的清新之气,海兰这次前来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了拍摄一集关于清台山旅游的专题,摄制组第二天一早就在张扬的带领下登上清台山,春阳县政府派出专门人员配合他们的工作。
    他们利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在青莲峰春熙谷拍摄温泉,由春阳县和美国贝宁财团共同兴建的温泉度假村已经就快完工,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整修工作,张扬原本是打算全程陪同的,可中午的时候,却接到了黑山子乡办公室主任耿秀菊的电话。
    张扬在黑山子乡的时候对耿秀菊印象不错,不过自从离开乡里后,跟她并没有太多联系,所以对她打来电话也感到颇为诧异。
    耿秀菊也知道自己这电话打得有些冒昧,首先解释道:“张扬,我找王局长要的电话。”
    张扬对耿秀菊和王博雄的暧昧关系早就知道,他很客气的问道:“耿主任找我有事?”
    耿秀菊道:“我想你去劝劝我公公!”
    张扬微微一怔,他和陈崇山相识于青云峰,对老爷子的风骨为人极为敬重,他充满诧异道:“陈大爷怎么了?”
    耿秀菊幽然叹了口气道:“我公公前些日子去了静安,可自从他回来之后,就生了场大病,我听说后原本想接他下山,可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死活都不肯,而且他不愿搭理我,我没办法,只能让乡卫生院的医生上山给他看病,折腾了一个多月,他病是好了,可整个人却突然变了,整天都在山上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就像疯了一样,张扬,我担心他出事,你帮我劝劝他!”
    张扬对陈崇山之所以前往静安是清楚的,他当时虽然距离很远,可是超强的耳力仍然让他听到了楚镇南和陈崇山这对老战友的密谈,张扬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然不必遵守什么非礼勿听,不过他虽然清楚内情,也知道这是人家的隐私,并没有向任何人宣扬,陈崇山的大病显然和这件事有关,张扬点了点头道:“耿主任,你放心,我尽量去劝劝他!”
    因为天空卫视的摄制组决定在温泉度假村多逗留一天,所以张扬选择和他们分手,独自一人前往青云峰,陈崇山是他的忘年交,又是陈雪的爷爷,还是杜天野的亲爹,这件事从哪方面来说,张扬都得帮帮他。
    张扬来到青云峰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他先去了紫霞观,去找老道士李信义了解一下情况,从李信义嘴里知道,陈崇山的情况远比耿秀菊描述的要严重得多,陈崇山自从静安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越发孤僻,连李信义这位多年老友也不愿搭理了,几次李信义想要去劝他,都闹得不欢而散,李信义颇为无奈道:“他现在没事就跑到青云崖上发呆,我真担心他哪天会一时想不开从上面跳下去。”
    张扬又和李信义聊了一些香港安家的事情,这才前往陈崇山所在的石屋,让他意外的是,陈崇山并不在家,张扬去了石屋后面的青云崖,也没有看到陈崇山的影子,难道这老爷子又去四处溜达了,张扬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却看到远方一个熟悉的倩影出现在山路之上。

第二百零五章【捅马蜂窝的勇者】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五章【捅马蜂窝的勇者】   
    陈雪穿着浅灰色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背着红色的双肩包出现在张扬的视野之中,她是听说爷爷的事情之后,临时从学校请假匆匆返回春阳的,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扬,秋水般的明眸仍然平静无波,就像眼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张扬已经习惯了她的目光,微笑道:“陈雪,我来看你爷爷!”
    陈雪点了点头:“我爷爷呢?”
    “我也在找他!”
    陈雪来到石屋前,发现房门上锁,她打开房门,看到爷爷的猎枪也不在墙上,看来他有可能去打猎了,书案上也是凌乱无比,砚台中的墨迹早已风干,看得出陈崇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写字。张扬从地上拾起一张宣纸,却见上面写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张扬虽然对宋词没有什么研究,可多少对苏东坡的这首词有所耳闻,知道是苏大胡子悼念亡妻所写,联想起陈崇山和楚镇南的那番对话,就不难推测到陈崇山写这幅字的心情。
    陈雪咬了咬粉红色的柔唇,举步向门外走去。
    张扬跟着她走了出去,傍晚的青云峰,山风阵阵,空气中漂浮着丝丝雨雾,这雨雾被山风一吹,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聚越多,随着夜幕的降临,山顶的能见度也变得越来越低,张扬跟在陈雪的身后在湿滑的山岩间走着,他身怀武功,在这样的路况下行走自然游刃有余,不过让张扬奇怪的是,陈雪在如此险峻的环境中行走,也胜似闲庭信步,而且气息平稳,早在张扬第一次前来清台山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这件事,当时他用陈雪长期生活在山区,对这里的环境熟悉来解释,可现在发现,陈雪在山间寻找了近一个小时,却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若非有一定修为,绝不会有如此表现。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整个青云峰都笼罩在一片苍茫夜色之中,陈雪不停呼唤爷爷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张扬看到夜雾越来越浓,在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提醒陈雪道:“咱们是不是先回去看看,也许你爷爷已经回去了。”
    陈雪摇了摇头,继续向前方走去,凭着她对地形的熟悉,她知道前面是闲云谷,过去爷爷时常到这里打猎,这里已经属于青云峰的后山,人迹罕至,走兽颇多,山势也变得越发险峻。
    张扬看到陈雪在前方步履轻盈,丝毫不见疲惫的征象,心中暗暗称奇,两人在山谷之中摸索了半个时辰,陈雪的呼喊声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此时方才有些丧失信心,叹了口气道:“爷爷不在这里!”
    张扬却没有说话,他伸手将陈雪护在身后,夜雾之中,两道绿幽幽的光点闪烁,张扬先听到的是细碎的踏步声,后看到的这光点,却是一头青狼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以张扬的武功自然不会把一头野狼看在眼里,他低声叮嘱陈雪道:“站在我身后,不要离开我!”,那头青狼并没有急于向他们迫近。
    陈雪小声道:“这些野狼往往都不是单独行动!”
    张扬点了点头,果不其然,那头青狼正在等待着同伴,没过多久,周围又出现了四头野狼,它们呈包围之势,向中间缓缓迫近而来。
    张扬大声道:“跟紧我!”,话音刚落,他足尖抬起,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踢起,那石块在张扬的一踢之下,宛如机弩抛出一般,高速向一头青狼射去,那头青狼刚刚做出腾空扑出的动作,被石块撞中鼻梁,鲜血横飞,小牛犊般的身躯在空中翻腾了一圈,重重扑倒在地上,野狼一旦发起攻击速度惊人,有两头野狼从正面同时扑向张扬,张扬双手挥出,在两头野狼的嘴吻距离自己还有一尺处拍打在它们的头颅之上,两只野狼的头颅重重撞在一起,张扬拍击的力量奇大无比,竟然让两头野狼撞得骨骼尽碎,脑浆迸出。
    还有两头野狼从后方袭击陈雪,张扬一把抓住陈雪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抬脚将一头野狼踢得横飞出去,那头为首的青狼凄厉嚎叫一声,腾空飞跃而起,一双利爪向张扬的脸部抓去,张扬正准备出拳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沉闷的枪响。
    青狼的头部被击中,重重摔落在地上,鲜血迸了张扬一头一脸,陈雪躲在他的身后方才幸免被血雨袭击。
    张扬举目望去,看到右侧山岩之上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陈雪激动道:“爷爷!”
    那身影果然是陈崇山,他没有说话,默默走下山岩,来到张扬和陈雪的面前,又向地上仍然没死的野狼头上补了一枪,冷峻的面庞不见任何笑容:“这么晚了,你们到闲云谷来干什么?”
    张扬笑道:“陈大爷,听说你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陈崇山嗯了一声,他从腰间抽出一个铁筒,很利索的撬下几颗狼牙,这些狼牙可是珍贵的纪念品。
    陈雪小声道:“青云峰怎么会有这么多野狼出没?”
    陈崇山眯起双目望向西方道:“黑荆山窜过来的,我盯了有些日子了,现在清台山搞旅游,游人不少,我担心这些畜生影响游客的安全。”
    “可是你也不该一个人出来啊!”陈雪不无埋怨道。
    陈崇山的脸上重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向张扬道:“帮我把这头狼拖到前面的山洞里,夜深了,咱们今晚不回去了!”
    张扬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狼狈,一头一脸迸得全都是狼血,其实陈崇山的那一枪有些多余,张大官人赤手空拳一样可以将恶狼拿下。
    血头血脸的张扬扛着一只野狼,跟在陈崇山爷孙两人身后向谷内走去,夜雾太大,他虽然目力强劲,也看不清前方道路,好在有陈崇山这个识途老马引领,走了十五分钟就来到一处藤蔓遮挡的山洞,进入其中,陈崇山打开了手电筒,山洞的入口狭窄,可是越走里面越是宽敞,前行二十多米后眼前豁然开朗,正中堆着干柴,陈崇山,点燃篝火,让张扬将野狼扔在篝火旁,望着张扬的样子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去洗洗吧!”山洞西北有一条小溪,小雪,你带他过去。
    陈雪点了点头,带着张扬出了山洞,来到西北清澈的小溪旁,如果不是陈雪引领,张扬在这夜雾弥漫的山谷中肯定要迷路,他俯身掬起溪水,好好的洗了洗脸,假如陈雪不在身旁,这厮肯定要脱光衣服跳进去好好洗个澡。
    陈雪在小溪边采摘了一些野生的草莓,拿到溪水中洗净,此时随着夜风隐约飘来一股诱人的烤肉香气,想来是陈崇山将那头野狼扒皮炙烤呢。
    张扬笑道:“现在不用你带路,我也可以找回去了。”
    陈雪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迷雾之中,她的俏脸美得让人窒息,微笑时那一抹风情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眼色,张扬看得呆在那里。
    陈雪淡然道:“你既然能够找回去,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向山洞走去。
    张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感到一阵心神不宁,他干脆脱了衣服,跳入小溪之中,让清亮的溪水洗濯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对陈雪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这种感觉宛如夜雾般朦胧,但却是真实存在,张大官人将头没入清冷的溪水之中,自己惹下的情债的确太多了,陈雪这种冷若冰霜的女孩子,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张扬洗完澡回到山洞内,陈崇山已经烤好了狼肉,用匕首削下一条狼腿递给张扬:“狼肉不好吃,将就着填饱肚子!”
    张扬咬了一口,只觉着入口香喷喷的,味道很好,大概是今晚走了这么多路,饿了的缘故,陈崇山又将军用水壶递给他,里面是李信义自酿的白酒,张扬灌了两口,感叹道:“真舒服!”
    陈崇山低声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
    张扬道:“我对幸福的定义是随着环境的不同而不断转换的,现在来说,有肉吃,有酒喝就是最大的幸福。”他把军用水壶递给陈崇山,陈崇山也喝了一口,咬了口狼肉道:“能够感到幸福,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张扬和陈雪默默咀嚼着他的话,陈雪吃了点草莓,她是个素食主义者,对狼肉并没有任何的兴趣,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她去山洞的一角,裹上毛毯背身睡去。
    张扬看到陈崇山目光中的忧郁,低声道:“陈大爷,听说你去了静安?”
    陈崇山并没有否认,静静点了点头。
    张扬道:“我在你石屋内看到了那幅字!”
    “什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
    陈崇山的目光变得虚无而飘渺,他淡然道:“信手涂鸦罢了,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张扬道:“可这幅字好像是苏东坡悼念亡妻所写!”他说这句话等于将事情已经半挑明了,您老别跟我绕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儿。
    陈崇山目光一凛,他抿了抿嘴唇,忽然起身向山洞外走去。
    张扬微微一怔,也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山洞。
    陈崇山看到张扬也跟了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张扬道:“我也不瞒您老,是耿主任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看看你,听说你从静安回来后就病了,她担心你出事!”
    陈崇山冷哼一声:“多事!”既是在说耿秀菊,也是在说张扬。
    张扬道:“陈大爷,过去我以为你一个人放弃功名利禄,躲在这青云峰上生活,看淡世事,心胸超人一等,可现在看来,其实您才是最看不开的一个。”
    陈崇山一双浓眉拧在一起,他知道张扬在用激将法,可这番话听起来的确很不入耳。
    “说句不好听的话,您一直都在逃避现实,以为躲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找到你,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可以当成完全没有发生过,可您这只是自欺欺人!”
    陈崇山有些愤怒地转向张扬:“你懂什么?”
    张扬道:“我并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可是我却知道,这世上痛苦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说起不幸,我想起我的一位好朋友,十一年前他的未婚妻因为一场意外而成为植物人,为了这份感情,他一直守护到如今,可当他未婚妻苏醒后,他本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曙光,却发现她的心中已经再也没有他了,十年的等待换来这样的失望,如果是你,你会不会疯掉?你也许不会,但是你会跑到山沟沟里一个人躲起来,你不敢面对现实!”
    陈崇山默然无语。
    张扬又道:“而我那位朋友没有,他仍然在等待,他希望能够等到曙光出现的那一天,所以说,这世上比你不幸的人有很多,比你勇敢面对现实的人也有很多!”张扬说完转身离去。
    陈崇山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哪位朋友叫什么?”
    张扬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方才道:“杜天野!”
    杜天野的名字宛如重锤一般击中了陈崇山的内心,他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窘迫而艰难。杜天野!没错,那是他的儿子啊!张扬绝不是偶然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他应该觉察到了什么,陈崇山有些无力的走了两步,在一块山岩上坐下,闭上双眼,仿佛听到妻子临盆时的绝望而痛苦的呻吟,他粗糙的大手捧起面庞,在心底默默呼喊道:“邱敏……告诉我……我该怎样做……”
    张扬之所以将杜天野的不幸透露给陈崇山知道,因为他明白,想要让陈崇山从萎靡中振奋起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一个真正的男人绝不会在责任的面前选择逃避,从杜天野出生直到现在,陈崇山并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张扬相信父子连心,陈崇山会因此而重新振作起来。
    张扬醒来的时候,陈崇山爷孙两个已经洗漱完毕等着他上路。
    走出山洞,外面阳光明媚,闲云谷内百鸟鸣唱,到处都是一片盎然生机,偶尔可以看到树丛中有小松鼠在欢快的跳来跳去。
    陈崇山背着猎枪大步走在前头,张扬追了上去,笑道:“陈大爷!那些狼怎么处理?”
    陈崇山淡然道:“最好的方法就是顺其自然,让它们自生自灭。”他递给张扬两颗狼牙:“送给你!这东西找工匠磨好,用红绳穿上可以辟邪!”
    “多谢陈大爷!”
    “本来就是你的猎物,谢我干什么……”陈崇山停顿了一下,终于道:“另外一颗送给你的朋友,其实人活在世上,不仅仅要为女人活着!”他说完马上加快了脚步,将张扬远远甩在身后。
    张扬望着陈崇山的背影,不觉露出会心的笑容。
    陈雪来到他的身边,望着他手中白森森的两颗狼牙,轻声道:“昨晚你跟我爷爷说什么了?”
    张扬不无得意地仰了仰头:“大人的事跟你这小丫头无关!”
    陈雪哼了一声,美眸斜睨了他一眼,却又意识到这样的表现太不符合自己一贯冷漠的态度,俏脸不觉有些热了,也匆匆向前方追去。
    返回陈崇山所在的石屋,发现海兰和天空卫视的摄制组也到达了这里,正在紫霞观那儿拍摄呢,张扬向陈崇山告辞后来到了紫霞观。
    海兰看到张扬身上的血迹不禁有些担心,确信张扬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摄制组拍摄进行的十分顺利,当日在青云峰拍摄了多个具有代表性的景点,直到傍晚时分方才返回山下上清河村所建的山庄休息。
    因为山庄已经被牛文强接手,他又花重金重新整修了一遍,这里的客房档又有提升,香港客人对住宿条件都表示满意。
    当天张扬联系了老支书刘传魁,刘传魁又专门把他儿子刘大柱从县城给招来,在山庄为摄制组准备了清台山最为地道的全羊宴。
    晚上的时候,黑山子乡党委书记祝庆民,黑山子乡乡长于秋玲都专程过来欢迎摄制组。
    张扬也算是黑山子乡的老人了,他和这帮乡里干部都是极熟悉,不过当初他在黑山子乡的时候,连个正式科员都算不上,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了,单论级别已经超过了祝庆民和于秋玲。
    于秋玲出现在这里跟她丈夫徐兆斌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和张扬套近乎。乡党委书记祝庆民已经是快到点的人了,对官场已经不甚热衷,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武学上,可自从在江城见识到张扬和师父梁百川的一战之后,祝庆民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张扬这个年轻人绝非寻常人物,他不仅仅在官场上潜力无穷,更在武功上深不可测。
    晚饭后,祝庆民和张扬来到院中的鱼池前,祝庆民道:“张主任,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张扬和祝庆民虽然认识很久,可是彼此间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他微笑道:“祝书记请说!”
    祝庆民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低声道:“西楼乡龙兴酒厂的刁德志你还记得吗?”
    张扬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他对刁德志没什么好印象,这次皇宫假日事件,正是因为他想要对付景区综合管理办的胡光海,方才跟踪刁德志和胡光海,无意中揭发出来的一桩大案。
    祝庆民道:“龙兴酒厂是西楼乡重点企业,也是春阳县的重点乡镇企业,刁德志在皇宫假日出事,已经影响到厂子的许多合同,现在很多经销商都来退货,厂子的形势很严峻。”
    张扬笑了起来:“祝书记,这事儿好像不归我管!”
    祝庆民道:“张主任,您是江城企改办主任,国企还是私营他们都是企业,企业出了事,您都会帮忙不是?”
    “话虽然这么说,我要是每件事都管,企改办也就成了多管办,祝书记,不是不想帮你,这件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张扬毫不客气的拒绝了祝庆民,让他伸手去帮刁德志?他可没那闲工夫。
    这边刚刚摆脱了祝庆民,那边于秋玲又走了过来,她很亲切的叫着:“张扬,我这次来是找你算账的!”这女人很会来事儿,她直呼张扬的名字并非是不敬,而是为了拉近和张扬之间的距离。
    张扬笑道:“于乡长,我哪儿得罪你了?”
    “前天晚上你把你徐哥灌成什么样子了?他吐了一夜,把我们家木地板都烧白了!”
    张扬想起徐兆斌那晚的惨状,于秋玲应该没有夸张,不禁呵呵笑了起来。
    于秋玲不无嗔怪道:“还笑,知道我们家老徐老实,你们还欺负他!”
    张扬暗道:“徐兆斌要是老实,恐怕这春阳县领导层就没老实人了。”
    于秋玲把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递给张扬道:“给你的纪念品!”
    张扬正想打开看看是什么,于秋玲却道:“别打开,咱们黑山子乡的特产,也别拒绝!”她笑着走了。
    张扬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东西退给她的时候,海兰走了过来:“你好忙啊!”
    张扬笑道:“还不是这个小官给闹的!”他看得很透,官场上,你得势的时候,总会有人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一旦你失势,人家睬都不会睬你。
    海兰莞尔笑道:“想当初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只是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我以为你的性情不适合当官,就算勉强下去,在官场的道路上也不会走得长久,却想不到你居然能顺风顺水的走下去,而且走到了企改办主任的位置上。”
    张扬笑道:“副主任,还记得当初咱俩讨论我仕途的事情吗?”
    海兰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当时说了李宗吾厚黑学中的一段话,最初民风淳朴,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众人必为所制,而独占优势。众人看之,争相仿效,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独有一人,不厚不黑,则此人必为街人所信仰,而独占优势。譬如商场,最初商人,尽是货真价实,忽有一卖假货者,参杂期间,此人必大赚其钱。大家争仿效,全市都是假货,独有一家货真价实(认清目标),则购者云集,始终不衰、不败……”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
    海兰不无感叹道:“我今日方才发现,你才是又厚又黑,而且厚的比别人厉害,黑的比别人厉害,所以你才会不衰,不败!”
    张扬哈哈大笑,海兰将他手中的木盒拿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块温润的玉佛,夜色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张扬和海兰虽然对玉石不懂,可一看质地雕工,就知道这玉佛绝非凡品,于秋玲夫妇送给张扬这玉佛,可谓是下足了血本,虽然他们夫妇还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可张扬已经明白,一定是徐兆斌盯上了县长的位置,他想要向上提升一步。
    海兰轻声道:“退给她吧,收下这东西等于收下了一个麻烦!”
    张扬点了点头。
    海兰柔声道:“你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就不能在意这些财物,在你日后的道路上,更为诱惑的东西会接踵而至,没有足够的定力,肯定要犯错误。”
    张扬笑道:“这玉佛虽好,怎比美人?你才是我心中最珍贵的美玉!”
    海兰轻啐了一声,螓首却羞答答低下,妙目之中荡漾着绵绵的情意:“明天摄制组就走了!”
    张扬点了点头。
    “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只要你不嫌我烦!”
    张扬轻声道:“你要是不来看我,我会杀到香港去把你抢回来!”
    “好霸道!”
    祝庆民找张扬的时候,张扬并没有想太多,可当他回到江城之后,方才逐渐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不对,祝庆民不会无缘无故找到自己的头上,周一上班的时候,在办公大楼遇到副市长袁成锡的时候,发现他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张扬就越发奇怪了,等上午他电话向李长宇汇报景区采访团接待工作,李长宇也表现的相当敷衍,张扬的感觉一向敏锐,他觉察到这件事不对了,可一时间又说不出究竟哪儿不对。
    中午的时候,方文南过来找他,方文南是在知道儿子涉嫌贩毒之后匆匆从澳大利亚飞回来的,他来到江城第一件事就是来企管办找张扬,让他陪同自己去探望田庆龙。
    张扬让朱晓云给方文南泡了杯茶,让他歇歇再说。向来稳重的方文南此时也失去了镇定:“不行,我们现在就得去,这事儿很麻烦!”
    张扬颇为无奈,凭他和方文南的交情,这个要求是不好拒绝的,其实方文南和田庆龙的私交向来不错,不过现在他的儿子方海涛不但涉嫌贩毒,而且公安局内部有种说法,说田庆龙这次被刺,十有八九和他儿子方海涛有关,这就让方文南现在和田庆龙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而尴尬,他所以才会想到张扬,如果没有张扬的引领,他也很难见到田庆龙,现在田庆龙已经成为重点保护对象,寻常人很难靠近病房。
    上了方文南的林肯车,苏小红穿着蓝色长裙正坐在里面打着电话,她也在寻找方方面面的关系,为方海涛打点。放下电话,向张扬笑了笑,汽车启动之后,苏小红道:“张扬,现在你可成了咱们江城的大名人!”
    张扬笑道:“什么名人,不过是个企改办副主任,有啥值得宣传的!”
    苏小红扬了扬那双柳眉,轻声道:“真看不出,你藏得够深的,皇宫假日的事情原来是你做出来的!”
    张扬愣了,当初代市长左援朝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现在他觉着有些不妙了,皇宫假日被打的事情的确是他一手挑起,可那是误打误撞,这件事除了姜亮、田庆龙少数人以外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左援朝问他的时候,他都矢口否认,他不想惹麻烦,毕竟皇宫假日的事情牵涉到三位江城市常委,可现在这件事从苏小红的嘴里问出来,就证明事情终究还是传了出去,张扬装出十分错愕的样子:“我说红姐,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苏小红道:“谣言?可是现在外面传得满城风雨,都说皇宫假日的事情,是你报的警,出警的姜亮是你的铁哥们,张扬,这件事可有点不太妙啊,皇宫假日是个马蜂窝,你捅了他,还想置身事外,恐怕难啊!”

第二百零六章【白大褂、吉普车】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六章【白大褂、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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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扬并不怕事,不过这件事让他有些懊恼,毫无疑问,自己举报皇宫假日的事情肯定是公安内部泄露出去的,他很窝火,当初考虑的还是欠缺周到,如果想彻底置身事外,就该让姜亮严守秘密,不该去找田庆龙,可不找田庆龙,姜亮也不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麻痹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方文南在江城的经营业并非一日,他方方面面的关系很多,儿子在警局被打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怒其不争之余,毕竟有些心痛,他这次去见田庆龙,并非是为了替儿子求情,他只是想作为一个朋友间的探视,虽然他的这个理由谁都不会相信。
    有了张扬的引领,方文南很顺利的见到了田庆龙,他把果篮放在地上,望着田庆龙,很真诚的说了一句:“田局,你受苦了!”
    田庆龙笑了笑,通过这两天的治疗,在加上张扬灵丹妙药的辅助,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快,现在说话已经恢复了自如,不过中气明显不足,他低声道:“方总回来了……是为了儿子?”
    方文南叹了口气,他拍了拍田庆龙的手背道:“田局,你放心,我不会干扰司法公正,只要证实那个小畜生违反了国家法律,我一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田庆龙淡然道:“他有没有犯罪自有法律来裁决!”方海涛是否贩毒尚无定论,不过从当时的现场情况看,单单是持有毒品和吸食毒品已经构成了犯罪,送他进监狱没有任何的疑问。
    方文南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很艰难的问道:“田局,我听说有人给你打过恐吓电话,你怀疑这件事和海涛有关?”
    田庆龙心中有些不悦,他低声道:“方总,案情的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吧,现在省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调查!”
    方文南看出田庆龙的抵触情绪,他没有说话,默默站起身向田庆龙告辞后出门而去。
    张扬并没有马上走,望着田庆龙。
    “你有事?”田庆龙笑道。
    张扬点点头:“皇宫假日的事情,你跟多少人说过?”
    “怎么?”
    “现在江城大街小巷都在风传,是我举报的皇宫假日!”
    田庆龙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公安局内部只有几名领导知道,他当时也特地交代要保守秘密,可张扬终究还是被暴露了出去,田庆龙当然知道这件事会造成的后续影响,皇宫假日就是一个巨大的马蜂窝,现在张扬已经被定义为捅马蜂的那个人,势必会引起许多人的仇恨,最麻烦的当然是那三位市委常委,看来这次要给张扬造成很大的困扰了。不过田庆龙也没怎么当成一回事,他对张扬了解得很,这厮压根就不是个怕事的人,对别人来说是大麻烦,对他来说是为他的生活添加色彩,田庆龙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说抱歉也晚了!”这句话充分显示出这位公安局长的狡猾。
    张扬明白他说的也是事实,反正麻烦已经招惹来了,躲也躲不过去,还是接受现实的好。离开田庆龙的病房,来到楼下停车场,却看到田斌和方文南相对站着,田斌的目光极其不善,愤怒的盯住方文南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方文南自然不会跟田斌一般计较,淡然笑道:“我和你爸是老朋友,他出了事我当然要来看看!”
    “虚情假意!”方文南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转身向车内走去。
    田斌在他身后吼叫道:“是你的宝贝儿子策划了这一切,方文南,我不会放过他的!”
    方文南缓缓转过身去,双目冷冷盯住田斌:“田警官,是不是我儿子做得,自有公论,你虽然是警察,你却没有给他定罪的权力,我儿子犯了法,自有法律来惩罚他,你无权对他作出任何的惩罚!如果我不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田斌,我会让你为自己的举动而付出代价!”
    田斌冷哼一声,不屑道:“来啊!”
    张扬及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聊得这么热闹,田斌,你爸叫你呢!”
    田斌虽然对方文南不爽,可是在张扬面前,他还是很买账的,毕竟他已经知道,张扬才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他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向病房楼走去。
    方文南摇了摇头,脸色铁青的进入车内。
    张扬也进去坐下,苏小红在车内已经看到了方文南和田斌之间的争吵,不过她并没有下车,就算她出面也解决不了问题。
    方文南愤愤然道:“海涛吸毒应该是事实,可我不相信他会去贩毒,我更不相信他有胆子策划刺杀田局!”
    张扬并不了解方海涛,不过凭他对方海涛的认识,估计方文南这个当爹的也很难说真正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向司机道:“送我去江城制药厂!”
    张扬去江城制药厂是参加一个内部改革会议的,最近胡茵茹正在就最后的签约问题和厂方磋商,张扬身为企改办的负责人,还是有必要去露面的。
    司机将方文南和苏小红先送到了市公安局,然后送张扬前往江城制药厂,可汽车驶过和平路的时候,张扬看到身穿便装的秦白正在人群中走着,他似乎在跟踪什么人,张扬长了个心眼,让司机放慢车速。
    忽然一个矮小的身影急速向前方奔跑起来,秦白也紧跟着大步追逐起来,他今天得到消息,当日刺杀田庆龙的嫌犯之一在和平路一带出没,所以队里采取行动。
    奔跑的是个少年,他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奔跑速度极快,而且身法灵活,从人群中向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跑去,张扬大声命令道:“拦住他!”
    司机踩下油门,加长林肯车冲出去,挡住那少年的去路,那少年居然腾空跳到引擎盖上,然后越过林肯车继续向前奔跑。
    张扬已经推开车门冲了出去,他刚下汽车,一辆大货就向他直冲过来。张大官人腾空侧翻,身体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踏在一辆桑塔纳的车顶之上,然后身体再度腾飞出去。
    奔跑的那名少年眼看就要跑到马路对面,可他感觉到身后危险的来临,转过身,正看到张扬宛如雄鹰般从空中俯冲而下,那少年的双目中满是惶恐,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他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脸上,他想用自残吓退张扬,可惜他的出手比起张扬要慢上许多。张扬一把拧住他的手腕,将这少年手中的匕首夺了下来。
    秦白随后就赶到了张扬身边,他拿出手铐将那名少年双手铐住,喘着气向张扬道:“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凑巧经过!”张扬望着那少年,有些奇怪道:“他犯了什么罪?”
    “他叫剪刀手,和刺杀田局的案子有关,当天只有他逃走了!”
    那少年还在挣扎,秦白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给我放老实点!”
    这时候,和秦白一起行动的两名同事才赶拉过来,秦白把这个诨号剪刀手的小子交给同事,和张扬来到一旁:“我盯了他大半天了,这小子鬼着呢。”
    张扬望着那被塞入警车中的少年,这小子也就是十三四岁年纪怎么会这么残忍?
    秦白道:“我怀疑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教唆,我走了,要把他押回去审问,看看是否能问出背后的教唆犯!”
    张扬向秦白道:“要是有了眉目,别忘了给我说一声。”
    秦白笑了起来:“放心吧,我第一个通知你!”
    张扬来到江城制药厂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胡茵茹也返回了她在制药厂的临时办公室,张扬敲了敲门,得到胡茵茹允许之后才走了进去。
    胡茵茹内穿灰色短裙,外穿白色工作服,她正准备出去视察车间情况,看到张扬这时候才过来,不禁嗔怪道:“说好了要来开会,怎么这么晚?”
    “路上遇到点事儿,所以耽搁了。”张扬来到她身边,拿起胡茵茹的茶杯喝了一口。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胡茵茹敞开的领口,一对白嫩的双峰若隐若现。
    胡茵茹马上察觉到这厮暧昧的眼神,身体向后仰了一些,张扬的目光又落在胡茵茹修长雪白的美腿之上,轻声道:“想不到你穿工作服都这么好看!”
    胡茵茹笑了起来:“现在是工作时间,别骚扰我啊!”
    张扬的鼻尖已经触到了她的发际,嗅到她身体的阵阵幽香,身体忽然不由自主有了反应,胡茵茹黑长的睫毛垂落下去,正看到张扬的某部分已经撑起了帐篷,抬起头美眸含嗔带怨的看着张扬,可俏脸上的红晕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荡。
    张扬绕到她的身后,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然后亲吻在胡茵茹曲线柔美的颈部,胡茵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娇声道:“别胡闹,这里是办公室,我还要出门……”张扬却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大手探入她的短裙之中,轻轻抚摸着她的的玉腿,胡茵茹在他的温柔抚摸下,整个人变得酥软起来,美眸之中充满迷乱的神情,吐气若兰道:“别闹了好不好……”
    张扬的手掌已经将她的短裙撩起,胡茵茹一双笔挺的美腿彻底暴露出来,黑色的底裤构筑的防线根本不堪一击,转瞬之间已经被张扬扯了下来。
    张扬将胡茵茹的娇躯抵在墙壁之上,胡茵茹万万没有想到这厮居然荒唐到这种地步,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居然任意胡为,她虽然觉着不妥,可心中的情欲却已经被张扬撩拨起来,一双玉腿缠绕在张扬腰间,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愉悦和冲击。
    室外阳光明媚,室内春意盎然,当张扬激情勃发之时,胡茵茹已经被他折腾得酸软无力,只知道用手足缠紧了他的身体,似乎要将他体内的每一滴水分全都压榨出来。
    张大官人将胡茵茹放回座位上,却发现胡茵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黑色蕾丝内裤仍然挂在晶莹的足踝之上,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上面沾满了雾蒙蒙的水汽,很体贴的帮她穿好了衣服,胡茵茹这才幽然缓过气来,咬着嘴唇瞪了张扬一眼:“坏蛋,你让我怎么出门……”可当她看到张扬的时候,不禁笑了起来。
    张扬垂头望去,却发现自己裤子上也是湿哒哒的一片,不用问这肯定是刚才那番激情的副产品。他苦笑道:“让你害了,我怎么出门?”
    胡茵茹啐道:“活该!”俏脸又红了起来,她指了指门后挂着的白大褂:“穿上!”
    张扬找了件白大褂套在身上,刚好可以将湿哒哒的裤裆给遮住,顿时觉着自然了许多,过去咋就没想到白大褂有这好处呢?
    胡茵茹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拿起茶杯喝了一大杯水,这才有力气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还要去车间看看,一起去?”
    张扬反正闲着也没事,跟胡茵茹去看看制药厂的情况也好。
    胡茵茹走出办公室之后,马上就恢复了她干练的女强人形象,两人离开办公楼,张扬迎面看到洪玲走了过来,他笑道:“这么巧啊!洪玲你来制药厂找人啊?”他知道洪玲的姨妈在财务科。
    洪玲摇了摇头,笑着向胡茵茹打招呼道:“胡总好!”
    胡茵茹这才微笑介绍道:“洪玲已经来制药厂工作了,她应聘的是销售部主任!”
    张扬笑道:“搞了半天已经成洪主任了,看来江城人民医院容不下您这尊菩萨!”
    洪玲道:“工资太低,体现不了我的价值,所以我想来制药厂挑战一下自我!”
    张扬和洪玲随便聊了两句,就继续和胡茵茹向厂区走去。路上胡茵茹告诉张扬,制药厂的基础设施情况还是很好的,顾佳彤对此也深感满意,十一过后,她就会从北京回来签约。
    张扬有些诧异道“她这次去北京怎么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北京蓝海出了问题?”
    胡茵茹道:“那倒没听她提起过,我只知道,她这次去还想引进一条中成药生产线,她说工厂恢复生产之后,马上就会投产新药。”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这件事跟自己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他答应过顾佳彤,等药厂拿下来之后,他会提供几份药方,作为科技入股。看来顾佳彤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有了想法之后,马上就付诸实施。
    车间内除了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就是负责设备维修的检修工人,虽然工厂仍然没有恢复生产,可是从眼前的情况可以看出,一切正在复苏的时候,用不了多久时间,江城制药厂就会重新腾飞起来。
    胡茵茹道:“现在我正在忙着招聘一支管理团队,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我介绍?”
    张扬忽然想起了赵新红,她自从药品回扣案发之后,一直赋闲在家,抛开她自身的错误不言,赵新红还是有相当管理能力的,而且她对于医药行业十分熟悉,让她过来帮忙管理应该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胡茵茹听张扬说完,马上表示同意,让张扬当即就打电话给赵新红,约定时间面谈一下。
    张扬给赵新红联系之后,刚刚挂上电话,就有人打了进来,他接通电话,却听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张扬,你干的好事,皇宫假日那笔帐,我会跟你算的,你给我小心点!”
    张扬皱了皱眉头,因为胡茵茹在他身边,他并没有做出过激的回应,淡然道:“你来找我啊,我等着你!”
    “有事?”胡茵茹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张扬摇了摇头,此时电话又响起来,这次并非是恐吓电话,打电话来的是秦白,秦白愤愤然道:“真搞不懂局里是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抓到的人,回去就被专案组接手了,让我们不必介入!”
    张扬对秦白的性情十分了解,轻声道:“即然这样,你就别管了!”
    “张扬,你在哪儿,我有事跟你当面说!”
    张扬把自己所在的地点对他说了,半个小时后秦白就驱车到江城制药厂来接他。
    秦白有些生气,张扬刚刚坐进车里,他就大声嚷嚷起来:“省厅专案组真是了不起,我们辛苦抓来的人,被他们毫无理由的接手了,太欺负人了!”
    张扬笑了起来,他不理解秦白为什么这么激动:“省厅和你们也都是一个系统,谁破案不是一样?”
    秦白道:“当然不一样,田局被刺是我们整个江城警界的耻辱,要是我们不能亲手抓住凶犯,以后会被平海的同行笑掉大牙!”
    张扬这才明白秦白如此激愤不仅仅是田庆龙被刺的事情,而是关乎于整个江城警界的面子。他低声道:“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省厅岂是你能抗衡的,都是为了破案,也别太计较了!”
    秦白道:“张扬,你还记得上次我姐被劫持的案子吗?”
    张扬点点头,他当然记得,不过并不明白秦白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秦白道:“我觉着咱俩搭档还挺默契的,田局的案子,我也掌握了一些线索,别人我也信不过,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查查!”
    张扬知道秦白一向是个注重原则的人,在很多方面他甚至有些古板,可这种人往往又是极其固执的,秦白认定的事情,很难被他人改变,张扬虽然对公安局的事情无意插手,可秦白毕竟是他事实上的小舅子,现在秦清远在岚山,自己怎么都要承担照顾他的责任。
    秦白看到张扬没有反对,他低声道:“被抓的小子叫周晓,他和其他三名刺杀田局的同伴都是一个团伙的,这些孩子都是一些流浪儿,过去曾经在火车站,服装大市场一带混,跟着一个叫黑八的家伙。”
    张扬道:“你既然了解这么多情况,为什么不把黑八给抓起来?”
    秦白叹了口气道:“黑八很狡猾,我们行动了几次都没有抓住他,我听说黑八和狗脸强是结拜兄弟,所以想到那儿去看看。”
    张扬笑了起来。
    秦白也笑了起来,他之所以找上张扬,是因为张扬单枪匹马冲入北区钢厂痛揍狗脸强的事情太经典了,狗脸强在道上横了这么多年,可是一提起张扬的名字就吓得打哆嗦,可见张扬对他的威慑力。
    张扬发现秦白也有他的智慧,点了点头道:“成,我帮你!”
    张扬是第二次来到鸿翔洗浴,上次他因为金樽夜总会的事情杀到这里,将狗脸强和一帮手下打得人仰马翻。
    两人进入鸿翔洗浴的时候,狗脸强和三个弟兄正在小屋里打麻将,房间里乌烟瘴气,看到张扬出现在门外,狗脸强想都没想扔下麻将掉头就跑,惊慌中脚在凳子上绊了一下,一个狗吃屎的架势摔倒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张扬已经赶上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我说你他妈跑什么?”
    在场的几个混混当初都被张大官人揍过,看到是他亲自前来,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张扬也没有为难狗脸强的意思,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我跟狗脸强谈点事儿,不相干的都出去!”
    狗脸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刚开始见到张扬的时候反应的确过激了一点,现在反正已经躲不了,心中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脸上堆着笑道:“不好意思,没坐稳滑了一跤,你们先出去,我跟张主任聊聊!”
    几个人离开之后,秦白也拉了张椅子坐下,指了指对面的连椅道:“坐啊!”
    狗脸强看了看张扬,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张主任有什么指教?”
    张扬道:“黑八在哪里?”
    狗脸强装出一脸的迷惘:“啥?”
    “黑八在哪里?”
    狗脸强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推得倒是干净。
    秦白怒道:“你跟黑八是结拜兄弟,你居然说不认识他!”
    狗脸强道:“我真不认识,我又没犯法?你以为在审犯人啊?”
    张扬笑了起来,狗脸强对张大官人忌惮的很,看到他笑得不善,心里一阵阵发毛:“我说张主任,有事说事,咱不带这么笑的,我瘆得慌!”
    张扬指着狗脸强的鼻子道:“你大祸临头了都不知道!”
    狗脸强瞪大了双眼,他以为张扬是故意在恐吓自己。
    张扬道:“我也不瞒你,这位是江城公安局重案组的秦警官,这次田局长被刺的案子闹得很大,现在你也是重点嫌疑人之一。”
    狗脸强一听就急了:“我说张主任,您不能栽赃陷害啊!我老老实实的开我的澡堂子,跟这件事没牵扯!”江城道上混的谁不知道田庆龙的案子是大案,只要牵涉进去,恐怕哭都来不及了。
    张扬冷笑道:“我不怕告诉你,皇家假日的事情你知道不?袁立波你认识不?现在都脱不开嫌疑,你和袁立波的那点事儿谁都知道!黑八又是你结拜兄弟,那几个刺杀田局的小孩子又是黑八唆使,你不但有嫌疑,而且有重大嫌疑!”
    这下不但狗脸强,连秦白也听得瞠目结舌,这厮信口胡诌的能力也忒强了。
    张扬当然是信口胡说,他又不是警察,他随便乱说也不用付什么法律责任,不过他的这番话显然起到了效果,狗脸强害怕了,他颤声道:“我跟黑八是结拜兄弟不错,可是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络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帮你来着,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说实话了。”
    狗脸强见他站起身来,想起上次被张扬弄得生不如死的情景,吓得哆嗦了一下,颤声道:“黑八有个情妇在文达路解放楼住,你们去那边看看!”
    张扬点了点头:“算你聪明!”
    张扬和秦白两人按照狗脸强所说的地址来到黑八情妇家,来到门外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声,秦白正准备走的时候,张扬抬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秦白提醒他道:“我们没搜查证!”
    张扬才不管这些,向里面走了一步,脸色却陡然一变,他闻到一股血腥,秦白也闻到了,两人对望了一眼,走向卧室,推开房门,却见床上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地上流满鲜血,早已凝结,秦白走过去,看了看死者的面孔,确认死去的这个人就是黑八。黑八死去等于这条线被从中掐断,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发生了命案,秦白也不敢擅自做主,慌忙给局里打了电话。
    没过多长时间,公安局副局长董得志亲自率队赶到,他首先将秦白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理由就是他有了线索没有及时向上级汇报,而选择擅自行动。骂完秦白,董得志来到张扬面前,他神情有些不善。
    张扬也不怕他,眯起眼睛看着董得志:“董局想说什么?”
    董得志低声道:“我想你不用我提醒,你负责的是企改办而不是公安局,这种事我劝你还是走得远些,别惹麻烦!”
    张扬不屑笑了笑,他也不想跟董得志理论,转身向楼下走去。
    来到楼下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通电话,那个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张扬,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说完就马上挂了电话。
    张扬真是有些郁闷,这混蛋究竟是谁,他跟黑八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张扬很快就发现自己开始被人惦记上了,他的吉普车总会被莫名其妙的被人划花,两天内车胎已经被人连扎了三次,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张大官人纵然武功盖世,可对于这种宵小的手段,他也是无计可施。
    他去给严新建汇报江城制药厂改革进程之后,经过李长宇的办公室,犹豫了一下,还是敲门进去了,李长宇的秘书齐景峰看到张扬进来,笑了笑退了出去。
    李长宇正在审阅文件,看到张扬进来,放下文件笑道:“有几天没见到你了,坐!”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留意到李长宇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内堆满了烟蒂,看来这位常务副市长的烟抽得越来越凶了。
    李长宇道:“我上午去看过田局,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能够坐起来了,他说这次多亏了你!”李长宇对张扬的医术是十分了解的,田庆龙虽然没说,可李长宇一样推测到是张扬挽救了田庆龙的性命。
    张扬道:“我可不敢居功,救他的人是江城人民医院的专家,我没帮什么忙!”
    李长宇知道他不肯承认,叹了口气道:“省厅专案组来了之后,案情也没什么进展,那几名刺伤田局的小孩子全都是未成年,拿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根据他们的证供,这件事是一个叫黑八的人指使的,可黑八又死了,线索完全中断。”
    张扬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低声道:“策划这件事的人很狡猾,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李长宇习惯性的点燃一支香烟:“省厅专案组已经初步认定,这起案件并非偶然,是一次蓄意报复事件,所以嫌疑对象很多……”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包括皇宫假日的几个股东。”
    话题终于还是落在了皇宫假日上,张扬道:“我倒觉着可能性不大!”
    李长宇弹了弹烟灰,饶有兴致道:“你怎么知道?”
    “他们就算恨,也应该恨我才对,跟田局没什么关系。”张扬通过这种方式明白的告诉李长宇,皇宫假日的事情就是我捅出来的,你也别掖掖藏藏了,我既然敢做就不怕认!
    李长宇露出一丝苦笑,这小子终于承认他是那个始作俑者,这个麻烦捅得可不轻,连自己也被他给弄进来了,李长宇有苦难言,皇宫假日的事情让他的名誉和威信再度受损,在这个竞争副市长的关键时刻,他接连遇到麻烦,现在已经落在左援朝的后面了,让他紧张的是,最近左援朝和张扬的关系有所松动,向来沉稳的李长宇现在也不免有些乱了方寸,他低声道:“最近左市长经常找你!”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后悔,这等于把内心真实的感受暴露出来了,以张扬的头脑一定能够从自己的这句话中感悟到他的紧张。
    张扬笑了笑:“领导对下属表示关心,没什么特别!”
    李长宇点了点头:“最近工作做得不错!”说完他沉默了下去。
    张扬也没什么话好说,他起身告辞离去,自从皇宫假日的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和李长宇之间产生了无形的隔阂,虽然两人都不会在意这件事,可这件事毕竟真实发生了,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影响。
    张扬来到楼下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从自己的吉普车前离开,他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怒吼道:“你他妈给我站住!”
    那人听到张扬的吼叫,吓得哆嗦了一下,反而加速向前面跑了起来,他奔跑的速度又怎能跟张大官人相比,被张扬冲上去一脚踹在屁股上,他摔倒在地上,张扬拽住他的衣领,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刮子,张扬这两天窝了一肚子的火,车胎都被人扎三次了,总算找到一个嫌犯,先出口气再说。
    那人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被张扬两个耳光打得面颊肿起,他怒道:“你怎么打人啊?”
    张扬冷笑道:“就打你怎么着!谁让你划我车来着!”他这才想起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吉普车好像没什么伤痕,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打错人了。
    这时候有几个人向这边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是招商办主任董红玉,她看到眼前情景担心的叫了起来:“张扬,你干什么?”
    过去董红玉可一直都对张扬客气着呢,这会儿脸色也变了,目光透出的全都是愤怒,原因很简单,张扬打得这个是她儿子,董红玉的儿子叫梁超,也是刚刚分到政府部门工作没多久,刚才是对张扬那辆吉普车产生了兴趣,所以围着看了看,谁曾想这么倒霉,被张扬当成划车的给揍了一顿。
    张扬自知理亏,有些尴尬的放开梁超,闪到了一边,梁超胆小懦弱,可是看到母亲来了,胆气就壮了许多,他红着眼睛向张扬冲了上去:“我跟你没完!”被董红玉给拉住了,董红玉气得脸都白了:“张扬,你说清楚,怎么无缘无故打人啊?”过去她对张扬的客气那都是假的,一旦触犯到自己的利益,董红玉可不是善于之辈,她决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儿子。
    张扬咳嗽了一声:“董主任,那啥……我看到他在我车前晃荡,以为他要划我车,所以……”
    “从你车前经过你就得打人啊?你怎么这么霸道?”
    梁超有母亲撑腰胆子壮了起来,他抬脚就向吉普车踹了一脚,车门被他踹瘪了一块:“我砸了你的破车!”
    张扬眯起双目,杀机隐现,他让步可不是因为怕董红玉,是因为他刚才理亏,如果这娘俩继续不依不饶,老子可是要发脾气的。
    这时候代市长左援朝的车进入了停车场,左援朝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换成其他人他是不屑于管这种事情的,可看到张扬和董红玉发生了纠纷,他就走了上来,董红玉看到左援朝,像是看到了救星,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希望左援朝能给自己撑腰。
    左援朝摇了摇头,显得颇为无奈,然后道:“年轻人嘛,有误会说开不就行了,小张打人不对,可小梁踹人家车门也不对啊,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说不开的?”他看了董红玉一眼道:“你是招商办主任,一个正处级干部,在这儿表现的就像个市井妇女,心疼儿子可以理解,也要注意影响啊!”
    董红玉愣了,这左市长怎么回事儿?他这根本是在偏袒张扬啊,在她的印象中左援朝和张扬可是极其不合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天了?这领导的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董红玉马上意识到今天这个哑巴亏要吃定了,她咬了咬嘴唇,默默拽着儿子的手向大楼内走去。
    左援朝看了看吉普车上凹下去的一块,又看了看张扬,不禁笑了起来:“在政府机关打人,影响可不好!”,人家这话说得真是有水平,意思是你张扬打人下次分清地方,除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打人都没事。
    张扬还是感谢左援朝及时出面帮忙的,他笑道:“谢谢左市长,我最近车被人扎三四回了,心里窝火,脾气也冲了点!”
    “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可能得罪小人了!”
    左援朝点了点头,低声道:“是不是皇宫假日的事情?”
    张扬道:“应该是!”
    左援朝笑道:“别跟那帮小人一般计较,既然人家惦记上你的这辆车了,你就暂时别开了,回头我让小车班给你配一辆!”
    张扬再次感受到左市长对自己的关爱,自己这个小副处也有配专车的权利了,只要左市长想做的事情,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一切皆有可能,他笑道:“算了,我还是不给政府添麻烦了,我找朋友先借一辆!”
    张扬也不是只走背运,楚嫣然终于要从美国回来了,这次她是陪同奶奶玛格丽特一起返回国内,预订在月底回国,不过目的地并非静安,而是直飞北京,玛格丽特这次回来一是为了拜会几位老朋友,二是为了旅游,三是顺便让张扬帮她看看病。
    月底就是中秋国庆两大节日,楚嫣然让张扬去北京和她会合,张扬被江城的一摊事儿弄得也是不胜其烦,刚巧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也要前往北京商谈引进包装生产线的事情,张扬打着出公差的旗号和他一起去了北京。
    张扬还是选择在春阳驻京办住下,毕竟他在这里工作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这里有着一定的感情,春阳驻京办和顾佳彤联营的农家小院如今生意已经是不温不火,于小冬专门为张扬他们准备了最高标准的房间。
    张扬这次提前来了几天,眼看就是中秋节了,必须要走动走动,于小冬的话也验证了存在这个想法的不仅仅是他,最近各大驻京办都在忙着跟上头沟通感情,越是到节日,越是驻京办工作最为繁忙的时候,春阳驻京办毕竟是个县辖单位,县里的干部就算想跟中央各部委攀上关系,也未必找得到门子,相对来说反倒清闲了一些。
    张扬抵达北京当日并没有急于和干妈罗慧宁联系,他留在春阳驻京办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的时候和刘金城一起在农家小院简单弄了几个菜吃了,于小冬去了平海驻京办参加中秋联谊会,所以也没能留下来招待张扬。
    张扬乐得清静,跟刘金城开了两瓶二锅头,坐在农家小院的大厅内喝着,想起农家小院当初一席难求的盛况,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又好像相隔很远。
    刘金城抿了一口二锅头道:“喝着还是我们清江特供好一些。”
    张扬笑了起来:“刘厂长,这儿又没外人,你别没完没了的广告!”
    刘金城呵呵笑道:“习惯了,到哪儿都想着夸自己几句,都说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可现在这时代,你不夸,这瓜还就是卖不出去!”
    “酒香也怕巷子深,不过等你的改革方案实施之后,再加上江城电视台、省内各市电视台的全面攻势,清江特供一定会被省内老百姓所认知。”
    刘金城道:“这次引进包装生产线之后,我们酒厂在外部包装上可以上一个新的台阶,卖相好了,才能卖出好价钱。”
    两人兴高采烈的聊着。
    这时候从门外走进两个人,全都是张扬的老朋友,一个是国安局的邢朝晖,一个是中纪委五室的主任杜天野,他两人到这里来喝酒并不奇怪,他们本是老朋友,自从农家小院开业之后,就常来这里喝闲酒,那会儿张扬还在春阳驻京办当主任,现在张扬走了,可他们的习惯却没有改。
    今天刚巧把张扬给逮了个正着,杜天野和邢朝晖都没有想到张扬会坐在这里喝酒,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冲了过去,每人揪住张扬的一只耳朵:“小子,出息了,来北京城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反了你了!”
    张扬慌忙讨饶,他苦笑道:“两位大哥,兄弟我今天舟车劳顿,就是想清静清静,明天开始逐一骚扰你们,没想到这北京城这么大,坐在这儿都能被你们遇到,缘分啊!”
    邢朝晖笑道:“缘分个屁,你存心躲我的!”
    张扬道:“老邢,您也是一位高权重的国家干部,说出话来也要注意点影响,形象啊!”
    邢朝晖把自己带来的两斤二锅头顿在桌上,拉了张椅子坐下,他和这里的服务员都是极熟:“翠花,加两道凉菜,来个乌鸡炖牛尾,烧羊杂,再炝个南瓜丝!”
    刘金城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来路,可知道这天子脚下随便一位都是有背景的人物,他慌忙起身给两人倒酒。张扬给他们做了个相互介绍,刘金城对国安没多少概念,可对中纪委这种单位却清楚得很,知道杜天野这个级别放在地方上也得是正厅,邢朝晖看样子比他官还要大,自己这个地方企业的小厂长在人家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有了这样的认识,刘金城说话十分的小心,在酒桌上多数时间都保持着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借口喝多了,先回去休息了。
    邢朝晖对张扬最近的情况很感兴趣,不停的问东问西,张扬很骄傲的告诉他自己如今已经升任企改办副主任,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副处,当初邢朝晖答应自己而没有做到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邢朝晖知道这厮因为这事儿始终对自己抱有怨念,他笑了笑,举起酒杯道:“如此说来,我要恭喜你了!”
    张扬把邢朝晖定义为老滑头,知道他的那张脸皮早就修炼的油盐不浸。想让他感到内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邢朝晖喝完那杯酒道:“二十一岁的副处,就是咱们北京城也不多见,张扬,你怎么谢我!”
    张扬一听眼睛就瞪大了,我靠!老子的副处跟你有关系咩?帮忙的时候不见你,表功的时候,你抢着蹦出来了。
    邢朝晖不紧不慢道:“章碧君找我了解过你的资料,我极力推荐你!”
    张扬阴阳怪气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的资料现在是不是已经公开化了啊?要不要拿到新闻联播上向全国人民宣告一下?”

第二百零七章【温情的政治】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七章【温情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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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朝晖笑道:“章碧君可不是普通人,你别看她是副局,可她的能力不可限量。”他压低声音道:“在我们局内部,她算得上是数得着的人物!”
    张扬懒洋洋道:“我对你们局的事情不感兴趣!”
    杜天野知道他两人在一起难免不了口舌上的争斗,他笑道:“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咱们喝酒!”
    张扬和邢朝晖同时举起酒杯,张扬特地留意了一下杜天野,发现他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有些好奇他和文玲之间的感情状况,本想问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杜天野的性情他很了解,如果他不主动提起的事情,别人再问也问不出头绪。
    席间杜天野提起了江城皇宫假日的事情,原来有人写了秘密材料通过关系送到了中纪委,刚好落在了杜天野的手里,杜天野笑道:“你们江城的麻烦事可真多!”
    张扬道:“江城的那点事儿好像不用劳烦你们中纪委吧?”
    杜天野道:“这种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我把材料退到洪伟基那儿了!”
    张扬知道杜天野和洪伟基是中央党校的老同学,他们的关系一向不错,身为中纪委五室主任的杜天野,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还是会给予老同学一定的关照。
    张扬端着酒杯道:“江城的这件烂事想想我都头疼,皇宫假日的事情是我举报的,不过我当时也没想到里面的股东有三名市委常委的子弟,这件事原本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可不知怎么,突然就变得人尽皆知,都知道是我举报的,那帮常委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们现在对我都有看法。”
    邢朝晖和杜天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事儿落在谁头上也会觉得憋屈。
    邢朝晖道:“别想这么多,要是觉得他们针对你,我把你调到国安!”
    “跟着你干,我更不踏实,谁知到你什么时候把我卖了?”
    杜天野笑道:“你这次来北京不是为了送礼吧?”
    张扬道:“今年中秋我在这儿过了,嫣然她外婆从美国回来,她老人家想见见我!”
    杜天野道:“我也听说了,她和我父母都是老朋友了,前两天还通过电话。”
    此时邢朝晖的传呼响了,他看了看上面的文字信息,起身告辞道:“有任务,我得走了!”临近国庆,他们国安的工作最近也是格外繁忙。
    邢朝晖走后,杜天野笑道:“你和嫣然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定了?”
    张扬挠了挠头道:“我说大哥,我才二十一,嫣然二十,我们俩好像不符合晚婚标准!”
    杜天野跟他碰了碰酒杯,意味深长道:“别玩火,旁观者清,我看得很清楚,嫣然对你可是一往情深,我当她自己侄女看待!”
    张扬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我说你嘴上能不能积点德,就这么想占我便宜?”
    杜天野道:“我爸跟她外公是战友,她一直都叫我叔叔,怎么着?我哪点占你便宜了?”
    张扬哑口无言,从这一点来说,杜天野的确比他长了一辈,他不由得想起陈雪,杜天野是陈雪的亲叔叔,假如自己跟陈雪要是有点啥,那杜天野岂不是真成了自己货真价实的长辈,原来这世界上没那么多便宜可占啊!
    杜天野当然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低声道:“平海省代省长宋怀明也在北京,他今天去我家里探望了我父母,也听说嫣然要回来的消息,嫣然的外祖母是他的岳母,我看你们也许会在北京见面。”
    张扬对宋怀明一直保持着不即不离的态度,虽然宋怀明对他主动示好,他却清楚宋怀明更多的是看在女儿楚嫣然的面子上,他试图通过张扬修复和女儿之间的关系,张扬到现在都无法确认,宋怀明是不是喜欢自己。宋怀明给他的感觉有些深不可测,很难猜度到这种人内心真正的想法。这也是因为政治修为的不同,以张扬目前的境界距离宋怀明实在太远了一些。
    杜天野轻声道:“嫣然是个好女孩,你千万不要对不起人家!”
    张扬喝干了杯中酒,望着杜天野道:“合着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禽兽,我没有一丝一毫的优点和长处?是不是我配不上她啊?”
    杜天野居然真的点了点头:“我就闹不明白,像你这种花心大萝卜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你?”
    张扬叹了口气道:“咱俩境界不同,其实太多女孩子喜欢也不是什么好事,痛苦啊!”
    杜天野心中暗骂,狗日的故意做出这幅姿态给自己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
    果不其然,没有其他人在场,张扬马上开始揭他的伤疤:“那啥……你最近跟我干姐姐咋样了?”张扬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想起,自己和杜天野之间的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啊,从文玲这边喊,他最多是自己的姐夫。
    杜天野淡淡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落寞:“我们很少见面,我准备了一些礼物,打算节前给文叔叔送过去,可一直都有些犹豫。”
    “犹豫什么?就算是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张扬这句话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杜天野端起酒杯道:“不说了,喝酒!”
    两人喝到晚上十一点,杜天野当晚也就没走,在春阳驻京办开了个房间住下,张扬想起陈崇山委托他送给杜天野的狼牙,专门去行李箱内取来送给他,张扬在江城已经托人打磨好。
    杜天野对这颗狼牙颇为喜欢,当即就戴在脖子上。
    张扬想了想还是没把陈崇山的事情告诉他,毕竟这件事对杜天野来说太不可思议,而且自己也并不是适合告诉他秘密的那个人。
    张扬原本以为自己的行程十分隐秘,可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平海驻京办主任郭瑞阳的电话,让他上午过去一趟,有事找他。张扬有些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一定是于小冬透露了消息,问过于小冬之后,他方才知道昨晚中秋联谊会的时候,郭瑞阳向于小冬打听张扬的事情,面对上级领导的问话于小冬当然不敢隐瞒,就将张扬已经来到北京的事情说了。
    张扬也没有怪罪于小冬的意思,毕竟她有她的难处,他在北京担任春阳驻京办主任的时候,和郭瑞阳也没有多少来往,对郭瑞阳的印象是这个人很精明,很会做事。
    在京期间,于小冬临时把驻京办刚买的那辆桑塔纳给张扬使用,对张扬这位老上司,于小冬是从心底佩服,二十一岁的副处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
    张扬在途中就已经猜到,这次想见自己的并非是郭瑞阳,十有八九是省长宋怀明,等到了平海驻京办清江大酒店,方才发现自己猜对了一半,宋怀明去国务院办事了,想见自己的是他的夫人柳玉莹。
    因为昨晚杜天野并没有提及,所以张扬不知道柳玉莹也来到了北京,在平海驻京办的茶室内,柳玉莹身穿深蓝色长裙静静坐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清茶,目光望着远处的植物若有所思。
    张扬在平海驻京办主任郭瑞阳的引领下来到她的面前,很礼貌的叫了一声:“柳阿姨!”张扬的这声称呼让郭瑞阳内心中咯噔一下子,郭瑞阳知道大老板顾允知和张扬的关系很好,也对张扬和顾家大小姐的暧昧情愫有所耳闻,可他并不知道张扬居然和新来的宋省长夫妇关系如此密切,这声柳阿姨可不是普通人有资格叫的,他也一般尊称柳玉莹为柳校长,现在柳玉莹是东江师大附中的校长。
    柳玉莹温婉笑了笑,指了指茶几对面的沙发:“坐!”
    郭瑞阳适时告退道:“你们聊,我出去办点事儿!”
    柳玉莹向他颔首表示再见。
    和柳玉莹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可张扬却能够感觉到她对宋怀明很关心,这种关心已经扩展到对宋怀明和楚嫣然的父女关系,张扬相信柳玉莹一定很爱宋怀明,所以她会为宋怀明做很多事,包括见自己在内都是为了他。
    柳玉莹微笑道:“张扬,来北京出差啊?”
    张扬本想说是,可马上又想起眼前的这位是省长夫人,人家问这句话之前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来北京的目的,和聪明人说话没必要绕弯子,张扬道:“出差是个借口,其实我来北京是和嫣然约好了,明天她和外婆一起抵达北京,老人家想见见我!”
    柳玉莹对张扬的坦诚表示满意,她纤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茶杯,然后将茶杯慢慢放在茶几上,轻声道:“30号是中秋节,我们有没有可能一起坐坐?”她的话充满了智慧,真正的意思是让张扬看看有没有机会修补宋怀明父女关系的机会。
    张扬对这件事感到颇为棘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嫣然的心结,她和父亲之间的隔阂源自于她母亲的死,她将母亲的死因归结于父亲,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久的隔阂,张扬不敢贸然答应柳玉莹,这是宋怀明的家事,如果自己强出头,有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会触怒楚嫣然。
    柳玉莹看出了张扬的为难,她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张扬,我不为难你!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想你安排我和嫣然见面!”
    张扬直言不讳道:“我想嫣然未必肯见你!”
    柳玉莹从茶几上抽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你在北京期间可以随时联络我!”
    张扬小心的收起电话,忽然有种当间谍的感觉,难道自己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材料?国安找上自己为了国家大事,这柳玉莹找上自己却是为了家务事,自己真的变成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了。
    柳玉莹道:“工作顺利吗?”
    张扬点点头,这时候,他看到宋怀明推门走了进来,慌忙站起身:“宋省长!“宋怀明刚刚办完事回来,也是听郭瑞阳说起才知道妻子约张扬在茶室见面,他马上就猜到妻子正在试图通过张扬修复自己和女儿的关系,感动之余也觉得这种事情勉强不来,所以才过来和张扬相见。
    宋怀明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张扬坐下,柳玉莹从丈夫的眼神中还是看出了一丝嗔怪,俏脸微微红了红,默默给宋怀明倒了一杯茶。
    宋怀明喝了口茶道:“北京的天气真怪,今天有些三伏天的味道!”
    张扬道:“秋老虎最后一得瑟了,马上热天就过去了。”
    宋怀明道:“张扬,田局长的身体怎么样了?”田庆龙被刺的事情震动了整个平海,宋怀明为此大为光火,他要求省公安厅在全省范围内严厉打击刑事犯罪,顾允知在这一点上和他的观点不谋而合,所以现在平海全省公安都在积极行动,可以说田庆龙的被刺事件,让平海的治安得到了一次大幅度的整顿。宋怀明原本就提倡法制,这次的事情已经让他法家的形象广为人知,当然有很多人也开始表示怀疑,这个过度提倡法制的省长,以后能不能维持平海经济长期稳定的发展。
    张扬道:“已经可以坐起来说话了,估计要休息一阵子。”
    宋怀明道:“江城这两年发生了多起重大犯罪事件,这不仅仅是公安系统的问题,和江城的领导层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听话听音,从宋怀明的语气中,张扬听出他对江城似乎并不满意,张扬虽然已经是副处级干部,可对市级领导的工作是没资格指手画脚的,所以他很明智的选择聆听,而没有插话。
    宋怀明道:“我来北京之前听说了一件事,说江城皇家假日一案是你举报的?”
    张扬真是哭笑不得,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这个举报者已经名扬平海了,他点了点头道:“我开始并不知道会牵涉出这么大的一件案子,我怀疑景区综合管理办主任和不法商人有权钱交易,所以我委托分局的一位朋友去查,没成想就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宋怀明笑了起来,他相信张扬所说的是事实,他也看出了张扬现在的窘境,就算张扬存心举报这件事,也不会傻到主动将自己暴露出来,端掉皇家假日等于捅了一个马蜂窝,其中有多名股东涉及到市委常委,宋怀明道:“这些天不断有举报信送到省里,大都围绕着皇家假日的事情,你们江城可真是个麻烦啊!”在张扬的面前他并没哟避讳,这让张扬感到很舒服,证明宋怀明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张扬道:“有些事也不是领导的问题,是他们的子女自己不争气。”张扬言语上还是回护江城的几位常委的。
    宋怀明淡然道:“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子女的问题就是父母的问题,如果没有他们的放任,他们的子女也不会利用特权做出这些危害社会的事情。出了问题,就得承担责任,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别人。”他向张扬道:“如果有人敢因为这件事针对你,你直接找我反映!”
    张扬心头暗爽,宋怀明比顾允知的立场更加鲜明,不过越是这种人越是要提起小心,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他,恐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宋怀明并没有提起楚嫣然的事情,他相信妻子已经说过,自己没必要再提起这件事。他来北京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和张扬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离开。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也向柳玉莹告辞,柳玉莹道:“已经中午了,留下来吃饭吧!”
    张扬婉言谢绝道:“柳阿姨,我中午和朋友约好了,还是改天再来打扰!”说话的时候,他手机响了起来,却是杜天野打来的,杜天野约他中午一起去天池先生那里,罗慧宁和女儿文玲都在那里,听说张扬过来了,让他一起去吃饭。
    柳玉莹看到张扬真的有事也不再勉强。
    张扬离开平海驻京办的时候,郭瑞阳亲自把他送到车上,让他的秘书小陈把四盒月饼和两瓶红酒放在张扬的车内,上级单位给下级送礼的可不多见,郭瑞阳握着张扬的手道:“张主任,这次来北京一定要多玩几天,咱们哥俩找机会好好喝一场。”
    张扬笑着点点头:“一定!”
    郭瑞阳道:“春阳驻京办那里的条件和这边不能比,你还是搬过来住,我给你安排最好的房间!”讨好攀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以郭瑞阳的身份原不必向一个小小的副处献媚,不过郭瑞阳也是个想朝上走的人,张扬和平海书记,省长的关系都如此亲密,又是文副总理夫人的干儿子,这样的人物可不能怠慢。
    张扬当然明白人家对自己这么客气全都是看在自己背景的面子上,对于郭瑞阳这号人物,他虽然不喜欢,可也没有多少反感,位置的不同决定处事态度的不同,并非每一个人生来都有当老大福分。
    张扬驱车来到天池先生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杜天野的吉普车和罗慧宁的红旗车并排停在大门外,张扬把车靠边停好,拎着那四盒月饼和红酒走了进去,来见天池先生总不能空手,郭瑞阳送的这些礼品刚好解了燃眉之急。
    院子里只有文玲一个人站在那里,比起上次相见,她稍稍丰满了一些,不过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目光望着墙上镶嵌的那些石刻。眼前的情景说不出的熟悉,上次张扬前来为天池先生诊病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张扬甚至产生了一种时光重演的感觉,他走了过去,亲切的叫了声:“玲姐!”
    文玲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石刻,轻声道:“妈在做饭呢!”
    天池先生爽朗的笑声在身后响起,老爷子白须飘飘,健步如飞的来到他们身边,自从上次病好之后,天池先生的身体恢复很快,体质更胜往昔。
    张扬恭敬道:“先生好!”
    天池先生友善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也落在那些墙上的拓片之上,低声道:“金絔戊的书法戾气太重,里面包含着冲天杀气,勾画之中让人感觉是在舞刀弄剑!”
    张扬想起自己新近看了一部剧叫《侠客行》,那书法里面其实是包含着一部武功秘籍,天池先生的话提醒了他,他笑道:“这拓片里该不会藏着一部武功秘籍吧?”
    文玲一双美瞳骤然收缩,冷冽的目光转向张扬,看得张扬有些发毛:“玲姐,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异想天开!”文玲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
    张扬对她的古怪性情已经有所了解,也并没有觉得不爽。天池先生道:“残缺不全的东西,又能是什么武功秘籍?”
    这时候杜天野从厨房内走出来,招呼道:“张扬来了,帮忙端菜,咱们去树下的石桌吃饭。
    文玲道:“不用了,我来吧!”
    张扬将手中的礼物交给天池先生,老先生也不和他客气,把礼物收起,这边吴妈和文玲已经摆好了酒菜,罗慧宁从厨房内走出来,笑着招呼了声:“张扬来了!”
    “干妈!”张扬亲切道。
    罗慧宁应了一声,笑着道:“都坐下吃饭!”
    天池先生拿出一坛他学生刚刚送来的桂花酿,张扬和杜天野两人也就是陪着老先生抿抿,以他们的酒量,要是开怀畅饮的话,这坛酒根本不够。
    罗慧宁道:“我估计你节前会过来,打算在北京呆几天啊?”
    张扬笑道:“过了中秋再说!”
    罗慧宁惊喜道:“你在北京过节啊?”
    张扬点点头,这才将楚嫣然和外婆要来北京的消息告诉了她,罗慧宁不禁笑道:“人家这次是来看外孙女婿的,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嫣然呢!”罗慧宁知道自己这个干儿子生性风流,顾佳彤、秦清、何歆颜她都见过,可惟独这个楚嫣然她还没有机会见面,从种种迹象来看,楚嫣然极有可能是张扬的正牌女友,干儿子也是儿子,未来儿媳妇来到北京,自己这个做干妈的怎么都要出面招待一下,罗慧宁道:“你安排一下,我请未来亲家吃顿饭!”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扬忽然想起如果罗慧宁出面请吃饭,宋怀明夫妇一起到来也不显得突兀,毕竟他们是楚嫣然的父母,不过这只是一个想法罢了,他并没有主动提起。
    杜天野道:“罗阿姨,嫣然的爸爸就是平海省代省长宋怀明,他也在北京!”
    罗慧宁笑道:“我知道!”她转向张扬道:“嫣然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下午一点到!”
    “这样吧,我明晚在紫金阁做东给她们接风洗尘,就是家庭聚会,张扬,你把宋省长请过来,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天野,你把你父母请来!”
    张扬和杜天野同时点了点头,文玲默不作声的吃饭,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饭后张扬跟着天池先生来到书房,天池先生知道他肯定有事,笑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让我帮你做?”他和张扬极为投缘,并没有把他当成晚辈,而是当成一位知己小友。
    张扬这才把为江城酒厂提名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微笑道:“我现在是江城企改办主任,帮助下属企业是责无旁贷的事情,我想来想去,还得请先生帮我这个忙!”
    天池先生很愉快的点了点头:“好!写什么?”
    “清江特供!”张扬又补充道:“这是纯商业行为,先生的字我会按照市价给您算钱,然后打到您账上!”
    天池先生瞪了他一眼道:“你帮我看病要诊金了没有?真是笑话!”
    张扬嬉皮笑脸道:“你不要我就给贪了,我看您这片地方不错,先生帮我也申请块地皮,我就拿这笔钱在你旁边盖个院子,以后来北京的时候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天池先生微笑道:“你若是有心,就拿我的酬金去盖一座小学吧!”他欣然挥毫写下了清江特供四个大字,他又道:“有没有广告词?”
    张扬出去给刘金城打了个电话,原来广告词正在征集之中,让天池先生题字这样的机会可不多,等他们酒厂广告词征集回来,可能天池先生就没那心情了,张扬想了想道:“豪饮清江,纵情天地怎么样?”
    刘金城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就大声叫起好来,他可不是阿谀奉承,真好!听着就觉着豪气顿生,热血沸腾。
    张扬挂上电话就让天池先生帮着书写了自己临时想起的这句广告词。
    第二天中午,张扬早早来到了首都机场,迎接楚嫣然和她外婆玛格丽特的到来,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杜天野,杜山魁和冯玉梅夫妇,能让老将军亲自出动迎接的也只有少数几人。
    等了近一个小时,方才看到楚嫣然陪着一位气质高贵的老太太vip通道走出,老太太自然就是楚嫣然的外婆玛格丽特,张扬本以为玛格丽特是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可发现老太太也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大概是大病初愈的缘故,玛格丽特的皮肤稍显苍白,她今年也快七十岁年纪,却没有一根白发,保养很好,身穿黑色长裙,披着紫红色丝巾,带着墨镜,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年轻许多。
    楚嫣然剪了短发,美国西海岸的阳光并没有晒黑她的肌肤,依然如往日般洁白细腻,眉目如画,美眸之中荡漾着喜悦和温情,蓝色的香奈儿连衣短裙用一根乳白色的编制腰带束起,足蹬透明的水晶细跟凉鞋,显得俏皮可爱又不失高贵优雅,张大官人看到楚嫣然,两只眼睛顿时灼灼生光。
    如果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这厮肯定会张开臂膀扑上去,可周围有这么多人在,张大官人还是表现的彬彬有礼。
    冯玉梅已经叫着马莉的名字迎了上去,她们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张扬则来到楚嫣然身边,默默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微笑道:“回来了!”
    楚嫣然一双美眸荡漾着醉人的眼波,她轻轻嗯了一声。
    张扬道:“你变了!”
    楚嫣然看了看他:“哪儿变了?““变大了!”
    楚嫣然撅起小嘴道:“是不是说我老了?”
    张扬笑了笑,向周围看了看方才对着楚嫣然耳边小声道:“胸大了!”
    楚嫣然的俏脸顿时红了起来,这该死的张扬,果然死性不改,可楚嫣然偏偏就喜欢他这个调调。两人从对方的眼睛深处都看到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
    玛格丽特此时的目光才向张扬看来,楚嫣然在张扬的手臂上推了一把,带着他来到外婆面前,带着羞赧介绍道:“外婆,这是张扬!”
    怎样称呼老太太是个问题,张扬和楚嫣然目前还没有什么名份,当然不能更跟着叫外婆,可现在也不时兴叫老夫人,还是楚嫣然提醒他道:“你跟我叫外婆吧!”
    张大官人厚着脸皮叫了声外婆。
    玛格丽特打量着张扬,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这样的眼神看得张扬有些发毛,自己这幅模样难道不受老太太待见?玛格丽特道:“嫣然把你夸得人间少有,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嘛!”
    张扬笑道:“那是!您老在美国呆久了,看到的全都是黄毛蓝眼的大洋马,审美观跟我们东方人不同!等您适应两天,就会看我越来越顺眼了。”
    玛格丽特摘下墨镜,老太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张扬,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真会说话,难怪能哄住我们家嫣然!”老太太的中国话字正腔圆,事实上玛格丽特身上多数血统都是东方的。
    杜山魁道:“别站在这儿啊,咱们路上说话!”
    一群人登上了外面的奔驰商务,车是杜天野找来的,楚嫣然跟外婆坐在一起,张扬则缩到了后面。人家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刚刚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反倒是张扬无人搭理,楚嫣然知道他这会儿寂寞,时不时转过头来向他甜甜一笑。
    按照杜山魁夫妇原来的意思,是想请玛格丽特去家里住,可玛格丽特还是选择去长城饭店下榻,在美国的时候,楚嫣然就已经提前定下了总统套房。
    将楚嫣然和玛格丽特送到酒店房间,张扬这才把干妈罗慧宁晚上在紫金阁请吃饭的事情说了,玛格丽特一听是张扬的干妈就愉快的答应了。
    杜山魁夫妇也没有在酒店多做停留,考虑到玛格丽特从美国飞来,需要休息,约定晚上在紫金阁见面,也离开了。
    张扬原本想走,可楚嫣然让他停会儿再走,从皮箱中拿出给张扬带来的几身衣服,趁着老太太去浴室洗澡的功夫,张扬在楚嫣然的俏脸之上轻吻了一记,楚嫣然俏脸飞起两片红霞,柔声道:“你回头早点来接我!”
    张扬点了点头,走到大厅的时候,想想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就在前台开了个标间,拿着楚嫣然送给他的东西去了房间里。
    楚嫣然沐浴出来,听到电话响起,方才知道张扬没走,就楼下的房间,不禁笑了起来。
    玛格丽特看她笑得甜蜜已经猜到是张扬的电话,问明白张扬还在这里,轻声道:“让他上来,我有话问他!”
    张扬来到她们的总统套房,玛格丽特正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红茶,楚嫣然在一旁帮外婆准备着要吃的药,因为玛格丽特做过换肾手术不久,所以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抗排斥反应药物,十分的辛苦。
    张扬虽然摸不清玛格丽特是否喜欢自己,还是厚着脸皮叫了声外婆。
    玛格丽特笑道:“坐!”
    张扬在她对面坐下,玛格丽特轻声道:“我听说你的医术不错,楚镇南的腰疼病,脑梗塞都是你治好的?”
    张扬谦虚道:“祖传了点秘方,对于常见病还能凑合!”
    “我生病的时候,你传真过来的几个药方也很好!”
    楚嫣然准备好了药,将一大把药片递给外婆。玛格丽特叹了口气,她已经被排异反应折磨得苦不堪言。
    张扬等她吃完药方才道:“外婆,要不我帮您诊诊脉!”
    玛格丽特点点头,将手腕平放在茶几上,张扬伸出左手轻触在她的脉门之上,只觉她脉象细弱,看她面色苍白,双目黯然无神,张扬对玛格丽特的病史十分了解,过去在电话中已经听楚嫣然说过,所以他并没有细问,玛格丽特慢性肾衰之后进行了换肾手术,目前所换的肾脏功能正常,他需要做的就是帮助玛格丽特调理身体,远离排异反应的痛苦。来北京之前,张扬已经拟好了药方,他让楚嫣然拿来纸笔,在上面开了一张药方:“外婆,我给你开个药方,主要是固本培元,理气通脉,只要您按照我的方子用药,一个月之后用不着再吃那些治疗排异反应的药片,三个月后可以彻底停药!”
    玛格丽特听他说得神奇,也是将信将疑,毕竟在她的认识中,美国的医疗水准要比国内高出不少,可外孙女楚嫣然对张扬的医术几乎达到了迷信的地步,从这小子的表现来看,应该有些水准。
    自从女儿楚静芝死后,玛格丽特还是第一次回到中国,她在机场看到杜山魁夫妇,不由得想起过去的日子,心中生出一些感触,张扬为她诊脉之后,玛格丽特起身回房间去休息了,只剩下张扬和楚嫣然这对小儿女单独在一起。
    张扬伸出手去,楚嫣然将雪白的纤手放在他的掌心,任凭他握着,感受着他掌心中的暖意。
    张扬道:“你外婆好像不怎么开心!”
    楚嫣然叹了口气道:“她这次回来,要去我妈妈的墓前看看,顺便看看老朋友。”
    “会见你外公吗?”
    楚嫣然笑道:“我想她见!”这句话已经表明玛格丽特不会主动去见楚镇南了。
    张扬握住楚嫣然柔软的小手,低声道:“我想你!”
    楚嫣然红着俏脸点了点头,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纠结在一起,久久无法分开。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张扬陪同楚嫣然和玛格丽特来到紫金阁,杜山魁一家已经到了,宋怀明也来了,不过出于某种考虑,柳玉莹并没有和他一起前来,让张扬意想不到的是,文副总理居然亲自出席了当天的晚宴,如果单单是家宴,文国权未必会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他隐约觉着,这次宴会的背后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难道文副总理是冲着宋怀明来的?
    楚嫣然看到父亲也来了,一张俏脸顿时变得冷若冰霜,张扬小声提醒她道:“这可是公众场合,丫头,咱怎么都得微笑面对。”
    楚嫣然瞪了他一眼道:“你故意的?”
    “干我屁事啊!是我干妈请客!”张扬低声解释道。
    宋怀明微笑着来到玛格丽特面前,很尊敬的叫了声:“妈!”
    玛格丽特表现的很淡然,很有风度的笑了笑道:“怀明,静芝都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是你妈,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宋怀明和玛格丽特之间的这段往事,在座的人都已经了解,宋怀明真诚道:“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妈!”
    玛格丽特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酸痛,她知道这是为女儿不幸命运的缘故,在女儿死的问题上,她并没有过多的责怪宋怀明,虽然她和女儿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对女儿的了解要比楚镇南这个做父亲的要多的多。
    文国权夫妇是今晚的主人,他们邀请大家入座,文玲和文浩南都没有过来,杜天野因此而有些失望,不过罗慧宁很会找借口,她说文玲身体不适,杜山魁夫妇虽然早就意识到儿子和文玲之间有了问题,可两人也不方便多问。
    当天晚宴的主题就是欢迎玛格丽特回国,文国权说了一些例行的客套话之后,大家开始饮酒,除了罗慧宁选喝白酒之外,其他女宾都选了果汁,当着文国权、宋怀明这样的高官,张扬是不敢敞开怀尽情畅饮的。
    罗慧宁看了看张扬,又看了看楚嫣然,她打心底欣赏这个漂亮的女孩儿,楚嫣然无论家世还是样貌无疑都是出类拔萃的,她把楚嫣然叫到身边,从手袋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
    打开精巧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条祖母绿项链,罗慧宁微笑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是给我儿媳妇准备的,可我那个儿子至今还没有动静,好在我这个干儿子争气,找到一个这么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女孩儿,来!嫣然,我给你戴上!”
    楚嫣然俏脸绯红,一颗心突突跳个不停,要知道罗慧宁的这番话具有绝对的意义,她等于确认了自己是张扬未婚妻的身份。
    玛格丽特笑道:“文夫人,你还没有问过我这个当外婆的,就想强行把我们家嫣然抢回家去?一根项链就想把我宝贝算女儿给拴住吗?”
    文国权和宋怀明都没有说话,两人对望了一眼,都露出淡淡的笑容,这种事情,男人是不好插嘴的,可他们却都明白罗慧宁的举动拥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根项链串起的不仅仅是楚嫣然和张扬之间的感情,还串起了两家的未来。早在罗慧宁邀请自己出席晚宴的时候,宋怀明就考虑过今晚的这顿饭是不是还有着其他的意义,当他来到紫金阁看到文国权也过来了,顿时明白了这晚宴包含的另一层意义。文国权在国内属于少壮派领导,据宋怀明所知,他和乔老并非同一阵营,而宋怀明却是乔老的得意门生,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和张扬相恋,宋怀明和文国权之间不会有这样的相处机会,他们都很看重这次的相处,彼此表现的都很小心,都在观察着对方,试探着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之间的插科打诨则变得极为重要。
    冯玉梅道:“马莉,话不能这么说,慧宁也没想着抢亲,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全都看孩子自己的意思!”
    罗慧宁笑道:“嫣然收不收我的礼物?”
    楚嫣然咬了咬樱唇,连白嫩的粉颈都已经红了起来,她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只是小声嗫嚅道:“罗阿姨,他老欺负我!”这句话充分体现出女儿家的聪颖和智慧。
    罗慧宁笑道:“下次他再敢欺负你,我打断他的腿!”
    楚嫣然低下螓首,其实是方便罗慧宁亲手把项链给自己戴上,罗慧宁给楚嫣然带上了那条项链,握着楚嫣然的双手越看越是喜爱。
    玛格丽特的脸上也堆满笑容,她从手包中也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盒,里面是一块劳力士限量版的钻表,递给张扬道:“我也没那么小气,礼尚往来,这表送给你!”
    张扬受宠若惊的拿过钻表,所有人都看出来这,这块表至少也得值百万以上,玛格丽特的出手可真是大方。所有人都以为张扬要表白一下心迹的时候,张扬居然来了一句:“那啥……我是国家干部,您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人家不会说我受贿吧!”
    在场人同时笑了起来,楚嫣然知道这厮是故意这么说,狠狠瞪了他一眼。
    文国权笑道:“我可不清楚,天野,你不是中纪委的吗?你界定一下,他是不是受贿?”
    杜天野笑道:“外婆送给外孙女婿东西应该不是受贿!”
    “你说的啊!”张大官人喜孜孜的把钻表戴上,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戴上去沉甸甸的,跟国安那高仿的山寨货就是不同。
    文国权举起酒杯主动和宋怀明碰了碰:“怀明,我这个干儿子年轻气盛,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还得多担待点!”他这句话说得清清楚楚,张扬一直都是罗慧宁的干儿子,可文国权无论公开还是私下都没有承认过张扬是他的干儿子,他这么说等于公开承认张扬是他干儿子,在场的人都是心明眼亮的人物,文国权今晚来到这里看重的不仅仅是张扬和楚嫣然的感情,他所看重的是,文宋两家的关系。
    宋怀明比任何人都明白文国权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他举起酒杯道:“文副总理放心,我会好好指点他的!”
    楚嫣然心中十分开心,可是也有一丝不快,她的不快在于,认为她和张扬单纯的感情今晚掺杂进来太多政治上的因素。
    最开心的要数玛格丽特和罗慧宁,杜山魁夫妇望着楚嫣然和张扬,却不由得想起了儿子和文玲的事情,不知他们之间的感情何时才能有个结果?

第二百零八章【强出头】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八章【强出头】   
    如果不是一件意外的发生,这次的晚宴应该是极其圆满的,可世上很难有完美的事情,其中充满了变数和插曲,楚嫣然陪同外婆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一次意外,她刚刚走出洗手间,忽然感觉到有人伸手在自己玉臀上轻轻拍了一记,楚嫣然很愕然,愤怒地转过身去,却看到身后一位年轻男子,风度翩翩的站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个钱包道:“对不起,小姐,这钱包是您掉的吗?”他笑得很真诚,让人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抱有恶意,拍楚嫣然的那一下也不重,可楚嫣然仍然意识到他不怀好意,她摇了摇头,想开口斥责这名男子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名年轻男子笑道:“你好,我叫乔鹏飞,可以认识下吗?”
    此时玛格丽特走了出来,楚嫣然一言不发的走向外婆,搀着外婆向包间走去。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也并没有什么,可是随后她听到身后的笑声,转身望去,却见乔鹏飞的身边多了几个年轻男子,他们纷纷拿出钞票递给乔鹏飞,乔鹏飞的唇角带着得意的笑容,他接过钞票随后跟那帮朋友走入了富贵厅。
    楚嫣然顿时明白了,这些人肯定是利用她来打赌,一种被侮辱的感觉让楚嫣然俏脸通红,她恨不能马上回去找回公道,可外婆却将她的手臂握住:“回去,我都看到了!”
    楚嫣然愤怒道:“可是……”
    玛格丽特淡然道:“没有可是!回去再说!”
    返回房间之后,张扬也觉察到楚嫣然的神情有些不对,正想找机会询问的时候,玛格丽特向他挥了挥手,示意张扬跟她出来一下,张扬跟她来到一旁,玛格丽特附在张扬的耳边轻声道:“刚才,有个流氓摸了嫣然的屁股!”老太太说话也太直接了,张扬一听就恼了,如果不是在场的重要人物这么多,他早就大声嚷嚷起来了。
    玛格丽特小声道:“富贵厅,一个叫乔鹏飞的,你知道该怎么做?”老太太存心给张扬一个考验,却又充满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
    张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出去。
    楚嫣然害怕张扬惹事,想要跟出去,却被外婆一把拉住。文国权和宋怀明都是明察秋毫的人物,他们已经觉察到有些不对,宋怀明道:“发生了什么事?”
    玛格丽特微笑道:“没事,我让张扬出去给我买串冰糖葫芦!”
    杜山魁笑道:“马莉,你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喜欢吃冰糖葫芦?”
    玛格丽特微笑道:“人最难得的是有血性,有童心!”
    富贵厅的房门缓缓被推开了,张扬出现在门外,房间内正在喝酒的一群年轻人十分的错愕,他们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以为他找错了地方。
    张扬的表情很和蔼很友善,他笑道:“那位是乔鹏飞啊!”
    乔鹏飞眯起双目,充满警惕的望着张扬,虽然他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张扬已经从眼神中确认了他,张扬笑着伸出手去:“认识一下,我叫张扬!”
    乔鹏飞并没有理会他,很冷淡的说道:“我不认识你,对你也没什么兴趣!”
    张扬点了点头,他轻声道:“刚才你骚扰的那个是我女朋友,所以我要你给我道歉!”
    乔鹏飞望着张扬,然后看了看周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站起身来,他拍了拍张扬的肩头:“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知道你跟谁说话吗?”
    张扬微笑道:“乔鹏飞,你现在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然后自己打自己两个耳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然,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一桌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站在张扬左侧的那名黑壮青年,一拳向张扬的面门打去,他的出手快如疾风,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张扬看都不看他,伸出左手准确无误的扣住他的拳头,稍稍用力,已经捏得那青年骨骼啪啪作响,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冷冷道:“这件事跟其他人无关,不想死的给我滚蛋!”
    一旁的那个小胖子并不知道张扬的厉害,或许是想在同伴面前表现,抄起桌上的酒瓶照着张扬的脑袋砸了过来。
    张扬一把推开那名黑壮青年,左拳迎出,将酒瓶砸得四分五裂,然后化拳为掌啪!地一巴掌打在小胖子的面门上,将那小胖子打得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所有人这才知道,前来挑衅的张扬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乔鹏飞站起身,他缓步走向张扬,虽然张扬一出场就表现出强悍的实力,可乔鹏飞并不害怕,他四岁开始习武,师从京城八卦大师史沧海,是史沧海诸多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八卦掌以行步为主,乔鹏飞脚步沉稳,两腿如剪,行步如趟泥,他虽然年轻,八卦掌却已经颇具火候。
    张扬看到他的步法,已经知道乔鹏飞是武功高手,心中越发对此人产生了鄙视,一个习武者竟然龌龊到去骚扰一位少女,此人的品性实在不敢恭维。
    乔鹏飞一言不发,挥掌向张扬推去,八卦掌以掌为法,以走为用,溶踢打摔拿为一体,循循相生无有穷尽。避正就斜,顺势顺劲,虚实莫测,脱身化影。柔则绵里藏针,沾粘随化;刚则冷弹崩炸,迅如闪电惊雷。乔鹏飞的出手之中已经将身法步法掌法巧妙地融为一体,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掌,实则蕴含了全身的力量,他想要一掌将张扬击出门外。
    张扬扬起右手,和乔鹏飞对了一掌,双掌交错,发出蓬!地一声闷响,乔鹏飞身体晃了晃,张扬的表情却依然如古井不波。乔鹏飞化推为劈,变招神速,以掌为刀劈向张扬的颈部。
    张扬以右脚为轴,身体倏然旋转,巧妙地躲过乔鹏飞的劈掌,身躯转到乔鹏飞后方,乔鹏飞应变速度也是奇快,他向前跨出一步,转过身来,这一来和张扬来了个位置上的互换。
    张扬冷哼一声,紧握右拳,强大的气势从周身弥散而出,其势如虎,其形如龙,一动如风,正是升龙拳中的一式,龙霆震怒,他出拳的速度虽然不是极快,可是乔鹏飞却感觉到面前的空气似乎被压榨起来,视野也出现了瞬间的扭曲,他深知这一拳的威力,双掌交错试图封住张扬威猛无匹的一拳,然而他的内力比起张扬终究还是逊色不少,被张扬一拳击中手臂,感觉到一股海潮般的力量从他的臂膀传到他的全身,再也立足不稳,腾空向后飞了出去,后背撞在门板之上,竟然将门板撞飞,落地之后居然没有摔倒,踉踉跄跄倒退了数步,靠在围栏之上方才立足身形。
    不等乔鹏飞站稳,张扬已经快步跟上,乔鹏飞仓促之中挥掌向他心口攻去,被张扬一把将手臂托起,然后一拳击中他的左肋,乔鹏飞闷哼一声,捂着左肋向后又退了几步,和端着啤酒走过来的服务员撞在一处,啤酒瓶掉了一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吸引了大厅内的诸多目光。
    张扬根本不给乔鹏飞反应的时间,快步冲了出去,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之上,乔鹏飞再度撞在护栏之上,将木质护栏撞断,身体从二楼摔了下去,正摔在下方的鱼池之中,整个人宛如落汤鸡一般,张扬出手保留了一些分寸,所以乔鹏飞并没有受到重伤,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张扬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对一向高傲的乔鹏飞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从水池中站了起来,宛如野兽一般怒吼起来,发疯的冲向张扬。
    张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竟然将他的身体整个拎了起来,风车般旋转了一拳,一脚踢在他的身上,乔鹏飞的身体飞出撞击在大厅内的飞天玻雕屏风之上,屏风被撞得四分五裂。
    此时紫金阁的保安全都闻讯赶来,十多名保安将张扬围在垓心,能在京城开饭店的多少都有些背景,紫金阁的背景更是非同一般,所以敢在这里打架滋事的人,从开业以来还从未有过。
    楼下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包间里面的人们,文国权和宋怀明虽然听到了动静却是不动声色,楚嫣然内心忐忑不安,手腕却被外婆握住,杜天野无疑是最合适去看情况的那个,他凑到窗前,拉开窗帘望去,却见大厅之中,张扬正打得不亦乐乎,心中真是哭笑不得,这厮什么人啊?打架都不分场合,今天文副总理在场,你这么干,不是公然惹麻烦吗?
    罗慧宁端起酒杯,微笑道:“嫣然,什么事啊?”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也推测到这件事和楚嫣然有关。
    楚嫣然看了看外婆,玛格丽特看似漫不经心道:“我和嫣然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流氓滋扰,所以张扬就去给他出气了!”
    一直在窗前看情况的杜天野忽然道:“张扬打得是乔鹏飞,天阔叔叔的儿子!”
    杜山魁微微一怔,乔天阔是乔老的小儿子,也是海军航空兵部司令员,中将军衔,在杜山魁没有隐退之前曾经和他共事过,冯玉梅听到之后,慌忙道:“天野,快去分开他们!”
    杜天野正准备出门。
    一直没有说话的文国权平静道:“年轻人自己的纠纷自己处理,咱们继续喝酒!”
    杜天野原本已经迈出的脚步不得不收了回来。
    罗慧宁望了丈夫一眼,她清楚张扬的实力,这个干儿子应该不会吃亏,也就是说乔鹏飞吃亏吃定了,丈夫当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刚才的这句话,不仅仅是站在张扬这边为张扬出头,而且也在向宋怀明表明一种态度。
    宋怀明的表情风波不惊,今晚的这次纠纷应该是一次意外,女儿被人欺负,张扬身为她的男友,为她出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论对方是谁,任何人欺负嫣然都是宋怀明无法容忍的。
    文国权举杯道:“我年少的时候,脾气也像张扬这般冲动,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别人仗势欺人!”
    宋怀明真切感受到文国权身上所表现出的霸气,人到了一定的位置,锋芒无需掩饰。
    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在获得允许后,紫金阁的经理冯景量走了进来,下面的纠纷为什么而起他不知道,可客人在哪个房间他却清清楚楚,他的父亲也是某部领导,而且和文家的关系不错,来紫金阁吃饭的都不是普通人物,冯景量很会处理这方方面面的关系,下面的纠纷是从他开业以来没有发生过的,他不敢做主,只能来这边求助。
    冯景量走进来,文国权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微笑道:“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冯景量想搭话,文国权没理会他,转向妻子道:“慧宁,你去看看,差不多就行了!”,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周围人生出一番遐想,文国权让妻子去解决这件事,而没有让杜天野过去,足以证明他不怕乔老,遇到这件事没有选择回避,而是面对,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打人的是我文国权的干儿子,我今天占理,就打你了怎么着?
    冯景量陪着罗慧宁走向大厅,其他人则从另外一边绕过大厅离开了紫金阁。楚嫣然跟外婆说了一声,追上了罗慧宁的步伐,她害怕张扬出事。
    冯景量低声提醒罗慧宁道:“文夫人,被打的是乔老的孙子……”
    罗慧宁皱了皱眉头,冯景量的这句话让她感到有些反感,丈夫和乔老之间的不合由来已久,如果不是乔老的原因,丈夫早已登上正职的位置,这并非个人恩怨,而是政见不同的缘故。
    乔鹏飞被张扬打得鼻青脸肿,可张大官人也有分寸,他知道来紫金阁吃饭的都不是普通人,真要是打重了,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罗慧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扬,你干什么呢?”
    张扬停下手,转身笑了笑:“没事儿!”他并没有称呼罗慧宁干妈,这是因为他不想借用罗慧宁的声势,也不想给文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罗慧宁看了看鼻青脸肿的乔鹏飞,心中不禁想笑,可表面上却装出惊愕万分的样子:“鹏飞?怎么是你?”
    乔鹏飞看到罗慧宁,又看到罗慧宁身边的楚嫣然顿时明白了,今天晚上这个亏吃得不可谓不大。
    罗慧宁向张扬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出手这么重?”这话说得极有学问,她没说张扬打人不对,而是说张扬出手有点过重。
    楚嫣然道:“这种人活该挨打!”
    乔鹏飞心中又羞又恨。
    冯景量慌忙打圆场道:“都是自己人就好说了!”
    罗慧宁冷冷看了冯景量一眼,分明在斥责他,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她向张扬道:“赶紧走吧,别闹了,鹏飞,你去医院看看啊!”说完这番话,她带着楚嫣然转身离去。
    张扬揍了乔鹏飞一顿,也出气了,转身跟着罗慧宁她们走了,只剩下乔鹏飞水淋淋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此时他的一帮朋友方才涌了下来,其中一个竟然是王学海,王学海装模作样道:“怎么回事儿?我去个洗手间的功夫怎么出了这么大事情?”
    乔鹏飞一言不发,默默向门外走去。
    宋怀明将岳母搀上汽车,他低声道:“妈,对不起……”
    玛格丽特看了看宋怀明,她低声道:“怀明,我没有怪过你,我了解我的女儿,她选择你是因为她爱你,她的人生没有缺憾!”
    “妈!”宋怀明难以掩饰内心的感动。
    玛格丽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嫣然因为母亲的事情而逃避你,我相信,在她的心底深处并没有恨你,这个阴影自她童年留下,很难消除的掉,不要勉强她,给她时间!”
    宋怀明点了点头。
    玛格丽特又道:“张扬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有胆色,有担当,你好好教导他!”
    此时罗慧宁带着张扬和楚嫣然来到车前,楚嫣然看了父亲一眼,睫毛马上垂了下去,率先钻入车内。
    玛格丽特从车窗内探出头来,笑着对张扬道:“张扬,战绩如何?”
    张扬从裤兜里掏出钻表戴上:“带着这块表打人有些累赘!”
    玛格丽特呵呵笑了起来,她和罗慧宁礼貌的告辞,张扬也来到楚嫣然身边坐下。
    众人各自上了自己的汽车。
    罗慧宁望着闭目养神的丈夫,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静,小声道:“真不明白乔家小子怎么也在紫金阁!”
    文国权笑道:“紫金阁这种地方遇到熟人是经常的事情。”
    “鹏飞那小子也真混蛋,居然去欺负一个女孩子。”
    文国权道:“年轻人喝点酒冲动也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罗慧宁低声道:“张扬会不会惹麻烦?”
    文国权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我是个怕麻烦的人吗?”
    罗慧宁沉默了下去,她意识到丈夫今天认张扬当干儿子绝非心血来潮,这几年的韬光隐晦并没有消磨掉他的雄心壮志,然而这次不快,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乔鹏飞并不是个轻浮的纨绔子,今晚的行为源于和这帮朋友的赌约,看到楚嫣然他们这群人都感到惊艳,是王学海倡议,谁敢摸楚嫣然的屁股一下,他就出一万块,乔鹏飞是个骄傲的人,这种人很容易会产生自负的情绪,往往自负的人容易受到欺骗,他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在不经意之中钻入了王学海的圈套里。在平海的一系列事件,让王学海对张扬早已仇根深种,所以当他知道张扬也在紫金阁吃饭的时候,便产生了挑唆乔鹏飞和张扬争斗的念头,张扬的脾气他还是十分了解的,他知道张扬耐不住性子,如果有人欺负了他女朋友,这厮绝不会考虑后果。
    乔鹏飞又是个极度自负的人,王学海只是稍稍动了一点手腕,就让他们两人发生了矛盾,可王学海并没有想到连文国权也在紫金阁,所以事情发生后,他就躲了起来,直到文国权那些人离去之后,他方才出现。
    张扬当晚将楚嫣然祖孙俩送回长城饭店之后,又返回了春阳驻京办,有老太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就算有一亲芳泽的胆子,也没有那机会,还不如回去睡得自在。
    可半夜的时候,三辆警车驶入了春阳驻京办,敲响了张扬的房门,张扬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却见两名警察神情威严的站在门外,张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肯定是打乔鹏飞所引起的。
    “你是张扬?”
    “哪个张扬啊?”张大官人故意装糊涂。
    “少给我们油腔滑调,你就是张扬!”
    “知道你还问啊?”
    那名个高的警察道:“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报案,你涉嫌一起殴打事件!”
    张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我没犯法,你们也别随便给我扣帽子。想让我协助调查没问题,可什么手续都没有,就想让我跟你们走没门!”
    “少废话啊,跟我们走!”
    张扬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我说你们没劲了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里恶心我来了!”
    这时候于小冬也听到动静跑了过来,看到张扬和警察发生争执,慌忙过来劝道:“警察同志,你们有拘捕令吗?大半夜的就想把人给带走啊?”
    张扬笑道:“屁的拘捕令,我又没犯法,真是辛苦你们了,兴师动众的跑到这里,知道怎么回事吗?”他拿起电话,当即给杜天野打了一个,这么晚了惊扰罗慧宁也不合适。
    杜天野一听这件事就有些恼了,乔鹏飞这个人他也认识,今晚的事情,归根结底责任还是在他那里,而且罗慧宁都亲自出面了,这小子居然还这么不懂事,竟然通过关系出动了公安机关。杜天野问明那些警察的单位,一个电话打到了他们分局,可大晚上的也找不到人,杜天野想来想去,只能给邢朝晖打了个电话。
    杜天野忙着打电话的时候,三辆警车上已经下来了十一名警察,他们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带走张扬,却想不到张扬根本不吃他们那套,张扬之所以没老老实实跟他们走,因为杜天野交代了,让他在驻京办等着,自己马上就赶到。
    张扬很快就认识到,自己根本拖延不到杜天野赶来的时候,四名警察过来想要强行带走他,于小冬很勇敢的冲了上去:“干什么?你们有没有法律观念,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把人带走!”
    一名警察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伸手推了于小冬一把:“让开!”,于小冬也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想到这名警察竟然真的会对她出手,被推的立足不稳,头一下就撞在了墙上,登时头脑一阵眩晕,晕倒在地上。
    一帮人都愣了,张扬看到眼前情景,顿时怒火中烧,他怒吼道:“滚开!”举步来到于小冬面前,伸手握住她脉门,发现于小冬只是被撞得晕了过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他放下心来,环顾周围的警察,忽然灵机一动,手指悄悄在于小冬身上点了两下,点中她两处要穴,让于小冬处于龟息状态之中,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她死了!”
    周围警察都是一愣,我靠,这怎么可能?刚才伸手推于小冬的那个警察怒道:“你胡说什么?”
    带队的警官走了过来,他伸出手摸了摸于小冬的颈侧,果然没有任何的拨动,又用手探了探于小冬的鼻息,声息全无。
    驻京办里的工作人员都被惊醒了,虽然人不多,可他们都亲眼看到警察把于小冬推到,然后于小冬摔倒在地的情景,听说于小冬死了,一个个群情激奋的冲了上来:“警察有什么了不起,警察就能草菅人命啊?”
    张大官人的目的就是造成混乱,打压对方的信心,他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下一步就是得理不饶人了,他放下于小冬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那名推于小冬的警察:“你他妈居然杀人!”
    那名警察脸都白了,他只是随手一推,谁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啊,他嘴唇颤抖了一下:“你胡说八道……”
    “去你妈的!”张大官人宛如一头猎豹般冲了上去,一拳就打在那警察的下颌之上,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再加上周围警察大都被于小冬莫名其妙死去的事情给震撼了,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张扬一拳给打倒在地。
    在同伴倒地之后,十名警察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们向张扬围拢上去。
    张扬冷笑道:“怎么?杀了一个还不够,还想对我下手啊?”
    此时一辆军用吉普车飞速驶入驻京办内,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正是邢朝晖和杜天野,杜天野怒道:“谁负责这次行动?”
    那名带队的警察走了过去:“我!”
    杜天野扫了一眼他的警号:“把拘捕令给我拿出来!”
    “没有!”
    “没有就是擅自行动!”邢朝晖一改昔日脸上弥勒佛一样的笑容,他威严十足的迈着四方步走了过去:“都是程志伟的部下吧?我还当什么人这么霸道!”他说起的名字正是分局局长。
    带队警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了,他的口气缓和了一些:“梁副局长让我们调查一起斗殴事件!”
    邢朝晖不无嘲讽道:“调查一起斗殴事件,你们就来了十一个人,你们分局的警力还真是富裕,梁联合哪根筋搭错了?”他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分局局长程志伟的电话。
    杜天野来到于小冬面前,他看到于小冬一动不动毫无声息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怎么了?”,几名围在一旁的驻京办工作人员充满悲伤的答道:“被他们打死了!”
    杜天野顿时怒火填膺,虽然张扬曾经想要撮合他和于小冬,他对于小冬也没什么想法,可这一年多以来,他和于小冬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杜天野怒道:“谁干的?”
    没人回答,刚才推倒于小冬的那位已经被张扬一拳给打晕了,此刻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呢。
    杜天野一字一句道:“你们一个都别想逃脱责任!”
    程志伟被从熟睡中吵醒,接通电话就听到邢朝晖的兴师问罪声:“你们警察随便杀人啊?”
    程志伟愣了,随即很快就听出这是邢朝晖的声音,他和邢朝晖是老战友,有些错愕的问道:“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的胡说什么?”
    邢朝晖这才把发生的事情说了,程志伟听完就意识到这次闯大祸了,慌忙起身道:“我马上到!”
    挂上邢朝晖的电话,他一边出门一边把电话打给了组织这场行动的副局长梁联合。
    梁联合刚刚接到汇报,正想给程志伟打电话呢,这件事跟乔鹏飞的关系不大,梁联合是乔鹏飞的师兄,今晚和乔鹏飞一起吃饭的人中,还有一位他们同门的小师弟,看到乔鹏飞吃亏,于是悄悄给梁联合打电话,身为师兄的梁联合当然要为师弟出气,其中也有梁联合想讨好乔家的因素在内,可梁联合并没有想到事情的背后会这么复杂,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意识到。
    程志伟也没有跟梁联合多说,只是让他马上赶往春阳驻京办处理这件事。
    梁联合听到出了人命就有些后悔了,他能够当上这个分局副局长多亏了乔家,所以乔鹏飞有了事情,他责无旁贷的替他出面,可没想到会搞出人命,根据初步了解的情况,国安局和中纪委的人都被牵涉进来了,这事情有些大,他开始感到后悔,当时只顾着讨好乔鹏飞,没注意了解张扬的背景。一个能够让国安局某局局长半夜亲临现场的人,绝不是普通人物。
    梁联合几乎和程志伟同时赶到,他们走下警车,看到现场来了一辆救护车,急救医生正在给于小冬检查,那位医生很仔细很认真的检查了一通,然后脸色凝重的站起身,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他的话等于确认了于小冬的死亡。
    张扬心中暗骂这厮是个庸医,连龟息和死亡都分不出来,不过人家要是真能分出来,他的诡计也就无法得逞了。
    程志伟狠狠瞪了梁联合一眼,对他的不满已经不言自明,程志伟来到邢朝晖面前:“老邢,怎么回事?”
    邢朝晖冷笑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你们出动十多名警察,到春阳驻京办来抓人,没有搜查令,没有拘捕令,就想把张扬给带走,人家也是国家干部,副处级,有你们这么干的吗?”
    梁联合走了过来:“他和一起斗殴事件有关……”
    杜天野一听就怒了:“什么斗殴事件?你是说今晚紫金阁的事情?我在场啊,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乔鹏飞报案了?”
    梁联合神情尴尬无比。
    程志伟听到这件事涉及到乔鹏飞,也不觉微微一怔,他低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梁联合总不能说自己想为师弟出头吧。
    邢朝晖眼光老辣,已经看出梁联合根本不知道内情,十有八九是想通过这件事讨好乔家,他低声道:“乔鹏飞是乔老的孙子吧?”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人家打架根本轮不到我们管!”他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张扬是文副总理的干儿子?”
    梁联合听到这件事,恨不能反手抽自己俩嘴巴子,麻痹的,我他妈这不是多事吗?人家俩太子爷闹别扭,皇帝不急,我这个太监急个毛?
    程志伟望着梁联合道:“这事儿得有个交代!”
    梁联合点了点头,他反应很快,转身厉声道:“把肇事警察给我铐起来,我们警察队伍中决不允许野蛮执法的情况出现!”
    那名被张扬一拳打晕的警察,刚刚醒了过来,就被铐起来塞到了警车里,执行这次行动的警察一个个都窝着火,这次行动是你梁局下命的,现在出了人命,你就把我们往前面推啊,什么人啊!可人家官大,这些小警察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张扬走了过来,他望着梁联合道:“是你下令抓我的吧?”
    梁联合这会儿已经清楚了他的背景,自然也就没有了开始下令抓人的气魄,他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道:“可能是有些误会……”
    张扬冷冷打断他的话道:“误会两个字就可以谋杀一条生命?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
    梁联合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对不起!”
    程志伟道:“张主任,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早日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他让两名警察将于小冬的尸体带走。
    可就在那两名警察靠近于小冬身边的时候,于小冬竟然从地上一下坐了起来,人吓人吓死人,非但周围人不少人吓得惊呼起来,首当其冲的两名警察吓得面无人色,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
    张扬心中这个乐啊,看来自己的内力还是大打折扣,于小冬躺了不到一个小时穴道就自动解开了。
    于小冬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也是微微一怔,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只当是自己撞在墙上晕了,她起身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要投诉你们!”
    她的死而复生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感到最轻松地还是梁联合,如果今晚于小冬真的死了,那么他的麻烦可就大了,他现在心中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谢天谢地,今晚的这些麻烦都是他自找的,跟他原本没有任何的关系。
    对梁联合而言今晚可谓是一波三折,最初他想替师弟乔鹏飞出头,给张扬一点教训,用这样的方式讨好乔家,可他没有仔细调查过张扬的背景,也没有考虑到今晚的行动过程中会发生于小冬死亡的意外,刚才他懊悔到了极点,可于小冬又死而复生,心情的大起大落让他现在再也没有介入其中的心思,哪怕是做出让步,低下高傲的头颅也心甘情愿,只要自己能够抽身事外,这是个大麻烦,以他现在的身份,惹不起,也玩不起。所以梁联合很诚恳的给于小冬道歉,并向张扬解释今晚是误会,虽然他解释的很牵强,可还是表现出凿凿诚意,张扬赚足了面子,加上程志伟和邢朝晖又是老战友,也没必要做得太过分。
    梁联合亲自收队之后,局长程志伟也有些无奈,今晚的事情搞得他们分局上下灰溜溜的,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程志伟正准备告辞离开,邢朝晖却道:“我都饿了,反正都遇上了,好在又没出什么大事,走!我请你们吃夜市!”
    于小冬道:“去我们食堂吧,我大难不死,随便弄几个小菜,你们尝尝!”
    邢朝晖表示同意。
    经分局这么一折腾,张扬也睡意全无,和杜宇峰、程志伟在小餐厅里坐了,邢朝晖来了兴致,亲自去厨房里弄了几个小菜,在于小冬的帮助下很快就把菜弄好了。
    春阳驻京办不缺好酒,尤其是佳节之前,于小冬拿了一箱十五年茅台,然后就回去睡了。
    杜天野端起酒杯道:“刚才真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于主任真死了!”他也感觉到这件事蹊跷,怀疑十有八九和张扬有关,可张扬不承认,当着程志伟的面他也不好问。
    程志伟端起酒杯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今晚的事情的确是个误会,来!我代表分局给张主任道个歉!”
    张扬笑着端起酒杯跟程志伟碰了碰,四人饮尽了这杯酒之后,张扬方才道:“那位梁副局长不会平白无故的针对我,程局长能给我透露点信息吗?”
    程志伟面露难色。
    邢朝晖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事情既然过去了,大家谁都不会追究,坐在一张桌上,大家就是朋友,别把自己当什么局长,少拿出你的官架子!”
    程志伟笑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梁联合和乔鹏飞是师兄弟!”他将这件事说出来等于把事情挑明了,他在告诉张扬,并不是梁联合想搞你,真正的原因还是你和乔鹏飞的矛盾。
    张扬不屑的撇撇嘴。
    杜天野对今晚发生的事情最为清楚,他低声道:“事情过去就算了,没必要总纠缠下去!”
    邢朝晖叹了口气道:“乔老的这个孙子是个惹事精,他的哥哥姐姐我都认识,没一个像他这么不懂事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乔梦媛你知道不,乔鹏飞的堂妹,京城名媛,她和平海前省长许常德的公子许嘉勇订婚了!”
    杜天野皱了皱眉头,许常德的事情中纪委已经在内部做了通报,他实在搞不懂,乔老怎么会同意他的宝贝孙女和许嘉勇订婚,这桩婚事显得有些仓促,让人感到突然,很多人都认为许嘉勇和乔梦媛订婚是看在她家庭背景的前提下,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高层领导也不例外。
    张扬对许嘉勇和谁订婚并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不是乔鹏飞惹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也不会去招惹乔家,不过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打乔鹏飞的事情,一定会给他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今晚梁联合的强出头,只是一个开始,假如被其他人知道,会不会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而被打的乔鹏飞,难道就肯忍气吞声,就此罢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第二百零九章【月亮代表我的心】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零九章【月亮代表我的心】   
    几人在凌晨五点钟方才散去,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张扬看到于小冬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想起昨晚利用她震慑那帮警察的事情,不觉会心一笑,走到于小冬面前,发现于小冬的太极拳打得实在蹩脚,于小冬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停下动作道:“刚跟人家学的,姿势不标准,让张主任见笑了!”
    张扬道:“看起来还行,蒙外行没问题!身体怎么样了?”
    于小冬道:“没事儿,当时晕了过去,碰到头了!”
    “谢谢你!”
    于小冬有些错愕道:“谢我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敢在那种情况下挺身而出的,于姐,你真是一个女中豪杰!”
    于小冬笑道:“那张主任是不是考虑提拔提拔我?”
    张扬笑道:“成,只要你愿意,我把你调到江城企改办去!”
    于小冬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现在在北京呆习惯了,也不想换地方,以后打算在北京买套房子,扎根在这里了。”她所说的是真心话,在春阳她的确没有太多可以留恋的地方,不过新近她听说一个消息,县里新来的这位县委书记朱恒想要动自己的位置,她也很忐忑,可惜又够不上朱恒的关系,这次张扬过来一直想向他提起这件事,看看他能不能够帮上忙。可她也不想贸然提起这件事,轻声道:“张主任,咱们出去吃早点吧!”
    张扬苦笑道:“我刚刚喝完夜酒,这就要吃早饭啊?”
    于小冬想想可不是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张主任,您去休息吧!”
    这时候看到江城酒厂的刘金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这两天一直忙于引进包装生产线的事情,经常是很晚回来,昨晚彻夜不归,哈欠连天道:“累死我了,陪着两名韩国人喝了一夜,这些高丽棒子,真能喝!”
    张扬道:“你的事情定下来了?”
    刘金城道:“看了几条包装生产线,还是韩国人的最便宜,已经定下来了。”
    于小冬笑道:“刘厂长为江城酒厂,真是鞠躬尽瘁啊!”
    刘金城道:“再这么下去就死而后已了!”
    张扬笑道:“那准保能追认一个烈士,有资格住进八宝山了。”
    刘金城呵呵笑道:“张主任,你别埋汰我了,我这辈子是没那福分了。”
    “世事难料啊!”
    “就算能去我也不去,我埋那儿干嘛?就我这级别,到里面连提鞋都排不上号!”他又打了个哈欠道:“我得好好睡一觉,于主任,帮我订一张晚上的卧铺,我回江城!”
    于小冬道:“不坐飞机了?”
    刘金城点点头道:“还是坐火车踏实!”
    望着刘金城的背影,张扬有些同情的摇了摇头,刘金城这个人还是很务实的,如果江城的企业领导都像他这个样子,那些企业都会有所起色。
    他转向于小冬道:“我忽然有些饿了,走吃早点去!”
    于小冬笑了起来,她和张扬出了驻京办,来到斜对面的沙县小吃,要了早点。
    张扬虽然刚喝完酒,可并没吃东西,他津津有味喝着馄饨。终于还是留意到于小冬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道:“于姐,你是不是有事啊?”
    于小冬点了点头,这才把春阳驻京办可能面临变动的事情告诉了他。张扬和春阳现任书记朱恒并不熟,不过以他的关系,找朱恒说说应该不成问题,他很爽快的答应道:“于姐放心,我回去后就找朱书记谈谈这件事!”
    于小冬知道张扬的能量,只要他亲口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她笑道:“大恩不言谢,张主任的这份恩情我以后再报答了。”
    吃完早饭,张扬休息了一阵子,一个电话把自己的私家密探刘明给叫了过来,刘明来的时候仍然带着一沓照片,张扬虽然不在北京,刘明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抽空还会去盯盯林钰文,王学海,多少还是拍了一些照片的,不过他拍的照片也没有太多价值,张扬随便看了看,可其中一张照片还是引起了他的主意,这是一张王学海和乔鹏飞的合影照,照片中的几个人他都很熟悉,都是昨晚出现在紫金阁的熟悉面孔,张扬道:“这张照片在哪儿拍的?”
    刘明道:“昨晚在紫金阁,我跟着王学海在门口拍了几张!”
    张扬内心一震,从他和乔鹏飞发生冲突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到王学海会在场,如果王学海在场的话,这件事必然另有内情,乔鹏飞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和王学海有关?
    刘明看到张扬沉默不语,不禁好奇道:“张主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张扬摇头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继续看照片,发现其中还有几张王学海和顾明健在一起的照片,眉头不仅又皱了起来,顾允知将顾明健送到北京,目的就是让他重新做人,尽量远离平海的那帮狐朋狗友,可想不到这小子又和王学海混到了一处。“张扬合拢照片,重新放回信封中,他对王学海已经产生了越来越深的戒心,过去他还没有兴起对付王学海的念头,可昨晚的事情和王学海联系在一起之后,张扬已经将王学海锁定为最大嫌疑人,他要给王学海一点教训。
    刘明道:“张主任,王学海这个人在京城交游广泛,很有本事!”
    张扬不屑的笑了笑,此时他的电话响了,却是楚嫣然打来的,原来楚嫣然应罗慧宁邀请,上午陪她一起出去购物,她外婆要张扬去长城饭店接她去故宫转转,这件事张扬责无旁贷,他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前往长城饭店去接老太太的路上,张扬又接到了柳玉莹的电话,柳玉莹想让他安排和老太太见面,张扬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答应,毕竟他不知道玛格丽特的的态度,这件事必须要请示一下人家再说,柳玉莹也没有勉强他,只是让他给玛格丽特传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张扬开着春阳驻京办的那辆桑塔纳,在长城饭店接了玛格丽特,带着她径直驶向故宫,老太太不喜欢吹空调,这两天北京的天气还格外炎热,张扬热得满头大汗。
    玛格丽特坐在副驾上,看着张扬不禁笑了起来:“昨晚打得痛快啊!嫣然过去说你武功很好,我还不相信!”
    张扬笑道:“如果我武功不行,昨晚岂不是让人家给揍一顿!”
    玛格丽特道:“挨不挨揍是一回事,敢不敢为嫣然出头又是另一回事,你留给我的印象不错!”
    张扬真是哭笑不得,这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可却有点小孩子脾气,他故意道:“外婆这次去静安吗?”
    玛格丽特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扬一眼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要去静安见楚镇南那个混蛋?”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老太太心明眼亮,自己才说了一句话,人家就听出了自己的意思。
    玛格丽特道:“去,为什么不去?是他欠我的,又不是我欠他,我凭什么要躲着他!”
    张扬道:“嫣然和宋叔叔之间隔阂很深啊!”
    玛格丽特笑道:“我也不想他们父女之间搞成这样,可是嫣然的性子倔,她把母亲的死一直都归咎到父亲的身上,也许只有时间才能修补他们的关系了。”
    “宋叔叔的妻子想见您!”张扬趁机说出这件事。
    玛格丽特愣了一下,宋怀明的妻子是自己的女儿,可她马上又意识到张扬所说的是宋怀明现在的妻子,她缓缓点了点头道:“我也想见她,这样,中午约个地方喝咖啡吧!”
    整个上午,张扬都陪着玛格丽特在故宫晃荡,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来到预先约定的咖啡厅。
    柳玉莹已经在约定时间前十五分钟抵达了这里,她这样做不仅仅是表现出对玛格丽特的尊重,也表现出她对这次会面的紧张和期望。
    玛格丽特望着柳玉莹,脸上露出一丝慈和的笑容:“我听说你很久,可是从没有见过你!”
    “阿姨好!”柳玉莹轻声道。
    张扬向柳玉莹笑了笑,他借口出去洗车,留给她们一个单独相谈的空间。
    玛格丽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声道:“我还是叫你玉莹吧!”
    柳玉莹感到内心一阵激动,她来见玛格丽特之前并没有想到老太太的态度会如此和善。
    玛格丽特道:“静芝虽然死了,可我当怀明仍然是我的孩子,这些年,我不愿回国,是因为静芝的死让我很伤心,我丧失了希望,我失去了未来,我知道,包括嫣然在内,都把她的死归咎在怀明的身上,在静芝死后的一年,我不愿想这件事,我把自己封闭起来,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玛格丽特的手停顿在那里,她低声道:“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久,我听到有人在哭,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哭得很伤心,我从没有听到过如此绝望而痛苦的哭声……后来我听到一个女孩的哭声……我忘不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
    玛格丽特的眼眸中蒙上一层泪光:“这世上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为了静芝的死而痛苦。”
    柳玉莹流泪了,她抽出纸巾默默擦去脸上的泪珠。
    玛格丽特道:“从那天开始,嫣然被她的外公从怀明的身边带走,这许多年来,我知道怀明一定捱得很痛苦,玉莹,你应该懂得爱的含义,静芝在世的时候选择了怀明,怀明也选择了她,他们的选择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呢?”
    柳玉莹点了点头,眼圈已经发红,玛格丽特无疑是开明的,她并不恨宋怀明,她尊重自己女儿的选择,柳玉莹道:“阿姨,我爱怀明,可是我知道,怀明对我的爱永远不可能和静芝姐相比,我从未奢望过得到和静芝姐一样的感情,我只想好好的照顾怀明。”
    玛格丽特没有说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柳玉莹道:“怀明很少表露他的心事,可在他心中最渴望的就是能和嫣然和好,能听到嫣然叫他一声爸爸。如果嫣然可以原谅他,我愿意做一切事!”
    玛格丽特轻声道:“玉莹,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我也看得出你对怀明的关爱发自内心,嫣然和她父亲的问题,我们帮不上忙,这个心结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开。”她拿起小勺在咖啡杯中搅拌了两下:“嫣然会慢慢成熟起来,当她懂得真爱,她就会理解当初母亲的事情,她就会渐渐了解她的父亲,玉莹,相信我,这一天不会太久。”
    田玲收到了一封匿名信,打开匿名信,其中散落出许多张照片,都是丈夫王学海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从照片上看不出两人有任何的特别,可田玲仍然感到有些不舒服,里面还附着一封信,把那个女人的姓名住址写的清清楚楚,甚至包括她的酒吧是何时开业,王学海投资多少都写得很详细。田玲并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寄这封信的人想要挑唆她和丈夫之间的关系,她对王学海的身体很清楚,知道他由于生理上的某种问题,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热衷,甚至有些排斥,他真正感兴趣的是金钱,田玲从不过问丈夫的生意,她收起照片,打算将这件事问个清楚。
    可随后的一个匿名电话让田玲越发的奇怪了。
    电话是一个男子打来的:“田玲,信收到了吗?”
    田玲很警惕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寄给我这些东西?”
    对方笑了起来:“我只是看你太可怜了,不想你被王学海这个伪君子欺骗!”
    “你想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吗?”
    “有必要吗?你知道王学海和林钰文相处了多少年?你知道王学海背着你为她开了酒吧,为她买了房子吗?我只是看不惯,一个女人被人哄骗到这种地步实在太可怜了!”
    “你住口!”田玲愤然道。
    对方冷笑一声挂上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刘明,他按照张扬的吩咐做了这件事,张扬推测到王学海在背后策划了紫金阁事件之后,就对他产生了极大地反感,从今天起,他要让王学海永无宁日。
    九月三十号是中秋节,杜山魁夫妇在家里设宴,款待从美国前来的玛格丽特,他们也邀请了文副总理一家,不过文国权另有安排,一家人无法成行,杜山魁夫妇心中难免有些想法,看来原本就要成为亲家的两家人已经渐行渐远,看到父母目光中的那丝失落,杜天野不由得暗暗自责。
    当晚杜山魁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带着儿媳妇来了,女儿杜天晴和丈夫袁涛专门从山西赶过来。杜家所有成员全都到了,此外还有玛格丽特和楚嫣然。
    张扬专程带了一箱茅台,一箱红酒,玛格丽特也给杜家每个人都带来了礼物。
    宋怀明是最晚到来的一个,这次不但他来了,而且柳玉莹也和他一起同来,楚嫣然看到父亲过来,俏脸顿时失去了笑意,转身向外走去,却被外婆一把抓住了,玛格丽特笑道:“嫣然,是我请他们一起过来的!”
    楚嫣然心中虽然不舒服,可外婆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也只能遵从。看到张扬走过去和宋怀明打招呼,心头的一股怨气都发在了他的身上,狠狠瞪了张扬两眼。
    张扬权当没有看见,过了一会儿才来到楚嫣然身边,笑道:“天野喊咱们去打牌!”
    “不去!”楚嫣然俏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此时柳玉莹走了过来,微笑道:“嫣然!”
    楚嫣然黑长的睫毛垂落下去,她挽起张扬的手臂:“我想出去走走!”
    张扬被她连拉带拽的走了出去,柳玉莹望着楚嫣然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一丝落寞。
    张扬被楚嫣然拽出了杜家大门,叫苦不迭道:“我说你掐我干嘛?”
    楚嫣然一双美眸瞪得滚圆:“瞧你那献媚样,一口一个叔叔叫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张扬笑道:“人家是平海省长,我这人就是这毛病,见到比我官大的,情不自禁就想溜须拍马,老毛病了,控制不住!”
    楚嫣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啐道:“不要脸!”
    张扬道:“我还是得声明一下,今晚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你找你姥姥去!”
    楚嫣然道:“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张扬笑道:“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有些事还是要大气点!”
    “你是说我小气了?”
    “没!你知道的,我站你这边啊!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在意的是你!”
    “甜言蜜语,就知道哄我!”
    张扬搂住楚嫣然的纤腰,伸手指向夜空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可这会儿月亮有大半个藏在云层里了,这厮的表情不免有些尴尬:“大十五的,你说这月亮捣什么蛋呢?”
    “你就这心啊,对我遮遮掩掩的,不知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呢!”
    夜风轻送,遮住明月的云层倏然散去,张扬清了清嗓子:“那啥,刚才不算!”他伸手再度指向夜空道:“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楚嫣然望着空中银盘一样的明月,芳心中升起一阵难言的温暖,她偎依在张扬的怀抱中,轻声道:“我相信,无论别人怎样,你始终站在我这一边!”
    或许是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给女儿造成了困扰,宋怀明在逗留了一个多小时后就提出告辞,玛格丽特让张扬去送,张扬和杜天野将宋怀明夫妇送出家门,柳玉莹先上了车,宋怀明让司机开车去大门口等,他有几句话想要对张扬说。
    张扬和宋怀明并肩向大门口走去,他本以为宋怀明会提楚嫣然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宋怀明的话题和江城有关。
    宋怀明道:“省里对田庆龙被刺一案十分重视,根据专案组最新的调查情况,这件事已经初步锁定为一起报复杀人事件,随着调查的进行,疑点已经越来越多的锁定在皇宫假日上。“张扬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认为皇宫假日的几位股东,因为那件事会产生除去田庆龙的心事,如果说他们要恨,现在最恨的应该是自己。
    宋怀明道:“你回江城之后一定要小心!”他说这句话的目的不仅仅是提醒张扬,也是处于对女儿安全的顾虑,嫣然在这时候回国,肯定和张扬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少,假如有人想要报复张扬,会不会考虑从嫣然下手。
    张扬明白宋怀明在顾忌什么,他点了点头道:“宋叔叔放心,我一定会早日解决这件事!”
    宋怀明微微一怔,不知道他所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宋怀明叹了口气道:“江城的治安应该好好的整顿一下了,省里已经决定将田庆龙调任省厅担任副厅长,东江市公安局副局长荣鹏飞调任江城公安局主持工作!”
    张扬错愕了一下,他对荣鹏飞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初他在东江百乐门打日本人的案子就是荣鹏飞在处理,这个人做事很圆滑,和周云帆的关系不错,当时他还是广盛分局局长,想不到刚刚升任东江公安局副局长,一转眼之间就升任江城公安局局长,此人的升迁速度还真是快啊!张扬敏锐觉察到荣鹏飞肯定有些背景,旁敲侧击道:“宋叔叔和荣局长很熟?”
    宋怀明笑了起来,张扬是在探听他和荣鹏飞之间的关系,他并没有隐瞒张扬的意思:“荣鹏飞是我的朋友,他为人不错,能力也很强!”这句话等于间接承认,荣鹏飞这次的上位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张扬点了点头。
    宋怀明的话题很飘,毫无征兆的转移到企业改革的事情上:“听说江城制药厂被顾书记的女儿收购了?”
    张扬内心一凛,宋怀明绝不会毫无原因的提起这件事,他在通过这一途径探察自己和顾佳彤的关系。张扬的表情一如古井不波,他点了点头道:“已经完成了,节后签完合约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江城制药厂和江城酒厂是我们江城企业改革的重要试点,如果能够成功,我们会把经验推广。”
    宋怀明意味深长道:“深化改革的脚步不可阻挡,可在改革的过程中要把握好自己,一定要做到头脑清醒,公私分明。”他这句话一语双关,不仅提醒张扬该做什么,也警告他不该做什么。
    张扬沉默不语,自己做事很难瞒过宋怀明的眼睛,宋怀明头脑之清晰,心机之深厚,绝对可以和顾允知一争长短。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大门口,宋怀明笑道:“回去吧,你出来久了,嫣然只怕又要怪你了!”
    张扬不好意识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宋怀明缓步走向前方的奔驰车,妻子柳玉莹正在车前等着,他走过去,主动牵住柳玉莹的手,两人并没有上车,而是沿着月光下的林荫大道缓缓走着,他在通过这种方式默默的安慰妻子,女儿对妻子的态度他看得清清楚楚,其实柳玉莹完全可以选择不来,因为她没必要承受这些委屈,宋怀明始终认为,就算有错,错误的也是自己,柳玉莹是无辜的,正是因为她选择了自己,方才与这么多的委屈随行。
    柳玉莹温婉笑道:“我们很难得有这样散步的机会。”
    “这些年,我忙于工作,忽略了对你的关心,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宋怀明低声道。
    柳玉莹微笑道:“从选择你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接受了你的一切,你在我心中永远完美!”说这句话的时候,柳玉莹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些许的酸楚,不知道自己在丈夫的心中是不是一样完美,她马上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认为在宋怀明心中,最完美的那个永远是楚静芝,一个生者,永远无法和死者相提并论。
    中秋佳节未必每个家庭都是在欢笑中渡过,王学海和田玲从父母家出来,刚上了汽车,王学海就愤怒地叫道:“你怎么回事?整个晚上绷着一张脸,我爹妈欠你钱吗?”
    田玲缓缓闭上美眸,有些无力道:“开车,我不想跟你吵!”
    王学海刚刚打着了引擎,却因为田玲的这句话,将引擎熄灭,他瞪着田玲道:“你什么态度?你心里不舒服大可以说出来,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你吃的用的穿的,我哪样缺你钱啊?”
    田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钱!钱!钱!除了钱以外你还关心什么?为了钱你就可以隐瞒我,可以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王学海有些错愕。
    田玲冷冷道:“我懒得跟你说!开车,再不开车,我就下车了!”
    王学海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他重新启动引擎,汽车缓缓驶入干道的时候,王学海低声道:“你是不是停到了什么不利我的传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学海嘴唇动了一下,终于忍住没有说话。
    蔡旭东没想到张扬会再度找上自己,他本以为自己和林钰文的事情已经结束,可平静了几个月后,张扬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蔡旭东感到有些害怕,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词,叫阴魂不散。电影电视剧中蔡旭东已经见过了无数次这种桥段,一旦让别人抓住小辫子,人家是不会轻易松手的,除非将对方灭口,他望着张扬的目光充满了戒心和仇恨,因为不加掩饰,张扬很容易就觉察到了这一点。
    张扬笑道:“用不着这么警惕的看着我,蔡主任,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跟你叙叙旧,交流一下感情,没别的意思!”
    蔡旭东才不会相信张扬找他这么简单,双臂交叉抱在一起,冷冷看着张扬道:“有什么话明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张扬不慌不忙,挥了挥手叫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要了瓶五粮液,然后方才展开餐巾铺平在膝盖上:“蔡主任恐怕还不认识我吧!”
    蔡旭东冷哼一声,心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张扬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扬,江城企改办主任!”他彬彬有礼的伸出手去。
    蔡旭东皱了皱眉头,还是伸手和张扬握了握,对方既然主动表露身份,证明他还是有一定的诚意的,反正自己有把柄握在张扬的手中,在人家面前自己一直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听听他说什么也无妨。想透了这一层,蔡旭东的内心也就坦然了许多,他微笑道:“张主任,今天中午这顿我请!”
    酒菜送上来之后,张扬让服务员离开包间,主动给蔡旭东倒上酒,端起酒杯道:“今天国庆节!为了祖国母亲的生日干杯!”
    蔡旭东欣然举杯,跟张扬碰了碰,两人干了这杯酒,张扬开门见山道:“我找你是想你帮我了解一个人!”
    蔡旭东充满警惕道:“我对搞阴谋没有任何兴趣!”
    “我想了解一下王学海,他的方方面面,他所从事的生意,他在京城承包的工程!”
    蔡旭东明白了,张扬是想对付王学海,他想找王学海的毛病。自从蔡旭东和林钰文偷情被发现以后,蔡旭东一直以来都认为是王学海策划了这件事,甚至林钰文都是王学海利用来对付自己的一个棋子,他不喜欢王学海,可蔡旭东也知道王学海在京城太子圈中的能量,他也不想得罪这样一个人,更何况他玩了王学海的情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理亏,蔡旭东摇了摇头道:“我跟这个人不熟!”
    张扬笑道:“可你跟林钰文很熟!”这句话威胁的含义实在太明显了。
    蔡旭东老脸发热,他抿了抿嘴唇道:“张主任,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和王学海无怨无仇,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恩怨中去。”
    张扬道:“假如,我非要你在我和王学海之间选择一个呢?”
    蔡旭东望着张扬道:“你以为可以吗?”
    张扬点点头道:“合作有两种方式,一是被逼无奈,这样的合作虽然可以维持,但是心里一定很不舒服,还有一种就是两厢情愿,如果你换一个角度看问题,也许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有分别吗?”蔡旭东苦笑着问道,对他而言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被逼无奈。张扬要逼他就范,蔡旭东考虑了一下,低声道:“我可以关注一下他最近在京城的几项工程,如果有发现,我会和你联系。”
    张扬微笑道:“蔡主任是个痛快人,如果我们能够保持这样的心态见面,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蔡旭东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真是纠结无比,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几分钟的快感换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假如他和林钰文上床的时候能够想到今天的后果,就算林钰文怎样动人,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悔不当初啊!
    玛格丽特在北京的日程排得很满,北京的老朋友很多,她在杜山魁夫妇的陪同下整天忙个不停,楚嫣然陪伴左右,这就造成她虽然和张扬同在北京,每天却少有见面的机会。
    张扬正准备提前离开北京返回江城的时候,却接到了陈雪的电话,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孩儿,很少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他有些诧异,以为陈崇山又出了事情,接通电话方才知道,陈雪已经回到北京了,她的话题和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有关,陈雪道:“张扬,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跟我提过的金絔戊,我还专门带你去图书馆查过资料!”
    张扬道:“我当然记得!”
    “我在潘家园发现了一些金絔戊的碑刻残片,也许你会有兴趣!”
    张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你在哪儿,我马上到!”
    陈雪并不知道张扬也在北京,轻声道:“用不着这么夸张,我拓下来,下次回家的时候给你带过去!”
    “我在北京,马上到!”
    张扬马上驱车来到潘家园古玩市场,来到和陈雪约定的地点,看到陈雪长发盘在头上,用红色发卡随意拢起,白色T恤,军绿色休闲裤,站在树荫下正向停车场张望着。
    张扬关上车门,走了过去,他向陈雪笑了笑,在一旁的冷饮摊拿了两瓶冰镇饮料才来到陈雪身边,将其中一瓶递给她。
    陈雪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想不到你居然会在北京!”
    “我来北京好几天了,我以为你在春阳呢,不然早就去拜访你了!”
    陈雪喝了几口饮料,带着张扬走入古玩市场,她平时在北京没什么爱好,学习之余就时常在古玩市场转,今天早晨在天安门看了升旗仪式之后,就来到潘家园,无意中看到一些金絔戊书法的碑刻,想起上次张扬去学校找自己了解这个人的事情,所以才给张扬打了电话。
    卖残片的是一个老者,他拥有十多块残片,大都很完整,张扬看了看,的确和天池先生院子里的那些残片有些相像,很多字体连他也看不懂,张扬询问了一下价格,老者要价很高,如果把残片都买走需要一万五千块,不过拓下来要便宜的多,五百块就能够全部拓走。张扬也没有将这些残片全都拉走的意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三百块,可以全部拓走残片上的文字。
    在老者指挥工人拓文的时候,张扬问起这些残片的来历。
    老者并没有隐瞒:“这些残片得自西郊龙脊采石场,五六年前的事情了,现在那边已经废弃了!”
    “距离乱空山远吗?”
    老者摇了摇头道:“就在乱空山的东麓!”
    张扬付钱之后,带着拓片直接前往香山天池先生那里,陈雪听说他是去拜访这位国内的书法泰斗,也表现出相当的兴趣,提出跟张扬一起过去。
    两人来到天池先生家里的时候,天池先生正在午睡,张扬没敢打扰他,趁着这会儿功夫带着陈雪欣赏一下墙上镶嵌的残片。
    陈雪在历史方面的研究很深,在清华求学期间对考古学也有过一定的研究,她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残片,又拿出刚才的拓片对比,陈雪有些惊奇道:“这上面的文字好像一样,可仔细看又有些不同!”
    张扬也凑了过去,对比墙上的残片之后,也发现很多文字相同,甚至连书写的风格都一致,可其中又透着一种不同。
    陈雪道:“我查过金絔戊的资料,此人乃是高句丽剑术大师,他的剑法却是得自中华,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变革提高,有人说他的书法中融入剑道,我对武功不通,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不过我看这些残片,应该不如刚才我们看到的古旧!”陈雪的手指轻抚残片:“残片之间也有所不同,好像年代有些不同……”
    身后响起缓慢的脚步声,天池先生来到他们身后,微笑道:“这位小姑娘果然有一番不同的见解,这些残片的确不是同一年代,有些是隋时的碑刻,有些却是大唐时候,不过都是珍品!”
    张扬和陈雪同时转过身去,陈雪淡然笑道:“先生好,不要见怪我班门弄斧!”
    张扬将刚刚买来的拓片递给天池先生,天池先生看了看,眉头皱起,他又看了看墙上的残片,轻声道:“这些拓片那里得来的?”
    张扬将刚才的事情说了。
    天池先生道:“这些应该是隋时的残片,我也搞不明白,为何会有两种。”他将墙上隋时残片一一指出,对照张扬拿来的拓片道:“还是不全,这些文字对照起来好像是一篇檄文!”
    天池先生回到书房,拿出纸笔,综合拓片和残片将上面的文字列出,写了两段,似乎还少一段,他微笑道:“有机会我也去潘家园看看,也许那老板没有将所有的残片都拿出来。”
    陈雪道:“应该不会,这些残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宝贝,他没理由收藏一部分。”
    天池先生笑道:“单从字面上看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张扬,你怎么突然对金絔戊如此好奇?难道是受了文玲的影响?”
    张扬并没有否认,他笑道:“我生性好奇,就是想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吸引她!”
    他将那些拓片留给了天池先生,和陈雪告辞离开。
    陈雪轻声道:“这些文字真的很奇怪,金絔戊一个人怎么敢和一个国家抗衡?他在其中已经透露出刺杀隋炀帝的意图,大有荆轲刺秦的悲壮志向,这件事如何被透露出来的?他最后又是怎么死的?”
    张扬道:“金絔戊再厉害,也敌不过大隋宫廷四大高手的联击,你很好奇啊,要不,咱们去龙脊采石场看看!”
    陈雪欣然同意。
    张扬驱车来到乱空山,龙脊采石场已经关闭了七八年,现场除了破坏的山体,嶙峋的怪石之外,就是怪石环抱中的一个水潭。水色清冽,俯首望去,游鱼历历可数。
    两人沿着水潭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古迹,也没有看到任何碑刻。
    张扬举目望向乱空山顶,想起上次自己独自前往乱空山的时候,因为追踪闪电貂被人暗算的事情,那次凶险非常,险些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陈雪则在潭边仔细寻找着,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从中找到几块碎石,从质地上来看和今天他们在潘家园看到的残片相同,不过上面并没有任何的字迹。
    张扬看到日头渐渐落了下去,轻声道:“咱们回去吧!”
    陈雪点点头,来到潭边洗了洗手,她腕上的玉镯也沾了不少的泥污,取下玉镯,在水中洗了洗,可一不小心,玉镯失手落了下去,陈雪惊呼一声,伸手去抓,已经晚了。那玉镯是她爷爷给她的,是奶奶当年的遗物,对陈雪来说极其重要,陈雪紧张的俏脸煞白。
    张扬安慰她道:“没事,我下去给你捞!”他迅速脱去衣服,只穿着一个裤衩就跳进了水潭里,潭水清冽跃入其中顿时感到冰冷彻骨,张扬潜运内力驱散周身的寒意,他一点点向下潜去,想不到这水潭竟然极深,下潜六米左右方才触到底部,张扬在潭水底摸索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到陈雪遗失的玉镯,正准备向上浮起的时候,手掌无意中触及到潭壁,只觉着触手处凹凸不平似乎有字,他定睛望去,却见那潭壁之上隐约刻着一些字迹,这一发现让张扬惊喜不已,难道金絔戊剩下的碑刻残片全都被扔在了这里。
    他浮出水面,却见陈雪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张扬笑道:“找到了!”他伸手将玉镯交给陈雪,然后道:“我车里有防水手电,你给我取出来!”
    陈雪也猜到他一定有所发现,轻声道:“下面有什么?”
    “可能是碑刻残片!”
    陈雪取了防水手电交给张扬,关切道:“你小心一些!”
    张扬点了点头,吸了口气,再度向潭中潜去。
    有了手电的帮助,张扬可以清晰地辨认那些潭壁镌刻的字迹,和天池先生院落中,以及潘家园见到的残片不同,这些字迹全都是韩文,张扬对韩文一窍不通,用不了多久他就重新浮上水面,向陈雪道:“下面的碑刻全都是韩文,我不认识!”
    陈雪进入清华之后选修了韩语课程,她本想下去看看,可想起自己并没有带泳衣,当着张扬的面,岂不是尴尬。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红泥地上,灵机一动道:“我去挖些红泥过来,你拓几行字我看看写得是什么!”
    陈雪和了一团红泥,张扬拿着红泥重新游了下去,红泥粘性很好,一次可以拓十多个字,张扬连续五个来回,陈雪已经将部分内容翻译了过来,她轻声道:“阴煞修罗掌!张扬,这好像是武功秘籍!”
    张扬不由得想起自己上次被袭击的事情,原来这门失传已久的武功居然在这里还有记载,难怪上次那人袭击自己会使用这样的武功,想到这件事,他不由得生出警惕,难道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发现这水潭下面秘密的人,他和陈雪的一举一动,有没有在他人的监视之下?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整个空谷之中光线倏然黯淡下来,显得越发寂静,张扬举目四望,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陈雪轻声道:“你在找什么?”
    张扬摇了摇头。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采石场的高崖之上立着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晚风轻拂,黑色长裙随风飞舞,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凌空飞去,她苍白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一只紫色的貂儿,冰冷的目光俯视着山谷中的水潭,声音冰冷无情道:“小宝,为什么有人总想送死?”

第二百一十章【让你装】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章【让你装】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张扬爬出水潭的时候,一轮圆月已经升上夜空,他并没有将所有的文字拓完,爬到岸上,陈雪已经译完了手头的韩文,轻声道:“应该还有一些!”
    张扬懒洋洋道:“不弄了,无非是阴煞修罗掌,这种歹毒的武功,不译也罢!”,他回到车内换好衣服,发现手机上已经有许多未接电话,多数都是楚嫣然打来的。他并没有急着打回去,返回陈雪身边,有些好奇道:“这水潭绝非隋朝时候就有的,应该不到百年,因为采石场挖掘才出现的。”
    陈雪点了点头道:“隋朝时候,朝鲜还没有文字,他们的文字真正形成还要在明朝时候,所以你在水潭下找到石刻绝不是隋朝!”
    张扬低声道:“也就是说这石刻与金絔戊无关?是后人刻上去的!”
    陈雪道:“应该是明朝以后!”
    张扬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他笑道:“很晚了,咱们应该离开了!”
    陈雪点了点头,跟在张扬的身后向汽车走去,走了两步,倏然一道紫色的闪电向她射去,陈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闪电貂已经在她肩头咬了一口,迅速跳入草丛深处,转瞬之间已经不见。
    张扬听到陈雪惊呼,就知道不妙,可他意识到陈雪被闪电貂袭击之时已经晚了,陈雪捂住肩头,只觉着身躯酸软无力,软绵绵向地上倒去,张扬冲上前去,搂住她的娇躯,出手如风,点中她身体的几处穴道阻止毒血上行。
    陈雪咬住樱唇,俏脸苍白道:“什么东西?”
    张扬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他不由分说,一把撕开陈雪的领口,却见陈雪洁白如玉的香肩之上,印着两个触目型心的血洞,血洞周围隐约有黑晕向周围扩散。
    张扬暗叫不好,闪电貂以猎取毒物为生,毒性极强,倘若救治不及时,陈雪只有死路一条。他顾不上多想,俯下身去,嘴唇贴在陈雪肩头的伤口之上,陈雪惊声道:“不要……”从伤口酥麻奇痒的感觉上,她也判断出那闪电貂一定有毒,张扬用嘴为她吸毒显然冒了极大的风险。
    张扬吸出几口毒血,然后去水潭边漱口,当他俯身漱口之时,忽听脑后风声飒然,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一支弩箭从他头顶飞掠而出,高速没入水中不见。
    张扬怒吼道:“什么人?”他关心陈雪,却见又有一道寒芒向他的胸口径直射来,张扬双目寒光迸射,一把抓住那支弩箭,高速奔行的弩箭被他握住,仍然颤抖不停。张扬担心陈雪再被袭击,慌忙冲上前去,带着陈雪进入汽车之中,好在对方大概是以为陈雪被闪电貂咬中必死无疑,并没有向陈雪发动袭击。
    张扬驱车向乱空山下驶去。
    山顶黑裙女子满头长发谁夜风飞舞,一双冰冷双眸注视汽车远走的方向,轻薄的唇角露出阴冷的笑意,她举起手中的弩箭瞄准汽车,却终于还是没有继续射出,紫色闪电貂跳上她的肩头,一人一兽立于山顶,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张扬以最快的速度将陈雪带到了春阳驻京办,他抱着陈雪走下车,此时陈雪的娇躯不断发抖,于小冬看到张扬抱着一个女孩子回来,不由得有些惊奇,她迎上来道:“张主任,什么事情?”
    张扬顾不上向她解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他抱着陈雪回到房间,迅速在浴室的浴缸中放满清水,陈雪此时神智已经有些模糊,张扬脱去她的T恤,将仅仅穿着胸围的陈雪浸入水中,陈雪被水浸湿,周身的曲线玲珑毕现,虽然美色当前,可张大官人此时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仅仅保持陈雪的头部露出水面,然后双手探入水中,抵在陈雪的美背之上,将内力源源不断送入陈雪的经脉。他要用内力将陈雪体内的毒素逼出来,这是最损耗精力,却又是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从陈雪的肩头,渐渐有毒血渗透出来,毒血为紫色,血雾在水中浸润开来,随着逼毒的进程,渗出的毒血已经越来越多,整个浴缸内的水已经完全染成了紫色。
    张扬徐徐收回内力,换水之后,继续行功。
    于小冬锁好车门,却听到急促的手机铃声,看到张扬因为走得匆忙,手机忘在车内,她不由得笑了笑,拿起手机正准备给张扬送去,可想想张扬刚才抱了一个小姑娘进去,自己现在去打扰是不是太没有眼色,正在犹豫的时候,却见一辆北京吉普驶入院内,楚嫣然心急火燎的从车上下来。
    楚嫣然来过春阳驻京办多次,于小冬对这位张扬的正牌女友已经相当熟识,看到楚嫣然前来,于小冬大惊失色,怎么这么巧,楚嫣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过来,这个张扬也真是胡闹,有了这么好的女朋友,居然还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情,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于小冬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可她有一个原则不会忘,那就是要替张扬掩饰。
    楚嫣然道:“于姐,张扬有没有来过?”
    “没有,我也在找他!”于小冬应变极快,不管怎样,先把楚嫣然给哄走再说,千万不能让张扬的事情露陷。
    楚嫣然充满担心道:“我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都没回,于姐,他回来你让他给我电话,我去别的地方找他!”楚嫣然之所以如此担心,是因为张扬打了乔鹏飞,乔家的势力绝非一般,虽然张扬武功高强,可再强大的高手也怕遭到暗算。她转身向吉普车走去,随手又摁了一遍重播键。
    铃声响起,于小冬脸色变了,她还没来得及关上张扬的手机。楚嫣然满面疑惑的转过身去,声音从于小冬的身后响起,于小冬拿起电话装模作样的打开,向一旁走去:“喂!打错了!”她随手将电话关上。
    楚嫣然何其聪颖,怎会被于小冬的这个障眼法骗过,她轻声道:“于姐,我认得张扬的手机!”
    于小冬被楚嫣然当场揭穿,神情尴尬到了极点,她轻声道:“不好意思,张主任今天忘带手机了,所以我临时拿来用用,真不好意思啊!”她还在试图替张扬掩饰。
    楚嫣然一言不发向楼上走去,于小冬这可慌神了:“嫣然,他真的不在!”
    楚嫣然来到张扬所住的房门前,轻声道:“于主任,你是帮我开门呢还是让我破门而入?”
    于小冬咬了咬嘴唇道:“他真的不在……”
    话音未落,楚嫣然已经一脚踹在房门之上,那啥……楚大小姐也是练家子,女子防身术也不是白学的,气愤之下,这一脚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量,竟然将房门一脚踹开,于小冬闭上双眼,她几乎都意料到房内会有怎样的景象。
    可房间的床上空空如也,张扬和陈雪都不在床上。
    楚嫣然也是一怔,于小冬睁开双眼,看清眼前一切大为庆幸,可马上她就听到水声。
    楚嫣然走到洗手间前,犹豫了一下,方才拧动门把手缓缓推开房门。当楚嫣然看清眼前一幕的时候,眼圈儿顿时红了,她用力咬住樱唇,强行抑制住泪水,转身向外走去。
    于小冬也跟着看了一眼,张扬抱着陈雪,眼前的情景让人脸红心跳,于小冬暗骂张扬,你可真荒唐啊!她随手把房门掩上。
    张扬并非没有看到楚嫣然进来,可是他正在运功逼毒的关键时刻,眼睁睁看着楚嫣然含泪离去,却苦于无法出声解释,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张大官人只能专注为陈雪解毒。
    于小冬跟着楚嫣然追了出去,看到楚嫣然含泪上车,她慌忙道:“嫣然,你听我解释!”
    楚嫣然一言不发,启动吉普车向门外驶去。
    张扬的内力在陈雪体内运行两个周天之后,缓缓撤回,陈雪无力的靠倒在他的怀中,张扬抱起陈雪,将她放到床上,陈雪一双美眸静静望着张扬,纵然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表情仍然波澜不惊,单单是这份镇定功夫在寻常人中难能一见。
    张扬低声道:“你好好休息!”他取了衣服,到隔壁房间换上,走出门外的时候,于小冬已经满脸无奈的站在那里,苦笑道:“楚小姐走了,我拦不住她!”
    张扬点了点头,想起刚才的情景,别说是楚嫣然,任何人看到都会误会。
    于小冬把手机递给张扬,张扬拿起手机,找到楚嫣然的号码回拨了过去,楚嫣然已经关机。
    于小冬充满同情的看着张扬:“去追她吧!”
    张扬摇了摇头:“你去帮陈雪找身衣服换上,我去去就来!”
    张扬并没有去追楚嫣然,楚嫣然在气头上就算追上也解释不清,更何况现在陈雪体内毒素虽然被他用内力逼出,可仍然无法确保完全肃清,张扬不敢大意,他去中药店抓了一些排毒的中药,回到春阳驻京办,发现陈雪已经换上了于小冬的白色长裙,静静坐在窗前,一双美眸目光凄迷的望着窗外。
    于小冬坐在那里陪着她,她和陈雪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张扬将手中的中药交给于小冬:“于姐,帮我把药煎好,份量我都写在上面了。”
    于小冬点点头,拿着中药去了,其实这会儿于小冬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成,拿衣服给陈雪换的时候,她发现陈雪的长裤还是好端端穿着的,这才联想起张扬刚才也是衣冠整齐,她虽然不知道张扬妙手无双,可对张扬懂些医术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看到张扬拿中药回来,心中已经将刚才的情况推测出来了,搞了半天张扬是为陈雪治病的,于小冬也是刚刚才认出陈雪,过去她在春阳招商办的时候,去青云峰曾经见过这位小姑娘,至于陈雪和张扬的关系,她也懒得继续猜测,张扬的感情世界丰富多彩,就算她想去推测,也无法搞得清楚。
    于小冬离去之后,陈雪回过头来,因为体质虚弱的缘故,她的嘴唇呈现出淡粉色,当真是我见犹怜,陈雪道:“对不起,连累你被女友误会了!”
    张扬笑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我不带你去龙脊采石场,不去乱空山,就不会被人暗算!”,想起这件事他不由得有些自责,当初他前往乱空山的时候就曾经被别人暗算,这次仍然大意疏忽。
    陈雪道:“我本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
    张扬笑道:“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他伸出手去,陈雪很自然的反转手腕,让他探了探自己的脉息,张扬感觉到陈雪的脉息渐趋平稳缓和,知道她体内的毒素已经成功清除,这才放下心来。刚才在为陈雪疗伤之时,张扬就感觉到陈雪体内有一股纯正柔韧的内力存在,不过因为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此时他将内力送入陈雪经脉中探察之时又有发现,他不无惊诧道:“陈雪,你过去学过武功?”联想起不久前在青云峰和陈雪去找陈崇山时候所见,张扬越发断定这个推测。
    陈雪淡然笑道:“我小时候,常去紫霞观玩,李道长给了我一本小画册,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可后来却发现那是一本修炼内力的图谱,我因为好奇所以照上面的动作练习,想不到对我的身体大有帮助,自从修行之后,体质提升不少,而且疾病与我无缘,后来我专门问过李道长,他也感到纳闷,找我要来那本小册子,看完之后方才明白,那上面记载的是道家的一门内功,不过必须要有女子修炼,被我得到也算得上是机缘巧合。”
    张扬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陈雪道:“不过武功我却是不懂的!”
    张扬点了点头,此时于小冬煎好了中药端了过来,张扬让陈雪当晚留在春阳驻京办休息,以免病情再有反复,等她服药之后,这才驱车前往长城饭店。
    来到地方,问过之后才知道楚嫣然和外婆已经退房离去,张扬对所发生的一切颇为无奈,看来只有日后找机会再向楚嫣然解释了。
    回到春阳驻京办,发现有两个人正在等着自己,张扬并不认识这两名陌生来客,其中那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走向张扬,微笑着伸出手去:“张主任,你好,我是尹广生!”
    张扬只当是来拜访自己的,也伸出手去,可双手相握顿时感觉到对手的掌心布满老茧,力量奇大,正想运力抵抗之时,尹广生却撤去了力量,笑着向张扬点了点头道:“乔鹏飞是我师弟!我这次前来是代我大师兄传个口讯,请张主任明天中午,去四海堂一聚,大家切磋一下武功。”
    张扬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位是武林中人,又是乔鹏飞的师兄,人家是来下战书的。张大官人对于这种挑战并不害怕,可这帮人真会挑时候,偏偏挑在自己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挑战,张扬笑了笑。
    尹广生出言相激道:“张主任不敢去?”
    张扬笑道:“说好时间地点,明天我一准过去!”
    尹广生将具体的时间地点说了,张扬点了点头:“你回去代我转告令师兄,我一定过去!”
    送走了这两位武林人士,张扬把于小冬叫了过来,让她给自己订明天上午的机票,他不是怕,而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乔鹏飞的师兄师弟不知有多少,他是个国家干部,总不能像个江湖人士一样,每天去跟人家争强斗狠,没意义,也没那心情。
    第二天一早,张扬起来,听于小冬说,陈雪已经离去,张扬收拾了一下,想起昨晚在龙脊采石场被袭击的事情,看看时间还早,又驱车去了趟龙脊采石场,从采石场内拾了几块拓下印记的红泥,带着来到天池先生家里,天池先生见闻广博,也许能够从中看出一些奥妙。
    天池先生看到张扬拿来的拓文,端详了一阵,低声道:“这些字应该是新近才刻上去的!”
    张扬微微一怔:“何以见得?”
    “朝鲜人的文字出现在明朝,这些字显然和金絔戊无关,而且这些字体并非是斧凿,好像是用利器直接书写上去的,比如刀剑之类,可又没有人能够在坚硬的石块上如此轻易的刻下文字。”
    张扬愣了一下,如果是用刀剑在岩石上刻字,他自问功力恢复七成之后可以做到,可放眼这一时代,所谓的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应该每人拥有这份能力。
    天池先生道:“从文字的用笔来看,缺乏大开大合的气势,却充满一股阴冷乖戾之气,刻下这片文字的十有八九是个女人。”他摇了摇头:“张扬,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些东西?”
    张扬也不想解释,跟天池先生说了一声之后,告辞离开。
    张扬在2号晚间返回了江城,刚下飞机,他就给楚嫣然打了个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看来这次楚嫣然是真生气了,张扬上了出租车,正考虑是不是明天抽空去趟静安,反正现在还在放假,其实对他而言也无所谓放不放假,企改办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随便找个出差的名目就能出去逍遥了。
    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江城新闻,女播音员悦耳的声音从中飘出:“昨晚我市雅云湖畔的帝豪盛世大酒店发生火灾,因为火灾发生在半夜,火势迅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到截稿为止,计有两人死亡,十二人烧伤……”
    张扬微微一怔,伸手将收音机的声音拧大,帝豪盛世,是方文南旗下的产业,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
    张扬摸出手机,马上给方文南打了个电话,这种事,作为朋友,怎么都要慰问一下。
    接通电话之后,那端传来方文南沙哑低沉的声音:“张扬,回来了!”
    “帝豪盛世怎么回事儿?”
    “我在老街1919,过来喝两杯!”
    当晚的老街1919并没有对外营业,偌大的酒吧只有方文南和苏小红两个人,张扬走入其中的时候,看到吧台处的灯光,方文南坐在吧椅上,身躯佝偻着,双臂支撑在吧台上,手中握着一个酒杯。
    苏小红站在吧台后,双手托腮,充满怜惜的看着方文南。
    虽然只是几天没见,方文南似乎老了十岁,头发之中夹杂着不少银丝,脸上的胡须也露出了青茬,双眼中布满血丝。张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颓废的模样。
    他将旅行包扔在地上,坐在方文南身边的吧椅上。苏小红倒了一杯加冰威士忌放在他的面前,张扬喝了一口,看了看方文南:“我从收音机里听说的。”
    方文南点了点头:“死了两个,还有三个伤情不稳,十二个人躺在医院里。”
    苏小红轻声补充道:“市里已经勒令盛世集团旗下的所有产业停业整顿,严查消防。”她的老街1919虽然不在停业整顿的范围内,可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心情经营,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这样做也是为了陪陪方文南,帮助他排遣一下郁闷的心情。
    帝豪盛世发生了这么严重的火灾,市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过分,张扬低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也不要太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方文南喝了口酒,过去他很少喝酒,这样的举动证明他此时内心中是极其矛盾痛苦的,他低声道:“除了三环路工程之外,其他的一切生意都给我停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有人在搞我,这次我估计要麻烦了。”
    张扬想了想,方文南最近的确有些流年不利,先是儿子方海涛吸毒被抓,然后又出了帝豪盛世发生大火的事情,火灾的事情可大可小,搞不好会有人因此而坐牢。
    方文南道:“我对消防管理一向抓得很严,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而且,一向畅通的消防通道,偏偏在昨晚锁上了。
    张扬低声道:“你怀疑有人在陷害你?”
    方文南苦笑道:“我只能怪我自己运气不好!”他的双目中露出痛苦之色:“海涛在里面捱得很苦,我十五的时候去看他,他很惨……”方文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圈有些红了,再坚强的男人一旦也不忍心看到儿子受苦。
    张扬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安慰方文南,默默陪他喝了几杯酒。
    方文南道:“谢谢你能听我发几句牢骚,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张扬点了点头,向苏小红笑了笑,拎起旅行袋离开了酒吧。
    方文南抬起头看着苏小红,双目中充满痛苦和纠结:“你还不走?”
    苏小红咬了咬嘴唇:“你很想我走?”
    方文南点点头:“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洪伟基坐在窗前,望着璀璨的星空,默默抽着烟,他试图让自己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然而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心头始终有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着。
    身穿金色睡衣的苏小红来到他的身后,很体贴的为他捏着双肩,洪伟基却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身体向前倾了一下,摆脱苏小红的双手,低声道:“有什么事说吧?”
    苏小红打心底憎恶他的做派,一旦离开那张床,一旦他的欲火得到发泄,他表现的就像一个陌生的路人,如此冷酷如此漠然,这让苏小红感到屈辱,在洪伟基的心中,自己甚至连玩物都称不上。她竭力调整着内心的情绪,轻声道:“两件事,方海涛在拘留所中被人整得很苦,是不是可以保释。”
    洪伟基摇了摇头:“没可能!”
    苏小红又道:“帝豪盛世的火灾,方文南会尽量做出补偿,希望这件事的影响能够尽量小一些。”
    洪伟基道:“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他弹去烟灰道:“现在省里盯着江城的事情,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想控制影响就能够控制得住的!”洪伟基并不是不想帮方文南,可方海涛的事情他的确无能为力,从田庆龙反应的情况来看,方海涛的确逃脱不了刺杀田庆龙的嫌疑,而且他涉嫌贩毒,这全都是重罪,省公安厅已经接手这件事,可以说他就算有心相帮,也没有那个能力。
    至于帝豪盛世的火灾,刚巧发生在十一国庆当天,这件事迅速传了出去,省里对江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大为光火,省委书记顾允知一个电话打给了他,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洪伟基也很窝火,他是个共产党员,唯物主义者,可第一次产生了江城这片土地是不是不适合自己的想法,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当初也是抱着这个心理过来的,可来到江城之后,层出不穷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苏小红对洪伟基的态度很失望,虽然她知道帝豪盛世失火事件性质很严重,可还是对洪伟基的能力抱有一丝希望,洪伟基的这句话已经表明责任不可能不追究。苏小红由此得出一个结论,洪伟基很多事并非是做不到,而是他根本不愿去做,他只想索取,从没有想到去回报,这种人就像一个贪得无厌的豺狼,望着洪伟基看似道貌岸然的面庞,苏小红忽然感到一阵反胃,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可以忍受眼前这个人,她为何要一二再而三的委屈自己。
    “我还有事,我走了!”
    洪伟基没有任何的反应,对他而言苏小红除了肉体并没有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苏小红返回1919酒吧的时候,方文南仍然在哪里喝酒,望着方文南孤单寂寥的身影,苏小红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同情,早在方文南将她第一次推向洪伟基的时候,她的感情就如同死灰,她对这个世界,对身边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信心,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可以换取利益的商品,方文南没想到苏小红这么早回来,他倒了一杯酒,然后递给苏小红:“来……陪我喝一杯……”
    苏小红接过杯子。
    “他怎么说?”
    苏小红抿起嘴唇,忽然她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将杯中酒全都泼在方文南的脸上,然后重重将酒杯顿在吧台上:“你不配!”
    方文南错愕的望着苏小红远去的背影,甚至顾不上抹去脸上的酒渍。
    苏小红独自走在夜色深沉的老街,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张扬,虽然她看不惯张扬的滥情,可是张扬对他身边的女人表现出的那份担当和责任却是方文南所没有的,她感觉到自己是如此不幸,自己为何要成为男人的附庸品,为何要成为他们利益交换的筹码和工具,苏小红仰望空中繁星,美眸中闪烁着清冷的泪光,她暗暗发誓,从今天起绝不再为任何人活着。
    张扬回到家中不久,就接到了林秀的电话,林秀是来兴师问罪的,楚嫣然和外婆并没有前往静安,而是到了荆山,虽然楚嫣然并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可每个人都看出了她的不悦,而且都猜到这件事和张扬有关,林秀对张扬更加了解一些,她推测到十有八九是张扬的花心触怒了楚嫣然,所以林秀打电话的口气很愤怒:“张扬,你怎么回事儿?嫣然刚从美国回来,你就惹她生气,都被你气病了!”
    张扬很尴尬的解释道:“没什么事,她产生了一些误会,我正想向她解释,可她手机关机,我找不到机会。”
    林秀怒道:“张扬,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你吗?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嫣然选了你,我才懒得搭理你!”
    张扬并没有生气,林秀之所以表现出如此的愤怒是因为她处于对楚嫣然的回护,张扬好言好语道:“林阿姨,这事儿我得当面给嫣然解释!”
    林秀道:“你不用解释了,嫣然明天就跟外婆回美国,以后也不回来了!”说完林秀就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愣了,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很着紧楚嫣然的,楚嫣然的脾气性情他是清楚的,看到他和陈雪的那一幕,小妮子肯定悲痛欲绝,下定决心,从此远走美国也真有可能。
    张扬想到这里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想想荆山距离这儿也没多远,开车过去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看看时间才晚上十一点半,干脆连夜过去,跟楚嫣然解释一下。
    张扬想到做到,他稍事准备,驱车就向荆山而去。
    可走到半路上却下起雨来,张大官人不得不放慢了车速,等他抵达荆山市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这厮冒着被骂的风险给林秀打了个电话。
    林秀接到电话也是一怔,丈夫谢志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谁啊,大半夜的?”
    林秀笑道:“张扬!”她接通电话。
    张扬道:“林姨,嫣然在哪儿?我到荆山了,这就给她解释!”
    林秀并没有想到张扬会连夜赶过来,心中对他的怨念自然减轻了不少,她想了想还是把楚嫣然暂住的地址告诉了张扬,嘱托道:“你别胡闹啊!她没那么快走的,要不你找间酒店住下,明天一早再去见她?”
    张扬答应了下来。
    挂上电话,林秀看到丈夫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啐道:“你看什么?”
    谢志国在一边也听了个七八成,不禁笑道:“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的跑荆山来了!”
    “你才有毛病呢!”林秀嗔道:“当年你追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种精神!”
    谢志国倒头就睡:“神经病!”
    张扬来到枫桥绿洲别墅区外,雨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小区的保安很严,想要堂而皇之的开车混进去并不容易,不过这难不倒他,翻墙越户本来就是他的强项,更何况有大雨作掩护,张扬翻墙进入枫桥绿洲,按照林秀所说的地址来到C区16号,让他惊喜的是,别墅二楼上居然还亮着灯光。
    楚嫣然并没有入睡,这两天她满脑子想得都是在春阳驻京办看到的一幕,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在北京,张扬的干妈罗慧宁公开肯定了自己的正牌女友身份,外婆对张扬也是极为喜欢,可一转眼这混蛋又在自己眼前上演了一出鸳鸯浴,他心中有没有在乎自己?自己在他心中究竟重不重要?楚嫣然实在是迷惘到了极点。
    她听到窗户被敲响的声音,原本以为是风雨敲打发出的声音,可仔细一听并不像,楚嫣然抄起一旁的棒球棒,拉开窗帘,却见一张面孔贴在玻璃上,楚嫣然吓了一跳,险些没尖叫起来,可仔细一看,却是张扬将脸庞紧贴在玻璃上变形的缘故。
    楚嫣然正在气头上,虽然看到他落汤鸡的样子有些心疼,可想起他那日的所为,心肠顿时硬了起来,怒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滚开!”
    张扬用双手画了个心形指了指楚嫣然,这是他在电影上学来的桥段,可惜楚嫣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柳眉倒竖:“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张扬如果想破窗而入,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度,可他不想触怒气头上的楚嫣然,他大声道:“让我跟你说句话!”
    楚嫣然咬了咬嘴唇,走过去拉开了窗户。张扬还没有来得及从窗口进入房内,楚嫣然就扬起球棒一下抵在他的胸口,将他从窗口推了下去!
    张扬惨叫着,四仰八叉的摔了下去。
    楚嫣然才不相信他会被摔伤,以他的武功,从三米高的地方摔下去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向下看了看。
    却见张扬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坪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大的大字,嘴巴张着,眼睛瞪得老大,看起来活像一只大蛤蟆。
    楚嫣然猜到他在伪装,心中犹未解恨,转身走了进去,不多时端来了一盆水,从窗口泼了出去,浇了张扬一头一脸。
    不过张扬仍然是一动不动,楚嫣然这才觉着有些不对了,她咬了咬樱唇低声道:“装死!”目光落在一旁的球棒上,抓起球棒照着张扬又丢了过去,球棒嘣!地一声砸在张大官人的脑门上。
    张扬忍着痛仍然是一动不动,这厮心里明白着呢,我就是要跟你比耐性,丫头,我看你忍不忍得住?
    楚嫣然又从窗口消失,张扬暗自得意,心说你到底还是心疼我。
    可没过多久,楚嫣然又端着一盆水来到窗前,她大声道:“你赖着不起来是不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盆是开水!”

第二百一十一章【装逼也得有资本】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一章【装逼也得有资本】   
    张大官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算准了楚嫣然不忍心泼自己,今天哥们要把爱情进行到底。
    楚嫣然扬手就把那盆水泼了下去,水虽然烫可并不是开水,从二楼泼下去,温度又减了几分,所以泼到张扬身上的时候,非但没感觉到烫,反而觉着暖融融的很舒服。
    张扬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的坚持终于有了效果。
    楚嫣然看到张扬连开水都不怕,十有八九是真摔出毛病来了,她顾不上多想,慌慌张张跑出门去,来到张扬身边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你醒醒!”
    张扬装死的本事可是一流,龟息功一用,别说是呼吸,连心跳都没了,楚嫣然看到无声无息,不由得紧张起来,不过她见识过张扬装死的功夫,当初在梦仙湖的时候,这厮就利用这种方式骗去了自己的初吻,楚嫣然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可恨,忽然扬起手来照着他脸上就是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出乎张扬的意料,士可杀不可辱,楚嫣然要是发起飙来,恐怕一巴掌是打不过瘾的,她再度扬起手的时候,被张扬一把抓住了手腕。
    楚嫣然怒道:“让你装!”
    张扬嬉皮笑脸道:“我不装,你怎么肯出来?”
    “放开我,我不想见到你!”
    张扬一把抓起楚嫣然把她给扛在肩头,楚嫣然怒道:“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叫人了!”
    张扬伸手在她玉臀之上拍了两记:“乖,咱们进去说话!千万别吵醒咱们外婆!”
    “是我外婆!”楚嫣然愤然纠正道。
    张扬不由分说将她扛到了别墅的客厅之中,扔在沙发上,楚嫣然想要坐起,却被他伸手点中了穴道,唯有美目圆睁瞪着张扬。
    张扬笑道:“我只想你平静下来听我解释!你误会我和陈雪了,你仔细想想,当时我是不是穿的衣帽整齐,陈雪是不是也穿着衣服?她被毒物咬中,如果我不用那种方式帮她逼毒,恐怕她要性命不保,她是我妹的同学,又是陈老伯的孙女儿,于情于理我都得救她,再说了,你爷爷和她爷爷是老战友,就冲着这份关系,我也不能不管。”
    楚嫣然的目光稍稍有所缓和,张扬这么一说,她仔细想了想,那天张扬的确是穿得整整齐齐的,可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其实张扬的性情她是了解的,甚至他和秦清之间的暧昧情愫,楚嫣然也有所察觉。她自问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一直以来也尝试用自己的宽容感化张扬,不过她越来越发现她和张扬之间,终究还是张扬影响她多一些。
    张扬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楚嫣然被他点中穴道,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听,她也根本没有其他选择。张扬说完方才道:“你要是原谅我了就眨眨眼睛!”
    楚嫣然果然眨了眨眼睛,张扬这才解开了她的穴道,楚嫣然得以恢复自由之后,一把就揪住张扬的耳朵:“骗我!你花言巧语骗我!”
    张扬苦笑道:“我说丫头,咱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从北京一路追到这儿,事情也解释清楚了,那啥……你也把心胸放宽一点。”
    楚嫣然啐道:“疗伤就疗伤,你脱人家衣服干吗?”
    “我当初给你疗伤那会儿,还脱你裤子呢!”
    一句话把楚嫣然说得俏脸通红,握起拳头在张扬身上捶了两下,不过下手并不重。张扬这么一解释,楚嫣然不由得又想起他过去的好处来,心里对他的不悦顷刻间烟消云散,看到他淋得落汤鸡一般,又有些心疼,轻声道:“你去洗个澡,我给下碗面条!”
    张扬知道楚嫣然已经原谅了自己,心中欣喜非常,他去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又用烘干机将衣服烘干。出来的时候,楚嫣然已经下好了面条。
    张扬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有安安稳稳坐下来过,肚子的确饿了,他端起面条大口吃了起来。
    楚嫣然看他吃的香甜,双手托着俏脸,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张扬笑道:“看到你笑,我才安心了!”
    “你会在乎我的感受?”
    “很在乎,最在乎!”张扬将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楚嫣然起身收拾碗筷,柔声道:“你去客房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张扬嬉皮笑脸道:“咱俩是不是秉烛夜谈呢?”
    楚嫣然打了个哈欠道:“我可没这么大的精神,让你气的我这两天都没有睡好!”她说的是实话,从看到张扬和陈雪的那一幕,直到现在她都没睡过。
    张扬老老实实去客房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来到客厅,看到林秀带着儿子也已经来了,正陪着玛格丽特聊天。
    楚嫣然正在煮咖啡,看到张扬出来,笑道:“林阿姨找你呢!”
    张扬点了点头,先去到玛格丽特面前叫了声外婆,然后在林秀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林秀虽然知道老太太已经同意了楚嫣然和张扬来往,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玛格丽特笑道:“你惹嫣然生气,我正想找你算账呢!”
    “我哪敢呢!”
    “那是嫣然心软,如果是我,就一盆开水浇下去!”
    张扬老脸一红,原来昨晚的事情已经被玛格丽特知道。好在老太太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接过楚嫣然递来的咖啡,停止了对张扬的揶揄。
    林秀道:“张扬,我们投资春阳的温泉度假村遇到了点麻烦。”
    张扬道:“工程进展很顺利啊,我前些天过去,度假村已经就快竣工了!”
    林秀道:“并不是工程上的事情,度假村原定这个月对外开放,现在正处于招聘培训阶段,按照我原有的计划,是从荆山带过去一支管理团队,可春阳县坚持要参予管理。”
    张扬想了想,温泉度假村签约的时候,秦清还在春阳担任县委书记,当时的合同细节,他依稀还记得一些,温泉度假村是春阳县和贝宁财团共同投资兴建的,双方的股权各占百分之五十,而且在利益的分配上也有具体的规定。
    林秀道:“当初我和秦书记签约的时候已经确定下来,以后温泉度假村的管理由我方全权负责,春阳县委县政府不会涉及具体的管理工作。”
    张扬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他笑道:“合同上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他们总不能不认账?”
    “那倒不是!春阳县方面只是提出想要介入温泉度假村的管理,我当然不会答应,可县里不少领导又提出想解决一些亲属的就业问题,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帮忙解决了几个,可后来我并没有想到这种事越演越烈,甚至连黑山子乡的领导,朱小桥村的干部都找了过来,温泉度假村的确需要不少人手,可怎么也容不下这么多的人,我只能有所选择,拒绝了很大一部分人,可我没想到拒绝就意味着得罪人,他们并不报复我,而是报复到了温泉度假村的头上,这几天里,度假村的电缆被割断,水管被挖断,连路灯也被人给砸了不少,损失虽然不大,可是大大拖延了我们的工期,现在还没开业就已经这样,真正开业还不只要面对多少问题。”
    “为什么不给春阳县委县政府反映?”
    “反映过了,他们也表示要尽力配合,可结果还不是那样,说一套做一套,我早知道春阳的投资环境这么复杂,绝不会选择在春熙谷建设温泉度假村。”
    楚嫣然又端了咖啡分给他们,她笑道:“在国内投资,人情往来上的事情就是多,听郭厂长反应,我在春阳开发区投资的那个饲料厂也被塞进了许多熟人,不过他们都是进厂当工人,没有这么多烦心事!”
    张扬点了点头,强龙不压地头蛇,林秀的烦恼肯定是源于此,这件事看来他必须要出面了,张扬对自己在春阳方方面面的关系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向林秀打包票道:“林阿姨,你放心,这件事节后我就帮你解决了!”
    林秀道:“你得抓紧了,现在朱小桥的那帮老百姓都把我们温泉度假村当成了家门口的一块肥肉,恨不能每个人都上来啃一口,再没有什么制约措施,恐怕我们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玛格丽特并不清楚国内的投资状况,她笑道:“中国的老百姓还是纯朴的很,我看事情不会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林秀没有说话。
    楚嫣然道:“外婆,您还去静安吗?”自从外婆回国,其实楚嫣然每天都和外公楚镇南偷偷联系,她想促成外公和外婆见面,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们言归于好。
    玛格丽特笑道:“去,为什么不去?”她向林秀道:“说好了今天去荆山寺上香,咱们都晚了!”
    楚嫣然不无嗔怪的瞪了张扬一眼道:“都是你睡得这么迟!”
    张扬笑道:“干我什么事?”
    林秀道:“咱们走吧,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几人说着出门上了停在门外的丰田面包,张扬对荆山路况不熟,也就没开车,楚嫣然知道他没吃早饭,给他带了面包牛奶出来,让张扬在车上随便吃点。
    林秀的儿子谢晓军今年十五岁,现在在荆山市体校踢足球,他听说张扬的武功高强,对张扬是极其崇拜,不时问东问西向张扬讨教几手功夫,林秀一旁怂恿道:“张扬,你看我这个儿子有没有学武的天分,如果有,你教教他,我们家老谢倒是给他找了几个师父,可惜都没什么真本事。”
    张扬微笑不语,心说我收徒弟岂是那么容易的,算起来也只有安语晨那个女徒弟,不过现在人家也已经不当自己是师父了。
    谢晓军满脸期待的看着张扬,发现人家没有点头的意思,脸上的希望就变成了失望。
    玛格丽特道:“男孩子家还是别学武,整天打打杀杀的让人不放心。”
    谢晓军道:“练武强身健体,又不是打打杀杀!”
    林秀啐道:“你这孩子居然学会犟嘴了。”
    谢晓军也是个老实孩子,红着脸不再说话。
    说笑间来到荆山寺,荆山寺乃是北原省著名的古刹,这里香火极旺,虽然历史比不上江城的南林寺,可并没有像南林寺那般多次遭受战火、破坏,所以保持相对完整,不但是北原香客,而且平海的香客也经常来此,不过自从南林寺发现佛祖舍利之后,南林寺的影响迅速增强,在佛学界的声望实际上已经超出了荆山寺。老太太之所以选择荆山寺,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为了还愿。
    荆山寺的停车场上已经停满了汽车,今天并非初一十五,所以香客还算少的,张扬望着停车场热闹繁忙的景象,不由得发出一阵感慨,南林寺修缮工程尚未完全竣工,希望日后也能够达到这样的气派。
    张扬对烧香念佛并没有什么兴趣,一个人溜达到碑林处欣赏石刻,楚嫣然和林秀陪着老太太进了寺院。
    荆山寺古迹众多,谢晓军来过多次,不过这孩子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跟着张扬转了一圈,发现人家无意收自己当徒弟,顿时就泄了气,一个人去别的地方溜达了。
    张扬看碑刻的时候,后面忽然人声嘈杂,他转过身,看到停车场方向围了一圈人,张扬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家伙,也凑了上去。
    没想到被围观的人是谢晓军,这孩子耷拉着头,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旁三名中年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人中等身材,有些谢顶,长得颇为富态,手上带着金表,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细的金链子,看来好像是个暴发户,他指着谢晓军骂道:“臭小子,你没长眼睛啊?居然砸我车?你家大人呢?”
    张扬这才留意到不远处的奔驰车,原来谢晓军闲着无聊,摸石头去砸小鸟,结果小鸟没砸着,石块崩到人家的汽车上。
    那辆奔驰车受损也不严重,只不过被砸出了一个小白点,底漆露出来了,应该不用钣金。
    “对不起!”谢晓军小声道。
    “对不起就完了?啊?麻痹的,你砸我车,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奔驰?你他妈赔得起吗?”
    谢晓军涨红了面庞:“你说多少钱,我赔给你!”
    “赔你麻痹!你家大人呢,电话多少?”谢顶男子嚣张大吼道。
    谢晓军瞪大了眼睛:“你骂谁?”
    “骂你!我他妈还打你呢!”谢顶男子上去照着谢晓军的头顶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把谢晓军的火气给激了起来,他豁出去了,握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可没等他冲到那男子身边,谢顶男子的两名同伴冲上来抓住他的胳膊。
    张扬看到不妙,分开人群走了进去:“干什么这是?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们害臊不害臊?”
    三名男子都愣了,谢晓军看到张扬就像找到了救星,叫了声张哥,向他走了过去。
    谢顶男子笑道:“哟!来救星了!你他们家大人啊!”
    张扬眯起双目,不屑道:“有事说事,欺负小孩子干什么?”
    谢顶男子点了点头,指着一旁的奔驰车道:“看到没有,他砸我车,你说怎么办吧?”
    谢晓军小声道:“我不小心的!”
    “不小心,你将来要是杀了人,你不小心就行了?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张扬笑道:“你说怎么办?”
    那男子看了看张扬,从张扬的穿着可以看出此人应该条件不错,那谢顶男子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两万!你拿出两万块,咱们两清!”他这句话一说,围观的人群发出齐声惊叹,谁都看出这谢顶男子显然在讹人了。
    “两万?不多啊!”张扬不无嘲讽道。
    那男子道:“当然不多,我这可是新买的奔驰车!”
    张扬转向谢晓军道:“你刚才怎么砸的?”
    谢晓军指了指地上那颗葡萄大小的石块道:“我是砸小鸟,结果掉在他车上了。”
    张扬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问谢晓军道:“是这颗吗?”
    谢晓军不明白他的意思,张扬将石头交到他的手中,笑道:“这么大的石头怎么可能砸出这么小的痕迹?你再砸一遍给我看!”
    谢晓军有了张扬撑腰,他想都不想就把石块扔了出去,拳头大小的石块咣!地一声砸在了奔驰车引擎盖上,这下留下了一个凹坑。
    谢顶男子急了:“小畜生你干什么?”
    张扬霍然转过脸来,双目冷冷盯住那男子道:“你他妈不是爹妈生的?怎么出口伤人呢?”
    三名男子气势汹汹的向张扬走了上来,张扬冷笑道:“这里是佛门净地,我可不想动手,晓军,你不是想学武吗?我教你一招!”他在谢晓军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谢晓军勇气倍增,握着拳头向谢顶男子冲去,那男子骂道:“小杂种,找死!”他想去挡谢晓军的拳头,却没想到谢晓军手臂灵活的一转,一拳打中他的下颌,谢晓军力气很大,打得那谢顶男子头颅猛然向后一仰,嘴唇也磕破了。
    谢晓军一拳打完,那谢顶男子的两名同伴已经冲了上来,张扬一把将谢晓军拉了回去,叹了口气道:“我见过没出息的,可没见过你们这么没出息的!”
    谢顶男子掏出手机,恶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他打电话报警了。
    这时候林秀和楚嫣然陪着老太太出来了,看到张扬和人家发生纠纷,也赶了过来。谢晓军走到母亲身边将发生的事情说了,林秀气得也是脸色煞白。
    张扬看到林秀出来了,自己也就没有出头的必要了,他倒要看看林秀怎样处理这件事。
    林秀还是表现出相当的涵养,她向儿子道:“晓军,你先陪奶奶回车上去!”
    谢顶男子不依不饶道:“不能走,砸了我的车,你想一走了之吗?”
    林秀道:“我是他妈妈,我来赔!”
    张扬示意楚嫣然陪着外婆先走,楚嫣然明白,张扬肯定火了,他不想让外婆看到自己暴力出手的场面,谢晓军还是个小孩子,自然也不适合留在现场。
    楚嫣然他们走后,就有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当地派出所所长耿云成带着四名警察赶到,他下车后径直来到那谢顶男子面前,笑道:“程哥,怎么回事儿?”
    那谢顶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奔驰车道:“我刚买的车被人给砸了,损害他人财物是不是要坐牢呢?”
    耿云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脸色突然一变,他满脸堆笑的来到林秀面前:“林总,您怎么在这儿?”林秀是荆山公安局现任局长谢志国的夫人,他怎么会不认识。
    林秀冷冷看着耿云成:“人家让你抓我呢,来,你把我铐走吧!”
    耿云成苦笑道:“林总,别开玩笑了!”
    林秀道:“耿所长,那个人说我儿子砸了他的汽车,让晓军赔他两万!”
    耿云成低声道:“林总,没事,他叫程继高,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帮您说说。”
    林秀道:“没必要说,他说我儿子砸他的车,我就真砸给他看!”
    耿云成面露为难之色,程继高和他有些交情,可林秀这边更得罪不起。这程继高真是没有眼色,专挑了一个荆山市公安局长的老婆欺负。
    林秀看到耿云成没有动静,淡然道:“耿所长,你既然来了,就帮个忙吧!”
    耿云成连连点头。
    “帮我把那辆车砸了!”林秀一句话把耿云成惊得目瞪口呆,可他马上就明白了,林秀不是开玩笑,局长夫人是真生气了,她要在大庭广众下砸车,而且是让自己动手。
    耿云成心里这个后悔啊,我他妈不是犯贱吗?好好在所里凉快就是,管这种闲事干嘛?可现在想走也走不成了,林秀可不是一个轻易开玩笑的人,这位局长夫人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她让自己砸车,那是让自己表明态度,如果自己因为态度不明确而得罪了她,恐怕这次倒霉的不仅仅是程继高。
    张扬觉着事情越来越好玩了,他虽然和林秀认识了很长时间,可并不知道这位荆山市公安局长夫人的厉害,从玛格丽特对她的重视可以看出,林秀是很有本事的,她的能力并非单纯的依靠她的丈夫谢志国。
    耿云成终于在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抽出警棍走了过去,一下砸在那辆奔驰车上。
    程继高愣了,他现在明白自己得罪大人物了,望着奔驰车引擎盖上突然瘪下去的一块,他不但是心疼而且害怕,耿云成一动手,四名跟着他过来的警察一起上去动手了,他们都带着警棍,这玩意儿平时很少派上用场,今天发现砸车还真衬手,尤其是砸大奔的时候。
    五名警察率先砸车,围观的老百姓都乐了,他们早就看程继高三个大老爷们欺负小孩子不顺眼,而且咱们老百姓对开大奔的原本就没多少好感,现在社会上都流行那叫啥……仇富!对仇富心理,终于人群中有勇敢者,抄起砖头砸了一下,有先行者就有后来者,这就叫从众心理。
    马上就用不着五名警察动手了,围观的老百姓纷纷抄起砖头石块扔了过去。
    程继高哭的心都有了,他跑到耿云成面前:“耿所……耿所……别砸,别砸!”
    耿云成反正已经表明了态度,也不在乎继续在林秀面前表忠心,指着程继高的鼻子骂道:“你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钱人多了,谁像你这么得瑟啊?欺负小孩子,你还算人吗?”
    程继高虽然有钱,可他一直在外地经商,在荆山还真不认识几个人,他看到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心中一横道:“我可告诉你,谢志国局长是我老朋友!”
    一句话把耿云成给逗乐了,他望向林秀。
    林秀冷冷道:“那你把他喊过来,我让他帮我砸!”
    张扬心说这混蛋真是不知死,他还敢胡说八道。这年头,装逼也得有资本!
    那辆奔驰车已经被砸得惨不忍睹,林秀懒洋洋道:“算了!”
    耿云成这才让部下驱散围观的人群,老百姓参与砸车更好,更方便他推卸责任。
    耿云成气得脸色铁青,他叫嚣道:“我不信这荆山就没有公理可言了,我要告你们!”
    林秀皱了皱眉头,向耿云成道:“他什么人?”
    耿云成这才低声道:“他叫程继高,本地人,在广东一带做地皮生意,有些钱!”
    张扬听到程继高的名字不觉一怔,他想起不久前江城教育局集资案的事情来,当初他和教育局长郑先泰专门跑到荆山要钱,郑先泰的集资款不就是被一个叫程继高的骗了吗?张扬笑了起来,现在郑先泰已经被双规了,程继高虽然归还了集资款,这连带责任也是少不了的,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人要是找死,真的会找窍门。
    张扬走到程继高面前,猛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程继高!你表哥是郑先泰对不对?”
    程继高乍听到郑先泰的名字,吓得脸色煞白,转身想要走,被张扬一把拧住手臂,抬脚就给踹倒在地上,张扬向耿云成道:“耿所,这个人是我们江城通缉的要犯,你把他给我铐起来!”
    程继高又惊又怕,他当初利用教育局的集资款在广东炒地皮赚了一大笔钱,只不过一直以来都谎称地皮掉价,拖着教育局的钱不给,如果他当初顺顺当当的把钱给了,或许江城教育局集资的事情也不会东窗事发,出事之后,教育局长郑先泰不得已听从张扬的建议,绑架程继高的双胞胎儿子,程继高这才忍痛把钱给还了,在他的认识里,以为钱还过了,自己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所以他大摇大摆的回老家看看,今天来荆山寺烧香也是为了还愿,谁想会遇到了这件倒霉事,人真的不能得意,得意就容易忘形,原本谢晓军也不是故意砸到他车,如果程继高好好说,以林秀的财力也不会蛮不讲理,可他非得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所以遭到了被砸车的命运。现在不仅仅是砸车,连当初他诈骗江城教育局集资款的事情也被张扬给捅了出来,当真是祸不单行啊。
    程继高被押上警车的时候,耿云成不无感叹的告诉他:“你自己找死,知道你刚才欺负的是谁吗?咱们谢局长的宝贝儿子!”
    程继高的脑袋耷拉了下去,都说民不与官斗,自己刚刚有了两个钱,怎么就把这茬事给忘了呢?
    张扬望着那辆破破烂烂的奔驰车不禁笑了起来,林秀也笑了,楚嫣然走过来看看情况,也笑了,她格格笑道:“我让司机先把晓军和我外婆送走了,怕他看到这种场面!”
    林秀道:“我最怕小孩子学会争强斗狠!”她看了一眼张扬道:“所以我是不想让你教他功夫的,有些时候吃亏不一定是坏事。”
    张扬反问道:“那你怎么刚才不选择吃亏呢?”
    林秀笑道:“将来你就会明白了,假如有人欺负了你的孩子,你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讨回公道!”因为司机先去送玛格丽特和谢晓军回去,林秀带着张扬和楚嫣然一起去了后山的观音院,观音院却是一座尼姑庵,林秀和这里的主持定闲师太是好朋友,平日里也没少给庵里香火钱。
    定闲师太看到贵客临门,邀请他们来到枯竹亭内饮茶。
    几人闲聊的时候,不经意提起江城佛祖舍利的事情,定闲师太流露出想要去江城参拜舍利的意思。
    张扬生性好客,他微笑道:“师太去的时候提前跟我打招呼,我一定做好接待工作。”
    林秀笑了起来,佛教的交流可没有这么复杂,用不着他们官场应酬,张扬显然和其他事情一样等同对待了。
    定闲师太微笑道:“多谢张施主美意,听闻南林寺正在整修,不知工程进展情况怎样?”
    “年底应该可以竣工,到时候一定会是佛教盛事!”
    定闲师太微笑点头。
    林秀前来观音院不仅仅是为了饮茶,她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原来楚嫣然的外婆想捐一座庙宇,地点还没有选定,林秀提议在清台山春熙谷,所以邀请定闲师太过去看看,定闲听闻老太太要做善事,自然一口应承下来。
    这对张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如果真的可以在春熙谷修建佛寺,对清台山旅游会有促进的作用,不过玛格丽特应该没想到经济上的回报,她只是想结善缘。
    林秀和定闲师太约定了时间,离去的时候,定闲师太专门拿了两串紫檀佛珠送给张扬和楚嫣然。
    当天中午荆山市公安局长谢志国在荆山金盾宾馆宴请玛格丽特一行,这次出席午宴的还有荆山市军分区司令和政委,他们当初都是楚镇南一手带出来的部下。
    玛格丽特不饮酒,所以张扬充当了主力队员,他的酒量一个人对付四五个还是绰绰有余,席间张扬向谢志国提起了程继高的事情,谢志国笑道:“你放心吧,这事好办,只要江城需要,我让人把他给送过去接受调查!”
    张扬多少看出了楚镇南这帮老部下的意思,他们一个个都顺着老太太,目的是想把老太太给哄高兴了,看来所有人都想着趁着这次玛格丽特回国的机会,帮助这对老夫妻破镜重圆。
    玛格丽特也表示会去静安,不过并没有提起要不要和楚镇南见面。
    午饭后,谢志国几人陪老太太去打麻将,楚嫣然和张扬两人来到金盾宾馆的小花园内坐着,楚嫣然挽住张扬的手臂道:“我外婆好像还在生外公的气,张扬,你脑子聪明,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他们和好如初?”
    张扬笑道:“这事儿我可不在行,如果你外公能在大半夜冒雨爬上别墅我估摸着十有八九就没问题了。”
    “滚!”楚嫣然笑骂道,螓首却靠在张扬的肩头。
    张扬道:“这次我恐怕不能陪你去静安了,江城出了点麻烦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楚嫣然点了点头道:“工作要紧,你现在都是副处级干部了,管的事情自然比过去要多。”
    张扬笑道:“就是一帮着企业要钱的主儿,江城乞丐办帮主!还是个副职!”
    “做人不可以太贪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人如其名,太张扬小心有人对付你!”
    张扬哈哈大笑,轻轻捻了捻楚嫣然的秀发,微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我行得正坐得直,怕谁?”
    楚嫣然道:“反正这官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还是小心为妙。”
    张扬道:“待会儿我就返回江城了,明天一早好多事要办!”
    楚嫣然依依不舍的握着他的大手道:“我越来越不放心你!”
    张扬笑道:“没事,我自己做事会小心!”
    楚嫣然忽然美眸圆睁道:“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不放心你的品性,我不在你身边,你指不定又要去勾搭人家小姑娘!”
    “天地良心……”
    “你还有良心?”
    张大官人当然有良心,他觉着自己是个有情有意的人,正是因为此,他才会对身边的诸多红颜知己难以取舍,割舍不下。
    帝豪盛世的失火事件最终还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酒店的总经理方文东不得不站出来,虽然他很不情愿,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让弟弟承担这次失火事件的责任,方文南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单单是这次失火事件,他已经支付了二百万的抚恤金和医药费,酒店后续装修整顿还需要大量的投入,方文南现在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三环路工程上,原本资金就捉襟见肘的他,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方文南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将帝豪盛世转让出去,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十分艰难的,毕竟帝豪盛世是他起家之地,方文南对这里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可发生了失火事件后,想要扭转这件事留给人们的阴影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还要大笔的资金投入,这两点都是方文南不情愿的,所以他选择转让。在江城有实力接下帝豪盛世的并不多,询问消息的人倒是有不少,可真正愿意坐下来详谈的人少之又少。
    在方文南正准备放弃的时候,乔梦媛找到了他,表示愿意接手帝豪盛世,可方文南知道买家是乔梦媛的时候却有些犹豫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温泉村事件】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二章【温泉村事件】   
    因为帝豪盛世的事情,引发了江城全市范围内的消防大检查,新任公安局长荣鹏飞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主持召开了全市范围内的消防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各区县公安局局长,有消防支队的领导。荣鹏飞给人的印象十分的温和,他的发言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讲述了一下江城的情况,不温不火,就像新闻报道,可缺乏新闻报道的针对性。
    荣鹏飞的内心却绝非他表面上那样轻松,来江城担任公安局长,所承受的压力绝非一般,江城的治安情况在整个平海也算比较差的,荣鹏飞上任之时,正逢江城的多事之秋,前局长田庆龙被刺伤,这起恶性事件让整个平海公安系统为之震动。省厅厅长王伯行亲自挂帅成立了专案组,来到江城半个多月也没有任何结果,荣鹏飞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下了这个烂摊子,他知道自己所面临的责任,从踏足江城第一刻起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荣鹏飞的上位和代省长宋怀明的极力推荐有关,他和宋怀明相识于十多年前的地震救灾,那时候荣鹏飞还没有从部队转业,宋怀明还只是一个县长,如今两人又走到了一起,不过地位都有了大幅提升。
    荣鹏飞在东江之时,就以擅长社会关系著称,他是公安系统内有名的社交家,甚至这一光环掩盖住了他其他的办案能力,在荣鹏飞前来江城之前,江城的几位市领导对他都专门做了了解,一致认为,荣鹏飞来到江城很难扭转江城的治安状况,比起田庆龙,他好像欠缺铁腕和魄力。
    荣鹏飞的第一次会议在平平淡淡中结束了,会议结束之后,他让司机开车将他送到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他要去拜会一个人,前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
    田庆龙对省里将他调任省厅副厅长的决定是不解的,为此他专门和省厅厅长王伯行理论,可无论他怎样理论,仍然改变不了省里的决定,田庆龙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省里要提拔更年轻的干部,这是现实,也是早晚必经的一步,他唯有接受现实。
    荣鹏飞来到田庆龙病房的时候,张扬也在那里,张扬过来是探望田庆龙伤情的恢复情况的,田庆龙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走路,正准备随时出院了。
    荣鹏飞将带来的果篮放下,笑道:“田局,你好!”
    田庆龙已经听说荣鹏飞来到江城上任的消息,知道他早晚都会过来探望自己,这是一个必然的程序,田庆龙笑着伸出手去和荣鹏飞握了握手。
    张扬和荣鹏飞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两人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只是宋怀明特地提起过荣鹏飞,所以张扬对荣鹏飞还是留意了一下,人家两位公安局长交谈,自己留下来有些碍事,张扬知趣的起身告辞。
    荣鹏飞笑道:“你是张扬吧,我还有事找你呢!”
    张扬愣了愣,心中猜想到十有八九是宋怀明给他打了招呼,他笑道:“我也不耽搁你们了,我去楼下停车场等你!”
    荣鹏飞点了点头。
    张扬走后,田庆龙邀请荣鹏飞坐下,他从茶几上拿起烟,荣鹏飞摇了摇头道:“不用,我戒了!”
    田庆龙道:“荣局过去在江城呆过吗?”
    荣鹏飞笑道:“田厅长还是叫我小荣吧,鹏飞也行!”
    田庆龙也不跟他客气,笑道:“那我就叫你小荣!年轻就是好啊,现在我出去,人家要么就叫我老田,要么就叫我田局,我是真的老了!”田庆龙抒发着心中的感慨。
    荣鹏飞道:“江城我来过不少次,可都是出差,从没长时间逗留过,所以我对江城的情况并不熟悉,还希望田厅长多多帮助我了解一些情况。”
    田庆龙道:“小荣啊,你也不要谦虚了,我相信江城新近发生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可以说江城最近的治安情况很不好,省里派你过来,有点临危受命的意思,我相信省领导的眼光!”
    荣鹏飞笑了笑,田庆龙虽然说得婉转,可他还是听出来了,这位前局长并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荣鹏飞道:“田厅长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田庆龙对荣鹏飞表现出的谦虚还是有些好感的,可他更清楚,谦虚并不代表能力,一个公安局长表现的太过温和,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轻声道:“局里有许多老同志,遇到不解的地方,你可以请教他们,对了,副局长董德志就是老人,他对江城的情况很清楚。”
    荣鹏飞觉察到这位前局长对自己还是表现出一定的戒心,荣鹏飞也没指望从田庆龙这里了解过多的情况,他今天前来主要就是礼节性的探望,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荣鹏飞很快就起身告辞。
    张扬果然老老实实的在停车场等着,他等荣鹏飞不仅仅是好奇,也因为宋怀明的缘故,既然宋怀明把荣鹏飞放在江城,就证明他和荣鹏飞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以宋怀明的眼光,应该不会选错人。当然张大官人是从宋怀明选自己当女婿这件事上类推的。
    荣鹏飞走入停车场的时候,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荣鹏飞向他笑了笑,先走向自己的专车,让司机走了,然后才来到张扬的面前:“走!找个地方吃饭!”
    张扬笑道:“荣局摆明了是让我请客!”
    荣鹏飞哈哈笑道:“我初来乍到,对江城一无所知,你当然要请客,这就叫尽地主之谊。”荣鹏飞不缺饭局,江城新任公安局长,等着请他吃饭的人都排起了长队,可荣鹏飞偏偏挑中了张扬。
    张扬带着荣鹏飞来到了古城墙旁的古城公鸡馆,路上就打电话让老板杀了一只老公鸡。
    荣鹏飞一路之上不时问东问西,张扬将途中的特色建筑介绍给他。其实张扬也明白,荣鹏飞也没抱着啥旅游心态,人家是通过这种方式和自己迅速拉近关系呢。
    自从古城墙、老街风景区对外全面开放之后,古城公鸡馆的生意比起过去更加火爆,不过张扬是这里的熟客,加上他们今天来的比较早,老板还是特地给准备了小包间。
    张扬从车内拿了两瓶清江特供,和荣鹏飞来到小包内,老板马上摆上了四道凉菜,荣鹏飞道:“简单点,咱们就是喝点闲酒!”
    张扬笑道:“能够请到你这位大局长,我可荣幸得很,简单不得!”
    荣鹏飞笑道:“那也不能铺张浪费!浪费可耻!”
    两人笑着坐下,荣鹏飞事先声明道:“我酒量不行,六两酒,我自己倒,多了我也不喝!”
    张扬也不勉强他,两人倒满酒之后干了一杯,荣鹏飞赞道:“这清江特供的味道还真不赖,最近经常看到广告!”
    张扬笑道:“江城酒厂是我们企改办今年扶植的重点,清江特供引进全新生产线之后,产能,产量,包装都会上一个新的台阶。我相信酒厂很快就会扭亏为盈,成为江城的代表企业。”
    荣鹏飞乐呵呵道:“张扬,你真是任何时候都不忘工作啊!”
    张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都有点职业病,干什么吆喝什么?自从自己进入企改办,吆喝的方式就变了。他往往会不由自主的介绍起江城的企业。
    荣鹏飞道:“我也有这个毛病,上班的时候谈工作,下班的时候还是谈工作,到后来,我老婆儿子都躲着我,我才发现人家都不乐意听,所以我强迫自己改掉了这个毛病。”
    张扬笑道:“看来我也得改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两人又碰了一杯,荣鹏飞道:“我来当这个江城公安局长很突然!”
    张扬道:“我没有记错的话,荣局升任东江公安局副局长才没有几天吧?”
    荣鹏飞点了点头道:“我最近官运亨通!”他自己先笑起来了。
    张扬意味深长道:“江城公安局长可不好干!”
    荣鹏飞深有同感道:“看到田局,我就明白了,这江城还真有胆大妄为的歹徒,向安安稳稳的干满任期,难啊!”
    张扬笑道:“荣局来江城就是为了安安稳稳的干满任期吗?”
    “我当然想了,所以我得赶紧把江城的恶势力给挖出来,把这帮坏分子给扫清,只有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和荣鹏飞接触的时间不长,张扬已经发现荣鹏飞是个聪明人,而且他的头脑比起田庆龙更加的灵活,缺少了雷厉风行的气魄,却多出了几分世故和睿智,张扬开始对荣鹏飞有几分期待了。
    说是不谈工作,可荣鹏飞的话题最终还是落在了工作上:“张扬,我想彻查一下皇宫假日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协助我。”
    张扬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佳彤入住江城制药厂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签约当日,江城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严新建亲自到场,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肖鸣,江城国资委,江城企改办的相关领导都到场参加了签约仪式。
    其实这个签约仪式只不过是形式罢了,在此之前制药厂的相关工作已经全部进行完毕,今天主要是顾佳彤和严新建签字。虽然是形式,仍然吸引了不少新闻媒体的注意,毕竟江城制药厂是江城大型国企,此前又发生过震动平海的冯爱莲贪污案,进而扯出了前市长黎国正,牵涉出一系列的事件。顾佳彤收购江城制药厂,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国企被私人收购,虽然其中具体的细节很多,可在制药厂工人的眼里,在江城老百姓的眼里,从今天起江城制药厂就成为私营企业,已经属于顾佳彤的私有财产。
    签约仪式过后,江城副市长严新建专门召开了一个简短的记者招待会,他在会上做了进一步推动江城企业改革的发言,其中特地提到了江城企改办的工作成绩。
    记者招待会进行的时候,张扬已经随同胡茵茹前往办公大楼,顾佳彤的办公室正在装修中,并没与完全完工,张扬来到胡茵茹的办公室内坐了,想起上次两人在办公室激情缠绵的情景,张扬的目光顿时变得灼热了起来。胡茵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俏脸微微一热,那种荒唐的事情,也只有张扬敢做得出来,她轻声转移话题道:“北京之行怎么样?”
    张扬笑道:“还成,原本还以为能和佳彤姐在北京见面的,谁想我到那里,她已经离开了。”
    胡茵茹莞尔笑道:“你当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清闲啊!”
    张扬不无感叹道:“她今晨来到江城,已经一个上午了,我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胡茵茹道:“最近佳彤姐压力很大!”
    张扬有些诧异道:“什么事情?”自从上次顾佳彤匆匆赶往北京,他就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中间电话的时候,他曾经试探询问,可都被顾佳彤回避开来。
    胡茵茹小声道:“我也不清楚,还是你直接问她吧!”
    中午招待宴会结束之后,顾佳彤方才抽出时间和张扬见面,她有些疲惫的坐在临时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双星眸半睁半闭仿佛随时都可能睡去。
    张扬充满怜惜的看着她,来到她身边,展臂搂住她的香肩,顾佳彤就势靠在张扬的怀中,轻声道:“真想把这一切事情都扔下,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想。”
    张扬笑道:“怎么回事儿?谁惹你不开心了,说出来,我找他算账!”
    顾佳彤咬了咬嘴唇道:“明健出事了!”
    张扬早就猜到上次顾佳彤突然前往北京十有八九和弟弟有关,他轻声道:“他怎么了?”
    顾佳彤闭上美目,秀眉颦在一起:“他吸毒,我把他送到了戒毒所!”
    张扬内心一震,顾明健吸毒对他而言的确震动很大,在他看来,顾明健虽然心胸狭窄了一些,性情急躁了一些,可毕竟还不是无可救药,而且顾明健性情高傲,按理说不会沾染这种恶习,可顾佳彤的话显然已经证明顾明健吸毒成为了事实。
    顾佳彤充满后悔道:“我本以为把他送出平海,让他到北京之后可以换个环境,不再和那些人来往,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自甘堕落。”
    张扬低声道:“你爸知不知道这件事?”
    顾佳彤摇了摇头:“我不敢告诉爸爸,假如爸爸知道明健吸毒,一定会把他赶出家门!”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根本瞒不住的!”
    顾佳彤抱紧了张扬的身躯:“张扬,我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只有一个弟弟,明健他本性并不坏,只是被坏人利用了!”
    张扬道:“他戒得掉吗?”
    “我送他去得这件戒毒所很先进,不出意外,应该可以戒掉毒瘾。”
    张扬轻轻抚摸着顾佳彤的肩头:“就算他可以戒掉,以后你打算怎么安排他?是让他继续留在北京,还是让他返回平海?”
    顾佳彤痛苦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心中忽然抑制不住悲伤的感触,趴在张扬的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多日以来承受的压力,终于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
    张扬搂着顾佳彤,脑子里默默盘算着,顾明健的性格他很清楚,他不但傲慢而且固执,现在更把自己视为他的仇人,张扬轻声安慰顾佳彤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佳彤含泪道:“我打算在北京呆一段时间,江城的事情暂时交给茵茹,她很有本事,应该可以将制药厂做好!”
    张扬点了点头,作为姐姐,顾佳彤显然是尽职尽责的。
    顾佳彤抽出纸巾擦去泪水,整理了一下情绪道:“制药厂恢复生产之后,马上就要推出新产品,你答应我的药方不要忘了,我在北京期间,尽快将药品的审核搞好,争取年内投入批量生产。”
    张扬笑道:“你放心吧,我分分钟就能够搞定这件事。”
    顾佳彤柔声道:“你科技入股,以后在这些药品上产出的利润,我和你均分!”
    张扬笑道:“什么你的我的,分这么清楚干嘛?”
    顾佳彤道:“当然要分清楚,知识就是财富,我总不能将本属于你的财富剥夺。”
    张扬道:“我是国家干部,钱多了反而容易出事。”
    顾佳彤笑道:“这你不必操心,我会好好处理,反正你想用钱的时候只管来拿,你有多少钱,我来给你保管。”
    张扬笑道:“这样最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这不叫吃软饭吧?”
    顾佳彤笑着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是你帮我,我依靠你才对!”
    “那就是你吃软饭了……呃……好像你不喜欢吃软的!”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
    顾佳彤俏脸绯红,伸手在他双腿之间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却发现这厮的局部早已开始茁壮成长,美眸儿泛起妩媚柔光道:“是你的,什么我都喜欢吃!”
    张大官人最近财运亨通,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前来企改办,给他送来一笔奖金,张扬感到很错愕,望着办公桌上的那八万块钱有些愣了,他板起面孔道:“刘厂长,我都跟你说过了,别来这套,否则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刘金城满脸堆笑道:“张主任,您听我解释,我们酒厂搞了一个广告词征集活动,面对社会各界进行公开征集评选,我把您在北京帮我想的那句广告词也给送了上去。”
    他这么一说,张扬想起来了,自己当时让天池先生给酒厂题字的时候,临时想起了一句广告词“豪饮清江,纵情天地”
    刘金城道:“经过专业评委的层层筛选,最后将您的这句广告词定为特等奖,按照我们的奖励原则,特等奖八万块,这是经过公证处公证的,任何人都是一样,所以这笔钱是你应得的奖励,绝不是我向你行贿!”
    张扬笑道:“真容易啊,我随口说了一句话就弄了个特等奖?”
    “张主任,你可别小看你的这一句话,这句话得到所有评委的一致首肯,他们认为你的这句话点出了我们清江酒厂文化的精髓,充满气魄而且琅琅上口,符合改革向上的精神。”
    张扬听他这么说也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刘金城道:“张主任,你看这笔钱!”
    张扬道:“这样吧,钱我不能收,你帮我捐给福利院吧!”
    刘金城苦笑道:“那都是形式,张主任,你想做就自己去做,反正奖金我给你送来了,怎么处理随你,对了!下周五上午,我们酒厂会在礼堂开一个颁奖仪式,还请张主任一定要过来!”
    张扬指了指那堆钱道:“钱不是已经送来了吗?还要发啊?”
    刘金城笑道:“我可没那么多钱,我先把奖金给你送来,到时候做做宣传,给您现场发一个大牌子,电视台也会在新闻里播出!”
    张扬不禁笑道:“形式主义,你可真虚伪!”
    刘金城笑了起来:“宣传的需要,我们要通过媒体向社会各界表明酒厂的生产经营正在蒸蒸日上!”
    张扬很愉快的答应下来,刘金城还要去请副市长严新建颁奖,马上起身告辞。
    八万块现金,还真是个不小的数目,虽然是他应得的报酬,可张扬并没有据为己有的打算,以后江城制药厂运营之后,他的那些药方肯定会创造不少的利润,张大官人不缺钱花,这些钱就算渠道没有问题,可仍然会落人口舌,张扬是想要向上走的人,不会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困惑。
    张扬把朱晓云叫了进来,让她把这笔钱给存起来,他已经打算好了,过两天颁奖仪式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电视台的镜头,把这笔钱捐出去,既然捐款,咱就把社会影响最大化。
    张扬刚刚处理完这件事,楚嫣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从电话中可以听出她的心情不太好,一问才知道,春熙谷温泉度假村又出问题了,朱小桥村当地的村民将度假村的水管给挖断了,而且在度假村周围栽种的草坪上放羊,对植被造成巨大的破坏。林秀已经专门前往春阳去处理这件事,县里只是答应解决,可到现在也没见有什么具体行动。
    张扬一听就恼火了,这件事林秀跟他说过之后,他节后上班就跟春阳副县长徐兆斌打了招呼,想不到事情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越演越烈,这温泉度假村是贝宁财团投资的,就算没有楚嫣然这层关系,这件事都是不可原谅的,极坏的影响到春阳的形象。不过现在旅游并非张扬分管的范围,出于必要的程序考虑,他还是先去找了李长宇。张扬在体制中混久了,也明白做任何事都要走走程序,哪怕是表面上的,只有先把尚方宝剑拿到手,下面才能采取具体行动。
    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听张扬汇报完温泉度假村的事情,不觉皱了皱眉头,他对春阳当地的老百姓还是十分了解的,老百姓和投资商之间存在着种种的矛盾,这些矛盾,早晚都会爆发出来,他低声道:“张扬,我回头给春阳县方面联系一下,督促他们抓紧解决!”
    张扬笑道:“他们那帮人的办事效率你是知道的,恐怕等他们出手解决的时候,度假村都被那帮村民给拆了!”
    李长宇道:“那你说怎么办?地方上的事情,有具体部门分管,难道我们要亲自处理吗?”
    张扬道:“贝宁财团可是当初我千辛万苦给请回来的,人家钱投进来了,却遭到这种待遇,太不公平了!”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春阳县领导的工作做得的确太不到位了,张扬,你不是招商办副主任吗?你可以代表投资商的利益去找春阳县方理论,你有权督促他们维护投资商的利益。”
    张扬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李长宇笑道:“我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好好和春阳县几个领导交涉一下,这种事情应该很好解决。”平心而论,李长宇并没有把几个老百姓闹事找麻烦当成什么要紧事,他认为张扬有些反应过激了,其中很大的原因应该是温泉度假村的投资商是楚嫣然的缘故。
    张扬跟李长宇打完招呼就去了春阳,楚嫣然都给他打了电话,他必须要对这件事表现出足够的重视,温泉度假村是楚嫣然投资的,欺负到温泉度假村头上就是欺负到楚嫣然头上,欺负楚嫣然就是欺负老子!张扬如是想。
    张扬直接来到了春阳县委县政府大院,他是来找县委书记朱恒的,可朱恒出去视察农业生产了,负责旅游的副县长徐兆斌也不在,只有春阳县长沙普源留守。
    张扬和沙普源见过几次面,不过两人并不是很熟,那时候,秦清是春阳县委书记,张扬在春阳很少和别人打交道,也没有必要,现在张扬也已经是副处级干部,比沙普源也只不过低上半级,可他的背景却是沙普源无法相提并论的,伏羊饮食文化节的时候身为县长的沙普源曾经亲眼见证了张扬的能力。沙普源把自己归为政治上不得志的一类人,县委书记秦清走后,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理所当然的接班,可没想到朱恒从邻县空降,他的幻想完全落空,这段时间,沙普源的内心是极其郁闷的。
    沙普源对张扬十分的客气,听张扬说完前来的目的之后,沙普源笑道:“张主任不必担心,针对这件事,我们县常委专门召开了会议,也拿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相信很快事情就能得到圆满的解决。”
    正说话的时候他的电话响起来了,沙普源向张扬笑了笑,拿起电话,听清电话内容之后,脸色不由得一变,真是无巧不成书,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春熙谷温泉度假村出事了,朱小桥村几百口子人将温泉度假村给围了起来,要把度假村给砸了。
    沙普源接到电话的时候,张扬也得到了消息,林秀直接给他打得电话,电话里林秀气得声音都变了,她告诉张扬,要从春熙谷撤资,还要根据合同起诉春阳一方违约。
    张扬在电话中就听到里面极其嘈杂,林秀就在现场,他安慰林秀不要慌张,自己马上就到。
    沙普源听说春熙谷温泉度假村出事,也有些紧张,他马上联系县公安局,让公安局出动警力去协助维持秩序。
    张扬已经离开了县城,驱车向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方向驶去,他是真火了,这帮春阳的干部简直是酒囊饭袋,温泉度假村这么重点的工程,别说在春阳,就算在整个江城也算得上旅游业的重中之重,早就出了问题,而且林秀和他已经多次向县里反应过,可事情就是迟迟得不到解决,这就是渎职,这就是不作为!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张扬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要追究相关领导的责任。
    在途中,张扬就给徐兆斌打了个电话,徐兆斌身在东江,参加一个县处级领导学习班,听说温泉度假村出事,他也吓了一跳,慌忙表示马上回来处理。
    张扬懒得跟他多说,一个电话又打到了黑山子乡,春熙谷温泉度假村属于黑山子乡的行政管理范围内,出了事情当然要找他们领导,乡领导多数都前往温泉度假村现场去了,乡办公室主任耿秀菊接的电话,她听出是张扬的声音,马上意识到张扬是为了温泉度假村的事情前来,耿秀菊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把乡长于秋玲的手机号告诉了张扬,让他直接跟于秋玲联系。
    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件源于一件小事,因为最近朱小桥村的老百姓故意去度假村周围放羊,导致草皮损坏严重,所以度假村一方加强了管理,今天上午,几个小孩又跑到草坪上放羊,保安驱赶的时候,其中一个孩子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结果把左臂给摔断了,这下等于捅了马蜂窝,原本就对温泉度假村有成见的村民们在村支书朱明川的率领下拿着铁锹铁锨,将温泉度假村的大门给堵了起来,他们口口声声要讨还公道,正在冲击温泉度假村的大门。
    林秀当天刚巧来度假村检查工程进度,刚好遭遇了眼前的场面,她给当地派出所打了电话,可派出所迟迟不见有人出警,原因很简单,黑山子乡派出所所长周良顺想安排两个亲戚去温泉度假村工作被拒绝了,他怀恨在心,你们不给我面子,想我给你们面子,没门!
    林秀无奈之下只能给春阳县公安局局长邵卫江打电话,邵卫江是谢志国的老朋友,当然不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他当即就问责到黑山子乡派出所的头上,周良顺带着派出所的警察来到现场的时候,发现朱小桥村的村民几乎全面出动,清台山村民的彪悍由来已久,周良顺在当地干了多年,对这一点极其了解,看到现场人声鼎沸的局面,马上就意识到事情比他预想中还要严重,现场至少有五百人,堵在温泉度假村的门外要说法。
    不知怎么周良顺突然想起了当年上清河村围攻黑山子乡乡政府的时候,这次的场面比上次还要大,这么大的场面周良顺有生以来只见过两次,唯一不同的是上次有张扬。
    周良顺赶到的时候,乡党委书记祝庆民已经到了现场,他正拿着话筒向愤怒的乡民们喊话,可群情激奋的情况下,根本没人把他这个乡党委书记当成一回事。祝庆民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春熙谷温泉度假村是春阳乃至江城的重点旅游工程,其投资规模和额度都是春阳县前列的,是清台山旅游开发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出了问题,他这身为黑山子乡党委书记,首当其冲要承担责任,可他在黑山子乡的威信显然有些问题,声嘶力竭的喊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周良顺凑到他面前,恭敬道:“祝书记!”
    祝庆民心急火燎道:“赶快把他们给我驱散了!”
    周良顺苦着脸道:“五百多口子人呢!祝书记,我们派出所的全部警力加上也不过九个人,我已经向县公安局求援了!”
    祝庆民怒道:“把朱明川给

laoniANren 发表于 2016-3-30 08:14:11

我找出来,这个老混蛋在搞什么?”一怒之下,这位乡党委书记也忍不住爆起了粗口。将五百多口子人驱散难度很大,可是从这些人中找到村支书朱明川并不难,周良顺将朱明川找了出来,连拖带拽的把他拉到祝庆民面前。
    祝庆民是真火了,一向好脾气的乡党委书记指着朱明川的鼻子骂道:“你他妈搞什么?以为自己是土匪吗?我可告诉你春熙谷温泉度假村是春阳县的重点旅游工程,你这么做就是跟县委县政府唱反调,你马上把这些村民给撤走,不然你这个村支书就别干了!”
    朱明川平时不吭不哈的,可脾气却是倔得很,他不紧不慢道:“不干就不干,他们打伤了我们村的小孩子,这事情不能算了,春熙谷是我们朱小桥村的地方,凭什么外人到这里指手画脚?”
    祝庆民怒道:“轮到你指手画脚了?我告诉你,春熙谷不是你们朱小桥村的地方,是国家的地方,国家想让谁来开发,就给谁开发,你管不了!”
    说话的时候,张扬的吉普车开到了这里,一看现场的场面,张大官人就兴奋了,没错,不是生气,是兴奋,这厮喜欢大场面,他很享受控制大局的感觉,和周良顺一样,他也想起了当年自己一人单挑四十三名下清河村乡民的情景,今天人多了点,不过这难不住张大官人,擒贼先擒王,他马上就开始寻觅了,目标很快就锁定在朱明川身上。
    祝庆民几个人也留意到他的到来,每个人内心都是咯噔一下,我靠!他怎么来了?
    张大官人在黑山子乡的威名那可不是盖得,朱明川看到他过来,内心不由的一阵发憷,张扬在黑山子乡的强悍行径几乎传遍了每一个村落,这些村干部也清楚,清台山的开发能够如火如荼的搞起来,跟张大官人有着直接的关系。人家过来,肯定是兴师问罪的。
    张扬拉开后备箱,从后面取出了一根球棒,这还是没收楚嫣然的防卫工具,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这厮脸上带着阴险的坏笑,一步步向人群走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鬼怕恶人】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三章【鬼怕恶人】   
    祝庆民看到张扬的表情,又看到他手中的球棒,马上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他慌忙向张扬迎了上去,朱小桥村村支书朱明川从张扬的目光中就看出这厮来者不善,张大官人在黑山子乡的威名太响了一些,朱明川看到他就有些发憷,转身向人群中溜去。
    张扬怒道:“你给我站住!”他越喊,朱明川跑得就越快,一个不小心脚下绊了一脚,狼狈的摔了个狗吃屎。张扬追上去想抓住他,却被乡党委书记祝庆民拦住去路,苦口婆心劝道:“张主任,你冷静一下,咱们是国家干部,解决问题不可以用野蛮手段!”
    过去张扬对祝庆民还算是不错,一听他这句话就恼了,瞪大眼睛道:“什么叫野蛮手段?他们几百口子人堵在温泉村门口吵吵嚷嚷,要打要杀的不是野蛮手段?”
    祝庆民知道自己惹不起这厮,赔着笑道:“人民内部矛盾要用协商的方式解决吗?”
    张扬冷笑道:“那你祝书记去协商,你去解决人民内部矛盾!”
    祝庆民心中也很不舒服,心说老子是抓党员工作的,人民内部矛盾应该归乡长于秋玲管,这娘们一遇到事情就缩在后面了。
    那边朱明川已经在村民的帮助下爬了起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摔得如此狼狈实在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朱明川有些恼羞成怒,朱小桥村不乏血气方刚的汉子存在,他们看到村支书被人吓成这个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愤慨,群情激奋,有人叫道:“有人打咱们朱书记了!”马上就有人应和,很快几十名年轻力壮的村民拿着铁锹铁锨围了上来,人多力量大,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更何况你一个江城企改办副主任乎?
    朱小桥村的老百姓将矛头都指向张扬,同仇敌忾的向他围拢上来。
    张扬向祝庆民道:“祝书记,你看清楚了,协商解决有用吗?”
    祝庆民怒吼道:“干什么?想造反?都给我退下去!”他这一嗓子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把更多的村民吸引了过来。
    有人叫道:“揍他!他凭什么打我们支书!”“对!揍他!”
    现场乱成一团。
    张扬笑眯眯向祝庆民道:“祝书记练形意的,咱俩切磋切磋!”
    祝庆民哭笑不得的看着张扬,都什么时候了,这厮还在说风凉话。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拖拖拖的声音,十多辆拖拉机排着整齐的队列来到温泉村的大门前,为首的那辆拖拉机上,上清河村村支书刘传魁傲然站立其上,洗的发黄的白色衬衫敞开,袒露出黧黑结实的胸膛,双眉紧皱,手中端着他的旱烟,他的表情就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从拖拉机上陆续下来了二百多条精壮的汉子,刘传魁是在接到张扬的求援电话之后,率领村民赶过来的,张扬是他的恩人,是上清河村的恩人,张扬有事,上清河村绝不会坐视不理。
    朱小桥村的村民愣了,他们实在摸不清,上清河村为啥来横插一杠子。
    刘传魁吧嗒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双目冷冷扫视了现场朱小桥村的村民道:“春熙谷有一半是我们上清河村的,谁他妈闹事,都得经过我们上清河村允许!”
    黑山子乡的乡民强悍,可最强悍的要数上清河村,原本朱小桥的村民占有绝对优势,可刘传魁带来了二百多名精壮小伙子之后,马上场面上的力量对比就趋于平衡。朱小桥村那边的小青年也不示弱,愤愤然嚷嚷着,刘传魁的那句话实在太霸道,春熙谷跟他们上清河村有个毛关系?只有一片小山坡是他们的地方,总共占不到春熙谷的二十分之一,而且,那地方离温泉村也忒远了,八竿子也打不着。
    朱明川和刘传魁是远房亲戚,按照辈分他还得叫刘传魁一声舅爷,他对刘传魁打心底是敬畏的,他来到刘传魁面前,赔着笑道:“刘支书,这是我们朱小桥村的事情,您还是别插手了!”
    刘传魁目光一凛,谁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他忽然扬起粗糙厚重的巴掌,狠狠给了朱明川一个嘴巴子,然后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骂道:“麻痹的,你什么玩意儿,老子入党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刘支书也是你叫的?信不信我让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刘传魁从打人到骂人一气呵成,看似盛气凌人,其实蕴含着独有的智慧,我打你不是欺负你,我是教育你,我是以舅爷的身份打你。乡里人最看重的就是辈分,刘传魁是朱明川舅爷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虽然是远房,所以刘传魁打朱明川也很自然。
    朱小桥村里还是有年轻人勇敢的站了出来,他们叫嚣着和上清河村的拼了。
    上清河村的那二百多条汉子,齐齐脱掉了上衣,露出精壮赤裸的上身,他们扛起铁锨,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刘传魁的身边聚拢过去。
    刘传魁的脸上浮现出骄傲的表情,年轻的时候,他就是民兵连连长,虽然是和平年代,他对村里的这帮年轻人还是不定期的搞搞军事化管理,培养培养他们的国防意识,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上清河村和朱小桥村曾经有过几次械斗的历史,不过每次都以朱小桥村的惨败而告终,可以说在心理上,上清河村拥有着绝对的优势。
    朱明川挨了一巴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今天人可丢大了,虽然他也是村支书,不过他自问没有刘传魁一呼百应的威信。朱小桥村的不少村民已经开始退场,虽然走得多数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不过这也极大动摇了他们的士气。
    祝庆民身为黑山子乡党委书记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村子发生械斗,他冲上前去分开刘传魁和朱明川,苦口婆心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你们都是党员干部,要给人民群众起到带头的作用!”
    刘传魁冷冷道:“论党龄,我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长,对这种祸乱党纪国法的坏分子,就是要一打到底,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张扬乐了,刘传魁真是彪悍啊!得亏是在社会主义新中国,如果换成解放前,老支书肯定是傲啸绿林的一代强者。
    朱明川也急了:“现在是我们被别人欺负,你们家孩子被人打了,你能坐视不理吗?”他这么一说,朱小桥村的村民又来劲了,一个个跟着嚷嚷了起来。
    远方传来警笛的声音,十一辆警车来到现场,连春阳县公安局局长邵卫江都亲自赶到了,五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一出现,现场马上就静了下去,这帮村民虽然强悍,可看到眼前的阵势还是有些害怕。
    邵卫江看到了张扬,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从一旁部下手中拿起话筒,大声道:“所有围困温泉村的村民给我听着,如果再敢闹事,一律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拘捕,我给你们五分钟,马上撤离现场!”
    朱明川开始害怕了,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越来越大,最初他的出发点是从温泉度假村讹点钱,再弄几个招工指标,给朱小桥村创造最大的利益,他是为村子的利益出发,所以朱明川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犯到了别人的利益。
    张扬用球棒轻轻点地:“朱支书,组织闹事罪名可不轻,你再不让他们散了,可能第一个抓你!”他是在提醒邵卫江。
    朱明川咬了咬嘴唇,终于挥了挥手,示意村民先回去。
    黑山子乡党委书记祝庆民决定马上召开一个紧急协调会,让朱明川和刘传魁两位村支书留下。
    刘传魁看到朱小桥村的人退了,他也让自己带来的那帮村民回去了,这事儿原本跟他们没多少关系,他是冲着张扬的面子才来帮忙的。
    看到这些闹事的村民离去,林秀才让人打开了温泉度假村的大门,院子里砖头石块散乱了一地,这次又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张扬来到脸色苍白的林秀面前叫了声林阿姨,林秀点了点头,她心有余悸道:“这度假村没法开下去了,我要找春阳县要个说法!”
    邵卫江也来到身边,叹了口气道:“县委朱书记正往这边来了,等会儿你向他直接反映反映情况吧。”
    春阳县县委书记朱恒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春熙谷温泉度假村,朱小桥村引发的这场骚乱是朱恒没有意料到的,他虽然姓朱可是和朱小桥村没有任何的关系,朱恒看到温泉度假村经历这场劫难后的场面也不禁有些动容,可他并不认为这件事的责任全都在当地老百姓身上,他认为投资方也有责任,所以在会上,朱恒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平静道:“林总,这件事的发生谁都不想,可如果我们冷静的分析一下,之所以造成目前的困境,是因为双方欠缺沟通的缘故,温泉度假村虽然是你们贝宁集团投资,可我们春阳县也占有股份,想要更好的管理度假村,就必须让度假村融入春阳这个集体。”
    林秀并没有马上说话,心中却有些不爽,最近她度假村里已经安插了不少春阳县干部的熟人,包括县委书记朱恒都往她这里塞了三个人,这还不叫融入春阳?难道要把温泉度假村改成收容所才叫彻底融入春阳大集体吗?
    张扬有张扬的想法,朱恒的这句话反倒提醒了他,从今天刘传魁出动村民前来帮他之后,张扬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其实林秀应该借助一些当地的势力,警方再厉害,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就算在温泉度假村设立警务室,也很难保证从根本上杜绝村民的滋扰,朱小桥村的这帮老百姓是本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想法。过去谁都没把温泉当成一回事,反而迷信的以为这温泉不吉利,可一开温泉度假村,他们才发觉自己眼前就看着一个宝贝,家门口的宝贝自己没发现,反而让别人给开发了,搁谁心里也不会平衡,所以想从温泉度假村捞点好处的想法也是再正常不过。
    朱明川就是抱着这个想法的人,他过去一直想多往温泉度假村塞几个人,可被林秀拒绝,所以他怀恨在心,就故意怂恿村民到这里放羊,对有些村民的破坏行径也是抱着放任自流的心态,朱明川认为自己很在理,今天他们虽然围攻了温泉度假村,可那是有原因的,朱明川愤愤然道:“一个小孩子,他懂什么?只是在草地上放羊,就被他们的保安给打得手臂骨折!他们凭什么?现在是社会主义新中国,不是旧社会!他们凭什么仗势欺人?”
    温泉度假村经理康强道:“这件事我必须声明一下,我敢保证,我们的保安并没有打那个孩子,是他自己逃跑时候摔倒的,我们不但没有打他,还帮着把那个孩子送到了医院,朱支书,你不能颠倒黑白啊!”
    林秀皱了皱眉头,根据她的经验,和这些村民讲道理根本是没用的,他们想要的不是什么说法,他们要看到利益,林秀直截了当的问道:“朱支书,你说吧,到底想怎么解决?”
    朱明川伸出三根手指:“三个条件!第一,孩子的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你们得出,给一万块吧!”
    林秀没有说话,一万块虽然要的多了一些,不过如果能平息这件事的话倒也没什么。
    朱明川继续道:“第二,你们温泉度假村占用了我们村的耕地,让我们村的经济利益受到了损失,所以你们要给我们经济补偿,每年给我们乡里十万块作为补偿费用。”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等着朱明川提完他的条件。
    朱明川又道:“第三,帮我们村解决二十个青年的就业问题!”
    林秀有些出离愤怒了,这明摆着是在讹诈,她不是不需要员工,可是她想要把春熙谷打造成平海乃至国内第一流的温泉中心,就必须拥有一批高素质的员工,不可能大批量的在当地招聘。
    林秀还没有说话呢,张扬率先做出了反应:“朱支书,你这不是讹诈吗?”
    当着县委书记的面,朱明川胆气壮了一些,他认为张扬再猖狂,总不能当着县委书记朱恒的面打人,他反问道:“怎么叫讹诈?我提的全都是合理要求。”
    张扬冷笑道:“我是江城招商办副主任,当初贝宁集团的这笔投资是我一手引进来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看朱恒,朱恒心里明白,人家这是在提醒自己,这件事他有资格管,张大官人要保证投资商的利益。
    张扬道:“当初春阳县和贝宁集团签约的时候,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写明了,春阳不会介入温泉度假村的管理,所以你想往温泉度假村塞人,没门!你要的那每年十万补偿金更是扯淡,温泉度假村所占用的土地根本没有你们朱小桥村的耕地,你当我们都好糊弄,当初温泉村选址的时候就做过调查,县里也提出尽量避免对农用耕地的占用,这都在合同里写着!”
    林秀道:“张主任说得对,我们并没有占用耕地,而且在温泉度假村建设之初我们就已经一次性付给了你们八万块的补偿金,财务上记录的清清楚楚。”
    朱明川道:“这三个条件你们必须得答应,否则,我不敢保证以后村民会有什么想法。”这句话等于赤裸裸的威胁了。
    公安局长邵卫江是站在林秀立场上的,他拍了拍桌子道:“你什么意思?威胁吗?身为一个村支书你这么说就不脸红?”
    朱明川道:“我只要对得起村里的老百姓,我脸红什么?”
    久未说话的朱恒开口道:“我看这件事发生的原因是,双方沟通不够,朱小桥村闹事是不对的,什么事情都应该妥善协商解决。”他停顿了一下道:“林总,其实你们投资春阳的目的也是为了搞活春阳经济,有句话叫因地制宜,一个地方会有一个地方的情况,当初你们签订的这份合同肯定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虽然你们的团队拥有先进的管理,可毕竟对当地情况不清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我看适当招聘一些当地员工也很不错,他们不但熟悉情况,而且可以增加你们相互间的了解。”
    张扬对朱恒产生了些许的反感,他说签订的这份合同考虑不周,等于否定了秦清和自己的成绩,麻痹的,你一个新来的县委书记,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前人栽树,你狗日的乘凉,居然还要挑毛病,什么人啊!
    林秀道:“我们投资温泉度假村的初衷就是打造平海一流,国内一流的温泉中心,所以我们对员工有着严格的要求,所以你们的要求,我不会答应,如果春阳一定要介入我们度假村的管理,我可以考虑撤资!”
    朱恒笑了起来:“林总不必生气嘛,我们是本着解决问题来的,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张扬有些看不惯这厮的面孔了,他没好气道:“合同上怎么写就怎么干,春阳县总不能出尔反尔!身为国家干部一定要有诚信!”
    朱恒哪能听不出来他的矛头指向自己,淡然笑道:“我看今天的这件事先这样,以后再商量具体的解决方案!”他开始太极推手了,事情不能按照我的意愿解决,我就给你们拖。
    林秀道:“朱书记,我们在温泉度假村投资了很多钱,马上即将开业迎宾,我希望春阳县委县政府能够保证我们有一个安定祥和的投资环境,不要让我们投资商寒心!”
    朱恒道:“林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配合你们的!”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已经产生了退意。
    林秀和朱恒接触了几次,已经领教过这位县委书记拖事情的能力,她对朱恒没什么好感,帮他解决了三个熟人的工作问题,他居然还跟自己耍太极,没有一点实际行动,林秀正准备提起撤资的事情。
    张扬说话了,他不急不缓道:“出了事情为什么不马上解决?现在当事人都在这里,大家说清楚不就行了?平时都说我们政府机关办事效率低,看来人家没冤枉我们!”
    朱恒望着张扬,他当然听说过张扬的威风历史,不过朱恒打心底是瞧不起张扬的,他认为张扬只不过是依靠着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幸运儿,从今天张扬插手这件事,朱恒就有些不爽,你一个企改办副主任,插手春阳县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你以为你是谁?什么事都轮得到你插手?他微笑道:“张主任认为应该怎么解决?”
    张扬盯住朱明川道:“朱明川,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你说了三个条件,说穿了无非就是想讹钱,别打着为集体利益的旗号,我今儿明白的告诉你,你再敢敲诈勒索,我就把你弄局子里去!”
    邵卫江不由得看了看张扬,这话应该是他说才对。
    张扬道:“你还别不信,我只要想动你,你就一定倒霉,别说你这样的,就算是处级干部,我想弄他,一样让他悔不当初!”这句话充满着含沙射影的味道,不但朱恒,连邵卫江听着都不舒服了,他们两人都是县处级干部,这话分明是在提醒他们俩。
    朱明川心想,你是江城企改办的,我的事不归你负责,可这种话他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的。
    张扬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觉着我一个江城企改办的干部跑到这里搅和什么?可你别忘了,我还是江城招商办副主任,这笔投资是我辛辛苦苦给春阳拉过来的,谁损害了投资商的利益,就是跟我张扬过不去,跟我过不去,我就不会让你自在!”
    现场一片沉默,林秀心中暗赞,张扬好样的,这番话明显指向了县委书记朱恒。
    朱恒的表情还是风轻云淡,可眼里的愤怒已经不经意流露出来了,在春阳他才是老大,什么时候论到张扬跑过来指手画脚了?
    邵卫江显然不想局面搞得太僵,他笑道:“都中午了,大家都饿了吧?”
    林秀道:“我已经让人在食堂准备饭了,大家中午就在这里吃吧!”
    县委书记朱恒起身道:“谢谢林总的美意,我中午在县里还有个会,得赶紧回去了,今天的这件事,邵局长协助处理吧!”他显然被张扬的那番话触怒了,起身匆匆离去。
    祝庆民也没有留下吃饭,朱明川也不敢留下吃饭,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有张扬、邵卫江和刘传魁留了下来。
    林秀透过食堂的玻璃窗望着满院的狼藉,心中十分失落,不由得叹了口气。
    邵卫江笑道:“看来我们今天选的时机不对,林总的心情不好啊!”
    林秀微笑道:“老大哥,您别这么说,多亏你及时赶来!”她邀请邵卫江几人就坐。
    邵卫江望着刘传魁道:“我可不敢居功,今天真正震住那帮村民的是刘支书!”
    刘传魁在这种场合话很少,闷声不吭的抽着他的旱烟。
    张扬道:“其实朱书记说得有些事情还是可以考虑的,比如说员工的问题,可以考虑采用一部分本地员工!”
    林秀向康强道:“康经理,辞退人员的名单出来了没有?”
    康强点点头。
    林秀这才微笑向他们道:“我刚才做出了一个决定,将所有人情塞进来的员工给辞退了,一共十五个人!”
    张扬对林秀的脾气已经有所了解,知道今天的事情一定触怒了林秀,她一不做二不休,将春阳县的这帮干部得罪到底了。
    邵卫江毕竟老于世故,他低声道:“林总,这样做应该不好,咱们中国最讲的就是人情啊!”
    林秀道:“如果每个人的人情都要讲,我们的温泉度假村也就不要开了!”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县委书记朱恒的态度,他得了温泉度假村的好处,还不办实事,以林秀的背景和实力,她没有把春阳县委书记看在眼里,所以毫不犹豫的将他的熟人全部辞退,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给你面子。
    饭后,张扬单独来到了林秀的办公室,林秀知道他有话要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起身去给张扬拿了听饮料。
    张扬道:“有没有考虑过我的话?”
    林秀笑道:“招聘本地员工?”
    张扬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们温泉度假村的那帮保安根本不行!我给你推荐几个人选!”
    林秀道:“不会是刘传魁老支书吧?”
    张扬笑道:“他有什么不好?虽然长得土气点,可在这清台山有着非同一般的威信!只有当地人才能帮你压住阵脚!”
    林秀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微笑道:“这件事我也有考虑过,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张扬道:“我跟他说,这事应该没问题。”
    林秀叹了口气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这帮村民明打明的来闹事我反倒不怕了,他们就生活在附近,指不定什么时候捣乱,就算邵局答应给我们这里设一个警务室,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张扬点了点头,想要解决这件事,必须得从朱明川下手,要让他心服口服,要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打温泉度假村的主意。
    林秀又道:“春阳县的事情很复杂,我今天辞退的十五个人中,多数都是县领导的亲属。不但他们想往我这里塞人,乡里也想往这里安排人,派出所所长周良顺也想安排两个人进来,我没搭理他,结果今天报警后,他故意拖延,张扬,我真的有些寒心了,假如早知道投资状况这么恶劣,我绝不会选择春熙谷。”
    张扬笑道:“哪里都有小人存在,不过有一点你不能否认,春熙谷温泉的条件得天独厚,在春阳,在江城,甚至平海和北原都很难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林秀对这一点还是认同的,她所说的撤资也不过是一时间的气话,今天张扬反应及时,又利用上清河村村民帮她解决了燃眉之急,对张扬做出的努力她还是看在眼里的。张扬当年一人单挑四十三名下清河村民的壮举她也有所耳闻,今天张扬并没有出手,证明这厮的境界比起过去有所提高。
    张扬之所以没动手并非是他不想动手,而是因为刘传魁反应及时,在张大官人就要出手的一刻,率领二百多名上清河村的精壮汉子赶到,张扬道:“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得让他们害怕,重点还在朱明川的身上,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林秀道:“你还想打人?”
    张扬笑道:“我是国家干部,打他他也未必心服,不过我可以让人做好这件事!”
    张大官人有几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史家三兄弟,史家三兄弟虽然在张扬的威胁下改邪归正,可他们在黑山子乡的恶名可不是盖得。
    张扬让林秀拿出两万块,一万块给摔伤胳膊的孩子当医药费,虽然这件事和温泉度假村无关,可毕竟人家是个小孩子,在温泉度假村出了事情,面子上重要顾及到,还有一万块是给史家三兄弟的活动经费,至于他们怎样做,张扬不问,只要不违法乱纪就行。
    史家三兄弟也的确没让张扬失望,当天史大柱就找到了朱明川家,对于黑山子乡闻名的狠角色,朱明川还是从心底害怕的,在他们看来,史家三兄弟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虽然新近没听说过他们的恶行,可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是普通老百姓得罪不起的,就算他是村支书,也不敢招惹他们。
    史大柱在朱明川的堂屋坐了,先把一万块放在朱明川的面前:“朱支书,我是代表温泉度假村过来给你送钱的!”
    朱明川糊涂了,他搞不清史家三兄弟跟温泉度假村是什么关系。
    史大柱冷冷道:“我忘了介绍,从今天起温泉度假村就聘我当保安部顾问了!以后温泉度假村出了任何事情都跟我有关,你明白吧?”
    朱明川一脸的苦笑,温泉度假村这一手可够毒的,用黑山子有名的亡命徒来对付他们,这损招是谁想出来的?朱明川道:“大柱,温泉度假村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是村民他们……”
    史大柱恶狠狠瞪大了双眼:“你当我傻逼啊?没有你村支书的允许,他们敢这么干?”
    “大柱咱们乡里乡亲的,你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
    史大柱笑了起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拿了人家的工资就得给人家办事,过去,我们三兄弟没少做过敲诈勒索的事儿,可我想不到你这个村支书讹起人来比我们还要狠。”他把那一万块推到朱明川面前:“这是我们老板给那孩子的医药费,一万块,只多不少,你要是觉着不够,我可以帮忙再弄断他一条胳膊,再给一万!”
    朱明川不敢多说话,看了看那一万块。
    史大柱又从怀里点出两千五百块,递给朱明川。
    朱明川不敢接:“大柱,你啥意思?”
    史大柱道:“我们老板给了一万块,让我办事,我算了算,加上我们第仨,算上你一共四个,每人两千五,我可没亏待你,以后你帮助我们搞好治安,这笔钱就是你的辛苦费。”
    “我不要!”
    史大柱冷笑了一声,摸出一个子弹壳“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你选吧!”
    朱明川吓得打了个哆嗦,史家三兄弟什么人,他当然清楚得很,他抿了抿嘴唇。
    史大柱骂了一句:“麻痹的!”又依依不舍的点出了五百块,放在那两千五百块上:“三千!自己看着办啊!你收不收?”
    朱明川哭丧着脸,天下间还有这么送礼的。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伸手把那三千块拿了过去。
    史大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村再有牛羊跑到温泉村的草坪上吃草,老子的猎枪就随时准备瞄准,我眼神不好,只要是大个的,我都会开枪!对了,麻烦给我写个收条!”逼着朱明川给他写了个收条之后,他站起身来,大踏步向门外走去。
    朱明川望着史大柱的背影,不由得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张扬此刻正泡在温泉池里,刘传魁也穿着裤衩在他对面坐着,望着身后站着的服务小姐,刘传魁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我说张主任,这……这不合适吧……”
    张扬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老封建,让你泡澡,你脑子里别胡思乱想!”
    他从池子中走了出去,一位美貌服务员走了上来为他披上浴巾,刘传魁缩手缩脚的跟了出去,服务员给他披浴巾的时候,老支书触电般躲到一边:“那啥……闺女……我自己来!”
    张扬笑道:“让他自己来吧!”
    两人来到休息的凉亭,刘传魁感叹道:“想不到你们城里人花样还真多,洗澡穿裤头子,还在露天洗,男女都一个澡堂子!”
    张扬哈哈大笑,这时候看到史大柱探头探脑的找了过来,张扬向他招了招手,刘传魁当然认得史大柱,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好货,瞪了他一眼道:“你来这里干球?”
    史大柱笑着叫了一声老支书,然后来到张扬面前很规矩的把剩下的七千块放在小桌上:“事情办完了,我给了他三千块,这是收条,医药费也给他了,我保证他以后不敢在找温泉村的麻烦!”
    刘传魁没想到史大柱对张扬这么俯首帖耳,心说这张扬的本事可真不小,能把恶名传遍黑山子的史家三兄弟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张扬微微昂了昂头:“钱拿走,归你们了!”
    史大柱这才笑着收了起来。
    张扬道:“以后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们三兄弟照顾,不许仗势欺人,不许违法乱纪,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去找老支书商量!”
    史大柱连连点头。
    刘传魁等到史大柱走后方才道:“张主任,史家三兄弟可不是什么善类!”
    张扬笑道:“知道,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把朱明川给收拾了,你放心吧,他们不敢惹麻烦!”
    刘传魁道:“这边的事情我尽量帮忙盯着,可我是村支书,不能接受他们的聘请!”
    张扬道:“我跟林总商量过了,你当温泉度假村的荣誉副经理,每月给你开五百块工资,年底根据营业情况还有分红。”
    五百块对刘传魁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把你当朋友才过来帮忙,可不是为钱。”
    张扬笑道:“这个时代,任何事都是有报酬的,你付出劳动,度假村当然要给你工资,平时你也不用上班,主要是帮忙协调度假村和当地的关系,我也看出来了,从县里到乡里都把度假村当成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上一口。”
    刘传魁点了点头道:“你咋对温泉度假村这么着紧呢?”
    张扬道:“这度假村是楚嫣然投资的,嫣然是我女朋友,人家欺负她就是欺负我,你说我能不着紧吗?”
    刘传魁笑道:“成!就冲你这句话,我一定给你把黑山子乡的事情好好摆平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县委书记的彷徨】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四章【县委书记的彷徨】   
    张扬离开温泉度假村的时候接到了县长沙普源的电话,他邀请张扬晚上去金凯越吃饭,张扬多少有些奇怪,自己跟沙普源没打过多少交道,他请自己吃饭十有八九还是有目的的。
    张扬不怕别人有目的,就怕别人动机不纯,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赴宴,今天春熙谷温泉事件,让他意识到春阳县已经不是秦清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了,新任县委书记朱恒好像很不听话。
    县长沙普源请张扬吃饭也是审慎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虽然没去春熙谷现场,可是也从其他途径知道了那里发生的事情,甚至连县委书记朱恒和张扬在会议上兵不血刃的交锋也知道的清清楚楚,共产党干部最擅长的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其目的呢,是要打击一切可以打击的对手。
    从朱恒来到春阳担任县委书记的那一刻,沙普源就已经将他视为最应该打击的对手,因为沙普源认为坐在书记位置上的本应该是自己,现在朱恒抢了他的位置。这对一个积极要求向上的干部来说,是最无法容忍的事情,老子要求进步,你却挡住了我的进步之路,我他妈不恨你,我恨谁啊?
    沙普源对信息的把握是准确而敏感的,林秀辞掉的十五个人中其实也有他的一个熟人在内,他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惊喜,他知道朱恒往里面安排了三个熟人,从林秀的做法可以看出,林秀已经对春阳县领导极其不满,而且这种不满已经毫不掩饰,用最直接的方法表露了出来。
    沙普源选择金凯越吃饭,是因为他最近和副县长徐兆斌走得很近,徐兆斌经常请他过来吃饭,一来二去,沙普源和牛文强也熟悉了,自然知道张扬和牛文强深厚的友情,选择在张扬朋友的店里吃饭更能显现出自己的诚意。总而言之,沙普源考虑的很周到。
    张扬来到金凯越停车场的时候,发现二哥赵立武正在那里站着,看到他的车马上迎了过来,张扬停好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笑道:“二哥,你等我啊?”
    赵立武点了点头道:“牛总让我等你!”
    张扬笑道:“二哥,爸妈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张扬看出赵立武好像有什么心事,微笑道:“你不是有什么事吧?有事就明说,别吞吞吐吐的!”赵立武点了点头道:“是有事儿,大哥昨晚喝多了跟人打架被弄进去了!”
    张扬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才说?”
    赵立武讪讪道:“我也是刚刚接到的通知,正想联系你,可巧你就来了!”
    张扬掏出手机给城关镇派出所的杜宇峰打了个电话,杜宇峰听说是张扬二哥的事情,马上一口应承了下来,这件事他去操作,不用张扬操心。
    张扬对这两个哥哥也是颇为无奈,两人都没什么本事,赵立武还好,在金凯越当保安经理还算份正当职业,大哥赵立军这么大年纪了,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跟人打架,真的很让人无奈,等有机会还是要给他谋一份正当的事情去做。
    走入金凯越,牛文强正在鱼池那边站着,看到张扬笑着迎了上来:“我刚进了条鳄鱼,尝尝?”
    张扬摇了摇头道:“那玩意儿不好吃,就是个噱头,哄人的!”
    牛文强点了点头道:“沙县长刚到,在四海厅坐着呢!”说完牛文强又补充道:“他一个人来的!”
    张扬笑了笑,从沙普源一个人前来赴宴,他更加确信沙普源找自己抱有目的。他拍了拍牛文强的肩膀道:“没事儿别去打扰我们!”
    牛文强道:“今晚还走吗?回头我把哥几个叫过来陪你乐乐!”
    “不走了!”张扬说完就向四海厅走去。
    能让沙普源等待的人要么是级别比他高的,要么是对他有用的,张扬显然属于后者。
    凉菜已经上好了,桌上放着一瓶二十年窖藏的五粮液,沙普源酒量不行,可知道张扬很能喝,所以特地准备了两斤酒,沙县长不打无把握之仗。
    张扬笑着跟沙普源握了握手道:“沙县长太客气了,您请我吃饭,我受之有愧啊!”
    沙普源笑道:“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一直没有机会坐坐,刚巧赶上事儿了,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毕竟把我们凑在一起了。”他没说什么事,只是用这种含含糊糊的方式拉近彼此的距离。张扬也是明白人,人在多数时候并不一定要刨根问底,也无需明明白白,清朝那位郑板桥不就说过,难得糊涂吗?
    不过这两位可都不糊涂,沙普源也清楚在张扬的面前没必要装糊涂,两人喝了三杯酒,沙普源打开了话匣子,他微笑道:“温泉度假村的事情搞得很不愉快,这和我们县委县政府工作不到位有着直接的关系,当初贝宁集团是张主任和秦书记费尽辛苦才引到春阳来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惜我们连乘凉的工作都没有做好!”沙普源表面上在代表春阳县检讨,其实指向的是县委书记朱恒。
    张扬听出来了,他对沙普源和朱恒之间的矛盾并不感兴趣,也不想插手,不过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情却关系到楚嫣然,他不能不管,张扬缓缓落下酒杯道:“沙县长,春阳过去的招商引资情况你应该清楚,贝宁集团投资春阳的过程你也全程经历,现在人家把钱投过来了,咱们可不能翻脸不认人,这件事传出去,谁还乐意在春阳投资啊?”
    沙普源叹了口气道:“朱书记过来之后很多的做法和秦书记有很大的不同。”张扬和秦清的那点暧昧几乎春阳体制内都知道,沙普源说这句话存心挑唆。
    张扬对朱恒也的确没有多少好感,他低声道:“这件事我会如实向市里反映!春熙谷温泉的事情,不仅仅是投资方和当地老百姓沟通不够,春阳县政府是不是也该检讨一下自己的工作?如果投资商的利益得不到保障,以后还谈什么招商引资?还谈什么搞活经济?”
    沙普源道:“这件事我会提请县常委重点讨论,杜绝同类事件再次发生……”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还要看朱书记的态度!”
    张扬笑了笑,沙普源显然对朱恒已经极为不满,他想找到一杆合适的枪,张大官人看出来了,他并不介意给人当枪使,不过,得看他的心情。
    张扬想起于小冬跟自己提过的那件事,趁机向沙普源提条件,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对付朱恒吗?你得帮我做点事。张扬将于小冬想留在北京继续担任春阳驻京班主任的意思说了。
    沙普源听完这件事,不由得面露难色,他低声道:“张主任,这事儿你说晚了,现在已经定下来了,由梁在和接替于小冬的位置。”
    “哪个梁在和?”
    “过去税务局的司机,现在在县招商办,他是朱书记的表弟!”
    张扬不屑笑道:“他啊!除了开车他还会什么?麻痹的,这不是任人唯亲吗?”
    沙普源微笑不语,他发现终于找到了张大官人的怒点。
    张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沙县长,这事儿你得给我办,我也不瞒你,我答应于小冬了,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就必须得办到。”
    沙普源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于小冬的工作也很出色,可现在朱书记才是春阳的一把手,梁在和是他的人,我如果否决他的决定,好像不太合适吧。”
    张扬对沙普源一味的挑唆生出了反感,狗日的,你不就是想我跟朱恒干一架吗?我就是干翻了朱恒,也轮不到你。接下来张扬很少说话,场面变得尴尬起来,沙普源以为已经成功挑起了张扬的怒火,正打算继续落井下石。张扬打了个哈欠道:“困了,沙县长,咱们就喝这么多,我还得回家一趟。”
    沙普源也没有挽留,和张扬一起出门,在账单上签字后离开。
    张扬并没有走远,而是直接来到了牛文强开在对面的爱神卡拉OK,赵新伟和杜宇峰正在里面唱歌,两人都属于五音不全的那种,包间里面可谓是鬼哭狼嚎。
    张扬走进去就把音乐给关了。
    杜宇峰骂道:“靠!扫兴是不是?”
    张扬拿起一瓶啤酒,拇指一顶,很潇洒的开了啤酒盖,灌了一大口方才道:“牛文强呢?”
    说话间牛文强从门外进来了,笑道:“张主任,今晚跟沙县长的高层会谈怎么样啊?”
    张扬笑道:“屁的高层?麻痹的,整一个老狐狸,请我吃饭就是为了挑事!”
    三人都凑了过来,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他们身为春阳人,对春阳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
    张扬并没有将自己和沙普源见面的详情告诉他们,低声道:“朱恒这个人怎么样?”
    三人中最有发言权的是牛文强,他老子是财政局局长,所以和朱恒的接触相对多一些,牛文强的消息也就灵通一些。牛文强道:“他跟李长宇是中学同学,他担任春阳县委书记也是李长宇极力推荐的结果,怎么?你不知道?”
    张扬愣了,他是真不知道,朱恒和李长宇还有这层关系,这李长宇也真是的,自己来春阳之前还专门因为温泉村的事情去跟他打招呼,居然对自己一点口风都没有外露,我靠,这老李最近咋变得越来越阴了呢?
    牛文强道:“这个人还是有些手段的,不过他好像特别喜欢用同学、亲戚、朋友,来春阳没几天,已经提拔了一大批干部,全都跟他有关系,你问这干嘛?”
    张扬把于小冬求自己的事情说了。
    牛文强笑道:“于小冬长得不错啊!”
    张扬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厮说这话什么意思?
    牛文强接着又道:“你跟于小冬在北京呆了这么久当然是有感情的!”
    张扬骂道:“放屁,别侮辱我的人格!”
    一说人格,屋里三个人同时都笑了起来。
    赵新伟道:“我是相信张主任的人格的,在北京的时候,顾大小姐和楚大小姐轮番去查岗,张主任就是想堕落,也没有堕落的机会。”
    杜宇峰笑得前仰后合。
    “一帮贱人!”张扬恶狠狠的骂道。
    赵新伟道:“就事论事啊,我看朱恒让梁在和去顶替于小冬也不是针对你,人家就是想用自己人,换成我也会这么干。”
    张扬道:“我答应了于小冬,这件事必须得做到。”
    牛文强道:“我看你还是别去找朱恒了,干脆直接打电话给李长宇,让他出面,我不信朱恒敢不给他这个面子。”
    张扬仔细这么一琢磨,牛文强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他直接找朱恒,朱恒未必给自己这个面子,如果发生了冲突,岂不是正称了沙普源的心意,被人利用还是很不爽的。张扬说办就办,当即就给常务副市长李长宇打了一个电话,对李长宇而言,这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可他没当即答应下来,毕竟他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李长宇是个谨慎的人,他必须问清楚情况再说。不过李长宇答应张扬会尽量去办,在张扬看来这件事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朱恒再大胆子他也不敢不给李长宇面子。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出人意料的,张扬第二天上午正准备离开春阳的时候,接到了于小冬的电话,电话里于小冬哭得很伤心,县组织部已经通知她了,让她月底完成工作交接,新任春阳驻京办主任梁在和在近期会去北京接管她的工作。
    张扬一听就火了,明明自己昨晚给李长宇打过招呼了,难道他没有给朱恒说这件事?他本想给李长宇打电话问一下,可想了想好像并不合适,李长宇昨晚也没有明白的答应自己,就在张扬恼火的时候,县长沙普源给他打来了电话,沙普源的声音显得颇为无奈:“张主任,你跟我说得那件事,我去找朱书记了,也提起你,他说这件事组织上已经定下来了,而且已经通知梁在和准备去北京上任了。”
    张扬一言不发的放下了电话,他当然明白沙普源还是在挑拨离间,可这事无论有没有沙普源煽风点火,张大官人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他对春阳县委书记朱恒的不爽起源于温泉村事件,朱恒的不作为被他看在眼里,后来从林秀口中知道,朱恒往温泉度假村塞了三个熟人,在张扬看来这厮是典型的只知道捞好处,而不给人办实事的类型。有一点沙普源应该不会骗自己,他应该给朱恒提过自己,朱恒明明知道于小冬是他张扬的关系,还这么做,就是根本不给他面子。
    张扬冲动的想打电话去质问李长宇,可想起李长宇和朱恒的关系,如果李长宇为朱恒说情,自己也就不好兴师问罪了,你李副市长做不好这件事,我自己来做,我可不管他是你的同学还是什么,我想给他脸,可人家自己不要。
    朱恒是县委书记,张扬总不能像对待别人一样,冲进县委书记办公室对这厮一顿拳打脚踢,那样的话,会显着自己没素质,还会造成极其恶劣的政治影响,张大官人已经在胡光海的身上吃过一次这样的亏了,他已经深刻体会到,打人那是粗活儿,不到必要的时候绝不轻易出手。
    张扬一个电话打给了代市长左援朝,左援朝正在听取开发区工程建设进度的汇报,看到张扬的电话,还是暂时中断了聆听,这充分表现出他对张扬的重视。
    张扬也没做别的事情,他只是把昨天发生在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情如实汇报了一遍,然后又把县委书记朱恒往里面塞了三个熟人的事情说了,他也没有添油加醋,这些全都是朱恒自己干的事,由不得他不承认。
    左援朝首先想到的就是,张扬为什么不去找李长宇,而找到了自己?他对春阳县委书记朱恒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朱恒和李长宇是中学同学,难道为了这个原因,李长宇就不愿帮张扬出头?他相信张扬首先找的肯定不会是自己,毕竟李长宇才是分管旅游的副市长,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不用他这个代市长亲自过问,不过张扬既然找到了他,就证明李长宇没有帮张扬处理好这个问题。
    左援朝打心底感到高兴,张扬能够主动找自己,从另外一个层面表明,他对自己过去的那些芥蒂已经基本消除了,这可是一个增加两人感情的大好机会,左援朝低声道:“小张,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会过问这件事!”
    左援朝挂上电话之后,马上就给春阳县委书记朱恒打了个电话,左援朝的问责简单而直接:“朱恒同志,我想你给我解释一下昨天春熙谷温泉度假村发生的事情。”
    朱恒对这件事早晚会传到市里面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也提前向李长宇做了汇报,不过他还是没想到代市长左援朝会亲自打电话给他,朱恒恭敬解释道:“左市长,是这么回事……”话还没有说完,左援朝就已经把他打断:“听说你往温泉度假村安排了不少亲属啊!”
    朱恒内心咯噔一下,他明白左援朝是对自己不爽了,朱恒道:“左市长……”
    “回头再说吧,我马上要开一个办公会,下午四点钟才有空!”左援朝声音冷淡道,他根本不给朱恒解释的机会,重重挂上了电话,这就是官威,我官比你大,就得压你,你越想跟我解释,我越是不听,我让你百爪挠心,我让你坐立不安,这还不算,我还得折腾你,我下午四点钟有空,你就得乖乖到我面前来报到,我让你当面给我解释。左援朝两次打断朱恒的话,一次挂断电话,三个动作已经完全陷朱恒于被动之中,这就是技巧,这种技巧只有上级对下级使用才有效果。
    春阳县委书记朱恒显然被代市长左援朝给震住了,他想解释,没有解释的机会,可左援朝最后甩给他的那句话,意思是让他去当面解释,朱恒肯定要去,看了看时间才上午十点钟,从现在开始到下午四点的六个小时,他注定要在煎熬中渡过了。
    张扬没去找朱恒,他选择去找梁在和,田忌赛马的故事他知道,上对中,中对下,我在行政级别上压不住你朱恒,我对付梁在和这种小虾米还是绰绰有余的。
    梁在和目前还呆在春阳招商办,这两天正因为要升任春阳驻京办主任的事情得意洋洋呢,他现在认为,人都是会走运的,无非是早晚而已,从税务局的一名普通司机到招商办担任副主任升任副科级,然后继续担任司机,表哥朱恒的到来让他的仕途终于燃起了希望,如今他称心如意的当上了春阳驻京办主任,组织部已经下发了通知。这两天把招商办的工作交付一下,马上就可以前往北京了。
    梁在和正在办公室接受别人恭贺的时候,张扬出现在他的门外。
    看到张扬,梁在和有些迷惑,他不知道为什么张扬会找到自己,自从张扬离开春阳之后,就再也没跟他有过任何的接触,如今一斤贵为江城企改办副主任的张扬又来找自己,他为了什么事?梁在和并不知道张扬要为于小冬出头的事情,可他能够猜到没什么好事,因为张扬一直都不喜欢他。
    梁在和还是很礼貌的将张扬请了进去,张扬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梁在和的办公环境,轻声赞道:“不错!”
    梁在和给张扬倒了杯水送到他面前:“张主任找我有事?”
    张扬点了点头:“我想你推掉春阳驻京办主任的职务!”
    梁在和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天下间还有这样的荒唐事,他居然劝自己把到手的官职给辞掉!梁在和虽然对张扬有些敬畏,可那毕竟是张扬在春阳担任招商办副主任的时候,现在你是江城企改办的干部,从哪方面来说,你管不着我,梁在和笑道:“张主任的意思我不明白,我担任春阳驻京办主任是组织上的决定!”言外之意是跟你没关系。
    张扬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低声道:“春阳驻京办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干好的地方,你要是一意孤行,我敢保证你会后悔。”
    “张主任在威胁我?”
    “有那必要吗?我只要说一句话,农家小院就会撤资,那可是春阳驻京办的唯一收入来源!”
    梁在和就算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个窝囊气:“张主任,我的职务不是你给的,是组织上考察后的决定,你无权对我指手画脚!”
    张扬笑了起来:“你好好的干招商办不是挺好吗?反正都是正科,在那儿干不是一样?”
    梁在和冷着脸道:“对不起,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张扬惊奇的发现一个司机摇身一变成为科级干部,马上就沾染上了几分官威,官这个字实在是太神奇了。他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拍了拍梁在和的肩头道:“走路小心点别被车碰着,睡觉睁着眼睛,千万别闭过气去,吃饭的时候慢一点,要是被噎死就不值当得了!”
    梁在和气得鼻子都歪了,可当着张大官人的面他不敢发作。
    扫除障碍的最好方法就是清理掉,张扬身为国家干部,他不可能去杀掉梁在和,再说梁在和也没这么大的罪过。可他有他的办法,想当初他刚刚去旅游局上任的时候,劳动路摆摊设点的现象严重,他利用一点小小的阴谋手段就将那些摊贩全部吓走,对付梁在和,比那些人还要容易,张大官人一拍一捏之间已经留下了祸患。
    梁在和在当天就生病了,病得很重,这场病来的奇怪,毫无征兆,突然就病倒了。连医院都查不出他究竟得的什么病,什么检查都做完了,还是查不出什么毛病,医院认为他在装病。梁在和清楚自己不是装病,他很虚弱,虚弱的连路都走不动了,这种状态连班都上不成了。偏偏这种时候,张扬还幸灾乐祸的打来了电话:“梁在和,不听我话要遭天谴的!”
    县委书记朱恒也没给张扬面子,虽然他知道张扬很有能力,也很有背景,但是朱恒从心底是看不起这个江城最年轻副处级干部的。他让梁在和取代于小冬担任春阳驻京办主任,这件事早就已经定下来了,为此他的表弟也没少往家里跑,礼物多多少少送了一些,身为春阳县第一把手,朱恒认为这件事自己还是能做主的,可他并没有想到张扬会横插一杠子,他要为于小冬出头,如果李长宇向朱恒提起这件事,朱恒十有八九会给张扬这个面子,可阴差阳错,李长宇在接到张扬的电话之后,似乎忘了这件事,这就将矛盾彻底激化了。
    林秀在温泉村事件之后,马上辞掉了县领导人情关系照顾进来的那些员工,这让朱恒感到颜面尽失,他认为很多事都是张扬在起作用,朱恒很反感,张扬身为江城企改办副主任,这些事根本不在他分管的范围内,朱恒认为张扬多事,春阳地面上的事情还轮不到他管,所以朱恒就是要提拔梁在和,我让你张扬搞清楚,这春阳县究竟谁说了算。
    朱恒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张扬发生正面冲突,可让他一个县处级干部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副处级低头也没那么容易,朱恒虽然听说过张扬种种的传奇,可他认为多数都是传言,传言容易把一个人神话。
    这位春阳县委书记很快就明白了任何传言都是有根据的道理。
    他提前十分钟来到代市长左援朝的办公室门前,可左援朝又让他等了足足四十分钟,在四点半的时候才和他见面。
    下级面对上级的时候总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耐性,朱恒风尘仆仆的从春阳赶来,然后又在门外等了足足四十分钟,可他的心态仍然平和。
    代市长左援朝是故意让他等的,朱恒一直被左援朝归于李长宇的阵营中,也正是因为李长宇的缘故,左援朝对朱恒没有任何的好感,今天有了机会,他刚好敲打敲打他,这等于间接打李长宇的脸。
    左援朝紧绷的面孔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抛开个人的好恶不言,春阳县委书记朱恒在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情上做得的确不怎么样,左援朝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找我什么事?”他是明知故问,如果不是他的电话,朱恒才不会匆匆从春阳赶来。
    朱恒心知肚明,嘴上还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是来向左市长汇报温泉度假村的情况的。”
    左援朝放下手中的钢笔,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一起:“几百名村民围攻投资商,你工作干得不错啊!”
    朱恒多少有些老脸发热,他低声咳嗽了一下道:“那件事是因为度假村和当地老百姓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误会,现在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围困温泉度假村的村民也已经退了,没有人员伤亡,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左援朝冷冷道:“没有人员伤亡是你走运,没有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哼!你再敢说一遍,今天贝宁集团已经向我们江城市政府提出严正交涉,说我们无法保障投资商的基本安全,他们威胁要从春阳撤资,如果他们真的撤资,你知道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吗?”
    朱恒愣了,他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演变的如此严重。
    左援朝站起身来,这让他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气势:“我实话告诉你,投资方已经把你利用职权,强行让他们招收你的亲属成为员工的事情反馈给我们,还投诉你身为县委书记不作为,对朱小桥村老百姓的破坏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恒苦笑道:“左市长,我一直都很重视温泉度假村,至于他们说的那几个人,是我的亲戚不假,可并不是我强塞进去的,我身为春阳县委书记,安排几个人工作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为什么非要选择温泉度假村?”他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左援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是温泉度假村出事,跟你的工作能力有着直接的关系,我们招商的时候,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人家给请来,你们倒好,非但不做好本职工作,给投资商安定的投资环境,反而拆起台来了。”
    朱恒诚恳道:“左市长,我知道,在温泉度假村方面,我们几个县领导的工作没有做好,以后我们一定要认真检讨,改进我们的工作态度。”
    “我不喜欢听假大空,我希望看到实际的东西,朱恒同志,你也是工作多年的干部,四十多岁,年富力强,正是该好好为国家贡献力量的时候!组织上把春阳交给你,就是想你能够带领春阳在改革的道路上不断前进,而不是让你停滞不前!”
    朱恒默然无语,道理的确在左援朝的那一边,不过直到现在,他仍然认为温泉度假村事件算不上什么大事,以后重点关注一下就行了。
    朱恒在左援朝办公司里聆听了半个多小时的训斥,这才灰头土脸的告辞离开,看到还没到下班时间,朱恒打算去李长宇那里问问情况,在走廊里和刚刚从春阳返回的张扬不期而遇。
    张扬从朱恒满脸的颓丧就能够猜到这厮肯定被很训了一顿,心中忍不住想笑,他向朱恒打了个招呼:“朱书记啊!你也来江城了?”
    朱恒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和张扬多说话,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扬又道:“朱书记,有件事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朱恒不得不停下脚步:“张主任什么事情?”
    “过去我曾经担任过春阳驻京办主任,现在的驻京办主任于小冬是我亲自举荐的。”
    朱恒已经意识到这厮想说什么,他低声道:“张主任想说什么?”
    张扬道:“我认为于小冬在北京的工作很出色,她很适合在这种岗位上干。”
    “县里已经决定由招商办的梁在和接替她的工作了。”
    “梁在和就是一司机,他根本不懂得搞人际关系,压根就没有领导驻京办的能力。”
    朱恒道:“任何人也不是天生当领导的!”说完他再不理会张扬,径直向李长宇的办公室走去。
    李长宇见到朱恒这才想起昨晚张扬拜托他的那件事,一边摸出烟盒给朱恒上烟,一边道:“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情,你们弄得一团糟,还有,春阳驻北京办事处的于小冬就不要动了吧。”
    朱恒第一反应就是张扬找过李长宇,他低声将度假村的事情解释了一遍,然后才把话题转移到于小冬的身上:“李市长,是不是张扬找你了?”
    李长宇抽了口烟,点了点头道:“他在驻京办那会儿,于小冬是驻京办副主任,后来他来江城,向组织上推荐的于小冬,其实于小冬的工作还是很不错的嘛,没必要动她!”
    朱恒道:“可是组织上的任命已经发出去了!”
    李长宇哦了一声,他眯起双目道:“你跟张扬是不是发生了误会?”
    朱恒叹了口气道:“他锋芒太露,咄咄逼人,我倒是不想跟他计较来着!他好像把我当成敌人了!”
    李长宇敏锐的觉察到朱恒和张扬之间恐怕已经有了很深的隔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正准备提醒朱恒不要和张扬作对。
    朱恒又道:“刚才我去见左市长,他把我狠狠训了一顿,温泉度假村的投资商投诉我了。”
    李长宇实在想不通左援朝怎么会注意到这件事,难道是张扬找他出手?这个推测让李长宇变得警惕起来,他开始意识到从张扬反应温泉度假村的事情,自己就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自己的忽略或许已经造成了张扬的误解。
    朱恒看到李长宇沉默不语,他咳嗽了一声道:“李市长,这次你得帮我解释一下!”
    李长宇道:“张扬有没有找过你?”
    朱恒道:“刚才在走廊上还遇到,他跟我提起于小冬的事情,我没搭理他,李市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组织上都已经决定的事情,我总不能出尔反尔,我知道张扬跟你关系很好,可他做事太嚣张了,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春阳的事情轮到他来指手画脚吗?”
    李长宇自然明白朱恒心中的不满和激愤,可他更明白一点,朱恒显然已经把张扬得罪了,张扬想做的事情很少有做不成的,这次朱恒只怕要倒霉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喜丧】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五章【喜丧】   
    张扬之所以不去找李长宇,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和平解决这件事的打算,你朱恒不是牛逼吗?我让你知道,春阳你不能一手遮天,不给我面子,就是我的敌人!
    李长宇对张扬的脾气性格还是摸得很清楚的,他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疏忽,这次又让左援朝当了好人。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言,朱恒这位老同学在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情上做得的确很不漂亮,他不但得罪了投资方,也得罪了张扬。李长宇不能眼看着朱恒继续错下去,他必须点醒这位老同学,李长宇道:“你身为春阳县委书记不会不知道温泉度假中心的背景吧?”
    朱恒道:“我知道,美国贝宁财团投资,林秀是投资的具体执行人,她丈夫是荆山市公安局局长。”
    李长宇苦笑道:“林秀只是一个总管,真正的老板是楚嫣然!”
    朱恒微微一怔,他来春阳的时间很短,对这个名字还很陌生。
    李长宇解释道:“楚嫣然是宋省长的女儿,也是张扬的女朋友,这件事你真不知道?”
    朱恒愣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张扬多管闲事,一个江城企改办的副主任,凭什么对春阳的事情指手画脚?可李长宇道破其中玄机之后,他方才发现的确是自己先触犯了张扬的利益。
    李长宇道:“温泉度假村的事情已经惊动了市里领导,投资方也对你的工作态度颇多微词,你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检讨一下自己!”
    朱恒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
    朱恒走后,李长宇想来想去,还是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朱恒毕竟是他的老同学,他不想张扬在这件事上继续闹下去,如果事情闹大,对刚刚上任的朱恒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已经料到李长宇会给自己打电话,言语中还是表现的很客气:“李副市长找我有事?”在工作单位,张扬这样称呼他很正常,李长宇也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他和颜悦色道:“张扬啊,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情我听说了,刚才我狠狠批评了朱恒同志,你也知道,工作中出现一些失误是难免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依我看,还是不要追究了嘛!”
    张扬笑了一声:“李副市长,现在不是我要追究这件事,是温泉度假村的投资方,说起来这些事都不大,也没有什么原则上的错误,可涉及到一个起码的尊重问题,人家好来到春阳投资,咱们口口声声说要把人家当贵宾相待,可事实上的情况如何呢?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如果不是刘支书率领上清河村的村民过来帮忙,恐怕春熙谷温泉度假村还没有开业就要被朱小桥村的那帮人给拆了。我还真不知道朱恒是您的同学,我要是知道,我也许会给他留点面子。”
    李长宇笑道:“有情绪啊!”他已经察觉到张扬今天的语气有些不对。
    张扬道:“没什么情绪,说真的,我还没把他看在眼里,面子这个东西是相互的,我倒是想给他脸,可人家不尊重我,李副市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就当不认识他这个人,我不跟他一般计较,可别人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李长宇心说你小子跟我玩这套啊,你不追究,可没有你的授意,林秀又怎么会一张状纸告到了江城市政府。李长宇感到有些不舒服了,朱恒毕竟是他的人,张扬这次摆出追究到底的架势,根本是不给他面子啊,他也没有多说话,低声道:“张扬,你好好考虑一下,内部团结很重要!”
    张扬没把李长宇的话当成一回事,像朱恒这种人不值得他去团结,如果朱恒在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件上积极主动一些,如果朱恒在于小冬的事情上给他一个面子,也许他和朱恒的关系会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层面,可现在他们已经处于对立面。张扬的确没有亲自出手对付朱恒,单单是林秀对这位县委书记的投诉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张大官人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对付一个人不一定要亲自出手,打人是最直接的惩罚方式,却并不是最有效的。
    朱小桥村村民围攻春熙谷温泉度假村事件还是被放在了市常委会上专门讨论,这件事被定性为江城第一起投资商维权事件。
    几位常委纷纷表示愤慨之后,市委书记洪伟基发言了,他高高扬起贝宁集团的官方谴责声明,重重摔落在桌面上:“不知廉耻!利用职权安排自己的亲属,搞什么?这跟强盗有什么分别?我们的一些干部根本就分不清公私,你手中的权力是谁给的?是国家!是老百姓,你不踏踏实实的给老百姓办事,只想着利用职权捞好处,你就是个不称职的干部,就不是一个好党员。”
    看到洪伟基动了怒,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接话,谁也不想把火力点引到自己的身上。
    洪伟基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道:“有很多跟我说,朱恒同志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批评两句,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误就行了,这让我看到,有这种错误观念的不是少数人,你们在场的每个人,谁敢拍着胸脯对我说一句,自己从没有利用职权给自己的亲属,给自己的家人捞取过好处?谁敢?”
    仍然没人说话,洪伟基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他在等待。
    现场沉默了三十秒左右,终于还是李长宇打破了沉默,他感觉到自己有必要说上两句,这不仅仅因为朱恒是他的同学,也不是因为旅游属于他的分管范围,这涉及到他在江城的政治团体面临着一场风波,作为这个团体的领头人,李长宇必须要有所表示,他今天出人意料的没有吸烟,过去常委会的时候,他和洪伟基是最大的两杆烟枪,不抽烟的时候,李长宇总会感觉到嗓子痒痒的很不舒服,他咳嗽了一声道:“洪书记,各位常委,我们应该看到春熙谷温泉度假村事件的真正起因,我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投资商和春阳政府,投资商和当地老百姓的沟通不够所引起的,究其根本,这和文化,世界观都有着很大的关系,好比你拿着美元去大街上买豆浆油条,小贩未必肯卖给你,所以你想要他接受就必须要去兑换,换成人民币。”
    代市长左援朝笑了起来,他毫不客气的打断李长宇的话道:“长宇同志的比方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仔细想想却是在偷换概念,转移矛盾。”
    李长宇平静望向左援朝:“左市长,我有转移矛盾的必要吗?”
    左援朝大声道:“我们共产党人,不怕出事,就怕不敢承担,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全过程我都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当时如果不是招商办副主任张扬及时赶到现场,如果不是他利用当年在黑山子乡工作时积累下来的群众基础,朱小桥村的老百姓就会把温泉中心给砸了,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别说是春阳县委县政府,就是我们整个江城的领导层都要被问责!我说这些并不是害怕责任,而是感到愤怒,朱恒身为春阳县县委书记,居然在当地没有一丁点的影响力,对紧急事件就没有一点的应对措施,他的能力不能不让人质疑,这样的干部是怎样被选拔出来的?”左援朝已经再不掩饰,直接将矛头指向李长宇,谁都知道朱恒是在李长宇的推荐下才当上的春阳县委书记,左援朝指责他就是指责李长宇。
    李长宇道:“看来左市长对当时的情况并不完全清楚,县公安局及时出动了五十名警力,在出事的时候抵达了温泉度假村,我们不能只看到别人的缺点而忽略他们的工作。”
    左援朝将一份材料扔在桌子上:“这是春阳县公安局长邵卫江对于当天情况的详细材料,邵卫江是接到投资方代表林秀的电话后才赶往现场的,这里我特地强调一下,林秀是在报警得不到回应,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选择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找到了邵卫江!身为县委书记的朱恒在给邵卫江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事态已经被控制住,这就是他的工作?这就是他的反应速度?”
    人大主任赵洋林率先拍了桌子:“这种干部简直是给我们江城抹黑!”
    李长宇意识到今天的气氛已经越来越不对了,左援朝绝对是有备而战,他正在利用这次机会把春熙谷温泉事件的影响最大化。
    左援朝紧接着又打出了他的第二张牌:“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温泉度假村出事的时候,朱恒同志在考察农业生产,可据我说知,当时他在春阳明古寺中上香,你们不信吧?功德簿上有他的签名,有些事你不想别人知道,最好别做,做了就得勇于承担责任!”
    所有常委都忍不住了,虽然上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今天与会的常委也有不少人曾经上香,可朱恒这次上香显然选得时机不对,第一你上香挑选了工作时间,第二你上香就上香,你不该打着考察农业生产的旗号,第三你为什么要在春熙谷温泉度假村出事的时候去上香呢,总而言之,你自己找死。
    对于左援朝所说的事情,李长宇很多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今天他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他现在再坚持朱恒所犯的错误只不过是一些小小不然的毛病,恐怕所有常委都要群起而攻之了,可李长宇仍然坚持认为,张扬挑起了这件事,左援朝利用这件事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让自己完全处于了被动的局面,李长宇终于摸出了一支香烟,含在嘴唇间,却没有马上点燃,他低声道:“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工作不够细致,是我缺乏对温泉度假村的重视,所以才导致了今天这种状况的发生。”
    市委书记洪伟基叹了口气道:“长宇同志,你的确有责任,可做儿女的杀了人,没有父母去顶罪的道理,这次温泉度假村的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
    春阳县委县政府上上下下谁都看出来朱书记的心情不好,下午的时候,还听到他办公室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县委书记火了,虽然他这次的罪过不至于被撤职,可市里已经决定给他党内警告处分,朱恒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落到这种地步是谁的原因,林秀告他是张扬的授意,李长宇维护他,可张扬想弄他根本不需要李长宇。
    朱恒之所以摔杯子起因还是张扬的电话,确认朱恒被党内警告处分之后,张扬又往他伤口里撒了把盐,电话里用很幸灾乐祸的语气告诉朱恒,于小冬的事情最好能重新考虑一下。
    张扬挂上电话,朱恒就摔了杯子,太他妈欺负人了。
    可朱恒马上发现有些事根本由不得他,比如梁在和突然发病了,而且病得下不了床,病得主动提出不去春阳驻京办了,和官位想比,梁在和更看重的是性命,张大官人的一句遭天谴,把他吓怕了,肝儿都颤了。
    朱恒想过找另外一个人补缺,让于小冬回来,可他只是想想罢了,能够登上县委书记这个位置的人绝不是一个蠢材,朱恒知道意气用事的后果。梁在和生病,他刚好顺理成章的收回过去的决定,让于小冬继续在驻京办主任的位置上呆着。
    朱恒很郁闷,很委屈,他想不透,自己一个县处级干部,怎么会被一个年轻的副处级玩弄于股掌之中呢?他给老同学李长宇打了个电话,想诉说一下心里的委屈。
    可李长宇接通电话之后,只说了七个字:“别说了,我烦着呢!”
    李长宇的确很烦,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主持召开教育系统改革的一个会议,从上到下一致叫穷,都想找市里要钱,他是副市长,不是财神爷,江城的财政状况本来就不好,现在大部分资金都投入到开发区,其他地方自然就捉襟见肘了,李长宇又提起教育改革,现在国内有不少地方已经开始私营办学,他认为这是个新鲜的思路。
    可很多人都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多数人认为,教育就是教育,不该掺杂进来太多的东西,尤其是经济,如果老师和经济利益直接联系起来,那么以后谁还能保证校园是一方净土?
    就在讨论最激烈的时候,李长宇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嫂子苏老太病情突然加重了,又被送往了医院,他匆匆结束了会议,向医院赶去。途中他给张扬打了电话,在李长宇心中,对张扬的医术还是最信得过的。
    张扬也在往医院赶,葛春丽在送老太太前往医院的途中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他和李长宇前后脚赶到医院,老太太突发心脏病,两人赶到病房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人世。
    李长宇没来得及跟嫂子说最后一句话,红着眼圈看着老太太已经毫无生气的面孔,默默用白布给她蒙上,葛春丽忍不住哭出声来,张扬心里也酸酸的,如果自己早一步赶来,或许老太太还能多活几天,不过张扬也明白,这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老太太年龄这么大了,生老病死是人力无法挽回的事情,就算他是神医,也没有回天之力。
    张扬低声向李长宇道:“节哀顺变!”
    李长宇点点头,出门去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为老太太的后事做准备。
    张扬也来到门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母亲徐立华和苏老太的关系很好,妹妹赵静又是李长宇的干女儿,老太太去世,家里人都应该前来吊唁的。张扬又联系了牛文强哥几个,让他们去接自己的父母一起过来。
    挂上电话不久,就看到李长宇的两个儿子匆匆赶了过来,这俩小子也是苏老太从小带到大的,不过他们两人对老太太的感情并不深,自从父母离婚后,又在母亲朱红梅的教唆下,把苏老太视为父母离婚的罪魁祸首,平日里根本不来探望老太太,可人毕竟都是有感情的,老太太死了,他们想起老太太的好处,两人的眼圈都有些发红,走进房间里不多时传来了哭声。
    李长宇打完电话,摸出一支香烟,张扬凑了过去帮他把香烟点上。
    李长宇用力抽了几口烟,却不小心被呛着了,大声咳嗽了起来,张扬有些同情的看着李长宇:“李叔,生老病死是谁都拦不住的事情,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李长宇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样做!”
    张扬道:“我最近也没什么要紧事,需要我去做的,只管说一声。”
    李长宇点点头。
    最先赶到的是医院领导,然后市民政局局长万国胜来了,几位副局长也来了,教育局的、旅游局的、李长宇分管部门的领导基本上都来了,有了民政局的介入,张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处理这种事还是民政局最有经验。
    折腾到凌晨一点钟,张扬驱车返回家去休息,刚刚打开房门,就觉着有人向自己扑了上来,张扬反应何其灵敏,一个恻身躲过,然后手臂探出,扼住对方的咽喉,鼻息间闻到淡淡的幽香。
    黑暗中传来胡茵茹幽怨的声音道:“你想把我掐死啊!”
    张扬笑着放开了胡茵茹,随手打开了灯光开关,却见胡茵茹穿着粉色睡衣,头发还有些潮湿,显然刚刚洗过澡,白嫩的胸膛不断起伏,极其诱人。
    张扬在她樱唇上吻了一记,微笑道:“谁让你不开灯,我还以为有小偷钻进来了!”
    胡茵茹啐道:“你见过我这样的小偷吗?”
    “你是个女贼,偷心女贼!”
    胡茵茹甜甜笑了起来:“我在整理你写的那些东西,把文字录入到电脑上,刚刚弄好,你要不要看看?”
    张扬摇了摇头:“我先去洗个澡!”
    胡茵茹整理的是张扬送给顾佳彤的几个方子,她没有什么医学常识,药品配方录入电脑之后,害怕出错,让张扬重新审核了一遍。
    张扬确信没错。
    胡茵茹道:“明天我就可以把这些配方教给研发部,让他们尽快做出样品,然后实验。”
    张扬知道一种药品从研发到上市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他低声道:“江城制药厂现在生产的恢复情况怎么样?”
    “已经小范围恢复生产了,现在先回复过去的一些拳头产品,力争在短时间内,先把过去的一些老客户给拉回来。佳彤已经去北京活动药品审批的事情,我们争取年底前能够完成新药的研发上市。”
    如果真的可以按照胡茵茹的计划完成,这样的效率已经是很快了。
    胡茵茹看出张扬好像有些心事,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不太开心!”
    张扬这才把苏老太去世的事情说了。
    胡茵茹道:“李副市长的嫂子去世,这件事我也得代表江城制药厂去一趟。”胡茵茹的这句话却让张扬考虑到一个问题,苏老太去世的事情势必会惊动许多人,遇到红白喜事,是下属向领导表忠心的最好机会,李长宇这次不知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李长宇望着礼金簿上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不觉愁上眉头,还不到一天的时间,烧纸钱已经收了二十万,而且前来吊唁的人源源不断,到火化那一天,还不知道要收多少。
    他抿起嘴唇,果断而坚决的向葛春丽道:“这笔钱不能要!”
    葛春丽望着丈夫,面对这么大一笔巨款,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可葛春丽也明白,这些送礼的人不是冲着老太太的死,而是冲着丈夫的官位,如果李长宇不是江城市常务副市长,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吊唁,更不会有这么多人过来送礼。
    几位李长宇分管范围内的局长副局长,已经自发的当起了孝子贤孙,从搭起灵棚的那刻起,他们就没有离开过,四五十岁的人了,没日没夜的熬着,让人看起来的确有些感动,可想想人家之所以愿意守在这里充当孝子贤孙,还不是冲着李长宇头上常务副市长的光环。看明白了这件事,葛春丽就能够想通李长宇这句话的含义,这钱烫手,如果拿了,恐怕会带给他很大的麻烦。
    作为李长宇的老同学,市委书记洪伟基也过来吊唁,李长宇答谢之后,把洪伟基请到一旁,将有些人借着老太太死的机会,给自己变相送礼的事情说了。洪伟基并没有感到意外,这种事在领导队伍之中是普遍现象,过去他担任岚山市市委书记的时候,他父亲死了,当时收到的礼金有四十多万,不过洪伟基并没有退还,也没有人在那件事上做文章,就是做文章他也不害怕,那钱他拿得心安理得。可李长宇不一样了,他是常务副市长,而且目标已经锁定在市长的位置上,正处于和左援朝竞争的关键时刻,如果因为这件事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就太划不来了。洪伟基道:“尽量分别对待,大数额的礼金退回去,如果退不回去就缴到纪委,让纪委给你出具证明。”
    李长宇深表赞同,他也是这么想的,之所以征求洪伟基的意见,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廉洁罢了,这样就算以后有人想搞事,也多了一个证明人。
    张扬一整天都呆在李长宇的家里帮忙,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这里的确没有多少自己可以插上手的事情,想给李副市长帮忙的大有人在,赵静也专门从东江赶回来了,张扬让她陪着母亲,以免徐立华过度伤心。
    牛文强、赵新伟、杜宇峰三个也跟着忙前忙后,开发区分局副局长姜亮过来吊唁之后,哥几个凑到了一处,把张扬叫了过来,牛文强道:“我看也没什么可忙的了,给李副市长帮忙的人太多了,我们留下来也插不上手,待会儿就回去了,还是等火化那天过来吧。”
    张扬点点头,姜亮却道:“别走啊,好不容易哥几个聚在了一起,晚上咱们好好喝点,我做东!”
    几人都望向张扬,他们都知道张扬和李长宇的关系很好,不一定能够抽的出身。
    张扬笑道:“我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成,就这么定了!咱们五点走!”
    这时候代市长左援朝夫妇一起过来吊唁了,他看到张扬,远远向张扬笑了笑,张扬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最近他和左援朝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左援朝并没有多说话,和李长宇寒暄了两句就匆匆离开。
    李长宇对张扬道:“张扬,你那些过来帮忙的朋友我就不招呼了,你好好招待他们,帮我说声谢谢,我有情后补!”
    张扬点了点头:“放心吧,他们都是我的铁哥们,没那么多讲究!”
    李长宇道:“都忙了一天了,去休息吧,有民政部门的人在呢。”
    张扬看到远处有一人向自己招手,却是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他走了过去,刘金城和李长宇并不熟,也过来吊唁,他叫张扬的目的是想问问给多少烧纸钱合适,张扬和刘金城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他笑道:“烧个素纸呗,给钱的太多,你多烧了也记不住你!”张扬已经算准了李长宇最终不会收钱,刘金城通过这种方式给他送礼并不明智。
    刘金城听张扬的话,以个人的名义上了二百块钱,在往账簿上写名字的时候,刘金城看到最少的都是一千,面孔有些发烧了,可掏出来的二百块也不好意思再追加了,烧完纸之后把张扬好好埋怨了一通,认为张扬让他失了面子。
    张扬却不这么认为,他一天都呆在这里,对前来吊唁人们上礼的数额多少有了些了解,按照他的初步估计,李长宇这次收了一大笔钱,以李长宇对金钱的一贯态度,在这种敏感的事情上他不会犯错误。级别的不同决定了心态的不同,这些下级干部很多人都清楚送礼未必能够讨好上级领导,可你不送,或者送少了,说不定就得罪人家,所以才出现了这种一窝蜂送礼的奇怪现象。
    刘金城向张扬提起周五上午颁奖仪式的事情,千叮咛万嘱咐张扬一定不要忘了,牛文强几个在一边旁听,这才知道张扬的广告词获得特等奖的事情,一个个嚷嚷着让张扬请客。
    张扬笑着答应下来。
    一群人在姜亮的引领下来到开发区东边的农家乐,刘金城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他虽然是厂长,可是配了专职司机,张扬这阵子很少开他的吉普车,毕竟被别人惦记上了,搞不好车又得被别人给砸了。
    刘金城把他们送到地方,想走,被张扬给留下了,刘金城笑道:“让我留下也可以,晚上这顿饭得我来请!”
    张扬也不跟他客气,点了点头道:“你请就你请,姜亮去厨房点菜,牛文强和杜宇峰趁着天还亮,要了鱼竿在鱼塘中钓起鱼来,他们都是此道高手,一个小时居然钓上来十多斤鱼。
    姜亮让厨房把鱼拿去炖了,六个人在房间里做好,这会儿功夫,刘金城又让司机去厂里拉了一坛酒回来,这酒是从建厂起就窖藏的,已经有三十五年的历史,打开坛口,满室生香。他们几个都是酒道中的高手,杜宇峰吸了一口鼻子道:“好酒!真是好酒!”
    赵新伟端起酒坛子给众人倒酒,张扬的电话响了起来,原来是江城公安局长荣鹏飞的电话,荣鹏飞是请张扬吃饭的,张扬笑道:“荣局,不好意思,我在外面已经吃上了,要不您一起来吧!”张扬只是客套话,可没想到荣鹏飞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几个人一听荣鹏飞要来,都有些紧张,姜亮、赵新伟、杜宇峰毕竟都是公安口的。
    张扬看出了他们的紧张,笑道:“没什么,荣局这个人挺好说话的。”
    荣鹏飞离这里不远,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来到了农家乐,他刚刚进入房内,姜亮几个慌忙站起身来,荣鹏飞笑道:“你们倒是会选地方啊,这儿不错,闹市中能够找到这么一片宁静的地方,难得,难得啊!”
    姜亮笑道:“荣局要是喜欢,以后随时都可以过来钓鱼,我跟他们老板打个招呼!”
    荣鹏飞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喜欢钓鱼,行,以后我时常过来!”
    张扬让荣鹏飞在首座坐了,把在场的人一一向他介绍,姜亮荣鹏飞是认识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荣鹏飞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我打扰你们的酒兴了,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别在心里骂我啊!”
    杜宇峰道:“哪儿敢,您是我们的老大,我巴结您都来不及呢!”众人齐声大笑起来。
    荣鹏飞端起面前的酒碗,闻到沁人肺腑的酒香,也不由得赞道:“好酒!”
    刘金城道:“荣局尝尝,这是我们江城酒厂,打建厂时候窖藏的特供,外面喝不到!”
    众人一起端起酒碗,因为荣鹏飞在场,喝酒当然不能像过去那样张狂放纵,不过好在荣鹏飞为人没有什么架子,人笑眯眯的极其和蔼,他向姜亮道:“姜亮,皇宫假日的案子是你负责的吧?”
    姜亮摇了摇头道:“荣局,皇宫假日当时是我带队去抄的,不过那案子后来由上面接手了,现在是董德志副局长亲自负责,您知道的,那案子牵涉的事情太多,我级别太低,没能力查下去。”
    荣鹏飞笑道:“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在找我要官呢?”
    众人又笑了起来。
    姜亮倒是想要官,现在通过张扬的关系认识了荣鹏飞,心中的欣喜难以形容,过去田庆龙和张扬的关系不错,姜亮能从春阳调到开发区分局,也是仰仗了张扬的这层关系。想不到新来的公安局长荣鹏飞和张扬的关系好像更铁。无论在哪个系统混,最关键的是上头要有人,姜亮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赵新伟和杜宇峰也有想法,谁都想进步,谁都不想止步不前。这么好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所以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和荣鹏飞喝酒。
    荣鹏飞每个人喝了一杯之后,马上开始表态了:“这酒虽然好,我酒量可是有限的,我知道你们都是我下级,都想在我面前表现,给我留下一深刻的印象是不?”
    三位公安口的被荣鹏飞道破玄机,一个个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荣鹏飞道:“酒能助兴,但是得适可而止,我只有半斤酒量,再好的酒,我也不多喝,我也不败大家的兴致,谁跟我喝,我一杯对你两杯。”
    张扬笑道:“荣局耍赖!”
    荣鹏飞笑道:“你们一群人喝我一个,你不耍赖?”
    张扬哈哈笑道:“得!我来打个通关,每人喝两杯,荣局既然有要求,咱们也不勉强,我们两杯喝你一杯。”
    对张扬的酒量,所有人只有佩服的份儿,这海量是天生的,羡慕不来的。
    张扬第一次和荣鹏飞喝酒的时候,他说过喝酒不谈工作,可荣鹏飞喝酒的时候偏偏最喜欢谈工作,没多会儿,话题又绕到工作上了,他要成立一个专案组,调查田庆龙被刺事件,准备把姜亮调到专案组担任副组长,姜亮马上表态自己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做好这件事。
    张扬想起了秦白,自己这个事实上的小舅子现在混得并不如意,他趁机向荣鹏飞推荐了秦白,荣鹏飞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秦白从各方面来说还是很符合条件的,他之前就曾经负责追查过这件案子,对案情十分了解。
    杜宇峰也心动了,他在春阳混了这么多年,虽说已经担任了城关镇派出所的副所长,可总觉着自己过去所学的那些专业知识都荒废了,他借着点酒劲道:“荣局,要不您把我也调到专案组去吧,我也是刑侦专业出身,过去一直在山沟沟里呆着,那是因为我上面没有关系,做男人的,谁不想干出一番事业?”
    荣鹏飞笑道:“你也想来专案组?”
    杜宇峰点了点头:“不信你可以看看我的履历表,我也是一个优秀警员!”
    荣鹏飞笑道:“成!你来吧,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有本事,我把你留下来,没本事,你以后乖乖给我卷起铺盖卷滚蛋!”
    杜宇峰没想到荣鹏飞答应的这么干脆,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荣鹏飞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我说假话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不择手段】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六章【不择手段】   
    谁都没有想到荣鹏飞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利落,当场就答应了把杜宇峰调入专案组,荣鹏飞其实有自己的打算,他这次单枪匹马前来江城,想要尽快的熟悉情况,就必须启用当地干警,迅速完成自己班底的组建,专案组无疑是一个最大的契机,秦白、姜亮因为他们和案情的密切关系早已进入他的视野,杜宇峰是张扬的死党,荣鹏飞把杜宇峰吸收到专案组内不但送了人情给张扬,而且把张扬更紧密的联系到这件案子之中,田庆龙的案子不仅仅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背后涉及到太多的政治因素,刑事上的事情荣鹏飞可以处理,而政治上的事情,他必须找到一个人分担,这个人必须在江城乃至平海有着极好的人脉,张扬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赵新伟不无羡慕的看着杜宇峰,早知道荣鹏飞这么好说话,自己也该趁机提一提要求,可眼下是不好意思提出来了,他恭恭敬敬的敬了荣鹏飞两杯酒,先加深印象,以后机会多得是。
    刘金城出门接了个电话,进来后显得有些郁闷,张扬笑道:“怎么?苦着脸,是不是没带够结账的钱?”
    刘金城道:“广告的事情,刚电视台打电话来,说请的大明星要加价,说好的五万,涨到了十万,一个三十秒的广告,她还真舍得要!”
    张扬笑道:“我还当什么要紧事!哪个明星啊?”
    “郑晓青!咱们江城走出去的演员!”
    “就她啊!一个二流电视剧演员,哪值这么高的价钱?”张扬不屑道。
    刘金城道:“这你就不明白了,现在演员的市场行情不断看涨,只要是在电视屏幕上能混个脸熟的,基本上都能要个三五万的广告费,我们酒厂通过电视台找到她,也因为她是家乡人的缘故,谁知道她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五万,我们想想也就答应了,可前阵子她有一部电视剧播出,价格也是水涨船高,现在成了十万,说少一分钱免谈,真是麻烦啊!”
    牛文强笑道:“就那《希望》,麻痹的整一个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她也就是一女配角,凭什么要这么高啊?让她拍广告,又不是陪睡觉!”
    杜宇峰抬脚踢了他一下,埋怨这厮当着公安局长荣鹏飞的面满嘴跑火车。
    刘金城叫苦不迭道:“在算上拍摄费用,给电视台的劳务费,一个广告成本就要支出五十万了,我们酒厂好不容易才贷出了这么点钱,哪能禁得起这么折腾!”
    张扬道:“那就别请她,我给你推荐一人选!”
    “谁?”
    “春阳旅游形象大使何歆颜!”
    刘金城双目一亮:“你是说在伏羊饮食文化节表演舞蹈的那个女孩?”
    张扬点了点头,刘金城惊喜道:“她是咱们江城的明星啊,出场费恐怕不低吧?”
    张扬笑道:“你等等啊,我跟她联系一下,看看她答应不!”张扬当即就给何歆颜打了个电话,何歆颜最近一直都在岚山,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所以岚山市为此正在筹备一个大型的庆祝晚会,晚会的开场舞由何歆颜担任领舞,这是副市长秦清亲自推荐的。
    何歆颜没有手机,看到张扬的电话,匆忙从排练场出来,到体育场门口的公话亭内回了一个电话,听说是拍广告的事情,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价钱方面让张扬看着办,不过她最近时间很紧,只能抽出周末两天的时间。
    张扬把何歆颜的回话告诉刘金城之后,刘金城当即表示会支付给何歆颜五万块酬劳,当然以何歆颜目前的名气,这个价钱已经很高,其中包含着太多和张扬的友情成分,张扬也不想占酒厂的便宜,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主减掉了三万。
    苏大娘葬礼当天,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前来送行的车辆计有一百多辆,首尾相连近一公里的距离,交警方面也专门出动车辆为车队指挥开道。
    李长宇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盛况,他当时还特地交代,尽量不要动用单位车辆,坐在车内,他心情有些沉重,隐约觉着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可今天是老太太下葬的日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精力去过问,只能顺其自然了。
    张扬开着吉普车载着牛文强、姜亮他们缓缓行进在队伍之中,姜亮感叹道:“想不到李副市长的人脉这么广!”
    牛文强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新闻上还报道,北原哪个县的县长因为替老爹大操大办葬礼,最后被查出问题下台的事情,李副市长搞得这么隆重,恐怕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张扬皱了皱眉头,车队又停下了,他落下窗口向外面望去,看到人群中有人拿着相机正在拍摄,张扬感到有些奇怪,李长宇之前专门强调过,让各部门尽量不要动用公车,仍然形成了这么大的规模,如果这件事被捅上去,恐怕李长宇又要面临一场危机。
    葬礼还算是顺利圆满的,中午的时候,李长宇在鱼米之乡安排众人吃了饭,并表示了感谢。
    因为下午还要去参加酒厂的颁奖仪式,张扬吃饭之后匆匆离开了,出门的时候他遇到了方文南,最近方文南也是很不如意,他送张扬走出门外,张扬关切道:“帝豪盛世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方文南道:“转让给乔梦媛了,她付给我一千万,除去火灾造成损失的赔偿和罚款,应该还能剩下一些。”
    张扬笑道:“只要顺利过去就好,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以后还可以再赚!”
    方文南笑了笑,他低声道:“我在殡仪馆停车场遇到我一个朋友,他和李副市长并不熟,可他是朋友叫过去帮忙的!”
    张扬没听懂有些诧异的看着方文南。
    方文南补充道:“很多车都是这种情况,都是朋友叫来帮忙的!其中还有人收到了报酬,搞不懂李市长摆这么大排场做什么?”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明白了,今天来了这么多辆车,难道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利用这次的葬礼造成巨大的声势,把李长宇推向风口浪尖?张扬低声道:“方总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把这件事的影响做大,让李副市长难做?”
    方文南道:“我只是这么猜想,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做这件事,很快就会知道了。”
    张扬点点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了,就算提醒李长宇也没用,李长宇的政治修为要比自己深上许多,自己能够看出不对头的地方,他肯定早已经看出来了。
    江城酒厂面对社会征集广告词的颁奖仪式搞得隆重热烈,江城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严新建出席了颁奖仪式,江城宣传部,江城电视台都过来捧场。
    当特等奖的名单宣布之后,全场欢呼雷动,张扬笑着站起身来,闪光灯对这他不断闪烁,全场数千双眼睛都看着张大官人,这一刻,他是毫无疑问的主角。
    张扬沿着红地毯铺成的通道走上了领奖台,从副市长严新建手里接过奖杯获奖证书,还有那个巨大的支票牌子,上面写着让人羡慕的金额——50000圆,在93年的中国这可是一笔巨款。
    张扬笑得阳光灿烂,下面的观众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人窃窃私语,这厮交了什么狗屎运,豪饮清江,纵情天地,这广告词也不怎么样啊,怎么就能获得特等奖呢?里面肯定有猫腻,这面对全社会征集广告词,根本是做给外人看的,有黑幕,一定有黑幕。
    副市长严新建笑着做了个手势,示意张扬发表获奖感言。
    张扬来到麦克风前,他笑道:“感谢江城酒厂举办了这次活动!感谢评审团的厚爱!感谢江城市委宣传部和江城电视台对这次活动的大力支持!感谢江城市委市政府对企业的扶植,感谢江城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的热情和关注,最后还要感谢严副市长把这个奖颁给我!”
    全场鼓掌,很热烈,至少张大官人的感谢词把所有人都捎带了进去。
    张扬又道:“从这次向全社会征集广告词,我看到了江城人民的热情,看到了酒厂发展的希望,我祝愿,江城酒厂在改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断进步,早日实现本质上的腾飞!”
    刘金城带头鼓掌。
    张扬笑着望向刘金城道:“别看刘厂长今天鼓掌特别起劲,其实我知道他肉疼,五万块啊,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全场轰然大笑。
    刘金城笑着摇了摇头。
    张扬道:“这钱是我的奖金,可我一个国家干部,一个共产党员,有工资有收入,要钱还真没什么用,所以我决定把这笔钱捐给江城市社会福利院,捐给更需要这笔钱的孩子们!”
    现场鸦雀无声,刘金城早就知道张扬的决定,可其他人并不知道,一个人能够毫不犹豫的将五万块捐出去,这是怎样的气魄,足足停顿了五秒钟,副市长严新建才率先鼓起掌来,现场掌声雷动,有不少人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他们很激动,之前对张扬的腹诽和嫉妒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无论人家获奖有没有黑幕,人家没要这笔奖金,毫不犹豫的捐给了社会福利院,换成是自己,自己恐怕做不到。
    电视台的几名记者也将摄像机对准了张扬,一名女记者将话筒高高举起,高声道:“张主任,请问你捐出这笔钱一点都不心疼吗?”
    张扬笑了起来:“我一向认为,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我最大的快乐!”
    “请问,你是用这种方式博得名声吗?”
    张扬望着那名女记者:“有必要吗?”
    “那你为什么不选用匿名捐款?”
    张扬微笑道:“我是国家干部,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不是没考虑过匿名捐款,可是那样就会给社会上造成一种印象,我拿了这笔奖金据为己有,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可是我在乎是否会影响到江城干部的形象,我要用这种方式向大家证明,江城人民在我们这些干部的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的确有少数的干部会抵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可我们绝大多数的干部还是好的,还是真心为老百姓谋福祉的,我希望用我的行动增加老百姓对我们的信任,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江城的经济发展而奋斗!”
    张大官人的这番话自然又引来了雷鸣般的掌声。
    当晚江城市就播出了这段新闻,李长宇在家里看到了这一段,他诧异于张扬表现出的成熟,这个由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卫校生,已经越来越表现出大将风范,看来最近自己和他的接触有些少了,缺乏对他的了解。李长宇忽然想到了自己收到的那笔巨额礼金,他向葛春丽道:“那些钱是不是已经退回去了?”
    葛春丽道:“今天中午的时候已经退了,还有不少找不到人,现在账上还有十七万六千五。”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亲属朋友的并没有退回去,低于五百块的也没有退!”
    李长宇点点头,他躺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过两天,喊张扬来家里吃顿饭。”
    葛春丽轻声道:“长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李长宇摇了摇头,电话响了起来,葛春丽拿起电话,将无绳电话机送到李长宇身边。
    电话是市委书记洪伟基打来的,洪伟基的语气很凝重:“长宇,你遇到麻烦了。”
    李长宇微微一怔,他马上想到那笔礼金的事情,慌忙解释道:“洪书记,那些礼金我正在退还!”
    “不是礼金的事情,今天葬礼你用了太多的公车,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捅到了省里,省电视台的记者不知怎么提前收到了消息,今天专门拍摄了丧礼车队的场面,你最好赶紧和省委宣传部联系一下,千万不要让这个新闻播出,不然,影响就大了。”
    李长宇早在送葬的时候就意识到有些不妥,可并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影响这么大,省台的记者怎么会注意到这件事?一定有人事先通风报讯,有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给搞臭,让自己在省里抬不起头来,李长宇有些出离愤怒了,政治斗争也要讲究一些起码的原则,利用别人家里的丧事做文章,这种人实在太卑鄙了!放下电话,李长宇脸色铁青的站起来,在客厅内来回踱步。
    葛春丽看出了李长宇的不安和躁动,她虽然很关心,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扰他。
    李长宇需要的是冷静,他要冷静的考虑一下这件事该怎样应对,洪伟基已经点明了,让他去找省委宣传部,只有通过省委宣传部才能将这件事给压下来,李长宇想到了张扬,张扬和省委宣传部长陈平潮有些关系,上次江城竞争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时候,还是他安排左援朝和陈平潮见面。
    李长宇给张扬打电话的时候,张大官人正在和胡茵茹颠鸾倒凤,电话响了无数声,他方才摸起了电话:“喂!”
    李长宇心情不好,自然语气显得有些不善:“怎么这会儿才接电话?”
    张扬笑了笑,大手轻轻在胡茵茹诱人的肉体上捏了捏,淡然道:“李副市长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指教?”
    李长宇这才想起自己给他打电话,是求他给自己办事,这种时候给张扬甩脸色显然是不合适的,他咳嗽了一声,这才把刚才洪伟基告诉他的事情说了。
    张扬也没有想到李长宇送殡车队的事情这么快就被捅到了上面,看来今天和方文南谈论的那件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肯定有人在幕后捣鬼,想利用这次送殡事件把李长宇给搞臭。
    李长宇道:“张扬,你给陈部长联系一下,帮我把这件事解释清楚,那段新闻尽量不要播出!”
    张扬这段时间对李长宇还是有些看法的,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事情,李长宇站在朱恒的立场上就让他很不爽,所以张扬绕过李长宇,直接打了朱恒的脸,张扬道:“好吧,我给陈部长联系一下,至于结果怎么样我现在也不敢给你打包票!”
    挂上电话之后,胡茵茹爬到了他的身上,媚眼如丝的望着张扬道:“谁这么讨厌,这会儿还谈公事?”
    张扬笑着将她拉倒,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低声道:“李长宇,有人借着苏大娘的葬礼搞他,我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去了一百多辆车,连李长宇自己都没有想到,据我说知,这一百多辆车里,有许多都是有心人找来的,有人在故意造声势,想借着这次机会把李长宇给搞臭,这不,省电视台都派记者拍了现场的情况,正准备播出呢。”
    胡茵茹也觉着这件事蹊跷,感叹道:“玩政治的比做生意的人阴险多了,居然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做文章,缺不缺德啊?”
    张扬笑了起来,随着他在官场的时间越长,他对这件事就越有感悟,官场上才不讲究什么手段,大家在意的是最终的胜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胡茵茹看到他笑得阴险,忍不住啐道:“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们这帮当官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张扬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道:“是你说的,我就坏给你看!”
    “不要……”
    张扬还是及时联系了陈绍斌,让他帮忙说说,陈绍斌听说这事儿,当即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会让他老爷子,平海宣传部长陈平潮出面给省台打个招呼。
    省电视台方面虽然因为陈平潮的出面而放弃播出了这件新闻,可举报李长宇大操大办丧事,借机收礼,铺张浪费,大摆排场,公车私用的事情仍然被捅到了省里,省里责成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严肃处理这件事。
    常委会上,洪伟基点名批评了李长宇,他对这位老同学已经仁至义尽。
    李长宇很窝火,他认为自己在大嫂丧事的问题上没有犯任何的错误,他没有借机收礼敛财,他没有大操大办,收取的那些礼金,基本上已经退了回去,没有退回去的也上缴给了纪委处理,这件事上他非但没有错,反而很委屈,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他甚至连亲戚朋友送来的礼金一并缴了上去。丧礼也是很普通,没有大操大办,更没有铺张浪费,每一笔开销,每一张单据他都弄得清清楚楚,他不怕省里调查,最让李长宇火大的事公车私用的说法,有些车的确是他的关系过来的,可大部分汽车都是自行赶过来的,丧礼上一百多辆汽车的阵仗,连他也没有准备,李长宇后来才悟出来有人想借着这件事搞自己,想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不过这次人家准备的太精心,太充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洪伟基说完,李长宇马上就站了起来,他望着在场的所有常委,一字一句道:“洪书记,各位常委,我不认为这次我有任何做错的地方!”
    洪伟基抽了扣烟,低声道:“大家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针对你,长宇同志,你先坐下。”
    李长宇摇了摇头,他大声道:“我从小爹娘就死了,是我嫂子把我拉扯大的,在我心里,她不但是我的嫂子,还是我的母亲,我现在是江城市副市长,在很多人的眼里也算得上出息了,有本事了,老人家死了,我有能力把老人家风光大葬,可事实上我是怎么做的?葬礼的花费我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亲戚朋友送来的钱,有多少,外人送来的钱有多少,一共三十八万两千六百块,这些钱,我一分一毫都没有拿,能退的我都退了,退不出去的我都缴给了纪委,需要缴上去的,不需要缴上去的我都缴了,为什么?就是怕别人说三道四,就是怕别人说我借着嫂子的葬礼敛财,我不怕别人侮辱我,我怕我嫂子泉下蒙羞,我怕有人会对一个已逝的长者说三道四!”
    现场异常寂静,就算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李长宇道:“葬礼当天,来了很多车,我知道有人是好心过来帮忙,也有人是过来凑热闹,可我没想到人性竟然卑劣到这种地步,居然会利用一位善良老人的葬礼做文章,我无话好说,我绝不会因此而向任何人道歉,我对不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嫂,是我让她在死后还遭受流言蜚语的非议,是我让她没有得到安宁!”李长宇说完,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洪伟基的表情有些尴尬,几位常委的表情都显得很不自然。
    组织部部长徐彪率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这些干部也是人,谁家没有个红白喜事,送礼的,凑热闹的,抱有各种目的的多了去了,这种事情都要拿来做文章,有意思吗?以后谁家有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要把纪委请过去监管啊?”
    代市长左援朝道:“徐部长说得对,人活在世界上,各种往来是免不了的,我们国家干部也是人,是人就少不了这些事,难道因为我们当了官就得做到六亲不认?我相信长宇同志是清白的,利用人家家里的丧事做文章,这种人也太阴险了一点吧。”
    左援朝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常委都忍不住想,最可能干这件事的就是你,其实这件事最正常不过,现在左援朝和李长宇是最主要的对手,他们正在为江城市市长的位置明争暗斗,搞臭了李长宇,左援朝就是直接的利益获得者。所以代市长左援朝跳出来说话,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洪伟基咳嗽了一声道:“现在讨论荣鹏飞同志加入江城市委常委的问题……”
    周六上午,张扬和刘金城一起去火车站接了何歆颜,来到江城电视台签订了广告合约,电视台方面早已准备好了拍摄方案,具体的细节跟何歆颜进行了商榷,何歆颜必须要在周一上午返回岚山彩排现场,所以拍摄的时间只有一天半。
    电视台方面决定,当天下午就进行广告拍摄,拍摄地点选在老街。
    按照他们的方案,何歆颜是古装弹琴,还需要一个男子舞剑,导演的设计中,这个男子是蒙面大侠,不用露脸的,他们从百川武校请来了一个临时演员。想不到的是拍摄刚刚开始,那临时演员就因为动作不到位,把脚给崴了,急得导演马上又给百川武校方面联系,想让他们再派一个人过来。
    何歆颜化妆出来,听说这件事,不禁笑道:“不用找人了,咱们这有现成的!”她说得现成的那个就是张扬。
    张扬可不想抛头露面,一听何歆颜提议他上阵,慌忙摆手道:“我不成,我一看摄像机就发晕!”
    何歆颜道:“只是拍你的背影,不用露脸!”
    刘金城跟着怂恿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张主任,你只管上去拍,辛苦费我给您加倍,两千!”
    张扬瞪了他一眼,合着我就这么不值钱?两千块就想让我给你当演员?
    导演道:“张主任,就是吊威亚飞一下,还带着斗笠,看不见脸,最多是一个侧面的剪影,你捧起酒坛子开怀畅饮,这样就行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于是张大官人在何歆颜连拉带拽之下去了化妆间,化妆师给他弄了身古装,头上卡了一斗笠,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古代大侠的味道。
    接下来的事情对他而言很简单,吊威亚在老街的围墙上飞檐走壁,其实张大官人不借用任何工具,一样如履平地,不过他的功夫是不会轻易展示的。
    最后一个镜头是在古城墙上拍得,张扬傲然站立于城墙之上,抱着一坛美酒仰首饮下,因为是远景,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张大官人的主要任务就是充当人肉布景。
    完成了他的拍摄之后,何歆颜笑盈盈走了过去,用纸巾体贴的为张扬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在场人都看出来了,敢情这位春阳旅游大使和张主任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呢。
    刘金城悟出来了,难怪张主任极力保荐何歆颜来拍广告,人家原来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何歆颜的确漂亮的炫目,比起那个二流电视演员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何歆颜当着这么多人给自己擦汗,让张大官人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他咳嗽了一声,低声提醒道:“注意点影响!”
    何歆颜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可注意的,我高兴,当我想巴结你啊?”薄怒轻嗔在张扬眼里演绎出别样的风情,格外让他心动。
    或许是因为何歆颜今天穿着古装的缘故,张大官人忽然生出一种怀旧情结,情不自禁道:“你穿古装真好看!”
    何歆颜俏脸红了红,咬了咬樱唇道:“我穿时装就不好看啊?”
    “穿不穿都好看!”
    “流氓!”何歆颜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回到拍摄现场,芳心中却宛如滴入了一滴蜜糖,渐渐浸润开来。
    张扬去临时化妆间内卸了装,刘金城把两千块的酬金给他送了过来,这次张扬没有拒绝自己的劳动所得,他把钱放在包里:“刘厂长,最近动作很大啊,看来明年你们酒厂的生产就要上一个大台阶了。”
    刘金城笑道:“下周我定的那套包装生产线就到位了,我有个想法!”他搬了张凳子在张扬的身边坐下。
    张扬拿起一瓶矿泉水扔给他,又开了一瓶自己喝了起来。
    刘金城道:“我看何小姐的形象气质很符合我们酒厂的宣传要求,可不可以当我们的代言人啊?”
    张扬想了想道:“好象没什么问题吧,不过这事儿还得征求她自己的意见,回头我问问她!”
    刘金城点了点头。
    当晚一直拍摄到凌晨一点钟才收工,酒厂方面已经为何歆颜安排好了住处,就安排在市政府一招,考虑到何歆颜奔波了一天,明天一早还要前往清台山拍摄外景,张扬把她送到一招。
    何歆颜坐在张扬的吉普车内,颇有些依依不舍,美眸望着张扬道:“你不陪我多聊一会儿?”
    张扬笑道:“我怕停电!”
    何歆颜想起上次和张扬在清台山发生的事情,不禁格格笑了起来,她小声道:“我好久没见你了!”
    张扬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握了握道:“等明天拍摄完了,我陪你在江城好好玩玩!”
    何歆颜幽然叹了口气道:“明晚我就得走了,坐夜车返回岚山!不能耽误了周一的彩排!”
    张扬望着何歆颜有些清减的俏脸,充满怜惜道:“不要太辛苦,你要是累病了我会心疼的!”
    何歆颜靠在他的肩头,小声道:“其实我早就想来见你,可是我知道你工作忙,害怕打扰你!”
    “前一阵子特别忙,现在好多了,丫头,要不你请个假,在江城多呆几天?”
    何歆颜摇了摇头,岚山对这次国家经济开发区挂牌仪式极其重视,她是开场舞的领舞和编舞,责任很大,她打了个哈欠道:“真的有些困了,我回去了!”
    “等等!”张扬追下车,亲自把何歆颜送到了房间门外,这里是政府招待所,出来进去都有不少熟人在,张扬虽然心中很渴望,可不敢表现的太过亲昵,看着何歆颜打开了房门,开了灯,并没有跟着进去,轻声道:“早点睡!”
    何歆颜点了点头,忽然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张扬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关上了房门。
    张扬品味着唇边的余香,几次鼓起勇气想要破门而入,可终于还是放弃了。
    周日上午张扬因为母亲生病了,并没有随摄制组一起前往清台山,而是来到家里去给母亲送药,徐立华也不是什么大病,因为苏老太的去世感到伤心,再加上送葬当天淋了雨,所以有些受凉。张扬到家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休息,女儿赵静坐在床边陪她聊天。
    看到张扬进来,徐立华坐起身来:“三儿回来了?”
    张扬点点头,把手里的药和营养品放在一边:“妈!你病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如果不是小静打电话来,我还蒙在鼓里呢。”
    徐立华道:“你工作忙,我怕你分心,反正又不是什么大病……”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
    张扬来到床边帮她诊了诊脉,确信母亲没有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来,他让赵静出去把中药煎了,握着母亲的手道:“妈!我听小静说,你最近常去饭店给人家帮忙?家里又不是没钱,别做得那么辛苦了!”
    徐立华笑道:“那是我一个好朋友开的饭店,我去给她打打下手,不是为了赚钱,三儿!你最近得空常去李市长家走动走动,苏大娘走了,想必他的心里不会好过。”
    张扬点了点头,他向母亲道:“我托朋友在城东批了块宅基地,开春我让人给盖起来,这里环境太差了,等房子盖好了,您就搬过去住!”
    “三儿,我住这儿挺好,哪都不想去,街坊邻居都熟悉了,几十年处下来,有了感情,让我离开还真舍不得。”
    “妈!到哪儿住常了都是一样,大哥二哥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咱家这住房条件,就算带来了女朋友,恐怕人家也扭头就走了!”
    徐立华听张扬提到这件事,不由得有些心动了。
    张扬道:“再说了,每次我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等新房子改好了,星期礼拜的,我也能常回家看看!”没有比这句话更有说服力了,徐立华也就不再反对,她轻声道:“三儿,房子的事情你看着办,不过有一条,千万不能犯错误,你现在是国家干部,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每做一件事,不知有多少人在你的背后指指戳戳!”
    “妈!您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
    徐立华又问起张扬的终身大事,张扬含含糊糊的梦昏了过去。
    这时候赵静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正听到母亲问哥哥的感情事,不禁笑道:“妈,您就别管他了,我小哥现在是挑花眼了,身边美女如云,恨不能全部给娶回家来!”
    徐立华正色道:“那可不成,现在是什么社会啊,你可不能胡作非为,对人家女孩子也不公平啊!”
    张扬苦笑道:“妈,你别听这小丫头胡说!”他转身瞪了赵静一眼:“我还没说你呢,回来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回去上课?”
    赵静吐了吐舌头:“我请了事假,下周三回去就行!”
    张扬知道赵静的成绩还算不错,也没有继续追问她。这时候,外面忽然阴云密布,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张扬起身来到门前望着密密匝匝的雨线,真是天公不作美,不由得想起了去清台山拍摄外景的何歆颜,这丫头咋就这么倒霉呢?

第二百一十七章【千里送红颜】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七章【千里送红颜】   
    何歆颜跟摄制组正在奔龙瀑拍外景,拍摄到差不多的时候就下起雨来,因为当天的天气预报并没有预报有这场雨,所以剧组并没有准备,所有人都被淋了一个措手不及,剧组所有人都挤在他们临时搭起的小帐篷里,雨越下越大,很快山上的雨水越聚越多,沿着山坡奔流而下,形成千万缕瀑布,这帮平时都在城里住惯了,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谁说了一声,搞不好会遇到泥石流,一个个不由得慌张了起来,于是有人提议下山,他们距离停车的地方并不远,还有一里多路。
    可巧雨这会儿变小了,于是他们撤了帐篷,护着器材,慌慌张张向停车的地方跑去,没走两步,雨又变大了,而且是暴雨滂沱,摄制组所有成员争先恐后的跑。
    等他们跑到了停车场方才发现有人不见了,这个人正是何歆颜,剧组上下这才慌了,挑选了两个壮小伙子回去寻找。其他人先进入车里避雨。
    那两个小伙子没多久就折返回来了,说山路被滚落的山石给堵上了,而且山洪不断往下流,太吓人了,继续找下去恐怕连命都要扔在上面。
    就在摄制组商量该怎么办的时候,张扬开着吉普车赶到了,他看到雨越下越大,总担心摄制组会出差错,于是跟母亲说了一声,来清台山看看,想不到来到这里果然真的出事了。
    望着那帮面露惧色的摄制组成员,张扬心中这个气啊,麻痹的都什么东西,遇到这么点状况,一个个就吓得自顾自己逃走了,何歆颜被他们扔在山上了,一个女孩子还不知会出什么状况。
    那电视台的导演也知道他们不对,有些心虚的来到张扬面前:“张主任……”
    张扬狠狠瞪了他一眼:“滚蛋!”
    “你怎么骂人?”
    张扬又从车上拿下一件雨衣:“再他妈废话,我抽你丫的!”
    他顾不上跟这帮孙子废话,大步向奔龙瀑走去。
    虽然这一带移动的信号已经可以覆盖,可是何歆颜没有手机,张扬无法跟她联系上,沿着道路向上行走,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宛如小河一般,向奔龙瀑的方向走了二百多米,发现前方道路果然被山上落下的巨石挡住了,那巨石高约两米,这难不住张扬,他抓住巨石上缘攀了上去,此时山顶仍然有沙石不断落下,张扬也不敢多做逗留,匆匆越过巨石。
    雨中的奔龙瀑越发雄壮,宛如一条银龙奔腾咆哮在山峡之中,暴雨中轮廓虽然有些模糊,可是它从高空落下发出的声响却如同排山倒海震撼人心,就连脚下的地面也能够感到瀑布冲击水潭的震动。
    张扬大吼道:“歆颜!”
    何歆颜其实距离张扬并不远,因为身穿古装,所以在摄制组撤离的时候,她行走不便落在后面,雨突然下大的时候,大家各顾各逃走,无人顾及到她,何歆颜慌忙中踩到了裙角,摔倒在地,从山坡之上滑了下去,摔倒在密林之中,更不幸的是,她的脚崴了,风雨声掩盖住了她的呼救声,何歆颜虽然性情要强,可孤身一个女孩子被抛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也不由得害怕起来。她好不容易才扶着树干站起来,身上的长裙早就被雨水淋透,耳边风雨声,瀑布的水流声不绝于耳,间或听到野兽的嚎叫声,何歆颜芳心中一阵阵发毛。她寻了根手腕粗细的树枝一来可以作为拐杖,二来可以防身,可左脚伤的太厉害,刚一迈步,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咬着嘴唇骂道:“死张扬!坏蛋……”提起张扬的时候,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委屈和彷徨,如果他陪着自己过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树林中忽然发出簌簌的声音,何歆颜循声望去,却见一只满身金钱斑,豹子一样的野兽正看着自己,她顿时紧张了起来,那野兽体型比豹子小上不少,是山猫。
    何歆颜靠在树干上,颤声道:“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敲烂你的脑袋!”
    那山猫发出“喵呜!”一声怪叫,倏然腾空向何歆颜扑了上来,何歆颜尖叫了一声,手中的树枝挥了出去,却打了一个空。
    可是那山猫随之发出一声惨叫。
    何歆颜睁开美眸,却见张扬及时冲到了自己身边,一拳就将那只山猫打得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摔倒在地上,山猫吓得掉头一瘸一拐的向密林中逃去。
    何歆颜看到张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只叫了声:“张扬!”就扑入了他的怀中。
    张扬笑着劝慰她道:“没事,傻丫头,我这不是来了吗?”
    何歆颜狠狠在他胸口捶了几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张扬笑道:“丫头,在我心中你可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咽的主儿,眼泪金贵的很,今儿怎么变成林黛玉了?”他一边哄着,一边给何歆颜披上雨衣。
    何歆颜抹去眼泪,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脚崴了!”
    张扬掀开她的长裙,看到何歆颜左足肿了起来,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躬身蹲下道:“我背你!”
    何歆颜笑着点了点头,双手揽住张扬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张扬背着她向前走去,何歆颜就像趴在一艘摇晃的小船上,虽然风雨很大,心中却无比温馨,她轻轻向张扬的脖子哈了口气。
    张扬反手在她玉臀上拍了一记:“不老实我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何歆颜搂紧了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舍不得!”她在张扬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
    张扬笑了起来:“少勾引我,信不信我色心大发,把你就地正法!”
    何歆颜俏脸一热,又在张扬的脖子上哈了口气道:“不怕!”
    张大官人心中一荡,嘴上却道:“我怕!”
    何歆颜想起上次在清台山对这厮的惩罚,不禁格格笑了起来。虽然风雨没有任何减小的迹象,可何歆颜的心中却是异常的温暖。
    张扬背着何歆颜来到被巨石堵住的地方,他轻声道:“闭上眼睛!”
    何歆颜顺从的闭上了美眸,张大官人纵身一跃,背着何歆颜轻轻松松跃到了巨石之上,单单是他的这份腾跃功夫,当世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回到停车的地方,剧组的人都在那里焦急等待,毕竟何歆颜失踪,他们都有责任,如果追究起来,肯定会有麻烦,看到张扬背着何歆颜回来,这帮人同声欢呼起来。
    导演凑上来问候,张扬和何歆颜都懒得搭理他,张扬把何歆颜送上了自己的吉普车,反正何歆颜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起就可以跟剧组分道扬镳。
    回到车上,何歆颜看了看时间,有些慌张道:“坏了,都五点多了,我七点的火车!明天一定要返回岚山的!”
    张扬算了算时间肯定赶不及了,再说何歆颜的脚崴了,让她一个人走自己也不放心。张扬道:“不许走,今天就呆在春阳,明天再回去!”
    何歆颜摇了摇头道:“不行,明天上午10点正式彩排,我是编舞和领舞,如果我不去彩排根本无法进行。”
    张扬笑道:“彩排而已,又不是正式演出!”
    何歆颜道:“做人必须要信守承诺,我不可以背离自己做事的原则,这是责任心的问题。”
    张扬望着何歆颜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何歆颜在原则上的坚持是他最为欣赏的,此时张扬的母亲打来了电话,是喊他回家吃完饭的,徐立华听说何歆颜过来春阳拍广告,欣喜异常,让张扬把何歆颜带回家吃饭。
    张扬挂上电话道:“我妈喊你回家吃饭,你看着办!”
    何歆颜俏脸红了红,小声道:“我今天必须得走,要不,等忙完演出我再过来!”
    张扬笑着揉了揉她的秀发,轻声道:“晚上你必须要去吃饭,别让我妈失望,吃饱喝足,我开车送你回岚山!”
    何歆颜睁大了美眸,掩饰不住其中欣喜的神情。
    张扬笑眯眯道:“酒厂和制药厂的事情都上了轨道,最近我清闲得很,我跟你去岚山,顺便观摩一下你们的开发区挂牌仪式!”有权就是好,现在张大官人可以巧立名目,观摩兄弟城市的经济发展,学习人家企业改革的先进经验,理由多多。
    徐立华因为何歆颜的到来开心不已,在她见过的女孩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何歆颜,何歆颜不但善解人意,说话贴心,而且厨艺上佳,手脚勤快,任何一点都符合徐立华心中完美儿媳妇的形象,当然她是没见识过何歆颜手握啤酒瓶给人开瓢儿的彪悍。
    张扬把何歆颜抱下了吉普车,来到赵静房内,查看了一下何歆颜的扭伤,给她活动了下足踝,然后起身去县城买药。
    赵静笑盈盈望着何歆颜,何歆颜此时还是穿着一身古装,清丽绝伦。赵静道:“怎么回事儿?你跟我哥干啥了?”
    何歆颜红着俏脸啐道:“赵静,你就会胡说八道!”
    赵静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衣服给何歆颜换了,轻声道:“我哥好紧张你,我妈又喜欢你,看来你就快成为我嫂子了。”
    何歆颜听得心中极其甜蜜,可她却知道张扬的性情,不由得又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
    说话的时候,徐立华也走了进来,她熬了一碗姜茶,充满慈爱道:“歆颜,先喝完姜茶,你淋了雨,千万别感冒了!”
    何歆颜叫了声阿姨,心中暖融融的。
    徐立华握住何歆颜的纤手,望着这个女孩当真是越看越爱,她轻声道:“歆颜,这次要在这里多住几天,阿姨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何歆颜歉然道:“阿姨,我今晚还要回岚山!”
    徐立华听到她如此说不禁有些失望:“晚上还要回去?”
    “嗯,张扬……”
    “说我什么坏话了?”张扬买药回来打断了何歆颜的话,他悄然向何歆颜使了个眼色,送何歆颜回岚山的事情,他并不想家里人知道。
    何歆颜甜甜笑了起来。
    当晚两人陪着徐立华吃了一顿饭,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才从家里离开。张扬离开春阳之前,给崔杰打了个电话,让他帮自己办好一个出差手续。
    刚刚离开江城,酒厂厂长刘金城又打来了电话,他是听说何歆颜的事情之后,特地打电话道歉的。反正何歆颜也没什么事,张扬并没有追究,刘金城表示会多给何歆颜五千块表示慰问,张扬也没拒绝,告诉刘金城直接汇到何歆颜的卡上去就行了。
    张扬属于那种精力过剩的,开夜车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何歆颜累了一天,再加上在清台山受了一些惊吓,上车不久就在后座睡着了。
    何歆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张扬仍然在开车,她伸出手,摸了摸张扬的短发。
    “醒了?”
    “嗯!到哪里了?”
    “刚刚过了东江,再有一两个小时就到岚山了,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何歆颜小声道:“停车!”
    “干什么?”
    “停车嘛!”何歆颜显得有些羞涩。
    张扬猜到她十有八九是尿急,不禁呵呵大笑了起来。
    何歆颜啐道:“厚颜无耻!”
    张扬停稳吉普车,何歆颜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张扬体贴的走了过去:“要不要我帮你!”
    “滚得远远的,流氓!”何歆颜笑骂了一句,想走到树林里去,可又有些害怕。
    张扬走过来扶起她,陪着她走到了树林里。
    “你走开!”
    “没事,我转过身,看不到!”
    何歆颜红着脸道:“给我走开啊,不然我再不理你了!”
    “我就是不走!”张扬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向远处走去,走了十多步,听到林中传来细水长流之声,有些时候,人的耳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声音让张大官人想入非非,他几乎有转身冲回去的欲望,可关键时刻,党性原则还是起到了作用。
    何歆颜过了一会儿才红着脸走了出来,伸手握住张扬的大手,张扬一脸坏笑道:“你没洗手!”
    何歆颜有羞又恼的摔开他的大手:“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张大官人偏偏嗅了嗅自己的手指:“手有余香!”
    “恶心死了!”何歆颜要逃,怎奈脚下行动不便,被张扬展臂抱在怀中,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也就不再反抗,依偎在张扬宽阔而温暖的怀抱中,雨后的夜空格外的疏朗,星辰闪烁,如此宁静又是如此美丽,一点荧光从草丛中飞起,随之两点三点……数百颗萤火虫飘荡在他们的周围,将周围点缀的宛如梦幻。
    紧紧相拥的两人沉醉于身边的美丽景象之中,何歆颜在张扬的推动下转动娇躯,黑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然后充满羞涩,而有勇敢的望着他,张扬俯下身,亲吻在她的柔唇之上,夜色变得如此温柔,如此静谧……张扬把何歆颜送到排练场的时候,何歆颜的脚已经恢复了一些,可走起路来仍然有些不便,张扬关切叮嘱道:“脚不方便就别逞强了!”
    何歆颜笑道:“放心吧,我让别人替我领舞!”她招了招手向排演厅内走去。
    张扬早晨来到的时候已经在岚山市政府招待所住下,他看了看时间给秦清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秦清的秘书常海心,常海心耳朵很灵,一下就听出了张扬的声音。她小声道:“张扬!秦副市长正在开会,有事吗?”
    张扬笑道:“耳朵真灵啊!我来岚山了,没别的事,就是给她打个招呼。”
    常海心听到张扬来到岚山也是十分惊喜,她轻声道:“你住在哪里?”
    “市政府招待所!”
    “等秦副市长开完会我会告诉她!”
    张扬看时间还早,他想去顺便探望一下秦传良,常海心听说他的想法后,让他开车来市政府门口接自己,她陪他过去,秦清刚刚在市委家属院分到了房子,秦传良就住在那里。
    市政府招待所就在市政府隔壁,张扬开车来到市政府门前,看到常海心身穿白色衬衫,灰色筒裙,拎着黑色皮包走了过来,这身打扮和她的年龄多少有些不相称,不过常海心人长得漂亮,这身稍嫌庄重过头的衣服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
    常海心认得张扬的吉普车,笑着向他挥了挥手,来到吉普车前,张扬从里面推开车门,常海心上车的时候,领口敞开,从张扬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白嫩丰满的双丘,秀色可餐,这样的机会不看白不看,张扬正在饱览秀色的时候,常海心的目光刚巧向他望来,马上意识到张扬在看什么,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张大官人宛如偷东西时被抓了个正着,神情不免有些尴尬,故意咳嗽了一声道:“今儿天真热!”
    常海心咬了咬樱唇,在副驾坐下,理了理秀发,轻声道:“最高气温才25度,没觉着热!”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慌忙开车向市委家属院的方向走去。
    常海心伸手打开了音乐,轻柔的音乐声多少舒缓了两人间的尴尬气氛。
    张扬道:“很忙啊?”
    常海心点了点头,这会儿神情也自如了许多:“后天国家经济开发区正式挂牌,所以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都忙于这件事,这几天每天都在开会,今天这会议还不知要开到几点呢!”
    张扬笑道:“岚山这下牛气了,整个平海都盯着你们这块了!”
    常海心道:“多亏了秦副市长有能力,能够在和江城的竞争中把国家经济开发区的名额拿下来,真的很不容易。”
    张扬笑而不语。
    常海心又道:“你还不知道吧,秦副市长提名常委已经获得通过了!”
    张扬怎会不知道,秦清当上常委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打电话,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到了市委家属院,张扬先开车去了常海心家。离开春阳之前,张扬专门买了一些地方土特产,平时他后备箱内总是放着几箱清江特供,他拿了一些土特产和一箱酒,给常海心,这是送给岚山市长常颂的。
    常颂不在家,家里只有他的妻子袁芝青,看到张扬过来,袁芝青也是十分热情,张扬并没有逗留,送完礼之后,由常海心陪着去了15号小楼,这里是秦清的住处,不过两人来到方才发现房门紧锁着,家里没人,一旁路过的邻居告诉他们,秦传良一早就去了岚山古玩市场。
    常海心有些无奈的笑道:“先去我家坐吧,喝杯茶等着他!”
    张扬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咱们也去看看,我去淘点东西!”
    客随主便,张扬既然有这样的要求,常海心唯有答应,她指引张扬来到岚山古玩市场,两人下车的时候,她提醒张扬道:“岚山古玩城开得时间久了,这里假货很多,良莠不齐,看不准的东西千万不要被别人忽悠了!”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溜了几家店铺,看到的东西多数都是假货,张扬向常海心道:“看来这古玩市场的确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常海心笑道:“也不是没有好东西,只不过人家不愿拿出来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到前面围了许多人,他们本想绕过去,可张扬听到一个声音骂道:“老瘸子,少给我装死,今儿你不赔我的明朝瓷器,我跟你没完!”
    张扬内心一凛,因为他知道秦传良是个跛子,而且老爷子今天也来到了古玩市场,难道出事的是他?张扬顾不上跟常海心解释,转身来到人群外,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古董店门前一位高瘦的老者摔倒在地上,眼睛也碎了,额头之上也磕出了血,躺在地上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正是秦清的父亲秦传良。
    张扬一看就火了,他一言不发,走过去把秦传良给扶起来,秦传良没想到是张扬,他嘴巴也破了,这时候常海心也赶到了,来到秦传良身边扶起他:“秦伯伯,您没事吧?”
    “你们是他孩子,来得正好,他摔烂了我的明朝瓷器,父债子偿,你们做子女的赔吧!”说话的是一个生满络腮胡子的壮汉,他的身边还有两名伙计。
    秦传良气得哆哆嗦嗦,今天秦传良来古玩市场闲逛的时候,看到这帮人正在骗人,用一件赝品糊弄人家说是明朝官窑出的瓷器,老爷子看不惯,多说了两句,想不到这店老板当即就把花瓶摔在他脚下,诬陷他给摔得,然后还挥拳打他,把他推倒在地。
    张扬望着那个络腮胡子,冷笑着走了过去:“人是你打的?”
    那大胡子体态魁梧,身高体重都不在张扬之下,瞪大了双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打的,怎么着吧?”
    张扬点了点头,甩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打得那大胡子原地转了一圈,不等他站稳脚跟,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打得那大胡子偌大的身躯倒飞而起,撞在后面的博古架之上,博古架上的瓷器叮叮咣咣散落了一地,两名伙计看到势头不妙,向前走了一步,张扬冷哼一声:“谁他妈想死就上来!”一句话顿时将两名小伙计吓住,其中一人挤出人群去喊人了。
    那大胡子被张扬打得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根本无法爬起来。
    张扬抄起一旁的方凳缓步走了进去。
    秦传良知道张扬的脾气,他看到自己挨打,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秦传良道:“张扬,算了!”
    张扬一言不发,抄起方凳向室内摆放的瓷器砸去,一时间乒乒乓乓不绝于耳,那大胡子望着自己店里的宝贝被这厮乱砸一通,心疼的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向张扬扑上去,却被张扬轻巧散开,扑在了一个完整的大花瓶上,咣当一声,连花瓶也没能幸免。
    张扬发泄了一通。
    这时候外面围观的人群从中分开,七八个刺龙画虎的纹身汉子走了过来,他们都是混迹在古玩市场一带的混混,和这家店的老板有些交情,刚才那个小伙计就是去喊他们了。
    看到眼前情景都是一惊,张扬冷笑道:“搬救兵来了!来啊,一起上,我正有火没出发呢!”
    那帮混混也都是欺软怕硬的角色,看到张扬敢把人家的古玩店给砸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胆色,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报警!”
    不等他们报警,外面已经响起了警笛声,古玩市场属于明阳区,出警的是市场派出所,他们听说有人砸了古玩市场的店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来抓人,可刚到地方,明阳区公安分局的人马也赶到了,分局那边是常海心报的警,出警的是刑警大队长李德忠,李德忠跟张扬、常海心都打过交道,上次因为区政法委书记钱怀亮儿子的事情被连累,差点连刑警大队长都被免掉,原本板上钉钉的分局副局长也拱手让给了他人。所以李德忠看到这两位,马上就明白了,他让部下驱散围观人群,赔着笑脸来到常海心面前:“常秘书什么事?”
    常海心指了指秦传良小声道:“秦副市长的爸爸被人打了,你看该怎么处理吧?”
    李德忠内心咯噔一下,现在秦清可是岚山市的红人,新任市委常委,这帮不开眼的小贩,居然敢打她父亲,真是找死啊!
    那大胡子正想派出所所长告状呢,指着张扬说他把自己的店铺给砸了,损失了三四百万的货物,口口声声要起诉张扬。
    李德忠冷哼一声:“抓起来!”他要抓的当然不是张扬。
    那大胡子店主被铐上手铐,他还以为抓错了人:“你们搞错了,是他!”
    李德忠冷冷道:“没错!你贩卖假货,强买强卖,涉嫌诈骗,哪一条都够抓的!”
    秦传良并不想事情闹大,可有张扬在地方事情不闹大是不可能的,张扬和常海心把秦传良送回家里,他们刚刚来到家,听到消息的秦清就赶了回来。
    张扬已经帮秦传良处理了伤口。
    秦清来到父亲身边看到父亲鼻青脸肿的样子,眼圈都红了:“爸!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事别去那种地方!”
    秦传良笑道:“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该多说话,可看到那帮小贩骗人,我还是忍不住!”
    张扬笑道:“清姐,你放心吧,秦叔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
    秦清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你呢,你干吗把人家的店铺给砸了?”
    张扬道:“秦叔总不能被人白打了?我就得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尝到欺负人的苦头。”
    秦清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厮的脾气,啐道:“懒得跟你废话!”
    常海心帮秦传良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她轻声道:“一起去吃饭吧!”
    秦清叹了口气道:“我还得去体育场看排演情况,张扬,你送我过去!”回家之后,她安排司机先回去了。
    张扬点了点头,知道秦清想跟他单独说说话,他出门开车送秦清往体育场的方向而去。
    汽车驶出市委家属院的大门,秦清挽住张扬的臂膀,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对不起!”
    张扬笑道:“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啊?”
    “我不怕!”
    “我得挂档啊!”
    秦清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美眸中充满柔情的望着张扬:“我知道你想为我爸出气!”
    张扬笑道:“你爸就是我爸,谁碰他一根汗毛都不行!”
    秦清柔声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砸人家店铺毕竟影响不好,传出去还不知人家要说什么!”
    张扬微笑道:“管他说什么?你现在是岚山市常委,岚山市副市长,摆明了欺负他,他敢怎么着?那店砸了也是白砸,我不信他还敢找你赔款!其实他也找不到你,想赔找我!”
    秦清笑道:“你啊,都是副处级干部了,还是过去那套流氓作风!”
    张扬腾出手来在秦清胸前捏了一下,秦清没想到他突然做出这骚扰性的举动,尖叫了一声。
    张扬笑道:“我就喜欢流氓作风,专门对你这个副市长耍流氓!”
    秦清俏脸红了起来,报复性的伸出手去,在张大官人双腿之间捏了一下:“信不信我把你一切了之?”
    “舍得吗?”
    两人打情骂俏之间已经来到了体育场外,秦清马上正襟危坐,她已经提前让自己的司机来到体育场大门外等着。
    张扬轻声道:“今天会很忙吗?”
    秦清有些不舍的看了看他,柔声道:“忙完了我给你电话!”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送走了秦清,张扬又返回她家里,秦传良已经睡了,常海心正准备离开秦家,看到张扬回来,向他做了一个手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
    张扬低声问道:“秦叔怎么样?”
    “睡了!应该没事,只是刚才说要回江城!”
    张扬笑了起来,人在异乡受了委屈第一件事就是想到家乡,秦传良也不例外。
    常海心道:“你还没吃饭吧?”
    张扬点点头。
    常海心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去我家吃吧,我妈准备了!”
    张扬连夜奔波,这一上午也没闲着,此时肚子也的确有些饿了,跟常海心一起来到她家里。市长夫人袁芝青亲手炒了四个小菜,下了两碗水面。
    张扬和常海心来到家,饭已经上桌。
    袁芝青也听说了秦传良被打的事情,两人吃饭的时候,常海心简略的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袁芝青感叹道:“随着岚山的经济发展,不良商贩也越来越多了,真的要加强市场管理,不然以后肯定会影响到岚山市的形象。”
    常海心笑道:“妈,到底是市长夫人,看问题就是比别人深刻!”
    袁芝青笑道:“我是随口说说,你爸最讨厌我掺和政治!”看到两人吃完了,她想去拾掇,常海心抢着去收拾,让母亲陪张扬到客厅小坐。
    袁芝青沏了一壶西湖龙井,给张扬倒了一杯,张扬颇有些受宠若惊。
    袁芝青道:“小张,最近我总是失眠,正想请教你呢!”
    张扬问了她的症状,帮她診了诊脉,确信并不是什么大事,微笑道:“袁阿姨,我教你一个打坐的方法,你只要按照我的方法来练习,一周之内准有效果。”他将打坐的要点教给袁芝青。
    袁芝青很快就已经学会,她微笑道:“张扬,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就快满二十二了!”
    “跟我家海心一样大!有女朋友吗?”
    张大官人听到这里内心扑腾一下子,天哪,这袁芝青不会看上了自己,想撮合他跟常海心吧?现在的张扬比起过去感情上已经收敛了许多,毕竟他已经开始渐渐接受这一时代的感情观,而且他也意识到因为自己多情带来的麻烦,张扬笑道:“有!”一个有字就将袁芝青下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袁芝青笑道:“你年轻有为,想必女朋友也一定十分出色,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啊?”
    张扬故意装出有些为难的样子:“袁阿姨,我还是不说了,只是我喜欢人家,还不知道人家的心意呢!”
    此时常海心走了进来,她听到张扬最后一句话,不禁笑道:“张扬,你喜欢谁啊?要不要我帮你做媒?”她以为张扬说的是何歆颜,滚石出事的时候,她看到张扬和何歆颜在一起,后来秦清把何歆颜请来为开发区挂牌庆祝晚会编舞领舞的时候,才和何歆颜渐渐熟悉起来。
    张扬笑道:“不用,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
    袁芝青道:“是啊,现在年轻人的事情真是管不了了,我那两个儿子这么大了也不急着找女朋友,海心,你也不小了,别学你两个哥哥,将来要是当了老姑娘,我看你还嫁得出去吗?”
    常海心红着脸儿道:“说着说着,怎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了。”
    张扬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常海心跟着他一起返回市政府。
    两人出了家门,常海心不禁笑了起来:“我妈就这样,生怕我嫁不出去,恨不能现在就把我给嫁出去!”
    张扬笑道:“你国色天香,倾城倾国的,不过越是这样越可能嫁不出去!”
    常海心没想到他话锋突然一转,瞪着美眸道:“你什么意思啊?合着我常海心就没人要了?”
    “红颜祸水,你这种级数的祸水几近妖孽,妖孽啊,普通人谁敢消受!”
    常海心嗤地一声笑了起来:“我要是妖孽,你就是混世魔王!”话一出口,忽然觉着有些不妥,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顺水人情】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八章【顺水人情】   
    张扬送常海心前往市政府,在门口和常海心道别的时候,看到一个熟人从市政府内出来,那人是飞捷公司的蒋奇伟。蒋奇伟也看到了张扬,笑着向张扬走了过来:“张主任,这么巧,你也来岚山了?”
    张扬笑道:“公事出差,观摩学习!”,蒋奇伟当初原本是胡茵茹拉到江城开发区投资的,后来因为投资项目和乔梦媛的汇通公司有所重复,所以被迫放弃了投资项目,转而来到岚山投资,他这次可谓是因祸得福,通过张扬结识了岚山副市长秦清,秦清初来岚山的时候,并不负责开发区事务,可不久以后,因为成功竞争到国家经济开发区的名额,市里通过秦清成为市委常委的提议,并让她负责开发区,蒋奇伟的投资项目也获得了大力的支持和关照。因为这一点,蒋奇伟对张扬还是十分感谢的,他盛情邀请张扬去他的公司做客。
    张扬反正也没什么事,他对蒋奇伟也颇有好感,蒋奇伟的车停在市政府对面,他开车在前面带路,引领着张扬来到江南科技大学对面的高新科技园,他公司的办事处在这里刚刚成立不久,在慧谷大厦第九层租赁了办公室。
    蒋奇伟也是海归派,公司的管理沿袭了欧美的方法,公司虽然只有十多名员工,可是管理的井井有条,办事效率很高。
    张扬跟着他来到办公室,蒋奇伟的办公室很大,有一百多平方,除了书架、沙发之外就只摆放着办公桌,办公桌上放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象征着他即将大展宏图。
    张扬环视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好大!你一个人不觉着空旷吗?”
    蒋奇伟请张扬在沙发上坐下,忙着去给张扬泡茶。
    张扬道:“蒋总,这么大的公司也没配个女秘书?”
    “喔,我是个妻管严,老婆不让我请女秘书!”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
    蒋奇伟笑道:“开个玩笑啊!其实我认为现在并不需要秘书,很多事我都可以应付得来,助理倒是有一个,不过接待朋友好像用不上她!”
    蒋奇伟喜欢喝茶,可茶艺却是不敢恭维,好在他的茶叶不错,上好的太平猴魁。
    张扬喝了口茶,轻声道:“你的光盘工厂筹备的怎么样了?”
    “立项审批全都办完了,施工队已经开始进驻,预计明年开春厂区就可以完工,我争取半年内完成生产设备的调试安装工作,让工厂正式运作起来。”
    “效率很高啊!”
    蒋奇伟叹了口气道:“生意场上,抢占先机很重要。我听说乔梦媛的汇通公司也在抓紧时间建厂。”
    张扬道:“据我说知乔梦媛在江城开发区建厂,是因为她未婚夫许嘉勇的缘故。”
    蒋奇伟点了点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她会放弃云安省这么便利的条件,选择平海,选择平海北部的江城开发区建厂,后来许嘉勇才浮出水面,这个人很不简单,他在美国硅谷一家跨国公司工作过,对计算机行业有着丰富的经验,我听说他这次从美国游说了不少的风险投资,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张扬道:“可江城开发区毕竟是省级开发区,现在岚山开发区已经成为国家级经济开发区。”
    蒋奇伟笑道:“这方面,可以说我是因祸得福,我入驻岚山的时候,还是以省级开发区的待遇来谈,谈成之后,开发区提升了一个级别,等于我占了一个便宜。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意味着我会有更多的机会,可这并不能成为我放松的理由。国内IT行业刚刚起步,谁抢占先机,谁就争得了市场的主导权。”
    张扬对蒋奇伟说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可是既然许嘉勇和蒋奇伟都看中了这一项目,显然这一项目应该是前景广阔的。
    蒋奇伟道:“你看我,说着说着就谈起了我的生意经,不好意思啊!”
    张扬笑道:“我这次来岚山,就是为了学习观摩岚山企业改革的先进经验,顺便看看国家经济开发区的挂牌仪式!”
    蒋奇伟道:“这次挂牌仪式平海很多省领导都会过来!听说省委顾书记要亲自前来呢!”
    对这个消息张扬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国家经济开发区落户岚山,顾允知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他支持岚山,更是对自己多年来政治成绩的肯定。张扬道:“高层领导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这次来岚山观摩属于民间组织,主席台上没我的份儿。”
    蒋奇伟笑道:“你可不是民间组织,你是国家干部,副处级干部!平海像你这么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可不多见!”
    “别捧我了,我这人容易飘飘然!”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蒋奇伟道:“张主任和常市长的女儿关系不错啊!”
    张大官人马上警惕了起来:“什么意思?”
    蒋奇伟慌忙解释道:“你千万不要误会,这儿只是我的临时办公地点,工厂建成之前,我会在厂区先建办公楼,如今已经开工了,办公楼的装修我想交给金典装饰公司去做,我看过他们的工程,很不错!”他停顿了一下又道:“金典公司的老总就是常海心的哥哥常海龙,我跟他不熟,张主任可不可以帮我约他出来谈谈。”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蒋奇伟喊张扬过来不仅仅是叙旧,他看到张扬和常海心在一起,马上动了这个心思,现在都是装饰公司到处找活干,哪有主动把活送上门去的道理,张扬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蒋奇伟是利用这种方式给常海龙送礼,他主要是想跟常家攀上关系。反正装修工程交给谁做都是做,不如借着这次机会和常家增进感情。
    蒋奇伟看到张扬没有马上回答自己,又道:“张主任,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张扬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正说话的时候,常海心打来了电话,原来她大哥常海天听说张扬过来岚山,特地邀请张扬晚上一起吃饭,地方定在翠云湖新开的水上人家。张扬随口说答应了朋友,常海心问明只有一个朋友,就让他把朋友一起带过去。
    蒋奇伟一旁听着,知道张扬已经为自己安排了这件事,不由得春风拂面。
    张扬本想喊何歆颜一起过去,可后天就是正式演出,何歆颜还要在排演现场忙活,张扬只能作罢。
    张扬和蒋奇伟抵达水上人家的时候,常海心打车刚刚到达,今晚她换上了一袭红色长裙,腰身纤细,体型绝佳,平时张扬见惯了她庄重保守的装扮,不由得眼前一亮,自从上午发现张扬偷窥自己胸部之后,常海心对这厮的目光变得有些敏感,和蒋奇伟打了一个招呼后,前往水上人家的道路之上,轻声向张扬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张扬笑而不语,走了两步,找到机会方才低声道:“你腰真细!穿这身真好看!”
    常海心笑着抿了抿嘴唇:“恭维话我听多了!”
    此时看到常海天出现在水上人家的大门外,张扬乐呵呵走了过去,和常海天热情握手,又把身边的蒋奇伟介绍给常海天。
    来到他们所在的包间,常海龙已经坐在房间内,身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儿,是他刚交的女朋友,岚山市三中的英语老师薛燕,常海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未来嫂子,听完常海龙介绍,已经笑着凑过去聊天了。
    常海龙和蒋奇伟很投缘,坐下来聊了几句,就寻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常海天和张扬聊了起来,他的第一句话就问得张扬一愣:“何小姐没来啊?”
    张扬笑道:“她忙着呢,你们经济开发区那个挂牌晚会,她又是负责领舞又是编舞,忙的天昏地暗的。”
    常海天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道:“我还以为她会和你一起过来呢。”
    张大官人越发迷惑,常海天句句不离何歆颜,这厮该不是对何歆颜有什么想法吧?
    常海天似乎意识到张扬的警惕,他笑道:“张扬,你别误会啊,我是想请何小姐当我们日化厂的广告代言人!”
    张扬这才明白常海天找何歆颜干什么?他笑道:“你直接跟她说啊,我又不是她的经纪人!”
    常海天道:“我跟她倒是提过一次,不过何小姐好像没多少兴趣!”
    常海心听到这里接口道:“你们日化厂过去不是请明星代言的吗?”
    常海天道:“现在的明星太庸俗,而且要价很高,我们最近推出的水之韵系列化妆品,就是想找一个气质清纯,不事雕琢的女孩做广告,广告代言费方面也相当可观。”
    张扬道:“海天,这件事我回头问问她,只要价钱合适,应该没什么问题。”
    常海天笑着端起酒杯道:“那就先谢谢你了!”
    张扬和常海天喝了一杯酒,常海龙道:“张扬,我也得谢谢你,谢谢你介绍蒋总给我认识,帮我联系了一笔业务!”
    张扬乐呵呵道:“有业务提成没?”
    常海龙知道他在开玩笑,笑道:“有,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免费给你设计装修怎么样?”
    张扬乐道:“我是一国家干部,必须得晚婚晚育,你这一拖就给我拖了四五年,等我结婚那会儿,说不定你已经去做更大的生意了。”
    蒋奇伟笑道:“以张主任现在的升迁速度,等结婚那会儿说不定已经是市级干部了!”
    薛燕是个矜持文静的女孩儿很少插话,常海心道:“不可能吧,从副处到正处,正处到副厅没有十多年的折腾很难完成这个跨越。”
    常海天道:“我看不用这么久,咱们秦副市长今年才二十八岁,张主任当上市长一定比秦副市长还要年轻!”
    张大官人对自己的前程还是无限看好的,他笑眯眯道:“其实当市长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厮的大言不惭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张扬道:“平海这么多县级市,混个县级市的副市长不难吧?”这话倒是一点也没夸张。
    常海龙笑道:“县级市市长,你的要求太低了!”
    几个人在这边谈笑风生,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服务员引着一位笑容满面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也是张扬的老熟人,东江水上人家的总经理彭军祥,因为岚山水上人家刚刚开业,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在岚山经营管理,彭军祥是来向常海天敬酒的,却没有想到张扬也在这里。
    常海天本想为他们介绍,彭军祥笑道:“张处长也在这里!”
    常海天诧异道:“你们认识?”
    张扬笑道:“何止认识,老朋友了!”
    彭军祥笑着点头,他让人开了一瓶十五年的飞天茅台,张扬留意到他用得酒跟他们喝的一样,做餐饮生意也不容易,他们这桌饭表面上是常海天请客,实际上是彭军祥安排的,不过彭军祥也不是白白付出,一来攀上了常家的关系,二来常海天也将这里划为日化厂的业务定点单位。和获得的好处相比,这一桌酒席的付出实在微乎其微。
    彭军祥敬了一圈酒马上告辞离开,这种场合,他不来不好,打扰的时间太久也不好,出门的时候仍然不忘对张扬道:“张处长,今天这顿常厂长做东,明天晚上我来做东,你一定得赏光!”
    张扬笑道:“我还要在岚山呆几天呢,别急!”
    彭军祥点了点头道:“那好,反正离开岚山之前,一定得给我一个机会。”他是真心想攀交张扬,一个能让顾佳彤言听计从的年轻人,其能量绝非一般。
    常海天兄弟两人都是海量,蒋奇伟虽然酒量平平,今天因为和常海龙搭上了关系,也没有少喝,更不用说酒量原本就深不见底的张大官人了,飞天茅台喝了五瓶,还是常海心道:“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准保有人要进医院。”
    常海龙笑道:“大吉大利,你这丫头就会说扫兴的话!”
    薛燕也担心他喝多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角。
    张扬笑道:“成,差不多了,咱们找点别的节目!”
    这帮年轻人都是爱玩的性子,张扬一提议马上得到一致响应。
    常海天对上次蹦迪的经历仍然记忆犹新,他率先声明道:“蹦迪我是不去了,那地方太复杂!”
    常海心和薛燕都是女孩儿,平时很少出去玩,张扬和蒋奇伟初到贵地,对岚山的夜生活也不熟,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常海龙。
    常海龙笑道:“去黑雪听歌吧,这几天来了一个乐队挺不错的!”
    出门的时候,蒋奇伟想去结账,被常海天给拦住了。
    张扬和常海龙都是开车过来,常海心抢了张扬的钥匙,薛燕也有驾照,她负责开常海龙的奥迪,六个人两辆车直奔岚山步行街的黑雪酒吧而来。
    来到黑雪酒吧门口的时候,张扬接到了何歆颜的电话,彩排刚刚结束,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不由得有些心疼,本想去接何歆颜过来,何歆颜道:“不用,我自己打车,反正没多远。”
    常海龙在岚山的人脉很广,黑雪酒吧的装修就是他搞得,这里生意不错,因为消费档次较高,平时到这里来的非富即贵,不过岚山多富豪,越是有钱越是追求情调,黑雪酒吧正迎合了一部分人的心理。
    他们走进黑雪酒吧的时候,舞台上乐队的主场正在唱英文歌曲。张大官人虽然听不懂什么歌词,可乐曲的旋律听起来很舒服。
    六个人在包厢坐了,常海龙要了瓶芝华士,蒋奇伟不胜酒力,坐下不久就觉着撑不住了,他说了一声,提前离去。
    张扬不喜欢喝洋酒,点了几瓶啤酒。
    两个女孩儿都听得十分专注,黑暗中薛燕还悄悄握住常海龙的大手。
    张扬和常海天对饮了几杯,常海天道:“这乐队英文歌唱得真不错!”
    张大官人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是不错,好听!”
    耳边传来何歆颜的笑声:“你听得懂吗?”
    张扬抬起头,发现何歆颜已经来到身边,她脸上的妆还没有来得及卸掉,身穿红色T恤,蓝色牛仔裤,T恤上还印着腾飞岚山的字样,张扬笑道:“揭我短,太不给我面子了!”
    何歆颜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纤腰:“吃饭了没有?”
    何歆颜摇了摇头。
    张扬向侍者招了招手,何歆颜点了一些甜点。
    常海心不无羡慕道:“何小姐吃这么多甜点不怕发胖?”
    何歆颜笑道:“我这个人胃口好得很,而且消化功能特好,怎么吃都不怕发胖!”
    常海天恭维道:“何小姐是天生丽质!”
    何歆颜笑道:“常厂长别这么说,我就是一穷人家的孩子!”
    常海天虽然喝了酒,可仍然没有忘记正经事,他趁机把请何歆颜做广告代言的事情再次提了出来。
    何歆颜望着张扬:“我听张扬的!”这话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张扬能给她当家作主,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自明,张扬在岚山也很少掩饰他和何歆颜的关系,其中也抱有有掩护秦清的目的,不过他对何歆颜的感情却是一点也不掺假。
    张扬笑道:“常厂长打算给多少钱呢?”
    常海天笑道:“都是自己人,酬劳方面是不会少的,我们初步打算跟何小姐签一个三年的广告合约,价钱方面好说,我会给你争取最优厚的报酬!”
    张扬道:“优厚是多少啊?”
    常海天想了想道:“不低于十万!”
    张扬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钱赚得那么容易,他点了点头道:“那就答应呗!”
    何歆颜瞪了他一眼道:“听到十万块就忙不迭的把我给卖了,你可真行啊!”
    众人同声笑了起来。
    张扬笑道:“又不是卖你,你对我而言是无价之宝,千金难买!”
    何歆颜被他一统肉麻之极的话说得脸红,啐道:“少瞎说八道!”
    张扬道:“我看以后你专职拍广告得了,每年接十几个代言,那不得百万以上的收入!”
    何歆颜对钱没什么太高的追求,端起啤酒抿了一口,轻声道:“那你给我当经纪人吧!”
    张扬笑道:“我可不成,回头我找胡茵茹合计合计!”
    一群人聊得正热闹,忽然听到一个男子诧异的声音:“歆颜?”
    何歆颜听到那男子的声音,脸色突然一变,俏脸扭转过去。
    张扬抬头望去,却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妖冶女郎从一旁经过,那男子望着何歆颜,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他向前走了一步道:“你怎么在这里?”
    何歆颜挽住张扬的手臂:“带我走,我不想见他!”
    张扬皱了皱眉头,向那男子道:“你可以走了!”
    那男子怒道:“小子,你是她什么人啊?给我滚开!”
    张扬一听就火了:“我是她男朋友!”如果不是何歆颜拉着他,他一定要把这男子给扔出去。
    那男子打量了张扬一眼:“我是她爸!”原来这男子竟然是何歆颜的父亲何卓成。
    张扬愣了,我靠!幸亏没动手,要是真把这老岳父给揍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何歆颜拉着张扬想要离去。
    何卓成拦住她的去路:“歆颜,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啊?”
    何歆颜愤然道:“你烦不烦啊!我都说过不去了!”
    何卓成道:“星华娱乐城给你开这么高的价钱,这样的机会不多!”
    何歆颜懒得理会他,转身想要走,却被父亲一把抓住手臂:“我已经答应了人家,你不去,我怎么向人家交代!”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收了别人的钱,你自己去还,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一旁那女人阴阳怪气道:“她就是你女儿啊,怎么一点都不尊敬你啊!”
    何卓成怒极,伸手想打女儿一个耳光,却被张扬强有力的大手握住,张扬冷冷道:“何先生,公众场合,还是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
    何歆颜已经趁机出门了。
    张扬向常家三兄妹歉然笑了笑,慌忙追了出去。
    何歆颜一人飞快的向步行街走着,走着走着,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蹲了下去,俏脸埋在双臂之间,无声啜泣起来。
    张扬望着何歆颜,想不到这个坚强的女孩儿也有如此不幸的一面,他缓缓走了过去,陪着何歆颜蹲了下来,轻声道:“有什么委屈,我跟你分担!”
    何歆颜展臂抱住他的脖子,流满泪水的俏脸紧贴着他的面庞,张扬轻声劝慰道:“乖,不哭,他再敢惹你,我就给他点教训!”
    何歆颜破涕为笑,宛如饱含晨露绽放的一朵百合花:“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张扬!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张扬并没有想到何卓成会找上自己,清晨他刚刚起床,何卓成就过来拜访他,不过何卓成显然来者不善,身边还带着两壮汉。
    张扬虽然对何卓成没有任何好感,可想到人家毕竟是何歆颜的父亲,还是表现出一定的礼貌:“何先生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何卓成看了看张扬的房间,大剌剌的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了一支香烟道:“在岚山,根本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张扬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何卓成看来是个混社会的老油条,在岚山应该有些人脉,不过这句话有些夸大了。
    “何先生找我有事?”
    何卓成道:“我女儿很优秀,我培养她这么多年,就是要把她培养成大明星,我不允许任何人阻碍她的发展。”
    张扬有些哭笑不得,何卓成的人品真不怎么样,何歆颜小的时候,他就和妻子离婚,然后把女儿扔给了奶奶照顾,这么多年根本没问过何歆颜的事情,现在居然厚颜无耻的说是他培养的。张扬冷淡道:“何先生好像选错了说话的对象!”
    何卓成道:“没错!就是你,我知道是你阻挠歆颜去星华娱乐城,我不怕告诉你,星华娱乐城每年给我女儿五万块,请她去登台演出,你最好不要耽误她的前程!”
    张扬有些忍无可忍了,他起身道:“还有事情吗?说完了,您可以走了,我得出去办事!”
    何卓成瞪着张扬:“小子,记住我的话,断人财路是要遭报应的。”
    张扬懒得跟他废话:“再不走,我叫酒店保安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市政府招待所!”
    何卓成虽然带来了两个大汉示威,可他并不敢在市政府招待所闹事,点了点头道:“算你狠!”转身扬长而去。
    张扬对何卓成的人品看得更低,一个想利用女儿当赚钱工具的人,其人品显然是低劣的。
    何卓成走后没多久,张扬接到了秦清的电话,秦清昨晚开会太晚,所以没有和张扬联系,此时跟张扬打电话是通知他江城方面有嘉宾过来,江城代市长左援朝和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肖鸣一起来岚山参加挂牌仪式,他们下午会抵达岚山。秦清考虑的很周到,提前通知张扬一声,让张扬有所准备。
    张扬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这次来岚山起因是为了送何歆颜,既然来了,也没有这么快打算回去,所谓观摩学习岚山企业改革的先进经验,只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旗号,张扬也没有和市里这帮人见面的打算。
    秦清最后才提出邀请,让他中午去家里吃饭。不过请张扬去吃饭的是秦传良,秦清只是代为传话。
    张扬笑道:“你回去吗?不会我一个人陪你爸吃饭吧?”
    秦清道:“回去,我下午三点才有会议,十二点准到!”
    张扬低声道:“秦市长公务这么忙,这次想见你都没机会!”
    秦清歉然道:“忙完明天就好了,你别怪我,我真的很忙!”
    张扬笑道:“中午不要忘记了就行!”
    这边挂上电话,蒋奇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蒋奇伟因为昨晚因为喝多提前离去的事情道歉,同时提出晚上要请他和常家三兄妹吃饭,张扬笑着推迟了,他来岚山这两天就是想清静清静,可不想重复在江城顿顿吃请的生活。蒋奇伟看到张扬如此坚决,也只能作罢。其实他也不喜欢喝酒,可是中国的人情往来还就得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感情。
    秦传良喊张扬回家里吃饭是为了表达对他的谢意,张扬提前半小时来到了秦家,秦清还没有回来,秦传良亲自动手做了几个菜,当然多数都是从外面买来的成品。
    张扬看到他手脚不便,也过去帮忙,他和秦传良也很熟,并没有什么客套。
    秦传良道:“张扬,你什么时候回江城?”
    张扬道:“后天吧,明天观摩一下岚山开发区的挂牌典礼,后天晚上开车回去。”
    “我跟你走!”
    张扬愣了一下,他笑道:“岚山呆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秦传良叹了口气道:“岚山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乡啊!而且小白一个人留在那里,我放心不下,小清做事我放心,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秦传良之所以有这样的打算,是因为他在岚山,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秦清忙于工作,自然不可能有太多时间陪他,所以产生孤独感也再正常不过。人在孤独的时候,就越发想念家乡,秦传良发生了昨天的事情之后,返乡的想法越发强烈。
    张扬不敢马上答应他,低声道:“这事儿是不是和清姐商量商量?”
    秦清这时候也回到了家,她微笑道:“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啊?”
    张扬向她笑了笑,秦传良把自己要回江城的事情当着秦清的面又说了一遍,秦清虽然不想让父亲走,可看到他态度坚决,知道就算强留他也没用,只能点了点头。
    秦传良开了一瓶清江特供,还是张扬这次给他带来的,因为只有张扬自己喝酒,所以他倒了二两,也没准备多喝。
    秦清道:“前两天我听小白说,他调到专案组了,负责田局长的那件案子,是不是你中间起了作用?”
    张扬点了点头道:“新任局长荣鹏飞是个干实事的人,这次对秦白是个机会。”
    秦清轻声道:“只要他踏踏实实做事就行。”
    秦传良因为女儿同意自己返回江城心情大好,他笑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他!”
    秦清道:“你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我怕你回去又要瞎折腾。”
    秦传良道:“其实无所事事才是最可悲的,张扬,老衙门改造工程又要开始了吧?”
    张扬笑了起来,秦传良回去十有八九是惦记着这件事呢。
    秦清瞪了张扬一眼,以为一定是他跟父亲说的。
    张扬颇为无辜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秦传良笑道:“这件事的确和张扬没关系,前两天我给李副市长打电话,是他告诉我的,还邀请我回去当顾问,政府还给我开工资呢。”
    秦清这才知道父亲想回江城已经由来已久,她也就不再阻拦,叹了口气道:“回去自己要照顾自己。”
    秦传良点了点头,他打了个哈欠道:“我去睡了!你们聊!”他养成了每天定时午睡的习惯。
    秦清收拾碗筷,让张扬去她书房里歇着。
    张大官人才进书房没多久,秦清就走了进来,反手掩上房门,目光和张扬乍一接触,顿时就燃起激情的火花,两人都知道就要发生什么,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张扬走了过去,拥住秦清的娇躯,吻住她的樱唇,两人一边脱着对方的衣服一边移向沙发,秦清白嫩无暇的娇躯陷入松软的沙发内,随即她感觉到久违的灼热和坚挺占据了自己的身体,一双美得令人窒息的长腿,紧紧缠绕住了张扬,樱唇微微开启,吐出悠长而诱人的气息。
    这位美丽的岚山市副市长再也见不到昔日的果敢和坚决,剩下的只有温柔和妩媚,而她的这一面只有张大官人方才能够享受的到。
    “三点……我还有会……”秦副市长仍然记得自己重任在肩。
    张扬附在她的耳边道:“去他妈的开会,现在我只想你,只要你!”
    秦清紧紧抱着张扬的身躯:“嗯!去他妈的开会……”
    张扬还是准时把秦清送到了市政府大门外,看了看时间,距离开会还有十分钟,秦清从化妆镜内看了看自己,俏脸上仍然有些潮红,她不无嗔怪的瞪了张扬一眼:“讨厌死了,折腾了人家这么久!”
    张扬叫苦不迭道:“谁折腾谁啊!刚才是谁……”
    秦清伸手掩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然后推开车门轻盈的跳了下去,妩媚的看了看张扬,向他摆了摆手。
    张大官人这才回过神来:“我说你刚摸我那儿洗手了没有?”
    秦清咬住嘴唇,险些没笑出声来,她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政府办公大楼走去。
    张大官人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望着秦清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秦清赶得这么急是为了参加岚山市常委会议的,这次是开发区挂牌仪式之前特地召开的常委会议,秦清虽然没有迟到,可却是最晚到达的一位常委,秦清歉然笑了笑,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脑子里仍然晃动着刚才和张扬激情四射的一幕,芳心甜蜜无比。
    市委书记周武阳笑道:“都来了,咱们就开会!”他向秦清道:“小秦,开发区挂牌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清整理了一下情绪,将开发区挂牌仪式的筹备情况向各位常委做了一个回报,筹备工作从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现在可以说各方面的工作都已经到位了,今天下午开始,各兄弟城市的领导会陆续到达,明天省委顾书记会亲自从东江过来剪彩。
    周武阳点了点头道:“很好,明天的挂牌仪式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兄弟城市的领导过来,我们务必要做好接待工作。”他转向市长常颂道:“老常,接待这帮领导可要你亲自出马!”
    常颂哈哈笑了起来:“就是让我喝酒呗,好,我跟老婆请示过了,这次允许我喝!”
    在场的常委同时笑了起来。
    市委副书记吴明道:“这次我们还邀请了云安省几个相邻城市的领导,他们也会在今天陆续到达!”
    周武阳道:“外省的就交给你去负责交代,咱们常委之中,最能喝的就是你们两位,这次接待任务,你们责无旁贷!”
    常颂道:“我年纪大了,应该让年轻人顶上!”
    周武阳笑道:“您是老当益壮,是我们岚山的定海神针!”
    常颂笑道:“周书记这么一说,就是不给我退路了,好!我宁伤身体不伤感情,这次一定让兄弟城市的领导见识一下我们岚山市领导的水平……呃!好像应该是酒量才对!”
    所有人又笑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谁敢惹我】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一十九章【谁敢惹我】   
    推荐一本我喜欢的书,天子的《铁骨》(1307256):长城抗战激战正酣,安毅率领麾下二十四军、十七军将士,杀得日本鬼子鬼哭狼嚎,尸横遍野一切精彩,尽在铁骨英雄安毅的传奇!连接:<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a href=" target="_blank">市委书记周武阳分配完了接待任务,马上就宣布会议结束,岚山市政府比起秦清过去所在的江城要有效率的多。
    会议结束之后,常颂找到了秦清:“秦清,你爸爸的伤势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好了!”
    常颂点了点头道:“古玩城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混乱得很,早就该整顿了,我已经让工商、税务部门去好好查办那里,趁机整顿一下市场状况。”
    秦清笑道:“多谢常市长关心!”
    常颂道:“张扬这一砸,砸得好!对那帮不法商贩起到了震慑性的作用,我们岚山就是不允许这种歪风邪气的存在。”
    秦清点了点头,她并不想和常颂在张扬的话题上谈论,轻声道:“这两天接待任务繁重,常市长也要注意身体。”
    常颂哈哈笑道:“我身体最近好的很,张扬治好了我的痛风病,我什么心事都没有了!”
    张扬并没有想到左援朝会给自己打电话,他以为自己的动向很少有知道,左援朝这位江城代市长也不会关心他这样一个副处级干部的行踪,想不到左援朝不但知道他在岚山,甚至连他的房间号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到了这种地步,张扬总不能避而不见,他去招待所的C区16号别墅拜会了左援朝。
    左援朝正在客厅内喝茶,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肖鸣在一旁陪他聊天,看到张扬进来,肖鸣站起身来,笑道:“小张来了,我和左市长正聊你呢!”
    张扬笑着跟左援朝打了个招呼,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聊我什么?”
    左援朝道:“刚来到岚山就听说你怒砸岚山古玩城的事情!”
    张扬苦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左市长不是要处分我吧?”
    左援朝笑道:“怎么会?我就喜欢年轻人有胆色,我恨不能让你去把岚山国家级经济开发区的牌子摘下来,挂在我们江城!”一句话惹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发现左援朝也是很风趣的,他笑道:“我可不敢!”
    左援朝道:“我这次前来观礼,直接点了你的名,所以才知道你已经先我一步来岚山了!”
    张扬这才明白为什么左援朝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他笑道:“上次竞争国家级经济开发区,我们输给岚山之后,我就憋着一口气,我这次来是想学习他们企业改革的先进经验,看看有没有可取之处,组织上把企改办交给我,我就得把江城企业改革搞起来,不能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左援朝微笑点头。
    肖鸣欣赏的看着张扬,难怪这厮年纪轻轻就登上了现在的位置,看来他的确有一套,这口才绝对算得上一流。肖鸣心理也奇怪,过去都知道张扬和左援朝不对乎,可通过他最近的观察,发现左援朝和张扬最近关系变得融洽,而且有越走越近的迹象。
    左援朝道:“今晚岚山市政府的招待宴会,你一起过来吧!”
    张扬笑着推辞道:“算了吧,我这级别,够不上啊!”
    左援朝道:“我和肖鸣酒量都不行,我听说岚山市市长是海量,咱们江城这边怎么也不能被人看扁,你年轻,冲锋陷阵的事情,你理当顶上去!”
    张扬笑道:“有什么好处啊!”
    左援朝乐了,他蛮喜欢张扬这个调调:“给你算差旅费,表现好了……”他向肖鸣道:“肖鸣,今年江城市十佳青年又该评选了吧?”
    张扬一听到这话,眼珠子顿时亮了,那可是荣誉啊,荣誉对一个干部来说就意味着政绩,有了政绩,咱也好升官不是?张扬马上笑道:“那啥……为江城争光是我的本分!”
    左援朝笑了起来:“喝茶!”
    于是张大官人理所当然的成为江城观礼团中的正式一员。
    当晚张扬陪同左援朝参加了岚山市政府举办的招待宴会,宴会就在市政府招待所宴会厅举行,招待宴会由岚山市市长常颂主持,岚山市委重要领导都出席了宴会,在常颂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之后,晚宴正式开始。
    张扬原本以为这种层次的宴会不会出现开怀畅饮的场面,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前来的市长副市长也是人,他们在一起也比拼酒量,尤其是岚山市市长常颂,他善于挑起酒桌气氛,很快就把这帮市长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张扬和肖鸣一起坐,他们那桌基本上都是各城市开发区区长,因为级别不同,有处级干部,也有肖鸣这样的副厅级干部,这帮人多数都见过面,彼此之间十分熟悉,张扬是其中最年轻也是最陌生的面孔,所以少有人找他喝酒。
    肖鸣是其中的老大哥,自然喝了不少,岚山市开发区区长贺国风殷勤劝酒,肖鸣笑道:“老贺,你今天晚上还真打算把我给灌趴下啊?”
    贺国风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南锡市开发区区长蔡承业怂恿道:“老肖害怕了,我还不信了,国家经济开发区,你们江城没争过岚山,酒量也胜不过吗?”同桌人哈哈大笑起来。
    肖鸣老脸一阵发热,心中暗骂蔡承业挑事,可江城的确在国家经济开发区的竞争中败下阵来,现在人家都点自己的戏,身为江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怎么得挣这个面子,他笑道:“谁怕谁啊!老贺,我跟你连干两杯!”
    贺国风是海量,人家一圈酒喝下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肖鸣硬撑着把两杯酒喝了,马上觉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慌忙起身往洗手间跑去。
    蔡承业哈哈笑道:“老肖去点菜了,看来江城的竞争力还是不如岚山!”
    张扬越听越不是滋味,这个蔡承业嘴巴真他妈犯贱,他难道忘了,我张扬还是江城市的干部呢,怎么嘴巴一点都不积德?张大官人还是很有集体主义荣辱观的,他主动端起酒杯道:“蔡区长,我敬您一杯!”
    蔡承业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压根没把坐在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当回事儿,只知道他是江城企改办的,以为是肖鸣的跟班,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蔡承业还是照顾了一些,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认为这样已经很给张扬面子。
    张扬一仰脖把那杯酒喝完了,把空杯示于蔡承业,蔡承业慢慢将那几乎没动的一杯酒放在桌上,笑着去和别人说话,他不是没看到张扬的动作,心说,就你也想跟我干杯,老子不搭理你。
    张扬心里的火上来了,表面上仍然笑眯眯道:“蔡区长没喝完啊?你们南锡的竞争力应该很强啊!”
    满桌人都静了下来,谁都听出来了,这位小伙子将火力瞄准了蔡承业,他在向蔡承业挑战!
    蔡承业淡淡笑了笑:“年轻人,你叫什么?”
    张扬微笑道:“蔡主任真是健忘啊,到底是年纪大了,您这种记性可干不好革命工作!”他根本没把一个地级市的开发区区长看在眼里。
    蔡承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年轻人奚落,面子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他毕竟久经风浪,当场翻脸是没有任何必要的,他要给这小子一点苦头尝尝,蔡承业笑道:“既然你这么给我面子,我却之不恭,不过我们南锡有个规矩,初次见面喝酒得用大杯,咱们改大杯吧!”蔡承业是出了名的海量,有人主动找他喝酒,这不是找死吗?在场的多数人都跟他相熟,他一个眼神过去,别人已经明白了,蔡承业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很多人已经做好了等蔡承业这杯酒喝完,轮番上阵的准备。
    蔡承业把酒杯倒满,然后微笑望着张扬:“干杯!”他端起玻璃杯,将近三两白酒一饮而尽。
    张扬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周围已经有人看不过眼了:“小张,蔡区长都喝了,该你了!”
    张大官人苦着脸道:“真要喝啊!”
    蔡承业淡然道:“喝酒也是干部素质的体现,你可是代表江城喔!”
    张扬愁眉苦脸的拿起那杯酒,一群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张扬很困难的把那杯酒喝了,喝完之后,稍稍运了一下内力,顷刻间满脸通红,他捂着嘴巴往洗手间去了。
    蔡承业哈哈大笑,神情之中充满得意:“难怪国家级经济开发区会落户岚山,岚山的干部素质就是过得硬!”
    岚山开发区区长贺国风笑了笑,他也觉着蔡承业今天表现的有些过分。
    张扬去得快来得也快,回到桌旁坐下,蔡承业望着他:“年轻人,没事吧?”
    “没事,去了趟洗手间!”
    蔡承业笑道:“好事成双,酒怎么能只喝一杯呢?来,小张,咱们再干一杯!”这次他记起张扬姓什么了,不过这厮的做法有些不够厚道,分明是在乘胜追击。
    周围人都明白了,蔡区长是想让这个小伙子当场出洋相。
    张扬苦着脸道:“还要喝啊?那蔡区长找我两个,我回头岂不是还要回敬你两个,这四杯喝下去就块一斤了,我可没这么大的酒量。”这厮在装逼,他设了一个圈套让蔡承业往里钻。
    蔡承业不知是诈,颇为得意道:“你是代表江城,小张啊,这杯酒是党对你的考验。”
    张扬暗骂这狗日的不知死活,心说就你这熊样也敢代表党,真他妈厚颜无耻。端起酒杯跟蔡承业碰了碰,然后呱地一口干脆利落的干了,他的脸更红了,说话好像舌头都大了。
    蔡承业没想到张扬这杯喝得这么利索,他有些诧异,这小子还是有些胆量的。当着这么多人,蔡承业当然不可能认怂,话说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差,蔡承业以为张扬只是年轻气盛,这杯酒是硬撑罢了,所以也喝了这杯,可蔡承业很快就发现苗头有些不对了。
    张扬又倒满了一杯,笑眯眯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敬蔡区长两杯!”
    蔡承业内心咯噔一下,我靠,这小子反将我一军!
    这桌的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了,从蔡承业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有些为难了,江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肖鸣出完酒回来了,他脸色苍白,走路都打晃了,看到眼前一幕,心中这个痛快啊,整个江城体制内谁不知道张扬是个千杯不醉,你蔡承业自己找死啊!
    张扬笑道:“蔡区长是个老党员,应该比我更能禁得起党的考验。”刚才的蔡承业说他的那句话,此时被他回敬了过去。
    同桌人都笑了起来,肖鸣道:“谁不知道蔡区长是海量!”他不失时机的跟着煽风点火。
    蔡承业现在是无路可退了,是他先把喝酒上升到城市形象的高度上,现在轮到人家反击了,蔡承业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张扬的真正实力,他以为张扬只不过是一时冲动,他端起酒杯喝了下去,周围人同声喝彩。
    张扬笑了起来,他主动给蔡承业倒满了酒:“蔡区长果然海量,咱们再来一杯!事事如意!”
    蔡承业酒量虽然不错,可这连续三杯也弄得他头脑发懵,看到张扬清朗的眼神,他现在有些明白了,敢情这小子刚才是故意装出来的,事到如今,明明知道中了人家的圈套,也得硬撑下去,蔡区长也是有血性的,咱出门代表的是南锡市的形象,说啥不能让人家看笑话,他笑着点了点头,和张扬又干了一杯。
    所有人同声叫好,那边张扬也把酒喝干了,笑道:“蔡区长真是厉害!”
    蔡承业笑了笑,却忽然觉着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知道要坏事,慌忙站起身来,可没等他离开酒桌,就喷了出来,现场点菜。这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南锡市市长徐光然看到眼前情景,神情也是颇为尴尬,心说这蔡承业真没水平,当着这么多兄弟城市的干部面前出酒,把南锡市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张扬所采用的是诱敌深入,欲擒故纵的手段,都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肖鸣赚回了面子,整个人也变得精神抖擞。
    晚宴结束之后,那帮市长去品茶聊天,肖鸣因为喝多了,提前回去,张扬看到他走路有些打晃,把他送了回去,肖鸣这人有个毛病,喝多之后,嘴巴就有点控制不住,他攀着张扬的肩膀道:“小老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张扬笑了起来:“肖主任,我早就把你当成老大哥了!”
    肖鸣道:“过去,我对你还有点偏见,我觉着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企改办主任,靠的是后台关系,可现在……我算服了,你是真有本事!”
    “别夸我,我这人容易骄傲!”张扬也有和肖鸣处好关系的意思,根据他的了解肖鸣很快就提副厅了,成为江城副市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以后他主管的企改办和肖鸣的开发区肯定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跟他处好关系,以后办事也容易一些。
    肖鸣道:“左市长很欣赏你啊!小老弟,你前途无量!”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他倒不在乎左援朝是否欣赏自己,他在体制内迅速上位也没已考过左援朝。肖鸣是左援朝的左右手,张扬也看出了不但左援朝最近向自己示好,包括他身边的人都频频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他们想把自己拉入他们的阵营,由此张扬又想起最近李长宇的态度,张扬不禁暗自好笑,两个人竞争市长跟自己有个狗屁关系?他们谁上位也不敢招惹自己!张扬忽然察觉到自己微妙的心理变化,过去他是一心想帮助李长宇上位的,可最近的几件事让他对李长宇办事的方法有些不爽,对未来市长的归宿已经变成了无所谓的态度,这证明左援朝还是有一套的,至少成功扭转了张扬过去对他的恶劣印象。
    张扬把肖鸣送到门口,他的电话响了,却是岚山市市长常颂打来的,常颂的声音很洪亮,喝了点酒之后,他的声音就像是在喊话:“张扬,你到望月楼来一趟!”
    张扬答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那帮市长们聚会喊自己过去干什么?他只是一个副处,好像级别还不够。他跟肖鸣说了一声,转身向望月楼去了,来到楼下大厅正遇到前来迎接他的常海心,常海心又换上了她的职业套装,张扬笑道:“常秘书找我?”
    常海心指了指电梯,两人来到电梯内,常海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爸喝高了!”
    张扬笑眯眯看着她,不知道常颂喝高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常海心道:“他兴头上来,就把你给他治痛风病的事情说了,南锡市市长徐光然也有痛风病,所以请你过去帮他看看!对不起啊!”
    张扬无奈的笑了笑,常颂果然是个大炮筒,他微笑道:“没事儿,冲着你的面子,我也会去!”
    常海心听到他这句话,芳心没来由突突跳了几下,看了张扬一眼,俏脸却红了起来。
    张扬看到常海心小女儿家羞涩的神态,也有些心动,可马上他就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在感情上再犯错误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常颂和南锡市市长徐光然、江城市代市长左援朝在抚云厅喝茶聊天,来到门前就听到常颂的大嗓门。
    常海心笑了笑道:“我就不进去了!”
    张扬点了点头,向常海心道:“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两天都够累的!”
    常海心点点头。
    张扬走入抚云厅,常颂看到他进来,乐呵呵招了招手道:“我救命恩人来了!”
    张扬笑着来到左援朝身边坐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南锡市市长徐光然,徐光然五十四岁,也算不上年轻干部了,他有些谢顶,个子不高,本身又胖,外表形象实在不怎么样,徐光然笑道:“小张!我请你这位大神医给我看病来了!”
    张扬微笑道:“我可算不上什么神医,不过是祖传了几个秘方!”
    徐光然道:“我的痛风病比常市长轻多了,可是每年也折腾的我够呛,”
    张扬帮徐光然看了看,又诊了诊脉,他向服务员要来纸笔,给徐光然开了张方子,笑道:“我这方子不可外传啊!”
    徐光然笑道:“一定!”
    张扬又向常颂道:“常市长,以后我帮你们看病的事儿千万别传了,我就会这么点本事,以后人家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找上门来,我没本事帮人家治好事小,可耽误了人家的病情是大事儿。”
    常颂也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他多嘴,张扬也不会多了这麻烦事。
    徐光然得了方子,心满意足的笑道:“后生可畏啊,刚才你把我们开发区的蔡区长可灌惨了!”
    张扬笑道:“我真不是存心的,不过你们那位蔡区长倒是敬业,喝酒也能和城市形象联系在一起!”
    三位市长同时笑了起来,到了他们这种境界,马上就听出张扬是在趁机挑事。不过根本不用他挑唆,蔡承业喝多这件事显然让徐光然失了面子,一顿呵斥是少不了的。
    徐光然又请教了几个保健的问题,张扬也耐心做了解答。在抚云厅逗留了半个小时后,张扬告辞离开,发现常海心还在那里没走。
    张扬笑着走了过去:“等我啊?”他说完就后悔,自己这张嘴就是犯贱,没事老喜欢撩拨人家。
    常海心笑道:“刚刚把明天的流程分发下去,现在没事了。”她轻声道:“秦副市长在祥云厅!”
    张扬有些诧异,常海心这句话是无心还是有心啊?不过看常海心的表情还算正常,应该不知道他和秦清之间的关系。
    “我送你回去?”张扬对女性的殷勤纯属不自觉行动。
    常海心点了点头。
    张扬开车的时候,常海心才留意到他身上的酒气,关切道:“你喝酒了,我还是打车回去吧!”
    张扬笑道:“这点小酒没问题!”
    常海心也见识过他的酒量,看到他开车很稳,也放下心来,张扬把常海心送到市委家属大院,看到远处常海龙的奥迪车停在那里,张扬闪了闪远光灯,正看到奥迪车内,一对男女正在激情热吻着。常海心看得清楚,俏脸羞得通红。
    车内正是常海龙和薛燕,两人正在热恋,亲吻的难分难舍的时候,被灯光这么一照吓得慌忙分开,常海龙认出是张扬的车,推开车门,笑着走了过来作势要踢张扬的吉普车,张扬落下窗口笑道:“好激情啊,好火爆啊!”
    常海心红着脸叫了声二哥。
    常海龙这才知道刚才的一幕被妹妹看到了,变得十分尴尬,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俩怎么在一起?”他纯属没话找话。
    常海心生怕二哥误会他们的关系,慌忙解释道:“我今晚帮忙接待观礼团,张扬看到太晚了送我过来的!”
    常海龙道:“我去送薛燕!”
    张扬笑着提醒道:“海龙,下次亲热的时候,找一僻静没人的地方。”
    常海龙作势挥拳欲打,张扬乐呵呵开车进入了大门,他一直把常海心送到了家门口,常海心小声道:“进来喝杯茶?”
    “不了,太晚了,今天就不打扰你了,明天你们开发区挂牌,你有的忙了!早点休息!”
    常海心点了点头,下车挥了挥手,并没有马上进家门。
    张扬笑道:“还不进去啊!”
    常海心微笑道:“你先走,我看你开车稳不稳!”
    “放心吧,没事儿!”张扬向她挥了挥手,驱车向远方驶去。
    回到宾馆没多久,张扬就接到了常海心的电话,知道张扬平安抵达,她才放下心来。张扬意识到有些不对了,一个女孩子对他表示关心,这意味着什么?用脚趾头想也应该能想出来,张扬有些后悔,看来以后必须要和常海心保持距离,这种麻烦还是少招惹为妙。
    何歆颜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才打来电话,彩排刚刚结束,她已经到家了,这两天因为忙于挂牌仪式的表演,何歆颜也没顾上陪张扬。
    张扬想起她父亲何卓成上午来找自己的事情,担心他再去找何歆颜的麻烦,关切道:“你爸有没有找过你?”
    “打了几个传呼,我没理他!”何歆颜的语气颇为无奈。
    张扬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把何卓成找自己的事情说出来,他轻声道:“他找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星华娱乐城给我开每年五万块的薪酬让我去表演,我才不去呢!”
    张扬笑了起来:“五万块,你爸也太低估你的身价了!”
    何歆颜可不爱听这句话:“什么意思啊你?”
    张扬笑道:“别误会,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
    何歆颜的声音低了下来:“真的?”
    “比真的还真!”
    何歆颜小声道:“我好想你!”
    “我也是,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何歆颜沉默了一会儿道:“算了,早点休息吧,我害怕见到你会出事儿!”
    张扬的呼吸明显有些粗重:“我不怕出事儿!”
    “我怕!”何歆颜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拿着话筒愣了好半天,这才无力的躺在床上:“长夜漫漫啊!”
    他的手机又响了,拿起电话听到秦清娇柔妩媚的声音:“先生,要特殊服务吗?”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秦市长媚劲儿上来当真是动人心魄,他低声道:“要啊,你来啊!我等着你呢!”
    秦清格格笑了起来:“乖乖睡吧,我今天好忙,等挂牌仪式过去后,我好好陪你!”
    张大官人感叹道:“只可惜我们的机会太少了!”
    “我要是不干这个副市长就好了!”
    张扬知道秦清对工作的热情,他轻声道:“你不想干,那就让我干,我想干副市长!”
    秦清焉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声音低柔道:“让你干!”
    秦清的这个电话让张大官人欲火焚身,挂上电话后又冲了个凉水澡方才入睡。
    国家经济开发区挂牌仪式是岚山市目前的头等大事,市委市政府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张扬混入江城观礼团,不过他这次前来岚山可谓是获益匪浅,岚山政府的办事效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岚山经济开发区是平海发展最好,规模最大的一个,张扬此次全面了解了开发区,就算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岚山市开发区显然要比江城有具有优势。
    省委书记顾允知亲自出席了挂牌仪式,张扬现在的级别是凑不到顾允知身边的,只能远远站着。这种活动,焦点永远会集中在领导人的身上,张扬在现场呆了一会儿就感到相当的无趣,找了个机会从现场溜了出去,开车去了体育场,何歆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晚上的演出,中午约好了和张扬一起吃饭,可开到中途,就接到何歆颜的电话,她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张扬,我爸摔倒了,听说摔得很重,我得赶过去送他去医院!”
    张扬嘱咐何歆颜不要慌张,他本想过去帮忙,何歆颜不想他麻烦,婉言谢绝了。
    何卓成是在东吴大酒店吃饭的时候摔倒的,何歆颜赶到东吴大酒店,并没有看到父亲,她正在奇怪的时候,看到一位年轻人向自己走了过来:“何小姐!你找何卓成先生吧?”
    何歆颜点了点头,那年轻人笑道:“他在国宾一号厅!”
    “他摔得怎么样?”何歆颜此时不禁有些奇怪,怎么这人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出事,可转念一想,又不是人家的亲人,别人才懒得管呢。
    在那位年轻人的引领下,何歆颜走入国宾一号,发现父亲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正是星华娱乐城的老板汪东来。
    何卓成看到女儿进来,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女儿,你来了!”
    何歆颜顿时明白了,他是利用这种方法欺骗自己,她柳眉倒竖,冷冷看着父亲:“你可真有本事,不是摔伤了吗?”
    何卓成呵呵笑道:“我跟你开个玩笑,是汪老板要见你!”
    汪东来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握着茶杯,双目直勾勾望着何歆颜,色迷迷笑道:“何小姐,坐!”
    何歆颜冷冷道:“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去!”
    何卓成拦住女儿的去路:“别走啊!人家汪老板请吃饭,你都来了,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何歆颜怒道:“我凭什么给他面子啊,我又不认识他,你想吃饭,自己留下陪他吃!”
    汪东来哈哈笑道:“何小姐真有性格啊,我请你过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是想跟你谈谈合约的问题。”
    何歆颜转过身去怒视汪东来道:“对不起,我对你的合约没有任何兴趣,以后请你不要打扰我!”
    汪东来微笑道:“可是你父亲已经从我这里预支了三年的薪酬,十五万啊!”
    何歆颜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何卓成低声道:“女儿,你这次要帮帮爸爸!”
    何歆颜咬了咬嘴唇道:“你把钱退给人家!”
    何卓成哭丧着脸道:“女儿,那钱我花光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不然,不然我会坐牢!”
    汪东来抽了口雪茄,得意洋洋道:“何小姐,我想现在你有兴趣跟我谈了!请坐!”
    何歆颜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坐了过去,汪东来将一份合约递到何歆颜的手中:“何小姐看看合约吧,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在上面签字!”
    何歆颜看都不向合约看上一眼,淡然道:“他欠你的十五万,我替他还,你给我三天时间!”
    汪东来笑道:“你怎么还?用什么还?还是看看合约吧,对你没坏处!”
    何卓成一旁鼓励道:“女儿,你看看再说!”
    “你闭嘴!”何歆颜愤然道。
    何卓成讪讪闭上了嘴巴。
    汪东来将合约推到何歆颜面前,何歆颜道:“电话给我用一下,我让人给你送钱过来!”
    汪东来笑了起来,他把手机推向何歆颜,抽了口咽道:“忘了提醒你,你爸跟我签协议的时候,有个违约声明,如果他拿了钱,你拒不签约,他会双倍赔偿我,也就是说,你得拿出三十万,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何歆颜拨打了张扬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何歆颜道:“我爸没事,送三十万过来,我在东吴大酒店国宾一号房间。”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张扬的脑筋何其灵活,马上领会到了何歆颜想要表达的意思,何卓成没事,就证明这件事是个谎言,何卓成骗女儿过去的,张扬对何卓成的人品颇为不齿,何歆颜性格要强,从没有开口向他要过一分钱,让他送三十万只是一个暗示,何歆颜遇到麻烦了。
    张扬心急如焚,他驱车向东吴大酒店驶去,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何歆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才不管何卓成是谁,一定要把这老混蛋给生吞活剥了。
    何歆颜知道自己逃不掉,装出耐心观看合同的样子,何卓成道:“我都看过了,没问题的!”
    何歆颜芳心中难受到了极点,十五万,父亲为了区区十五万就把自己给卖了,他的心里哪里还有半点骨肉亲情。
    汪东来道:“放心吧,我的合约很公平,你只要跟我签约,我不但会把你捧成星华娱乐的红牌,也会包装你,把你在平海捧红,还会帮你联系电影电视,我在娱乐圈可是有很多关系的。”
    何歆颜冷冷道:“这份就是我的卖身契,我得仔细看看!”
    汪东来微笑道:“不急,先吃饭,吃晚饭仔细看!”
    何卓成连连点头。
    何歆颜道:“难道你们不清楚,强迫别人签约,法律上是不会承认的!”
    汪东来道:“我从来不强迫别人,所以才把何小姐请来,让你心甘情愿的在上面签字。”
    何歆颜根本是借着看合同来拖延时间,不过这合同实在是不公平到了极点,经济上的盘剥倒还罢了,单单是那一条,如公司需要,她必须出席商务活动,这已经超出正常范畴了,何歆颜越看越是生气,父亲实在太过分了。
    张扬驱车赶到东吴大酒店,刚刚走入大门,就有人迎上来:“先生找人?”
    张扬点了点头道:“国宾一号!”
    张扬来到国宾一号门前,发现有两个壮汉站在那里,他心里顿时火了,大步向门前走去,两名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不起,你走错地方了!”
    张扬根本不跟他们废话,一拳就放到了一个,另外那个挥拳向张扬打来,被他轻巧躲过抬脚就踹在那人的小腹,把那大汉踹得腾空飞起,撞开了国宾一号的房门带着门板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张大官人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则,犯我女人者,无论是什么人都得诛!

第二百二十章【想干副市长】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二十章【想干副市长】   
    汪东来不认识张扬,可看到自己的两名手下被人家轻松放倒在地,马上就意识到此人来者不善。他是个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微笑道:“这位先生是谁?怎么这么大火气?”
    何卓成恶狠狠瞪了一眼张扬,看到女儿起身想要厉害,伸手去拉女儿,却被何歆颜用力甩开,张扬来到何歆颜身边,笑眯眯道:“丫头,谁要三十万啊?”
    何歆颜指了指那份合同:“我爸从他那里拿了十五万,让我跟星华娱乐城签三年约,如果不签,就要退给他三十万?”
    张扬拿起那份合同:“有这么回事儿?”
    汪东来微笑点头道:“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并不担心,东吴大酒店是他的产业,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会惊动他的手下。
    张扬抓起那份合同,一下就扯成了两半,扔在了汪东来身上:“你给我听着,这是我女朋友,她的一切事情都由我负责,想签约,先过了我这关!”
    何卓成愤愤然嚷道:“你谁啊你?歆颜是我女儿!”
    何歆颜淡然道:“以后不会是了!”她挽起张扬的手臂,两人并肩向门外走去,何卓成想追,却被汪东来伸手挡住,汪东来用力抽了两口雪茄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实在太多了!”
    张扬带着何歆颜走出东吴大酒店门口的时候,发现二十多名保安已经赶到了门前停车场,这帮保安都是些社会混混,全都是汪东来聘来的打手,只不过多披了身制服而已。张扬笑了起来,他第一眼就看出汪东来不是什么良善角色,想不到还真让他看准了。
    他轻轻拍了拍何歆颜的纤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帮你把这帮垃圾清理干净!”
    何歆颜温婉笑道:“出手别太重啊!千万别伤了人家性命!”
    “放心,我有分寸!”
    张大官人缓步走了过去,这二十人的手中全都拿着警棍,看起来倒也算得上训练有素。张扬向周围看了看,一把将一旁的遮阳伞给拔了出来。
    此时那二十名保安挥舞着警棍,向张扬冲了上来,张大官人以遮阳伞为盾牌,挡住了他们第一波暴风骤雨的棍棒攻击,然后合上遮阳伞,以伞为枪,一式神龙摆尾,连续击中七八名保安的身体,将他们打到在地,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更何况经张扬施展出来,遮阳伞顿时变成了无坚不摧的大杀器,但见张扬将遮阳伞挥舞得宛如蛟龙入海,现场乒乒乓乓,惨叫声此起彼伏,顷刻间二十名训练有素的保安被张扬全部击倒在地。张大官人用力一抖,遮阳伞的伞面飞了出去,手中只剩下一根棍棒,他转向东吴大酒店,猛然将手中棍棒全力投掷出去,那棍棒宛如劲弩激射而出,正中东吴大酒店招牌的中间,从大字的下面插了进去,穿透招牌深深透入墙壁之中,棍梢犹自嗡嗡抖个不停。
    何歆颜笑盈盈走了过来,目光只看着张扬一个人,挽住他的手臂,在他脸上轻吻了一记:“你好棒!”
    张大官人骄傲一笑。
    汪东来和何卓成亲眼目睹了张扬一打二十的精彩场面,两人都愣了,何卓成有点后怕,想想自己昨天还带两个人去威胁张扬呢,人家那是给自己面子,如果不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肯定要打得自己满地找牙。
    两人正处在震惊之时,张扬和何歆颜去而复返,何歆颜一言不发,缓步来到汪东来面前,倏然从身后扬起了一个啤酒瓶,干脆利落的砸在汪东来的脑门上,汪东来被砸得头脑发懵,一缕咸咸涩涩的东西流淌到了他的唇边,何歆颜冷冷道:“别再惹我!”
    暴力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可是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以暴制暴往往是不能够的,张扬知道汪东来不会善罢甘休,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常颂,虽然关系上他和秦清更亲密,可考虑到秦清在岚山不久,方方面面的关系未必能够摆平,张扬还是选择了常颂,一来常颂欠他人情,二来常颂这个人嫉恶如仇,果不其然,常颂听说这件事之后,大为光火,他马上责令岚山公安局局长庞忠良去摆平这件事。
    庞忠良是常颂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对老板的命令哪敢不听,他和汪东来的关系不错,可这种关系跟常颂相比,谁亲谁近,想都不用想,星华娱乐城的问题很多,只要想抓毛病,随便就是一箩筐,庞忠良出动了两个中队,虚张声势,只说是治安检查,警察上门,星华当晚的生意自然门庭冷落。
    汪东来正在打听张扬的底细,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张扬走后,气得他当即就给了何卓成两个耳刮子,然后威胁何卓成马上退还他三十万。想不到晚上的时候星华娱乐城就出事了,娱乐城关一天门,汪东来就损失一天的收入,他顿时急了,电话达到了庞忠良那里,汪东来苦笑道:“庞局,兄弟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用得着你们公安局来我门口站岗吗?”
    庞忠良微笑道:“东来啊,我们只是协助维持治安,每个娱乐场所都要检查,而且也给你们准备了!”
    汪东来叫苦不迭道:“你们三四辆警车在星华门口一停,那还有顾客上门啊!”
    “常市长让我们整顿,我得听市长的!”
    汪东来毕竟是一个老江湖,他觉察到庞忠良今天的语气不对,低声下气的求教道:“庞局,我没得罪常市长啊!”
    庞忠良心中暗笑,你他妈有那个资格吗?不过看到汪东来现在也实在可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去打听打听,今天砸你东吴大酒店的张扬,他是什么人物!”
    汪东来明白了,敢情倒霉事接二连三上门都是因为张扬的缘故,他苦苦哀求道:“庞局,您跟我说吧!”
    庞忠良叹了口气道:“他是江城企改办副主任,平海省长宋怀明的未来女婿,文副总理的干儿子,咱们常市长跟他关系也非同一般,我说你是不是犯贱啊?什么人你不好惹,你惹他干吗?”
    汪东来一听,顿时心凉了半截,麻痹的,看这小子跟个流氓似的,谁知道他这么大来头啊?要是知道他有这么深的背景,打死我也不敢惹他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惹他,他惹得是何歆颜,可何歆颜显然是张扬的女人,事情并不复杂,可他的确是有眼不识泰山,汪东来开始害怕了,他低声求教道:“庞局,你说我该怎么办?”
    庞忠良道:“斗不过人家就别逞能,我告诉你,反正常市长不松口,我就每天派警车去你门口帮助整顿治安,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庞忠良就挂上了电话。
    汪东来悔得连死了的心都有,他想来想去,这件事还得去找何卓成,不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事情是何卓成给他惹出来的,就得让何卓成帮他解决。
    何歆颜的舞蹈获得了全场一致的喝彩,跳完舞之后,何歆颜去化妆间卸妆,她和张扬约好了,完成演出后,两人一起去水上人家吃饭。
    卸妆的时候,晚会导演走了过来,神神秘秘道:“小何,你卸妆后跟我去一下,有位领导要接见你!”
    何歆颜扬了扬秀眉道:“没兴趣,我家里还有事!”
    “这位领导很重要!”
    何歆颜有些不耐烦了,将发饰扔在化妆台上:“他重不重要关我屁事?我就是一跳舞的,又不是卖笑的,他爱见谁见谁,告诉他,我没兴趣也没时间!”
    何歆颜起身向外面走去。
    导演急得跟在后面,何歆颜停下脚步,怒视那导演道:“你再跟着我,小心我抽你啊!我是秦清请来的,我又不是你们的签约演员,你没权利安排我的生活!”
    何歆颜离开后门向停车场走去的时候,却看到她的父亲何卓成在那里等着,何歆颜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父亲,绕到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何卓成陪着笑脸追了过去:“女儿啊!”
    何歆颜怒道:“你烦不烦啊!是不是非要我登报跟你脱离父女关系?”
    何卓成慌忙摇了摇头道:“千万不要啊!父女亲情,血脉相连,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算我求求你了,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还像过去那样对我好不好?你不管我,你别理我多好!”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何歆颜不禁冷笑道:“这句话你怎么不去对我奶奶说?当年你把我扔给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歆颜,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跟你妈离了婚,我一个男人怎么带你啊,我怕你跟着我受苦……”
    “得了,你少在这儿说谎了,你说了我也不信!”何歆颜对父亲已经彻底死心了。
    何卓成笑道:“女儿,张扬是不是很有权势啊?”
    何歆颜瞪了他一眼,顿时警惕了起来:“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你们俩谈恋爱,他就是我未来的女婿,做父亲的关心一下女儿的男朋友也不行啊?”
    “少来,我跟他没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此时张扬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等得不耐烦所以迎了过来,想不到又看到何卓成纠缠女儿的场面,张扬不由得有些动怒了,这何卓成真是一个贱人,天下间还有这种当父亲的。
    何卓成竟然朝他笑了笑,主动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张扬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个笑脸人还是何歆颜她爸,张扬没理会他,不过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向何歆颜道:“咱们走吧!”
    何卓成道:“张扬,汪总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有机会的话,他想请你吃饭!”
    张扬淡淡笑了起来,他明白了,一定是常颂起到了作用,汪东来吃到了苦头,所以想通过何卓成向自己示好,他向何卓成道:“欠人家的钱,你还清了没有?”
    何卓成道:“汪总不要了,我们关系很好的,别说是十五万,就是三十万也没问题!”
    张扬打心底不待见他的这副嘴脸:“汪东来那种人不是什么善类,他的钱,你最好少拿!”何歆颜不想他继续跟父亲说话,拉着张扬的臂膀向前走去。
    何卓成在身后道:“张扬,星华娱乐城的事儿……”
    张扬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他以后老实点!”
    两人上了吉普车,张扬看到何歆颜美眸之中隐约闪烁着泪光,他没有说话,默默启动了汽车,开出体育场,何歆颜的俏脸一直望向窗外,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张扬停下车,轻轻扳过何歆颜的娇躯,看到她的泪水已经流满俏脸。
    “对不起……”何歆颜含泪道。
    张扬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何歆颜猛然投入他的怀抱中,紧紧抱着他的身躯:“张扬,我爱你……”
    张扬充满感动的抱紧了她的娇躯:“丫头,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相信!”
    张扬从手套箱中拿出了一个礼盒,里面放着一个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手机,他递给何歆颜道:“你的!”
    何歆颜摇了摇头道:“我不要,我需要的话,自己去买!”
    张扬笑道:“就是你的钱,岚山日化厂打算跟你签三年的代言合同,我帮你答应了,三年十二万!这个价钱还算公道!手机费从代言费中扣除!”
    何歆颜啐道:“十二万你就把我卖了!”
    张扬道:“我咨询过胡茵茹,她认为合约很合理,还有,她建议你开一家广告公司。”
    何歆颜道:“我可没做生意的头脑,有机会我跟茵茹姐合计合计。”
    张扬笑道:“我倒是有个想法,让她挑头开一个广告公司,以后帮你把江城制药厂、春阳猪饲料厂的合同都拿下来。”
    何歆颜笑着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越说越不像话,卖药还可以,你让我去吆喝猪饲料!”
    “只要给钱,猪饲料怎么了?你给那些小猪当代言,当个猪司令也不错!”
    何歆颜感叹道:“其实跟动物打交道要比跟人打交道简单得多。”
    他们来到水上人家的时候,彭军祥已经等待多时了,今晚是他来做东,常海天、常海龙兄弟俩都到了,蒋奇伟也来了,常海龙又把薛燕带来了,不过今晚少了常海心,她跟秦清一起去忙开发区揭牌后的庆功宴了。
    常海天带来了合同,可谓是吃饭工作两不误。
    何歆颜知道张扬已经帮她看过了合同,看都不看就在上面签了字。
    常海天笑道:“以后三年,何小姐就是我们岚山日化的一员了!”
    张扬道:“不能这么说,她现在是多家代言人,还有江城酒厂,还有春阳的旅游大使,你们岚山日化得排队等着!”
    常海天哈哈大笑道:“用不了多久,何小姐就会成为广告界的红人,我们日化厂这次打算投入一百万的广告制作费,请国内第一流的广告制作公司为何小姐量身打造,而且我们的广告会在中央电视台播出!”
    张扬笑道:“海天兄,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着好像是歆颜占了你们的便宜似的!”
    众人同声笑了起来。
    蒋奇伟道:“刚才我们看了晚会的现场直播,何小姐的舞蹈真是令人惊艳,我准备请何小姐当我们飞捷科技的代言人!”
    常海天道:“我说蒋总,您倒是会捡便宜,我们负责包装,您跟着沾光!”
    蒋奇伟笑道:“我回去就拟订合同,现在不签,以后等到何小姐红遍全中国的时候,那代言费我可掏不起!常厂长,您也别害怕,我们生产光盘的,跟你们化妆品不搭界,不存在竞争关系。”
    常海天笑着点了点头道:“何小姐,有件事我还是要事先声名一下,在你和我们厂签约的三年时间内,你不可以接同类厂商的代言广告,还有,在同等价格的前提下,我们以后拥有优先续约权!”
    何歆颜微笑道:“我明白!”
    常海龙道:“何小姐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演艺圈发展?”
    何歆颜轻声道:“演艺圈太复杂,本身就是个是非圈!我的性格太强,不适合!”
    彭军祥安排人上菜,他消息灵通,听说了张扬白天怒砸东吴大酒店的事情,对张扬的实力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这次请张扬吃饭他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水上人家在岚山、在南锡都已经开设了分店,现在每个地方都是生意火爆,彭军祥有了进一步发展的打算,他想把分店开到江城,这必须要在当地找一个有实力的人相助,张扬无疑是最理想的。
    席间彭军祥提出想在江城开设分店的意思,张扬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还是尽量与人方便,而且他本事对彭军祥这个人的印象也不错,这厮还有一个想法,乔梦媛和许嘉勇不是把帝豪盛世给盘下来了吗?老子就在你们旁边给彭军祥找一块地方,跟你们唱对台戏,张扬总觉着许嘉勇来江城发展是针对自己的,虽然许嘉勇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可一想起此人,张扬就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彭军祥也是个很会做事的人,他当场表示,只要江城那边选好地方,水上人家的装修工程就交给常海龙去做,张扬暗自感叹,难怪高干子弟多富豪,单单是人脉和影响力就是别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在中国做生意,必须讲究人情二字。他们这群人因为利益走到了一起,这就是一个圈子,常家兄弟和自己走在一起是因为张扬治好了他们的父亲,而张扬的背景和实力,让他们兴起了攀交的想法,蒋奇伟和张扬攀交是因为看中了张扬和秦清、常颂这些岚山市领导的关系,彭军祥和张扬交往是看中了张扬在江城的能力,何歆颜之所以能够获得这么多的广告代言,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实力,而是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她是张扬的女人,这些广告合约实际上是在给张扬变相的送礼,利益的结合,必须要互利互惠,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之间相处的融洽。
    何歆颜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张扬送她回家的时候,何歆颜小声道:“其实他们找我拍广告,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张扬笑道:“胡说,那是你的实力!”
    何歆颜温婉笑道:“我知道你害怕伤到我的自尊心,我对别人要强,可是我对你不会,张扬,我会证明给他们看,他们的选择没有错!”
    张扬点了点头,陪着何歆颜穿过小巷,来到她家门口,何歆颜握着张扬的大手,站在门前,柔声道:“你明天就走?”
    “江城那边好多事,我跑出来好几天了!”
    “等我拍完日化厂的广告就过去找你!”
    张扬笑着点点头,凑过去在何歆颜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丫头,回去睡吧!”
    何歆颜依依不舍的握住张扬的大手:“我很快就过去!”
    “你这么依依不舍的,让我都不想走了!”
    何歆颜看到张扬灼热的目光,芳心中几许期待,又感到有些害怕,她终于还是垂下黑长的睫毛,小声道:“我……去睡了……”
    “哦!”张大官人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何歆颜显然还没有准备好,或许是她父母离异留给她的阴影太大,张扬已经开始学会了去尊重别人,他不会做勉强何歆颜的事情。
    秦副市长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她这才想起给张扬打电话。
    张扬笑道:“你在哪儿啊,我去接你!”
    “市政府招待所!”
    “我马上到!”
    秦清小声道:“你去风亭路36路站台接我。”
    张扬十分钟后就赶到了地方,秦清戴了一副平镜,她是公众人物,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上车后把眼镜拿了下来,笑道:“今天累死我了!”
    张扬爱怜的为她揉了揉肩膀:“吃饭了吗?”
    秦清笑道:“下一句是不是今天天气不错?”
    张扬道:“今晚别回去了!”
    秦清啐道:“你休想我跟你去宾馆开房!”
    张扬附在她耳边道:“要不咱俩找一个荒郊野外,四处无人的地方。”
    秦清红着脸推开他:“没正形!”
    张扬道:“你知道我是个官迷,今晚我就想升官,我想干副市长!”他的大手探入了秦清的裙内,秦清被他摸得酥软无力,柔声道:“上了你的贼船,你想怎样就怎样了……”
    秦副市长高瞻远瞩,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竟然真的应验了,张扬在水上人家吃饭的时候就租了一间船屋,类似的船屋有很多,过去张扬在东江清平湖曾经体会过,想不到岚山翠云湖也有,他们在小码头乘坐快艇来到属于自己的船屋,船屋位于湖心,这里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自然不用担心别人来打扰。
    在船屋内,秦清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好好的满足了一下张大官人的愿望,让他尽情的干了一次副市长,不过这厮显然很不满足,干了三次副市长这才搂着秦清美美睡去。
    清晨,秦清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张扬已经不在身边,她匆匆穿上了衣服,此时感觉到被这厮折腾得腰酸腿疼,那处地方火辣辣的,她咬了咬樱唇舒了口气,望着镜中的自己,俏脸绯红,美眸流春,哪里还是平日那个人前庄重的岚山市副市长,秦清赤着一双美足走上甲板,张扬也不在船上,她知道张扬不会抛下自己不管,举目望去,远方二百米左右的地方,张扬向她挥舞着手臂,微笑道:“我给你摸鱼吃!”
    秦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厮的精力真是迥异于常人,她盘膝坐在甲板之上,按照张扬教给她的吐纳心法静坐,平日里她工作累了的时候,常常用这种方法修习,果然十分的有效,内息运行一个循环之后,身体的疲倦一扫而光。
    睁开美眸,张扬只穿着一条游泳裤衩爬到了甲板之上,手中还拎着一物,他居然抓到了一只足有三斤重的甲鱼。
    秦清笑道:“真的很有收获!”
    张扬笑眯眯把甲鱼扔到了水桶里:“回头送给你爸,让他好好补补身体!”
    秦清轻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张扬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紧贴在自己的身体上,微笑道:“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对他老人家好一些。”
    秦清轻声责怪道:“你差点没把我折腾死,还说对我好!”
    张扬笑道:“我上进心强,太想干副市长了!”
    秦清红着脸在他身上打了一下,想不到这个话题被这厮演绎发挥到了这种地步,谁让张扬是个实干家呢。
    时间不过是清晨五点,秦清挨着张扬的身边坐下,偎依在他的肩头,遥望着正东天空中粉色的朝霞,在别人的眼中,她是位女强人,是岚山市的副市长,是平海政坛的一颗明星,可秦清的内心深处无疑也是极度渴望做一个小女人的,只有在张扬的身边她才能够感受到做女人的快乐。刚开始离开江城的时候,秦清内心中无疑是痛苦的,可后来她才发现来到岚山,她所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她虽然和张扬不能每天在一起,可是他们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半分,反而变得越发炽热,从她决定把自己交给张扬开始,秦清就已经意识到,他们的这段感情也许永远见不得光,可她对婚姻从没有任何的奢求,她爱张扬,但是她绝非是一个依赖别人的女性,秦清的特立独行,让她在感情上比别人更加能拿得起放得下。
    虽说如此,秦清却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放下张扬的,她轻声道:“我听说,宋省长已经默认你和楚嫣然的关系了。”
    张扬嗯了一声,对秦清没必要隐瞒什么。
    秦清柔声道:“嫣然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对人家!”
    张扬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清叹了口气道:“其实她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她没有说破。一个女孩子可以为你忍受这样的委屈,可见你在她内心中是如何的重要。”
    张扬低声道:“有些时候,我觉着自己的确很混蛋,招惹了这么多的感情债。”
    秦清不无幽怨的瞪了他一眼道:“你忍得住吗?”
    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我容易犯贱!”
    “别给自己找理由,你想在仕途上走下去,就必须学会收敛,其实必要的收敛不但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你的身边人不受伤害。”
    张扬点了点头。
    秦清道:“我留意到你和左援朝的关系很融洽啊!”
    张扬笑道:“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他的这句话耐人寻味,让秦清怀疑他和李长宇之间出现了问题,秦清道:“你和李长宇是不是发生了不快?”
    张扬摇了摇头,他低声道:“我最近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我忽然悟到,其实李长宇和左援朝无论谁当江城市长跟我都没有关系,他们之间的竞争,我不应当插手,政治上就是这么回事,市长这个位置原本就是有能者居之,我如果插手,岂不是等于作弊?
    秦清格格笑道:“你习惯作弊了,又太喜欢惹事,我才不信你能保持中立呢!”
    “人的境界总会提高的!假如我作弊,我也给自己弄个市长干干,怎么会轮到他们?”
    秦清小声提醒他道:“顾书记对你好像有些看法,昨天我注意到了!”
    张扬不以为然道:“他这么大的干部犯不上跟我一般计较,我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秦清真的感觉到张扬最近进步了许多,看来官场的确是历练人最好的地方。此时朝阳终于从东方的云层中冒升出来,一时间金光洒遍翠云湖,清晨的景色,美不胜收。
    秦清依依不舍道:“真想留在这里再也不走了!”
    人活在世上,肩上的责任太多,很多事并不能随心所欲,秦清不能,张扬也不能。
    张大官人还惦记着自己官场的前程,当天中午,载着秦传良向江城而去,秦传良平时沉默寡言,跟张扬也少有交流,不过张扬哄人开心方面的确很有一套,他投其所好,跟秦传良谈论江城的古迹,谈论江城的旅游开发计划,秦传良被他激起了兴趣,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人还没到江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肖鸣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他是请张扬吃饭的,左援朝一行,在昨天挂牌仪式之后,就返回了江城,张扬还没到,他估计自己回到江城也得六七点钟了,原本想推掉,可肖鸣坚持让他过来。
    张扬想了想,肖鸣那天就流露出想和自己攀交的意思,既然人家这么诚恳,自己也别太拒绝人家,于是点头答应了。
    回到江城,将秦传良送回住处,等他来到肖鸣请客的归云山庄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肖鸣正在院子里观看斗鸡,一旁围观的还有开发区招商办的徐莹——容貌气质都还过得去的青年女干部,开发区分局局长孟刚,现在已经调任市公安局刑警队,负责专案组的姜亮都在那里,一帮人只等着张扬了。
    张扬走入院子的时候,两只斗鸡也分出了胜负。
    肖鸣笑道:“张老弟来了,最精彩的一幕你没看见!”
    张扬笑道:“我对这玩意儿没啥兴趣!”
    孟刚向山庄老板吕兴杰道:“杀了,这两只斗鸡都杀了!”他们是专门来吃斗鸡的。
    张扬跟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肖鸣和张扬并肩走入前方的草庐,外面虽然是茅草屋,可里面的装修完全是现代化的,空调彩电一样不缺。
    肖鸣道:“现在别的东西都吃腻了,归云山庄的野味很有特色,所以喊你过来尝尝!”
    张扬道:“应该我请肖主任才对!”
    “咱们兄弟谁请谁不是一样。”
    旁听的姜亮暗暗称奇,想不到这两位去岚山转了一圈回来,就开始称兄道弟了,张扬的社交手腕的确很有一套。
    酒菜上来之后,肖鸣又把张扬在岚山勇斗南锡市开发区区长蔡承业的事情宣扬了一遍,在肖鸣的口中,张扬的行为是为江城争光,捍卫了江城的荣誉。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姜亮对张扬的酒量最清楚不过,心中暗想,谁找他拼酒,纯属找虐。
    张扬谦虚道:“我也没肖主任说得这么伟大,我是看那个蔡承业太猖狂了,实在看不过眼。”
    开发区招商办主任徐莹叹了口气道:“现在这个时代,谁经济发展不如人就被人家看不去,改革开放之前,除了东江,就要数我们江城,可随着改革开放之后,平海南部城市高速发展,南锡、岚山都已经成为经济发展的排头兵,他们的经济产值已经稳居平海前列,我们江城这么大的城市反而落在了后面,人家看不起我们也是正常的。”
    肖鸣感叹道:“所以我们肩头的责任不清啊,江城的发展,要靠我们群策群力,搞好开发区,用开发区带动整个江城经济的发展。”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次我去岚山,感触很大,岚山能够从当年的一个县级市,一跃成为平海省经济收入仅次于东江的地级市,的确有着他们的长处,我们在竞争国家经济开发区这件事上败下阵来,也很正常。”
    张扬道:“岚山人能够做到的,我们江城人一样可以做到!而且我们可以做得更好。”
    肖鸣微笑道:“江城制药厂和江城酒厂两个国企的改革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小老弟,你这个企改办主任做得出色啊!”
    张扬笑道:“副主任!”
    肖鸣乐呵呵道:“副主任也只有你一个人,你说了算,你就是主任!”
    张扬道:“以后江城的大型企业都会迁到开发区,我跟各位的交道肯定少不了。”
    肖鸣道:“相互配合才能做好工作,我们开发区也准备设立企改办,不过这要经过你的允许,以后开发区企改办也会在你的领导下工作。”
    张扬笑了起来,心中暗道:“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肖鸣这厮在打什么主意?开发区设立企改办,是不是看到我企改办的前景,他想从中分一杯羹啊?”在张扬看来,这是在分摊他的权力,肖鸣这么干,难道不怕得罪自己吗?
    外面忽然响起报警器的声音,是张扬的吉普车,没多久山庄老板吕兴杰就诚惶诚恐的走了进来:“张主任,不好意思……你的车被人给砸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软硬兼施】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二十一章【软硬兼施】   
    在场的人无不表示愤慨,可张大官人却毫不意外,他在江城被人砸车,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自从皇家假日的事情发生之后,自从他被锁定为皇宫假日的举报人,这种报复事件就没有停止过。
    一块板砖把吉普车的前挡玻璃给砸得遍布裂纹,当晚归云山庄的客人很多,不知道是谁干的,这种事也没法追究,山庄老板自认倒霉,他掏了三千块给张扬修车。
    张扬虽然没当一回事,可肖鸣却感觉到很没有面子,人是他请来的,又是在开发区的地面上,结果出了这种事,他当场就让孟刚彻底调查这件事。
    张扬笑道:“算了,查也查不到,别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张大官人的表现淡定大度,已经充分表现出一个副处级干部的心理素质。
    几个人吃完饭,肖鸣亲自把张扬送到车前,张扬让人把整个前挡玻璃都给拆下来了,这样看着清爽。
    肖鸣再三说不好意思。
    张扬笑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这种事时常可以遇到,要是因为它坏了心境,不值得。”
    肖鸣道:“小老弟的心胸让我佩服啊!”他这才把话题转向正处:“张主任,我在开发区成立企改办不是想跟你们唱对台戏,我想设立这么一个部门,让肖林负责。”肖林是他亲侄子,肖鸣这么干显然是举贤不避亲。
    张扬笑了起来,肖鸣既然这么坦诚,他也不会打乱人家的如意算盘,不过有一点是必须声明的,他低声道:“这么着吧,由我向市里提出申请,开发区企改办的主任由我出面推荐,这样更理所当然,免得人家说闲话,也方便我以后统一管理。”
    肖鸣没有异义,连连点头。
    他低声道:“开发区东南的南湖水库你去过吗?”
    张扬摇了摇头,那地方在他的印象中有些偏远,距离市区大概有十五公里,过去道路也不方便。
    肖鸣道:“路已经修好了,是开发区今年的重点工程之一,开发区大厦就快封顶,那地方可是咱们江城的风水宝地,有机会去转转,如果看中了,我帮你批块地,盖栋别墅!”
    张大官人内心一动,我靠!这人情送得,肖鸣果然是大手笔啊!
    张扬返回位于雅云湖畔的别墅,胡茵茹知道他今天回来已经早早的在家里等待,张扬洗完澡后,来到客厅,胡茵茹也看到了他被砸的吉普车,不禁笑道:“让人惦记上了,车又给砸了?”
    张扬点了点头:“皇宫假日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就有小人盯着我,随时想砸我的车!”
    胡茵茹道:“你开我那辆皇冠吧,我们换着开!”
    张扬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从姜亮那借了辆警车,先开一阵子,我他妈不信了,看看谁敢砸警车!”
    胡茵茹格格笑了起来,抱着双膝道:“岚山之行怎么样?”
    张扬想起何歆颜的事情,把自己想开广告公司的念头跟胡茵茹说了。胡茵茹道:“主意不错,可是现在我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制药厂的事情上,佳彤把合同签完之后就撒手不管了,我跟她联系了几次,都是在北京。”
    张扬点了点头,他昨天才和顾佳彤通过电话,知道顾佳彤还要在北京呆一段时间,主要是为了顾明健戒毒的事情,她这个弟弟可真不让人省心。
    胡茵茹道:“就算是做广告公司,也得等药厂的事情上轨道再说!”
    张扬笑道:“我事先声明啊,药厂的代言人只能找何歆颜!”
    胡茵茹白了他一眼道:“假公济私!”
    张扬乐呵呵道:“你一说假公济私,我倒想起来了,南湖水库你去过没有?”
    “去过,那儿风景很美,开发区未来区政府的所在地,我看比雅云湖还要漂亮。”
    张扬道:“人家许诺帮我批块地,让我在那里盖别墅!”
    胡茵茹道:“行贿啊!”
    张扬笑了笑道:“没那么严重,如果那地方真的不错,我们拿下来也没什么,一切走正常手续,那个批文我不拿别人也要拿!”
    胡茵茹道:“行!我抽空再去看看!如果位置真的很好,我出面把地拿下来,省得你以后麻烦!”
    周一的常委会上,左援朝代表观礼团向所有常委通报了一下岚山国家经济开发区挂牌的情况,自然不免对岚山日新月异的发展又感慨了一通。
    市委书记洪伟基容光焕发,左援朝夸岚山等于夸他,他在岚山干了这么多年,岚山的经济发展离不开他的功劳。
    在左援朝发言之后,洪伟基大声道:“我时常在想,为什么在岚山可以实行的政策,来到江城就行不通?为什么在岚山改革开放可以推行的如此顺利,在江城就会受到重重的阻碍?这是因为江城的国企太多,大锅饭铁饭碗的观念深入人心,所以我们想要改革成功,就必须改变老百姓的固有观念,就得让他们接受不改革就只有落后的现实!”
    人大主任赵洋林道:“南方和北方的情况不同,人们的观念也不同,接受现实,跟具体实施还有一段的距离。比如说江城纺织厂,从南林寺工程开始,纺织厂的工人就没有消停过,现在新厂区已经建成了,马上面临着大幅度的裁员,工人又不乐意了,这么多人,你把他们一下推到社会上,社会非得乱套不可!”
    左援朝道:“我早就说过,江城的根本在于企业改革,只有做好大中型国企的改革工作,才能稳定民心!这可不是栽栽树、种种花,高喊几句口号能够解决的问题,他的矛头又指向了常务副市长李长宇。
    李长宇提倡发展绿色经济,大力推进江城旅游的发展,虽然的确做出了一些成绩,可目前并不能看出旅游能够成为江城经济发展的中坚力量。李长宇最近事情不断,人明显消瘦了一些,他抽了一口烟,低声道:“改革是全方位的,我们每个人都不敢说自己是天生的成功者,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少经验,改革的过程,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摸索的过程,提高的过程。企业改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其他各行各业的改革就不重要了?教育、医疗、养老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江城都会乱套。现在江城的改革重点就在企业,我们市财政的投入重点就是开发区,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我相信开发区会搞起来,可我并不相信,开发区可以再一两年内取得成效,我们做领导的不能厚此薄彼,应该均衡的考虑问题。”
    李长宇的发言很中肯,也获得了部分常委的支持。
    赵洋林道:“江城需要改革的地方实在太多,作为一个老工业基地,我们改革中所面临的困难也要比其他的城市更大,万事开头难,既然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以后应该会越来越顺利。”
    市委书记洪伟基笑道:“最近一段时间,江城的治安也改善了许多,这和广大公安干警的努力是分不开的,鹏飞同志也证明了他的能力!”洪伟基望向刚刚当选为江城市常委的公安局长荣鹏飞:“鹏飞同志,来江城有一段时间了,有什么看法,说给大家听听!”
    荣鹏飞还是第一次参加江城市常委会议,他微笑道:“我初到江城,对江城的情况只是了解了一个大概,现在没什么好说的,最近的治安很好,跟我也没多少关系,我才来了几天啊,这都是过去田局长的功劳,制度还是那个制度,规则还是那个规则,我可不敢居功。”
    所有常委都笑了起来,他们感到荣鹏飞这个人很随和,说话也很有分寸,其实所有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你荣鹏飞才来几天啊,江城的治安原本就不算太差,只不过凑巧几件案子发生在了一起,田庆龙遇上事了,算他倒霉,不过他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上调省公安厅担任副厅长,这也是好事。这么大年纪了,没必要在一线拼,去了省厅等于找到了合适的养老地方。
    代市长左援朝道:“皇宫假日的事情在社会上影响很坏,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处理结果!”他提起这件事,政协主席马益民、常务副市长李长宇,副市长袁成锡的脸上都不好看。他们三人已经勒令亲属退出皇宫假日了,不过目前的皇宫假日还处于停业整顿阶段,到现在还没有定论。
    洪伟基对左援朝这种痛打落水狗的精神也颇为无奈,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三位常委,洪伟基本以为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淡忘,可没想到左援朝仍然不愿放弃。
    政协主席马益民道:“皇宫假日的事情,我们已经让牵涉其中的家属承担了应有的责任!”
    李长宇和袁成锡都没有说话,洪伟基道:“我看这件事还是尽量低调处理,该承担的责任一定要承担,可是大家也要考虑到这件事过于敏感,如果传播到社会上去,对我们市领导的诚信度又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洪伟基停顿了一下道:“其实我个人是不赞成领导干部的子女经商的,表面上看起来也许不存在腐败的问题,可事实上,干部子女经商凭借的就是父母的光环,他们所得到的层层面面的关照肯定会很多。”
    人大主任赵洋林笑了一声:“这种事恐怕无法避免吧,据我说知,咱们江城就有这么几位!”
    所有常委都没有接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许嘉勇是前省长许常德的儿子,顾佳彤是省委顾书记的女儿,还有一位乔梦媛更是了不得,她是乔老的孙女。说他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商人,没人会有异议,可说他们在经营中没有受到任何的关照,恐怕谁都不会相信。看看别人想想自己,这帮常委都明白,真正做到大公无私是多么的不容易,想大公无私就得六亲不认,一个人真要是做到六亲不认,那还算人吗?
    洪伟基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约束自己的家人要比管好自己更难,可是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共产党员,我们是人民公仆,我们首先考虑到的是要以身作则,如果连家人都管不好,我们又有什么公信力呢?”
    姜亮把一辆八成新的桑塔纳警车开到张扬面前,提醒他道:“借用啊,你别开着出去招摇撞骗!”
    张扬笑道:“我还用招摇撞骗?就是想试试,看谁有胆子砸警车!”
    姜亮把车钥匙扔给他。
    张扬喜孜孜的在警灯上摸了摸。
    姜亮总觉着心里不踏实,有嘱托道:“你别开着警车干坏事啊!”
    “我说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我害谁也不会害自家兄弟!”
    姜亮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送我去公安局!”
    张扬点了点头,开车送姜亮去江城公安局。他有意无意道:“田局的那件案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啊?”
    姜亮摇了摇头道:“没多少进展,不过举报电话倒是时常打过来,一会儿举报是方海涛干得,一会儿说是受了皇宫假日几个太子爷的指使,我看说不定就是策划行刺田局的幕后指使人干得,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影响我们的调查。”
    “可以查电话号码啊!”
    姜亮笑道:“这方面我们是专业,你能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举报人很狡猾,都是用公用电话打得,往往30秒就会挂断,我们无从查起,电话的所在地多数都是江城,也有几个是外地的,不排除有人恶意捣乱的可能。”
    张扬道:“皇宫假日的案子怎么说?”
    “勒令整顿,对相关责任人进行拘留罚款!”
    张扬早就再猜想到是这个不了了之的结果,他有些郁闷道:“任何事都要扣上注意群众影响的帽子,皇宫假日就是个淫窝,这帮孙子都该进监狱!”
    姜亮呵呵笑道:“这次他们也是损失惨重,马益亮还被弄进去关了十天,毕竟有三位常委的子弟是股东,市里肯定要顾及影响,听说这次皇宫假日要转让出去!”
    张扬眯起双眼道:“我的车总不能被他们白砸了!”
    姜亮对张扬的脾气还是十分了解的,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好脾气,表面上他好像是层次提高了,不去计较砸车的事情,可他肯定要给为自己讨还公道。
    把姜亮送到公安局,张扬驱车返回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在电梯口遇到了招商办主任董红玉,张扬向她笑着点了点头,上次张扬误会她儿子梁超砸自己车,所以痛打了梁超一顿,那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张扬的错,在发生那件事之前,董红玉一直对张扬都很客气,事情过去了,张扬也没记在心里,他向董红玉主动打了个招呼,董红玉却没有搭理他,女人的心胸毕竟是狭窄的。
    看到人家不搭理自己,张扬也没有继续自讨没趣,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盯着电梯不断变幻的数字,来到企改办发现苏小红在办公室等着。朱晓云在一旁陪她聊天呢,朱晓云和苏小红的弟弟苏强正在热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所以对这位未来的大姑姐也是殷勤的很。
    张扬笑道:“红姐,您今儿怎么有空?”
    苏小红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想麻烦你来了!”
    “没问题,你说,出钱还是出人,我随时做好准备!”张扬这厮改不了随性调侃的脾气。
    倘若在平时,苏小红少不得要搭上两句,可今天是当着她未来弟媳妇的面,她可不能胡说八道,格格笑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朱晓云也看明白了,人家是嫌自己在这儿说话不方便呢,她借口去打文件,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苏小红从包里拿出一盒烟,点上了一支。
    张扬递给她一个烟灰缸:“怎么了红姐?心情不好啊?是不是方总欺负你了?”
    苏小红皱了皱眉头道:“你别跟我提他,看到他我就恶心!”
    张扬笑了起来,看来两人之间十有八九闹了别扭。
    苏小红道:“皇宫假日要转让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张扬点了点头,刚刚听姜亮说过,这苏小红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的灵通,张扬想起前些日子有人举报她和市委书记洪伟基关系暧昧的事情,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看来苏小红的消息十有八九得自洪伟基,不过洪伟基把两人之间的关系藏得很深,至少在表面上没有利用职权给苏小红牟取任何的利益。张扬想到江城三环路工程,如果不是洪伟基背后的支持,方文南是无法顺利中标的。人和人真的很不同,张扬是绝对无法认同将自己的女人拱手送给别人的做法,这方文南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出人意料,一个人能够忍受戴绿帽子,这可不是一般的忍耐力。
    苏小红在张扬的面前并不掩饰:“张扬,我想拿下皇宫假日!”
    张扬第一个想法就是方文南的决定,他微笑道:“方总怎么不直接找我?”
    苏小红道:“你没听明白?是我想把皇宫假日拿下来,和他没关系,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张扬喝了口茶道:“红姐,这皇宫假日不归我管,你想拿下,其实可以走别的途径!”他在婉转的指出,你苏小红跟洪伟基的关系这么好,让他说句话不就行了,何必让我出头。
    苏小红叹了口气道:“张扬,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有些话我也不瞒着你!”一句话把张扬说得心里有些内疚,当初他追捕扬守成的时候,需要五十万,苏小红问都不问就把这笔钱拿了出来,无论苏小红的生活作风怎样,她对自己无疑是仗义的,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些不够厚道。
    苏小红道:“许多人根本靠不住,他们只想着从我的身上捞取好处,却不敢为我出头,不想承担任何的责任!”想起洪伟基和方文南,苏小红恨得牙痒痒的,她并不是没有跟洪伟基提起皇宫假日的事情,可洪伟基用一句自己不方便出面就给她敷衍了过去,方文南现在一颗心全都扑在他儿子的事情上,更懒得过问苏小红,这让苏小红越来越感觉到任何事情只能靠自己,她要尽快独立起来,她想摆脱这两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张扬低声道:“红姐,其实我也想找他们的麻烦,皇宫假日几个小狗日的砸我车无数次了!”
    苏小红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道:“这么着吧,我动用点能量让他们无限期的整顿下去,在从上头施加点压力,让他们割肉大甩卖!”
    苏小红道:“那个台湾人叫周水生,听说在台湾方面有些根基,是混黑的!”
    张扬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台湾信义社的安德渊,自己和安家的关系十分密切,还救过安德渊的性命,也许这件事能够通过安德渊方面施加一些压力。至于马益良、李祥军、袁立波那几个纨绔子,自己收拾他们就已经足够了。
    苏小红看到张扬沉默不语,以为这件事让他为难,轻声道:“如果这件事很为难,你跟我明说!”
    张扬笑道:“这样吧,你去跟他们谈条件!”
    “谈过了,周水生要两千万,我让人估算过,他的皇宫假日也就值一千万,现在声誉受损,还要打个折扣!”
    张扬想了想道:“我争取五百万以内帮你拿下来!”
    苏小红凤目圆睁,如果不是她了解张扬的能力一定以为张扬是在信口胡吹,不过张扬的性情虽然张狂,可是他说过的事情没有不兑现的,她惊喜道:“你要是能在五百万以内帮我拿下,我给你五十万的提成!”
    张扬笑道:“行贿是有罪的,我说红姐,搞那些就没劲了!”
    苏小红娇滴滴道:“你不要钱,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
    苏小红瞪了他一眼,拿起手袋,骂了一句道:“伤人自尊是不是?我这么不招你待见啊!”
    张扬笑道:“红姐,您饶了我吧,您是一红颜祸水,还是去祸害别人吧!”
    苏小红拿起手包在他肩头砸了一记,她也是豁达之人,刚才那句话也是和张扬开开玩笑,张扬身边的女孩子,她也见过不少,和她们相比,苏小红在心底深处是自惭形秽的,她轻声道:“我走了啊!这事儿你抓紧给我办!”
    张扬还是很认真的,他一个电话打给了安语晨,可巧安语晨也正想找他呢,南林寺竣工在即,她和安达文要前来为爷爷祈福,安老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根据他现在的状况估计撑不到年底。
    张扬上次在离开香港之前专门为安老检查过,他知道安老大限已近,和苏大娘的情况相同,人的衰老死亡是无法挽回的,纵然张扬妙手无双,他也没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张扬在电话中跟安语晨提起周水生的事情,安语晨道:“这件事我跟我四叔说,应该问题不大!”她又提起江城纺织厂的事情,现在安家根据和江城的磋商结果,给纺织厂的补偿金已经全部到位,可纺织厂方面最近又出现了在休闲美食广场工地闹事的事情,希望张扬能够出面解决。
    张扬答应了下来。
    分管江城旅游的是常务副市长李长宇,这件事张扬必须要请示他。
    李长宇对纺织厂的事情也颇为头疼,现在纺织厂工人又开始上访了,工人代表告到了省里,还有工人在文渊区委区政府大门口静坐,虽然企业口的事情不归他管,可这件事归根结底从南林寺搞开发开始,李长宇道:“张扬,纺织厂的问题拖了这么久,政府方面一次次让步,可他们的要求越来越过分!”
    张扬道:“关于纺织厂的问题,市里、区里都跟他们座谈了好多次,可问题始终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现在港方答应的资金已经全部到位,人家想要开发南林寺周边的商业用地,这是市里之前答应过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纺织厂补偿金也拿过了,新厂房也建好了,他们再提条件就有些过分了,改革开放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他们总不能把所有的风险和负担都推到政府的身上。”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张扬,你这个企改办担子不轻啊!”
    这话让张扬听起来有些不爽,合着全都成了我的责任,纺织厂出问题的时候,我企改办还没成立呢,我今儿来找你不就是想让你帮忙解决问题的吗?你现在这么说分明是推诿责任啊!
    李长宇看出了张扬的不爽,他低声道:“张扬,我最近需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些事情,你要帮我分忧啊!”
    张扬直截了当道:“万一出了事呢?是不是也要我顶着啊?”
    李长宇微笑道:“注意工作方法嘛,人民内部矛盾,尽量不要激化!”
    张扬话锋一转:“李市长,有件事我想让你帮忙!”
    李长宇点了点头道:“说!”
    张扬道:“李祥军在皇宫假日的股份有没有撤出来?”
    李长宇微微一怔,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皇宫假日的事情,不过张扬既然提起这件事,他也不好回避,低声道:“我让他去退股和皇宫假日撇清关系,他只是一个小股东,所占的股份不过百分之二!”
    张扬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李长宇敏锐的觉察到张扬想要插手皇家假日的事情,他提醒张扬道:“张扬,有些事情,斩不断理还乱,还是不要管他的好。”他是真的不想张扬在皇宫假日的事情上制造事端了。虽然他知道张扬上次并不是针对自己,可皇宫假日事件还是被代市长左援朝利用来对付他,搞得他十分难堪。
    张扬微笑道:“理不清的事情就干脆一刀切下去,切得干干净净!”
    李长宇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张扬道:“我打算把那个台湾人给清理出去!”
    李长宇本想再问,可又想起自己刚刚说过儿子已经和皇宫假日撇清了关系,所以也抑制住追问下去的想法。此时他的秘书齐景峰进来送文件,张扬起身告辞。
    齐景峰望着张扬的背影笑了笑,把文件放在李长宇的办公桌上:“李市长,这是教育局提出的改革方案,您看看!”
    李长宇显然没什么心情,低声道:“最近皇宫假日方面有什么动静?”
    齐景峰道:“听说那个台湾老板周水生要转让,好像是两千多万吧,江城有实力接下来的人不多!”
    李长宇点了点头,难怪张扬会说出要把周水生赶出江城的话。
    齐景峰又道:“李市长,你听说了没有,张扬的车又让人给砸了,现在都换警车开了!”
    李长宇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厮也真够倒霉的,不过转念想想,砸车的事情十有八九跟皇宫假日的事情有关,该不会和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有关吧?想到这里,他感觉到,必须要交代儿子一下,最好不要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市委常委之中,对处理皇宫假日态度最坚决的就是左援朝,所以张扬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要和他事先通气,张扬找左援朝的意思就是让他出面,迫使皇宫假日无限期的停业整顿下去。
    还有一个必须要找的人是公安局长荣鹏飞,张扬和荣鹏飞说起这件事直截了当:“我的车三番两次被人砸,就是皇宫假日的事情!”
    荣鹏飞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道:“有证据吗?”
    “我猜的!不过皇宫假日是江城的毒瘤,想要彻底清除它,就必须把周水生赶出江城,让那帮衙内从皇宫假日中全都退出去。”
    荣鹏飞对皇宫假日的事情也做过了解,他微笑道:“那个台湾人周水生说是要转让,他提出两千万的高价,目的就是把所有有意购买皇宫假日的买家给吓走,最近他在找关系疏通,想在江城继续干下去,那帮衙内虽然占有股份,可事实上都没有投多少钱,真正投资多一点的可能就是马益亮。这个周水生很有一套,他开皇家假日之初,就想搞不正当经营,所以才把这么多官宦子弟牵涉进来,皇宫假日表面上由马益亮经营,可背后的操控者还是周水生,真是想不到这个台湾人对内地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竟然如此驾轻就熟。
    张扬冷笑道:“台湾人怎么了?台湾人也是中国人,犯了法也不能饶了他!”
    荣鹏飞道:“可皇家假日是人家投资的,他不想走,你也不能硬把他赶走,他毕竟是台湾商人,这件事有些敏感。”
    “我还就得赶他!而且一定要把他赶走!他不走,这皇宫假日开业后用不了多久,还得恢复原样。”
    包括荣鹏飞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扬的能量,周水生也有一些关系,可当安德渊也插手这件事的时候,周水生害怕了,信义社在台湾的威慑力那不是一般的大,像周水生这种不良商人,安德渊根本看不上眼,只是让手下人给周水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周水生,张扬是他的世侄,周水生得罪了他,如果还想回台湾,就乖乖听话。
    周水生虽然是个不良商人,在台湾黑社会也有些关系,那些关系跟安德渊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周水生很害怕,接到安德渊的这个电话之后,他马上就放弃了继续在江城经营的打算,他还有妻儿老小都在台湾,如果真的触怒了安德渊,恐怕最终要落得一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更何况皇宫假日被勒令停业整顿之后,一直都没有松动的迹象,周水生找了不少的关系,最终还是碰了一鼻子灰,他现在的确有些心灰意冷,拉到皇宫假日的几个衙内,在关键时刻根本起不到作用,周水生终于打起了退堂鼓。
    他专程去拜会了张扬,在江城企改办,周水生见到了这位能量非同一般的年轻人。
    张扬很温和,并没有对周水生流露出任何的反感和敌意,请周水生在沙发上坐下,还让朱晓云给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
    周水生此次来找张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他希望能够用一定的利益打动张扬,让张放弃把他赶出江城的打算。周水生道:“张主任,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解释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张扬轻轻抿了口茶水,并没有说话。
    周水生道:“我虽然是皇家假日的大股东,可经营的事情一直都是马经理在管,这里只是我生意的一部分,我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他们从事非法经营,我也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
    张扬笑了起来,他内心中对这个台湾人越发的鄙视起来,出了事,把责任都推给别人,装得他自己好像多无辜一样,就凭马益亮、李祥军、袁立波那几个家伙的水准,根本搞不出这么大的事情,张扬道:“港台同胞来江城投资我们是欢迎的,可是你想来赚黑心钱,大搞色情生意,扰乱社会秩序,我们是不允许的,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皇家假日是干什么的,也不要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周先生,你尽然没能力搞好皇家假日,还是尽快转让,我看,你并不适合在江城做生意。”这句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他要周水生收拾铺盖卷滚蛋。
    周水生道:“张主任,我可以做出一定的补偿!”
    张扬摇了摇头:“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比如我的车频繁被砸,我只是不想追究,我想追究的话,肯定有人会倒霉。”
    周水生心中暗道:“你这还叫不追究,都把信义社老大请出来恐吓我了,要把我从江城赶出去!”周水生要是知道张扬和安德渊有这么好的关系,打死他他也不敢筹划砸张扬车的事情,这件事张扬没冤枉他。
    周水生道:“实不相瞒,我也想过转让的事情,可一直没能达成协议!”
    张扬微笑道:“要不要我帮忙啊?”
    周水生道:“不用,有好几个买家都来看过,可惜他们最多只愿出一千万,和我的心理价格相距甚远。”
    张扬笑道:“苏小红小姐没找过你?”
    周水生点了点头道:“找过,她最多出五百万,那不是笑话吗?我投入装修的钱都不止这些!”
    张扬缓缓落下茶杯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转让给她,这皇宫假日会永远也不能开门营业?”
    周水生听出了张扬话语中的威胁含义,他低声道:“难道别人出一千万我都不要,反而要这五百万不成?”
    “有些钱拿着放心,花着舒坦,可有些钱是万万不能拿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

第二百二十二章【时运不济】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二十二章【时运不济】   
    张扬的这句话包含着太明显威胁的含义,周水生当然听得出来,人家吃定自己了,张扬要黑吃黑,想吞掉自己的皇家假日,周水生气得差一点就摔杯子走人,可他不敢,最终还是按捺下了火气,他不怕张扬,他怕的是张扬身后的安德渊,如果安德渊真想对付他,别说是大陆的皇宫假日,恐怕他在台湾的所有生意都要保不住,想想家人的性命,想想以后的日子,周水生只能选择屈服。确切的说,他是向安德渊低头,与其多拿五百万担惊受怕,不如老老实实的把店转让给苏小红。
    苏小红虽然对张扬有信心,可也没想到周水生会这么听话,将皇宫假日当真五百万就转让给了自己,这次的转让中,周水生最少损失了二百万,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德渊对他的威慑力太大了。在接到周水生通知之后,苏小红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筹措了五百万,她是害怕夜长梦多,和周水生把转让手续办完,苏小红才放下心来,皇宫假日可以说是真正属于她的第一个产业,她在金樽夜总会当总经理,可实际的老板却是方文南,就连老街1919,方文南也占有大部分的股份,她只是负责打理罢了。过去苏小红一度以为方文南对自己很好,可自从方文南把她毫不犹豫的推给了洪伟基,苏小红就产生了怀疑,她越来越发现,方文南从没有信任过自己,所以他对钱把的很紧。表面上似乎给她了许多东西,可真正的利益全都把握在他自己的手里,换句话来说,只要方文南不高兴,随时都能让她走人,而苏小红就会一无所有。
    洪伟基则是另外一种人,他比方文南更加的冷酷自私,苏小红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泄欲的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皇宫假日的事情如果由他出面,应该很容易就能够搞定,可他碍于自己的面子,害怕别人说三道四,根本不愿出力,苏小红对洪伟基的鄙视和反感已经达到了极点,在她的努力下,洪伟基才免为其难的帮她弄到了三百万的贷款,有了这笔钱,苏小红就可以筹划自己的未来了。
    苏小红拿下皇宫假日的事情轰动了整个江城商界,连方文南都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才知道的,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很生气,驱车前往老街1919酒吧找到苏小红,强忍怒火质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苏小红语气冷淡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商量?拿下皇家假日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没花你一分钱,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做主?”
    方文南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他指着苏小红的鼻子骂道:“你以为现在找到了靠山,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能给你,我就能拿走!”
    苏小红叹了口气道:“方文南,你给过我什么?你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还少吗?这么多年,我跟着你,除了屈辱还剩下什么?你以为给我的金钱已经够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金钱能买到一个人的自尊吗?”
    方文南冷冷看着苏小红,他发现这个一直以来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女人并不好对付,这些天他一直忙于儿子的事情,而忽略了对苏小红的关注,想不到她并不安分,终究还是折腾出了一些事,方文南生气的并非是苏小红拿下皇宫假日这件事,他所生气的是,苏小红正在通过这种方式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和控制。他过去一直以为苏小红是自己的一个附庸品,任何事都要依赖自己,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方文南认为苏小红之所以能够拿下皇家假日,全都是洪伟基在背后起作用,这个猜测让他越发感到愤怒。他低声道:“真是想不到,我让你接近他,让他帮我儿子说话,可你却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捞取好处,你太令我失望了。”
    苏小红愤然道:“方文南,你才让我失望,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卑鄙,洪伟基根本不愿意为你出力,你心里只想着你儿子,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你的女人,你就这么把我像礼物一样送来送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方文南冷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冷冷丢下两个字:“贱人!”转身走出了苏小红的办公室。
    苏小红眼圈红红的望着方文南的背影,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发誓从今天起不会为这个男人落泪,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打开手机,传来洪伟基低沉的声音:“我在老地方,你来!”
    苏小红宛如一只发怒的雌豹一般怒吼了起来:“不要再找我,我不想见到你!”她扬起手机狠狠向地上摔了过去,手机在坚硬的地面上摔得七零八落,苏小红仰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倔强和坚强,她一步步走出了老街1919,她要斩断和方文南丝丝缕缕的关系,她要找回自我。外面的天空飘起了小雨,老街的青石板路面被洗刷的干干净净,苏小红没有打伞,她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躬下身除下鞋袜,光着脚板沿着青石板路面慢慢走着,脚底的感觉沁凉坚硬,她第一次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也许一切会慢慢好起来,苏小红望着阴郁的天空,她仿佛看到了希望……方文南却没有看到希望,每次去见儿子,总感觉儿子又瘦了一些。握着儿子的手,方文南打心底感到一阵刀绞般的疼痛,这些天来,他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可是儿子的犯罪事实摆在那里,律师也说没有办法免罪。
    方海涛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颤声道:“爸……快救我出去……我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真的不可以……”
    方文南微笑着,他试图利用这种方式给儿子心灵上的慰藉:“海涛,放心,爸正在想办法,就快有办法了!”
    方海涛流泪了:“爸,我撑不下去了,真的撑不下去了,如果继续呆在这个地方,我会死,我真的会死!”
    听到儿子这样说,方文南的内心酸涩到了极点,他重重点了点头:“你放心,爸会想办法,别怕!别害怕!”
    方海涛是哭着离开的,看来这段牢狱生涯对他从肉体到精神上的摧残都是巨大的。方文南又去北山看守所去探望了他的弟弟方文东,帝豪盛世火灾事件,方文东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方文南对弟弟是充满歉意的,方文东对这件事倒是看得十分豁达,他安慰方文南道:“大哥,是不是在担心海涛的事情?”
    方文南叹了口气道:“还有你!”
    “我没事,几个月后就出去了,进来的这些天,我冷静考虑过,其实我们对海涛太放纵了,一直没有关心他,只顾着赚钱,所以才让他走上了邪路,我这个当叔叔的太疼他,我害怕有些事让你知道,你会打他,所以我很多事都瞒着你,现在想想,是我害了他!”
    方文南摇了摇头:“养不教父之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文东道:“大哥,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海涛入狱并不是什么坏事,可以帮助他将毒瘾戒了,可以让他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
    “我刚刚去看过他,他瘦了好多,不停的对我说,他要死了,我的心都碎了……”方文南说不下去了。
    方文东道:“人犯了错就得承担责任,如果这次他能够逃脱罪责,以后他还敢做坏事!”
    方文南苦笑道:“逃脱罪责?谈何容易?虽然贩毒的证据不足,可是藏毒吸毒两样罪名都已经成立,而且田局被刺的事情,他被锁定为嫌疑人之一,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他无罪释放!”
    方文东劝道:“明明知道做不到,何必去勉强呢?”
    “他是我儿子,我不尽力,又怎能甘心?”方文南说完,用力闭上眼睛:“我忽然发现,钱并不能带给人真正的幸福!”
    “那是你到了这种境界,过去你常常告诉我,这世上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
    方文南的声音虚弱无力:“苏小红拿下了皇宫假日,我想……她离开我了……”
    方文东愣了一下,他终于明白大哥为何显得如此颓废,苏小红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离开,不啻对他是一个深重的打击,方文东对苏小红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过去大哥过于相信这个女人,甚至在盛世集团中,苏小红的地位已经超越了他,可公平的来讲,方文东也承认苏小红很有社交手腕,在生意经营上也有她的一套,这种女人是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一旦她的翅膀硬了,她肯定会飞走。方文东望着神情落寞的大哥,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劝解,到最后汇成一句话:“大哥,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方文南的厄运并没有因为方文东的这句话过去,第二天中午他就接到了儿子死亡的噩耗,方海涛死了,吃饭的时候,罪犯发生集体斗殴,混乱中,方海涛不知被谁用利器捅在肝脏上,发现的时候已经内出血休克了,送往医院急救的途中就死了,方文南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正在召开盛世集团的董事会,他表情木然道:“我儿子死了!”
    所有董事都愣了。
    方文南如梦初醒的重复了第二句:“我儿子死了!”然后他的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堂堂七尺汉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嚎啕大哭,他哭着走出了办公室,嘴里不停重复着:“我儿子死了,他们说我儿子死了……”
    荣鹏飞也被这一消息震惊了,他马上做出决定,让专案组赶赴现场调查案情,处理看守所相关责任人。在看守所内发生暴力谋杀事件绝不是小事,他上台之后面临第一场严峻的挑战。
    方海涛的身份相当特殊,他不单单是江城首富方文南的儿子,而且他还是前一阵田庆龙遇刺案的主要嫌疑人,荣鹏飞来到江城之初,就专门交代过看守所,让他们重点关注方海涛,想不到终于还是出事,荣鹏飞实在想不透,什么人恨方文南到这种地步,在他儿子入狱之后,还要赶尽杀绝,还要把方海涛置于死地?这样的手腕实在太狠辣了。
    专案组副组长姜亮很快就把现场调查情况反馈了回来,因为当时情况过于混乱,没有人注意到是谁刺杀的方海涛,现在已经将参与斗殴的主要人犯全都控制起来,案情进一步调查中。姜亮提出一件颇具疑点的事情,斗殴的时候,方海涛并没有参予任何一方,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荣鹏飞怒道:“这件事一定有所预谋,斗殴的双方真正的用意是吸引狱警和其他犯人的注意力,有人趁机向方海涛下手!给我好好审讯那帮犯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凶犯给我挖出来!”
    荣鹏飞愤愤然挂上电话,公安局副局长董德志敲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因为江城又发生了案子,所以董德志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低声道:“刚刚又接到举报电话,说田局被刺就是方海涛让人干的!”
    荣鹏飞道:“董局,你负责技术科,追踪电话的事情不必向我汇报,我想听到的是结果!”
    董德志道:“荣局,打匿名电话的人很狡猾,他对我们的追踪技术很熟悉。”
    荣鹏飞戴上警帽,他向董德志道:“我要出去一趟,局里你来坐镇!”
    荣鹏飞去的地方是停尸房,法医已经做过了解剖,家属也辨认过尸体,荣鹏飞并不关心尸检的结果,他真正想见的人是方文南。
    方文南签完字之后就离开了停尸房,他站在院落中,默默地抽烟,午后的雨变大了许多,他的衣服已经全都被淋透,可方文南却浑然未觉。
    荣鹏飞的警车在他身边停下,车窗缓缓落了下去,荣鹏飞同情的看着这位江城首富,中年丧子的悲痛显然是巨大的,他低声道:“方总!可以和你谈谈吗?”
    方文南的目光有些呆滞,他看了看荣鹏飞,然后点了点头。
    荣鹏飞走下车,拒绝了司机手中的雨伞,他陪方文南在雨中站着,低声道:“节哀顺变!”
    方文南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我儿子死了……死在你们的看守所里!”
    荣鹏飞能够理解方文南此刻的心情,他觉察到方文南正迁怒于他们这些警察,他低声道:“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请相信我,我们所有警察都在尽力找出凶手,我想了解一下,你有没有什么仇人?”
    “很多!”方文南说完这句话,就向他的林肯车走去。
    直到看着方文南的背影消失在风雨之中荣鹏飞方才返回车内,司机小刘道:“荣局,电话!”
    荣鹏飞拿起手机,电话是张扬打来的,张扬也听说了方海涛的死讯,不过这件事他不敢确定,也不方便打电话询问方文南,考虑之后还是先给荣鹏飞打了一个电话确定一下。
    在荣鹏飞给予肯定的答复之后,张扬也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喜欢方海涛,可这样的结局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也实在太悲惨了,方文南最近的确厄运不断,张扬对此有着他的看法,他认为方海涛的死绝不是偶然事件,有人在针对方文南。
    荣鹏飞道:“张扬,你和方文南关系不错,知道他有什么仇人吗?”
    “生意场上的人,怎么会没有敌人?尤其是方文南这种成功商人!”
    荣鹏飞对毫无证据的猜测显然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他现在也是心情沉重,和张扬说了两句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内心也因为方海涛的事情沉重了起来,方海涛的案子之所以迟迟没有宣判,就是因为他是田庆龙遇刺案的重大嫌疑人,到现在为止,田庆龙一案的两个嫌疑人,黑八和方海涛都死了,如果把这两件事单独起来看,田庆龙和方文南最近都交上了噩运,如果田庆龙没有凑巧遇到自己,应该已经死了。相比较而言,方海涛没有这么好命。不知为何,张扬忽然想起了顾佳彤,他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拿起电话就给顾佳彤打了过去。
    电话那端传来顾佳彤轻柔的声音:“张扬!有事儿?”
    张扬这才放下心来,他舒了口气道:“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北京过得怎么样?”
    顾佳彤笑了起来:“很好,中午还和你干妈一起吃饭!”
    “明健怎么样?”
    “好多了,我昨天去看他,精神状态基本恢复了正常,人也胖了许多,这次应该可以成功戒掉毒瘾。”
    “天渐渐凉了,你多注意身体!”
    “知道,张扬,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人啊?”
    张扬笑道:“我一直都很体贴你!”张扬并没有将方海涛死的事情告诉顾佳彤,他不想给顾佳彤造成任何的阴影,可他总觉着最近这些频繁发生的事情,几乎都发生在他的身边,而且和他又似乎都有着一些关系,他和田庆龙是忘年交,他和方文南是事业上的搭档,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和方文南的交往更是一种利益上的组合,方文南是个聪明人,正是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能力才和自己相交。可张扬对方文南的魄力和眼界是极其欣赏的,对他目前的处境深表同情。
    张扬挂上电话,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专门给邢朝晖打了个电话,让邢朝晖帮他保护顾佳彤,邢朝晖听到他的要求,差点没被他给气晕过去,这厮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居然让自己这个国安局高级官员给他女人当保镖。
    张扬的理由也很充分,他怀疑最近有人在对付他,这和国安一方泄露他的身份有关,邢朝晖被他绕的晕头转向,只能点头答应,不过这可不是官方上的承诺,只是作为朋友,他会帮忙照顾一下顾佳彤。
    方文南去了城南老宅,过去他还没有发迹之前,一家人就住在这里,如今房子已经空置多年,打开院门,院落之中长满了野草,房顶的屋檐上也生满青苔,方文南慢慢走入院内,他想起当年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仍在,当年他带着儿子围着老槐树嬉戏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可如今却物是人非。雨已经停了,院内的石凳仍然湿漉漉的,方文南黯然在石凳上坐下,从怀里摸索出香烟,颤抖着手点上,虽然只是几个小时,他整个人仿佛老去了十多岁,额头的皱纹变得越发深刻,宛如刀削斧凿,他用尽全身力量抽着那支烟。
    耳边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苏小红的脚步缓慢而沉重,听说方海涛的死讯之后,她顿时感到有些后悔,那些对方文南的厌恶和鄙视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对方文南还是有感情的,在这种时候,方文南最需要的就是安慰。苏小红打了他的手机,发现他已经关机,这才到处去找他,最终才想起方文南还有这么一处地方。人在痛苦的时候,往往会回忆过去,方文南在事业的低潮期曾经带她来过这里,而如今,方文南最痛苦的时候,又来到了故居。
    苏小红从没有见过方文南如此颓废,即使他在生意最低潮的时候,仍然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可现在方文南已经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垮。
    “文南……”
    方文南抬起头,他的双目中已经没有泪,布满着殷红色的血丝:“你来了?来看我的笑话?”
    苏小红摇了摇头:“别这样!”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给我滚!滚开!”方文南大声吼叫道。
    苏小红用力咬了咬嘴唇,强忍住泪水没有落下来,她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这座宅院,夜幕降临,秋风渐冷,只有方文南孤独的身影静静坐在院落之中,如此孤单,如此凄凉……方文南很快就懂得了祸不单行的真正含义,就在他儿子死去的当天下午五点多,已经通车的三环东路蔷薇河路段发生了事故,通车才三天,蔷薇河大桥就出现了坍塌事件,有两辆汽车从坍塌的桥面掉到了水里,造成了一人死亡,三人受伤的事故。
    这一事故震惊了整个江城的领导层,负责三环路工程总指挥的李长宇第一时间就赶赴到了施工现场,出了这种事情,他肯定要负责任,李长宇满脑子里都想着祸不单行这四个字。现场来了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对这座坍塌的桥梁指指点点。
    有老百姓道:“过去的幸福桥六几年建的,到现在三十年了也没见塌,这新桥才通车三天就塌了!”
    “还不是偷工减料!”
    “豆腐渣工程,现在政府就是不负责任,尽是修这些豆腐渣工程!”
    “把我们老百姓当成什么了?草菅人命!”
    围观群众越说越是激愤,李长宇带着分管干部来到现场的时候,人群中不时发出低声的辱骂。
    李长宇紧绷着面孔,内心宛如灌铅一般沉重,望着中断的桥梁,望着在泥泞中奋战的消防官兵,眼前的情景又怎能不让老百姓心寒,怎能不让人唾骂,他开始反思自己,也许自己首先考虑到的本不应该是官位,而是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好事,为国家做好事。
    了解了现场的情况之后,李长宇来到一边,很快交通局局长顾鑫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从顾鑫苍白的脸色就能够看出他很害怕,他是这次三环路工程的副总指挥,也是现场指挥,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性质极其严重,搞不好连头上的乌纱都保不住了。
    顾鑫诚惶诚恐道:“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
    李长宇冷冷看了他一眼:“调查?刚刚建好三天的桥梁就塌了,这是赤裸裸的打政府的脸,还有什么好调查的?事故的相关责任人,一个都逃不掉!”
    顾鑫额头上满是汗水。
    李长宇头也不回的进入他的汽车内,拨通了公安局长荣鹏飞的电话,他要迅速做出反应,无论这件事最终责任会不会落在他的头上,他都要做出及时反应,他向荣鹏飞简略的说明了情况,让荣鹏飞将工程的承包商马上控制起来!
    三环路工程是方文南和顾佳彤联手承包的,此时方文南正处于关机之中,而顾佳彤的身份极其敏感,这让江城市的市领导们极其为难。
    市委书记洪伟基和代市长左援朝相对坐在办公桌的两边,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桥梁塌陷造成的伤亡虽然不大,可影响太恶劣了,三环路工程是江城的市政重点工程,现在还没有完全建成通车,蔷薇河大桥通车三天就出现了这种恶性事故,对整个江城市委市政府的形象将不可避免的造成影响。
    洪伟基拿着香烟,好半天都没有抽上一口,他想到了一句话——多事之秋,今年的秋天果然在验证。他低声道:“援朝,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左援朝叹了口气:“先控制相关责任人,然后再调查桥梁坍塌的真正原因,找到原因后,追究到个人,我们必须抢在省里做出反应之前将这件事处理好,不然影响会很坏。”
    洪伟基苦笑道:“影响已经很坏了!”
    左援朝道:“三环路工程的总指挥是李副市长,承包商是方文南……”他停顿了一下方才又道:“顾书记的女儿也是承包商之一。”
    洪伟基明白左援朝的意思,他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对顾佳彤到底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洪伟基用力抽了一口烟,考虑了好半天,方才道:“是不是征求一下省里的意见?”
    左援朝道:“省里现在只怕已经知道了!”他觉着继续遮遮掩掩下去已经没有必要,压低声音道:“顾佳彤的事情是不是先放一放?”他知道洪伟基不敢得罪顾允知,他也不敢,如果在省里没有做出反应之前,他们对顾佳彤采取了行动,恐怕顾书记会很不爽。
    洪伟基用力把烟蒂摁灭:“先控制工程主要负责人!”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三环路工程的总承包人是方文南,先把他控制起来再说。
    方文南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他站起身,步履蹒跚的向门外走去,看到四名警察正向自己走来,方文南皱了皱眉头,当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整个人表现的异常平静,低声道:“带我走吧!”
    洪伟基的电话急促地响起,他拿起电话,从呼吸声中他听出对方是苏小红,洪伟基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我很忙!”
    “如果他出事,我不会让你好过!”苏小红说完这句话就重重挂上了电话。
    洪伟基的浓眉凝结在一起,他站起身,双手插在腰间,转身望向玻璃窗外,夜色已经降临了江城,这个城市在他的眼中陌生而沉重,来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对江城生出一丝一毫的熟悉感,看来他根本不适合这座城市。洪伟基打心底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厌烦,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这里的一切让他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他受不了了。
    李长宇轻轻敲响了洪伟基的房门,他的脚步很沉重,面对这位顶头上司和老同学,他有种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洪伟基将三环路工程的指挥权交给他,最初的用意是让他来制衡代市长左援朝,也是利用他不着痕迹的关照方文南,可现在出事了,他不相信洪伟基愿意替自己顶下这个责任,洪伟基只会觉着自己辜负了他的期望。
    洪伟基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位老同学,其中并没有责怪,很多事情并非人力所能掌控,李长宇赶上了只能说李长宇倒霉。
    李长宇低声道:“洪书记,我这次过来,是负荆请罪的!”
    洪伟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李长宇坐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洪伟基,两人点上香烟,谁也没有说话,相对默默抽着烟,一支烟抽完,又续上了第二支,李长宇方才道:“这次的责任我会承担!”他在向洪伟基明确自己的态度,他不会推诿责任,也不会把洪伟基牵涉进来。
    洪伟基淡然笑道:“现在事故的原因还没有调查清楚,谈责任还为时过早!具体情况怎么样?”
    李长宇道:“方文南已经找到并控制起来了,他是总承包商,桥梁部分是分包出去的,蔷薇河大桥是他的公司和另外的天翔建设联合施工的,天翔建设的负责人陶伟听到消息已经逃走了,负责设计桥梁的相关人员也被公安机关控制了,事故的真正原因还在论证之中……”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件事已经上报到省里,省设计院的相关专家马上会赶来参加论证。”
    洪伟基点了点头。
    李长宇补充了一句:“顾佳彤身在北京!”
    洪伟基现在明白当初李长宇为何要建议顾佳彤参予三环路的竞标,这位老同学考虑事情还是相当缜密的,无论顾佳彤请不情愿,她都已经被牵涉到这件事情中来,她都要负有一定的连带责任,她有了责任,省委书记顾允知就有了责任,省里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顾书记的因素,想到这里洪伟基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
    李长宇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张扬正在等着他,他有些疲惫的向张扬道:“有事改天再说吧,我今天很忙!”
    张扬却摇了摇头:“必须今天说!”
    李长宇察觉到张扬语气有些不善,他看了看张扬,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进来说话,我没多少时间!”
    张扬内心中是很窝火的,知道三环路出事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想起了顾佳彤,当初方文南想承包三环路工程,通过张扬去找李长宇,是李长宇建议张扬劝顾佳彤与方文南联合竞标,过去张扬也没有细想,可现在才发现李长宇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三环路工程的风险性,让顾佳彤加入的真正目的就是把她捆绑进来,等于给自己买了个保险。张扬不怕被别人利用,可最讨厌的是别人利用他的女人,就算是李长宇他也不会给面子。
    走入李长宇的办公室,张扬忍不住嚷嚷了起来:“这件事跟顾佳彤有没有关系?”
    李长宇这才知道他为何而来,低声道:“她是承包商之一,当然负有连带责任!”
    “她是怎样参予这件事中来的,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李长宇道:“她之所以愿意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是因为她看到了工程可能带给她的利益,任何利益都是有风险性的!出了事情,当然要承担责任!”
    张扬被李长宇的这句话深深刺激到了,他冷冷道:“顾佳彤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啊,如果我知道谁想借着这件事拉她下水,任何人我都不会给面子!”
    李长宇也怒了,小子,你也太猖狂了,我是江城市副市长,你居然在我的办公室内威胁我,李长宇重重拍了拍桌子道:“出去!”
    张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李长宇的办公室。
    他和李长宇之间的这场争执早晚都会出现,顾佳彤的事件可以说是一个导火索,张扬认为李长宇在利用顾佳彤,这个想法让他极为恼火,他在体制中混了已经不短的时间,对很多事情已经剖析得十分到位,这次桥梁坍塌事件影响肯定很坏,势必会给顾佳彤带来麻烦,这是张扬不想看到的。
    张扬回到家中不久,顾佳彤就打来了电话,虽然江城方面并没有人将桥梁坍塌的事情告诉她,可顾佳彤仍然是通过其他途径得知了这件事,她给张扬打电话就是询问这件事的具体情况。
    张扬不想顾佳彤担心,他避重就轻的把情况介绍了一下,只说最终责任会追究桥梁的具体施工方,和顾佳彤没有什么关系。
    顾佳彤在父亲的身边耳濡目染见惯了官场上的事情,再说她在商场搏杀多年,对这种事情的后果还是有些了解的,她轻声道:“张扬,你不要骗我了,这件事我是脱不开责任的,看来我有必要返回江城一趟。”
    张扬低声道:“你不要回来!”
    “为什么?”
    张扬问道:“你爸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
    “江城方面有没有通知你?”
    “也没有!”
    张扬道:“那不就结了,所有人都觉着这件事和你有关,可所有人都不想主动提起这件事,他们怕什么?怕得就是谁第一个提出这件事,谁提出来谁就得罪了顾书记!”
    顾佳彤道:“那我就更应该回去了,我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我不想爸爸受到牵连!”
    张扬道:“他们巴不得你回来呢,你回来干什么?责任还没搞清楚,让他们折腾去呗,你也不是逃避责任,等着看,等这件事故的调查结果出来,你再回来也不晚!”
    “可是……”
    张扬道:“没什么可是的,我会帮你盯紧这件事,我倒要看看,谁他妈敢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重重迷雾】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二十三章【重重迷雾】   
    “张扬,你不要冲动!”
    张扬低声道:“这件事原本就是我把你拽进来的,过去我考虑的不周全,没想到他们是想借用顾书记的影响力。”
    顾佳彤柔声道:“其实当初谁也没想到会发生现在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顾佳彤和张扬说完话之后,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给父亲打个电话。
    顾允知正在书房静坐,早在江城蔷薇河大桥坍塌一个小时后,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顾允知何其的老道,他马上就想到了女儿是江城三环路工程的承包商之一,马上就考虑到顾佳彤所应当承担的责任问题,但顾允知并没有去表现出特别的关注,他知道一场风雨即将到来,这种时候,他所需要做得就是等待和准备。
    顾佳彤怯生生叫了一声爸爸。
    顾允知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异样,平静道:“还在北京啊!明健和养养都还好吗?”
    “还好,明健被我派去新加坡考察了,养养学习顺利,已经适应了集体生活。”顾佳彤有些奇怪,从父亲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责怪的成分,难道他还不知道江城发生的这件事?可顾佳彤马上就想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父亲身为平海省委书记,江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下面的人没理由不向他汇报,更何况这件事和自己有着密切的联系。父亲之所以不主动提起,也许是不想给她压力,也许是要给她一个主动坦诚的机会。顾佳彤低声道:“爸!江城三环路工程出事了,刚刚通车的蔷薇河大桥发生坍塌!”
    “哦!”顾允知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他轻声道:“我知道了,谁通知你的?是不是有人让你回去处理这件事?”
    顾佳彤道:“没有人通知我!”
    顾允知道:“你北京的事情还没有忙完,江城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事情总会有结果的!”
    顾佳彤心中忽然感到一酸,她差点就掉下泪来,父亲无疑对这件事了解的比她要多的多,他应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顾佳彤很难过,她因为自己给父亲带来了麻烦而感到内疚:“对不起,爸!”
    顾允知笑了起来:“傻丫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出了事情,咱们也不要怕事!再说了,事情会追究到个人,该你承担的责任,我不会让你推卸,可不该你承担的责任,谁也别想赖到我女儿的身上!”
    顾佳彤眼里噙着热泪,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允知轻声道:“佳彤,放宽心,天塌下来,还有爸爸!”
    “爸……”
    省常委会临近结束的时候,代省长宋怀明才提起了昨天发生的江城蔷薇河大桥塌陷事故,目前三名伤者已经全部脱离了危险,死亡一人,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刚刚通车三天的大桥出现了这样事故,已经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宋怀明道:“调查的最终结果虽然没有出来,可是有一点我可以断定,江城的相关领导人没有起到很好的监督作用,否则不会发生这起事件。”
    顾允知没有说话,他静静望着宋怀明,等待着他的下文。
    宋怀明道:“我来平海的时间不长,可是这江城的麻烦事却层出不穷,我不禁想问问,江城的这些领导究竟有没有去做事?改革是好事,修路是好事,可为什么这些好事到他们执行起来,就会变成坏事?”
    常务副省长赵季廷道:“宋省长,这件事目前还没有结果,用不着专门拿到常委会上讨论吧?工程质量还是设计问题,到最后自然有相关部门进行鉴定,等有了结果再说。”
    宋怀明道:“季廷同志误会了,我所说的是关于江城干部素质和能力的问题,而不是追究这件工程的责任,如果工程质量有问题,那么当初他们在进行工程招标时,他们的审核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通过了施工单位的承包申请?”宋怀明的这句话说得已经相当不客气,几乎所有人都听出来,宋怀明正在指向顾允知。
    省委书记顾允知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所有常委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顾允知道:“平海不止江城一个城市,我们的议题也不能总是围绕着江城进行,这件事就交给季廷同志重点关注吧,散会!”
    宋怀明愣了愣,他没想到顾允知对江城塌桥事件竟然会采取这样的态度,宋怀明认为,顾允知之所以不愿将这件事扩大化,是因为他女儿顾佳彤就是江城三环路工程的承包商之一,在这一问题上,顾允知明显存有私心。宋怀明本想借此强调建筑工程的安全问题,可顾允知一句话就将他之前的铺垫全部打乱,把这件事教给了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赵季廷。
    常会会散会之后,顾允知向宋怀明招了招手:“怀明!”
    宋怀明知道顾书记想和自己单独交流了,他来到顾允知身边,顾允知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宋怀明笑着摇了摇头,心中雪亮,你这么做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的女儿顾佳彤是江城三环路承包商之一,不过这种话是不能直截了当的指出来的。
    顾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江城的负面因素实在太多了,我们也不能只看到江城那帮干部的缺点。”
    宋怀明道:“顾书记,我认为这是他们整个管理层的认识存在问题,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顾允知笑道:“整顿?这一年多的时间,江城发生了多少事?从黎国正贪污倒台开始,这江城就没有素净过,怀明,江城是座老城,也是我们平海的第二大城市,改革开放也要因地制宜,对于这种老工业基地,不可以一味的下猛药,否则只会事与愿违。”
    宋怀明听出顾允知在偷换概念,他想说的是江城昨天发生的桥梁坍塌事件,可顾书记却把他引到了改革开放的大方向上,宋怀明暗自苦笑,看来顾书记也是有私心的。
    宋怀明早就已经看出,所有常委都在回避这个问题,他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其用意也并非是指向顾佳彤,而是要试探一下顾允知的态度。从顾允知刚才的表现来看,顾书记显然不想把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化,宋怀明也没有去掠虎须的打算,但是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他仍然不会轻易算了,任何事情都要有严格的制度,法律如此,建筑安全也是如此,出了事情,必须要找到原因,以后避免同类惨剧的发生。宋怀明道:“顾书记,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借着这件事,给全省的安全生产,施工质量提个醒!”
    顾允知没有说话,他知道宋怀明是个极有主见的人,这一点和他有着惊人的类似,他们都属于那种想拍板定案的领军人物,不会因为别人的影响而轻易改变自己的观点,所以两人之间难免会产生矛盾,而他们也都在尽量避免彼此间摩擦的发生。顾允知道:“的确有必要,等这件事的调查结果出来,我们在坐一起好好的谈谈!”
    宋怀明点了点头,这是向顾允知的让步。
    桥梁塌陷的原因已经初步浮出水面,经过省设计院的相关专家鉴定,桥梁的设计本身就存在着严重的缺陷,而桥梁在施工过程中也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问题部分全都处在天翔建筑公司的承包范围内,陶伟负有相当大的责任。
    在知道这个结果之后,江城市委书记洪伟基长舒了一口气,设计存在问题,问题就可以追究到设计院的头上,至于天翔公司负责的施工范围,这是陶伟的责任,也就是说三环路工程的承包人方文南和顾佳彤不会承担主要的责任,自从苏小红给洪伟基打过那个电话,洪伟基的内心无疑是忐忑不安的,如果这次的主要责任落在了方文南的头上,那么苏小红真的有可能翻脸不认人,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洪伟基对苏小红这个女人越来越感到警惕,他过去只是迷恋苏小红的肉体,却从没有关注过她的想法,认为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玩物罢了,可想不到苏小红越来越表现出她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对洪伟基而言就是一种危险性,他意识到苏小红不甘心被他白白玩弄,现在开始向他索取回报了。
    不但苏小红,连方文南也让洪伟基一场不安,方文南新近遭遇了一系列的倒霉事,甚至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儿子,人在遭受这样的打击之后,任何事都不会顾忌,好在方文南从出事到现在一直都保持沉默,并没有胡说什么。
    根据市委常委的紧急磋商,交通局局长顾鑫是必须要拿下的,建筑设计院的相关责任人要出来负责,工程质量方面天翔的陶伟会承担主要责任,方文南承担连带责任,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方文南有些冤枉,他是三环路的承包人,可桥梁工程是分包出去的,而且之前经由市政府通过,可既然出事了,方文南这个总承包人也无法逃脱责任。他所面临的,将是一大笔罚款。
    方文南走出检察院的大门,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的街道,自从儿子死后,他强迫自己认为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梦,可内心的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方文南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林肯车,可是他并没有上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司机开着那辆林肯车缓缓跟在他的身后。
    方文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将会怎么样,他听到警笛声,停下脚步,张扬开着一辆警车在他的身边停下,低声道:“方总!”
    方文南点点头:“找我有事?”
    张扬示意他上车:“上车再说!”
    方文南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张扬启动汽车向前方驶去:“我刚从市政府过来,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方文南摸索着去找烟,张扬从手套箱内掏出一包软中华扔给他。
    方文南抽出香烟点上:“送我去公司!”
    张扬看了一眼反光镜,方文南的林肯车仍然跟在后面,他低声道:“市里针对这次桥梁塌陷事件,会对你进行罚款。”
    方文南淡然笑了笑,仿佛这件事根本和他无关:“他们想罚多少就罚多少,我不在乎!”
    张扬能够了解方文南此刻落寞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顾佳彤让我转告你,无论多少罚款,她都会承担一半。”
    “没必要!我出了事,何必要把更多的人连累进来!”
    方文南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我厌了,等到三环路工程竣工,我就会离开江城,罚款的事情不用任何人操心,我打算把鱼米之乡转卖了,餐饮业我已经没兴趣了。”
    张扬深表同情的看着方文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看看能不能减轻一些责任。”
    方文南示意张扬停车,然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是一个灾星,如果要倒霉,就让我一个人倒霉下去吧,替我谢谢顾小姐的好心,这件事我知道该怎样做,她的股份,我会退给她,我现在才看出,三环路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让我一个人走下去吧!”说完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上了后面的林肯车,一会儿就消失在远方的街角。
    胡茵茹听张扬说完方文南的事情,也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张扬感叹道:“方文南也够倒霉的,最近接二连三的厄运全都找上了他,先是儿子吸毒,然后酒店失火,现在不但儿子死了,连三环路工程又出了事故,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胡茵茹轻声叹了一口气:“一定有人在针对他!”
    张扬道:“要是让我挖出来这个人,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想起顾佳彤的事情,低声道:“方文南打算把佳彤姐在三环路的投资全部退还!”
    胡茵茹道:“方文南很聪明,这个人很坚强,他并没有因为悲痛而丧失理智,从这件世上就能够看出,他很清醒,想让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最小化,就要把顾佳彤的责任撇清。”
    胡茵茹这么一说,张扬也想明白了,难怪方文南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考虑到顾佳彤身后的背景,如果把顾佳彤牵连进来,事情只会越弄越糟,十有八九会得罪顾佳彤的父亲,平海省委书记顾允知。公平的来说,顾佳彤在桥梁坍塌的事故中并没有任何的责任,当初方文南选择和她联手竞标,是因为看中了顾佳彤的背景,竞标的运作和工程的建设,顾佳彤并没有作过多插手,方文南退还顾佳彤的投资的确是明智的决定。
    张扬道:“茵茹,最近这一连串的事件好像有些不同寻常,田局、方文南、李长宇这些人跟我都有些关系,而他们在这段时间内不约而同的遇到了倒霉事,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着某种关联?”
    胡茵茹秀眉微颦:“你怀疑这些事都是针对你的?”
    张扬展开臂膀将胡茵茹揽入怀中,手指在她柔滑的长发上打着卷儿:“方海涛出事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有些害怕,这种感觉是我过去从未有过的,我马上给佳彤姐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确信她平安,我这才放下心来,那天我打了好多电话。”
    胡茵茹点了点头,她知道,因为张扬也给她打了一个,她的手臂轻轻抚摸着张扬的胸口:“你到底想到了什么?说出来,我帮你分析一下。”
    张扬道:“我想到了一个人,一句话!”
    胡茵茹抱紧了张扬。
    张扬道:“有人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其实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结局,真正可怕的是一点点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
    胡茵茹没来由打了一个冷颤,即使是从张扬的口中复述出来,她仍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谁这样说?”
    “许嘉勇!”
    胡茵茹并不知道张扬和许嘉勇之间的深仇大恨,她小声道:“他为什么要对你这样说?他很恨你吗?”
    张扬点了点头,这才将自己之前去静安寻找许常德犯罪证据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说到他在省委大院门口被炸弹炸飞,担心的胡茵茹掩住了樱唇,张扬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今天方才向胡茵茹说起,胡茵茹越听越是心惊,想不到这件事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许常德虽然不是被张扬所杀,可是他的死,无疑是在重压之下而导致的结果,许嘉勇如果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将张扬视为杀父仇人也很有可能。
    张扬道:“我知道他恨我,可是他一直都掩饰的很好,现在我仔细想想,他选择江城投资,选择和乔梦媛订婚,一切好像都是有预谋的。”
    胡茵茹道:“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江城开发区,以他的条件和实力,本应该去更合适的地方去发展,张扬!你这么一说,他真的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他知道了那件事,说不定他就会把你当成他的杀父仇人!”
    张扬抿了抿嘴唇道:“我想来想去,我的仇人不少,可是说出那句话的人却只有他一个,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策划的,这个人还真不简单!”
    胡茵茹低声道:“何止不简单,简直太可怕了,他现在是乔梦媛的未婚夫,乔家的实力谁不知道!”
    张扬冷笑道:“惹火了我,我一样把他给灭了!”可张扬心中明白,他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至少在眼前,没有任何一个证据可以表明这些事和许嘉勇有关。
    胡茵茹冷静分析道:“无论这些事究竟是不是他做的,有一点我可以断定,许嘉勇对你绝对没有任何的善意,以后一定要对他多多提防。”
    “我不怕他,我怕的是他会用卑鄙手段对付我的身边人!”
    “你没有证据!你对付他就等于和乔家为敌!”
    张扬不屑笑道:“为敌就为敌,不要让我找到证据,如果让我证明这些事和他有关,就是乔老我也不会给面子!”
    胡茵茹摇晃了一下他的手臂,意在提醒张扬,有些事可以想想,可以说说,但是千万不能做的,乔家的势力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如果张扬还想在官场中继续走下去,他就不能选择和乔家公然对立。
    张扬道:“我一定会把幕后真凶给揪出来!”
    许嘉勇和市委书记洪伟基的这次会面很愉快,自从父亲许常德死后,许嘉勇还是第一次和洪伟基见面,他心中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和乔梦媛订婚,拥有了乔家作为靠山,洪伟基是不敢这样高调的和自己见面的,毕竟他父亲许常德的事情对政坛上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敏感的事情。
    洪伟基微笑道:“嘉勇,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六年前!”
    “洪叔叔好记性,那一年,您和我爸爸同在中央党校学习,我从美国回来,在北京和你们见面!”
    洪伟基微笑点头,颇为感慨道:“一切恍如昨日,光阴如梭,转眼之间已经物似人非!”他这句话是针对许常德的去世而言,身为江城市委书记,对许常德的事情他十分的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许嘉勇现在靠上了许家,洪伟基是不会提起这段旧情的。
    许嘉勇道:“我爸爸生前一直把您当成他的知己好友!”
    洪伟基感叹道:“你爸爸英年早逝,真是让人惋惜!不过,还好有你,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还要靠洪叔叔多多关照!”许嘉勇表现的很谦虚。
    洪伟基道:“嘉勇,你在开发区投资的进展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几笔投资已经基本到位,基础建设也在进行之中,相关的生产许可证和批文我也拿到手里,明年上半年第一批产品就可以面世了。”
    洪伟基道:“你们的计划书我看过,汇通将来,要打造亚洲最大的计算机组装生产基地!”
    许嘉勇笑道:“不仅仅是全亚洲,最终的目的是打造为全世界最大的组装机生产地,根据我们团队的商业调查,未来的时代将会是计算机高速发展的时代,在未来十年二十年内,个人计算机将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展,掌控住先机,就等于掌控住了经济的脉搏。”
    洪伟基笑道:“你们这一代人和我们的确不同,想到什么就敢放手去做,好!改革开放就需要你们这种敢想敢做的精神!你放心,只要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给予你最大的帮助!”
    “谢谢洪叔叔!”
    洪伟基话锋一转:“听说你和乔小姐订婚了,什么时候办喜事啊!别忘了我这个当叔叔的。”
    许嘉勇笑道:“早呢,怎么也要等到事业稳定之后,而且梦媛的母亲对我有些成见,我总得做出一些成绩,让她改变对我的看法。”
    洪伟基道:“儿女的事情做父母的是管不了的。”
    许嘉勇道:“梦媛的爷爷和爸爸倒是很开明,这些事慢慢再说吧!”
    洪伟基关切道:“乔老的身体怎么样?”
    “好的很,我前些日子和梦媛专程去北京探望他老人家,老人家八十多岁了,可仍然精神矍铄,耳聪目明。”
    洪伟基笑道:“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乔老了,月底有个会议,我想顺便去探望他老人家一下。”
    许嘉勇听出来了,洪伟基的这句话其实是想通过他来安排和乔老见面,乔老的脾气多数人都是知道的,自从他隐退之后,除非是他的老部下和老朋友,其他人一概不见,洪伟基并非是乔老提拔的干部,过去和乔老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想和乔老见面是很突兀的,如果就这样去拜访,乔老肯定不会见他。
    许嘉勇愉快的点了点头:“我会让梦媛安排洪叔叔和乔老见面!”
    洪伟基内心感到高兴之余又难免有一些尴尬,这个许嘉勇毕竟是太年轻了,我怎么都是江城市委书记,就算你听出来我在求你,也别当面点出来,任何事情点明了反倒不好。
    许嘉勇也看出了洪伟基脸上微妙的尴尬,他出身于官宦之家,从小在父亲的身边耳濡目染,对某些官员的心理十分的了解,你想攀龙附凤,还想要脸面,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好事给你。
    许嘉勇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和洪伟基闲聊天,他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洪叔叔,我听说方文南要转让鱼米之乡,我想把这家店盘下来!”
    洪伟基心中微微一怔,许嘉勇投资开发区他是知道的,可他什么时候对餐饮也有了兴趣,洪伟基道:“你还要进军饮食业?”
    许嘉勇笑道:“不是我,是梦媛,她已经拿下了帝豪盛世,鱼米之乡也是方文南的产业,他现在生意遇到了困难,急需资金周转,我们可以给他钱。”
    洪伟基内心有些诧异,他觉着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生意上的事情,许嘉勇又何必劳动自己这个市委书记?他低声道:“价钱谈不拢吗?”
    许嘉勇道:“并非是价钱的问题,价钱好商量,我们也不是故意要压低价格,而是方文南不愿意把鱼米之乡转让给我们!我只能求洪叔叔出面了!”
    洪伟基点了点头,他认为自己在方文南面前应该有这个面子,他一口应承下来。
    洪伟基并没有想到,当他向方文南提出这件事的时候,被方文南一口拒绝了,方文南直截了当的告诉洪伟基,鱼米之乡已经转让给水上人家了,而且其中一大部分股份属于顾佳彤,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无法改变。
    把鱼米之乡转让给顾佳彤的主意是张扬出的,自从他和胡茵茹分析之后,他越发的认定这一系列的事件很可能和许嘉勇有关。方文南提出转让鱼米之乡,退还顾佳彤投资款的时候,张扬想到了这个办法,与其低价转卖,不如将鱼米之乡估值之后让给顾佳彤,顾佳彤对餐饮业并不熟悉,可张扬想起了水上人家的彭军祥,他一直都想在江城开设分店,让他过来接手管理鱼米之乡,并投入部分资金,这样一来一举三得,既解决了方文南迫切用钱的问题,也成功将顾佳彤从三环路工程中抽身出来,又兑现了当初向彭军祥的承诺。当然最重要的是,张扬听说乔梦媛想要接手鱼米之乡,她接手就等于许嘉勇接手,张扬当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张扬这件事做得很高调,他不怕别人知道自己插手鱼米之乡的事情。
    现在的方文南虽然处于困境之中,可是他的底气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足,面对洪伟基的要求他一口拒绝之后,还把张扬已经插手鱼米之乡的事情告诉了洪伟基。
    洪伟基颇为无奈,如实将情况转告给了许嘉勇。
    于是就有了乔梦媛亲自前来企改办拜访张大官人的一幕,乔梦媛是和表妹时维一起过来的,姐妹俩的风格完全不同,乔梦媛身穿灰色套装,头发挽起一个荷花般的发髻,带着黑色宽边眼睛,她的肤色很白,配上一身的名牌服装,气质高贵而舒雅。时维的头发剪得更短,肤色还是健康的小麦色,随随便便穿着白色小背心,一条牛仔裤烂了好几个破洞,她性格外向,甚至有些男孩气,一进门就嚷嚷起来了:“张扬!想不到你是个小官呢!”
    张扬听着就有些不入耳,可转念一想,这两姐妹什么人,人家老乔家随便找出一个当官的就比自己级别高,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在人家眼里,的确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张大官人满脸堆笑的把两姐妹迎了进来,乔梦媛看了看张扬的办公环境,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时维坐不住,来到张扬对面,双手撑着桌面,上下打量着他。
    张扬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我说,时小姐,咱不带这么看人的,有事说事,你先坐下,我给你上茶!”
    时维笑了起来,她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你在北京把我小表哥给打了!”她说的是张扬在紫金阁痛打乔鹏飞的事情。
    张扬没想到她上门首先说起的是这件事,微微错愕了一下。
    乔梦媛笑道:“小维,你别胡说八道!”
    时维道:“我可没胡说八道,我那小表哥可是八卦门的一流高手,张扬,看不出啊,你挺厉害的!”
    乔梦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张扬,这丫头疯惯了,你别理她!”
    张扬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他吗?他骚扰我女朋友,你帮我转告他,下次见了面,我还得揍他!”
    乔梦媛内心一怔,张扬打乔鹏飞第一次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可现在还敢说这句话就需要相当的勇气了。乔梦媛的头脑极其聪明,从张扬的话锋中已经听出他的暗示,张扬是在告诉她们,他并不怕他们乔家。
    乔梦媛淡然一笑,双手交叉在一起,右手中指上的粉色钻戒璀璨生光。这吸引了张扬的注意力,张扬笑道:“忘了恭喜乔小姐!”
    乔梦媛笑道:“我这次来有事想和你商量!”
    张扬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听饮料,递给乔梦媛和时维。
    乔梦媛说了声谢谢,继续道:“我想接下鱼米之乡,所以想张主任给我帮忙!”
    张扬笑道:“乔小姐好像找错了地方,我这里是企改办,酒店转让的事情我管不着!”
    乔梦媛道:“我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听说方文南和你的关系很好,鱼米之乡也是他听从你的建议之后转让给了水上人家,你在其中起到了相当大的助力!”
    张扬笑了起来:“这件事我爱莫能助,我已经答应了人家,而且话已经说了出去,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乔梦媛轻声道:“张主任在江城的影响力真是很大!”
    张扬笑道:“乔小姐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小小的副处,谁把我当回事啊!我能有什么影响力?”
    乔梦媛从张扬的目光中已经意识到他的态度很坚决,绝不会轻易改变他的决定,乔梦媛放弃了说服他的打算,淡然笑道:“既然张主任不愿帮忙,这件事就算了!”她站起身来。
    时维跟着站起身来,她瞪了张扬一眼道:“还说是朋友,找你办件事这么难!”
    张扬乐呵呵道:“这事儿真不归我管,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一个国家干部,哪能插手人家的生意啊?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方文南那里!”
    张扬将乔梦媛和时维姐妹俩送到了电梯处,乔梦媛临走之前,向他提出邀请道:“张主任如果有空,后天一起去野餐吧!”
    张扬愉快的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时维道:“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姐妹俩走入电梯,时维忍不住道:“表姐,你不是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拿下鱼米之乡吗?”
    乔梦媛小声道:“我从不强人所难!”
    时维不屑道:“我还真不信了,我们想要拿下的地方,谁敢不给这个面子!”
    乔梦媛轻声道:“张扬只是牵线搭桥,水上人家也没有这个实力拿下鱼米之乡,真正的后台老板是顾佳彤,平海省委书记是她的父亲,我们没必要为了一家酒店和她发生冲突。”
    两人来到停车场,许嘉勇开着刚买的奔驰停在两人身边,两姐妹上了车。许嘉勇缓缓开出大门,低声道:“怎么样?”
    乔梦媛摇了摇头。
    时维抢着说道:“张扬不愿帮忙!”
    许嘉勇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很冷淡的笑了笑。
    乔梦媛小声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会拒绝我?”
    许嘉勇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他会给你这个面子,我知道他很张狂,可是没想到他张狂到这种地步。”
    时维有些诧异的看着许嘉勇,她本以为许嘉勇和张扬是朋友,看来男人之间真的很复杂,表面上看上去一团和气,却想不到都是口蜜腹剑,表里不一。
    许嘉勇道:“我敢断定,他拿下鱼米之乡就是为了跟我们唱对台戏!”
    乔梦媛黑长的睫毛垂落了下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许嘉勇对张扬的仇恨,杀父之仇,许嘉勇表面上虽然不说,可是他的内心无时无刻不被这种仇恨折磨着,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乔梦媛内心中产生了一丝犹豫,也许是时候跟他好好的谈谈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协商解决】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百二十四章【协商解决】   
    因为遭遇暴雨,安语晨抵达江城机场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张扬开着他的警车前来迎接,和安语晨一起前来的还有她堂弟安达文,还有一位是安达文的小女友艾米,他们三个是专门前来江城为爷爷祈福的。
    看到张扬的警车,艾米不禁尖叫道:“好帅!”
    张扬望着这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心说这安达文的女朋友该不是有毛病吧?不就是一辆破破烂烂的桑塔纳吗?无非是上面装了警灯,跟帅有个狗屁联系?他不由得看了看安语晨,心说这安家的人多半都有点毛病。
    艾米道:“扬哥,可以让我来开车吗?”
    张扬笑了起来,他把车钥匙扔给了艾米,安达文钻入副驾坐了,张扬和安语晨坐在了后面。
    张扬马上发现艾米这个小丫头是个神经病,上车之后马上就拉开了警笛,呼啸着向前面开去,她是把桑塔纳当成布加迪威龙来开了。
    香港是靠左行驶,艾米开着开着就习惯性的向左边靠了过去,幸亏警灯耀眼,警笛刺耳,迎面过来的车辆纷纷避让。张扬忍不住提醒她道:“靠右行驶!”
    艾米格格笑道:“知道!好刺激!”
    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麻痹的疯丫头一个,整一个脑残,实在想不通安达文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怎么找了一个脑残女朋友。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互补。
    安语晨笑道:“艾米疯惯了,千万别吓着你!”
    张扬笑了笑:“年轻人谁都喜欢玩!”这句话说得老气横秋,连安达文也转身笑了起来:“我说扬哥,你比我也就大两岁吧?”
    “三岁!”张扬纠正道。
    艾米越玩越疯,一路之上警笛长鸣,吓得几辆超载大货老老实实在路边停了,原本以为要被罚款,可一转眼,那辆警车又呼啸而去。
    从艾米开车的动作上就已经看出,她是个飙车高手,张扬也放下心来,低声向安语晨道:“安老身体怎么样?”
    安语晨摇了摇头,表情有些黯然。
    张扬早在上次离开香港的时候就知道安老阳寿已尽,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低声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谁都会面对这一天。”
    安语晨小声道:“我和阿文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参拜佛祖舍利,为老人家祈福!”
    张扬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也只能利用祈福作为寄托了。
    安达文转身道:“我爸明天会来江城!”
    张扬愣了,我靠!他老爸是安德渊,台湾信义社的老大,他来江城干什么?难不成要在江城发展黑社会?
    安达文显然看出了张扬的担心,他笑道:“扬哥放心,我爸是来祭祖的,他不会给你惹麻烦!”
    张扬暗自苦笑,安德渊这种人本身就是个大麻烦,走到哪里,麻烦就会带到哪里。他马上就发现,安家人都很麻烦,警车驶入了闹市区,艾米非但没有关上警笛,连车速都没有减慢多少,很快就有警车留意到了他们,在驶入滨江路后,一辆警车从后面追了上来,勒令他们停车。
    艾米笑嘻嘻的向一脸威严的警察挥了挥手道:“嗨嗳!解放军哥哥好!”
    张扬差点没笑喷,真他妈是个傻大妞,解放军和警察你都分不清,那警察满脸威严道:“小姐!请出示你的驾照!”
    艾米指了指后面,张扬没奈何推开车门走了出去,那名警察是认识张扬的,看到他坐在后面不觉一怔:“张主任!”
    张扬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我代表市政府刚刚迎接几位香港客商,他们不熟悉内地的交通规则!”
    张扬的名气在江城警界很大,那警察很给他面子,笑道:“原来是香港客商,张主任,没事了,您提醒她关上警笛!”
    艾米有些不情愿的把警笛关上,没了警笛,没有了刺激感,她干脆把车交给了张扬,张扬带着她们来到了市政府二招,这里环境不错,张扬专门为他们一行订下了一栋小楼,约好晚上过来接他们去鱼米之乡吃饭,为他们接风洗尘。
    张扬离开了二招后驱车来到皇宫假日,苏小红请来的工程队已经进驻了这里,正在清理和简单的装修。接手皇宫假日,苏小红等于捡了一个大便宜,单单是转让费就省了两三百万,张扬给她的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
    苏小红这次找张扬过来却并非是为了皇宫假日,她把张扬请到了办公室,冲了一杯咖啡给他,张扬舒舒服服的坐在真皮沙发内:“皇宫假日的环境真是不错,红姐,我看没什么可装修的,只要清理清理马上就能够营业。”
    苏小红道:“稍稍弄一下,五十万就够了,而且皇宫假日的名字我也给改了,以后这里叫皇家假日!”
    张扬笑道:“换汤不换药,好像没什么分别!”
    苏小红充满信心道:“我会把皇家假日打造成江城第一流的娱乐总会,让这里成为有身份有地位人娱乐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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