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6-3-23 10:58:41
|
显示全部楼层
部队伍的坏分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害群之马。
电视台放弃采访红旗小学,转而偷偷访问黑山子乡的计生问题,这还是电视台工作人员离开的当天下午,才被下清河村觉悟较高的党支部书记回报上来的。这件事直接汇报到了副乡长郭达亮那里,郭达亮本来也没有觉得是啥大事,他现在可谓是心情大好,种种迹象表明,乡长胡爱民已经把红旗小学失火事件的责任一力承担了下来,而且并没有连累到自己,这一切都要感激王书记,更应该感谢小张主任,如果不是张扬,自己恐怕会成为那个被抛出去的弃卒,正因为出于对小张主任的感激,所以郭达亮对这件原不属于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儿多留了个心眼,他第一时间来到计生办办公室,把自己得到的情况告诉了张扬。
听说那帮电视台的离开乡里后并没有直接返回春阳,张扬也是微微一愣,想不到这帮人居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放弃了采访红旗小学的打算,转而关心黑山子乡的计生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对张扬抱有感恩的心理,郭副乡长是不会主动屈尊来到他的办公室的,他接过张扬递来的云烟点燃,慢条斯理道:“这件事恐怕有些问题,我听下清河村的村支书老李说,电视台走访了不少家庭,还特地访问了上次攻击乡政府和你发生冲突的那几个。”
张扬暗暗琢磨着,海兰搞什么?在黑山子乡呆了一夜,突然转变了念头,放着红旗小学不去采访,反而关心起了黑山子乡的计生工作,这分明是要在自己的工作范围内搞事啊,张扬淡淡一笑:“几个记者罢了!”
“你可别小看记者,只要他们愿意,黑的能够说成白的,白的也能变成黑的,小张啊,最近乡里出了不少的事情,这种敏感的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我看你还是谨慎些。”
“谢谢郭副乡长关心!”张扬礼貌的表示感谢,不过张扬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他只不过刚刚担任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主任,而且他痛打那四十多名下清河村村民的事情得到了广大乡领导的认可,派出所也带着那帮人回去录了口供,往大处说县委书记李长宇对自己当时的处理方法也是默许的,他才不会怕那些村民胡说什么,至于那个海兰,一个女记者还兴得起什么风浪?张大官人虽然对美丽的女性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可是他毕竟是一步从封建社会跨越到了社会主义新社会,骨子里还是有着很重的男尊女卑的概念,也就是说除了对女性的局部三点重视,其他方面还是表现出轻视的。
所以郭达亮说完,张扬也就随即把这件事搁到了一边,直到当晚的晚间新闻中播出了对黑山子乡计生情况的采访实录,张扬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女主播海兰美丽的躯壳下居然掩盖着一颗如此歹毒的心,至少张大官人目前这样认为。
专题新闻播出的时候,张扬正在配置药茶,他将这种药茶命名为清心茶,是利用山里野生的春茶混合几种草药制成,有安神补脑的作用,他是准备带给妹妹赵静的。
听到新闻中提到黑山子乡的时候,张扬放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电视画面上正播出着采访陈富强的场景,虽然这厮的脸上已经被打上了马赛克,张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听到陈富强的血泪控诉——我们都是老百姓,当官的打我们,我们哪敢还手啊?官打民天经地义,民打官罪恶滔天!打了他岂不是要坐牢。
借着镜头就闪回到海兰那妩媚的小脸蛋上,明澈的眼睛中似乎还闪烁着泪光,她动情道:“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善良的老百姓,我们某些国家干部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在他们忘却公仆这两个字是如何书写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想一想,他们所拥有的权力和位置究竟是谁赋予给他们的?”
张扬愣了,他马上意识到女主播口中的某些干部肯定指的是自己。虽然通篇都没有提到张扬的名字,可是这整个新闻专题针对的就是自己,张扬意识到这件事恐怕会造成恶劣的影响,想起郭副乡长下午时对自己的好心提醒,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政治素养实在太差了,对事情后果的判断明显出现偏差,这就是没有敏锐的嗅觉,没有前瞻性,官场大忌啊!张大官人并不害怕后果,他郁闷的是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原本电视台采访红旗小学的事情跟他无关,他居然惹火烧身,更让他郁闷的是,这厮发觉自己可能对女性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在陪同海兰观赏了一幕如此刺激性的动物野战之后,仍然没有让这位美丽女主播对自己产生任何的好感,非但没有产生好感,甚至可能让人家产生了极大的怨念,否则何至于放弃采访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转而到自己负责的一亩三分地里来挑事?
望着海兰握着黑色麦克风慷慨激昂评说的画面,张大官人忽然想起昨天自己给她夹金钱肉的情景,张扬愤愤然想到,早知这女人会这么颠倒黑白,当初真应该把一整根驴鞭塞到她嘴巴里。
【预订保底月票,章鱼新年新书新面貌,敬请期待爆发中!】
第二十二章【女主播的反击】(3)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二章【女主播的反击】(3)
【提前预热,引爆2010】
这一则新闻专题在乡里引起的轰动显而易见,虽然新闻播出时掌握了一定的尺度,对重要人物的画面和谈话都进行了处理,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那个殴打村民暴力执法的乡计生干部就是张扬,可乡政府每个人看张扬的眼光都变得有些异样,其中夹杂着一种共同的神情,在张扬的理解就是——这厮要倒霉了。
王博雄虽然也有些生气,可是比起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说到底电视新闻指向的目标并不是他们整个乡党委乡政府,而是乡计生办,再说白了就是指向张扬,虽然张扬惹上麻烦是因为乡里,可他的麻烦只能他自己解决。
王博雄叹了一口气道:“小张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组织上让你去接待电视台工作人员是对你的信任,可是你没有顺利的完成这个任务啊!”
王博雄的语气让张扬有些恼火,如果不是为了帮你们擦屁股,老子至于惹到这个麻烦吗?张大官人现今的涵养已经有了很大提高,虽然生气可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王博雄还是从小张主任的眼神中意识到他的不悦,想起张扬身后的李长宇,王博雄还是要留几分情面的,他故作深沉的抽出一支香烟,如果在过去张扬肯定会主动给他点上,不过现在张大官人既然心里有了看法,也就仍然坐在沙发上没有搭理这厮。
王博雄停顿了一下,看到小张主任没有主动献火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讪讪的拉开抽屉,摸出一盒火柴,嗤!地一声点燃,室内的气氛因为沉默就显得有些冷清。
王博雄用力抽吸了一口香烟,主动打破了沉默:“这件事最好尽快处理,刚才我和电视台采编室的老同学通了一个话,说周六还会播出新闻专题的第二部分……”他停顿了一下道:“听说第二部分的内容对我们更加不利,涉及到更多的内幕。”因为感觉到了小张主任的不爽,王博雄特地用上了我们这个字眼,虽然只是一个微妙的改变,却让张大官人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以及诚意背后对自己的忌惮。
张扬点了点头:“王书记请放心,我不会让电视台播出这第二部分的!”
王博雄叹了口气道:“县电视台台长邢济民,这个人很不好搞。”
张扬淡然笑道:“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王博雄看了张扬一眼,真切感受到了眼前年轻人身上的张狂,他善意的提醒道:“我说他难搞并不是说他古板耿直,而是说这个人很会利用手里的资源创造财富。”他把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批条递给张扬:“去电视台,需要一些活动经费,我刚刚打过电话,让财务准备了。”
冲着王博雄的这句话,张扬对他刚才的不悦顿时一扫而光,人家王书记这才叫会做事,张扬明白着呢,这可不是向自己现好,人家那是看在自己身后李书记的面子上。
“谢谢王书记!”
王博雄笑了起来:“说什么客气话,如果不是为了乡里的工作你也不会惹上这个麻烦,呵呵,小张啊,尽快去吧,让派出所相关人员陪你跑一趟,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好。”
王博雄这次一共给张扬批了两万块的活动经费,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电视台台长邢济民是春阳县各乡镇出了名的头疼人物,他手下的这帮记者没事就到乡下挖掘新闻素材,专题新闻播出的时候往往会巧妙的分成两部分,先播出的是缩减版和温柔版,也就是马赛克加隐匿真实姓名版,然后留有一定的时间段,这段时间是留给被曝光者的,假如对方能够充分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大可利用这段时间来做工作。
邢济民是个高人,这样的台阶式曝光还有两个好处,一是对方如果有强硬的后台,他得罪不起的,一定会利用这段时间让他知道,他会毫不犹豫的撤下新闻曝光的第二部分,二是,对方没有强硬的后台,但是及时送来了钱,无论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有封口费的说法,只要有了封口费,一样可以把这第二部分曝光撤下来,假如新闻曝光的主角既没有后台又没有封口费,那么就对不起了,我们邢台长一定会秉公执法,公事公办。一个县电视台台长敢这样做是需要顶着不少压力的,他之所以敢这样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的姐夫是县长杨守义。
和张扬一起前往春阳的是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他们的准备还是相当充分的,带上了那天下清河村村民围攻张扬的全部卷宗,这就是证据,杜宇峰虽然身在黑山子乡,可是对县里的一些情况还是很清楚的,路上就已经将邢济民的为人做事方法告诉了张扬,摆在张扬面前的解决方法有两个,一是动用李长宇的影响力,只要县委书记李长宇给邢济民打一个电话,估计邢济民一定会买账,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把封口费乖乖送上去,这两个方法对张扬来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可是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个不服输的脾气,假如自己这么做了岂不是等于向人家认输?再说了,李长宇虽然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可是人家已经帮了自己不少,自己动不动就打着人家的旗号去做事,人家不嫌烦,自己还嫌丢人呢。
杜宇峰并不清楚张扬和李长宇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王书记已经批下来了两万块活动经费,所以还是很为这位小兄弟担心的,他在县里也没有什么人脉,否则何至于到现在还窝在黑山子乡当一个小警察?
反倒是张扬仍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最近他对驾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前两天已经跟着杜宇峰学会了起步停车,才驶出盘山公路就忙不迭的从杜宇峰手里抢过方向盘,连续两次熄火之后总算开着这辆小面包歪歪斜斜上了路,不得不承认这厮对驾驶还是有些天分的,开了十多公里已经像模像样了,快到县城收费站的时候才把方向盘还给杜宇峰:“杜哥,上次你说帮我弄驾照那事儿别忘了。”
杜宇峰笑了起来:“成,我老同学在育才驾校当校长,明天我就去找他。”
两人就在春阳电视台对面的明珠宾馆住下,这明珠宾馆和人民公园毗邻,环境优雅,是春阳县唯一的准三星级宾馆,说是准三星,那是因为还没有正式挂上星级,虽然如此在普通老百姓的心中已经是豪华的存在。
杜宇峰原本对入住这样的地方是持有反对态度的,可张扬一说是乡里拨了活动经费,杜宇峰马上变得坦然起来,既然是公派出差,就没必要太委屈自个儿。
张扬不习惯和他人同住,索性开了两个房间,说实话,这厮心里存的事儿还真不少,害怕晚上一个不小心当梦话说了出来。
杜宇峰也不习惯和别人同住,因为这厮打呼噜太响,除了他老婆,别人很少能够承受。
入住之后杜宇峰就和他育才驾校的同学取得了联系,那位老同学听说办驾照的事情,一口应承了下来,并邀请杜宇峰晚上去他那儿喝酒聊天,杜宇峰让张扬一起过去,张扬却摇了摇头,他这次来春阳的主要任务是解决电视台的那件事,而不是喝酒,张大官人对事情的轻重缓急分得还是很清楚的,不过办这件事杜宇峰有些不方便出面,两人商量了一下,干脆还是分头行动,杜宇峰去拜会他的老同学,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解决这件事,张扬则留在这里和电视台方面试着接触。
【晚上还有公众版更新,求各位兄弟姐妹推荐收藏,预订一月份的月票!】
第二十二章【女主播的反击】(4)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二章【女主播的反击】(4)
【提前预热,引爆2010】
张扬拉开窗帘,从他所在的窗口刚好可以看到电视台的大门,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距离电视台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张扬沏了一杯春茶,坐在窗前静静品味着,任那股淡淡的香气在喉头慢慢的浸润开来,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张扬静静等待着,他查到电视台员工中午就餐都是在斜对面的宴林园,那儿属于电视台的三产,只要海兰外出就餐,一定会从大门经过。
张扬的跟踪yu望并非是因为杜宇峰的影响,而是他打算先见见海兰,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后才可以有针对有目的的解决好这件事。海兰在这件事上无疑已经对他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但张扬还是把这件事归结于海兰发泄对自己不满的一种方式,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情愿把这件事上升到海兰一味追求工作成绩的高度,因为海兰如果那样做的话,只能证明她还很自私,张扬希望海兰曝光揭发这件事是出于正义感,甚至可以出于对自己的一些小小的怨念,这证明张大官人此刻的心里还在维护着女主播美好的形象。
张扬推开窗户,一阵清凉的微风夹杂着丝丝细雨迎面扑来,春雨如酥,润物无声,如此美好雅致的景致却没有勾起张大官人心头的诗情画意,反而想起了山坡上那两头毛驴激烈纠缠的场面,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就在这时,海兰的倩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海兰属于那种初看平淡,再看让人惊艳的女人,她身穿浅灰色风衣,腰身纤细,体型绝佳,走在电视台的俊男美女之中仍然显得亭亭玉立,她的出色在于她对点缀的理解,红色的高跟长靴突出了她美腿修长,这一点红色恰恰成为人群中最亮丽的一抹颜色,让旁观者不由得注意这色彩的主人。
或许是天空阴霾的缘故,海兰的脸部看起来有些苍白,笼罩在烟雨中的俏脸有种形容不出的朦胧之美,唇彩也是火一样热烈的颜色,把她的苍白映衬出一种柔弱的妩媚。
海兰的心情不好,从黑山子乡回来后,她就染上了感冒,早晨还坚持前来上班,可是病情却变得有些严重了,她之所以坚持前来,是因为昨晚的新闻专题被电视台剪得七零八落,一则新闻如果失去了尖锐性,那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海兰当即就去找了新闻组的负责人,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一个小小的春阳县电视台,其官僚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江城市电视台,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一手采辑的新闻已经成为了别人利用的工具,这样的天气原本就会让人生出多愁善感的心思,海兰仰起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变得潮湿了起来,别样沉重。
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何会选择这个县城,想要逃避?可是生活在这世界中,谁又能逃避的开呢?海兰戴上了墨镜,她的天地瞬间变得更加黯淡。
经过公园门前的时候,一辆汽车从她的身边疾驰而过,海兰已经预见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尴尬局面,可是已经来不及做出躲避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将浮萍般的她环围在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道路上的积水被高速转动的车轮飞溅起来,甩落在那男子的身上。
海兰惊魂未定的抬起头,明澈的美眸透过墨镜的上方望去,看到张扬阳光灿烂的那张笑脸。
这厮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你看起来就像个账房先生!”
海兰有些惊慌的推开张扬,却正推在张扬健硕的胸膛上,重生后的张大官人对稍嫌瘦弱的身板儿有些不满意,这段时间可没停止过锻炼改造,两块胸肌已经小有规模。
海兰之所以惊慌,一是没想到张扬会在这里出现,二是因为她所做的新闻专题显然损害了张扬的利益,面对张扬时毕竟有些心虚的成分。
张扬笑容不变,看了看海兰抵在自己胸口上的白嫩小手,有些夸张的说道:“有没搞错,你居然敢摸我胸?”
海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她发笑的瞬间忽然意识到,虽然自己在新闻中已经把张扬当成了一个反面人物塑造,可是内心深处对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还是没有太多反感的。抛却在黑山子乡发生的那些事不谈,刚才张扬的的确确帮了她一个大忙,避免了她成为落汤鸡的尴尬,望着张扬后背湿淋淋的衣服,海兰还是感激的,她小声说了句:“谢谢!”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昨晚新闻刚刚播出,这厮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该不是为了这件事来得?而且海兰还意识到了一个让她愤怒的现实,张扬和她在这里的相遇显然不是巧合,这厮在跟踪自己。想透了这层道理之后,海兰对张扬刚刚产生的那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张扬微笑道:“吃饭了没有?我请你!”
海兰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吃饭,也没打算吃饭,更没打算接受你的邀请。”
张扬笑得越发开心。
海兰也笑了,一阵凉风吹来,刺激的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揩了揩鼻子,黑长的睫毛有些虚弱的垂了下去,张扬做了一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动作,伸出他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贴在她的额头上,这让海兰多少有些吃惊和抗拒,可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这种温暖让她感觉很舒服很踏实:“发烧了!”
海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张扬的距离:“一点小病,没事!”
张扬望着天空中开始变得密集的雨丝,忽然脱下他湿漉漉的皮夹克,双手撑开遮住海兰头顶的天空,海兰咬了咬下唇,望着这个比她要小上许多的少年,海兰居然从心底产生了一丝依赖感,也许是她生病的缘故,手足软绵绵的变得没有力气,她站在张扬为她营造的这片无雨的空间中,湿冷的内心终于有了些暖意,虽然她明知这厮现在的表现纯粹是为了博取自己的好感,海兰带着几分戏谑道:“小张主任,别虚情假意的试图感动我,我这人是个铁石心肠。”
张大官人很认真地纠正道:“是同情,你一个女孩子,又有病,孤零零站在风雨里实在太可怜了,这样吧,我送你回家!”
海兰秀眉颦起,双目充满警惕的看着张扬。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一个国家干部,我有我的党性和原则。”张大官人自从递过入党申请书之后,这句话就时常挂在了嘴上。看到海兰还在犹豫,张扬建议道:“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打针!”海兰虽然这么大了可是对打针却一直怕得很,她感觉自己这会儿虚弱的随时都可能倒下,挥手叫了一辆面的,张扬扶着她在后座上坐下,海兰居然没有反对,咳嗽了一声道:“春宁小区6号楼!”
【预订各位书友一月份月票,零点以后正式上架,介时会上传最后一章公众,同时更新万字以上vip章节!期待你的订阅,期待你的月票支持!】
第二十二章【女主播的反击】(5)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二章【女主播的反击】(5)
【新年快乐,最后一章公众奉献给你新年的礼物,零点上架,将会爆发万字以上的更新,敬请期待!】
春宁小区距离电视台也就是一公里多的距离,平时她都是步行上班,小区虽然不大,可是胜在宁静,里面绿地众多,修整的极为干净。
张扬扶着海兰下了汽车,抢先把钱给付了。
海兰摆了摆手,让张扬现在就回去,张扬看着她没走出两步,脚下却是一滑,海兰发出一声娇呼,左脚不慎扭到了,人如果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她躬下身子,痛得好半天直不起腰来,可是也没见身后的张扬过来扶她。
海兰咬了咬牙,忍着痛向前方跳着走了一步,却无法继续坚持下去,求助地转过身去,却见张扬向面的走去,海兰心中无名火起,这厮还算人吗?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还有脸说自己是国家干部。女主播居然忘了,刚才可是人家把她送到家门口的啊。
面的车开走了,张扬却留了下来,张大官人可没有女主播想象中那样不堪,遇到这样的天赐良机,他又怎会错过,脸上装出非常关心的表情:“怎么了?扭到脚了?”可惜这厮的演技在海兰这个专业人士的面前实在不值一提,海兰一眼就看出了他表演的痕迹,她知道这小子根本不关心自己是否扭到脚,他所关心的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接近自己的机会。海兰点了点头:“我住502!”
张扬抬头看了看,这座小区中五楼已经是最高的楼层,不过这难不倒张大官人,他笑眯眯道:“给你两个选择,是让我背你上去,还是抱你上去?”
海兰选择了前者,张扬老老实实在她前面蹲下身去,海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确信海兰搂好了自己的脖子,张扬站了起来,虽然背着海兰,可是爬五层楼也耗费不了太多的体力,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前些日子背着楚嫣然爬上悬崖的情景,海兰的身躯似乎比楚嫣然要轻盈一些,不过相比起楚嫣然当时对自己的依赖,海兰好像从心底在抗拒着自己,她的手臂虽然扒在他的肩头,可是身体却并未和他相贴,张扬双托着海兰充满弹性的秀腿用力向上松了松,这个动作全无征兆,海兰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的贴近了张扬的后背,马上猜到了张扬的卑鄙用意,稳定身形之后,马上双手支撑在张扬的肩膀上,和他又分开一定的距离。
张扬笑了起来:“你是我背过的第二个女孩子。”
海兰笑道:“别用女孩子称呼我,我瘆得慌,有功夫去还是去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吧。”
张扬郁闷的发现,自己说实话的时候往往没人愿意相信。
来到502,海兰打开房门,这是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客厅很大,房间内铺着深红色的木地板,圆木色的家具带有一些复古的味道,显得很温馨,客厅的西南角有一个螺旋扶梯通往上方的阁楼,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奢侈了一点,张扬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黑山子乡的单人宿舍,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张扬扶着海兰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蹲了下去:“我看看你的脚!”,话刚一说完,已经麻利的把海兰左脚的靴子给脱掉了。
海兰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冒失的家伙,阻止的话还没说出来,脚上的白袜已经让他给拽了下来,海兰啐道:“你这人这么这么霸道?做事不考虑别人感受吗?”
张扬意味深长笑道:“彼此彼此!”
海兰马上意识到他是在影射自己偷偷曝光他的事情,底气登时弱了许多。
海兰细嫩的左足被张扬的大手承托在手中宛如一朵洁净的白莲花,五只匀称的白嫩足趾宛如并肩开放的花瓣,仔细修剪过的趾甲上涂上了一层淡粉色的指彩,在窗外透入天光的笼罩下弥漫出柔和诱人的光泽。足弓很美。足踝圆润晶莹和曲线柔美的小腿组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妙不可言的弧线。她裸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雪白迷人。海兰从张扬突然变得灼热的目光中忽然意识到了某种危险的存在,自己今天多少有些引狼入室的意思,有些嗔怪道:“你看够没有,小孩子家家的,思想这么不健康。”
张扬笑了起来:“你的脚居然不臭哎!”
海兰啐道:“你才臭呢!”想要收回左脚,却被张扬猝不及防的用力扳动了一下,痛得她尖叫了一声,可随即脚上的痛感就完全消失了。
张扬放下她的左足,拍了拍双手道:“没事了,只是扭到了脚筋,你现在走两步试试!”
海兰半信半疑的放下左脚,试探着原地走了两步,果然感觉不到疼痛了,想不到这厮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张扬道:“你不用担心,我这次来春阳只是想向你解释黑山子乡的事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的是关于那天他和下清河村村民发生冲突的卷宗,张扬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你好好养病吧,有时间的话可以看看,还有,我到黑山子乡工作还不到半个月,之前发生的那些糊涂账不能算在我的身上,那对我可不公平。”
海兰仍然充满迷惑的看着他,原本她已经准备把这小子当成一个坏蛋来着,可是刚才他的表现又的确让她的观感有点动摇。
说完这通话,张扬起身告辞,海兰大概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方法弄得有点糊涂了,居然没有起身送行。直到房门蓬!地一声关上,海兰方才如梦初醒,她用力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玉足,俏脸不知为何有些发烧,揉了揉眉头,今天自己实在太失常了,她把刚才的一切归结于生病的缘故。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文件袋上,想了想终于还是打开了卷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兰终于将卷宗看完,从上面黑山子乡派出所的公章来看,这份卷宗应该不是伪造,倘若里面记载的一切属实,那么自己可能真的被人误导了,不过海兰很快就想起官官相护这四个字,身为政府机构部门,乡计生办和派出所之间自然会有所默契,可当她看到文件袋中张扬个人资料的复印件,心中开始意识到自己大概选错了目标,张扬今年二十岁,前往黑山子乡担任计生委主任才不到半个月,也就是说,就算黑山子乡计划生育出现了诸多的问题,哪些问题也和张扬无关,海兰的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歉疚,看来自己真的误会了他。她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居然拥有这样的智慧和油滑,海兰开始意识到,也许自己即兴发挥的这通新闻专题,恐怕会毁掉一个刚刚走入仕途年轻人的前途和未来,想到这里,海兰再也坐不住了,她马上拨通了电视台新闻部的电话,要求撤下这则新闻第二部分的播出计划,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决定权在台长手里。台长办公室的电话却始终处在无人接听状态中。
海兰起身准备前往电视台解释的时候,却感觉到周身已经虚弱的没有任何力量,她硬撑着取出体温计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高烧39°,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雨似乎下得越来越大了,海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她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抛弃了自己,这样的感觉让她心酸,她不知何时开始落下了眼泪。
就在海兰越哭越伤心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她并没有理会,可是那铃声仍然顽强的响着,海兰抽出纸巾擦去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拿起电话:“喂!”
“是我,你感觉好点没有?”张扬低沉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听到张扬的声音,海兰竟感觉到无法形容的温暖,她甚至又产生了一种想哭的冲动:“我很不好……”
“哦!”电话居然就此挂断,海兰握着听筒,呆呆听着里面的忙音,她原准备着听这厮说两句安慰人的话来着,让她相信这世上毕竟还有人关心着自己,海兰此时的心情真是郁闷到了极点,欲哭无泪啊。一个生病的女人,一个这样的雨季,面对着这样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多愁善感的情绪已经如排山倒海般向她压迫过来,海兰抓起沙发上的垫子狠狠向大门扔了出去,然后又抱起一个垫子,把脸深深埋在垫子里,无声的哭泣。
可没过几分钟,就响起了嘭!嘭!嘭!的敲门声,海兰从垫子里抬起头来:“谁啊?”
“查水表的!”
海兰从声音中已经听出那是张扬,站起身骂了一句:“小神经病!”汲着拖鞋跑到洗手间迅速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居然哭得有些红肿了,有些郁闷的撅了撅小嘴,这才去给张扬开门。
张扬乐呵呵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塑料袋东西。
海兰有些诧异道:“你不是走了吗?”
“听说你这儿发水灾,所以特地来帮忙抗洪抢险的。”张扬看着海兰红肿的双眼充满戏谑道。
看到张扬,海兰低沉压抑的情绪居然转眼间就好了许多,她发现这厮也有长处,至少能够给人带来那么一点点的欢乐。
张扬又伸出大手,这次被早有准备的海兰轻轻巧巧的躲了过去,她坐在沙发上:“我量过体温了,39°,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话未说完,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张扬拎着那一大塑料袋东西已经进了厨房。
海兰好奇的看着他,不过眼神中的无精打采还是掩饰不住的。
张扬买了一些草药,还买了一个煎草药的砂锅,他微笑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把草药煎好,你喝下去马上就能痊愈。”
“哪有那么神奇啊!”海兰虽然懒洋洋的,可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跟着走进了厨房。
张大官人并不是无所不能,单单是点煤气这么简单的事儿就把他难住,看着海兰啪!地一声点燃了煤气,张扬还真是好奇,他洗净砂锅,将中药店里买来的药材按比例配置好了,然后开始煎药。煎药的空隙又下了一碗鸡蛋面,海兰本来就饿了,闻到香味儿居然食欲大开,将一碗鸡蛋面吃了个干干净净。
饭后接过张扬煎好的草药,凑到唇边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闻了闻方才道:“你该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张扬不怀好意笑道:“毒倒是没下,只是加了点春药。”
“去死!”海兰被他说了一个红脸,捏着鼻子将草药喝了,只觉着肚子里暖烘烘一片,身体也似乎舒服了许多。坐了一会儿,身上居然发起汗来,体温也开始下降,海兰到房间内测量了一下,37.5°,想不到张扬煎得草药如此灵验!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之后,头脑也变得清醒了许多,她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自己的家里的电话很少有人知道,张扬是如何得知的?
张扬指了指她电话旁的一张缴费单,海兰这才明白他是通过这种途径得到自己的电话号码,这厮的头脑和城府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海兰叹了口气:“真想象不出,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鬼主意。”
张扬笑道:“你以为自己很大吗?”目光盯着的地方却是海兰的双峰,海兰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上身玲珑有致的轮廓十分的诱人,这厮的眼神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欣赏美色的机会的。
海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向后含了含胸:“我可比你大五岁,五岁啊!一代人了。”她在刻意强调着两人间的距离。
“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你阿姨才甘心呢?”
“假如你愿意,我并不反对!”海兰的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
张扬厚颜无耻道:“还是叫你姑奶奶吧!”这厮的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海兰峰峦起伏的胸口游移,海兰不得不又含了含胸,这才悟到他想叫自己姑奶奶的暧mei含义,这小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决定尽快结束和张扬之间孤男寡女相处一室的过程,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够厚道,可是毕竟有防患于未然的先知先觉,美丽女主播虽然没有具体证据,可是她心底已经坚定的认为,眼前这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有相当的危险性。
海兰拿起文件袋:“里面的卷宗我都看过了,看来我在黑山子乡的新闻采访上有些疏忽。嗯……我正式向你道歉,新闻专题的第二部分,我会向台里申请停播,希望小张主任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我,对春阳电视台产生看法。”
张扬微笑道:“我不在乎电视台的看法。”这句话说得的确太直白了些。
海兰当然能够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在乎的是自己的看法,海兰开始有些慌长了,这小孩子该不会是对自己产生非分之想了吧?身为江城市著名的女主播,海兰的身边从不缺乏倾慕者的存在,所以她也有一套自己的处理方法,可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方法对眼前的家伙似乎并不好用,有必要拉远彼此间的距离了,海兰正准备说出送客的话。
张扬的传呼此时响了起来,张扬看了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哥,我在青年路翰林阁对面的公话亭,有人追踪我,我好怕!
张扬霍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脸色顷刻间变得铁青。
海兰也看出他的变化,轻声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青年路翰林阁在哪里?”张扬对春阳县城的地理环境算不上熟悉。
海兰虽然也是刚来,可恰巧去过翰林阁,距离她所在的春宁小区并不远,她小声道:“出了春宁小区的大门向右拐,一直向前走,见到第一个红绿灯左拐,不到一公里!”
张扬点了点头,拎起挂在衣架上的皮衣,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海兰有些诧异的睁大了双眼,她意识到一定有重大的变故发生,起身来到后阳台,低头望去,却见张扬以惊人的速度冲出了楼道向小区的大门外飞奔而去。
【本章是公众版最后一章,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希望有能力订阅本书的朋友,订阅本书,将月票投给本书,从一月一号开始,进入新的一年,章鱼将以全新的状态来认真写好医道,回报关心医道的各位读者,在此高呼,让订阅和月票来得猛烈一些吧!零点上架,请订阅最新章节(冲发一怒为红颜)】
第二十三章【冲冠一怒为红颜】(1)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三章【冲冠一怒为红颜】(1)
风雨正疾,张扬身上的衣衫全都被雨水浸透,他顾不上考虑其他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翰林阁前,张扬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马路的对面有一座公话亭,可是话亭内却没有人,张扬拉开公话亭的玻璃门,看到电话听筒垂落在半空,地上还有几滴鲜血,内心顿时揪紧了,张扬的直觉告诉自己,小妹赵静一定出事了。
他惊慌不已的推开玻璃门,雨天的午后,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他一把抓住一名从公话亭旁经过的路人,大声道:“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个女孩在这里打电话?”那人慌忙摇了摇头,张扬又拦住另外一个,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连续问了五名路人都说没有看到有女孩打电话。
张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到了对面的翰林阁,然后飞快的跑了过去,一辆红褐色桑塔纳轿车高速冲来,那司机没想到道路的中心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吓得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车轮在雨后湿滑的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声,四条轮胎都冒出缕缕轻烟,然而速度却仍然无法降低下来。
张扬腾空跳起,从高速冲来的汽车上腾跃过去,落地时已经来到马路的对面,轿车的突然急刹,让后面尾随的面的猝不及防,面的撞在桑塔纳的尾箱上,更倒霉的是,后面还跟着一辆小奥拓,紧跟着面的的屁股啃了上去,三车追尾,灯光报警器不停闪烁着,现场狼藉一片。
张扬却根本没有留意身后发生的变故,大步走入翰林阁中,他径直来到柜台前,向值班的售货员道:“大姐,请问,您刚才有没有留意到对面公话亭有位十七八岁的女孩打电话吗?”
胖胖的售货员目光正注视着门外追尾的三辆车,根本没有听清张扬的问话,张扬心急如焚,他愤怒地拍了拍柜台:“我问你话呢!”
那售货员看到张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可是嘴上仍然顶撞道:“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
张扬双目一瞪:“快说!”
售货员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时候追尾的三名司机全都下车走了进来,张扬是这次追尾事件的罪魁祸首,他们这是要找张扬理论来了。三人中要数桑塔纳司机最为郁闷,心里窝着火,脾气自然也就冲了一些,加上这厮长得高高大大,平日里也是个一言不合,马上出手的人物,右手重重在张扬肩头拍了拍:“我说,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
张扬霍然转过脸去,布满血丝的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凛杀气,饶是那几人强悍,也被张扬的目光吓了一跳,张扬冷冷道:“滚开!”
“我操,我看你是欠揍!”
另外两名司机一旁煽风点火道:“揍他!”
桑塔纳司机也动了真怒,一把抓住张扬的衣领子,张扬左手拿住他粗壮的手腕,右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稍一用力,竟然将对方魁梧的身体整个举了起来,一个翻摔,重重砸落在铝合金玻璃柜台上,只听到哗啦一声,玻璃柜台四分五裂,里面的文房四宝印章水彩滚得到处都是,吓得售货员高声尖叫起来。
另外那两名司机看到情况不妙,转身就向门外逃去。
张扬冲着那售货员怒吼道:“快说!”
那售货员吓得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海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张扬也太能惹事了,人家卖文房四宝的小店招他惹他了,怎么一上来就砸人家的店铺?
海兰因为来买过几次东西,所以认得那名售货员,轻声道:“刘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那胖售货员吓得只是哭。
张扬怒吼道:“我妹刚才在公话亭给我打传呼,她可能出事了!”
海兰内心咯噔一下,难怪张扬会表现的如此失常,原来是这样,那胖售货员听到张扬的话,忽然停下了哭声,抬起头:“刚……刚才……是是有一个小姑娘在对面打电话来着……不过……不过有一辆凯迪拉克过来,车上下来四个男青年,把她拉上车了……大概……走了十五分钟……”
张扬猛然想起上周前往县中给陈雪送东西的时候,邂逅的那群人,为首的那小子骚扰陈雪,是自己为陈雪解得围,难道是他们因为那件事记恨上了自己?所以报复到了小妹身上,想到这里,张扬更是不寒而栗,铁青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片,他竭力控制住情绪,焦急问道:“大姐,你有没有注意那辆车往那边去了?”
胖售货员指了指正东的方向。
张扬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皮夹,从中掏出一叠钱放在残破的柜台上,转身就向门外冲了出去。那名被打的桑塔纳司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妈……有种别走……”话虽这么说,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阻拦张扬了。
海兰看到张扬杀气腾腾的样子,料定今天要出大事了,顾不上跟售货员解释,跟着张扬追了出去,张扬站在路边拦了夏利,刚刚进入汽车,坐下,海兰也跟了进来。
张扬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搭理她,向司机道:“向东开!”
汽车向东驶去,海兰轻声道:“张扬,你要冷静一些!”
张扬怒吼道:“我怎么冷静?现在是我妹妹被那帮流氓劫走了!”
“去报警,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张扬忽然想起那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码——平D8888,他低声道:“我想起来了,那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应当是平D8888。”海兰也来到春阳不长时间,对这个车牌号并无印象,只是凭直觉感到对方的来头可能不小。
出租车司机插口道:“平D8888,那是咱们春阳太子爷的凯迪拉克。”
张扬微微一怔:“太子爷?”
司机点了点头道:“就是咱们杨县长的公子杨志成啊!”张扬并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可是对张扬而言,有没有背景都是一样,只要敢欺负他妹妹,他就绝不会放过那个混蛋。太子爷,麻痹的一个县令的儿子也敢叫太子爷,狗日的欺君犯上,在大隋朝那会儿应该诛九族的!
张扬请求道:“师傅,你既然知道那辆车,能不能帮我找到它,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司机犹豫了一下。
“我妹妹被他们给劫走了!”张大官人很少用这样请求的语气跟别人说话。
司机重重点了点头:“那帮狗日的没一个好东西,不过,我只能尽力试试看!”,他们的出租隶属于恒天出租,每辆车上都有对讲设备,这位司机叫魏军,也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汉子,平时没少听说杨志成那帮恶少的卑鄙行径,听说张扬的妹妹被他们劫走,自然激起了同情心和正义感,他利用对讲机向同公司的几十名司机兄弟通话,看看他们有没有谁看到了那辆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
人多力量大,春阳原本就没多大点地方,再加上那辆凯迪拉克在春阳本来就引人注目,很快就有了下落,一名司机提供了凯迪拉克现在所在的地点,他在三分钟前看到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停在爱神卡拉OK的楼下,有了具体的下落,张扬忐忑的内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
魏军开着夏利高速向位于春阳城东的爱神卡拉OK驶去,他一边开车一边向张扬介绍,爱神卡拉OK是县财政局长牛学东的儿子牛文强开的,此人号称通吃春阳黑白两道,在春阳极有名气,很少有人敢去他的场子闹事。
海兰听到这一层层错综复杂的关系已经明白今天这件事肯定要闹大了,不知最后张扬要如何收场。
来到富民路的路口,魏军就停下了汽车,前方已经可以看到爱神卡拉OK的招牌,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兄弟,我不能继续送你过去了,让那帮人看到,以后我就别想在春阳混了。”
张扬倒也体谅他的难处,从钱夹中抽出三张老头票放在驾驶台上,魏军慌忙道:“用不了这么多……”可张扬和海兰已经下了汽车,顶着风雨快步向爱神卡拉OK走去。
海兰看了看张扬,小声建议道:“我去报警!”
张扬摇了摇头,那辆车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一言不发的向汽车走去,却被海兰抓住手臂:“别冲动,爱神卡拉OK这么大,你知道去哪儿找他们吗?万一惊动了他们,岂不是更加麻烦。”
“你说怎么办?”
海兰咬了咬樱唇,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去!”她躬身从地下拾起半块红砖,然后向那辆黑色凯迪拉克走去,来到车前,扬起红砖狠狠砸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凯迪拉克的报警器尖锐响了起来,车身灯光不断闪烁。
张扬站在海兰的对面远远看着她,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这的确是一个最直接有效的找人方法。
很快就从爱神卡拉OK的大门中走出一名高大壮实的汉子,他愤怒地叫道:“臭娘们,你他妈疯了……”头皮忽然一紧,头发被身后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杨志成在哪里?”
那汉子没有说话,屈起手肘想要突袭对方,却被张扬抓住头发狠狠撞击在玻璃大门上,现在的张扬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下手自然重了许多,那壮汉硕大的头颅撞击在玻璃门上,把玻璃大门撞得碎屑遍地,头上满是鲜血,不过这厮的身体素质也是极好,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张扬一脚又踹中胸口,踢得他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里面传来男男女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张扬抓着他的衣领:“杨志成在哪里?”
那汉子只有出气的份儿了,张扬的强悍已经完全摧垮了他的勇气,他指了指上面:“318……”
几名保安拿着电警棍凑了过来,张扬双眼一翻:“不想死的滚!”他的王八之气显然没有将这帮保安震住,他们同时挥舞着电警棍冲了上来,张扬根本没有将这些寻常的打手放在眼里,三拳两脚把他们几个打翻在地,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和惊呼声中冲上了楼梯。
318包房内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灯光闪烁,旋转灯球不断变换着五彩缤纷的色彩,杨志成和他的四名死党随着音乐不断扭动着,他们发出得意的大笑声,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儿,赵静和陈雪都是脸色苍白,她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赵静的眼中都是泪水和恐惧,陈雪没有哭,目光充满了仇恨和冷酷。这样的目光让杨志成很不爽,他伸手去撩拨着陈雪的秀发,被陈雪厌恶的打开,杨志成发出狂妄的大笑,他和同伴们交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五人围成一个圈同时扑了上去,两名女孩发出尖叫。
房门忽然被从外面一脚踹开,所有人都是一愣,张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推倒在沙发上的赵静看到亲人,一边哭着一边大叫着小哥。她用力挣脱开那名抓住自己的胖子,拼命向张扬奔跑过去,马尾辫却被那胖子一把给揪住,用力拖了回去。
张扬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看到两个女孩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他知道自己来得还算及时,这帮杂碎没有来得及对她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杨志成看到只有张扬一个人进来,从最初的惊慌中马上镇定了下来,他居然厚颜无耻的骂道:“你他妈不要命了,给我滚出去!”
张扬此时居然收敛起脸上的怒容,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任何愤怒的影子,他没有理会杨志成,而是走向那个胖子,轻声道:“她是我妹妹!”
胖子叫宋大明,父亲是县税务局的副局长宋树诚,这胖子平日里是杨志成最忠实的跟班兼走狗,他凶神恶煞的瞪着张扬:“老子玩得就是你妹妹!”
张扬笑了,笑容中再也掩饰不住森森寒意,他仍然站在门口,只要他堵在这里房里的人就一个都出不去,张扬对着宋大明轻轻说了一句:“你倒霉了!”
【求月票,下面会有大章更新,继续期待!】【新年快乐,求月票红包】
风雨正疾,张扬身上的衣衫全都被雨水浸透,他顾不上考虑其他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翰林阁前,张扬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马路的对面有一座公话亭,可是话亭内却没有人,张扬拉开公话亭的玻璃门,看到电话听筒垂落在半空,地上还有几滴鲜血,内心顿时揪紧了,张扬的直觉告诉自己,小妹赵静一定出事了。
他惊慌不已的推开玻璃门,雨天的午后,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他一把抓住一名从公话亭旁经过的路人,大声道:“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个女孩在这里打电话?”那人慌忙摇了摇头,张扬又拦住另外一个,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连续问了五名路人都说没有看到有女孩打电话。
张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到了对面的翰林阁,然后飞快的跑了过去,一辆红褐色桑塔纳轿车高速冲来,那司机没想到道路的中心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吓得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车轮在雨后湿滑的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声,四条轮胎都冒出缕缕轻烟,然而速度却仍然无法降低下来。
张扬腾空跳起,从高速冲来的汽车上腾跃过去,落地时已经来到马路的对面,轿车的突然急刹,让后面尾随的面的猝不及防,面的撞在桑塔纳的尾箱上,更倒霉的是,后面还跟着一辆小奥拓,紧跟着面的的屁股啃了上去,三车追尾,灯光报警器不停闪烁着,现场狼藉一片。
张扬却根本没有留意身后发生的变故,大步走入翰林阁中,他径直来到柜台前,向值班的售货员道:“大姐,请问,您刚才有没有留意到对面公话亭有位十七八岁的女孩打电话吗?”
胖胖的售货员目光正注视着门外追尾的三辆车,根本没有听清张扬的问话,张扬心急如焚,他愤怒地拍了拍柜台:“我问你话呢!”
那售货员看到张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可是嘴上仍然顶撞道:“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
张扬双目一瞪:“快说!”
售货员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时候追尾的三名司机全都下车走了进来,张扬是这次追尾事件的罪魁祸首,他们这是要找张扬理论来了。三人中要数桑塔纳司机最为郁闷,心里窝着火,脾气自然也就冲了一些,加上这厮长得高高大大,平日里也是个一言不合,马上出手的人物,右手重重在张扬肩头拍了拍:“我说,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
张扬霍然转过脸去,布满血丝的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凛杀气,饶是那几人强悍,也被张扬的目光吓了一跳,张扬冷冷道:“滚开!”
“我操,我看你是欠揍!”
另外两名司机一旁煽风点火道:“揍他!”
桑塔纳司机也动了真怒,一把抓住张扬的衣领子,张扬左手拿住他粗壮的手腕,右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稍一用力,竟然将对方魁梧的身体整个举了起来,一个翻摔,重重砸落在铝合金玻璃柜台上,只听到哗啦一声,玻璃柜台四分五裂,里面的文房四宝印章水彩滚得到处都是,吓得售货员高声尖叫起来。
另外那两名司机看到情况不妙,转身就向门外逃去。
张扬冲着那售货员怒吼道:“快说!”
那售货员吓得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海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张扬也太能惹事了,人家卖文房四宝的小店招他惹他了,怎么一上来就砸人家的店铺?
海兰因为来买过几次东西,所以认得那名售货员,轻声道:“刘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那胖售货员吓得只是哭。
张扬怒吼道:“我妹刚才在公话亭给我打传呼,她可能出事了!”
海兰内心咯噔一下,难怪张扬会表现的如此失常,原来是这样,那胖售货员听到张扬的话,忽然停下了哭声,抬起头:“刚……刚才……是是有一个小姑娘在对面打电话来着……不过……不过有一辆凯迪拉克过来,车上下来四个男青年,把她拉上车了……大概……走了十五分钟……”
张扬猛然想起上周前往县中给陈雪送东西的时候,邂逅的那群人,为首的那小子骚扰陈雪,是自己为陈雪解得围,难道是他们因为那件事记恨上了自己?所以报复到了小妹身上,想到这里,张扬更是不寒而栗,铁青的脸色变得苍白一片,他竭力控制住情绪,焦急问道:“大姐,你有没有注意那辆车往那边去了?”
胖售货员指了指正东的方向。
张扬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皮夹,从中掏出一叠钱放在残破的柜台上,转身就向门外冲了出去。那名被打的桑塔纳司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妈……有种别走……”话虽这么说,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阻拦张扬了。
海兰看到张扬杀气腾腾的样子,料定今天要出大事了,顾不上跟售货员解释,跟着张扬追了出去,张扬站在路边拦了夏利,刚刚进入汽车,坐下,海兰也跟了进来。
张扬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搭理她,向司机道:“向东开!”
汽车向东驶去,海兰轻声道:“张扬,你要冷静一些!”
张扬怒吼道:“我怎么冷静?现在是我妹妹被那帮流氓劫走了!”
“去报警,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张扬忽然想起那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码——平D8888,他低声道:“我想起来了,那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应当是平D8888。”海兰也来到春阳不长时间,对这个车牌号并无印象,只是凭直觉感到对方的来头可能不小。
出租车司机插口道:“平D8888,那是咱们春阳太子爷的凯迪拉克。”
张扬微微一怔:“太子爷?”
司机点了点头道:“就是咱们杨县长的公子杨志成啊!”张扬并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可是对张扬而言,有没有背景都是一样,只要敢欺负他妹妹,他就绝不会放过那个混蛋。太子爷,麻痹的一个县令的儿子也敢叫太子爷,狗日的欺君犯上,在大隋朝那会儿应该诛九族的!
张扬请求道:“师傅,你既然知道那辆车,能不能帮我找到它,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司机犹豫了一下。
“我妹妹被他们给劫走了!”张大官人很少用这样请求的语气跟别人说话。
司机重重点了点头:“那帮狗日的没一个好东西,不过,我只能尽力试试看!”,他们的出租隶属于恒天出租,每辆车上都有对讲设备,这位司机叫魏军,也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汉子,平时没少听说杨志成那帮恶少的卑鄙行径,听说张扬的妹妹被他们劫走,自然激起了同情心和正义感,他利用对讲机向同公司的几十名司机兄弟通话,看看他们有没有谁看到了那辆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
人多力量大,春阳原本就没多大点地方,再加上那辆凯迪拉克在春阳本来就引人注目,很快就有了下落,一名司机提供了凯迪拉克现在所在的地点,他在三分钟前看到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停在爱神卡拉OK的楼下,有了具体的下落,张扬忐忑的内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
魏军开着夏利高速向位于春阳城东的爱神卡拉OK驶去,他一边开车一边向张扬介绍,爱神卡拉OK是县财政局长牛学东的儿子牛文强开的,此人号称通吃春阳黑白两道,在春阳极有名气,很少有人敢去他的场子闹事。
海兰听到这一层层错综复杂的关系已经明白今天这件事肯定要闹大了,不知最后张扬要如何收场。
来到富民路的路口,魏军就停下了汽车,前方已经可以看到爱神卡拉OK的招牌,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兄弟,我不能继续送你过去了,让那帮人看到,以后我就别想在春阳混了。”
张扬倒也体谅他的难处,从钱夹中抽出三张老头票放在驾驶台上,魏军慌忙道:“用不了这么多……”可张扬和海兰已经下了汽车,顶着风雨快步向爱神卡拉OK走去。
海兰看了看张扬,小声建议道:“我去报警!”
张扬摇了摇头,那辆车牌号为平D8888的凯迪拉克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一言不发的向汽车走去,却被海兰抓住手臂:“别冲动,爱神卡拉OK这么大,你知道去哪儿找他们吗?万一惊动了他们,岂不是更加麻烦。”
“你说怎么办?”
海兰咬了咬樱唇,短时间内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去!”她躬身从地下拾起半块红砖,然后向那辆黑色凯迪拉克走去,来到车前,扬起红砖狠狠砸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凯迪拉克的报警器尖锐响了起来,车身灯光不断闪烁。
张扬站在海兰的对面远远看着她,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这的确是一个最直接有效的找人方法。
很快就从爱神卡拉OK的大门中走出一名高大壮实的汉子,他愤怒地叫道:“臭娘们,你他妈疯了……”头皮忽然一紧,头发被身后一只大手紧紧揪住,一个阴冷的声音道:“杨志成在哪里?”
那汉子没有说话,屈起手肘想要突袭对方,却被张扬抓住头发狠狠撞击在玻璃大门上,现在的张扬如同一头愤怒的雄狮,下手自然重了许多,那壮汉硕大的头颅撞击在玻璃门上,把玻璃大门撞得碎屑遍地,头上满是鲜血,不过这厮的身体素质也是极好,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张扬一脚又踹中胸口,踢得他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里面传来男男女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张扬抓着他的衣领:“杨志成在哪里?”
那汉子只有出气的份儿了,张扬的强悍已经完全摧垮了他的勇气,他指了指上面:“318……”
几名保安拿着电警棍凑了过来,张扬双眼一翻:“不想死的滚!”他的王八之气显然没有将这帮保安震住,他们同时挥舞着电警棍冲了上来,张扬根本没有将这些寻常的打手放在眼里,三拳两脚把他们几个打翻在地,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和惊呼声中冲上了楼梯。
318包房内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灯光闪烁,旋转灯球不断变换着五彩缤纷的色彩,杨志成和他的四名死党随着音乐不断扭动着,他们发出得意的大笑声,被围在中间的两个女孩儿,赵静和陈雪都是脸色苍白,她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赵静的眼中都是泪水和恐惧,陈雪没有哭,目光充满了仇恨和冷酷。这样的目光让杨志成很不爽,他伸手去撩拨着陈雪的秀发,被陈雪厌恶的打开,杨志成发出狂妄的大笑,他和同伴们交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五人围成一个圈同时扑了上去,两名女孩发出尖叫。
房门忽然被从外面一脚踹开,所有人都是一愣,张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推倒在沙发上的赵静看到亲人,一边哭着一边大叫着小哥。她用力挣脱开那名抓住自己的胖子,拼命向张扬奔跑过去,马尾辫却被那胖子一把给揪住,用力拖了回去。
张扬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看到两个女孩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他知道自己来得还算及时,这帮杂碎没有来得及对她们造成更大的伤害。
杨志成看到只有张扬一个人进来,从最初的惊慌中马上镇定了下来,他居然厚颜无耻的骂道:“你他妈不要命了,给我滚出去!”
张扬此时居然收敛起脸上的怒容,唇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任何愤怒的影子,他没有理会杨志成,而是走向那个胖子,轻声道:“她是我妹妹!”
胖子叫宋大明,父亲是县税务局的副局长宋树诚,这胖子平日里是杨志成最忠实的跟班兼走狗,他凶神恶煞的瞪着张扬:“老子玩得就是你妹妹!”
张扬笑了,笑容中再也掩饰不住森森寒意,他仍然站在门口,只要他堵在这里房里的人就一个都出不去,张扬对着宋大明轻轻说了一句:“你倒霉了!”
第二十三章【冲冠一怒为红颜】(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三章【冲冠一怒为红颜】(2)
宋大明放开赵静,抄起玻璃茶几上的一个空酒瓶就向张扬冲了上去,他体重二百多斤,单以级别论,张扬绝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强弱往往无法一概用体重论。宋大明前冲的同时,张扬猎豹一般启动了,他一拳击中宋大明的脸部,打得宋大明仰首到了下去,手中的啤酒瓶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杨志成看到他们之中战斗力最强的宋大明被张扬一招之间就击倒在地,心里这才感到有些害怕了,他放开了陈雪的小手。
张扬的目光仍然盯住宋大明,他拉起宋大明的右手:“刚才是这只手摸我妹妹的吧?”
“我操你……”宋大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觉着小手指一阵剧痛,竟然被张扬喀嚓一声给掰断了,他痛得大声惨叫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张扬笑嘻嘻看着他,又抓起了他的无名指。
杨志成和其余三人已经产生要逃走的意思了。
张扬似乎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不仅不满道:“谁敢走,我先弄断谁的腿!”话音刚落,右手稍稍用力,又将宋大明的无名指掰断。
杨志成几个人看得从心底冒虚汗,腿都软了,他们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在春阳这个小小的县城,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后台,惹不起的躲着他们,能惹起他们的,又多数惹不起他们的老子,都让着他们,什么时候遇到过张扬这样的狠辣角色,看到张扬面无表情的连续扭断宋大明两根手指,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他们都吓成这样,更何况赵静和陈雪这两名小女孩。
方才赶到门前的海兰正好看到张扬掰断宋大明手指的一幕,吓得也是尖叫了一声,张扬并没有回头,轻声道:“带我妹妹她们先走,这笔帐,我要慢慢跟他们几个算!”
杨志成脸都变绿了,今天的事情是他挑起来的,宋大明只不过是一个帮凶,都被弄断了两根手指,轮到自己,还能落了好去?他强装镇定道:“你想怎么算?”
张扬站起身,微笑着来到杨志成的面前,忽然扬起手,毫无征兆的给了杨志成两个耳光,打得杨志成血沫齐飞,脸颊已经高高肿了起来。
张扬淡然道:“我没跟你算账的时候,你最好不要随便开口。”
海兰现在才算是亲眼看到了小张主任的强势,有一点她很清楚,这包房内的五名无赖,背后都有着相当大的来头,今天的事情一定不会轻易罢休。可是海兰望着两个可怜的女孩,她们不知是被眼前的情景吓住,还是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惊恐一幕之中,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了血色。比起镇静的陈雪,现在的赵静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她搂住海兰的手臂,求助的看着她。看到她们的目光,海兰心中的那点仁慈和不忍也马上烟消云散,对这种卑鄙无耻的纨绔子弟,原本就该重手惩治。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海兰身后响起:“小兄弟,什么事儿值得发这么大的火,说出来听听,也许可以谈呢!”
说话的是歌厅的老板牛文强,他身穿藏蓝色风衣,显得风度翩翩,身后跟着六名保安,其中四个已经是鼻青脸肿,那是刚才围堵张扬的时候留下的记号。
张扬闯入爱神卡拉OK的时候牛文强还在外面谈生意,听到店里出事这才慌慌张张赶回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怒从心起,说心底话,对于杨志成他是很不待见的,可是人家有个县长老子,自己想在春阳的地盘上混下去,就必须要给他面子,平日里杨志成还就喜欢来个歌厅玩,他嚣张性情也没少给牛文强惹事,可今天这事儿惹得有些大,牛文强回来之后已经先搞清楚了情况,心中这个气啊。你杨志成想胡搞,你他妈随便找地方去搞,就算跑到县政府去作乱,也有你老子给你擦屁股,可为什么要选在我这儿?无论你后台多硬,真搞出了事情,还不得把我牵连进去?
可生气归生气,维护还是要维护的,牛文强维护的不是杨志成,而是县长杨守义,如果杨志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出了事,自己以后的生意也不要干了。
张扬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他也不可能听,冷冷道:“没得谈,给我滚一边去。”
牛文强就纳闷了,我靠,你他妈怎么这么横啊?这春阳还没人敢对我牛文强这么说话呢。他正要发火,却看到了一旁正安慰那两名女孩的海兰,牛文强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江城的当红女主播,心中不由得一怔,今儿这事有些复杂,怎么江城电视台的女主播也来了?
外面响起了警笛声,五名全副武装的巡警冲入了爱神卡拉OK,带队的是特警大队的姜亮,他和牛文强关系十分密切,牛文强在来得路上就给他打了电话,所以牛文强前脚到,他后脚就赶到,牛文强之所以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不但但是因为他为人慷慨大方,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很会做事,分得清轻重,混社会的跟混官场也有相同之处,出了事情尽可能还是低调处理。不到必要的时候,尽量不要争一时之气,谁知道人家背后藏着什么人物?
姜亮知道今晚有杨县长的公子在内,原本不想来,可又抹不开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来走一趟。
杨志成看到警察来了,底气顿时就足了起来,他大声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混蛋突然闯进来把我们打了一顿,还弄断了我朋友的手指,快抓他!”在他的概念里警察局就是他家开的,见到警察等于见到亲人了。
姜亮心底当然是偏向着杨县长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偏颇,瞪了杨志成一眼道:“你说抓就抓啊,你以为自己是谁?警察啊!”他看了看地上捂着手指痛苦呻吟的宋大明,又看了看满脸杀气的张扬,低声道:“全都带回去,问清楚再……”话没说完却被人悄悄牵了一下手臂,姜亮转身望去,却是手下的巡警赵东亮,赵东亮朝姜亮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向门外走去。
姜亮知道他一定有话要提醒自己,让手下巡警暂时控制住房间内的局势,和赵东亮来到隔壁包房内坐下,牛文强也跟了过来。
赵东亮在姜亮的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姜亮的脸色顿时变了。
牛文强和他们都是很熟,低声道:“东亮,有什么话不能说在明面上?”
姜亮却骂了一句:“你他妈就会坑自己人!”
牛文强愣了。
姜亮随即又叹了口气:“打人的那个叫张扬,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
牛文强仍然没有悟到其中的道理:“那又怎么了?”
姜亮又骂了一句:“你牛老板是钻钱眼里了,连起码的政治觉悟都没有。客运公司韩传宝的事情你总听说过吧?”
牛文强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说上次打韩传宝的就是这厮?”
姜亮冷笑道:“韩传宝算什么东西,打也就打了,可是事后韩传宝的保卫科长被他老子韩唯正拿下,连车站所的王忠科都被免了职,现在刚刚调到我们大队,副科级警员,四十多岁的人了天天压马路,知道为什么吗?外人都以为他得罪了我们邵局,可我们内部都知道,因为那件事他不但得罪了县委李书记,还得罪了江城市公安局的田老板。”
牛文强哪里能够想到这里面居然牵涉到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事情,他郁闷的摸出一包万宝路,抽出一支递给姜亮,姜亮居然破天荒的没接这支烟,牛文强自己干脆也不点了,苦笑道:“你这就要跟我划清界限啊?”虽然他知道姜亮肯定不会急着撇开关系,可是从这句话就能够看出他心中的郁闷。他虽然在县城混得有声有色,可是这些人无疑都是他眼中的高官,处理不当得罪任何一方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低声求教道:“姜队,你看这件事我该怎么办?”
姜亮瞪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啊?反正这事儿不是咱俩能够处理的。”
一句话提醒了牛文强,这件事闹大了肯定没好处,他低声道:“要不我把这件事报上去?”
姜亮点了点头:“你想办法让李书记和杨县长他们知道,我把这件事报到邵局那里,到底该怎么做,让他们拿主意。”
两人定下了主意,慌忙各打各的电话。
对于张扬和杨志成这两位,牛文强都是不敢得罪的,在姜亮的帮助下,把两拨人暂时分开,分别开了一个包房,好烟好茶的招待着,牛文强多少有些心里不平衡,麻痹的,你们闹事,老子还得出血,这他妈什么世道,哀叹世道不公,可脸上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张扬折断宋大明的两根手指后也没有继续疯狂报复下去,一来赵静和陈雪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侵犯,二来张大官人也知道这件事继续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虽然他有杀了杨志成的心思,可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干,张某人还要在仕途上继续混下去,所以要懂得留有余地,留有余地绝不是示弱,张大官人已经初步计划出,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杨志成这孙子给喀嚓了,他不是喜欢打女孩主意吗,老子让他彻彻底底断了这念想。
经过海兰的一番悉心安慰,两位女孩儿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下来,姜亮特地调来了一位女警,给两位女孩儿录口供,这也是姜亮的聪明之处,录口供是为了拖延时间,他要等着上面的态度,只有上面态度明确了,自己才好决定如何处理。
李长宇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刚刚开完县常委会议,听到张扬把县长杨守义的儿子打了,心中微微一怔,他还以为这厮仍然在黑山子乡老老实实的当他的计生办主任呢,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从心底对张扬的惹事行为有些抗拒,可是他更清楚,这厮的事情自己是必须要出面为他解决的,毕竟他手里还掌握着自己的一个难于启齿的秘密,电话是公安局长邵卫江打来的,姜亮向他汇报了这件事,可邵卫江想想这件事自己也不能做主,毕竟涉及到春阳县的两位实权人物,杨志成是县长杨守义的儿子,可张扬和县党委书记李长宇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上次处理完客运公司的事情后,邵卫江特地做过一番调查,据可靠消息透露,这位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代主任,极有可能是李书记的私生子。这个消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邵卫江更是深刻体会到李书记对张扬的那份回护,在他看来这大概就是舔犊之情。
邵卫江本来的打算是想探一探李长宇的口风,可是李长宇只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挂上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邵卫江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刚把皮球送了过去,人家这就干脆利落的踢了回来,难道这事儿要自己看着办?邵卫江有些挠头,这事儿可真不好解决。县委书记和县长大人两边都不好得罪啊,他本想给杨守义打个电话,可犹豫了一下,电话还是拨到了刑侦处,他直接找上了葛春丽,虽然李长宇和葛春丽之间的关系一直隐匿的很好,可是却瞒不过邵卫江,如果不是李长宇授意,葛春丽从一个档案室的小警员不会一路青云升到现在的位置,她和李长宇非亲非故,靠的是什么?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在葛春丽的事情上,可以说李长宇欠了邵卫江一个极大的人情,可是邵卫江一直以来都没有利用这个人情的意思,越是这样的底牌越是要用到最关键的时候,邵卫江对李长宇的仕途是长期看好的,据可靠消息,李长宇在年内极有可能再进一步,邵卫江虽然不是吕不韦,可是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相当自信的,奇货可居的那段典故他早已看得纯熟,现在所欠的只是一个等待。
葛春丽接到邵卫江的电话,听他讲完这件事的全部经过,马上就明白邵卫江的难处,一个是县委书记,一个是县长,这件事对邵卫江来说的确太棘手了,邵卫江是少数知道她和李长宇秘密关系的人,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是从邵卫江对自己的关照就能够看出这厮内心一片雪亮。李长宇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她,邵卫江是个老狐狸,对这种人保持尊敬的同时也要保持和尊敬同等的距离。
邵卫江充满无奈道:“小葛啊,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处理,你看怎么样?”
葛春丽暗骂邵卫江滑头,可是转念想想这老狐狸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权当是这些年他一直对自己关照的回报吧,欣然答应接受了这个任务。
葛春丽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李长宇的办公室。
李长宇拿起电话,听到是葛春丽,已经猜到邵卫江这只老狐狸采用了曲线救国的路线,微笑道:“葛大队找我有事?”
葛春丽轻轻笑了一声,笑声很妩媚,很销魂,轻声道:“还不是爱神卡拉OK的事情,杨县长的儿子抢了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个是张扬的妹妹,你想人家能饶了他。”
“衙内作风,他以为是在封建社会吗?”李长宇不觉有些愤怒了,弄清楚事情的起因之后,他内心的天平马上就倾向了张扬一方。
葛春丽道:“幸好警方出动及时,除了宋树诚的儿子宋大明被张扬掰断了两根手指,其他人都没什么事。要不我去现场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等等……”
葛春丽并不知道李长宇让她等等的真正含义,不过她一向都很听李长宇的话,既然他让等,自己就一直等下去。
李长宇等得人是杨守义,表面上看这件事是张扬和杨志成的交锋,可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他和杨守义之间的博弈,杨守义的年纪比他大,可是论到级别,杨守义却是春阳县的二把手,李长宇并非是春阳县土生土长的干部,杨守义却是从乡里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的,生于春阳,死于春阳,这是杨守义在县长就职演说上慷慨激昂的一句话。除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外,杨县长还是深得民心的,他擅长演讲和雄辩,性情亲民,和行事低调中庸的李长宇是两种风格不同的干部。
杨守义在心底深处是很不服气李长宇的,可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展示在公众面前的深厚情谊,在春阳县老八十万老百姓的眼中,他们俩搭得班子还是很默契很团结的。
春阳县的县委县政府在一个大院,说到区别,也就是分别位于两座办公楼中,平日里党政工作是分开的,除了例行召开的常委会以外,很少看到两位大佬的互访,可今天常委会开过半个小时后,在杨县长回到县长办公室闭目养神十五分钟后,又看似闲庭信步般走回了党委办公楼。
李长宇的秘书朱少文看到杨守义去而复返,起身去迎接,杨守义笑着点了点头:“李书记在吗?”他的声音很洪亮,五十多岁的人中气依然很足。
李长宇在办公室中,就已经清晰地听到了杨守义的声音,他最反感的就是杨守义倚老卖老的做派,心中暗道:怎么?你还想让我出门迎接吗?“朱少文滴水不漏的回答道:“李书记在,不过开完会有些累,正在休息,我这就去叫醒他。”李长宇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套间,那是提供给他中午休憩用的,朱少文经常用这句话来敷衍别人,可是今天他敷衍的可是春阳县的县长,党委副书记杨守义。说是敷衍,可最后一句话又充分表现了他的诚意,一个轻轻巧巧的转折就给杨守义圆满了面子,言外之意是,别人来了我不敢叫醒李书记,可是你杨县长来了我却不能不喊。
李长宇在里面听着,心里十分的受用,朱少文这小子眼皮子就是活络,杨守义心里却没有那么舒服,行政级别上,我可和你李长宇是平起平坐,你正处,老子也是正处,你牛逼什么?官做到了人家这个级别,早已练就了任凭风吹雨打,内心岿然不动的心态,杨守义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长宇也不可能真的要在杨守义的面前摆架子,他深谙凡事都要给对方留三分余地的道理,给对方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他大声道:“杨县长来了,快请进来!”
杨守义走进李长宇办公室的时候,李长宇也向门口走来,不过他脚步计算的很准,刚好在办公桌和大门的中点处和杨守义相遇,彼此目光相对都露出会心一笑,其实谁心里都明白对方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能说破。
李长宇邀请杨守义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拿起一盒软中华向杨守义敬烟。
杨守义这个老烟枪居然没有接烟的意思,咳嗽了两声道:“最近咳嗽的厉害,戒了!”
李长宇笑了起来:“杨县长戒烟,该不是咱们春阳今年最大的新闻吧?”
杨守义呵呵笑了一声:“李书记啊,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杨县长,看你说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办得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杨守义听出李长宇这句话中充满了虚伪,虚伪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炫耀味道,这是在显示他比自己有能力啊,杨守义心中暗骂了一句,可是自己的开场白可不是给了人家一个机会吗,他低声道:“江城工学院的刘校长是李书记的同学吧?”
李长宇点了点头,江城工学院的校长刘轲的确是他大学同学。
杨守义做出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打算让我家志成回去上学,可是你知道,他休学这么长时间,基础有差,对机械设计也没有什么兴趣,你能不能跟刘校长说说,给志成调个系,让他学经济管理怎么样?”
李长宇心中暗笑,杨守义这只老狐狸终不愿把今天的事情挑明了,他刚才的这番话是间接地向自己表示,要把杨志成赶回学校,这是一种变相的示弱,要知道,杨志成当初上江城工学院可没托刘轲的关系,杨守义放着自己的关系不用,而找上李长宇根本就是寻找机会向他暗示。
杨守义太爱面子,这个头无论如何不能低,就算低了他也不承认。
李长宇点了点头:“令公子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
杨守义听出了他话后的真正含义,今天的事情无论起因如何,责任在谁,李长宇已经答应就此结束,事情不会继续闹大。李长宇如此干脆的表态,让杨守义还是有些感动的,他也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这件事原本理亏的就在自己儿子这一边,自己虽然是春阳县县长,可是你也不能顶着老子的旗号公然欺男霸女吧?现在是个极其敏感的时候,李长宇向上走已经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走后这个县委书记的宝座就会留下空缺,不出意外的话杨守义将顺理成章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是也不能排除市里空降一位书记的可能,所以杨县长最近一直表现出相当的谨慎和低调,前些日子黑山子乡红旗小学的事件上,他就采取了保持沉默的方法,默许自己的门生胡爱民承担所有的责任,这是一种付出,也是一种示弱,可杨县长不会永远示弱下去,他也在等待机会,等待真正成为一把手的那一天。
对李长宇这个人,杨守义心中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可以说自从李长宇空降成为春阳县委书记的那一天,杨守义就在不自觉的和他明争暗斗,可斗来斗去,直到李长宇要升任江城副市长的呼声渐起,杨守义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人家的对手,他已经不再年轻,杨守义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县委书记可能就是他仕途的终点,而李长宇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走,将来成为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未必没有可能,注定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自己何必和人家争强斗胜,有了这样的心理,杨守义自然而然就产生和李长宇搞好关系的念头来了,可是多年养成的印象又岂是一日之间可以扭转的,李长宇在春阳的这几年没少领教杨守义的暗地抗争,但李长宇也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虽然他对杨守义没有任何的好感,可是他想要走得更远,就要尽可能的避免树敌,哪怕挡在前面的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也有硌伤自己脚底的可能,在他的眼中杨守义只是自己漫长仕途中的一个过客,相识就是有缘。
李长宇和杨守义都没有提起今天的事情,可是两人心中却都有明灯一盏,杨守义之所以主动前来拜访李长宇,不仅仅是因为政治上的那点儿微妙,还因为他儿子没出什么事,假如他这个宝贝儿子有了三长两短,以杨守义护犊子的性情,就算拼着和李长宇翻脸也要为儿子讨还这个公道。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这才是他们这种级别干部应有的素质,他们只需要谈笑风生,至于刀光剑影那是别人的事儿。
杨守义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既然李长宇给他打了保票,以后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行了,回去以后他首先给税务局副局长宋树诚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宋树诚满怀悲愤的声音,他就知道宋树诚的宝贝儿子伤的不轻。
宋树诚心疼不已道:“太狠了,那小子太狠了!他把大明的两根手指头硬生生给掰断了,这还是人吗?禽兽啊!杨县长,这事儿你要给我做主啊!”乍一听跟骂杨县长禽兽似的。
杨守义心中暗骂,宋树诚,你狗日的什么水准这是,连最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都没有,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吗?可是他也能够体谅到现在宋树诚是心乱如麻,儿子都被人给弄成那样了,搁谁都心疼啊,杨守义叹了口气,首先安慰了宋树诚两句。
宋树诚本来对上级领导的慰问还是感激涕零的,可紧接着听到的话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杨守义道:“大明骚扰的那两个女孩子还是个在校高中生,现在她们的情绪都很激动,说什么要讨还公道,树诚同志啊,不是我说你,平时不要只顾着工作,也要注意子女的教育问题。”
宋树诚愣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我们家大明可是跟着你儿子混的,怎么骚扰女学生的罪名都落在了我儿子头上,就算我儿子想,他一双手忙得过来吗?我儿子不好,你儿子就是什么好东西了?不是你儿子教唆,借我门家大明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这事儿啊,宋树诚明白了,这是杨县长让他把这口气咽下来,事情到此为止,杨县长已经给这件事定性,宋大明是因为涉嫌骚扰两名女学生才落到现在的结局。
宋树诚一直都是杨守义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一味的任人摆布,儿子都被人弄成这样了,自己这个当爹的再不为他出头,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宋树诚想到这里,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杨县长,那两个女学生我可以道歉,可以赔偿,可是伤害我儿子的那个罪犯我绝不会放过。”
杨守义呵呵笑了一声,电话那头宋树诚内心咯噔了一下,他听出人家那是冷笑。
杨守义的语气仍然缓和:“树诚啊,张扬是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主人,是李书记亲自提拔的干部!”说完这句话他就技术性的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听到电话那头宋树诚突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半天宋树诚方才说道:“杨县长,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威胁得逞原本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可是杨守义却感到极度的不爽,自己跟他说了半天,这厮居然不买账,可是抬出李长宇,他马上就转变了态度,宋树诚啊宋树诚,原来你他妈从心底是害怕李长宇多过害怕我啊!杨守义因为不爽,所以语气马上变得生硬起来:“树诚,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假如你追究张扬的责任,人家两名女生一样会把大明告上法庭,到时候人家大不了会落个防卫过当,你们家大明……嘿嘿……可就不好说了。”
宋树诚心中的那点不平之气已经彻底被杨守义击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之下说出的那番话是多么的不智,假如这件事处理不当,自己得罪的不仅仅是县委书记李长宇,连自己的带头大哥杨守义恐怕也会恩断义绝,宋树诚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杨县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对大明多加管教,这次的事情还要麻烦您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杨守义心中暗自得意,只要宋大明把这件事一力承担下来,事情自然不会波及到他儿子杨志成,杨县长对宋树诚多少还是有些歉疚的,临挂电话的时候,他又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你们局的老葛八月份就要退了……”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透,宋树诚却是欣喜若狂,杨守义口中的老葛是税务局一把手葛育才,今年八月正式退休,可是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不计其数,单单是税务局内部就有六名副局长盯住这个宝座,宋树诚的优势并不突出,杨守义这句话等于给了他一个定心丸,自己让儿子担了今天的责任,是有报偿的,宋树诚现在甚至觉着儿子吃这点苦是值得的。
杨守义慢慢挂上电话,脸上却带着一丝鄙夷的笑意,宋树诚这个人真的有些不听话,就凭刚才的事情,你想当上税务局局长?下辈子吧!老子只是说葛育才要退,可没说要扶你上位。倘若宋树诚能够听到杨守义此时的心里话,这厮恐怕杀了他的心都要有了。
第二十四章【姐】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四章【姐】
李长宇和杨守义交流后,马上给葛春丽打了一个电话,葛春丽知道结果后,立刻驱车去了爱神卡拉OK,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除了宋大明因伤被送到了医院,其他人仍然暂时羁留在这里。
姜亮在一楼大厅正和牛文强两人面对面坐着,因为刚才的事情,牛文强只能暂时清场关门,看到葛春丽到来,两人同时迎了上去,姜亮的一颗心总算可以落地,这事儿总算有人顶了。
葛春丽笑了笑:“姜亮,把杨志成带出来,我带他走!”
“嗳!”姜亮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
牛文强看着葛春丽,有些好奇的问道:“葛大队,那个张扬怎么办?”说话的时候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牛文强正想逐客却发现来人竟然是县委书记的司机刘海涛,有些惊讶道:“刘哥!您来玩儿?”
刘海涛笑了笑:“不是,接人!”
牛文强马上想到了事件的另外一位主角——张扬,他顿时明白了,今天的这件事已经说开了,大家各自走人,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看了看狼藉一片的歌厅,牛文强心里不禁想骂人,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合着弄到最后我最倒霉。
这时候吧台一个打扮俏丽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她是牛文强的助理林燕,拿着牛文强的大哥大走了过来,在九十年代初期的春阳,大哥大还是个稀罕物,多数人还只是在港台警匪片中看到这个东西,牛文强接过电话,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走到大厅的一角。
电话是他老爷子,春阳县财政局长牛学东打过来的,牛学东也听说了儿子歌厅内发生的事情,先是问了问具体的情况,知道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后深深松了一口气,低声叮嘱儿子道:“文强啊!既然做了好人就要做到底,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牛文强毕竟在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再加上又在商场中打拼了多年,马上就悟到了老爷子话中的意思,恭敬道:“爸,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做好,您放心!”
两方背后势力达成默契,可是事件的直接参与者还是需要安抚的,杨志成接到老爹的电话之后,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仍然乖乖跟着葛春丽走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张扬,李长宇让刘海涛过来把张扬带走,就是怕这厮不懂得见好就收,继续将事情闹下去。
张扬看到刘海涛,已经明白这件事终究还是惊动了李书记,整个过程中虽然他没有提过李长宇的名字,可是真正在这件事上起作用的还是李长宇,张扬跟着刘海涛来到隔壁的房间内坐了。刘海涛先是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杨志成那孙子真不是东西,活该教训他!”
张扬淡淡笑了笑,早在姜亮赶到歌厅的时候,张扬就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主战场已经从这里转移到了县委县政府大院,这事情的起因是巡警赵东亮认出了自己,张扬的适时收手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警察,那是因为他看到己方并没有太大的损失,而且这件事就算继续闹下去,最后肯定也要以和平收场,黑山子乡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官场之上最残酷的战斗往往是在背后进行,表面上打得热闹未必能够起到最佳的效果。
刘海涛看到张扬没有表态,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低声道:“我说小张主任,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你妹妹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宋大明的两根手指头又让你给掰断了……”
张扬瞪了他一眼,虽然当上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没几天,可是张扬已经学会以官威压人,不过拿捏的火候有些过了,在刘海涛看来,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好像在说,你他妈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刘海涛感到气闷,可是也只能把这口气窝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我他妈就是一车夫,心态,心态一定要摆正。
张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低声道:“两个小女孩正在上高三,这样的事情对她们的心灵是一次残酷的打击和摧残,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海涛咽了口唾沫,他真是后悔,为什么要接下李长宇交给自己的这个差事,话说……他也不敢不接下来不是?他苦口婆心道:“他们也有损失,不如这样算了……”
张扬不耐烦的闭上了双目:“我要赔偿!”
“他要赔偿?”姜亮和牛文强异口同声道。
刘海涛有些郁闷的点了点头。
姜亮也有些忍无可忍了,好容易这事儿达成了默契,这小子居然又旁生枝节,要赔偿也该他赔偿人家,宋大明两根手指头都被他给掰断了,他咬了咬嘴唇道:“我去找他谈!”
牛文强却拉住他的手臂:“我去!”
其实这件事原本轮不到牛文强去谈,可是他身为歌厅的老板,该出头的时候必须出头,和老爷子通话之后,他已经做好了息事宁人的准备,只要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他都会无条件接受。他实在是被这俩帮人马折腾的有点怕了,老子惹不起也躲不起,这钱我赔还不成吗?
牛文强的态度多少有些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望着茶几上一叠厚厚的老头票,张扬马上就估算出这是一万块人民币。
牛文强充满真诚道:“小张主任,这件事发生在爱神卡拉OK,作为歌厅的老板,我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真的不知道杨志成在包间里做这种事情,两位妹妹受了惊吓,我深感歉疚,这一万块,就当我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能够补偿你们的损失。”
张扬抓起那叠钞票收好,然后站起身拍了拍牛文强的肩膀:“放心,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
牛文强心头这个郁闷呐,我靠,你通情达理,怎么这钱拿得那么心安理得?合着你以为我是破财免灾来了,老子只是想息事宁人,这钱可是我帮杨志成赔给你的。可是他知道张扬的后台是谁,脸上当然不敢有丝毫的不悦,微笑道:“不打不成交,虽然我们的相识从不快开始,可是我希望以后能和你成为朋友。”
张扬淡淡点了点头:“看缘分吧!”说完就离开了包间。通过这件事张扬认识到牛文强是个聪明人,他刚才所说的赔偿针对目标就是牛文强,妹妹在这里受到了欺负,依着张大官人的脾气应该把歌厅砸个稀巴烂这才解恨,当他意识到幕后的李长宇和杨守义已经达成了默契,就明白今天不可能继续追究杨志成的责任,所以一口恶气全都撒在了牛文强身上,好在牛文强懂得做事,拿出一万块,让张大官人稍稍气顺一些。
张扬和海兰陪着两位女孩儿上了刘海涛的汽车。
“去哪儿?”刘海涛轻声问。
张扬本想把妹妹和陈雪送回学校,可是看到赵静惊魂未定的双眸,心中有些不忍,正考虑是不是送她回家的时候,海兰轻声道:“要不送送她们到我那儿,反正我家里宽敞。”
张扬感激的看了海兰一眼,以赵静和陈雪现在的情绪,身边的确需要有个温柔细心的人安慰照顾,海兰无疑是眼前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就让刘海涛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春宁小区。
张扬并没有跟着她们上楼,而是让刘海涛带着他去附近的菜市买了些菜,这才重新返回了海兰的住处,敲了敲房门,开门的是陈雪,她刚刚洗过澡,齐耳短发湿漉漉的帖服在冷艳的俏脸上,明眸之中仍然是那副淡漠冰冷的神情,即使面对张扬也没有丝毫的暖意,身上穿了一套淡蓝色的家居服,稍嫌肥大了一些,看得出这身衣服原来的主人应当是海兰,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抹白嫩的肌肤:“你来了!”她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的起伏,同样是刚刚经历了惊魂一幕,可是陈雪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受到太多的影响,如果硬要找出她的变化,只能是她看人时的目光更加的冷漠。
陈雪给张扬的感觉并不好,虽然她长得很美,可是冰冰冷冷没有任何的人间烟火气,这样的气质在年轻少女的身上很难见到,仿佛她从未有过豆蔻年华的天真,也没有过青春明媚的欢乐。说起来今天这件事,赵静也是受了陈雪的连累,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陈雪接过张扬手中满满的一大包菜,不忘提醒张扬道:“换鞋!”然后转身走入厨房。
张扬愣了愣,这丫头倒是不见外啊!里面传来赵静怯怯的声音:“小哥!”
张扬抬起头,看到赵静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家居服,双手插在口袋里惶恐仍未褪去的双目巴巴的看着自己,张扬笑了笑,换好拖鞋,可惜鞋柜里的拖鞋都是女式,对张扬来说显然太小,他来到赵静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赵静总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拉着妹妹在沙发上坐下,轻声道:“海兰呢?”
赵静指了指盥洗室,小声道:“洗澡呢!”
张大官人一颗心很不地道的加速跳动了两下,假如这两位女孩儿不在,他都有破门而入的可能。
赵静咬了咬嘴唇:“哥!我好怕……”她双手紧紧搂住张扬的手臂,小脸贴在张扬的臂膀上,泪水又流了下来,张扬爱怜的揉了揉她湿漉漉的长发,低声道:“你放心,哥哥保证,这世上没有人敢欺负你!”
赵静点了点头,眼圈儿红了起来,她这才发现张扬的皮衣已经湿透了:“哥,快找衣服换上,别感冒了!”
此时海兰从盥洗室中走了出来,她的头发藏在白色浴巾内,白色纯棉浴袍笼罩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白嫩的肌肤浸透了水份,仿佛半透明一般,俏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敞开的领口处肌肤娇艳动人,隐隐看到她双峰的诱人起伏,海兰看到张扬,脸微微有些发热,快步向卧室逃去,张扬的目光仍然追逐着她曲线柔美的小腿,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瞬间上升了起来。
赵静也察觉到张扬目光的变化,轻轻摇晃了一下手臂,充满惊奇道:“小哥,你居然认识海兰!”
“她很了不起吗?”张扬不以为然道。
“人家可是江城市第一美女主播,大明星啊。”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在他的概念里娱乐圈就是风月场,明星再怎么大牌也是下九流,他起身向厨房走去,陈雪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真是看不出这冷冰冰的小丫头在厨房里居然是一把好手,赵静也走进去帮忙,厨房很小,张扬显然插不上手了,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女生忙来忙去,心中不觉产生了一种欣慰,幸亏今天自己去得及时,否则她们的命运还真难想象,望着两个可爱的女孩儿,张扬越发感觉到一种责任感,杨志成经过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接受教训,想起那几个卑鄙下流的纨绔子,张扬心中又升起了愤怒,他一定要让他们彻彻底底感到恐惧,再也不敢骚扰这两个可怜的小女孩。
换上粉色家居服的海兰出现在张扬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喂!看来某人已经打算在这儿混饭了!”
张扬转身笑了笑:“听说海记者开仓放粮,我闻到味儿就忙不迭的赶过来了。”
“德性!”看到张扬一身湿漉漉的样子,海兰不禁摇了摇头:“去洗个澡吧,衣服扔出来,我帮你烘干了!”
第二十五章【姐】(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五章【姐】(2)
张扬洗完澡,海兰已经把他的那身衣服在烘干机中烘干了,把衣服放在盥洗室的门外。
一会儿就看到张扬光溜溜的手臂探伸出来,把衣服摸了进去,海兰轻轻咬了咬樱唇,她也实在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收容两个小女孩可以说是因为同情心作祟,可是容留张扬这个大男人在自己的房间里洗澡,又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因为上次错误报道黑山子乡计生黑幕的负疚感?海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空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陈雪和赵静两人已经做好了晚饭,餐桌上摆上了八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这是她们两人联手的成果,陈雪还利用张扬买来的冬菇和母鸡煲了一锅汤。
海兰称赞道:“你们真是心灵手巧,我这个做姐姐的在你们面前只能用笨手笨脚来形容了。”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你的长处并不在厨房!”换好衣服的张扬摇头晃脑的走了出来。
海兰品着他这句话,怎么都觉着充满了暧昧和挑逗的意思,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两眼:“什么都有你的事儿,女同志说话你也要偷听!”
张扬乐呵呵道:“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你别拿女权主义说事啊!”
赵静看着哥哥和海兰,总觉着两人间似乎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微笑道:“小哥,海兰姐,吃饭了!”
两人这才停下口角之争,为了表示对两位小女生的欢迎,海兰特地开了一瓶12年的芝华士,这是同事特地从苏格兰给她带来的,两名小女生不喝酒,以橙汁代替,张大官人自然也喝不惯这洋酒,品了一口,荡漾在喉头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味,他语出惊人道:“这酒馊了!”
海兰听到他这话,差点没把一口酒给喷出去,强忍住笑,眉头却仍然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咽下嘴里的一小口红酒道:“跟你这个土豹子真是很难沟通,这是产自苏格兰的12年芝华士,是苏格兰威士忌中最富盛名的一种,芝华士的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卓越不凡。怎么?你没听说过?”
张扬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把海兰气了个半死:“我看你这人怎么那么崇洋媚外呢?这酒一股尿骚味有什么好喝,还不如二锅头喝着痛快呢。”这厮刚才卖菜的时候顺手买了一斤二锅头,刚才是看到海兰拿洋酒出来,因为好奇所以没拿出来,可是一品,这芝华士远不如二锅头的口味醇正,于是从桌底拿出了那瓶二锅头,在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笑眯眯道:“我爱国,喝二锅头我自豪!”
海兰望着这厮洋洋得意的样子,恨不能把一杯芝华士都泼到他脸上去,轻轻摇曳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回旋荡漾,然后极其优雅的抿了一口,张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一个寻常的饮酒动作诠释的如此优雅如此高贵,望着海兰弧线柔美的樱唇,这厮却并没有因海兰表现出的绝世风华而感到自惭形秽,脑海中竟然闪回到海兰品味金钱肉的画面,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这厮的那根东西极为龌龊的硬了起来,虽然别人不会留意到他局部的变化,可是海兰却清楚的觉察到他双目深处的火辣欲望,海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这厮真是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忽然生出了想要捉弄他的念头,白嫩的左足悄然退出拖鞋,轻轻落在小张主任的大脚之上。
张大官人虎躯为之一震,刚刚喝到嘴里的那口酒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咳嗽了好一阵子,方才缓过气来,赵静关切的给他送来了一杯水,张扬喝了一口,看到海兰唇角幸灾乐祸的笑意,心中顿时明白女主播是故意捉弄自己,张扬心中麻酥酥的想着,真是个妩媚的小妖精,脸上却保持着极具君子风范的笑容,端起那杯二锅头:“海记者,今天多亏有你帮忙,我敬你一杯。”
海兰点了点头,端起那杯芝华士跟他碰了碰,冷不防张扬那只大脚丫偷袭了过来,海兰只觉着自己的左脚被热力和温暖所覆盖,想要挣脱,却被张扬固执的压住,一时无法抽离出来。
张大官人深藏在眼中的那是欲火,海兰藏在矜持笑容下的却是无奈,她忽然发现刚才戏弄这厮多少有点玩火自焚的意思,现在面对人家的大举反攻,海兰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喝完了这杯酒,浅笑道:“我去盛饭!”
陈雪主动请缨道:“我去!”
海兰无助的看着张扬,张扬脸上带着坏笑,脚下那细腻柔滑的感觉如此真实,肌肤相亲,这感觉让张大官人血脉贲张。海兰无声挣扎了两下,终于明白自己在力量上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正想用什么借口离开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忽然响了,真是及时啊!
张扬在和海兰眼神的交战中终于选择了暂时退让,放开了海兰的美足,海兰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到客厅内拿起了电话,倘若是细心看她的足面,可以看到她白嫩的足面已经被可恶的张扬压得通红,海兰握住电话的时候仍忍不住回过头,狠狠瞪了张扬一眼。
张扬还给她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海兰听到电话中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收敛了,春水般的眼波凝固在虚空中,过了好半天她方才小声道:“我很好!”然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张扬远处观察着海兰失常的举动,心中敏锐的觉察到这个电话对海兰内心的影响极大。
“我想静一静……”海兰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电话,返回餐桌时,俏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褪去,俏脸之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她没有说话,端起面前的芝华士一饮而尽。
陈雪和赵静都感到了发生在海兰身上的变化,陈雪道:“海兰姐,我们还是回去吧!”
海兰这才宛如从梦中清醒过来,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傻丫头,外面那么黑,遇到坏人怎么办?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今晚就留在这里。”
晚饭后不久,陈雪和赵静全都去房内早早睡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们都已经是心力憔悴。
张扬本想告辞,可是海兰却轻声道:“陪我一会儿!”
张扬看着她孤单无助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生出爱怜之情,缓缓点了点头,却下意识的向陈雪和赵静的房间看了看。
海兰笑得很苍白,指了指上方的阁楼:“我们去天台喝酒!”她一手拎着那一大瓶芝华士,另外一只手夹着两个高脚酒杯,从螺旋楼梯走了上去。
张扬猜想到她此刻的内心一定是孤独并彷徨的,他感觉到自己有必要在海兰孤单的时候帮她分担一下,于是跟了上去,楼上的阁楼空空荡荡,摆放着一些石膏像,还有一个画架,画架上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色彩斑斓的漩涡中有一片苍白的枯叶,张扬被这画面吸引住了,虽然张大官人对油画的鉴赏能力几乎等于零,可多少也琢磨出了其中的几分味道,画这画的人内心一定很孤独。他实在是有些纳闷,人前风光无限的海兰为何会产生这样孤独的心境?
海兰已经站在天台上,向他招了招手,夜空已经放晴,一轮明月静静挂在空中,静谧的光芒无声洒落在春阳小城的大街小巷,虽然还不到十点,可是城内的住户多数已经熄灯,从他们所在的天台望去,整座小城多数都已经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远方闪烁着几点灯火,海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妈妈曾经告诉我,女人来到这世上本来就是受罪的!”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就算是受罪也值得!”对于他这种两世重生的人来说,能够真真切切的活着,本身就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不会对生活发出任何的怨言。
海兰显然无法理解张扬的观点,小声道:“有时候我甚至想,也许只有人死后才能享受到永远的宁静,不必考虑人世间的纷纷争争,不必考虑人和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张扬咕嘟喝了一大口芝华士,这洋酒多喝两口居然能够品出一点香味了,张大官人对酒的品悟能力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现在已经能够品味洋酒了。
海兰忽然产生了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自己心中的苦闷恐怕这厮不会明白,就算他会明白,自己也未必会说给他听,毕竟她和张扬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海兰马上又想到,自己现在所需要的并非是一个知己,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酒友,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是熟悉还是陌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刻正真实的站着,陪着自己欣赏清冷的月光就已经足够。想起月光,海兰下意识的仰起俏脸凝望着空中的那阙明月,月光如霜为她美丽的轮廓笼罩上一层圣洁的光华,张扬端着酒杯静静欣赏着海兰的风姿,就像望着一朵悄然绽放的暗夜百合。
海兰趴在阳台上,假如身边没有张扬的存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情,该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和寂寞,想到这里她对身后的张扬忽然产生了一种感激。
张扬凑了过来,和她并肩趴在阳台上,夜风轻拂,带着海兰诱人的体香飘到张扬身边,张扬学着海兰的样子轻轻摇曳着酒杯,可惜旋转的有些过了,琥珀色的液体有少许滴落了出来,引得海兰不禁笑了两声。
“心情好些了?”
海兰点了点头:“因为你的存在,我忽然感觉到这世上比我不幸的人还有很多!”
张扬有些纳闷的看着她:“我究竟哪儿比你不幸?”
海兰嫣然一笑,却没有回答张扬的问题,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放的饮态比起刚才的矜持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态。海兰道:“你还年轻,你不懂得这世界的肮脏和险恶,终有一天,你会在现实的无情壁垒面前被碰得头破血流,你就会慢慢忘记你的梦想你的希望。”海兰的语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通世事的小弟弟。
张扬不服气的反问道:“你的梦想是什么?”海兰将两杯酒倒满,和张扬碰了碰居然又是一口气喝干,她凝望夜空若有所思道:“在我小时候曾经想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
她放下酒杯,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一双嫩白的美足轻轻踢掉了拖鞋,轻踏在微凉的地面上,舒展双臂,宛如一只优雅高贵的天鹅静静伫立于月光之下,黑长的睫毛微微垂落,脑海中终于找到那难得的宁静,仿佛世上的尘嚣顷刻间离她远去,整个天地中只剩下她自己一个。
张扬被海兰的舞姿之美深深震撼了,他的内心随着海兰的舞姿而律动,眼前的女子仿佛是上天坠落凡间的精灵,这样曼妙的舞蹈原本不属于这喧嚣的人间。
海兰越舞越疾,嫩白双足在原地旋转起来,倏然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向地面上倒去,张扬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搂住她的娇躯,两人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清晰的感受到海兰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心跳:“你醉了!”
海兰媚眼如丝,轻轻挣脱开张扬的怀抱,又斟满了酒杯:“我没醉,现在轮到你说出自己的梦想了!”她抿了一口美酒,双眸中流露出几许期待,女人无论在任何状态下都不会放弃她的八卦之心。
张扬笑道:“我的梦想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过去,我想成为天下第一圣手,醉卧美人膝,游戏花丛中,做个开开心心的闲云野鹤,什么勾心斗角,什么尔虞我诈全都和我无关。”
海兰笑着评价道:“真是个好色之徒,现在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才是不可分割的,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件事能够让我如此努力如此投入。”
海兰醉眼朦胧道:“你想做官?”
张扬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海兰却笑道:“你不适合,一个动不动就会要打打杀杀的顽劣小子根本不适合做官,我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是我却知道官场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低调内敛,你这样的张扬性情做打手还成,做官却是极不适合的。”海兰又咽了一口酒,脚步显得有些轻浮了。
“我的性情未必不适合做官!”
海兰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小子,伸出春葱般的手指指了指张扬道:“我倒要听听你的理由。”
张扬道:“我记得有本《厚黑学》的书,李宗吾在自序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最初民风淳朴,不厚不黑,忽有一人又厚又黑,众人必为所制,而独占优势。众人看之,争相仿效,大家都是又厚又黑,你不能制我,我不能制你。独有一人,不厚不黑,则此人必为街人所信仰,而独占优势。譬如商场,最初商人,尽是货真价实,忽有一卖假货者,参杂期间,此人必大赚其钱。大家争仿效,全市都是假货,独有一家货真价实(认清目标),则购者云集,始终不衰、不败……”
听张扬说完这句话,海兰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张扬绝非表面上展示给众人的热血冲动,做每件事他都有着周密的考虑,今天的事件,张扬一怒而起,固然是因为妹妹受辱,而他接下来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折断宋大明的手指,却放过了事件的始作俑者杨志成,证明他的心中并不是没有回数,孰轻孰重,他掂量的清清楚楚,至于最后的和平收场,更证明张扬的背后拥有强硬的靠山,可以说张扬在大事上表现出的冷静和急智绝非普通人能够想象得到。他刚才的这番话间接表明,现在的从政者都是低调内敛,假如他也表现出一样低调内敛,很容易被淹没在这群阴谋家的汪洋大海之中,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标新立异有些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说枪打出头鸟,可是只要这鸟儿拥有了超常的实力,一样可以躲过枪子儿的射击。海兰轻声笑道:“今天你冲进歌厅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杨志成那个混蛋!”
张扬冷冷道:“还不是时候。”
海兰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感到不寒而栗,拿着酒杯的手没来由颤抖了一下,这厮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杀气着实骇人。
张扬笑道:“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喝酒!”
再干一杯之后,海兰已经是秀靥发烧,娇躯软绵绵的说话也变得柔弱无力,这却为她原本妩媚的风姿平添了一种慵懒,对张扬更是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张扬毕竟还是有几分定力的,咳嗽了一声道:“不早了,我应该回去了。”
海兰指了指那剩下的小半瓶芝华士:“干了它!”
张大官人从不害怕别人劝酒,无论是洋酒还是国酒,这厮对酒精天生拥有免疫力,别人越喝越醉,这厮却是越喝越清醒,看到海兰已经有了五分醉意,他忽然想起刚才让海兰心神不宁的电话,轻声问道:“那电话是谁打来的?”
海兰微微愣了愣,然后笑着将杯中酒喝完:“跟你有关系吗?”她想要再往杯中倒酒,却被张扬握住手腕:“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醉了更好,不用想不开心的事,不用去刻意伪装,活出一个真实的自己……”
张扬真挚道:“酒多伤身,就算是不开心也不可以虐待自己的身子。”
海兰怔怔的看着张扬:“你关心我?”
张扬认真的点了点头,得到的却是海兰放肆的大笑,海兰充满讥讽的看着张扬:“别以为我看不透你的心思,你关心我?鬼才会相信你,你无非是想用虚伪的关心博取我的好感,然后骗我和你上床……”海兰柔美的双目中荡漾着星辰般的泪光。
第二十五章【姐】(3)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五章【姐】(3)
张扬静静看着她凄美的俏脸,忽然慢慢放开了她的双手:“你醉了!”他感觉到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了,可是他刚刚转身离去,海兰就猛然扑了上来在背后用力搂紧了他的身躯,俏脸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上:“不要走……陪陪我……”
张扬握住海兰柔软细嫩的小手,慢慢把她引向自己的面前,海兰的俏脸垂落下去,黑长的睫毛在月光下宛如蝴蝶翅膀一般轻轻颤动着,张扬用双臂将她的柔软的娇躯拥抱在怀中,夜色正浓,站在阁楼的天台上,仿佛从云端俯视远方,整个小城都沉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远方的灯火宛如萤火虫一般在暗夜中无声闪动。
海兰出神地看着,喃喃地自语道:“很美。”
张扬用力抱紧了她柔软的身子,低下头轻吻着她散发出淡淡光泽的脖颈,海兰轻柔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她的右手抬起,向后勾住了张扬脖子,轻轻摩挲着他的短发,月光忽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静谧无声。
张扬把海兰的娇躯轻轻扳了过来,一把抱紧她柔软的身体,低下头在她脸上热切地亲吻着,海兰闭上双眸,双手圈住张扬的腰,张开花瓣般的柔唇,含住他的舌头,用牙轻轻地咬。张扬探入海兰宽松的家居服,大手上下抚摸着海兰细腻柔润的美背,海兰曲线柔美的背暴露在夜晚的空气中,海兰热烈的回应着张扬的亲吻,他们相拥在一起向阁楼退去,海兰的上衣已经被张扬褪下,白嫩高挺的双峰已经展露在张扬的面前,张扬托起她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中,脸贴在她的胸前,轻轻含住那颗嫩红的蓓蕾,海兰的娇躯微微颤抖着,用力抱紧了张扬的头,手指揉搓着他的短发。两人在亲吻和缠绵中已经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张扬的手指抚摸着海兰丝缎般细腻柔滑的肌肤,最终沉入她双腿之间。
海兰娇躯一震,狂热的意识似乎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低声叫道:“不要……”
张扬的脑海中却忽然想起那天和海兰在清台山庄后山坡看到的刺激一幕,想不到他和海兰之间居然也会上演出同样的一幕,海兰的双手象征意义的挣扎了一下,却在无意间触及到张扬那根昂扬狰狞的粗大,不禁羞道:“你……”她原本想说你怎么脱光了,可是看看自己此时不也是一样吗?张扬放开她的娇躯,然后将海兰的家居服在地面上铺好,然后抱起海兰娇嫩的身子,轻轻放到衣服上,海兰红着脸儿,屈起洁白的美腿,张扬跪在她的两腿之间,轻轻将身体膨胀欲裂的那部分推入海兰温热湿润的体内。
“嗯!”海兰压抑的叫了一声。
“痛吗?”张扬停下动作,关切地问道。
“不痛,”她剧烈喘息着,却忽然发出一低声的轻笑,像是想起了什么,附在张扬的耳朵旁小声道:“驴子……”张扬内心一热,轻轻顶了下去,海兰真切的感受到身体正被前所未有的坚实和强硬一点点占据着,她的嘴唇有些夸张的张开,娇躯因为张扬的入侵而下意识的绷紧。
张扬感受着海兰的灼热,他们的动作从轻柔的试探渐渐变得狂热剧烈,海兰的喉头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美丽的鼻翼因为潮水般涌动的快感而不断翕动着,看着海兰美艳动人的俏脸,张扬觉着眼前的一切恍如梦境,他想要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动作开始变得更加的剧烈和狂热。海兰身体的快感很快就因为张扬的进攻而达到巅峰,她的纤手用力抠住张扬的肩头,留下数道清晰的血痕,忽然她的娇躯再度绷紧,然后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宛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冲击着她的心灵深处,淹没了她的大脑,麻木了她的意识,这难以控制的情绪让她的美眸流出了两滴晶莹的泪水。嘴里发出轻声的啜泣声。
张扬也在同时拥紧了海兰灼热的身子,吻住她花瓣般的柔唇,体内的激情喷涌而出,张扬只觉得整个人浮在空中,轻飘飘的,许久才从这种激情过后的空虚回到现实中来。他很欣慰的发现,虽然一千三百多年没做这种事,可是自己一身功夫仍未生疏。
海兰仰躺在地上,静静地抱住张扬的身体,脸上泪水无声流淌着。
张扬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儿,轻轻捻动着她胸口的嫣红,低声道:“后悔了?”
海兰摇了摇头,然后用力抱紧了张扬的身体,咬住他的耳朵又说了一句:“驴子,你真是一头驴子……”
张大官人回到明珠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假如不是海兰苦苦求饶,这厮说什么都不会这么早回来,饿了一千多年,又岂是一顿能够吃饱的,虽然张扬美美的连吃了三顿,可是仍然感到意犹未尽,只可惜美丽女主播高挂免战牌,张扬就算是欲壑难填,也得怜香惜玉不是?
张扬进门的时候,刚巧遇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杜宇峰,他在同学那里一直喝到现在才回来,看到张扬,杜宇峰又想拉他去喝酒,张扬好说歹说才把他劝回房间睡觉。
独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想起刚才和海兰盘肠大战的情景,张扬不觉露出会心的微笑,海兰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拥有的第一个女人,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她幸福。
张扬很快就领教到电视台台长邢济民的难缠,官场之中不怕权贵者,要不是刚正不阿,要不就是一个无赖,这邢济民恰恰就是后者,在他决定利用海兰的新闻大做文章的时候,发生了杨志成事件,作为杨志成的二舅,邢济民当然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经过,也很快就弄清楚,这次让他这位横行春阳的外甥吃瘪的人物就是张扬,而张扬就是他准备播出的那个黑山子乡计生新闻的反面典型。
邢济民已经清楚了张扬的后台是县委书记李长宇,可是这更坚定了他要播出这条新闻的决心,在他的概念中,自己要做的这件事和李长宇无关,而且他已经断定李长宇并不是很在意这则新闻,否则为何到现在他仍然没有给自己暗示一下?邢济民要通过这个新闻试探一下李长宇的底线,看看李长宇对这个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究竟回护到何种程度?这件事他甚至没有和姐夫杨守义商量,他知道就算这件事最终被李长宇怪罪下来,姐夫也一定会尽力保住他,毕竟他做这件事有为姐夫出气的意思。
面对邢济民,张扬还是表现出体制内程序化的礼貌态度,首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又将有关的证据出示给他,张扬的目的是向邢济民证明整件事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邢济民长得仪表堂堂,因为保养得当,五十三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出头,听完张扬的解释,他微笑道:“小张主任啊,这件事我并不清楚,新闻部的事情还是由新闻部主任具体负责,电视台这么大,不可能每件小事我都要过问,要不你去新闻部找赵主任解释一下。”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就重新垂落在展开的报纸上。
张扬心中有些诧异,他知道邢济民和杨守义之间的关系,他临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考虑过,昨天他和杨志成的冲突之后,邢济民会不会在这件事上刁难他?可他自己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邢济民既然是杨守义的小舅子,他就应该知道自己背后的靠山是县委书记李长宇,他不应该在这件事上为难自己才对,可是邢济民现在的做法显然是在敷衍自己。
张扬虽然进入官场不久,可是也知道其中最常用的部门推诿手法,他几乎可以断定,就算自己去新闻部,新闻部赵主任一样会把责任推到邢济民这里,甚至让自己在各部门间疲于奔命,最后却毫无结果,张扬从来都不甘心任人摆布,他静静看着邢济民。
邢济民开始目光还能看着报纸,可最终还是沉不住气了,抬起头,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你还有事吗?”
张扬笑眯眯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给邢台长提供一个新闻。”
邢济民合上报纸。
张扬道:“昨天杨县长的儿子杨志成调戏两名女高中生,我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打了,这算不算见义勇为?这种事情电视台应不应该报道?”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邢济民出离愤怒了,一个黑山子乡的计生办代主任,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乡镇干部,竟然敢威胁自己这个副处级干部,这厮不是一般的猖狂啊!邢济民冷冷看了张扬一眼,然后从牙齿缝中蹦出了两个字:“出去!”邢台长自重身份,不会和这种小虾米一般见识,就算是很生气,也保持着最起码的风度,这就是政治素养。
可惜他面对的是不知政治素养为何物的张大官人。
张大官人冷笑道:“我今天到电视台来,是满怀诚意的解决问题,黑山子乡的事情我也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的事实依据全都在这个文件袋里,我现在就是要一个结果,新闻的第二辑你们电视台到底播还是不播?”
邢济民大声道:“播!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邢济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如果害怕你这种跳梁小丑,我们还做什么新闻?我们还怎么对得起人民喉舌的称号。”
“去你妈的喉舌,你邢济民靠着新闻敛财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张扬也被激怒了,一生气这厮就完全忘记了保持低调的重要性。
邢济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扬的鼻子骂道:“流氓!我真搞不明白,像你这种流氓是怎么混入干部队伍中的,我要向你的领导反映!”
张扬嘿嘿冷笑道:“请便,我告诉你邢济民,你他妈只要敢播,我就让你死的很难看!”说完张扬把手中的文件袋用力拍在邢济民的办公桌上,转身扬长而去。
拉开房门却看到站在门外的海兰,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被海兰听到了没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海兰身穿天鹅蓝职业套装,端庄之中呈现出几分妩媚,看到张扬,不由得想起昨晚借着酒意和他抵死缠绵的情景,俏脸不觉有些发热,两人目光相遇,张扬炙热如火,海兰却是冷静如水,张大官人深情火辣的目光没有引起应有的浪花,这让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失落。
擦肩而过之时,海兰小声道:“你在楼下等我!”
邢济民气得脸色铁青,仍然愤愤不平的骂着:“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我……”看到海兰,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脸色铁青道:“找我什么事?”海兰是从江城下来支援的主播记者,邢济民对她一直都算客气。
海兰轻声道:“邢台长,我来找你是关于黑山子乡的新闻,经过最近的调查,我发现之前在新闻采集中犯了一个方向性的错误,所以……”
邢济民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管什么原因,这则新闻一定会按照原定计划播出。”
海兰有些反感的皱了皱眉头:“邢台长,新闻的撰稿人是我,采访人是我,主播也是我,我已经认识到了其中的错误,所以有必要改正这一点。”
邢济民摇了摇头:“这里没你事了!”这句话等于下了逐客令,他的怒火已经让张扬彻底点燃,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计生办主任吃些苦头。
海兰冷冷看着邢济民:“假如你准备一意孤行的话,我会制作一则新闻在江城电视台播出,到时候看笑话的不仅仅是春阳的老百姓。”
邢济民这个怒啊,这他妈什么事儿,我长得好欺负吗?先是那个乡计生办主任把我威胁了一通,现在又轮到眼前这这个女人了,你在江城再怎么有名,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主播,老子才是春阳电视台的台长,我是你领导啊!在邢济民看来,海兰极有可能是个没有太多身份背景的女人,假如真的有背景,又怎么会被人排挤到春阳这个小县城来?他冷笑道:“你不想干大可回你的江城!”
邢济民的官威对海兰的杀伤力根本就等于零,海兰轻声道:“邢济民,你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带给你的后果,我像你保证,假如你播出了这则新闻,那么马上你就会因为涉嫌打击报复国家干部而被停职,而这件事甚至会影响到你姐夫的仕途!”
邢济民愣了,惊诧之余内心也感到有些害怕,让他害怕的是海兰镇定自若信心满满的表情,看她的样子仿佛拿下自己这个电视台台长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更让邢济民胆寒的是,海兰居然还把他的姐夫杨守义扯了进来,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个人的主意,和他姐夫无关啊,邢济民短暂的恐慌后马上又醒悟过来,恐吓,这女人在恐吓自己,自己一个副处级干部岂是她说拿下就拿下的?他很强硬的说了一句:“你试试看!”
海兰笑了,任何男人都无法否认她的笑容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可邢济民却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森森冷意。
“言尽于此,你自己多保重吧!”海兰高傲的目光鄙夷的看了一眼他,婷婷袅袅走出了台长办公室。
邢济民先是被张扬威胁,现在又被下属海兰威胁,心情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点,他抓起报纸,猛然攥成了一团狠狠扔在地下,他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新闻部,可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的时候,邢济民又慢慢放了下来,这件事自己是不是考虑的不够周全?他对张扬这个乡计生办主任并没有太多的忌惮,可是想起海兰临走前的那番话,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他忽然想起,海兰刚来春阳电视台支援的时候,杨守义曾经偶然问起过,还说人家是市里的名主播,让他关照一下。
想到这里邢济民再也坐不住了,这海兰该不是会有什么背景吧?虽然他以为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给姐夫杨守义打了一个电话。
杨县长这两天心情也很不好,昨晚他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狠狠训斥了一顿,还逼他返校上学,却想不到遭到丈母娘和妻子的联合反对,杨守义最后不得不撕破脸皮,把老婆痛骂一顿,这才初步达成了把不肖子送回学校的协议。
邢济民从电话中已经听出县长姐夫心情不好,昨天的事儿虽然处理的隐秘,可毕竟还是有人露出了风声,杨守义这次的确失了面子。既然知道杨守义心情不好,邢济民也就长话短说,直接问道:“姐夫,那个海兰你熟悉吗?”
杨守义微微一怔,不知道邢济民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低声道:“怎么?她出了什么事?”
虽然隔着电话,邢济民还是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紧张意味,心中不由得一沉:“姐夫,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小事,她和我发生了点争执,居然威胁要停我的职!”邢济民说这番话的时候带着嘲讽的意味,他期望听到杨守义的笑声,可他马上就失望了。
杨守义很大声的骂了一句:“你混蛋啊!我不是交代过你要关照她吗?”
邢济民愣了,他脑子里马上产生了一个龌龊的想法,这海兰不会跟姐夫有……那……啥……,可马上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她和姐夫的关系密切,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话威胁自己啊?
杨守义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马上去给人家道歉!”
“凭什么?我是台长,她就是一主播!”
“让你去你就去,要不我先撤了你的职!”
邢济民彻底惊呆了,在他的记忆中姐夫还从来没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悟了,海兰的背后肯定有潜在的一座大山,这靠山别说是自己,就连自己的县长姐夫也招惹不起,难怪他一说出这件事,杨守义就坐不住了,难怪海兰敢毫不留情的说要把自己停职,敢情人家真的是大有来头啊,邢济民震骇之余还是不忘八卦心理:“姐夫,她的背后是谁……”
杨守义接连几天的愤怒都已经被邢济民彻底给勾了起来,骂道:“你哪有这么多废话?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说完便狠狠挂上了电话。
邢济民悟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挡住自己眼睛的那一叶就是姐夫杨守义,泰山是谁杨守义没说,可是杨县长跟人家比都是一叶和泰山的差距,自己这个电视台台长更是不值一提,邢济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声自语道:“我他妈犯贱,我活该!”
张扬站在电视台的喷泉前,脸上荡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应该怎样给邢济民一个教训。
身后响起充满韵律的脚步声,张扬回过头去,海兰抱着文件夹正向自己走来,看到海兰,张大官人不觉有些激动,这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的第一个女人,而且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想法,既然自己那个了人家,以后就要对人家负责。
可张大官人的热情在海兰面前却遭遇了冷淡,海兰的语气,还是最初见到张扬公事公办的样子:“小张主任,上次新闻专题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张扬以为她在做戏,可眼前又只有他们两个在啊,似乎没那必要,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事,反正你也补偿了。”
海兰芳心不由得跳动了一下,这厮还真是无耻,居然拿昨晚的那件事说事儿,望着张扬火辣辣的一双眼睛,海兰忽然感到一阵懊悔,昨晚为何要喝这么多,又为何要和他发生了那件事,自己的人生还不够烦恼吗?她轻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
张扬很体贴的说:“你不用为难了,邢济民那里我去处理。”
海兰刚才在台长办公室的门前已经将张扬和邢济民的争吵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怕人家告你威胁国家工作人员?”
张扬痴迷的看着海兰不经意流出的妩媚之色,正要开口,却看到邢济民向他们的位置走了过来,张扬本想对他怒目而视,却发现人家邢台长现在脸上是春天般的温暖,荡漾着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向张扬点了点头道:“小张主任,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既然新闻有方向性的错误,那么还是不播了!”他目光讨好的望向海兰,海兰却看着前方欢腾跳跃的喷泉。
张扬没想到这厮一转脸的功夫就已经改变了初衷,心中暗道:“算你狗日的识时务!”脸上也堆起温暖的笑容,主动向邢济民伸出手去:“那就多谢邢台长了!”,两人虚情假意的握了握手,刚才还怒目相向的两人,此时表现的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邢济民提出邀请道:“我在宴林园订了位子,小张主任一起过去吃饭吧?”
张扬可没有跟他共进午餐的打算,摇了摇头笑道:“我还有事,要赶回乡里去,邢台长以后有机会去黑山子乡,我一定亲自招待你。”
邢济民表面上乐呵呵的,心头却不屑的骂了起来,什么东西,你他妈也配用亲自这两个字?
第二十六章【乱!】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六章【乱!】
邢济民离开以后,海兰这才回过脸来,看到张扬一脸得意的样子,禁不住笑道:“小张主任果然好本事,这么困难的事情,你一出马顿时迎刃而解。”
张扬笑道:“是人家识时务,我可没威胁他!”他并不知道邢台长之所以低头,全都是因为忌惮海兰的缘故,任何男人都喜欢在女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能量,睿智如张大官人也未能免俗,能让邢济民在海兰的面前向自己低头,让他感到赚足了面子。
海兰看着张扬微笑不语,张扬流露出的得意让她从心底感到欣慰。
张扬提出邀请道:“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很普通的一句话在海兰的耳中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居然违心的没有拒绝。
午饭两人在明珠宾馆内吃的,张扬本想要瓶酒,可是被海兰婉拒,张扬笑道:“不喝也好,酒能乱性!”
一句话让海兰的俏脸红了起来,她轻声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靠窗坐着,午后的阳光从窗格中投射进来,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好不舒服,海兰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笼罩上一层美丽而朦胧的金色光泽,张扬凝视着她,由衷称赞道:“你真美!”
“你真虚伪!”海兰反唇相讥道,她品了一口清茶,小声道:“刚才见到你和邢济民说话的样子,我才知道这世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虚伪。”
张扬的大手伸了出去想要握住海兰的小手,海兰却机敏的逃开,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和张扬亲昵的样子。
张扬的手落了空,讪讪地笑了笑:“上去坐坐?”
海兰摇了摇头:“不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张扬下面的话不知如何继续,他实在无法理解,按理说他和海兰之间发生昨晚的事情后,两人应该亲密无间,无所不谈才对,可是怎么感觉比原来还要生分许多?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海兰自然觉察到了张扬情绪上的微妙变化,可是她清醒的意识到必须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张扬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而她却要做一颗拒绝融化的冰,冰与火的相逢注定是两败俱伤,在她的眼中张扬太年轻,年少轻狂的他甚至想要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而她却已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倘若可以选择,她宁愿将自己冰封。
“我还要上班!”海兰起身告辞,张扬淡淡笑了笑,落寞的表情无法掩饰内心中的失落。
电视台的事情已经解决,张扬这次的任务就算顺利完结,他本想和杜宇峰一起返回黑山子乡,可临走之时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去县人民医院看望一下被人打伤住院的前黑山子乡计生办主任徐金娣,张扬到黑山子乡以后,工作一直还算顺利,至少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对他还是十分关照的,可是他对计生工作从何抓起却还是懵懵懂懂,不过在乡政府和下清河村民一战,让小张主任的恶名传遍黑山子乡,就目前来看上缴的罚款比起过去已经有了本质上的提高,可张扬依然没有任何见到工作成绩的喜悦感,毕竟这罚款全都进了乡政府的财务帐户,自己的计生办只是落了一个骂名而已。
徐金娣作为前任领导,对黑山子乡的计生状况要比自己了解得多,张扬这次一是为了探病,二是为了从徐金娣口中了解一些情况,更重要的是,他想顺便去看看左晓晴,还别说,几天不见还真有点想得慌。
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可这厮也不是一个专情的主儿,否则又怎会干出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重生后张扬的梦想,两者权衡,好像前者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徐金娣住在县人民医院骨科,左晓晴恰恰在骨科实习。张扬拿着一束红玫瑰走进骨科病房的时候刚巧在走廊中与左晓晴相遇,左晓晴没想到他会出现,更没有想到这厮居然如此招摇的拿着红玫瑰过来,心中羞涩难耐,却又夹杂着一丝惊喜,咬了咬下唇,小声嗔道:“你干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
张扬笑了笑:“我来看徐金娣徐主任,她在几床?”
左晓晴瞬间经历了从高峰滑入低谷的巨大落差,心里别提多失落了,望着张扬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不会去护士站问啊?”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咱俩不是熟吗?还是你带我过去。”
左晓晴看了看他手中那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心中着实有些羡慕那个徐金娣,因为羡慕而眼热,因为眼热更看着这厮不顺眼,有毛病啊,居然给老太婆送玫瑰花,神经病,大笨蛋!左晓晴这边在心里骂着。甚至连张扬第一次给她送花的情景都想了起来,那朵花还是自己买给自己的呢,说起来真是没有面子啊!
这时一个相貌清秀的小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他们的身边,目光也自然被张扬手中的玫瑰花吸引了过去,不无羡慕道:“左晓晴,好漂亮的玫瑰花啊!”
左晓晴又羞又急:“不是给我的!”
张扬却笑眯眯看着那位小护士:“你好,石燕!”
他能够叫这小护士的名字并不稀奇,毕竟人家胸牌上写着,可那口气热情的好像跟人家是老朋友一样,这就不能不让石燕奇怪了,她充满迷惑的看着张扬:“我认识你吗?”
张扬笑道:“你的声音真好听,跟中央广播电台播音员似的!”
石燕这才想起来上次有人打电话找左晓晴,就是自己接的电话,两人还聊得颇为投机,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形:“原来是左晓晴的哥哥啊!”
左晓晴瞪了张扬一眼:“就他那德行!”左大小姐今儿气明显不顺,说出来的话都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她转身向前方走去。
张扬和石燕对望,同时吐了吐舌头,石燕格格笑了起来,示意张扬还不赶快追上去。
看到左晓晴生气,张扬心底却乐了,这证明人家在乎自己,比起午间海兰对自己流露出的冷漠和距离感,此时的左晓晴让张扬从心底生出一缕温馨,他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很在意别人的感受。
左晓晴虽然有些生气可还是把张扬带到了徐金娣住院的房间。
徐金娣在黑山子乡的人缘并不好,因其强硬的行事风格,被人戏称为黑脸主任,当然这也和她长得很乡土有一定的关系。
张扬的来访让徐金娣多少有些意外,望着那一捧鲜艳的玫瑰花,徐金娣眼里露出的那是失望,在她看来,一捧鲜花远不如一篮子鸡蛋来的实惠。
徐金娣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热情的请张扬坐下,又拿出他的红山茶给张扬抽,张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眼前徐金娣的模样的确有些可怜,两条腿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还有不少的伤痕清晰可见,当计生办主任当到这个份儿,也真够郁闷的。
徐金娣没想到张扬那么年轻,跟张扬客气了几句,叹了口气道:“黑山子乡的计生工作不好搞啊,我这次差点把命都给打进去了。”
张扬深表同情的点点头:“我虽然到黑山子乡时间不长,可是对这些乡民的蛮横也已经有所了解,徐主任受苦了!”
徐金娣毕竟在体制中混了不是一年两年,当然明白张扬今天来主要的目的是向自己取经的,她并没打算保留什么,反正发生这件事后,就算八抬大轿抬她回去,她也不打算回那个民风彪悍的穷乡僻壤了。徐金娣道:“小张啊,我刚开始去黑山子乡主持计生工作的时候,也怀着极大的工作热情,想要把黑山子乡混乱的计生状况彻底改变一下,可是工作真正开展起来才发现,难度之大超乎我的想象,黑山子乡位于清台山中,地理情况特殊,乡民素质低下,别说是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基层干部对计生工作也存在着排斥态度,工作中几乎处处都遇到阻力。”
张扬道:“想要做好计生工作,的确需要其他部门的配合。”
徐金娣愤然道:“不说别的,单单是乡派出所,每次有任务的时候,所长周良顺带头推三阻四,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样去执法?”她对黑山子乡派出所存在着相当大的怨念,如果不是派出所工作不力,她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张扬领教过周良顺消极怠工的本事,对徐金娣的愤慨表示理解,其实他这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询问计生罚款的事情,耐心的听完徐金娣的牢骚,这才低声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徐金娣叹了口气道:“小张啊,原本咱们计生办是应该有一个单独的帐户的,计生款项专款专用,可是乡常委会议决定,计生款项要统筹管理,到后来就变成了我们只有罚款权,没有确认权,罚多少,最后上缴多少,最终的决定权都在乡里。”
张扬低声道:“可是我们最起码应该有知情权。”
徐金娣苦笑了一声:“乡财务不是会返给我们一个条子吗,那就是给计生办的交代,其实黑山子乡计生工作开展困难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缺钱,假如有钱,我们可以利用奖励措施鼓励村计生工作的积极性,开始的时候我曾经向乡里申请过一笔款项用于这件事,可乡里给的钱实在太少,起到的效果不大。”
张扬不由得想起了刚到黑山子乡时遇到的下清河村妇女主任谢月娥,就是因为她才引出了后来下清河村村民围攻乡政府的一幕。
这时候医生进来换药,张扬也趁机告辞,临走的时候,他留了两百块钱给徐金娣,徐金娣说什么不愿接受,最后张扬只能作罢,徐金娣对这个小伙子还是很有好感的,张扬临行前,又提醒他道:“小张啊,我现在才明白,单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跟一群人去斗的,有些时候做事跟做官根本就是两码事,想要做好事就做不成一个好官,可想要做好官,未必需要去认真做事。”
徐金娣的话虽然朴素可是却令张扬心头一震,望着徐金娣神情黯淡的面孔,他忽然意识到这句话是徐金娣遭受重创之后对人生的感悟,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作风强硬的黑脸主任了。
张扬出门去找左晓晴,左晓晴在办公室内写着病例,高伟站在她身边笑着指点着什么,张扬对这厮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身为师长居然打起了学生的心思,简直是衣冠禽兽。
“左晓晴!你出来一下!”
左晓晴和高伟同时转过脸去,看到张扬,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左晓晴是一种幽怨,高伟流露出的那是敢怒不敢言的矛盾表情。
左晓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张扬咧着大嘴阳光灿烂的笑着:“跟你说点事儿!”
左晓晴点了点头。
“左晓晴,病历还没写完呢!”高伟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一句带有战斗意义的话,毕竟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咱不能太怂。可他马上发现自己这是纯属自找难看,张大官人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我说高伟,你能不能把心思都用在钻研业务上?”
满屋的实习生忍不住哄笑起来,高伟涨的满脸通红:“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再看张扬和左晓晴已经走了,高伟愤然拂了拂衣袖:“素质真是太差了!”这厮的阿Q精神运用的还是炉火纯青的。
第二十六章【乱!】(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六章【乱!】(2)
左晓晴显然还在生张扬的气:“有事快说,我还要去写病历呢!”
张扬笑了笑,变戏法般从怀中取出了一支玫瑰花,虽然是一支,可这支玫瑰却是蓝色的,在九十年代初的春阳县城十分少见。
左晓晴虽然还想装出冷若冰霜的样子,可眉头却已经舒展了起来,心里宛如放入了一颗方糖甜丝丝的慢慢浸润开来,双手却仍然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没事送花干什么?我可不敢收!”大户人家的闺女就是矜持。
张扬伸手将左晓晴的右手从兜里拉了出来,然后将玫瑰花塞到她的掌心,微笑道:“那些玫瑰太俗气,这朵玫瑰花才像你,高贵大方,楚楚动人,目空一切,孤芳自赏!”
左晓晴忍不住笑骂道:“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拿着那支蓝玫瑰凑在鼻翼上闻了闻,秀靥之上呈现出让张扬惊艳的羞赧之色。
“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张扬扬起自己的掌心:“早好了!”
左晓晴诧异于他的恢复速度,掌心居然连刀疤都看不到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是联想起这厮一身出神入化的接骨神功,对付这点皮外伤应该不在话下。
张大官人咽了口唾沫:“那……那啥……晚上一起吃饭?”
左晓晴却摇了摇头:“不了,我表哥来了,晚上约我吃饭,我答应他了。”说完这句话,左晓晴又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向他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的感受,难道我对他……左晓晴俏脸发热,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张扬挠了挠头:“那我只能回去了。”他只是随口说说,其实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返回黑山子乡的汽车了。
张扬的失落被左晓晴看在眼里,她小声道:“上次你说要请我去清台山玩……”
张扬内心涌起无限欣喜,望着左晓晴因为羞涩蒙上红晕的俏脸,望着她低垂的黑色睫毛,他若是再不明白就是一个傻子,张扬用力点了点头:“对了,明天是周六,要不我等你一起走?“左晓晴轻轻嗯了一声:“明天早晨七点我在长途汽车站门口等你!”
“一言为定!”
左晓晴已经红着俏脸向办公室逃去。
望着左晓晴优美的背影,张扬猛然原地腾跃起来,这厮的弹跳力太强,差点脑袋没碰到天花板上去,招来周围一片错愕惊奇的眼神,张大官人讪讪笑了笑,夹着尾巴逃入电梯中。
还没有走出医院大门,张扬的传呼响了起来,上面留着两个没有署名,小字:“走好……”
海兰打这个传呼的时候心情是极其矛盾和复杂的,在中午分手之前她一直都是抱着和张扬从此保持距离的坚定信念,可是当她回到家中看到张扬遗忘在阁楼中的皮衣,看到倒在地上的酒瓶,脑海中就不觉浮现出昨晚的疯狂一夜,她甚至无法相信昨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对张扬的确有些好感,可好感不等于爱,她需要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而不是张扬这样热血冲动的少年,海兰试图给他们之间的关系明确一个概念,最后却徒劳无功,也许是寂寞使然,也许是孤独作怪,昨晚的一切只能是月亮在波心的投影罢了。
海兰舒展了一下手臂,拿起遥控,打开音响,飘荡出克莱德曼略带伤感的钢琴曲,一个女人,一个空间,享受那份独特的孤独,品味那种淡淡的忧伤,海兰闭上眼睛,她似乎找回了那个熟悉的自己。
门铃打断了海兰的沉思,打开房门,却看到张扬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
海兰因为惊诧而微微张开了嘴唇。
“我忘了东西!”
“我知道……”海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张扬拥入宽阔温暖的怀抱中,热吻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海兰辛苦经营的那份坚持瞬间就被张扬的热吻融化,他们相拥出一个支点。海兰的身体软得要瘫软下去,用脚关上房门,双手勾张扬我脖子,在他耳边低轻声道:“要我!”张扬一把抱起海兰轻盈的身子来到她的卧室,把她往床上一抛,近乎粗鲁地扯开她上身的衣服,海兰雪白的胸脯暴露在他眼前,夕阳的余晖透过薄薄的窗纱投射在她的娇躯上,两点嫣红在柔光中发出令人心悸的颤动,张扬扯下包裹着她娇躯的牛仔裤,扯下小小的白色三角裤,然后全身的力量落在海兰的身上。
海兰叫了一下,闭上眼体会张扬略显粗暴的进入。不一会儿,她俏脸通红,娇喘连连。身体也逐渐调整好节奏,适应了张扬狂野的进攻,她大声呼唤着快乐即将来临,她柔嫩的娇躯在张扬的身下扭动,使劲抬娇躯逢迎着他的攻击,张扬知道她身体最深处的尽头充满了渴望。于是越发用力的发起冲击,莫大的快感让海兰的娇躯发出一阵阵的痉挛,她甚至发不出声音,徒劳的张开嘴唇,一口口如兰的气息被张扬的体重挤压出来,一双美到极致的雪白玉腿,竭力分开,然后屈起,曲线玲珑的小腿玉足用力勾住张扬的背臀,张扬清晰的感到海兰的深处变得越来越灼热,他发出一声低吼,用力抓紧了海兰的双手,海兰拼命扭动着雪白的玉体,像是濒死的挣扎,两人用力厮磨着,似乎要榨尽对方身体内的最后一滴水分……张扬趴在海兰的身上,用身体覆盖住她,他们的身体似乎已经融合在一起。海兰眼神涣散地看着他的脸,鼻息微弱,几不可闻,张扬捧住她的面庞,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含住她香软的小舌头,轻轻吮吸着,吻了好久,海兰才恢复了些许的体力,开始无声回应着他。
张扬的手指在海兰的秀发上打着卷儿,仍然滞留在海兰体内的那部分又悄然复苏,海兰觉察到了那种灼热和充实,抱住张扬压在了他的身体上,玉臀轻轻律动,渐渐变得迅速而狂野,就像草原上美丽的女骑手,胸前的两团如同白鸽般颤动,张扬的大手包容住这两只白鸽,然后顺着她腰身诱人的曲线落在她的丰臀之上,掌心的压力让海兰和他变得更加亲密无间,海兰的娇躯极度后仰,胸前的双峰成为海拔最高的两点,夜幕悄然降临,两人的剪影如同暴风雨中紧密相连树的枝桠……不知为何开始,也不知何时结束,夜色深沉,两人的身体仍然纠缠在一起,张扬轻轻抚摸着海兰的面孔,却发现她流泪了,张扬将海兰的娇躯团抱在怀中,用体温给她慰藉,海兰哭得却越发伤心,过了好久,她才止住内心激动的情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去洗澡!”
“我也去!”张大官人想要欣赏芙蓉出水的香艳场面。
海兰微笑摇头:“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我真是受不了你了……”红着俏脸,嫩白的身子轻盈的逃了出去。
张大官人感到一阵骄傲,任何男人都希望自己这方面的能力被女人肯定不是?
海兰偎依在张扬的怀中,站在天台上,仰首遥望夜空,天鹅绒般的夜幕深沉悠远,群星拥簇着明月,而明月正被几缕若有若无的薄云缠绕,一阵清风,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明月挣脱了薄云的羁绊,明月的光辉彻底展露了出来,月光就像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静谧的小城,抚摸着海兰业已安宁的内心。
“真美!”海兰孩子般感叹着。
“不如你美!”张扬的口鼻埋在海兰湿润的秀发中,贪婪的闻着她诱人的发香,他灼热的呼吸让海兰感到颈后一阵酥痒,娇笑着转过身来,柔软的身子却被张扬的压在阳台的护栏上。
海兰白嫩的手指轻点了一下张扬高挺的鼻梁,微笑道:“凡事不可过度,否则会很伤身体的。”
张扬笑道:“我有护体秘技,这种事非但不会伤害身体,还会延年益寿呢。”张大官人可没有吹嘘,早在大隋朝那会儿他就自创了一套用来保健强身的方法,就是简单的双修之术,若是男女同时修炼,不但可以增进欢好的兴趣和持久力,还对身心大有裨益,他已经决定适当的时候把这个方法传给海兰。
海兰自然以为他在胡说,虽然感觉到张扬身体的那部分又开始昂首一望何其尊也,可是她娇嫩的身体经过连场征战之后,却再也经不起他的伐挞,美眸之中流露出羞赧的乞怜之色。
还好张扬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捏了捏海兰的俏脸,牵着她的手,在天台的椅子上坐下,海兰坐在张扬的双腿上。
张扬对着她细腻晶莹的耳垂轻声道:“我爱你!”这句话是他从电视上学来的。
海兰芳心跳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感动,可随即却格格笑了起来,她转身看着张扬,就像看着一个淘气的孩子。她揉了揉张扬的短发,笑道:“傻小子,这句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你的眼神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深情成分,你对我有好感,有欲望,却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深爱。”
张扬有些气闷的看着她。
海兰道:“我不爱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可能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停顿了一下她又道:“一个连自己都不懂得爱惜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
张扬默默品味着她这句话潜藏的真正意义。
海兰搂住他的脖子:“以后你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姐姐,永远不要再说那个字好吗?”
张扬有些为难道:“不说那个字可以,可是把你当成我的姐姐却是做不到,要是真那样,咱俩岂不是……乱伦了……”
海兰红着俏脸狠狠揪住他的耳朵:“就知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扬手臂稍一用力,让她的身躯贴紧了自己,附在她耳边道:“姐,要不咱俩再乱一次?”
海兰心头被他叫的一阵酥软,摇了摇头:“我跟你说正经的,以后不许你去单位找我,这里也不可以!”
“为啥啊?”张大官人忽然有种见不得天日的感觉。
海兰美眸之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张扬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掺杂的痛苦,他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而海兰的秘密显然不想让他知道,而他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更紧的拥抱着海兰的娇躯,充满爱怜道:“姐,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海兰将俏脸贴在张扬的胸膛,不知为何她对张扬忽然生出些许的亏欠感,小声道:“你也是……”停顿了一下,小手轻轻握住了张扬狰狞坚挺的那部分,含羞道:“我又想了……”
张扬用鼻尖顶住她的额头:“那……咱俩就再乱一次……”
“嗯……”
虽然历经一夜狂乱,张扬清晨起来的时候还是精力十足,海兰四肢无力的躺在床上,黑发散乱在雪白的肩头,绽放出让人触目惊心的妩媚,慵懒的目光看着张扬:“这么早就走?”
“上午要返回黑山子,再晚就来不及了!”张扬穿好衣服,来到海兰身边,海兰雪白娇嫩的手臂已经水蛇般勾住了他的脖子,娇艳的樱唇凑在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一路顺风!”
张扬的大手却突然探入被窝内,手指准确无误的探入了两腿间的湿润,海兰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尖叫,连忙捉住了张扬那可恶的大手,红着脸儿斥道:“还不快走?”
张扬笑眯眯收回手指,凑在鼻子前闻了闻:“真香!”
“恶心死了!快滚!”海兰笑骂道。
张扬俯下身去,大嘴捉住女主播的樱唇用力亲了一下,海兰又勾住了他的脖子,娇嫩的舌尖已经主动送了上来。此时床头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两人分开之时都看到彼此目光中荡漾的激情,时间已经是六点了,张扬想起和左晓晴的约定,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欲火,刚刚走到门前,却听到海兰娇柔道:“张扬!”
张扬猛然一回头,宛如猛虎下山般向床上扑去……
第二十七章【风水轮流转】(1)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七章【风水轮流转】(1)
张大官人冲动的后果直接导致了他迟到了十分钟,他满怀歉疚的跑到汽车站门口,却发现左晓晴仍然没到,正四处张望的时候,左晓晴打来了传呼,张扬冲到最近的公用电话回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左晓晴满怀歉意的声音:“张扬,对不起啊!我爸来了,所以答应你的那件事要食言了。”左晓晴的父亲左拥军这次死随同江城市卫生局的检查团下来检查卫生系统工作的,昨天晚上才到,左晓晴不得不留下来陪他,答应张扬的事情自然无法兑现了。
张扬听说事情的起因后表现出足够的宽容和大度:“既然伯父来了,你还是陪他吧,不过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啊,哪天有空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抛下所有的事情恭候左大小姐的到来。”
左晓晴忍不住笑了,这厮官做得不大,可是已经学会打官腔了,少不得又在电话中损了张扬两句,这才挂上电话。
张扬掏出一张十块的票子递给了黑黑瘦瘦的店老板,没想到那店老板借了钱居然没有找钱的意思,张扬催促道:“找钱啊!“那店老板抬起头,双目一瞪,凶神恶煞般吼叫道:“找什么钱?这电话费还不够呢?”
张扬愣了,麻痹的,早就听说长途客运站周围的小店宰客,想不到今儿落在了自己头上,其实几块钱的事情张扬本不看在眼里,只是咱不在乎归不在乎,可也不能让人家欺负不是?张扬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那小店老板还颇为强横:“赶快给我滚蛋,戳在这里跟个电线杆似的,影响我生意小心我揍你!”
张扬就纳闷了,这长途客运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尽出这帮仗势欺人的泼皮,张大官人就要发火的时候,忽然一个亲切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张哥吗?”
张扬抬起头,却看到韩传宝满脸笑容的凑了过来,这厮袖口上勒着一个红袖箍,上面写着值勤两个大字,身后还跟着俩小青年,留着长头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张扬很敷衍的笑了笑,对这小子张扬根本没有什么好印象。
通过上次的冲突,韩传宝早已被张扬折腾的心服口服,依着韩传宝的脾气本该记恨张扬才对,可是他是真怕了,论背景比不过人家,论肉搏战他也不是个,假如不是张扬大发慈悲,恐怕他的那条胳膊现在还打着石膏呢,鬼怕恶人,在韩传宝心中张扬就是那个恶人,发生了上次的事情,韩传宝被他老爹一怒之下免去了保卫科长,不过这厮毕竟是靠长途客运站混日子的,加上他老子是这里的经理,就算没有了职务,实际上保卫科还是他当家,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心中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双眼一翻,怒视那个小店老板:“刘老四,你他妈不想干了?这是我张哥,他的钱你也敢收!”
刘老四听到韩传宝喊张哥那会儿已经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心中正后悔不迭呢,听到韩传宝的话,赶忙找了一个台阶下,拿出张扬的那十块钱满脸堆笑的递了过去:“张哥!你看我这眼神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今儿的电话算我请你的。”
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心说请我?你麻痹有这个资格吗?脸上微笑道:“我明明给你一张一百的,怎么一转眼缩水这么厉害。”
刘老四愣了,这他妈不是明摆着讹人吗?再看张扬一脸阴险的笑容,刘老四悟了,麻痹的,敢情人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教训自己来了,刘老四虽然也是在长途客运站混的小有名气的主儿,可看到韩传宝都对他那么毕恭毕敬的,只能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忍痛找出一百块递给了张扬。
张扬却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笑眯眯看着刘老四道:“刚才是谁让我滚蛋,谁要揍我来着?”
韩传宝算是听明白了,刘老四啊刘老四,你他妈找死啊。
刘老四求助的看着韩传宝,希望他能够帮自己说句话。
韩传宝不是不想帮他说话,是因为他在张扬面前根本没有那个面子,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道:“张哥,我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又瞪了刘老四一眼:“刘老四,给张哥拿两条万宝路抽抽。”
刘老四这个心疼啊,心说我这不是犯贱吗?想着讹人家九块来钱,这不但搭进去一百,还他妈要拿两条烟出来。
韩传宝还不忘叮嘱他:“拿真烟啊,假了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在客运站一带他的强势那可不是盖的。
刘老四平日里就是个卖假烟的,让他拿出两条真烟还真不容易,苦着脸从小店的柜台下找出了一条万宝路,一条女士摩尔香烟包好了给张扬送了过去,陪着笑道:“刚才那话都是骂我自己的,张哥别见怪啊!”
张扬讹了一百块,又得了两条香烟,心中的气也顺了,拎着香烟向汽车站走去,韩传宝跟在后面:“张哥,您去哪儿,要不我送你!”
张扬笑眯眯看着他:“黑山子乡乡政府!”
韩传宝暗骂自己多嘴,这来回一百多公里呢,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好在张扬也没当真要他送:“我坐长途车回去。”
韩传宝内心中松了口气,殷勤的把张扬送上了汽车,有了他的护送,张扬连票钱也省了,凑巧的是,跑这趟车的司机和上次那个还是同一人,一眼就认出了张扬就是上次骗他前往乡政府的那个,看到张扬身边笑容可掬的韩传宝,司机心里不由得感到庆幸,人家跟韩衙内的关系果然不同凡响啊。
张扬也认出了这名司机,不过他懒得理会这厮,毕竟张大官人是有大志向的人,犯不着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这些小丑们打交道,他舒舒服服的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心中琢磨着,虽说动辄出手那是粗活儿?想不到拳头也是极其有效的社交手段之一。
周一乡政府召开的例会上,乡党委书记王博雄首先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消息,乡长兼乡党委副书记胡爱民因为在红旗小学失火事件上的处理不当,需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县里领导班子决定将胡爱民暂时停职,胡爱民原来的职务由副乡长郭达亮暂时代理。红旗小学原校长李振东,要承担失火的主要责任,经县领导,县教育局决定,免去李振东红旗小学校长的职务,由副校长林淑芬担任校长一职。
乡长胡爱民,不,应该说是原乡长胡爱民在王博雄宣布这一处理决定的时候表现的相当平静,在王博雄结束讲话之后,他站起身,主动承认了自己工作中的失误,胡爱民勇于承担责任的做法,让之前攻击他的不少人感到有些愧疚,毕竟胡爱民站出来为这件事负责,等于将红旗小学的失火事件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且胡爱民很宽宏大量的没有牵涉到其他人,表现出一个领导人博大的胸怀和高尚的风范。
郭达亮是其中最内疚的一个,凭心而论,胡爱民一直对他都是不错的,如果不是这次的红旗小学失火事件,两人间的矛盾也不会激化到这种地步,郭达亮甚至一度想用胡爱民在财务上的破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幸亏关键时刻王博雄点醒了自己,反观胡爱民表现出的大局观郭达亮不得不感到惭愧,而且他是这次斗争最大的受益者,一场红旗小学失火事件让他成为王博雄之下黑山子乡第二把手,这也是他之前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胡爱民做出一句总结性的发言,他的目光环视会场的每一个人:“在黑山子乡的六年,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六年,这六年中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困难,也得到了许许多多的成绩与欢乐,在场的各位,无论过去你们是我的朋友,还是和我胡爱民发生过不快,今天过后,我希望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希望你们记住的是我的好处,而我无论走到哪里,也都会记得你们带给我的温暖和友谊!”胡爱民双目中闪烁着两点晶莹的亮意,他并不想说得如此煽情,麻痹的,人活到他这个份上,岂是用郁闷两个字就能说清的?可是咱是爷们,就算输了也要输得起,风风光光的来,也要昂首挺胸的走。
王博雄的脸上也露出欣赏之色,他暗暗想到,假如自己和胡爱民易地而处,自己也未必能够做得像他这般洒脱大度。
郭达亮率先鼓起掌来,然后全体参加会议人员都鼓起掌来,把坐在后排打着瞌睡的张大官人吓了一跳,睁大双眼,正看到胡爱民挥手退出去的一幕:“同志们,再见!”
所有人都被胡爱民的大度所感动,却不知道胡某人内心中正默默悲吼着:“麻痹的王博雄,狗日的郭达亮,总有一天你们会犯在我的手上!”
只可惜作为胜利者,乡党委书记王博雄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手下败将的感受,胡爱民走后,他清了清嗓子,全体与会成员马上静了下来,王博雄道:“爱民同志的事情虽然是个别现象,可是也说明我们的领导层内还存在问题,我们的工作开展的还很不利,我希望在场的各位能够从爱民同志的错误上得到教训,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工作中存在的失误。”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停顿了一下又道:“说到这里,我要对我们中的一位同志特别提出表扬,他就是乡计生办主任张扬同志!”
全场寂静,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张扬,张扬正打着哈欠呢,被几十道目光同时盯住,嘴巴张的老大,连打哈欠的全部动作都没有做完。
王博雄心中笑骂了一句,这小子真他妈操蛋,表情却依然和煦如春日之风,微笑道:“小张同志作为一个年轻的干部,自然存在着许多的不足,可是他的身上却有着我们多数同志所不具备的亮点……”再次停顿。
一股自豪感从张大官人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这厮不由自主挺直了脊梁,拿捏出谦虚谨慎,戒骄戒躁的表情,只可惜这一动作对他实在有些难度,所以别人看到的是他沾沾自喜骄傲自满的神情。
王博雄加重语气道:“小张同志有冲劲,有干劲,有热情,在来到乡里工作的第一天,就不顾自身安危,冲入救火第一线,不计较个人生命安全,想到的是保护国家财产不受损失,为了维护乡政府的尊严,敢于直面几十名歹徒的挑战,这样的干部才是我们国家,我们党,我们的人民需要的好干部!”王博雄连续挥动着手臂,将对小张主任的溢美推波助澜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张扬听得有些发呆了,我靠,我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么完美这么高尚呢,原来我有这么多长处啊,下次见李长宇的时候一定把这段话重新叙述一遍,就冲着对我的这番评价,给我个乡党委书记干干也不算过分吧!
王博雄又道:“该罚的一定要罚,该奖的我们也一定要奖,小张主任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的积极性,他已经完全可以对得起预备党员的称号。”
于是乎我们的张大官人就顺利的通过了乡党委小组的表决,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预备党员。
第二十七章【风水轮流转】(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七章【风水轮流转】(2)
会后,张扬被王博雄叫到了办公室,简略的把电视台的处理结果告诉了王博雄,王博雄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在他看来有李长宇在背后撑腰,就算是春阳电视台也不会不给面子,他低声道:“很好,这件事处理的很恰当,下个月县里就要召开人大代表会议了,在此期间,这些不必要的曝光还是能免则免。”说完他话锋一转道:“这次见到李书记了没有?”
张扬摇了摇头,王博雄的内心掠过一丝失落,这并没有逃过张扬的眼睛,张扬心中暗笑,我见不见李长宇干你屁事,这王博雄投机钻营的心思也太渴了点。
王博雄之所以打听李书记的事情是因为他惦记着升迁呢,两会召开,县里的很多部门都要发生变动,而且这次会议可能是李长宇担任春阳县县委书记的最后一届会议,对很多人的意义都很重大。看到张扬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王博雄心里有些急了:“小张啊,你看有没有机会安排我和李书记一起坐坐,黑山子乡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想当面向他解释解释。”
张扬何许人物,还能看不出王博雄的真正心思,淡淡笑了笑道:“王书记放心,我会尽快安排!”,对他来说安排李长宇和王博雄见面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他开口,对于这种并不违反原则的事情李长宇会拒绝才怪,不过王博雄想见到李长宇无非是为了挪动挪动,他想得到好处,首先要让张大官人心里舒服才行,到目前为止王书记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不过张大官人对干部一向是本着严格要求的态度。
张扬最擅长的就是讨价还价,马上把话题扯到了计生办没有财务权的问题上,他想要财权其实并不过分,毕竟计生办想要开展工作没有钱是寸步难行的。
王博雄听到张扬的要求显得十分为难,他并没有马上答应张扬的要求,而是说:“这件事我需要考虑考虑。”
张扬道:“乡里的计生工作成绩不好,反映到县里也会影响整个乡党委乡政府的形象,王书记,其实我说需要的无非是一点儿财权,有了钱我才能更大限度的调动各村妇女主任的积极性,你知道的,黑山子乡这么大,单靠我一个人计生工作根本开展不起来,现在计生办也只有两个人,难道要我带着小魏去漫山遍野的抓超生孕妇吗?”
王博雄听他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张扬道:“你啊!你啊!虽然是为了工作,可也不能性子这么急啊!什么事情都要有程序,这件事涉及到很多的层面,我会在常委会的时候提出来。”
张扬心中暗骂,乡常委会还不是你王博雄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唯一敢跟你唱反调的胡爱民也被停职了,你跟我说上会,岂不是摆明了要敷衍我?
王博雄并没有敷衍张扬的意思,只是张扬提出这件事太过突然,又是要钱又是要人,虽然他是乡里的一把手,可总得要考虑一下啊,王博雄本来就没打算在黑山子乡这个穷乡僻壤长期干下去,这次县里召开人大会对他是个极好的机会,只要通过张扬搭上了李长宇的顺风车,就算无法被提升一级,也很可能换一个相对富庶的乡镇,想到这里王博雄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张扬的问题上并没有任何犹豫的必要,反正已经在这厮面前做了好人,既然做好人干脆就做到底,何必惹他人不痛快呢?
有了这个念头,王博雄微笑道:“要不这样,我让乡财务为你划拨一笔专门用于计生工作的基金,这样就可以方便你们计生办的工作开展,至于人员方面,你可以考虑发展基层人员,毕竟现在到处都在提倡精简政府机构,我们总不能和国家的大政方针背道而驰。”王博雄这番话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他的身份不大不小也是个乡党委书记,而张扬只是一个正式编制都没有的计生办代主任,说是代主任,其实连个科员都算不上,抛开身后的李长宇,张扬这种人是根本入不得王书记法眼的。
张扬道:“我看财务科的吴宏进挺机灵的,我也不懂财务上的事情,不如把他调过来给我把把关?”
王博雄微微一愣,随即就想到张扬之所以点吴宏进的名,可能是因为他和吴宏进住在一起的缘故,反正乡财务科人员众多,再加上财务科长刘金成一直都是胡爱民的人,王博雄想动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根本无需顾及他的感受,王博雄当场就拍案定论,划拨十万给计生办作为工作启动基金,吴宏进作为负责会计被一并调入计生办。自从将胡爱民成功拿下之后,王博雄的办事风格开始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这种事说办就办,当着张扬的面给财务科长刘金成打了个电话。
乡长胡爱民的突然被停职让刘金成正处于惶恐不安之中,现在接到了乡党委书记的命令,自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不但要办,而且保证要办得完美,办得周到,办得让王书记开心高兴。
张扬虽然进入官场的时间不长,可是也明白政绩的重要性,他现在是的的确确想做出一些成绩,无论李长宇让他担任这个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的初衷如何,对张扬而言既然做了就要把事情做到最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张扬从王博雄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想起乡里批给他的两万块活动经费,电视台邢济民那里虽然遇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可是还算得上顺利,除了吃住往来的费用外,两万块基本没动,他将这件事老老实实告诉了王博雄,毕竟张大官人要做个清廉的好官,虽然他对于官场的真谛感悟尚浅,可也知道想向上走得越远,就要做到清清白白不留把柄,贪污受贿,那都是鼠目寸光的人干的事儿,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占点便宜还成,可是涉及到政治性质上的问题,最好还是要保持头脑清醒,再说张大官人有一身的本事,也不缺那点银子,牛文强赔偿的一万块还在他兜里装着呢。
王博雄对张扬的坦白还是很欣慰的,其实这笔钱张扬想吞没再容易不过,随便找个名目,弄点发票过来就能搪塞过去,可人家没那么干,证明张扬这个年轻人面对金钱的诱惑还是有自制力的,这也是一个国家干部需要拥有的最基本的素质。
王博雄微笑道:“剩多少一并都划到计生办的启动基金上去,反正这笔钱也是你帮乡里省下来的。”王书记在张扬面前充分表现出一个领导人应有的气魄和胸怀,这让张扬对他生出了不小的好感,就冲在王博雄这么支持自己工作的份上,也应该考虑安排李长宇和他见个面了。
张扬满心欢喜的离开了王博雄的办公室,刚刚回到计生办,还没有来得及将好消息告诉小魏,这边郭代乡长已经跺着八字步走了过来,郭达亮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黑山子乡的代理乡长,虽说是代理,可毕竟由副转正也是早晚的事情,再说了,马上就要召开县人大会议,乡人大会议,只要做好工作,别说是转正,就算是成为乡党委书记也有可能,人在相应的位置会考虑相应的事情,郭达亮就是这一种人,当副乡长的时候,整天想着的是转正,现在当上了代乡长,就开始琢磨什么时候能把这个代字去了,什么时候能够成为乡党委书记,看来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
成为代乡长之后,郭达亮的腰杆前所未有的直了起来,他中年发福,肚子本来就有些大,现在看起来更是明显,不过看上去倒也有几分气派,很多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暗自奇怪,过去怎么没有发现郭乡长这么有派,仔细琢磨后方才明白,原来人家过去都是弓着腰的,看来做人低调真的有好处啊。
郭代乡长自然明白周围人的酸葡萄心理,心中暗自得意,心说,都看到贼吃肉,谁看到贼挨打?如果不是过去摧眉折腰事权贵,怎有今日开心颜?老子这个代乡长是受出来的!不过郭代乡长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忘不了,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全都要靠小张主任的及时提醒,如果没有小张主任的预警,现在被停职的恐怕是自己,当然他也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好,不但有张扬这样的贵人相助,还钻了王博雄和胡爱民政治斗争的空子,否则这样的好事儿怎可能落在他的身上?
郭达亮此前来张扬的办公室还说得过去,可在成为代乡长后仍然主动登门,充分表现了他对张扬的尊重,脸上露着谦和的笑容:“小张啊,我有件事找你帮忙,有空的话陪我出去走走。”
张扬从来都是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家一丈。人家郭代乡长肯屈尊下顾,自己怎么也要表示出相应的尊重,点了点头道:“有事儿也得放下,什么事能比郭乡长找我更重要?”
郭达亮也觉着得了面子,原本满面红光的脸上更显得油光发亮,张扬跟着他出了乡政府的大门。
出门后张扬才知道郭达亮喊他是去红旗小学工地的,对这位郭代乡长的做法,张扬一时间还摸不着头脑,心想这红旗小学的事情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吗?他又把自己拉过来做什么?
郭达亮和张扬在红旗小学工地的土墩上站了远远看着工地的进展情况,低声道:“小张,现在县里把这个担子交给我,我有些力不从心啊!”
张扬这才想起还忘了恭喜人家了,当下笑眯眯道:“郭乡长,我还忘了恭喜您高升了!”在郭达亮面前张扬并不拘束,这主要是因为在前些日子的乡政府斗争中,张扬始终扮演着郭达亮恩人的角色,自然也以他的恩人自居,面对郭达亮他比对着王博雄还要随意的多。
郭达亮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小张啊,咱俩不是外人,这儿只有你跟我,你别把我当成代乡长,我也不把你当成代主任,咱们有什么说什么,哥俩儿好好聊聊。”
郭达亮的这句话让张扬感到惊艳,这厮居然能用代乡长代主任准确切入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然后自降身份和他以兄弟相称,这样的人物必须具备兼备睿智和无耻两大特点,张扬也不客气:“那……郭乡长,你有啥话尽管直说!”
郭达亮丝毫没有觉着他有犯上的嫌疑,低声道:“胡乡长是怎样被停职的,你应该比我清楚,这红旗小学现在就是黑山子乡的雷区啊,安老刚才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乡里,说近期要从香港过来,他要看看红旗小学的重建情况,这件事对我而言就是一座压在心头的大山,更像一个定时炸弹,他老人家来到这里,只要看到重建工作有任何的不满意,恐怕我这个黑山子乡的代乡长,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被人赶下来。”
他转向张扬,双目中充满殷切之色:“小张,我想让你担任红旗小学建设总指挥一职。”
张扬愣了,双眼瞪得滚圆,我靠,老子怎么说都算是你的恩人,你狗日的不知恩图报就罢了,没想到你居然倒打一耙,合着这定时炸弹你不想要,就想丢我头上,老子长得好欺负吗?
郭达亮看到张扬的神情就知道他一准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想往你身上推卸责任的意思,这个总指挥落在我身上是个定时炸弹,那是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就算我做得再好,也是份内的事情,自然谈不到什么工作成绩,假如我有任何的差错,就会被无限放大,而你就不同了,不但王书记欣赏你,而且你是一个年轻富有朝气的干部,你是预备党员,你是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可是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你并不在编,恕我直言,正因为你特殊的身份才决定你最适合担任这个职务,你想想红旗小学重建的事情虽然可能招来安老的不满,也存在着让他满意的可能,假如他满意的话,那这次就是大功一件,对你来说这就是政绩!”
张扬听到政绩二字内心不由的一动,不能不承认这政绩对他的诱惑力的确很大,有了政绩他就可以转为正式编制,有了政绩就可能从预备党员转成正式党员,有了政绩他就可能从黑山子乡计生办的代主任转成正式主任,甚至可能更进一步,张扬已经开始觉得郭代乡长正在向他送上一份无形的厚礼了。
郭达亮低声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安老不满意,大不了你甩手不干,你现在的身份游离于体制边缘,就算是上头怪罪下来,也拿不出惩罚你的具体方案,等安老离开春阳,风头过去,你换个地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郭达亮还有一层深意,他已经知道张扬的背后是县委书记李长宇,把张扬拉下水,等于和这厮一起坐在了李长宇的大船上,万一真有什么事情,最后还有李长宇照顾不是。
张扬审视着眼前的郭达亮,老狐狸,麻痹的,不折不扣的老狐狸,都说政坛是个磨练人性的地方,连乡里的一个基层干部都已经修炼成精,张扬对自己的仕途之路更增添了几分惊喜几分期待。
郭达亮看到张扬仍然没有点头,他不失时机抛出诱饵道:“下月县里召开人代会,我会想办法帮你活动个代表名额。”
张扬由衷感叹,过去还以为郭达亮的政治修为远远逊色于王博雄和胡爱民,现在看来此人只不过是因为职务的限制一直保持低调罢了,其人的眼光不可不谓老辣,比起王博雄和胡爱民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涉及到的范围很广,乡里为了对安老先生有个完美的交代,这次可谓是不惜血本,要将当年安志远投资修建的十多座红旗小学全部整修一遍。假如做好了这件事,绝对是一个拿得出手的政绩,比起抓几个超生孕妇造成的影响可要大得多,张扬似乎看到有一条康康大道在自己的眼前蔓延开来,虽然这件事的确有些风险,可是通过郭达亮的分析,张扬看到对自己还是利大于弊,张大官人暗暗想到,就算是糖衣炮弹,老子把糖衣扒下来,炮弹给你打回去!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1)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1)
当晚张扬做东在四季香请客吃饭,受邀前来的有,代乡长郭达亮,他也是今天的主角,张扬打得就是恭喜他升迁的旗号请客。派出所副所长杜宇峰,现在他是张扬的铁杆兼酒友,喝酒自然少不了他,乡政府办公室主任耿秀菊,计生办的小魏和新成员吴宏进也在邀请之列,郭达亮也带来一位至交好友,乡人大主任林成斌,林成斌又带来了他的办事员兼秘书小崔,八个人刚好凑成了一桌。
客气了一番之后,还是由郭达亮坐在首位,林成斌挨着他的右手坐了了,耿秀菊坐在他的左手边,他们三个都是乡常委,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其余人都按照顺序坐了,门口的位置被张扬占了,笑眯眯道:“这是结账的位置,谁也别跟我抢!”
林成斌和张扬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可是对这个突然空降的计生办代主任却是闻名已久。他在基层混迹多年,早就修炼出一双火眼金睛,王博雄和郭达亮对张扬的客气他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虽然他至今都没有搞清张扬的来路,可是从以上两人的态度上就能够猜到张扬的背后一定有相当强硬的靠山,这种人林主任轻易是不敢得罪的。所以酒宴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林成斌都表现的低调而谨慎,其实他在悄悄观察着形势,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位小张主任是位活跃份子,而且酒量惊人,他几乎和每个人都干了两杯。
郭达亮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他是今晚的主角,酒自然是少喝不了的,脸色已经喝得通红,郭代乡长向来都是一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他知道在这么喝下去一定要喝醉,右手捂住酒杯,不让小崔继续倒酒了,微笑道:“我可不能喝了,再喝准保当场出洋相,老咯,不但精力不行,连酒量也不行了。”
林成斌笑眯眯端起酒杯:“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比你大!”
杜宇峰听到这句话却想到了歪处,转过身,噗!地喷出一口酒来,喘了口气道:“咱们一起洗过澡,我看还是郭乡长大些!”
林成斌和郭达亮都知道杜宇峰是个没上没下的操蛋脾气,而且这厮在酒桌上喜欢说荤段子,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把话直接奔着他俩来了。虽然平日里两人都是端着架子,可现在算是私下里喝酒,他们也禁得起玩笑,林成斌笑骂道:“杜宇峰啊,你就能在这张破嘴上了,满口的黄腔黄调,下次扫黄应该把你这张嘴带走关上几年。”
郭达亮附和道:“最好判个无期,让他永远都不能开口说话。”
小崔、小魏和吴宏进都是小字辈,他们三人级别又低,就是觉得好笑也不敢笑出声来,神情很是窘迫,张扬笑眯眯看着郭达亮,心说你再大能有我大?这厮对自己的局部还是相当的自信。耿秀菊红着脸儿笑骂道:“杜宇峰我真服了你,当着这么多的小青年你也是满嘴跑火车,真不知道你媳妇儿平时跟你是怎么受的?”
林成斌也来了兴致,恰到好处的接了一句:“当然是享受!”
一桌人同时哄笑起来,小魏毕竟没结婚,面子薄,借口去洗手间出去了,吴宏进也跟了出去。耿秀菊白了林成斌一眼道:“又是一个老不正经的。”
林成斌此时却开始兴致高涨,这位人大主任咳嗽了一声道:“这次我去华西参观学习,听到一个笑话,是说山里人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很有技巧的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郭达亮笑道:“老林,你少卖关子,快讲!”
张扬和杜宇峰也是满脸期待,人大主任讲荤段子水平应该不同凡响,耿秀菊流露出一抹娇羞,可是从她发亮的眼神能够看出,她对林成斌的笑话也充满了期待。
林成斌道:“山里人到深圳一家酒店吃东西,山里人问:喂!小姐,馍多少钱?服务员答曰:摸,100!山里人问:下面呢?服务员曰:下面200!山里人:我晕!不是吧?那水饺呢?服务员曰:睡觉,400!山里人愣了,妈呀这面咋恁贵呢:一碗400?服务员曰:不!一晚800。山里人晕菜了:天哪!这么贵!为什么一碗要800?服务员曰:整晚的,都这价,大哥!山里人:要是不在这里带走呢?服务员:带出去要1000!”
说到这里所有人又同时笑了起来,张扬也乐得捂着肚子,在场唯一的女性耿秀菊俏脸之上布满红晕,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她啐道:“老林啊,老林,原来你去华西村考察学习就学了这个啊!”
林成斌笑道:“凡事都有他的两面性,小耿啊,不是我说你,同样的一件事在不同人的眼中会有不同的含义,我之所以说这个故事,是想告诉大家,咱们不能把目光局限在黑山子乡这个山沟沟里,目光要放的远大,这样才能更快的促进黑山子乡的经济腾飞,才能早日改变咱们家乡贫困落后的面貌。”他的政治修为果然不浅,居然能把荤段子跟黑山子乡的现实状况联系起来。
郭达亮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咱们的确太闭塞了,必须了解外界的情况,才能跟得上时代的发展。”
杜宇峰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道:“林主任的故事满怀哲理啊,不过我怎么听着这位要跟服务员睡觉的山里人这么耳熟呢?”
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林成斌,林成斌笑道:“我是黑山子乡党龄最长的老党员,我禁得起考验!”
耿秀菊不轻不重的跟了一句:“我相信林主任的革命纯洁性,有咱们纪委秋玲同志看着,就算他有那想法,也不敢付诸行动!”
郭达亮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林成斌和于秋玲之间啥都没有,这林主任和杜宇峰某些方面有个共同点,两人都喜欢聊荤段子调节气酒桌上的气氛,这样的谈话方式虽然稍显粗俗了一点,不过谁让咱们黑山子乡领导都爱这一口,喝着小酒,吃着野味,聊着荤段子,不知不觉就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
郭达亮和林成斌之所以能相处融洽,那是因为他们两个在过去都没有野心,林成斌身为人大主任已经是马上退休的人了,其人想做的就是安安稳稳混日子,圆圆滑滑做好人,混到退休保持晚节,郭达亮过去没有野心那是因为他被王博雄、胡爱民两座大山压得抬不起头来,现在胡爱民已经被停职了,郭达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眼儿也开活络了,欲望和野心也开始重新萌芽,他暂时没有和王博雄争夺权力的心思,他也不敢,胡爱民这个鲜活的例子就在面前摆着,可是他更清楚,这次王博雄之所以顺利扳倒了胡爱民,小张主任功不可没,假如可以和小张主任拉近关系,未来的一切还很难说。
耿秀菊也觉察到郭达亮对张扬的拉拢之意,听说他将红旗小学的重建任务交给了张扬指挥,心中一时搞不清这厮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室内烟雾缭绕,让她觉得有些气闷,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透气。
谁曾想这一出门竟然惹出一桩事端来,耿秀菊在院子里迎头碰上了红旗小学的原校长李振东,李振东因为红旗小学失火时间被免了职,而且给予行政记过处分,他心情郁闷啊,晚上他过去的几个老友,黑山子乡中学的校长林子远,乡卫生院的吴文凯几个在这里请他喝酒表示安慰,原本也请了李振民,可是李副乡长最近变得更加低调,为了避嫌,根本没有来,这群人聚在一起,免不得勾起了李振东的伤心事,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耿秀菊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可巧李振东刚刚在洗手间吐了刚出来,一双醉眼乜视耿秀菊,咬牙切齿骂了一句:“骚货!”李振东原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是他也有个最大的特点,只要喝醉了,那就是天大地大我最大,就是他亲爹来了也一样敢骂,更何况他把这次被免职的事情全都归咎到了乡党委书记王博雄的身上,所以看到了他的老相好耿秀菊,自然而然迁怒到了她的身上。
耿秀菊从来都是个不饶人的性子,仗着王博雄给她撑腰,在黑山子乡还真没有多少人敢当面惹她,至于背后的闲话她自当没有听见,可是李振东竟然当面骂她是骚货,耿秀菊岂能忍耐,她柳眉倒竖,一双丹凤眼瞪得滚圆:“李振东,你骂谁?”
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李振东指着耿秀菊的鼻子一字一句骂道:“老子骂的就是你,骂的就是你这个抱王博雄大腿的臭婊子……”
耿秀菊眼睛都红了,她和王博雄的那点事虽然是半公开的秘密,可是没有人敢当面这么骂她,任何人都需要自尊的,耿秀菊虽然可以作践自己的身体,可是她不能作践自己的灵魂,耿秀菊感觉到内心中一直守护的最娇嫩纯洁的部分被李振东撕裂开来,然后用他的臭脚死命的践踏。她咬了咬下唇,忽然尖叫着冲了上去,扬起右手结结实实给了李振东一个耳光。
这一记耳光把李振东瞬间打懵了,也激起了李振东骨子里的凶性,在酒精和耻辱的双重作用下,李振东发狂了,他一把揪住耿秀菊的头发把她死命向后面撞去,歇斯底里的大吼着:“麻痹的,你个臭婊子也敢打我……”
听到动静众人慌忙从包间里冲出来,可来到院子中,看到李振东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耿秀菊脸色苍白的瘫倒在地上,殷红色的鲜血正沿着她的脑后汩汩流出,在灰白色的地面上已经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红色小溪。
张扬因为坐在门口所以第一个冲到耿秀菊的身前,他摸了摸耿秀菊的脉息,迅速封住了她身上的几处要穴。
杜宇峰凭着警察特有的直觉马上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一把抓住李振东的手臂把他反扭了起来,怒吼道:“给我蹲下!”
李振东吓傻了,他刚才只是气急攻心,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谁想到这一撞,竟然把耿秀菊撞成了这般模样,望着满地的鲜血,耿秀菊苍白如纸的面庞,还不知她是死是活,李振东眼前一黑,酒瞬间全醒了,双腿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心中一个声音反复叫着,完了!我成了杀人犯……郭达明和林成斌看到眼前血腥的场面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当看到这件事的主角时,两人的表情都是异常沉重。
李振东喝酒的包间中林子远、吴文凯也闻声出来,当他们搞清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两人恨不能自己根本没出现过,这事儿麻烦大了,李振东喝醉杀人,从根本上来说,那是和他们一起喝多的,耿秀菊和王博雄那是什么关系?黑山子乡大大小小的干部没有不知道的,得罪了王博雄的后果,谁都不敢想象。
郭达亮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怒不可遏的手指林子远和吴文凯,近乎咆哮般怒吼道:“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林成斌脸色凝重的对小崔道:“马上联系王书记,嗯……所有乡常委都要通知。”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2)
耿秀菊被第一时间送到了乡卫生院,卫生院院长吴文凯就在现场,而且更不巧的是,今晚是他出面请李振东喝酒的,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不可避免的要承担连带责任,现在吴文凯根本不敢去想后果,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耿秀菊平安无事,这样兴许他们今晚陪李振东喝酒的人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张扬在帮耿秀菊点穴止血的时候,已经悄悄谈查过她的伤势,耿秀菊这次伤的不轻,头部在墙上受到重击,后脑出现头皮血肿,估计颅内也受到了震荡,这是她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张扬虽然有办法弄醒她,可是转念一想,现在让耿秀菊苏醒反而会让事态的严重程度大打折扣,张扬存了一个看热闹的心理,他倒要看看,今晚这出戏到底会演绎出怎样的精彩?
吴文凯成立了一个抢救小组,自己亲自担任抢救小组的组长,乡卫生院的医疗水准很落后,看到耿秀菊满头满脸的血,加上看到她脑后又鼓起一个大包,煞是吓人,几名医生都没了主见,一人提出要给耿秀菊照个CT,可是在九十年代初期连春阳县医院也没有那玩意儿,想做CT必须去江城市。这些医生全都清楚自己担不了这个责任,所以每人主动站出来提出治疗方案,最后还是吴文凯做出了决定,他准备用救护车马上将耿秀菊送往县人民医院,看着耿秀菊仍然昏迷不醒的样子,他也打心底发毛,假如耿秀菊今天真的死了,王博雄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吴文凯把这个决定通报给郭达亮和林成斌,他们两个也表示同意,毕竟谁都对乡卫生院的医疗水准没有任何把握。只有张大官人心里明明白白的,耿秀菊虽然表面上看伤得严重,可其实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止血后,只要静养几天就会没事。可张扬并不想参与太多的意见,他现在考虑问题比过去要全面的多,李振东打伤耿秀菊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这是一潭浑水,张扬不会盲目的牵涉其中。
就在担架进入病房内的时候,耿秀菊苏醒了,看到这么多人围在病房前,马上意识到自己受伤了,正在医院里。
吴文凯看到耿秀菊苏醒,惊喜万分的凑了过去,拿起兜里的手电筒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耿秀菊的瞳孔反射,然后殷勤道:“耿主任,你头部外伤,我们正准备把你送到县人民医院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乡党委书记王博雄迈着大步已经走入了病房,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默默闪开一条道路,于公于私人家王书记才是最有资格站在耿秀菊身边的人。
虽然王博雄对耿秀菊只是抱着玩玩罢了的态度,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王博雄早已是怒火填膺。耿秀菊看到王博雄,一双丹凤眼已经是泪眼朦胧,耿主任的表演天分并没有因为这次的暴力撞击而有丝毫减退,可怜兮兮的样子拿捏的十分到位,不过在旁人眼中看起来他们两人此刻的表情多少有些暧昧。
王博雄怒吼道:“他李振东眼里还有国法吗?只是因为耿主任勇于指出他工作上的失误,就用这样的暴力手段报复,这样的行为就是犯罪!”
包括张扬在内的所有人都暗暗佩服,王书记说话的水平的确不同凡响,短短的一句话,将今晚的事情上升到工作问题,然后又指出李振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耿秀菊举报过他的工作失误,又重点指出李振东是犯罪,将今晚的事件定性。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李振东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恨耿秀菊,而是因为他恨你王博雄王书记,耿秀菊多少有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倒霉味道,是被你王书记连累的。
吴文凯忙不迭的表示:“王书记,我们正准备把耿主任送往县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
王博雄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因为他面对耿秀菊的缘故,其他人都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变化,只有耿秀菊看得清清楚楚,耿秀菊顿时明白了,王博雄为难了,他肯定不想这件事闹大,害怕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暴露。耿秀菊原本看到王博雄第一时间赶到,内心中充满着感动,可看到他此刻的犹豫表情,那些感动顷刻间被失望所取代。
王博雄语气温和道:“小耿,你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县人民医院?”他太在意自己的完美形象,担心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化,所以这句话问得极其露骨,连围观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原来王书记不想让这件事继续闹下去。
耿秀菊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是难过,想想自己跟了王博雄这么多年,两人的情分竟然还不值得他为自己冒那么一点点的风险,耿秀旭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被触动了,她咬了咬下唇,无比艰难道:“我没事……别兴师动众的了,还是留在这里吧……”说到这里鼻子一酸竟然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王博雄当然明白耿秀菊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心中多少也有些歉疚,咳嗽了一声道:“耿主任放心,你所遭受的委屈,我们乡党委乡政府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还呆在屋里面的几个人知趣的退了出去,留在这里碍眼干什么?还是留给人家公母俩一点空间的好。
王博雄看到其他人都走了,这才低声道:“秀菊,你放心,我让他们去县里请个脑外科主任回来!”
耿秀菊抓起卫生纸用力揩了揩鼻子,眼睛通红,鼻子也通红,鼻翼用力抽动了一下道:“你走,免得人家说闲话!”
王博雄做贼心虚的又向后看了一眼,这才小声道:“那……你休息啊,我去给你出气……”
耿秀菊心中暗骂王博雄薄情寡义,长得高高大大,实则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心中满怀怨念,头也低了下去,感觉后脑又开始一阵阵疼痛,不由得呻吟了一声,王博雄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站起身来,耿秀菊越发感到伤心,正想抱怨一句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杀人了!”。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今晚究竟是个啥日子,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事情发生?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张扬知趣退出病房,留给王书记和耿主任单独空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一间病房内坐着一个熟人,就是当初和村民一起围攻他的陈富强,陈富强早就该出院了,可是就快出院的时候,电视台海兰的采访又让他打消了出院的念头,他也看到了那则电视新闻,以为有了这则新闻撑腰,自己多少可以找乡里要点赔偿。张扬路过他门口的时候,这倒霉的家伙正在跟一个狐朋狗友吹牛呢,说这次要让小张主任不死也得褪层皮。
张扬的耳力一向灵敏,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自然就留了一个心思,当他听到这厮向海兰诬蔑自己的时候,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冲入陈富强的病房,一把就把这厮从床上拽了起来,甩手就是俩大嘴巴子,陈富强被打懵了,当他看清眼前就是那个煞星的时候,吓得没命大叫起来,他的那个朋友也是当天围攻乡政府的成员之一,自然也吃过张大官人的苦头,看到张扬冲了进来,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撒腿就向外面跑。
陈富强拼着衣服也不要了,一个金蝉脱壳,褪掉衣服从床上爬了下去,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张扬照着屁股狠狠一脚,把陈富强踢得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上,张扬冷笑道:“麻痹的,你他妈超生,居然还敢告我的黑状,今天我就阉了你这狗日的。”
陈富强的惨叫声把一帮乡常委全都吸引了过来,不过张扬生气归生气,也没当真要把他往死里打,张大官人前程似锦,才犯不着跟一个刁民一般见识呢,拳脚上自然留了七分力道,饶是如此也已经把陈富强打得鼻青脸肿,乡常委们赶到的时候,这厮已经成为了一个猪头阿三。
因为耿秀菊的事情王博雄心里本来就郁闷,看到张扬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生事,有些愤怒的呵斥道:“小张,你干什么?”
张扬意犹未尽的在陈富强屁股上踢了一脚,然后懒洋洋道:“这孙子超生!我执法来着!”
王博雄气得脸色铁青,可是碍于张扬的后台,他又不敢过于斥责,嘴唇动了动,丢下一句:“胡闹!”转身离开。
郭达亮和林成斌对望一眼,脸上都是苦笑,这小张主任可真敢折腾,今晚已经够乱的了,他非要在火上添把柴才肯甘心。
陈富强看到几位乡领导,以为这下有地方伸冤了,哀嚎道:“郭乡长,林主任,你们都看到了,他滥用职权,他打我!不是因为超生,是因为我如实向电视台汇报了一些情况,他就把我往死里打啊!”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郭达亮鄙夷的看了陈富强一眼,冷冷道:“你活该!”
林成斌耸了耸肩头:“我说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摔成这样啊?”人家这才叫会做人。
陈富强终于悟了,我活该,我他妈脑子有毛病啊,官官相护,哪有我这小老百姓说理的地儿?想清楚了这个道理,他更觉得自己自不量力,现在悔得恨不能把过去说过的话全都咽回去。
张扬眯起眼睛看着乡卫生院院长吴文凯:“我说吴院,这小子什么病啊,你留他住这么长时间?你们家亲戚?当这里是旅社啊?”
吴文凯脸色变的极为难看,这厮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倘若在平时吴文凯还敢跟他争辩两句,可今天出了耿秀菊的事情,刚才乡里几个常委对张扬的态度他也看在眼里,跟人家斗,还是先掂量掂量吧,吴文凯狠狠瞪了陈富强一眼,不等他说话,人家陈富强开口了:“张主任,我错了!我改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出院,我再跟你作对,让我在鬼见愁摔死!”
张大官人宽宏大量的笑了起来,得饶人处且饶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还是好同志,张扬点了点头道:“别介啊,天黑路滑的,你真摸到鬼见愁下面去咋办呢,明儿再走吧,对了,医药费千万别忘结了。”
张扬这边闹腾的时候,副乡长李振民也来到了乡卫生院,发生了这种事,最恼火和郁闷的就算他了,李振东是他的弟弟,现在把乡党委办公室的主任打了,耿秀菊的乡常委身份还在其次,关键是谁都知道她和王博雄的关系,打了王博雄的女人那还能讨得了好去?在张扬闹事的时候,李振民进去看了看耿秀菊,人家耿主任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搭理他,李振民心中越发的忐忑,知道这次弟弟可捅了一个大漏子。
李振民从病房里退出来,和张扬一伙人打了个照面,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招呼郭达亮道:“郭乡长!”又朝林成斌点了点头:“林主任也来了!”
郭达亮和林成斌都淡淡的点了点头,两人都明白李振民这次又陷入麻烦中了。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3)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八章【突发事件】(3)
张扬对李振民兄弟的下场并没有太多兴趣,耿秀菊的事情已经从私人恩怨上升到政治斗争的层面,任何事情只要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就会变得敏感而复杂,正如张扬最初的判断,这是一潭浑水,自己还是不要牵涉进去的好,不但是他这样想,郭达亮、林成斌都是这样想。
李振东被派出所关押了一夜,说起来这还是李振民的意思,表面上看是他弟弟李振东打了耿秀菊,可实际上王博雄憎恨的一定是自己,现在耿秀菊在乡卫生院养伤,吴文凯第二天一早就从县人民医院请来了脑外科主任会诊,复诊后证明耿秀菊只不过是头皮下血肿合并轻微脑震荡,没有什么大的妨碍,不会落下任何的后遗症。
确信耿秀菊没事,李振民也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径直来到王博雄的办公室请假。
王博雄看了看李振民的请假条,眼睛却没有向他看上一眼:“老李啊,现在正是乡里最忙的时候,下个月乡里还要召开人代会,你这个关头请假,岂不是给我撂挑子吗?”
李振民叹了口气道:“我身体实在撑不住了,糖尿病,高血压,最近视力也不行了,准备去江城找我外甥好好做个全面的检查,工作我是想干,可总不能为了工作丢掉性命吧?王书记,您就准了吧。”
王博雄笑道:“我说老李啊,你就算是请假,你也应该去找达亮同志,他才是乡政府的领导,我主管的是党员工作,你是不是有些职责不分啊?”他话锋一转终于提到昨晚发生的事情:“老李啊,你是不是因为李振东的事情,心里有情绪?”
李振民用力摇了摇头,解释道:“王书记,振东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理应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虽然是他亲大哥,可是我也是黑山子乡的副乡长,我懂得国家的法律,大义灭亲的事情我不忍心去做,可护短的事情我也绝不会去做。”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正义凛然。
王博雄抬起头,双目中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老李啊,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他双手把玩着钢笔,低声道:“耿主任那里虽然受了些伤,可是应该没有大的妨碍,上午县医院的脑外科主任来看过了,我和耿主任谈过,这件事她不会追究李振东的刑事责任。”
李振民暗自松了一口气,假如王博雄拿着这件事做文章,他弟弟的麻烦肯定就大了,现在王博雄主动提出不将这件事闹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李振东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王博雄道:“耿主任住院期间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李振东必须负责。”
李振民连连点头:“王书记放心,我一定让耿主任满意!”
这件事情最后,以李振东赔偿耿秀菊所有的损失结束,当然对于精神损失这块没有任何人知道,李振民代表他的弟弟,一次性给耿秀菊送去了三千块钱,作为这次意外的精神赔偿。
耿秀菊虽然对这件事仍然耿耿于怀,可是考虑到王博雄不想让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化,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在乡卫生院的精心看护下,她的病情也一天天好转起来。
李振民也请了长期病假,一是害怕王博雄的打击报复,二是为了撇清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他距离退休已经没多少日子,李副乡长实在不想再牵涉到这无休止的是非中了。
作为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李振东除了被派出所关了一夜,然后就是损失了一笔让他肉疼的金钱,李振东从派出所放出来后,就带着老婆去县城女儿家暂避风头,整件事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平息了下去。
可事情往往就在人们以为风头过去的时候会突生枝节。
周五的清晨,张扬刚刚走入乡政府大院,这几天他多数时间都呆在红旗小学工地,既然担任了重建总指挥,就要有个总指挥的样子,张扬花费了一番功夫,大概弄懂了其中的流程和枝节,在会计小吴的帮助下,拿出了一个初步的预算方案,说到这里,不能不夸一下小吴这小子,的确是个人精,张扬把他从财务科要出来还真选对人了。
刚进大门就看到老孙头正拿着一摞传单走了过来,看到张扬,神神秘秘的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向张扬使了个眼色,张扬心领神会,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传达室中,老孙头脸上流露出异常兴奋的神情,将一张传单抽出来递给张扬。
张扬拿起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份揭发男女不正当关系的大字报,主角竟然是王博雄书记和耿秀菊主任,张扬不由得有些愣了,对王博雄和耿秀菊之间的关系他也有所耳闻,可是张大官人并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用这种方法掳王书记的虎须,看来这黑山子乡虽然是穷乡僻壤,可是草莽之中也卧虎藏龙不可小觑!
老孙头充满兴奋道:“不但但是乡政府,连工商所、学校、邮局、满大街散的到处都是,小张主任,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弄出这份大字报来?”
张扬表现出少有的谨慎和理性,微笑道:“无论是谁弄出来的,总之跟你我都没有关系,我说老孙头,捕风捉影的事儿你可别跟着掺和,否则说不定那会儿这霉运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老孙头听到小张主任这句话,马上意识到自己兴奋的有些过头了,这也难怪,他一个看门的老头儿,成为鳏夫已经十二年了,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当然很感兴趣,看到大字报上那些刺激性的言语,居然产生了很强的代入感,好像跟耿秀菊睡觉的是自己一样,张扬的这番话把他兜头浇醒,老孙头这才感觉到手中的这一摞大字报根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慌忙填到炉膛里烧了。
张扬笑了笑,平心而论他对王博雄和耿秀菊公母俩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兴趣,张大官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洁友情的存在,上天给了你一根东西除了尿尿以外难道是为了画画的?物尽其用才符合天道。
张扬走出传达室的时候传呼响了,电信局终于架好了信号塔,张扬的传呼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据听说这次一共在黑山子乡架了六座高塔,除了远山他拿起看了看,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原来是左晓晴发来信息,明天一早坐首班车来黑山子乡玩,张扬三步并作两步的向计生办走去,准备给左晓晴回个电话过去,上楼的时候遇到了郭达亮,不知为了什么,今天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暧昧神秘,郭达亮向张扬笑了笑道:“小张啊,回头来我办公室一趟!”
张扬点了点头,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这就跟着郭达亮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郭达亮想去上衣口袋摸烟,张扬手脚麻利的拿出了一盒万宝路拆开。
郭达亮接过一支抽了一口:“还是外烟有劲!”
张扬把那盒刚才拆封的万宝路放在他办公桌上:“郭乡长喜欢抽,回头我再给你弄几条!”
郭达亮暗赞这小伙子眼皮儿活络,嘴上却装模作样道:“小张啊,你这可是公然贿赂上级领导啊!”
张扬笑道:“这可算不上贿赂,郭乡长对我这么好,我送点小小的礼物也是应该的。”
郭达亮满意的点了点头,凑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看似漫不经心道:“王书记去县里了,回头你召集一下,我们去会议室开个会。”
张扬微微一怔,王博雄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居然去了县里,难道是为了大字报的事情。
郭达亮的目光投向窗外:“今天早晨大字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有人存心不想让黑山子乡素净啊,有封匿名信直接送到了县纪委,王书记这次去县里十有八九是为解释这件事去了。”
张扬忽然想起杜宇峰两口子餐桌上说的话,那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王博雄这次想要解释清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郭达亮叹了口气道:“现在乡里乱成了一团,胡乡长被停职,陈副乡长病假,耿主任还在住院,王书记和于副乡长去了县里,现在只剩下我和老林了,小老弟啊,你可得多帮帮我。”
张扬总觉着郭达亮这句话后面还藏着其他的含义,转念一想,这次匿名信加大字报事件把王博雄搞得焦头烂额,真正得到利益的却只有郭达亮,难道这些事情是他搞出来的,这一想法让张扬感到不寒而栗,我靠,假如真的被他猜中了,这姓郭的可够阴的。
张扬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意识到这黑山子乡表面上看简单,可是内部却是暗潮涌动,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初看简单,可是仔细一琢磨,这每一件事却似乎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从红旗小学失火事件开始,乡领导层内部就开始一场无声的战斗,先是胡爱民的停职,现在又轮到王博雄被个人作风问题弄得焦头烂额,唯一没有受到牵累,而且从中获利的只有郭达亮,张扬可以看到,别人一定也可以看得到。张扬对郭达亮不觉起了提防之心,他对黑山子乡的内部权力争斗并没有太多的兴趣,通过这些日子的锻炼,张大官人对体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李长宇把自己放在黑山子乡还是有些抱怨的,可现在却发现越是基层越是贫困的地方干部的内部斗争就越是激烈,而且这种斗争的残酷性和直接性恐怕是在其他部门找不到的,张扬已经确立了自己的初步目标,首先要在黑山子乡转为正式编制,寻找机会混入党员队伍中,然后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李长宇书记给他提升一个等级。黑山子乡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跳板,而他就像清台山上的一个过客,无论黑山子乡内部斗得如何热烈,只要不触犯他的利益,他都乐得坐山观虎斗。
张扬并不知道,现在郭乡长的心中极是高兴又是担心,假如王博雄因为匿名信的事情倒下,肯定是郭代乡长乐于看到的结果,可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匿名信不是自己写得,那些大字报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联想起之前把红旗小学捅到香港安老先生那里的事情,郭达亮更加感觉到不安,究竟是谁在一步步操纵着这些呢?看得出这个潜在的阴谋者一定进行了周密的计划,先对付胡爱民,然后又将矛头转向王博雄,下一个呢?郭达明忽然意识到假如王博雄真的倒下,黑山子乡的领头人就是自己了,内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下一个会不会将矛头指向自己呢?郭达明虽然是当局者,可是他并不迷糊,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背后的阴谋者一定是黑山子乡七名常委中的一个。
李振民?郭达明摇了摇头,他首先否定的就是李振民,身为主管文教卫生的副乡长,李振民只是侥幸躲过了红旗小学事件的责任,他的弟弟李振东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李振民简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从他请病假的事情上就能够看出,这厮急着撇开自己的关系,他应该不是这个阴谋者。
林成斌?也不像,抛开林成斌和自己的关系不谈,林成斌明年就到点了,他搞这些事情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从利益的角度上来看,林成斌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剩下的只有一个于秋玲了,从于秋玲平时的为人来看,她为人谨慎,心地也算得上善良,这个纪委主任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她的丈夫是县工商局局长徐兆斌,于秋玲来黑山子乡只不过是前来镀金的,在红旗小学事件发生之前,已经传出了她很快要被调去县纪委的风声,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可能。
第二十九章【寡妇的智慧】(1)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九章【寡妇的智慧】(1)
郭达明闭上眼睛,剩下的只有一个胡爱民了,胡爱民虽然主动承担了红旗小学失火事件的责任,可是他未必会甘心失败,在这件事上,胡爱民肯定对乡党委书记王博雄抱有相当的仇视,想到胡爱民,郭达明终于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一定是胡爱民为了报复,所以找人策划了匿名信和大字报事件,这是一场报复,这一定是一场报复。
想通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郭达明很快就明确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越是暗潮涌动的时候,自己越要做到稳如泰山,对任何事都要本着公平公正的处理态度,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王博雄不在乡里的时候,他要尽量把乡政府内部的混乱气氛给压下去,这就是气魄,这就是胸怀,这就是一个代乡长应有的大将风度。
可事情往往都是一波三折的,郭代乡长想得如意,可是计划毕竟不如变化,这边他刚刚召开乡政府工作会议,提醒政府工作人员不要相信那些毫无证据的谣言,更不可以讹传讹,正讲到激动之时,卫生院副院长王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尖声道:“耿主任割脉了!”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般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头顶,耿秀菊自杀了!
耿秀菊的自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郭达亮马上中断了会议,事态变得的越发扑朔迷离了,耿秀菊这时候的自杀把黑山子乡原本混乱的局面推向失控的边缘,郭达亮前往卫生院的途中,脑海里始终闪烁着一个疑问,耿秀菊为什么要自杀呢?
张扬和耿秀菊的私交还算不错,从来到黑山子乡以来,这位老大姐对他一直都算照顾有加,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耿秀菊是在病房中用手术刀片割开了左手的脉门,流了很多血,可是幸亏被及时发现,现在左手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她的外甥女小魏和卫生院长吴文凯分别站在床的两旁,吴文凯是真的怕了,这位耿主任虽然没什么名份,可谁都知道她王博雄的人,一天没有出院,一天就要保证她平平安安的,否则追究起来,自己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郭达亮走入病房,看到耿秀菊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耿主任,你是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幼稚冲动的事情呢?”
耿秀菊似乎根本没有给他面子的打算:“你出去,让我静一静!”
郭达亮愣了,当着这么多人被耿秀菊摆了这么一道,掉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尴尬到了极点,再说他的身后还跟着林成斌、张扬几个,随着职务的上升,面子也会变得越来越重要,郭代乡长很郁闷的发现,这娘们让他失了面子。
耿秀菊猛然转向他们,双目之中流露出让人胆寒的光芒,她尖叫道:“你们一个个还不是想看我的笑话?我一个寡妇,值得你们这样陷害吗?值得你们这样诬蔑吗?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们才能甘心啊!”她捂着脸大声嚎哭起来。
耿秀菊激烈的反应彻底把这帮人给震住了,林成斌率先退了出去,然后是张扬,郭达亮最后一个离去,这并不是他想落在最后,是因为刚才他来的时候冲在第一,想要充分表现出对同志的关心爱护,麻痹的早知道要挨骂,孙子才冲在第一呢。
卫生院院长吴文凯也灰溜溜跟了出来,可是刚到楼梯口,郭代乡长猛然停下脚步,愤然转过头来,脸色铁青的呵斥道:“吴文凯,你这个卫生院院长是怎么当的?乡里把耿主任交给你是让你治好她,你连她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我看你干脆回家种地去吧!”
吴文凯一张脸被训的青一阵紫一阵,委屈的连死的心都有了,麻痹的,耿秀菊自杀能跟我商量吗?干我屁事啊?可委屈归委屈,却是不敢顶撞半句,谁让自己职位比人家低呢?
林成斌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张扬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他对吴文凯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
郭达亮一行刚刚走到卫生院大门前,计生办小魏在后面追了上来,有些怯怯的叫道:“张主任!”
张扬停下脚步,微笑道:“小魏啊,什么事?”
小魏等到郭达亮几人走出一段距离,这才小声道:“我姨想要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张扬不觉有些愣了,他自问和耿秀菊之间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种地步,论私交他们只是刚刚认识,论工作关系,人家级别也比自己高,就算是做心理工作也轮不到自己,带着满心的迷惑,张扬还是跟着小魏回到了病房。
耿秀菊短时间内已经平静了下来,跟刚才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更证明张扬的猜想,耿秀菊刚才是故意作戏,以自杀来挽救自己贞节烈女的形象。难怪说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耿秀菊这次的自杀行为根本就是为了扭转劣势的一个手段,看清了这一点,张扬对黑山子乡的领导层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任何职位都不是轻易得到的,这些人能有今日的位置全都有各自的手段和本领。
耿秀菊使了一个眼色,小魏退出病房反手把门带上。
病房内顿时沉寂了下来,这气氛多少让张大官人感到有些压抑,他轻轻咳嗽了一下:“那啥……耿姐……我觉得你不该这样做!”
耿秀菊拿起手绢揩了揩鼻子,眼圈儿仍然有些发红:“小张主任,乡里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别看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人五人六,可心里别提有多肮脏多丑陋!”
张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耿秀菊这句话不是连自己也一起骂进去了吧?
耿秀菊满怀感激的看了张扬一眼:“小张主任,你是好人,上次雪儿的事情多亏了有你。”
张扬这才明白,原来耿秀菊已经听说了他救陈雪的事情,看来这春阳县城果然是小的很,其实张扬救陈雪也是纯属意外,他对陈雪这个冷冰冰的女孩儿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次妹妹赵静也是因为陈雪的缘故而被无辜连累,虽然张大官人也承认陈雪长得美丽动人,可是这小丫头表现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的确让他不爽,微笑道:“小事情!”
耿秀菊也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张扬从太子爷杨志成的手中救出了女儿,这可不是小事情,对她们母女俩可谓是一件大大的公德。关于那件事的版本有许多,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张扬在那件事上完全占据了上风,这更证明了王博雄对张扬的推崇不是平白无故的,耿秀菊从他的口风中明白,张扬的背后就是县委书记李长宇。耿秀菊叹了口气道:“小张主任,我想求你一个事儿!”
张扬顿时警惕了起来,耿秀菊既然知道自己解救陈雪的事情,说不定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李长宇的关系。难道她求自己的事情和李长宇有关?张扬暗自琢磨着,自己和她的关系显然还没熟到那份儿,假如她说出的是让自己为难的事情,还是干脆一点拒绝的好。
耿秀菊道:“小张主任,我女儿明天一早就要回来了,我不想她知道这几天的事情,我知道,她对你还是信任的,你看能不能帮我把她劝回去,假如她不愿意回去,你就送她去青云峰她爷爷那里,总之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把我的事情瞒下来,千万不要让她知道。
张扬愣了,这事情比让他开口去求李长宇还难,虽说自己是陈雪的大恩人,可人家未必把自己当成恩人待啊,再说了,明天左晓晴要来黑山子,自己肯定要把所有时间奉献给她的,怎么抽出时间去理会陈雪呢?
耿秀菊已经看出了张扬的为难表情,她叹了口气道:“小张主任,我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开这个口的,可是我家雪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你救过她,说话对她还有些用,换成其他人她根本不会搭理,小张,我求你了,我不想女儿知道我的事情,我不想她看不起我……”耿秀菊说到这里眼圈儿不由得红了,鼻子一酸,两行泪水滚滚流下。
张扬一向见不得女人落泪,耿秀菊虽然作风上有点那啥……可人家毕竟也是做母亲的,她付出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陈雪,再说了天下间哪有一个做母亲的不想在女儿面前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想到这里张扬终于点了点头:“我试试看,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够完成耿主任的任务!”
耿秀菊听到他答应,抹干眼泪,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张扬就纳闷了,连他自己都没有一点把握,却不知这个耿秀菊为何对他如此信任。
耿秀菊从枕头后面取出一个布包,展开后里面放着两百块钱,这是李振东赔款的一部分:“小张主任,这钱你拿着,毕竟招呼雪儿也要开销不是?”
张扬马上板起了面孔:“我说耿姐,你这是啥意思啊?我既然叫你姐,陈雪就是我外甥女儿,我这做弟弟的帮姐姐做件事还要报酬吗?把钱收回去,别寒碜我啊!”张扬装出生气的样子站起身来,生气是假的,可想走是真的,他一刻也不想留下了,保不齐耿秀菊又会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
耿秀菊居然被张扬说红了脸,有些尴尬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跟兄弟见外!”
张扬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裹着白色纱布的左手上:“耿姐,以后别做傻事了!”虽然他心里雪亮,耿秀菊这次的自杀行为只不过是做戏,可能让一个女人豁出去做出这样的事情,证明耿秀菊现在的处境的确很艰难。
耿秀菊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不为别人也会为我女儿着想。”这句话等于明白的告诉了张扬,她从来都没有真的想过要自杀。
回到计生办,张扬这才想起还没有给左晓晴打电话呢,电话拨过去,左晓晴却不在,接电话可巧还是上次的石燕,张扬跟她逗了几句,看到吴宏进走进办公室这才挂上电话。
吴宏进一开门,随着他进来的就是一股厕所的尿骚味,张扬皱了皱眉头,眼看天气越来越热,这隔壁女厕所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这计生办只要一开门厕所的味道就往里面飘,张大官人很郁闷。
吴宏进看到张扬的表情,已经猜到他烦恼的是什么事情,笑道:“张主任,这味儿不好闻吧?”
“废话!赶紧关门!”
吴宏进关上门,张扬拿起桌上的空气清新剂喷了两下,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他大爷的,这地儿没法呆,回头我要打一报告,说什么都要让乡里给换个地方办公。”
吴宏进脑子灵光,笑道:“郭副乡长那间办公室空下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张主任去申请申请。”胡爱民被停职以后,郭达亮理所当然的搬进了他的乡长办公室,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就空了下来,现在还没有做出安排。
张扬点了点头,凭他和郭达亮的关系,要间办公室应当是一句话的事儿,笑道:“就你小子鬼主意多。”
吴宏进这才把手里的报表放在他面前:“张主任,重建红旗小学的施工队,和他们所进的材料我都审核过了,红笔标出的全部都是有猫腻的地方,还有建筑采用的楼板水泥虽然是指定的品牌,可都不是顶级,不过用来盖小学足够了,估计不会出问题。”
张扬看都不看就推回到吴宏进的身边:“不是说过了吗?所有的材料都要用最好的,有猫腻的地方让他们改,不愿改的让他们滚蛋,黑山子乡大大小小的建筑队多了,我还不信没人想接这活儿。”
第二十九章【寡妇的智慧】(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二十九章【寡妇的智慧】(2)
吴宏进低声道:“工程队是林成武的,他是林主任的弟弟,咱们乡里的活一直都是他干,这个人我知道,大面上还是能过得去的……”吴宏进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张扬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你小子是跟我干还是跟他干的?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该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吧?”
吴宏进叫起屈来:“我说张主任,我打来到计生办可就是没日没夜的干,您是不管计生还是建设全都一把抓,给你当小弟我容易吗?我只是一个建议,搞工作原则要讲,可必要的灵活性还是要掌握的,比如说这楼板和水泥,其实只要是合格产品,管他什么等级,您一抬手给人家行个方便,人家得了利益还能忘了你的好处,过去咱们领导可都是这么干啊!”
“在别人那里行得通,在我张扬这里就行不通!”张扬霍然站起身来,目光中流露出让人生畏的凛然之色:“咱们是盖得小学,以后孩子们要在里面上学读书,他们是我们国家的未来,我们的希望,我们可以委屈自己,却不能委屈孩子,那是对人民的不负责,那是对国家的不负责!”张大官人自然而然的上纲上线,有一点绝不能否认,张大官人是有良心的,昧心的事情咱不干,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红旗小学的事情上已经先后倒下了一批人,这让张扬在重建上所持的态度变得更加谨慎,他力求做到万无一失,正如郭达亮所说,这件事如果做好了就是他进入官场以来最大的一件政绩,有了政绩张扬就有了向上的资本,这小小的黑山子乡显然容不下张大官人的雄心壮志。
吴宏进却不知道张大官人复杂的内心,望着张扬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的面孔,吴宏进一颗心热血沸腾了,青天呐!这样的好官实在太少见了,可吴宏进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样拒腐蚀永不沾的好官,在制度中恐怕要寸步难行,小张主任恐怕很快就会被碰得头破血流,吴宏进暗暗感到惋惜。
张扬拍板定案:“你马上去告诉他们,建筑材料一定要用最高标准,愿意干就干,不愿干滚蛋!”
当晚林成武就来到张扬的宿舍拜访这位重建总指挥,这次的重建不仅仅是乡红旗小学,为了应对不久后安老先生的来访,乡里所有的红旗小学都要进行重新的修整,单单是工程款项就达到五十万,乡里只给了二十万的预付款,剩下的需要林成武垫资,林成武并不担心乡里会拖欠自己的工程款,虽然黑山子乡的经济状况一直都不怎么样,可是因为他亲大哥林成斌是乡人大主任的关系,林成武的回款还是能够保证的,如果偷偷在建筑材料上稍稍动一些手脚,林成武的利润还是相当可观的,从林成斌担任副乡长的时候起,林成武就开始承包乡里的工程,红旗小学建设那会儿,他还没有现在的实力,所承担的只是一些围墙下水工程,这今年他已经逐渐做大了,成为黑山子乡有数的几个百万富翁之一。
人有钱了,气魄自然就大了些,林成武通过金钱开路,不但在黑山子乡,就是在县里也有些关系,对于小张主任来黑山子乡以后的事迹,林成武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他一直和张扬没有接触的机会,想不到这次乍一交手,张扬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林成武原没想到郭达亮会把这个重建的任务交给张扬,所以也没有提前去做张扬的工作,现在出了事情再想修补关系,毕竟有些迟了,可是林成武信奉一个原则,这世上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儿,任何事情都是有价钱的,更何况他想让张扬做得并非是什么违反原则的事儿,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过去,工程质量差那么一点,应该没啥大不了的。
张扬对林成武的贸然来访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他表现的也是相当的客气,两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了几句之后,林成武直奔主题,拿出了一个信封悄悄放在张扬的面前,低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里面是两千块钱,林成武觉得这些钱打发张扬足够了。
张扬看了那信封一眼,已经估计出了其中的数量,心中暗骂,打发叫花子呢?虽说他并没有收取贿赂的意思,可林成武的表现多少有些蔑视自己,张扬的口气变得有些不善了:“林经理什么意思?”
林成武看到张扬笑容猛然一敛,心中顿时感到不妙,坏了,这钱只怕是送少了,林成武想歪了,别说他这点钱张扬根本看不上,就算他拿再多的钱出来,张扬也不会动心,他的眼光放得长远,根本不会被这点儿蝇头小利所动,看得远才能走得远,想走得远就不能被眼前的利益所诱惑。
林成武慌忙解释道:“张主任别多想,只是一点小小的意思,以后咱们兄弟俩时间长着呢。”他通过这句话给张扬传递了一个信息,这只是第一次的见面礼,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也是一种亡羊补牢的做法。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把信封推了回去:“林经理啊,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原则上的事情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其实钱这个东西是挣不完的,林经理何不做得稳妥一些,踏实一些,人总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这句充满了教训人的成分。
林成武有些怒了,你张扬无非是一个计生办主任,不知郭达亮哪根筋不对让你负责这件事,我也没求你什么大事,无非是想让你手下松一松,工程质量我也没说不给你保证啊,再说了我哥是乡人大主任,我也四十多岁的人了,你一个小屁孩不给我面子,怎么也要给我哥一点面子。他讪讪收起了那个信封,低声道:“小张主任,做人还是留些余地的好,这年头谁都有用着谁的时候。”
张扬听出了他话中隐藏的威胁,冷笑道:“林成武,我这人就这个脾气,一是一二是二,认准的事情,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合同既然你签下来了,工程就得给我按照标准干,假如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林成武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张扬按捺住追上去很揍他一顿的打算,犯不着跟这种小人生气。
林成武刚走,这边吴宏进又敲门进来,他本来就住在隔壁,这边有什么动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不等吴宏进,开口张扬就叮嘱道:“从明天开始给我盯紧了工程质量,任何一个地方出差错,都让他给我滚蛋!”
吴宏进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那……张主任,这件事要不要跟林主任沟通一下?”
张扬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是谁的人?要不要我帮忙把你调到林成斌那儿去?”
吴宏进苦笑道:“您全当我没说!”灰溜溜退了出去。
林成武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张扬的心情,他现在满脑子想得就是左晓晴明天来黑山子的事情,对左大小姐的御驾亲临,张扬的确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一早,张扬就收到了左晓晴的传呼,汽车在半道儿抛锚了,张扬一想就明白了,左晓晴八成是遇到了自己初来黑山子乡的经历,他慌忙回了一个传呼过去,说自己马上到,适逢周六,乡政府的两辆汽车都已经出去公干了,张扬只能求助于杜宇峰,杜宇峰正忙着一起刚发生的抢劫案,抽不出时间送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乡政府门口,让张扬自己开车去接。
通过这段时间的实习,张扬已经能够开车上路了,虽然说山路险峻,只要开慢些也没什么问题,喜孜孜的接过了车钥匙,启动引擎就朝山下去了。
张大官人毕竟车技生疏,足足用去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汽车抛锚的地方,左家大小姐正站在山间小商店门口眼巴巴的朝山路上看着呢,一张俏脸也是晴转多云,看到这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左晓晴笑容中带着那么点冰冷彻骨的寒意。
张扬看到左晓晴的目光不善,马上就表现出谦虚诚恳的态度:“左晓晴同志,我深刻检讨我的错误!”
“你错在哪儿?”左晓晴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牛仔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内衬红色高领羊毛衫,红与黑对比鲜明,漂亮的女孩儿无论怎样打扮都散发着楚楚动人的韵味。
“让这么美丽的女孩子站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饱受几十名色狼目光的骚扰,忍受着非人的待遇,我有罪,我该死!”
左晓晴再也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把手中的大号旅行袋重重塞到张扬的怀里:“今天真是不顺,车子居然会在这儿抛锚。”
张扬看了看远处的长途车,那个正装模作样修车的司机也向他看了过来,熟人啊!果然是上次张扬遇到的那个,那司机有些心虚的笑了笑,张扬见到左晓晴心情大好,也懒得跟他计较,拎起旅行袋道:“走,上车!”
左晓晴却道:“等等洪玲他们!”
张扬愣了,去清台山游玩不是左晓晴跟他两个人去吗?怎么又干洪玲什么事?
左晓晴微笑解释道:“是我邀请他们一起去的。”
张扬这才留意到左晓晴的用词,他们,看来这次同去的不仅仅是洪玲一个,原本艳阳高照的心理马上变得暗淡无光,张扬忽然发现高空和低谷的距离居然是如此接近,上次自己虽然用苦肉计骗到了左晓晴的真情流露,可几天不见,人家又已经将心灵上突破口重新封闭起来,叫上洪玲他们,分明是对自己不放心,张扬想到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在左晓晴身上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心头不禁有些郁闷,不过这厮掩饰的很好,明明心情不好,脸上还是阳光般灿烂,笑道:“人多了热闹,好啊!”
左晓晴观察入微还是从张扬的脸上看到了他的失落,嫣然笑道:“我每周都要回江城的,假如我不这么做,恐怕我爸妈会疑心。”
张扬这才明白左晓晴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和他保持距离,而是利用洪玲他们当幌子,笑嘻嘻问道:“疑心什么?”
左晓晴俏脸一红,低声嗔道:“疑心我被坏人给骗了!”
“我倒是想骗,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吗?”
张扬的一句话弄得左晓晴脸儿红到了脖子根。
这时候洪玲和陈国伟一起来了,两人买了不少的饮料和食物,陈国伟还专门带了一箱方便面,张大官人有些纳闷了,这两人是去旅游还是去逃荒啊?而且那啥,他俩人怎么凑到一块了?
洪玲看到左晓晴就叽叽喳喳的飞了过去,陈国伟和张扬因为一个宿舍的缘故,也算得上比较熟悉,他也是最近和洪玲有所发展,说起来还是洪玲主动追的陈国伟,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没出几天,两人居然打得火热,这是张扬没有想到的,按照他的想法,洪玲这样的小八婆注定一辈子的老处女,却没想到陈国伟竟然让她给迷住了。
张大官人的观察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悍,很快就看出陈国伟望着洪玲的目光充满了深情,心中暗叹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孩子十有八九要被这小八婆祸害了。
张扬接着又看到了背着书包坐在远处树荫下的陈雪,小妮子低垂着头,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英语书呢,也许是感应到了张扬的目光,她抬起头来,一张清理绝伦的俏脸却没有太多喜悦的表示,只是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垂下头去接着看书,张扬更觉陈雪这丫头没有良心,自己总算她的救命恩人,可陈雪见到自己简直就像个陌生人一样,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感激之情,流露出的只有淡漠。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1)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1)
左晓晴小声对张扬道:“那女孩儿好漂亮!”
张扬笑眯眯道:“不如你漂亮,她冷冰冰的像个冰块,你肉乎乎圆润润的很有真实感!”
左晓晴初听张扬说她漂亮还是很开心的,可接下来的话马上让她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形容人的,再说自己有他说得那么胖吗?左晓晴伸出纤手,在张大官人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张扬的脸上流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咱预备党员的意志,那可不是一般的坚韧。
张扬指了指身后的面包车:“大家上车!”他又向陈雪道:“陈雪,一起走吗?”
陈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拎着书包走了过来,左晓晴友善的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张扬开动小面包,沿着盘山路向大山深处驶去,望着道路旁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初次来到清台山的左晓晴和洪玲都有些紧张,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陈雪从小在山里长大自然不会感到害怕。
陈国伟坐在副驾上,脸都吓白了,他的胆子比起几位女生都不如。
汽车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张扬偏偏熄火了,在倾斜的山路上重新起步需要一定的技术,张扬连续尝试了几次,汽车非但没有打起火来,反而顺着山坡往下溜,吓得洪玲大叫起来,张扬马上把这件事归咎到洪玲的身上,丫的就是一灾星,哪次见到她哪次倒霉。
陈国伟头上直冒冷汗,战兢兢道:“张扬,你啥时候拿得驾照?”
“还没到手呢,刚学会没几天!”
“啥?无照驾驶啊!”陈国伟眼珠子差点儿没吓掉出来。
张扬得意的笑了笑:“怎么样,开得不错吧!”他又拧动了一下钥匙,小面包突突突了几声,再次偃旗息鼓,张扬这个气闷啊,原本是想在左晓晴面前炫耀炫耀,这下可好,露脸的事突然变成了丢脸,张扬叹了口气道:“可能得推推!”
陈国伟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探身向不远处的山崖下看了看,就感到一阵眩晕,慌忙转过身来。
后面坐着的三个女孩儿也下了车,左晓晴来到驾驶室前微笑道:“张扬,你下来推车,我来试试!”
“你会开车?”张扬诧异的问道。
左晓晴取出她的驾驶证:“拿证四年了,开得一般,不过当你师傅应该足够了!”
张扬乐呵呵跳下了汽车:“那成,你上,我推你!”
左晓晴总觉着这厮话中还有着那么另外的一番含义,稍稍一品,不觉脸上一热,不无嗔怪的瞪了张扬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扬知道被左大小姐识破了话语中暗藏的暧昧,仍然厚着脸皮道:“要不你推我?”
“去死!”左晓晴小声骂了一句,红着脸钻进了驾驶室内。
虽然是四个人推车,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张扬和陈国伟,足足推出了五十米的距离,左晓晴才成功发动了汽车,他们重新上车,这下陈国伟理智的选择坐在了后面,他看过一则报道,交通事故中坐在副驾的人生还几率是最低的,还是把危险留给别人安全留给自己。
张扬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副驾,左晓晴的驾驶技术显然比他要娴熟许多,至少上坡起步不会像他那样溜车,在山区开车,这一点尤为重要。
张扬一边指路一边琢磨着陈雪的事情,既然答应了耿秀菊,就得做到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道:“陈雪,你怎么今儿回来了,你妈下基层检查工作去了。”
“哦!”陈雪还是那幅冷冷淡淡的样子,似乎这世上能够扰乱她心情的并不多。
“要不我送你回上清河村?”张扬试探着问道。
陈雪的目光投向远方起伏的群山,轻声道:“也好!”
张扬暗自欣喜,只要陈雪不去乡里,其他的事情都好说,至于她去上清河村是不是会听到耿秀菊的消息,那就不是他能管的范围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想把一切消息封锁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洪玲在后面好奇地问:“张扬,你不是说要带我们爬清台山吗?这两天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张扬笑道:“咱们也去上清河村,从那儿上山,我和那里的支书联系过了,他会找人带我们上山。”
洪玲和陈国伟同时欢呼起来,大自然的诱惑很快就抵消了他们心头初来时的那点儿恐惧。
洪玲有些羡慕的说:“张扬,看来你在这里混得不错,连小车也开上了。”
张扬笑眯眯道:“借乡派出所的,我还没到那级别,不过应该快了!”
左晓晴看了他一眼,这厮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一个连科员都不是的计生办主任,想配专车?不知要熬上多少年头呢,这一走神,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急转弯,左晓晴吓得,慌忙减速猛打方向盘,这才勉勉强强把弯拐了过来,洪玲和陈国伟因为倾斜挤到了一起,两人的脸色又变白了。
张扬笑道:“紧十八盘,清凉山上最险的路段,左晓晴,别开小差啊,小心驾驶,掉下去咱们再想见面恐怕要下辈子了。”
左晓晴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她咬了咬樱唇,把档位挂在一档上慢慢行驶,好在山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只要小心也遇不到什么险情。
张扬悄悄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陈雪,发现她又捧起了英语书,好像刚才的惊魂一幕跟她毫无关系一样,这种临危不乱的心态就算是张大官人也不得不表示佩服。
上清河村的老支书刘传魁因为上次工作组的事情对小张主任是极为欣赏的,所以张扬跟他提出要带几位朋友来清凉山玩,刘传魁马上表示欢迎,还专门让儿子刘大柱整了一只羊,招待小张主任吃午饭,这已经是对客人最高规格的接待。
车到上清河村,传呼也没了信号,左晓晴多少有些担心,害怕父母找自己,心头同时又多出一丝异样的新奇和兴奋,就像挣脱牢笼的小鸟一样。
面包车直接开到村委会前停下,刘传魁已经在那棵大槐树下等着了,看到张扬乐呵呵迎了上来:“小张主任,我都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啊!”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笑道:“路上车抛锚了,要不早就到了!”他将一条阿诗玛递了过去:“刘支书,拿去尝尝!”
刘传魁的面孔马上板了起来:“我说小张主任,你这是干啥,咱不兴这个啊!”
张扬笑道:“刘支书,你还当我给你送礼来着,人家给我带来的,你尝尝,反正我是不抽烟,怎么?害怕,害怕我一条烟就腐蚀了你的党性原则?”
“怕你个球!”刘传魁这才笑眯眯接了那条烟,心中暖烘烘的,人家小张主任这才叫会做事。看到最后从车里出来的陈雪,刘传魁不禁微微一怔,他实在闹不明白陈雪怎么会和张扬凑到一块儿的。
陈雪向刘传魁招呼了一声:“刘大爷!”然后就从车上拎下她的书包准备告辞。
刘传魁道:“陈雪,吃晚饭再走吧,到你爷爷那得走将近两个小时呢!”
左晓晴和洪玲也过去挽留,陈雪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等其他人进了屋子,刘传魁小声对张扬道:“小张主任,这孩子怎么没去医院陪她娘啊?”
张扬明白耿秀菊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这里,他悄悄叮嘱道:“就是耿主任让我带她来这里,那件事先瞒住她,害怕影响她学习。”
刘传魁这才明白为何陈雪会跟他在一起,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可怜呐,爹死得早,娘又这样!”山里人虽然文化低了些,可是对女人的贞洁看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耿秀菊虽然是乡委办公室主任,可这上清河村还是没多少人能看得起她。
张扬好奇的问道:“陈雪的爷爷住在哪里?”
“她爷爷是个怪人啊,过去打过解放战争,打过抗美援朝,后来在江海军事学院当教官,可文革那会儿被下放到了这里,打那起就留在了这山里,给他平反后,让他回城也没有回去,他儿子死后,脾气变得越发古怪了,现在就住在上面的青云峰上。”
张扬联想起陈雪冷冰冰的脾气,也许她的性情就是得之于她爷爷的遗传。
刘传魁笑道:“咱们不说这些,耿秀菊的事情,我不会跟她说,我想别人也不会,毕竟能跟她说上话的人也不多。”
午饭很丰盛,初次到山里来的左晓晴他们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刘传魁耐心的跟他们解释,因为都是些年轻人的缘故,刘传魁也没怎么劝酒,午饭后张扬提出要带左晓晴几个去山里玩。
刘传魁抽了口旱烟道:“山上丛林茂密,野兽出没,地势险峻,山道难行,上去也没啥好看的。”
陈国峰有些激动地眨着眼睛道:“我们就是想感受一下原汁原味的大自然,毛老爷子不是说过,无限风光在险峰吗?”
刘传魁笑了笑,陈国峰和张扬差不多大,可是那做人的境界差了不知要有多少,心中暗叹,人果然是有分别的,他把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想去山上看看也行,等明儿早上,我把村里的事处理完了陪你们过去。”
洪玲打心底不想让这个土里土气的老支书跟着上山,有这么一个土包子在身边,再好的风光也失去了欣赏的意义。她小声鼓动左晓晴道:“现在还早呢,咱们自己去。”
左晓晴看了看张扬,等他拿主意。其实她也想现在去爬山,毕竟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时间紧迫的很。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雪忽然开口道:“要不我带你们去,青云峰上风景不错,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晚上在我爷爷家住,明天清晨还可以去青云峰顶看日出!”
洪玲和左晓晴同声响应。
刘传魁眯着眼睛笑道:“也好,陈雪对山上比我还熟,再说我这个老头子跟着,你们年轻人可能玩不开心!”他满怀深意的看了看洪玲,深邃的眼神似乎能够看透洪玲的心里,洪玲心里有些发虚,暗想道,这老头儿的眼神怎么恁毒,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张扬把面包车留在村委会,收拾好之后,他们一行五人就沿着上清河村后方的道路向青云峰走爬去,张扬的体力无疑是所有人中最强的一个,所以他承担了最终的体力活,左晓晴的背囊最大,责无旁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雪走在最前方,她虽然看起来纤弱,可是多年山区生活的经验让她对青云峰的一切极为熟悉,她的步幅虽然不大,可是节奏十分的均匀,而且气息均匀,走出好长一段距离都没有停下来休息。
张扬暗暗称奇,再看身边的左晓晴,气息已经变得急促,白嫩的俏脸之上蒙上了一层红晕,娇俏可爱的鼻翼之上也沁出了几颗小小的汗珠儿,洪玲和陈国伟两人已经落在了身后。
张扬开口道:“陈雪,休息一下再走吧!”陈雪指了指前方,一块突兀的巨石挡住了山间小路,那巨石四四方方,高度在十米左右,陈雪道:“这块石头叫刚正石,四四方方,传说是文曲星的砚台从天上落下形成的。”
左晓晴取出相机对着石头照了两张。
陈雪又介绍道:“七年前顾省长来清台山游玩的时候,也专门在石头前照了相,说做官就要像这块石头一样方方正正,绝不可世故圆滑,方正石也是从那时候才得名的。”
张扬听到这块石头原来还有那么一层来历,顿时有了兴趣,来到石头前摆了一个自以为很拉风的架势,让左晓晴给他照一张,左晓晴很容易就猜到这厮存了什么心事,他是想沾沾前省长的官气,图个吉利,真是世俗得很。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2)
陈国伟和洪玲对这块大石头都没有什么兴趣,两人已经走得累了,喘着气道:“歇歇,喝口水再走!”
绕过刚正石,潺潺的水流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举目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小溪,清溪迂回在密林长藤之间,跳跃在嶙峋乱石之间,湍急的水流拍打在乱石之上,涌起了白色的浪花,一缕缕清香随风阵阵袭来,张扬望去,原来四溪水向下流去的地方,岩石缝中长出一片片白香花,这香味儿是飞溅的水雾带出来的。
左晓晴取景拍照的功夫,洪玲和陈国伟已经羞答答坐在了溪水边的大石头上,洪玲有些忸怩道:“晓晴,帮我们拍一张!”
左晓晴拍照的时候,张扬凑了过来,很不厚道的说:“风景不错,就是人寒碜了点,要不咱俩也拍一张?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人合一。”
左晓晴笑道:“怎么看有些人也属于破坏环境的一类,还天人合一呢!”她的镜头忽然对准了远方。
张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陈雪一个人静静蹲在小溪旁,手中握着一朵白香花,花瓣从她的指尖一片片随风飘落,落在小溪之中顺流而下,冷漠的双眸之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让人感觉到她本应属于这空寂的山谷。
左晓晴迅速按下快门,向张扬得意的眨了眨眼睛:“看到没有,这才叫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
“我怎么看你属于偷拍呢?小心人家告你侵犯肖像权!”
左晓晴忍不住笑了,洪玲走过来递给左晓晴和张扬各一瓶矿泉水,左晓晴拿着自己的那瓶水给陈雪送去,陈雪轻声道:“小清河的水质很好,全都是山泉水汇集而成,没有任何的污染。”她白皙的双手捧起一鞠清泉,凑在唇边喝了。
左晓晴学着她的样子也捧了一口山泉水饮下,感觉沁凉甘甜,惊喜道:“真的好甜,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陈雪露出一丝浅笑:“这里远离尘世的喧嚣,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全都不沾染世俗的气息,原始质朴的味道才是最纯正的味道。”
左晓晴想不到小小年纪的陈雪居然说出这样一番出世的话语,心中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陈雪的年龄虽小,可是言谈举止却透出和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冷静,和她在一起,左晓晴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觉着自己和陈雪就像是分别在温室和山谷中长大的花朵,环境的不同造就出心态的不同。
短暂的休息之后,他们继续向青云峰攀登,山上虽然有路,可是狭窄难行,越往上走,山路越是崎岖险峻,很多地方都是张扬先爬上去,然后一个个把他们拽上去,只有陈雪不需要他的帮助,仍然脚步轻盈的走在最前方,所有人都感觉到这女孩骨子里的倔强和坚强,和她相比左晓晴和洪玲的体质显然就差了许多。
洪玲和陈国伟还是落在最后,两人手里拄着一根树枝,心中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早知道那么辛苦,就不该答应陪左晓晴同来。
左晓晴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有张扬一直在身边照顾她,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好累,过去爬黄山也没那么累。”
陈雪在前面道:“这种山路和台阶是不一样的,爬山也要有窍门,要学会用力。”她已经爬到上方的山坡,回头看去,却见张扬和左晓晴在她身后五米不到的地方,洪玲和陈国伟已经落下了二十米左右。等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全都爬了上来,陈雪指着前方树林掩映中的白色石屋道:“那儿就是我爷爷的家!”
洪玲望着远处的那间看起来就像火柴盒一样的小石屋倒吸了一口冷气,痛苦哀嚎道:“让我死吧,我真的走不动了!”
陈雪已经举步向小屋走去,左晓晴很同情的拍了拍洪玲的肩膀:“听说山上有狼,天黑了就会出来!”
洪玲吓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陈国伟趁机表现他的男子气概,扬起手中的木棍:“你放心,有我在多少狼我也把它打回去!”说归说,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掉队的,奋起体内那点残余的力量跟着陈雪向小石屋走去。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之后,他们终于顺利抵达目的地,当然艰苦跋涉只是针对张扬和陈雪以外的三人而言,石屋外用条石砌成了阶梯小路,院子也是用石块垒成,院中种着一棵巨大的枫树,下午和煦金黄的阳光笼罩着这座山间小屋,冲淡了它本来的孤单味道。枫树下有一张石桌,石桌之上摆放着一幅宣纸,上面写着一首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字体笔走龙蛇,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张扬过去在书法上就颇有造诣,所以一眼就看出这幅字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精品,不禁赞道:“好字,好字!”
左晓晴生于书香门第,对于书法也有些钻研,看到这幅字也是欣赏不已。
洪玲和陈国伟两个累的坐在门前石墩子上,只顾着喘粗气,暂时是没有雅兴欣赏书法了。
张扬正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雪儿回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院落的门前,来人正是陈雪的爷爷陈崇山,他今年六十八岁,腰板挺直嗓音洪亮,头发已经全白,身穿黑色夹袄,手中拎着几只斑鸠一只大雁,都是他用气枪打下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大黄狗,那黄狗和陈雪极熟,看到她亲切的跑了过去,陈雪蹲下去亲切的抚摸着它的耳朵,一向冰冷的俏脸之上露出了融化冰雪的笑容。
陈崇山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造访自己的小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这一点上他们爷孙两人很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那么波澜不惊。
陈雪叫了一声爷爷,迎了上来,接过陈崇山手中的猎物,向他介绍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想到山上来游玩,所以我带他们过来了。”
张扬微笑着走了过去,主动伸出手去:“陈大爷,我叫张扬,是黑山子乡计生办的……”
“嗯!”陈崇山从鼻息中发出沉闷的声音,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怒,他根本没有和张扬握手的意思。张大官人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不过张扬并没有生气,一是因为陈崇山的年纪比较大了,二是因为他看到陈崇山一手让人惊艳的书法,心中早已生出欣赏意,在张扬的理解中,凡是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有些乖戾,陈崇山诗书双绝,却隐居于深山之中,在大隋朝这都是怀才不遇的隐士,大才啊!对于真正有才能的人,张大官人的忍耐力一般都很强,眼前可以理解为涵养。
张扬很有涵养的笑了笑,然后道:“陈大爷的书法很好,笔走龙蛇,颇有王右军的风骨!”
陈崇山不由得多看了张扬一眼:“你也懂得书法?”张扬的这番话的确引起了他的兴趣。
张扬谦虚笑道:“略懂!”
陈崇山眯起双目,他对自己的书法一向都很有自信,早在他少年之时便师从书法大家,中年之时便隐然有了大家风范,后来人生遭遇颠沛变故,几度浮沉,遭受打击之后方才决定隐居于山野之中,寄情于山水之间,书法又是一变,至今他的书法已经独具一格,自成体系。真正懂得书法的人看到他的墨迹之后,多数要叹为观止,言行恭敬,像眼前这个年轻人这般还敢自称略懂的,要么是书法造诣不凡,要么就是年少轻狂信口胡说,陈崇山对于书法的兴趣几近痴迷,他低声道:“那你来评评我的这幅字!”
陈雪心中暗叹,这位张大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爷爷的书法又岂是他能评论了的?
张扬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的窘迫,从容笑道:“既然陈老先生让我评点,那么我就大胆的说两句,不对之处还请海涵。”恍惚间张扬仿佛回到大隋朝那会儿以文会友的时候,遣词用句也不觉恢复了过去的古朴之气,在场的人中,左晓晴、洪玲和陈国伟都是领教过张扬文绉绉的那套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意,不知张扬这位大能又要怎样糊弄这位老爷子。
张扬走到石桌前,仔细看了看那幅字,低声道:“我刚刚看到这幅字,以为老先生早年受过王右军的影响,可是再细看,老先生最早修习的风格却并非王右军,而是他的前辈张芝张伯英,全文转精其妙,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脉通于隔行!”
这番话说完举座皆惊,陈崇山脸上的冷漠和孤傲尽数褪去,双目之中流露出激动和热切,他虽然生活在这远离尘世的深山之中,可是并不代表着他早已断绝了人世间所有的七情六欲,中年丧子之后,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书法之中,可是现在自己达到怎样的修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张扬一番话说完,让他忽然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这并非是因为陈崇山喜欢奉承,而是张扬说出了他想要达到的境界。
张扬又道:“然老先生胸中又有悲悯之意,在山野之间,强迫自己忘却世俗纷争困扰,可毕竟无法完全抛却俗念,这种斩不乱理还乱的心绪体现在书法之中便有了一种勉强之意,山野中的超然和心中的勉强两相矛盾,所以笔力虽然已经炉火纯青,可是笔意还欠缺一份酣畅。”
陈崇山听完张扬的一席话,激动地连连点头,大笑道:“好!好!雪儿,快去做饭,我要和这位小友好好谈一谈!”,眼前戏剧性的变化让陈雪在内的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这位小张主任果然是大能啊,利用书法也能取悦于人,看人下面条的本领不可不谓强悍,其实人家张大官人这可是凭得真本事,大隋朝那会儿,他也是特别喜欢张芝的书法,还特地花去千金购买了张芝传下的不少墨宝,可巧这位陈崇山老先生也是从学习张芝开始接触草书,所以两人勉强还能算得上同门。不过和张扬相比陈崇山所见到的真迹已经很少,张芝流传到现代的传世墨宝也不过只有一幅《八月帖》。
张扬看到陈崇山对自己如此欣赏,也不禁起趁热打铁的念头,奉承道:“老先生的这首诗写得极好: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炼仍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这正是文人风骨的写照啊!老先生高才,高才啊!”张扬只顾着拍马屁,却没有看到一旁左晓晴拼命向自己使着眼色,他哪里知道这首诗是清朝郑板桥写得,话说回来,那啥……张大官人得志那会儿,郑板桥还没出生不是!
洪玲和陈国伟忍不住笑了起来,连陈雪脸上也露出浅浅的笑意,张大官人还不知自己哪儿出了纰漏,有些奇怪的看着陈崇山,陈崇山脸上的表情也是古怪到了极点,心说这小子不是挖苦我吧,一个对东汉张芝如此熟悉的人,会不知道郑板桥?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3)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3)
陈崇山道:“你评论的如此精到,想来在书法上的造诣非浅,不如你写几个字,让我这老头子欣赏欣赏!”姜是老的辣,陈崇山让张扬评了半天,好胜之心也被他吊起,他倒要看看张扬是真的有些本事,还是个光说不练的绣花枕头。
张扬谦虚道:“珠玉在前,我怎敢班门弄斧!”
陈崇山笑道:“只是切磋,绝无他想!”
张扬看到盛情难却,再加上心中早有卖弄之意,这才点了点头。
陈雪去房内取了宣纸和笔墨,在石桌上铺好毡垫,准备好之后,张扬拿起毛笔,缓缓闭上双目。
陈崇山露出欣赏之色,需知想要写一幅好的书法作品必须要心无旁骛,年轻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尤为难能可贵。
在洪玲和陈国伟看来这厮是在装逼。
在陈雪看来张扬这个人变得越发的深不可测。
在左晓晴看来,她深深为张扬感到担心,不知为何,她在意张扬的荣辱,在意张扬的成败,所有人中,她是最紧张的一个。
张扬终于睁开双目,他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写下了一首古诗——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严刁息夜斗,辛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休明大道暨,幽荒曰用同。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陈崇山看到张扬下笔的气势,运笔的酣畅,已经知道眼前的少年在书法之上造诣不凡,他仔细望去,却见宣纸之上鸾漂凤泊,龙飞凤舞,字里行间一气呵成,如长江大河延绵不绝,虽然在笔力上比起自己稍欠火候,可是延绵不断的酣畅笔意无意更胜出自己一筹。
洪玲、陈国伟两人对书法一知半解,可是饶是如此,张扬带给他们的震撼也非同小可,陈雪更是吃惊到了极点。
左晓晴俏脸含笑,她见到过张扬太多的神奇,看到张扬如此表现,芳心之中倍感欣慰,仿佛张扬的荣耀就是她的荣耀一般。
张扬一气呵成写完了这首诗,以左晓晴和陈雪的见闻,她们想不起这首诗出自何人手笔。
陈崇山赞道:“好字!小友好字啊!”
张扬谦虚道:“火候比陈老先生差了不止是一点两点。”他说的倒是实话。
陈崇山笑道:“一幅好的书法作品,单单有笔力是不够的,这就是为什么王右军泼墨一生,却只有《兰亭序》独秀于林。正如小友所说,只有笔意笔力全都达到巅峰之作才能称为珍品。”
张扬笑道:“我这可不是什么珍品,贻笑大方了!”
陈雪道:“珍品虽然称不上,我看上品肯定能够算上!”
左晓晴也点了点头道:“两幅字的风格看似相同,不过仔细一看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老先生的字苍劲古朴,如同山崖遒劲之松,张扬的这幅字酣畅淋漓,就像山间延绵不绝的流水。”
陈雪笑道:“晓晴姐这么一说,真的有很大不同呢!”
陈崇山欣赏的点了点头,低声赞道:“真是后生可畏,我这个老头子在山里面呆久了,却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陈雪道:“这首诗出自何处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张扬微笑望着陈崇山。
陈崇山知道张扬多少有些考校自己的意思,淡然笑道:“这首诗冷僻了一些,写诗的又是一个大奸臣,所以你们不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这首诗出自隋朝杨素所写的《出塞》,我们所熟悉的只是唐宋诗词,隋朝只是历史中的一个短命王朝,对于他的历史和文化,自然不会像唐宋那般熟悉,不过杨素此人虽然祸国殃民,还是有些本领的,他是一代名将,大隋朝的天下有他的一份汗马功劳,身为武将又能写得出一手好诗,也算得上文武双全了。”
张扬这才真正意识到陈崇山的博学,却不知这样一位博学人物,为何要隐居于山野之中?
时间尚早,陈崇山主动承担了做饭的任务,让陈雪带着他们几个去石屋后面的竹林游览,到底是年轻人,他们短暂休息之后都已经恢复了体力,后面竹林如海的风景让他们叹为观止。
张扬虽然来到黑山子乡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从没有真正抽时间游览过清台山,他也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之中,难怪陈老爷子会在这空寂的深山中一住就是几十年。
左晓晴指着前方不远处道:“那里好像有建筑嗳!”
陈雪解释道:“那儿是一片废弃的石头房子,过去清台山有山贼的时候,那是他们的老巢!”
几个人都被勾起了兴趣,让陈雪带着他们到山寨看看,等到了地方,方才发现昔日的山寨只剩下断壁残垣,只有一些水槽和石磨能够看出过去的一些痕迹。
陈雪又道:“真正美丽的风景要数青云峰的日出,想看日出的话,明天一早就要起来,我带你们过去。”
左晓晴第一个举起手来,对于自然她有着近乎狂热的迷恋,陈国伟和洪玲两人望了望远处的峰顶,心中却都打起了退堂鼓,明天能不能起来再说吧。
夜晚,陈崇山在院落中升起了一堆篝火,晚饭后,他们围坐在篝火旁聊天喝茶,陈崇山的知识极其渊博,从清台山的历史讲起一直讲到了现在,洪玲听得哈欠连天,左晓晴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陈崇山看到洪玲的样子,不禁笑道:“都早些去睡吧,明天一早让雪儿带你们去看日出!”
陈崇山的石屋有里外两间,里面的那间给了三位女孩子,外面的那间他们几个住,安排好了之后,他们正准备入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犬吠之声。
陈崇山微微一怔,他披上棉袄,从墙上取下一杆双筒猎枪,低声道:“你们先睡,我出去看看!”
陈雪有些担心道:“爷爷!”
张扬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陈崇山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向陈国伟交代道:“插好门!千万不要随便出去,晚上山里野兽多!”
陈国伟吓得脸色都白了。
张扬走出门口之时,听到左晓晴关切的声音道:“张扬,小心啊!”
心中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在荡漾,张扬轻轻嗯了一声,拿着手电筒跟随陈崇山一起离开了石屋。
月光很好,陈崇山示意张扬把手电筒关上,沿着山路向石屋后方的竹海走去,狗叫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走到半路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飞快的跑了过来,走进一看原来是陈崇山养的那条大黄狗,陈崇山拍了拍黄狗的脑袋,黄狗转身在前面为他们两人带路。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陈崇山凝重的表情,张扬隐然觉察到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低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陈崇山压低声音道:“竹海里面有一座古墓,最近有一伙人好像盯上了这里!”
张扬点了点头,跟着陈崇山沿着陡峭的山路向竹海走去,夜色浓重,寂静中透着那么一股冷清,山路非常崎岖,夜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在人的身上,让人的心头感觉到莫名的沉重,清冷的夜风呼啸吹过,山林发出低沉的叹息,竹林的方向,一道闪光射到外面来,陈崇山停下了脚步,确信那道闪光只是无意朝向他们,这才低声道:“果然有人来了!”两道花白的浓眉紧皱在一起。他拍了拍大黄狗的身子,示意大黄狗留在这里,和张扬两人悄然向竹林摸索过去。
陈崇山长期生活在山林之中,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张扬虽然有一身武功在身,可是他也知道隐藏武力的必要,不到紧要关头,他才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实力呢。
两人藏身在竹林中,透过缝隙向前方望去,却见竹林正中亮着一盏灯火,四名男子正在那里挖掘者什么东西,陈崇山双目迸射出愤怒的光芒,他正要挺枪冲出去,却被张扬阻止,因为张扬发现,竹林之中除了他们这两拨人以外应该还有人隐藏在这里。
张扬的耳力极强,在诸多声响的干扰中仍然清晰的把握到那沉稳的呼吸声,呼吸声悠远绵长,这名潜伏者一定身怀武功,张扬循着那轻微的呼吸声望去,竹林幽深遮住了他的视线,虽然如此张扬还是判断出对方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在十米左右。
陈崇山并不知道张扬为何要制止自己,他想问,却看到张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四名男子还在热火朝天的挖掘着,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一道黑影从竹林中闪电般冲出,以惊人的速度来到那四名盗墓贼的身前,那四名盗墓贼看得真真切切,那人满头白发,看不清他本来的面目,身穿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从竹林中猛然现身,宛如鬼魅一般,吓得几名盗墓贼惊叫着向竹林外逃去,可是那黑袍人的动作更快,一拳已经重击在一名盗墓贼的后心,那盗墓贼惨叫一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没等他从地上爬起,黑袍人一脚已经踩在他的右臂之上,静夜中听到喀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盗墓贼的手臂竟然被他硬生生踩断。
几名盗墓贼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可是那黑袍人动作实在太快,兔起鹘落,已经将三名盗墓贼尽数击倒,盗墓贼的手灯也在惊慌中丢掉,冰冷的月光投射在那名黑袍人惨白如纸的面孔上,他的脸上哪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四名盗墓贼吓得连反抗都忘记了,挣扎着跪倒在地上:“大……大……仙……放……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不敢了……”
“滚!”
几名盗贼听到这山鬼放过了自己,相互搀扶着没命的向竹林外跑去。
张扬并不相信这是什么山鬼,从黑袍人的出手和动作来看,他应当是个高手,真是想不到这清台山中居然藏龙卧虎。
那黑袍人忽然转过身来,望着张扬和陈崇山藏身的方向,冷冷道:“不用藏了,出来吧!”
张扬这才知道对方也已经发觉了自己的存在,陈崇山冷峻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信义兄,想不到你还有装神弄鬼的本事。”
山鬼这才撩起了满头的白发,很熟练的在头顶挽成了一个发髻,用木簪插了进去,也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这老头儿已经耳聋眼花,想不到这么点动静还是把你惊动了。”原来这位山鬼根本就是青云峰顶紫霞观的道士,他姓李道号信义,法号紫霞真人,他也是一个人守着那座破破烂烂的道观,和陈崇山称得上是邻居了。
李信义之所以装扮成山鬼的样子吓走那些盗墓贼,主要是不想多惹麻烦,一次把他们吓得胆寒,让这些盗墓贼再也不敢前来。
张扬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能够这样结束最好不过,陈崇山毕竟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这里,若是让他出面得罪了这些盗墓贼说不定以后会招来报复,装神弄鬼本来就是道士的强项,李信义刚才装扮山鬼的样子几乎把张扬他们两个骗过,张扬想起李信义狠辣的出手,虽然换成他可能会做得更过分,不过想想李信义毕竟是一个出家人,怎么现在出家人不讲究慈悲为怀了吗?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4)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章【只缘身在此山中】(4)
三人将盗墓贼损坏的坟墓重新填土,张扬看了看这座坟墓,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就是您说的那座古墓?”陈崇山拍了拍道:“这座坟里埋得是清台山最有名的悍匪安大胡子!这些盗贼应该做过一番调查,想从安大胡子的坟里挖出一些宝贝来。”
李信义怒道:“世风日下,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着实可恨,真该敲碎他们的骨头,把他们抛到荒野中喂狼!”
张扬暗笑,这位老道爷可没有一点悲天悯人的情怀,言语中的杀气比起自己还要重一些。
李信义的目光刚巧在这时向张扬望来,从张扬的表情上,他觉察到了什么,向陈崇山道:“你孙子吗?别说长得跟你还真有点像。”
陈崇山斥道:“李信义,你那张破嘴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这是我的一位知己小友张扬,书法上的修为比我还要高!”陈崇山当然是自谦的说法,李信义当然不会相信,点了点头道:“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陈崇山又叫住他:“明天雪儿带她的几位朋友去观海台看日出,你不要无理取闹啊!”
李信义又回头看了看张扬,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是你孙女婿!”一句话把陈崇山给惹火了:“滚蛋!”
老道士留下一串笑声,转眼间已经消失在竹林深处。
张扬由衷赞道:“真是一位高手!”
陈崇山笑道:“他精神上受了一点刺激,平时就喜欢胡言乱语,六十多岁的人了,从建国起就在清台山上守着那座破破烂烂的紫霞观,文革的时候,有红卫兵上来破四旧,结果二十多名冲上山来的红卫兵被他一人给全部打了回去。”说起李信义的英雄往事,陈崇山显得颇有兴致。
张扬心中不觉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还真看不出,这老道士和自己居然有着如此相似的经历,想当初他刚刚来到黑山子乡的时候,也是赤手空拳击倒了下清河村的四十多名乡民,说起来还是自己更威风一些。
陈崇山之所以刚才交代李信义,是因为担心他那个疯疯癫癫的脾气,万一性子上来了捉弄这几个小辈,岂不是十分的尴尬,所以还是先给他打个预防针的好。
第二天一早,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陈雪就已经起来,左晓晴和她一起醒了,反倒是洪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起床,外面张扬听到动静也迅速爬起,推了推陈国伟,陈国伟痛苦不堪道:“让我睡吧,我累死了,这日出我是不看了。”看不出这厮和洪玲还真有一些夫妻相。
陈崇山已经在院子里砍柴,多年的山居生活让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看到张扬他们三个,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紫霞观后面的观海台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快去吧,迟了就错过这难得一见的景色了。”
从他所居住的石屋到紫霞观还有三里左右的山路,倘若在平地这段距离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这是在深山之中,再加上这段路途是青云峰最为险要的道路,最陡峭的地方接近九十度的直角,落脚处都是在山崖上凿出的石窝,幸好崖壁上有铁索作为防护,陈雪对这里的道路十分熟悉,走在最前面。左晓晴走在中间,张扬在后面搀扶着她,对张大官人来说,这是个和左晓晴亲密接触的大好机会,一会儿扶住左晓晴的纤腰,一会儿托住她的香肩,到后来胆子大了一些,居然开始用手去承托左大小姐挺翘丰满的臀部,可惜手掌还没有碰到目的地,左晓晴就已经感受到后面袭来的热力,反手就是一个掌,啪!地一声打在张扬的手背上。
脆响声吸引了陈雪的目光,她从前方转过头来,左晓晴也转过身去,美眸之中流露出又羞又怒的神情。张大官人一脸的无辜:“打我干啥?”
左晓晴柳眉倒竖,可是这厮刚才的那个揩油动作的确没有得逞,俏脸儿一昂:“谁让你不老实来着?”
陈雪冷冷扫了一眼张扬,目光中充满鄙夷之色,然后继续向上爬去。
张扬这个郁闷,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说得自己吧,他叹了口气:“我可什么都没干!”
左晓晴转过俏脸,唇角却偷偷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我这叫提前预防犯罪的发生!把你罪恶肮脏的思想消灭于萌芽之中。”
张大官人低声感叹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过左晓晴的预警机制果然起到了效果,张扬的禄山之爪再也没敢放肆的伸出去。
紫霞观名气虽然大气磅礴,可实际上只是破破烂烂的五间石屋,外面围着一个大院子,大门倒是有些气派,据陈雪介绍说,这座石门是宋朝那会儿就有了,不过张扬看石门上的三个字倒是新刻上去的,而且从字体风格上一眼就看出,紫霞观三个字是出自陈崇山的手笔。
紫霞观破破烂烂,大门敞开着,老道士李信义不知去了哪里,因为张扬和陈崇山都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陈雪并不知道张扬已经见过了李信义,轻声介绍道:“紫霞观内有位信义道长,是我爷爷多年的之交好友。”
他们三人直接从道观走了进去,穿过道观,走出后门就是一座平台,前行五十米左右,就看到一块突出的巨石横卧在山崖之上,这块石头就是观海石,这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隐隐现出鱼肚白的颜色,黎明就要来临。
他们三个爬到观海石上,晨雾将观海石浸润的湿滑无比,张扬第一个走了上去,又伸出手把左晓晴和陈雪拉了上去,两位女孩儿的手掌都是细软柔嫩,可是感觉却明显不同,陈雪的手掌如同她的表情一样冰凉,而左晓晴的手掌如同一块温软的白玉。握着两位美女的纤手,张大官人不禁回想起大隋朝那会儿左拥右抱的情景,恍惚间有些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今生还是前世,晨风轻拂,一团白雾将他们三人包裹在云雾之中,举目望去四周景物一片朦胧。
两位女孩同时下意识的握紧了张扬的大手,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女性天生的柔弱让她们想要寻找一种温暖的庇护,张扬引着她们在观海石的前方坐了下来,放开了陈雪的小手,右手却仍然紧握着左晓晴的纤手,晨雾把他们的面孔变得朦胧而神秘,看似近在咫尺,却又生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只有两人掌心的温度如此真实如此亲切,说不出的温馨宛如融入咖啡中的方糖一点点一丝丝浸润开来。
青灰色的天空越来越亮,终于现出朦胧的淡紫色,藏在云雾后的紫色一点点转为深红,从深红又变幻为橙色,朝阳从云海之中静静浮出来,柔和的光芒沉浸在淡紫色的雾气中,云层的边缘被描绘出金蛇一样的闪光,随着太阳的不断升起,整个天地变成了色彩缤纷的瑰丽世界,四周涌动的云霞闪烁着绛红色的光彩,过了一会儿,红日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光照云海,五彩缤纷灿若锦绣,万道金光驱散驱云散雾,远方的山峦也被染上了诱人的玫瑰色,金光在山峦的边缘跃动。
太阳变得晶亮耀眼,火一般鲜红,火一般强烈,不知不觉群山都已经被她照亮,云海也在太阳的光芒下燃烧起来,迅速的消退。
潮起潮落,人间不知多少春秋,张扬也沉浸在这日出云海之美,重生之后,他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这种超然物外的出尘感觉,想起黑山子乡的官场生涯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左晓晴的美眸湿润了,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和大自然离得如此之近,触手可及,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然之美,她的手用力握紧了张扬,在这一刻她感觉到可以放下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顾虑,真真正正的去感受张扬带给她的温暖,带给她的感动……陈雪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宛如山茶花般俏生生站立于崖前的古树下,闭上双目,静静倾听着山风与松柏的低语。
超然和现实永远不可能同时存在,虽然相隔只是一线之间,可是永远都存在着取舍的定义,直到回到山下,左晓晴和陈雪都还保持着那份超然的心态,可张大官人却已经完完全全回到现实中来。
原本他想将左晓晴一行送回春阳,可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却打乱了他的计划,红旗小学重建工地停工了,身为这次重建工作的总指挥,张扬必须尽快处理这个问题,这关系到他以后的政绩,和他日后的发展息息相关。
张扬把左晓晴一行送上了长途汽车,又专门给司机交代了几句,现在往返春阳和黑山子的长途司机少有不知道小张主任的,业内已经有了一个传言,宁惹乡委书记别碰计生主任,人家乡党委书记是个讲道理讲原则的人,那计生主任却是个争强斗狠蛮不讲理的角色,不是有句话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左晓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笑得阳光灿烂的张扬,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舍,她咬了咬樱唇,终于还是拉开车窗:“张扬,要注意身体,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千万不要蛮干!”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左晓晴的关心让这厮很是受用,清台山之行显然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从左晓晴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张扬知道,自己距离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长途车扬尘而去,张扬抽了抽鼻子,心里也因为左晓晴的离去感到有些发空,看来自己的确是有些陷进去了,想起红旗小学的麻烦事,张扬很快就忘记了这定点的失落感,开着面包车直接来到了现场工地。
工地之上空空荡荡,除了一个负责看料的工人,其他人全都不知去向,吴宏进看到张扬从车里下来,慌忙跑了过来,苦着脸道:“张主任,那些工人全都不愿意干了。”
“为什么?”
“他们说上次被砸伤的两个工友到现在还没有得到赔款,而且这个月的工钱也没有发下来,所以……”
张扬一听就火了:“他们的工资发不下来干我屁事?找他们老板啊!”,他很快就回过味来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林成武折腾出来的,麻痹的,行啊!居然敢给老子来这一套,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林成武呢?”
吴宏进叹了口气:“他家在县城,周六就回家了!”望着空空荡荡的工地,吴宏进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张主任,工程进度拖不得,如果安老先生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样子,恐怕他一定要发火的。”
张扬冷笑了一声,走到现场指挥部中往林成武家里打了个电话,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林成武也不在家,这孙子摆明了要跟自己作对。
张扬闭上眼睛想了想,果断作出了一个决定:“小吴,明天让林成武和他的那帮工人给我滚蛋,马上给我联系新的工程队。“吴宏进愣了,十分为难的说:“张主任,这工程队的事情是乡里定下来的,合同都签下来了,咱们要是单方面撕毁合同,岂不是让林成武得了理去?”
“林成武算什么?跳梁小丑而已,老子都没心情玩他!”张扬提起这厮就有些火大。
第三十一章【找虐我就满足你】(1)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一章【找虐我就满足你】(1)
吴宏进建议道:“不如给郭乡长和林主任打个电话。”
张扬皱了皱眉头,郭达亮把这件事交给他,这才几天就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假如自己回头去找他或者林成斌,一定会让他们觉着自己被林成武折腾的没有了办法,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示弱,张扬才不会那么干呢。他想了想道:“黑山子乡还有其他的工程队吗?”
“有倒是有,可林成武签下来的活谁敢接手?”
张扬冷笑道:“好!没人敢干是吧,反正林成武留在这里也是跟我操蛋,我不如尽早把他请出去,吴宏进,给我去雇几名农民工,把林成武的设备材料全都给我扔出去。”
“啥?”吴宏进顿时意识到小张主任动了真怒,这次是明刀明枪的跟林成武干上一场了。
“另外给我查查那些建筑工人,他们里面究竟有谁超生,每人给他们开一张罚单,狗日的,我还不信治不了他们。”
吴宏进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人家罢工你就要在计生上打击报复人家,可转念一想,张扬是计生主任,除了在计生上有权利,其他的地方还真不成。
正说话的时候,杜宇峰走了过来,大老远就嚷嚷着:“我说小张主任,这车您都用两天了,也该完璧归赵了吧?”来到指挥部看到张扬脸色不善,不由得愣了愣,一问之下原来是这档子事,杜宇峰道:“林成武那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两年通过他大哥的关系基本上把黑山子乡的建设工程都拿下来了,钱挣了不少,心却越辩越黑了。”
张扬又提起找工程队取代的事情,杜宇峰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一批人,这人叫乔四,过去因为打架斗殴蹲过局子,光棍一条,去年才放出来,因为没有事情好干,就纠集了一帮小弟兄干起了建筑,不过他盖的多数都是民房,工程质量一流,此人虽然蹲过监狱,可为人还是有良心的,从不挣昧心钱,在乡里的口碑还算不错,不过因为没什么背景所以乡政府是从来都不用他的。”
张扬一听就动了心,让杜宇峰马上联系乔四,可巧乔四正在乡里买东西呢,接到电话就骑着他的挎斗摩托车赶到了,乔四身高体胖,加上皮肤黝黑,看起来就像一头站立的黑熊,刮了一个光头,头上还留着几道刀疤,一脸的凶相,难怪不受乡政府待见。
当年就是杜宇峰把他一手送进的监狱,不过乔四并不恨杜宇峰,在他被关的一年多时间里,还多亏杜宇峰照顾他瞎眼的老娘,所以还把杜宇峰当成自己的恩人,一年半的监狱生涯,居然彻底让乔四接受了洗礼,出来后他洗心革面做个好人,踏踏实实干活,老老实实侍奉瞎眼老娘,是个远近闻名的孝子。
张扬对孝子从来都是有好感的,眼前的乔四无疑是一个,春阳的李长宇也能算一个,虽然苏老太不是他亲娘,可是长嫂比母啊,张大官人始终认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孝敬,那么就不用指望他对别人付出真心了。
杜宇峰给乔四引见了张扬,然后张扬将自己的意思简略的说了一遍。
乔四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可并不是一个傻大个,很快就弄明白了,人家小张主任让自己来接手根本就是想对付林成武,这分明是拿自己当枪使啊!
乔四虽然胆大,可遇到这种官面上的事儿总得有些顾虑,他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道:“林成武那货我从来都不待见他,可他哥毕竟是乡人大主任,而且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已经签过了合同,听说预付款都给了,我半路上杀进来恐怕不太好吧?”乔四毕竟是第一次和张扬打交道,他并不知道张大官人的真正实力,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张扬以寡敌众勇战下清河村四十三名村民的事情,就是那件事乔四也没有全信,只有亲眼看到的才是真的,和张扬谈话的时候他也在掂量着张扬的份量,心想如果单对单,自己肯定分分钟可以把张扬拿下。
张扬的话直截了当:“假如你答应接受这个工程,明天我一准让吴会计给你把第一批工程款划过去,如果你害怕那就算了。”
乔四点了点头:“让我考虑考虑。”
杜宇峰忍不住骂道:“你考虑个屁啊,就你那大脑袋瓜子能考虑出什么花样来?”
乔四笑道:“我怎么听都觉着好像是让小张主任利用了呢?”
张扬笑道:“其实让人利用未必是件坏事,就怕你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他这句话说得直白无比。
乔四听得热血上头,人家这话说得在理,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些本事,人家根本不会答理自己,利用就利用,哥怕过谁?乔四抬起头,大眼珠子转了转:“得,这件事我答应了!”
张扬比他更加痛快:“答应了现在就给我拉队伍开工,工程图纸材料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合格的先用着,不合格的全都给我放在一边等着退货。”
吴宏进忍不住提醒张扬道:“张主任,那些材料都是林成武进的!”
张扬白了他一眼,这吴宏进太谨慎了一些,瞻前顾后,跟自己的行事风格不同:“什么林成武的?乡里给了他二十万预付款,你好好给我算算,去掉这些材料,他还欠我多少,明天我让这狗日的把钱送来。”
乔四忍不住向杜宇峰看了一眼,心说好嘛,骂林成武狗日的岂不是连林成斌也一并骂进去了,这小张主任究竟是什么来头,连人大主任的面子都不买?看到杜宇峰平静无波的表情,似乎对张扬拥有着十足的把握,乔四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了信心,他点了点头:“冲小张主任这句话,我马上就开工。”
张扬不忘叮嘱道:“有件事你务必给我记住,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盖好楼,工程质量,建筑材料不能有一分一毫的马虎,其他的事情全都不要你去过问。”
“那……工程款……”乔四就算再爽快也得事先把钱的事说清楚了。
张扬眯起双目,大气磅礴的表情让乔四忍不住感到有些后悔,看人家这气势,自己提出工程款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小家子气。
张扬道:“竣工当天,工程款会全部划拨到你的账户上!”
杜宇峰也目瞪口呆,这样的大话放眼整个黑山子乡也只有张扬敢说出来,谁他妈不知道乡里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就算是林成武拥有这样的关系,也只不过先拿走了二十万的预付款,杜宇峰也不禁心里打鼓,自己该不会帮张扬把乔四坑了吧?
林成武其实并没有回县城,他一直都留在黑山子乡的家中静候着乡里的反应,可是传来的消息却让他目瞪口呆,红旗小学开工了,负责传递消息的手下苦着脸拿着一张超生罚款单:“林总,这狗日的太嚣张了,我们只不过是停工,他给我们七名生二胎的工人都下了超生罚款单,还有一份是您的……”
林成武看到超生罚款单上清清楚楚写着自己的名字,罚款金额那一栏上居然写了两万,他咬牙切齿道:“真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国家干部,竟然公报私仇,流氓!无赖!”
“怎么办?”
林成武抓起电话,正想给大哥打个电话,可转念一想现在麻烦他好像不太好,自己反正是跟乡里事先签过合同的,张扬这么胡搞从任何方面都是站不住脚的,他慢慢放下电话,站起身:“把兄弟们叫上,我们去工地看看!”
夜幕已经降临,红旗小学工地上却是灯火通明,原本重建小学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工程,加上工地上任何东西几乎都是现成的,只要工人入场,马上就能够开工。
晚饭张扬就留在他的临时指挥部中吃得,乔四和杜宇峰也留下来喝酒,吴宏进按照张扬的吩咐发完了计生罚单,也回到指挥部,向张扬汇报了一下进展情况,张扬笑了起来:“林成武居然有四个孩子,只缴过一次罚款,这次我让他把欠款全都给我补齐了!”
外面忽然传来吵嚷之声,几人都是愣了愣,乔四拉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正看到林成武拽着他手下一名工人的衣领子,乔四眼睛登时就红了,他从来都是把手下的这帮工人当成兄弟看待,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他们。他大叫了一声:“林成武,有事你冲我说,跟他们发什么急?”
林成武松开那名工人的衣领着,冷笑着走了过来,眯起眼睛充满不屑的看了看乔四:“我当谁这么大头呢,原来是你乔四啊,懂规矩不?这工地是谁的?你半路杀进来算什么事?”
乔四虽然不怕林成武,可这件事毕竟有些理亏,任何行当都是有规矩的,乔四也曾经是半个江湖人,对规矩一向都很看重,正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
张扬从指挥部里走了出来:“嗬!林经理啊,这么快就从县城回来了?”
林成武怒视张扬:“张主任,你什么意思?这合同上白纸黑字都写好了,由我负责红旗小学的重建工程,你让乔四他们这帮人来究竟想干什么?”他扬起手中的文件袋,里面装着乡里跟他签署的合同。他以此想告诉张扬,自己才是合法的建筑商。
张扬忽然伸出手去,他出手速度之快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一转眼功夫合同已经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张大官人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行为,他干脆利索的把合同撕了个粉碎,然后随手丢到地上:“现在没了!”
林成武气得浑身发抖,这他妈什么人是,我本来觉着自己无赖,可眼前这位政府官员怎么比我还要无赖?林成武被彻底激怒了,他指着张扬的鼻子吼叫道:“我要去法院告你!你不讲信用,你公然撕毁合同,我要让你赔偿!”
张扬在鼻子前扇了扇,做出厌恶万分的表情:“我靠,你他妈从来不刷牙吗?口气真大!”
林成武火了,局势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已经不由得他半点退缩了,他转身向后面的工人命令道:“把咱们的工程机械,建筑材料全部拉走,明天我到法院跟他说理去。”
张扬冷冷看着林成武:“我看谁敢动,这红旗小学里面的任何东西全都是国家财务,谁敢动就是抢劫,抢劫就是犯法,犯法就要坐牢!”
林成武带来的那帮工人顿时被张扬吓住,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
林成武怒道:“这些东西全都是我的,我拉走自己的东西犯哪门子的法?”
张扬冷笑道:“你拿了乡里的二十万预付款,你和你的工程队中一共有七个超生的,按照最低罚款额赔付,也要拿出来十多万,一共是三十多万,这里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万,林成武,我没找你要钱都便宜你了!”
杜宇峰为了避免麻烦一直躲在指挥部里,听到张扬的这番言论差点没笑破肚皮,心说林成武你他妈不是找虐吗?没事招惹小张主任干嘛?
林成武今天才算见识到张扬外歪搅胡缠的本事,他在黑山子乡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他重重点了点头:“你最好给我记住今天说的话。”
张扬笑眯眯道:“你也给我记住,等我回头算好了帐,明儿给我把钱补上来啊!”
第三十一章【找虐我就满足你】(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一章【找虐我就满足你】(2)
林成武是含着眼泪把刚才的屈辱经历告诉林成斌的,林主任不吭不响的喝着他的铁观音,等林成武说完,这才骂了一句:“你出息了,翅膀硬了,做任何事之前都不用跟我商量了?”
林成武以为他哥说的是他给张扬送钱的事情,他有些委屈的说道:“以往都是这个路子,原本这件事是乡里定下来的,最早是胡爱民负责,我当然少不了他的好处,可谁成想一转眼乡长变成了郭达亮,我也没亏待他,谁又能想到郭达亮收了我的好处却把这件事交给了张扬,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红旗小学重建的事儿跟计生办挨得上吗?”
“你脑子才被驴踢了呢!”林成斌怒不可遏的骂着,他重重把茶杯顿在桌上,站起身指着林成武的鼻子:“让我怎么说你,你给人家送钱,人家不搭理你,你心里还不明白?还不知道赶快到我这儿说一声?居然自作主张把工程给停了,你以为你是谁?那红旗小学的事情牵涉面多大?胡爱民是怎么下去的?李振东是怎么落到现在的下场?郭达亮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推给张扬?你有没有想过啊?”
林成武小声嘟囔着:“不就是盖个小学吗,哪有那么多的麻烦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接这个工程,又没几个钱赚。”
“你不接最好,里面的事儿已经够乱了,你跟着掺和什么?非得把我祸害进去才甘心吗?”
可现在让林成武罢手,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心有不甘的叫唤着:“我前期工程都已经开始了,材料也进场了,他张扬不能这么干啊,说让人顶替我就顶替我,以后咱们兄弟俩脸还往哪儿搁?”
林成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你我是我,别什么事都带上我啊!”
林成武的口气完全软了下来:“哥,我看这次还得你出面,你是乡人大主任,他再怎么着也得给你面子是不是?”
林成斌骂归骂可心里还是向着自家人的,仔细想想自己和张扬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矛盾,而且通过郭达亮的引荐彼此间表现的还算友善,再说了,马上县里乡里召开人大会议,张扬的代表名额不还得靠自己张罗,如果自己开口求他,想来张扬应该给他这个面子。可林成斌又想起自己是人大主任,张扬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编制的计生办代主任,要是主动找他,岂不是让这厮以为自己怕了他,考虑到最后还是给郭达亮打了个电话,假如不是郭达亮想推卸责任把这件事推到张扬的身上,也不回造成现在的局面。
郭达亮听说这件事也是一怔,因为正逢星期天的缘故,乡里发生的情况并没有及时传到他的耳朵里,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郭达亮忍不住埋怨了两句:“我说老林啊,你那个兄弟也太不懂事了,红旗小学重建工程的重要性不要我提醒了吧,现在赶工期都怕不能及时完成,他倒好,居然敢停工,这不仅仅是给小张作对,这是不给我们乡政府面子!真要是闹出事情来,最后不还得咱们乡政府来埋单?”
林成斌听出郭达亮与日俱增的官威,心中有些不爽,这他妈才当上了一个代乡长就成了这个样子,日后要是成了乡党委书记那还了得?心中腹诽着,嘴里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他咳嗽了一声道:“老郭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已经狠狠说了成武一顿,可小张主任把合同给撕了也太……”他本想说猖狂来着,可想起郭达亮和张扬的关系,这个词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郭达亮可能是也觉着刚才自己的口气有些过了,毕竟林成斌是他的老领导,他低声道:“这样吧,我给张扬打个电话,把这件事说开了,至于你兄弟那边,由你负责,总而言之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保质保量的把工程给干完了!”
林成斌听郭达亮这么说,知道这件事应该可以解决,这才放下电话,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如何了?”
林成武听出大哥的心情不好,也就没敢追问。
林成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方才道:“明天你老老实实给我开工,别再给我添乱了。”
林成武很郁闷的点了点头。
郭达亮还是打电话给林成武求了情,临了还提出人家林主任正给张扬忙活人大代表的事情呢,张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面子一定要给他。不过张扬刚刚把乔四的工程队请进来,总不能转眼就让人家走。于是提出让林成武分给乔四他们一些活干。郭达亮并不想过多的掺和到红旗小学重建的事情中来,他表示让张扬自己看着办。
有了郭代乡长的这句话,张扬当即作出了决定,红旗小学的教学楼仍然交给林成武继续建设,至于其他的教室修缮工作全都分给了乔四,这样一来能加快工程进度,二来对双方都有了交代。
林成武闹了这么一出,谁成想到最后落得了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心里自然恨上了张扬,可是表面上还得和和气气的。
在这件事上张扬觉着自己给足了林家兄弟面子,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惦记着那个代表的名额,也是因为林成武做建筑的确比乔四的工程队专业。
周三的例会因为王博雄仍然在县里的缘故,所以由郭达亮主持召开,黑山子乡现在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王博雄和耿秀菊的关系上,王书记没有及时返回工作岗位其中也有躲避风头的意思。会议的气氛沉闷而谨慎,除了郭达亮干巴巴的发言外,与会者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这种沉闷的气氛让郭达亮从心底感到不舒服,如同夏日雷雨前的闷热,他暗自估摸着,希望这场暴风骤雨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近期乡里唯一的工作亮点就是在计生办小张主任的身上,张扬接管红旗小学重建指挥工作后,建设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乔四的中途加入虽然让很多人感到不解,可是大家也看到正是因为乔四队伍的加入,大大加快了红旗小学的重建进度,这也是为了完成在规定的时间内重建红旗小学的任务。
林成斌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做了总结性的发言,并着重指出接下来的重点任务是迎接即将到来的县人大、政协两会,以及在此之前要召开的黑山子乡第十届乡人大代表会议。
所有人都清楚对他们而言,县人大、政协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真正的角逐还是乡人大代表会议,这届会议会选出一名乡长,两名副乡长,从现在的形势来说乡长的人选已经毫无疑问,肯定就是郭达亮,而这两名副乡长的归属相对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按照以往的规矩,副乡长会由县里指定三名候选人,从三名候选人中行差额选举,选出其中的两个,胡爱民的离职,让黑山子乡的领导层出现了空缺,而新近黑山子乡层出不穷的事情,也引起了县领导的注意,所以这次黑山子乡的选举前所未有的牵动了许多人的注意力。林成斌又宣读了一些乡人大代表的选举章程,指出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成立选举委员会,由选举委员会筹备选举工作,最后着重指出这次人大代表大会所有开支由乡财政支出。
张扬对即将到来的乡人大代表会议并没有任何的兴趣,一个乡长两个副乡长,这种好事怎么也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毕竟自己根基尚浅,连党员都只是一个预备的,随着他对体制的了解,也清楚了凡事不能一步登天的道理,就算县委书记李长宇一心一意的帮他,也得做出成绩才能破格提拔他,不过以张扬现在的职位和权力,当选乡人大代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例会结束以后,张扬抽空去了趟乡卫生所,探望了仍然在住院养伤的耿秀菊。
在病房门外就听到耿秀菊爽朗的笑声,看来她恢复的不错,走入病房看到耿秀菊和小魏坐在床上,两人不知聊着什么不停开心大笑着,看到张扬,小魏怯怯站起身来,脸儿居然有些红了,叫了一声张主任,慌忙给他搬凳子。
张扬笑道:“聊什么那么开心?”随手将带来的一袋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小魏红着脸道:“我去打水!”拿着热水瓶逃了出去。
耿秀菊笑眯眯道:“在说小吴呢!”
“哪个小吴?”
“就是你们计生办的吴宏进!”
张扬经她一提醒马上明白了,笑道:“怎么?这么快两人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呸!你说话怎么那么流氓?”耿秀菊显然又恢复了过去的泼辣性子。
张扬笑了笑:“耿姐,身体好些了吗?”
耿秀菊点了点头:“基本上已经好了,只是人在这里呆久了反倒不想出去,害怕听外面的人乱嚼舌根子。”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去面对的。”张扬一语双关的说。
耿秀菊叹了口气,充满感激道:“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了,幸亏你帮我瞒住了陈雪。”
“小事一桩,别老是挂在嘴上,对了,马上就要召开乡人大代表会议了,你难道就打算在这里窝一辈子吗?”
耿秀菊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方才道:“乡里最近乱成一团糟,很多事情看来都跟选举有关。”
“这次要选出一个乡长,两个副乡长,耿姐也有机会啊!”
耿秀菊笑了起来:“我是没什么希望的,这个乡委办公室主任已经当得天怒人怨,假如我要是当了副乡长,恐怕有人更要把大字报贴到春阳电视台了。”
提起春阳电视台,张扬不禁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算起来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海兰见面了,所谓的见面是面对面那种,每天晚上张扬都会在电视前收看海兰主播的夜新闻,不知那位美丽的女主播是否已经淡忘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耿秀菊道:“每次召开乡人大,都像是打一场仗,这次也不会例外。”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上届搞差额选举,非让我出来当那个差额的候选人,乡里人管这叫相公,叫望蛋,差点没被人笑话死,这次我无论如何不受他们摆布了。”
“什么叫差额选举?”张扬有些迷惑的问。
耿秀菊从床头拿出一本《选举法》:“送给你,自己回去看吧,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也糊里糊涂的,反正就是一句话,三个人中有个是相公,纯粹是陪绑的。”
张扬道:“郭代乡长这次可以把代字去掉了。”
这时候张扬的传呼响了,他看了看留言署名居然是刘海涛,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和李长宇有关,他向耿秀菊匆匆告辞,马上回到计生办办公室内回了一个电话。
刘海涛接到电话之后说:“下午李书记要去你们那里突击检查工作!”
张扬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这个电话十有八九是李长宇让他打的,低声道:“要不要通知乡里准备一下?”
“不用,该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李书记最讨厌别人弄虚作假。”
第三十二章【县里来了考察团】(1)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二章【县里来了考察团】(1)
张扬应了一声,对李长宇不觉又生出几分好感,说实话,李长宇除了身体的某方面有点差劲,总体来看还是一个做实事的好官。张大官人始终认为,评判一个官员的标准不应该以作风来衡量,人家有几个老婆有几个情妇,那是人家的自由,只要人家能踏踏实实的为群众做事,这点儿毛病根本不算啥,再说了,官场中压力这么大,总得让人家领导找到舒缓压力的方式不是?想想大隋朝那会儿,哪个七品县令不是三妻四妾,谁成想现在管的人多了,权力大了,老婆却只需找一个了,别说老婆,就是孩子也只能生一个,不然还要自己这个计生办主任干啥?放下电话张扬的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着,忽然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乡党委书记王博雄并不在黑山子,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不在场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张扬想起不久前王博雄还专门向自己暗示要和李长宇单独见面,这下可好,不等他去见人家,李长宇亲自来黑山子见他了。
考虑再三,张扬还是决定给王博雄打个传呼,毕竟从他到黑山子工作以来,王博雄一直都很关照他,于情于理都应该通知他一声,而且王博雄正处于困境之中,自己通知他,也就有施恩的成分在内,得人恩果千年记,王博雄和自己的关系肯定会更近一层。
王博雄收到这个传呼的时候还在春阳县城的家里,他马上给张扬回了个电话,确信消息属实,二话没说,出门打了辆车直奔黑山子乡而来。
李长宇是吃完午饭以后才动身的,这给王博雄充分的准备时间,可是王博雄从平时对李长宇的了解就知道,这位李书记十分低调务实,平时最讨厌的就是下级官员做表面文章,而且张扬特地嘱咐自己,要做到该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想必这是李书记的原话,王博雄通过今天的事情更对张扬多出了一份感激,看来自己平日里对张扬的关照没有白费,关键的时候,人家恰到好处的帮了自己一把。
李长宇一行一共乘坐两辆车来到黑山子乡,一辆是李长宇的桑塔纳,还有一辆是十二座的丰田面包,李长宇也坐在面包车内,桑塔纳里面反倒是刘海涛一个人开着空跑。
郭达亮等一帮乡干部完全没有接到通知,刚才只是觉得王博雄回来的突兀,现在看到检查团来到乡里,这才知道王博雄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一个个对王博雄都颇有微词,这王书记也太那个了,县里来检查团竟然连招呼都不打,难道我们被抓了毛病,你这个一把手脸上能好看?他们又怎么知道,王博雄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做出的这个决定,现在王书记一心想的是攀上李长宇的高枝,黑山子乡他已经不想再呆下去,这次的大字报事件把他搞得筋疲力尽,只要留在黑山子乡,他和耿秀菊的关系就可能随时被别人拿来做文章。王博雄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他不想因为这段暧昧的关系,毁掉自己未来的仕途。多数男人都会在事业和感情之中选择前者,毕竟一个没有事业的男人更没有资格去谈感情,事业是一个男人在社会上立足容身的根本,有了事业才会有其他。
王博雄迎向的是那辆桑塔纳,不过可惜李长宇却是从后面的面包车中走出来,所以王博雄和黑山子乡的几名常委很尴尬的错过了第一时间迎接县委书记的机会。
这次和李长宇同来的还有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刘继文,负责农业工作的副县长邱广志,县财政局局长牛学东,县教育局局长王虎,县计生委主任王红霞,随便哪一个来到黑山子都是让这里抖一抖的人物。
郭达亮才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准备,这次被检查团搞了个措手不及,心里对王博雄越发不满了,假如这次检查团找到了什么毛病,说不定自己刚刚当上的代乡长,就要被去掉,去掉的恐怕不是代字,可能连乡长两个字也要一并抹掉。
好在李长宇的表情并没有任何不愉快的地方,站在乡政府的院子中间,看了看乡政府的办公楼,转向随同前来的财政局局长牛学东:“黑山子乡政府的办公条件的确太艰苦了。”
白白胖胖的牛学东笑了笑道:“这样艰苦朴素的革命作风是要在广大干部中提倡和推广的。”
李长宇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暗骂牛学东滑头,这个财政局长当得膘肥体壮,下面的财政所一个个饿得瘦骨嶙峋,如果他继续在春阳干几年,说不定会动心思敲打敲打这个牛胖子,可他升迁在即,对于树敌打压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兴致。
王博雄终于凑到他的面前,满脸谦恭的笑容道:“李书记,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我们也好作出准备。”
李长宇笑着向同行人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才是广大干部的普遍作风,通知你们干什么?通知你们作假啊?我们要看的就是黑山子乡真实的情况,原汁原味,不经加工的。”
一群人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冲淡了紧张拘束的气氛,王博雄和郭达亮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李长宇的突击检查并不是来找他们毛病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按照县委县政府的预定计划,是要突击检查春阳某个乡镇的工作情况的,李长宇忽然想到了张扬,自然也就想到了黑山子,所以就将检查地点定在了黑山子,原本他都没打算给张扬打招呼,可是后来又想到这厮的操蛋脾气,害怕他在检查团面前闹出什么笑话来,于是才让刘海涛给张扬打了一个传呼。
看到这帮乡镇官员错愕惊奇诚惶诚恐的表情,李长宇知道张扬并没有提前泄露他们要来的消息,心中对这厮的欣赏又增加了几分,每个官员心中都会有几个自己人,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自己人,对李长宇而言,在黑山子,计生办代主任张扬就是他的自己人,尽管他们的相识并不让人那么的愉快,可现实已经一步步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李长宇想起一句话,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么就自由享受,现在他曾尝试着一步步把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变成一种享受。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李书记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生存于官场之中,他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斗争,也已经学会了去享受斗争的过程,他深信在他和张扬的斗争之中,自己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短暂的寒暄过后,李书记马上把话题转到了这次前来的工作上,在前来黑山子的途中,他已经针对这次的检查做过明确分工人大常委会主任刘继文负责检查黑山子乡代表大会和选举委员会的准备情况,副县长邱广志负责抽查春种情况,其他几人也各司其职,李长宇最关心的还是红旗小学的重建情况,他提出去红旗小学看看。
王博雄自然要陪同左右,反倒是原来主抓红旗小学重建工作的代乡长郭达亮靠边站了,不过他也没闲着,陪着副县长邱广志去临近的几个村庄检查农业情况。
一行人来到红旗小学的工地,看到里面正如火如荼的干着,张扬带着一个橙黄色的安全帽,站在工地里正在和乔四装模作样的讨论图纸。
李长宇和王博雄几乎同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厮在装逼。
与此同时昏沉沉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然后一个闷雷就在张扬的头顶炸响,吓得张大官人慌忙缩了缩脖子,难怪说做人莫装逼,装逼被雷劈。转过脸来,看到李长宇,脸上变幻了从惊诧到欣喜的表情,这厮的表情虽然做出来了,可惜有点过火,有道是过犹不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跟李长宇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李长宇暗骂,让你狗日的还装,刚才打雷怎么没把你劈死!
以张大官人现在的级别在官面上是根本偎补上去的,只能眼巴巴站在那里看着王博雄陪同李书记视察整个工地。
李长宇一边倾听一边点头,看来对目前的工作进度还十分满意,他低声道:“以现在的进度,月底能够竣工吗?”
王博雄愣了愣,这重建工作他都交给了郭达亮,而郭达亮又把权力下放给了张扬,具体的事情必须问张扬才能知道,他向张扬招了招手,张扬这才乐呵呵跑了过去,虽然他在心底没把李长宇当成一盘菜,可是在外人面前必须把戏演足了,张大官人笑得阳光灿烂:“王书记有事吗?”
周围不少人已经开始腹诽这厮,麻痹的,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重建总指挥,原来擅长溜须拍马,多数人并不知道人家小张主任靠的那是李书记。
王博雄向李书记笑道:“李书记,具体的工作都是小张负责的,工期的事情你可以问他。”
李长宇何许人也,从开始看到张扬担任总指挥脑子里就开始转悠,此时心里已经完全想明白了,王博雄啊王博雄,合着你们这帮狗日的怕在红旗小学的事情上担责任,所以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张扬,别人不知道张扬背后有我罩着,你他妈能不知道吗?知道还让张扬顶雷,那不就是等于间接把雷撂在了我头上,麻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李长宇这边听着张扬的介绍,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收敛了,表情也如同此时的天气一样阴郁下来:“月底之前能够竣工吗?”
张扬回答道:“李书记,现在我们是两支施工队同时在进行重建工作,月底之前应该能够完成乡红旗小学的重建工作,至于其他各村的红旗小学,我们也会随后进行重建。“李长宇晴转多云的脸上已经变得阴云密布,他疾言厉色的呵斥道:“你是怎么干工作的?效率如此低下?你知不知道,你这边耽误一天的工期,孩子们就一天要在外面上学,耽误一天重建,孩子们就要在危房中多上一天,我看你这个小同志工作的热情有问题!”
张扬一开始并没有反过味来,麻痹的我找你惹你了,老老实实陪着笑脸给你汇报工作还挨了你一顿骂,当着这么多人,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他就没想到一个乡计生办代主任在县委书记面前根本没有面子可言。
李长宇怒气冲冲的转向王博雄:“博雄同志,大胆启用年轻干部不错,可是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工作经验尚浅,如何能够担当这么重要的责任?万一出了事情还是一样要追究你们的责任。”这句话明白的告诉了王博雄,你他妈不是想通过张扬来捆绑我顶雷吗,休想做梦!
王博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让张扬顶雷的主意可不是他出的,他毕竟政治上的修为远胜于张扬,李长宇骂张扬那会儿,他就悟了,感情人家是指桑骂槐呢,明着骂的是张扬,暗里威胁的是自己,王博雄在这件事上的确很冤枉,不由得恨起了郭达亮,你狗日的有毛病啊,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竟然想拖李书记下水。
张扬也明白了,原来人家李书记这是关心自己,有个词儿叫啥……指桑骂槐,对!就是指桑骂槐。
第三十二章【县里来了考察团】(2)
乡计生办代主任 第三十二章【县里来了考察团】(2)
骂完王博雄,李长宇气也顺了,居然要了顶安全帽去工地上看看,他这兴致一来,所有人都得跟着,谁曾想刚进入工地这雨就下了起来,所有人都没带伞,只能护着李书记跑到临时指挥部中去避雨。
这指挥部本来就小,一下涌进来十几个人,显得更是狭窄局促,李书记坐在张扬的办公桌前,饶有兴致的看着玻璃台板下压得一个大字——忍!这是张扬从清台山上下来后被陈崇山勾起了写字的兴致,随手练笔之作,可张大官人随便一出手,那就是不凡。
李长宇也是个书法爱好者,看着这个字是越看越爱,他转向王博雄:“谁写的?”
王博雄接力般望向张扬,张扬笑道:“我写着玩的,李书记若是喜欢拿去吧!”
李长宇还真没想到这厮居然写得出这么好的一手毛笔字,真是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其实人家原来就会,只是过去没露这一手罢了。
李长宇笑道:“小张啊,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公然行贿,不怕我让纪委主任好好修理修理你!”这句话明着是责怪,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欣赏和爱惜,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可就在这当紧儿,不知哪位下面的口没封住,突然放了一个响屁。放就放了吧,这屁还奇臭无比,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个通气的时候,李长宇自然不会追究,可心里却要骂这位屁放得真不是时候,他站起身走出门去,向张扬招了招手。
张扬也巴不得出去呢,跟着李书记走出了指挥部,剩下的人没有得到李书记的召唤,只能强忍着滔天的臭味呆在指挥部里,心里响起一个共同的声音,麻痹的,这谁啊!当然只有那位放屁的主儿不会责骂自己。
外面的雨还在下,李长宇和张扬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门廊下,李长宇意味深长道:“小张啊,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眼看雨季就要来了,月底前完工还要保证质量,这可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张扬大声道:“李书记放心,我一定认真努力完成上级领导交给我的任务,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不会辜负人民的期望,不会辜负国家的期望,不会辜负我党的期望。”
李长宇望着张扬假惺惺的面孔,心中暗笑,狗日的进入官场没几天,快他妈修炼成精了,目光落在门廊前的一块石头上,从屋檐上留下的雨水不停滴在其上,石头的中心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小窝。李长宇微笑道:“有空帮我写四个字,水滴石穿!”
张扬仔细品味着李长宇的话,这四个字应该是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李长宇道:“年轻人,凡事要讲究一个韧字,只有坚韧不拔才能攻无不克!”
张扬目光一亮,李长宇显然在利用眼前的情景提醒自己,任何事不一定要采用过激的手段,也未必达到一步到位的效果,无论对待工作还是对待敌人,都要有水滴石穿的功夫,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李书记这厮教我记仇啊!张大官人不知不觉又想歪了。
李长宇的桑塔纳开进了工地,刘海涛打着伞下来,跟他同来的还有黑山子乡副乡长兼纪委主任于秋玲,两人来到李长宇面前,于秋玲有些不安的向李长宇汇报道:“李书记……省道上发生了点事情,因为下雨部分路段发生了滑坡,有五辆汽车发生了连环相撞事故,所以产生了路堵现象,我看今晚恐怕无法通车。”
李长宇确信没有人员伤亡,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尽快着手修复出事路段,做好滞留司机乘客的安置工作。”
于秋玲恭敬回报道:“乡派出所的警力已经出动了,现在乡里正在组织人手着手车辆救援工作。”
里面的那群人听到动静,一个个总算逮到机会了,从气闷无比的房间内走了出来,王博雄当然是最关心事情进展的一个,事情发生在黑山子乡,又偏偏是在县领导下乡视察的时候,他可不敢怠慢。
张扬现在的政治嗅觉明显敏锐了许多,从这件事上他马上就觉察到了什么,这可是一个表现的大好机会,他马上主动上前:“王书记,反正现在工地也无法开工,我组织工人成立抢险队伍,争取尽快将省道的险情排除!”
李长宇目光一亮,望着神情激昂的张扬,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温暖,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现在的张扬和那时的自己几乎拥有着同样的上进心,不过自己做得更为谨慎低调,而张扬却做得如此坦然直白,自然有急功近利之嫌,不过考虑到他的年纪,眼前的一切又可以用年轻热情勇敢冲动来解释。
王博雄重重点了点头:“好!张扬,去吧!”
王博雄当然明白自己送出的又是一份政治人情,李长宇意味深长的看了王博雄一眼,他忽然明白了,张扬的政治历程必然要比自己走的顺畅,比自己走的更加的迅速,至少在春阳的范围内,没有人会愚蠢到去为难张扬,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张扬的背后是自己。
李长宇忽然想起新近听到的一个流言,说张扬是自己的私生子,这件事还是葛春丽给他说的,李长宇微笑望着张扬在雨中远去的身影,他的两个儿子性情都有些沉闷,像极了他这个老子,可骨子里却秉承了他们母亲朱红梅那彪悍的基因,这样的性情李长宇是无论如何不敢将他们引入仕途的,所以为他们安排好了日后的道路,双双送入大学的校园,至于以后的发展,李长宇也会尽量避免他们进入官场。
李长宇转向王博雄:“博雄同志,咱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王博雄身为黑山子乡的一把手肯定要去现场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县委书记李长宇会主动邀请自己同行,一时间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了,李长宇已经在刘海涛的雨伞下钻进了桑塔纳的后座。
王博雄慌忙来到副驾坐了,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