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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晓敏发了个定位给我,位置是宜昌市CBD商务中心大厦。先别好奇为什么前女友还依然有着联系方式,时隔多年还依然有着联系,就冲着时断时不断的感情而言,感觉我们并没有活在同一个时空当中。
10年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其实不是很好,因为前几天,我刚过完四十岁的生日。
那是2012年6月,我在西安某家民营医院因业绩突出被宣召到公司总部宜昌开会,随后一个礼拜被选调到总部担任公司十五家医院的企划总监。别问我为什么从大城市要跑小城市,又为什么西安不是总部,这个问题我后来有问过公司一把手,只是因为他个人喜欢而已,这,也成为了后来公司解散的原因之一,暂且不说。
当时欣赏我的是公司的二把手,时任公司总经理的林总。据说刚从俄罗斯回来不到三年,那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出过国,见识和格局方面自然会高一些,这跟传统意义的莆系商人不太一样。我曾笑着对他说,你是我接触的所有莆商里面唯一点五个与众不同的人,你算一个,另外那人只能算半个。
那天是个傍晚,林总给我打电话,说在江边某家排档等我,正要下班的我二话不说马上打车前往。
宜昌的生活方式,与我后来去过的一些城市对比,估计只有广西南宁有得一比,遍地的大排档,档次不是很高,但是生活气息浓厚,也就是传说中的烟火气息极浓。
等我到了指定位置,排档前硕大的空地已经摆满了桌椅,到处人声鼎沸,来自五湖四海的口音混杂着各种带着辣的香气,确实别有风味。此时我注意到,这简易圆桌前已经坐了四五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兄弟,各自兼着某家医院的院长。这应该是个亲情饭局,因为这兄弟俩是林总的外甥,而我,算是林总的铁杆属下。
此时我注意到,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坐在他大外甥旁边,穿着白色露肩T恤和淡灰色碎花裙子,脚上穿着中跟粉色凉鞋,绑着马尾辫,前面空气刘海,显得颇为柔润动人,这是第一印象。我以为是大外甥的女友,就没有再继续留意,开始了觥筹交错,等待夜色的降临。
大外甥与我同龄,可能因为一方诸侯的身份,说话喝酒颇为豪气,有点指点江山的感觉,但从我这旁观者角度感觉,这人有点爱抢风头,毕竟主咖是林总。全程我没怎么说话,除了敬林总酒以及回答他的一些问题,毕竟,其它人除了在公司会议中有见过彼此之间并无半点交情。
我注意到大外甥一直想逗身边碎花裙子姑娘笑,有那么一刻,看见姑娘轻微上扬的嘴角,我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动人的笑容,但又有另外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毕竟,这姑娘,有主了。
酒宴到九点多就结束了,用林总的话来说,主要是为我接风洗尘,顺便认识一下他手底下的人,以后彼此多照顾一些。我有点心不在焉,敷衍说着一些平时不怎么说的话,结束了酒宴回了宿舍。
直到几天后,林总问我,对那天那姑娘印象如何?我一脸懵逼,这什么情况?合着是给我介绍的?如果是给我介绍的为什么坐在大外甥身边?好像跟大外甥聊得还不错的样子。林总说这是老婆娘家的一个侄女,刚毕业没多久,这次过来宜昌学习网络推广,以后会呆在公司。大外甥这人平时就大大咧咧,那天坐下了也不好叫人让位,所以让我形成了错觉。我勒个去,还能这么玩?
此时的我心理起伏不定,毕竟,一见钟情对之前的我来说就是个传说,瞬间,我那痛了快一个礼拜的心豁然开阔起来。
我是时候应该做点什么了。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我从企划部办公室走出来,因网络部人多,几十号人都在大厅里办公。我直接走到姑娘身边,掏出手机递给她,她看了我一眼,输入号码,然后递给我,我拿过手机转身就走,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好像就是默认了彼此的存在。其实我有注意到网络部的很多员工都盯着我,只是我并不在意。
我约晓敏去了江边,此江非长江,而是长江的一条支流,离着公司不远,走路去的。我们沿着马路走,路上一直在介绍彼此,这才发现,姑娘不算话多的人,毕竟那天除了留意到她的浅笑兮然确实没怎么听到她说话。
晓敏来自神农架林区,按我的了解,这是华中地区最为神秘的地方,美丽的姑娘来自神秘的地方,这就像按着寻宝图找到宝藏一样,这样的感觉挺好。
那时候还没有共享单车,我们每天下班了就步行在这座娇小而温馨的城市,聊着彼此熟悉又陌生的人生,但没谈理想。不知道约会的第几次,坐在江边斜堤上的我情不自禁地吻住她那柔软的双唇,她没有拒绝,闭着眼睛,甜甜的味道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我们走遍这个温馨小城的边边角角,吃遍宜昌大街小巷的美食,在那个连早餐里的包子都是辣的城市,就像我们感情的进度,热辣的让人根本停不下来。什么西楚第一烧鸡公、黄辣丁火锅、美味的江鲟,还有许多记不起来的美食。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总是环环相扣着。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在她妈妈出现之前。
晓敏爸妈来宜昌了,作为家里的独生女,她的爸爸妈妈虽然当初委托了林总考验我的人品,但还是不放心,毕竟从小养起来的公主马上就要被人拐跑了,总得亲自面试一下。
她妈妈口中爸爸的说法,小伙子浓眉大眼,我看着挺好。瞬间我被老丈人的肯定激动的心花怒放了小半天,但瞬间又被丈母娘的一盆冷水浇灭。说如果以后结婚,我希望你们能在宜昌买房定居下来,说实话,当初的我有点懵,于是初次的见面也有了点不欢而散的感觉。
正如后来有人问我觉得宜昌这个城市怎么样的时候,我跟他说我从海边过来,长江再大能大地过大海吗?宜昌是个宜居的温馨城市,但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马路,当初无论走再多的城市,毕竟骨子里我还是个传统的人,叫叶落归根。当年,厦门才是让我稍感亲切一点的城市,虽然我不是厦门本地人,但毕竟是这里读的大学。
我们的感情出问题了,这是在我定下两人回我家去见父母的机票后出现的状况。
临近中秋,想着交女朋友了,总得让父母也一起开心一下。我跟妈妈打电话说要带女友一起回来,担忧我多年的爸妈着实开心的就像三岁半的孩子,赶紧叮嘱我要照顾好晓敏,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那一刻感觉我是女婿一样,让我郁闷了半天,毕竟我也是家里唯一的儿子。
我跟晓敏说了回家的事儿,她隐约知道,毕竟我找她拿过身份证,但没有具体肯定下来,她说要打电话问问。那时候我也隐隐感觉出情况不太对劲。
最终,我取消了订单,特价机票,一分钱没退到,更失望的可能是我爸妈,毕竟,他们当初是那么的开心。
可能当初跟她妈妈没有达成具体的协议,虽然后半段没有干涉我们,但晓敏的变化我是看在眼里的。
跟传说中的一样,处女座记起仇来有点冷血,谁会想到平时乖巧可爱的晓敏在爆发的时候也可以那么凶猛。从她口中的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发生过的某事比日记本记得更为精准,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只是觉得可爱的丫头突然情绪化了,心想,也许她也背负着母亲沉重的期望吧。我这骄傲的狮子还是很识趣的。
我尴尬地站在中央大街,不知所措,晓敏嘴里一个个反问句怼的我是哑口无言,看得我有点心疼了。
我记得每晚搂着她横跨中央大街送她回家吻别的瞬间;
我记得她那个来的时候痛哭流涕脸色发白的瞬间;
我记得江边第一次相互拥吻的瞬间;
我记得给她带上戒指的瞬间;
唯独,忘记了她转身离去时候那失望的眼神。
她走了,据说回家考公务员了。
我也走了,在等待林总招募一个我的接班人后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城市,虽然愧对林总的一番期望,毕竟当初他可是说过,如果我俩能成,他一定会封个超大红包的。
那是13年1月15日,我回家了。
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晓敏回家后顺利考取了事业编,在那个小镇上,事业编也许就是可以托付一生的职业了。这是她后来跟我说的,当初如果不考取编制,在小镇上也许就只能做些杂活,如小超市的店员什么的。后来我去过那个叫松柏的小镇,感觉就是一个世外桃源,美丽但是并不够先进。
14年8月,我从宁夏吴忠返回了厦门,因为家里爸爸一身慢性病已经拖沓了7、8年之久,身体日益衰弱,在我姐的召唤下我选择了回归。可能是因为我的回归,老爷子没有坚持太久,于当年的11月份离开了人世。
彼时,我已经走过杭州、苏州、上海、西安、武汉等大城市,更有多达12个省份的大小城市,说实话,我这份工作其实没有太多的安全感,基本上一年换一个城市吧。我的回归也瞬间让我感觉到担忧,如果我不从事以前的工作我能做什么?
后来从兴趣爱好入手,我研究了一阵美食,开了一家美食店,就此在厦门开始新的生活。开店期间无论是我妈还是我姐,总是喜欢帮我张罗相亲,但接触过对方后,总是觉得差了一些什么,可能,是所谓的感觉吧,所以,就这么一直单着。
15年的某天,喜欢收取能量的我看见那熟悉的头像,于是和晓敏又有了联系,在互相询问之后的不久,她来厦门休年假。一个礼拜时间,短暂而又愉悦,我们肆意挥洒久别重逢的激情,带她在厦门到处逛吃逛吃。
然后激情过后呢?很快又平淡下来了,所谓的聚少离多可能就是对我们这种情况的感情状态打上叉号的定格符。微信上的甜言蜜语终究也经不起时间的冲刷,我们在半年后又失联了。
因为聊了太多的现实问题,终究因为相隔的城市太远,两方的不妥协和不能相互陪伴的苦恼,两人默契地对现实世界进行了规避。
可能习惯了原来的定性思维,加上我的理财能力又相当薄弱,导致后期资金的不断亏空,我的美食店终究没能撑过宿命般的三年,在17年5月倒闭了。
彼时已经欠了不少钱,银行的、信用卡的、花呗借呗的,加起来得有几十万,每天手机都会被催债公司搞得不厌其烦。
后来我选择了重操旧业,我回到当年进入这个行业的城市西安,在住了半个月宾馆后进入一个朋友担任院长的医美机构,因为重新入行工资自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可是没办法,大堆的债务得处理。
怎么说我也曾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两个多月后因为我的不妥协,跟老板吵了一架后摔门而走。
不久后我去了广东,虽然中间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是在这家公司的两家医院,呆了足足有三年,算是我从业以来最久的公司。
这几年也是我毕业以来过的最苦的几年,虽然我的工资不低,但每个月还债都上万,留给自己的真的不多。所以打心里我还是挺感谢这家公司的。
因为债务上的压力,这几年什么东西都顾不上了,也不会主动联系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有点自卑了。你想想,有时候半个月就只能花500块钱,说实话,连烟都只能抽最便宜的,何况,我还算是个外向的人,需要交朋友。
直到19年10月份,我才慢慢恢复了活力,因为大部分的债务已经还完了,还是因为收取能量,看见那熟悉的头像。
也不知道是不是彼此都还爱着对方,我们的默契又再次出现,她又来到我所在的城市休年假,我开着从我姐手里转来的大众宝来驮着她从广东到厦门,见了我妈,我姐甚至还给封了大红包。
最终她把红包发给我了,说既然还没最终定性,你先收着。我说等过年的时候来我家,那时候就正式收红包。
她说单位要农历二十八才放假,到时候赶飞机过来,那一刻我瞬间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于是我们都期盼着新年能早点到来。
2020年1月24日,农历大年二十八,以为今年的春节没有大年三十,只有二十九,像每年过年前一样,喜欢看新闻的我看到一则消息,武汉封城了。
你能想到腊月里流冷汗的感觉吗?你能体会到冬天里洗着热水澡的时候瞬间变为凉水那刺骨的感觉吗?我当时就是那样。
但是,人要向前看,毕竟,这只是一种病毒性感冒而已,迟早都会好起来的,城也迟早会解封的。我们彼此安慰着对方。
然而,我们都低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感”,这样一年重复着一年,我们的激情在被消磨着。我们好不容易维系的感情拖到了21年的6月,随后,她又失联了。
8月份,我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打飞的到十堰,在十堰住了一晚,第二天乘坐4小时大巴抵达了这个小镇。窗外的景色就像老家大山般,其实没有太多的概叹,但一路上悬崖峭壁上残缺的道路和残留的泥石流痕迹确实看得人心惊胆战。
再度相见,只有一句话:“你咋来了?”
没等我从暂时休息的旅馆睡醒,丈母娘(我自封的)找到了我,带我去她们的第二套房子,估计是不想让我进门吧,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8月的神农架已经微有凉意,晚上连风扇都不需要开就可以一觉到天亮。我仿佛成了一个贼,丈母娘严禁我私下接触晓敏,除了我做好饭和她们一起就餐的时间,以及她娘俩睡觉的时间,晓敏其实都在上班。趁她上班的时候和丈母娘聊了很多,她说自从去年上了手术台,感叹需要珍惜的东西太多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希望我能体谅。就这样无论情感攻势还是现实尬聊,丈母娘始终没有松口。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灰溜溜走人,连愤怒都没有资格的那种,我记得,从大巴上往下看她们娘俩的时候,隔壁座传来海来阿木那撕心裂肺的歌曲“我曾经等过你,因为我也相信,你说的万水千山细水长流,如今不能再爱你,让暖阳护你周全,若再次邂逅于人海也还爱你......”此时,我戴的口罩全然已经湿透。
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我那可爱的晓敏了。她曾经说过,随着年龄在逐渐长大,顾虑的东西也更多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10月底,因疫情影响,此时医美行业已经大不景气,我不得不离开呆了三年之久的单位,又回到了厦门。
这几年艰苦的日子,不但让我还清了债务,还小有盈余,大形势之下也不能混吃等死,总要做点事,虽然不想再上班,但也不可能混吃等死。我在东坪山上开了家小酒馆,虽然没什么生意,但勉强有个自己的地方,慢慢沉淀吧,毕竟飘太久了。
4月份拍了一张夕阳西下的照片,意外收到她的点赞。她说今年换了岗位会越来越忙了,忙的连回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6月份我跟她说:“丫头,我们认识十年了!”
于是,就有了昨天的发定位事件,我说过,宜昌那段时光,是我这几十年里最愉快的时光,也是最悲伤的时光。甚至,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位晓敏,女友?前女友?
以后会怎样?我要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陈奕迅的《十年》,虽然不是很应景,但依然还像十年前一样,总喜欢将人搞得泪流。
2022年7月28日 东坪山解忧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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