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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aoniANren

[转载] 给大家推荐一个小说,虚拟一下向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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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4:37 | 显示全部楼层
经济目标少有完成的时候,这也造成了北港在全省经济大局中的弱势,省领导已经不止一次的提过,北港拥有着平海最好的资源条件,经济发展水平却严重滞后。
    项诚知道领导们对自己的工作存在着很大的不满,自己还有两年任期就满了,他不可能在北港继续连任,项诚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了打算,再过两年,他就找一个清闲的部门颐养天年,回京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回到京城是没人会留意到的,在某种意义上这样的选择等同于隐居,小隐于野,大隐于朝。
    项诚虽然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计划,可是他更清楚现在还远不到退休的时候,他依然是北港这艘大船的舵手,他要操纵着北港继续前进。
    项诚在会议中做出了如下发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我们的干部队伍中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有些干部过于功利,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的主要职责不是为老百姓办事,不是无怨无悔的无偿付出,而是利用自己手头的权力和影响为自己在政治上的提升而拼命的捞取政绩,这是一种自私的行为,我们党员干部,首先要记住的就是,我们是公仆,我们的责任是为人民服务,党和国家对我们委以重任,不是让我们享受权力,更不是让我们利用权力去作秀,我们的职责是脚踏实地的去做事,而不是去作秀!”
    项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常委们都没有说话,可心中都嘀咕了起来,项书记这番话的指向性相当的明确,他根本是在说滨海县委书记张扬。这几天,张扬又是上北港新闻,又是平海新闻,还被央视重点宣传,一时间这位年轻的干部红透了大半个中国,救人的事情是真的,可谁都没有想到制造出的影响会这么大,听说现在想采访这位年轻县委书记的记者都排起了长队。
    纪委书记陈岗道:“项书记说得对,我们中的一些干部爱慕虚荣,眼中只盯着荣誉和政绩,却忽略了最根本的一件事,我们的政治永远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在政治上没有捷径可走,这种舍本逐末的行为是一种典型的投机行为,是一种自我炒作的行为。”
    谁都没点名,可是谁都清楚他们说的就是张扬。
    北港市组织部长孟启智目光始终盯在桌面上,平时常委会上他也算得上一个活跃分子,但是今天不同,他不便发言,项诚敢提出这件事,项诚有他的资本,薛家就是项诚的靠山,别说区区一个张扬,就算是省委书记多少也得照顾他几分面子。至于陈岗,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激动,那是因为他的切身利益受到了影响,张扬来到滨海之后,动得第一个官员就是陈岗的弟弟陈凯,确切地说应该是张扬来这里之前,从这件事的操作手法来看,张扬这个年轻人还是经过周详考虑的。如果他来到地方上再动人,肯定会造成干部内部的不团结,甚至产生抵触情绪,但是北港的这些官员哪有那么好蒙蔽的,从新任公安局长程焱东的为官历程,很容易就可以推断出这次调动的真正内情。陈家兄弟在官场中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眼界是有的。张扬的那点小九九,绝对瞒不过他们。
    孟启智不发言的原因也很简单,张扬来到滨海才低调了没几天,顿时就高调了起来,这才和他的既往形象相符。不过在孟启智看来,人家高调有高调的理由,作秀也罢,自我炒作也罢,你以为是个人就能随随便便上央视?别说一个县委书记,就是你项诚想在央视新闻中露脸也没那么容易,没有后台,没有关系办得到吗?
    项诚可以公开指责这种行为,他不怕得罪张扬,他有背景,陈岗跟着附和,那是出于报复心理,可孟启智不敢,张扬的背后有文国权、宋怀明这帮人撑腰,无论哪一个也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项诚说或许没事,他不能说,他这边要是跟着帮衬一句话,搞不好会后就有人会传出去,人心隔肚皮,大家虽然都是一个班子的成员,可每人都有自己的算盘,谁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多数人都抱着和孟启智一样的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项诚的发言只得到了陈岗的热烈响应,这让项诚越发的不爽,过去自己发言的时候,有哪一次不是一呼百应?可今天发言之后应者寥寥,确切地说,应该是只有一个才对。项诚也明白这帮人不是顾忌张扬,而是顾忌张扬的后台背景。看到这些人的反应,项诚忽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起身道:“散会!”
    项诚看都不看这帮常委就离座而去,在过去这是很少发生的情况,每次常委会之后,项诚总会和各位常委笑着大大招呼,寒暄几句,今天的确是有些不寻常,谁都能看出项书记的心情不好。
    北港市委宣传部长黄步成在会后不久来到了项诚的办公室内,虽然项诚的这通牢骚是冲着张扬发得,可是他这个宣传部长在这些问题上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北港各大媒体对张扬救人事件的热炒可谓是铺天盖地,他身为宣传部长,没有及时提醒媒体注意宣传的尺度。
    项诚正在喝着他的三七茶,自从听别人说过三七花泡茶可以降压消脂,项诚就托人从云南带来了上好的三七花,每天泡三七花饮用,还别说坚持了一年之后真起到了一些效果,弄得他现在见到别人就极力推荐,项书记就快成三七花的代言人了。
    看到黄步成进来,项诚笑着招呼道:“步成来了!”
    黄步成本以为项诚会很生气,可看到他此时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内心的紧张情绪顿时舒缓了许多。黄步成笑道:“项书记,我过来有些话想对您说。”
    “坐!”项诚很热情地招呼着。
    黄步成刚刚坐下,项诚道:“我发现你们这群人是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了,开常委会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在会议上集思广益,就是要你们踊跃发言。可你们倒好,全都在那儿装哑巴,就听我一个人说,要是什么问题都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还用得着你们吗?市委领导只留我一个光杆书记就行了。”项诚虽然说话的时候在笑,可心里的怒气仍然没有全消。
    黄步成跟着笑了一声道:“项书记生气了?”
    项诚道:“没什么可生气的!”
    黄步成道:“其实那件事的新闻宣传不是我们的意思,我也很纳闷,要说张扬救人的新闻上了省台并不稀奇,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上了央视,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采编这条新闻的是我们市台的一个实习记者。”

第九百一十五章【负面效应】(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五章【负面效应】(上)   
    项诚道:“一个实习记者有这么大的本事?”
    黄步成道:“这名实习记者叫武意,她是广电总局武书记的女儿!”
    项诚皱了皱眉头,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总算明白张扬救人的新闻何以会炒得这么热,果然还是上头有人,项诚低声道:“张扬和她的关系很好?”
    黄步成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他旋即又表明态度道:“项书记放心,我会通知北港各大媒体不要将这件事过度报道,一面引起负面影响。”黄步成说这句话显然是违心的,他实在想象不出这种事能有什么负面影响,可项书记不高兴了,这两天县委书记占得版面比市委书记还要多,本身就是宣传工作的失误,是他们的侧重点出现了问题,宣传要在党性原则的指挥下,北港党委书记是项诚,在这里要服从项书记的指挥。
    项诚却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反对宣传,我所反感的是自我炒作,宣传是好事,张扬同志不顾个人安危用于救人的事迹的确值得大力宣传,但是要在我党正确的引导下。”
    黄步成有些糊涂了,项诚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刚才说宣传过度的是他,这会儿又说是好事,又说值得大力宣传,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项诚接下来的一句话黄步成彻底明白了:“下周开始好好安排一下,给小张安排几场个人先进事迹报告会,让他去市党校做几场报告,组织各级干部前去学习!”
    “啥?”张大官人接到市委组织部长黄步成的通知,俩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黄步成的声音很客气:“小张啊,项书记在市委常委会上点名表扬了你,号召北港市全体干部向你学习,你好好准备一下,下周安排时间先来北港党校给大家做个报告。”
    张大官人苦着脸道:“黄部长,太夸张了吧,不就是救了个人吗?不至于搞得那么招摇,我看还是算了。”
    “哪能算了!这可是项书记亲自定下来的事情,你不是救了一个人,你是救了母子两条命,放眼我们北港市的干部,谁有你这样的魄力?我们整天都说时代楷模,你就是活生生的榜样,小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好好准备,初步定在下周二下午,你来北港党校先给年轻干部们做个报告!”
    张大官人还想说什么,黄步成已经挂上了电话,根本没有给他推脱的机会。
    张扬握着听筒发呆,足足呆了三分钟,他感觉这件事开始朝不利的一面转化了,自己来到滨海才没几天,就闹出这档子事,项诚让他去党校做报告,就怕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真要是那样就麻烦了,这项书记该不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整自己吧?表面上把他当先进典型树立起来,事实上却另有盘算?捧杀的基本原则就是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心中念叨着,武意啊武意,你真是害我不浅呐!他回过神来之后,马上把傅长征给叫来了,去做报告当然得有讲演稿,这种事自然要交给傅长征,本来就是傅长征的强项。
    傅长征道:“真要去做报告了!”
    张扬道:“我早就说过,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下好了,风头太劲,领导来了个顺水推舟。让我去做报告,这不是为难我吗?”
    傅长征笑道:“张书记,您口才蛮好的,其实去党校作报告是好事啊!”
    张扬道:“我就怕这次去党校作报告只是开始,你看那位先进人物不是全国漫游做报告的?我来滨海是做实事的,可不是来夸夸其谈的。”
    傅长征道:“万事开头难,一开始的时候都是是这样,张书记,您去北港党校转转也好,刚好可以熟悉一下环境,和北港市的干部沟通一下。很多事处理不当好事可以变坏事,可同样,如果处理得当,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长征啊,感觉你最近又有进步了。”
    傅长征笑道:“跟在您身边久了,学到了很多东西,如果我仍然止步不前,那岂不是太不开窍了?”
    张扬知道傅长征是谦虚的说法,自己没教给他什么,自己在官场上的那套做事原则,别人是学不来的。
    临下班的时候,祁山打电话过来,他在北港的事情已经办完,明天就要返回东江,所以邀请张扬晚上一起聚一聚。今天是周五,明天就该休息了,张扬来到滨海之后。对于工作上的事情并不热衷,总体说来,他认识了一些领导班子成员,视察了一次福隆港,救了李明芳母子,去了一趟汽车交易市场,把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弄到一起联合处理了一件纠纷,这就是张大官人来到滨海第一周的概况。
    其实刚才县长许双奇又打电话过来想给张扬接风,顺便常委班子成员聚一聚,沟通一下感情,可张扬以今晚有事为名给推掉了。这让许双奇感觉到张扬似乎在刻意保持着和他们这些老常委之间的距离,他实在有些搞不懂张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身为滨海县党委书记,他应该是主动融进滨海县的领导圈子,并承担起领导的作用,可这厮过来之后,除了当了一次英雄,闹了点纠纷,其他的正事一样没干,党务上的事情全都推给了副书记刘建设,县里的大事小事他一改往自己头上推。表面上看他没多少权力欲,可是他在汽车交易市场弄了一出三堂会审,这件事总显得不是那么的正常。
    张扬听到祁山邀请自己聚聚,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祁山道:“张书记,您快下班了吧,我去接你。”
    张扬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的确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他嗯了一声:“好吧,十五分钟后,到行政中心大门口接我。”
    张扬放下电话,傅长征也过来帮他收拾整理,为下班做准备。张扬道:“长征,周末有什么安排?没什么事情的话跟我一起去吃饭!”
    傅长征笑道:“不了,我又不能喝酒,再说了,您刚刚交给我的任务我还得好好想想,争取早点把演讲稿给您写出来。”
    张扬点了点头道:“也好!”他估计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从衣架上取下皮风衣,穿好后走出办公室,在走廊遇到了县委副书记刘建设。
    刘建设看到张扬出来,一脸笑容道:“张书记,下班了?”
    张扬从一来到就看出刘建设是个笑面佛,整天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意,可这个人的深浅他还不知道。事实上张扬对目前的常委班子成员都不了解,想完成这件事需要时间。张扬笑道:“下班了。”
    刘建设道:“张书记周末打算去哪里放松?”
    张扬道:“跟朋友一起喝点小酒。”
    刘建设笑道:“张书记,我们几个给您准备的欢迎宴到现在都没机会吃呢。”
    张大官人心说就知道吃,吃公款你丫心里就这么爽?瞧刘建设肥头大耳的样子,十有八九都是公款吃喝给养出来的,张扬道:“下周,争取下周!”这顿饭早晚是要吃的。
    刘建设连连点头:“就那么说定了,对了张书记,我听说您要去市党校作报告?”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正为这件事心烦呢,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今搞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整个北港没有不知道的了,项书记点名让我去党校给年轻干部作报告,想起这件事我就有些头大啊!”
    刘建设心说何止北港,你丫央视新闻都上了。他认为张扬现在的表现是得了便宜卖乖,年轻轻的装什么不好?非得装逼。可刘建设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是县委书记,的确有在他们面前装逼的资格,刘建设暗自感叹,这张扬咋就那么好命,年轻轻的怎么就混上了县委书记,自己埋头苦干了一辈子,五十一岁的人了还得给他打下手,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刘建设当然明白张扬是怎么当上县委书记的,人家有个国家副总理当干爹,还有个平海省委书记的岳父,别说县委书记,市委书记都不稀奇,刘建设脸上笑得灿烂,心里却别提多酸了。
    张扬和刘建设这一聊,就不免拖延了一会儿。来到门外,早已等在那里的辉腾车开了过来,祁山把后门推开,招呼道:“张书记上车!”
    张扬坐进去之后,才看到武意就坐在副驾的位子上,不由得笑了起来:“武大记者,这么巧啊!”
    武意道:“当官的就是虚伪,巧什么?我在滨海的采访工作全都结束了,明天就回北港,祁总打电话说要聚聚,我反正没什么事,当然要来,有人请吃饭,不吃白不吃。”张扬笑道:“武意,你这种心态可不好,把祁总当成土豪劣绅了,你这是要均贫富啊!”
    祁山征求他们的意见道:“富临渔港?”
    张扬道:“别介,这两天海鲜都吃腻歪了,整点别的成吗?”
    祁山道:“那就去吃羊肉!五哥,去孙一丁活羊馆。”

第九百一十五章【负面效应】(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五章【负面效应】(下)   
    祁山对滨海非常的熟悉,武意转过头,向张扬道:“央视的电话采访怎么样?”
    张扬苦笑道:“别跟我提这个,你一说,我咬你的心都有了。”
    一旁的祁山哈哈笑了起来。
    武意咯咯地笑:“用得上这么恶毒吗?”
    张扬道:“我就知道出名没啥好事儿,现在好了,市委项书记亲自点我的将,让我下周二去党校给那里学习的干部做报告。”
    武意道:“先进事迹报告会!好啊,到时候我带着摄像师去给你捧场。”
    张大官人苦笑道:“武大记者,当我求你了,您别再坑我了,我来滨海是工作的,可不是为了当英雄,更不是到处去做巡回演讲,咱俩可说好的,我接受央视的电话采访,以后救人的事情你不许再提。”
    武意道:“好!好!好!我答应就是。”现在她有些相信自己真给张扬带来了麻烦。
    车子驶过汽车交易市场的时候,张扬特地趴在车窗上看了看。
    祁山道:“你们的交易市场怎么突然停业整顿了?”
    张扬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是许县长下得命令,新车销售上牌年检正常进行,就是二手车交易暂停一个星期,说是要整顿市场秩序。”他心知肚明,这次的整顿就是因为他而引起,不过许双奇这次反应非常的及时,让张扬觉着这次整改的背后可能有些玄机。张大官人目前只是静静观察,即便是有什么不对暂时先记在心里,他想起了一个词儿叫打草惊蛇,自己在交易市场闹得那一出十有八九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祁山道:“本来还想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进口车呢。”
    张扬一听来了兴趣:“祁山,你买车还需要到滨海这种小地方?东江什么样的车没有?”
    祁山道:“张书记,看来你刚到滨海,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
    张扬道:“我多少也听说了一些,祁山,你是想买走私车吧?”
    祁山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旁敲侧击道:“祁山,我来北港之前就听不少人说过,这里走私车泛滥,滨海汽车市场就是走私车的主要源头。”
    祁山道:“我也听说过,可具体的内情我也不知道,滨海汽车交易市场的名气很大,可我从来都没去过,这次准备去看看,想不到偏偏这个时候被整顿了。”
    张扬道:“我就纳闷了,这走私车是怎么上牌子的?”
    祁山看了张扬一眼,马上就意识到张扬是在套他的话,祁山到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防备,微笑道:“走私车上牌有几种方式,最常见的是套牌,也就是弄一个假牌子,一般都是套外市甚至外省的车牌,这种方法很简单,可是存在着很大的不足和风险,如果被警察查到,或者出了交通事故,套牌的事情就会马上败露,这样的车辆不但会被罚款,严重者会被没收。”
    张扬还想问,汽车已经来到了孙一丁活羊馆。
    他们下了车,五哥跟着武意去点菜,张扬和祁山没有马上进去,站在门口看活羊现杀,祁山接着刚才的话题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关系把非法变成合法。”
    “怎样把非法变成合法?”张大官人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尽头。
    祁山今天也表现的特别耐心:“海关出具罚没证明,然后进行公开拍卖。”
    “这中间有猫腻吗?”
    祁山道:“如果是一辆百万豪车,海关出具罚没证明,然后用极低的价格拍卖出去,其中还是有惊人的暴利。”
    张扬忽然想起当初东江的黑车案,周云帆就是走私黑车,通过关系上牌牟取暴利,在那一场风波中,胡茵茹深受牵连,还被关押审查了好一阵子。想必滨海的走私和周云帆属于同一路数。
    祁山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这边的走私车,直接有人接货,运往外地,在外地上牌,对了,你还记得前些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周云帆走私案吗?”
    张扬点了点头。
    祁山道:“据听说,周云帆就是从这里进货。”
    张扬道:“从这里运往东江距离可不短。”
    祁山笑道:“总之这些人都有办法,不然周云帆当初也不会赚那么多钱。”
    张扬道:“你也很有钱啊!”
    祁山哈哈笑了起来:“走私那种事情我不碰!”
    张扬道:“周云帆畏罪潜逃之后,有人就说你是东江首富。”
    祁山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那点儿资产哪能算得上首富,就不要说出来贻笑大方了,东江的有钱人很多,要说首富,首先要在那帮高干子弟里面选,我说句实话,在东江我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张扬笑道:“谦虚,你太谦虚,你也是高干子弟啊!”祁山的舅舅是东江市长方知达,所以张扬才会这么说。
    祁山叹了口气道:“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之所以有今天是蒙受了我舅舅的照顾,可事实上,我生意上的事情,我舅舅从不过问,我在外面做生意也从不提到这层关系。”
    武意点菜出来了,看到外面正在杀羊,不禁皱了皱眉头:“好残忍,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你们回头还吃得下?”
    祁山道:“没有屠杀就没有美味。”
    武意道:“君子远庖厨!”
    张扬和祁山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武意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尽管看到了血腥场面,仍然吃得津津有味,张大官人不禁打趣道:“你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武意道:“我可不是君子。”
    祁山道:“张书记忘了,还有一句话叫,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武意柳眉倒竖道:“嗬,你们太过分了,两个大男人合伙欺负我这个弱女子!”
    张扬道:“拉倒吧,就你还弱女子,我都被你欺负得焦头烂额了。”
    武意瞥了他一眼道:“小心眼儿!”
    张扬道:“我现在一想起去党校作报告就头疼。”他起身去洗手间,出门的时候却迎面遇到了法院院长胡广州,胡广州看到张扬,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扬,胡广州的身边还有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穿着非常的贵气,手上硕大的白金钻戒却将他的俗气轻易又暴露了出来。胡广州笑着走过去,恭敬道:“张书记,这么巧,您也来吃饭啊。”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道:“和朋友喝点小酒。”
    胡广州将身边的那位中年人介绍给张扬:“丁老板,这位是咱们县委张书记!”
    中年人听到胡广州的介绍,马上一张面孔笑得无比灿烂,高大的身躯顿时躬了下来,双手伸过去握住张扬的手道:“张书记好,我是恒茂商务的丁高升!”
    张扬淡淡点了点头:“你好!”说完他抽出手来,向两人笑了笑道:“我去洗手间。”
    胡广州和丁高升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等张扬离去,他们方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张扬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久,胡广州和丁高升就过来敬酒。他们带来的是一瓶三十年窖藏的茅台。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找到了门上,张扬总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和他们每人喝了两杯酒,这两人也算识趣,敬酒之后马上就起身离去,没做太多的耽搁,那瓶茅台酒自然留给了张扬。
    他们走后不久,服务员又开始上菜,足足上了八道之多,武意有些愣了,她可没点这么多的菜。
    张扬却没感到奇怪,不用问,一定是胡广州他们给添菜了。
    三人吃晚饭之后,祁山去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丁高升已经把帐结过了。上了汽车,祁山笑道:“张书记,看来以后跟你一起出来不用我花钱了。”
    张扬笑了笑:“还是你花钱我吃得舒坦。”
    送走了祁山,张扬本想周六周日两天在滨海附近好好转转,感受一下民风,体察一下民情,可周六上午梁成龙、丁兆勇、陈绍斌、高廉明、袁波、赵静、常海龙、常海心这群人从东江赶到了,美其名曰是为张扬送行。这顿饭本来在东江就要吃,可张扬走得突然,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来滨海送行了,按照陈绍斌的话就是送佛送到西天。
    张大官人可不爱听这个,照着陈绍斌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你丫才去西天呢。”
    这帮人开了一辆奔驰商务过来,负责开车的是两名司机,一个是梁成龙的专职司机,还有一个是周山虎,张扬本以为周山虎是专门过来看自己的,却想不到周山虎悄悄告诉他,是秦书记让他过来的,还让他继续给张扬当司机,有他在身边,张扬办事比较方便。
    张大官人这段时间的确感受到自己开车不是那么回事儿,滨海方面给他配得司机又不合心意,还是自己人好,周山虎对他绝对是忠心耿耿。
    张扬带着这帮人先来到了自己的住处,所有看到这套海景别墅之后都情不自禁发出了惊叹。梁成龙算得上见多识广,里里外外把别墅看了一遍,向张扬道:“我说张书记,太奢侈了点吧?省委书记住得也比不上你这标准啊!”

第九百一十六章【小高的烦恼】(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六章【小高的烦恼】(上)   
    张扬笑道:“这跟我没啥关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都是过去那帮领导搞起来的,我要是不住,可能显得清高点,不过也是一种资源浪费,想来想去还是随大流了。”
    梁成龙道:“我就是佩服你这一点,明明占了便宜还搞得跟理所当然似的,你们党的干部是不是都像你这样?”
    张扬笑骂道:“你回去问你叔呗!”
    常海龙搞室内设计出身,对这房间的装修设计提出了很多意见,按照他的话来说,这么好的房子,全都让不合理的装修给糟蹋了。
    张扬请大家在客厅坐了,本想去给他们倒茶,赵静和常海心抢着去做了。
    袁波过去来过滨海,不过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在他的印象中,滨海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县城,今天过来经过城区的时候印象也不好,虽然比过去多出了许多高楼大厦,道路也宽阔了许多,可是交通秩序混乱不堪,城区卫生乱七八糟,总结为一个字就是乱。可进入海洋花园之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袁波感叹道:“如果你们滨海的城市卫生也搞得像县委家属院一样就好了。”
    张扬笑道:“等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就会不一样了。”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心中对滨海的未来整治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市容市貌肯定是首先整治的重点。
    梁成龙道:“看到这间房子,我才感觉到当官真好,真有点后悔了,当初我一门心思去做生意,真是一傻帽,要是选择仕途,我现在可能也能混个县太爷做做。”
    高廉明道:“你不行!”
    梁成龙瞪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就不行?”
    高廉明反问道:“你有当省委书记的岳父吗?”
    满屋人都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这才意识到这厮是攻击自己的,扬起巴掌照着高廉明的屁股就是一下子:“欠抽了!谁不知道,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靠了我自己,我是埋头苦干脚踏实地的一步步走上来的。”
    陈绍斌喝了口茶道:“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张扬之所以有今天,谁都没靠,人家凭得那是真本事。你们谁有勇气敢爬到五十米塔吊上面救一个少妇?虽然说这少妇长得还不错,可色胆包天也得考虑后……”这下后脑勺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张大官人骂道:“就你丫嘴最贱,比高廉明还贱!”他倒好,一箭双雕,把俩小子都给骂了。
    丁兆勇只是笑,这会儿被赵静拽着去露台上观海了。因为成了张扬的妹夫,丁兆勇在这帮损友中的地位也是直线下降,言语上他讨不到半点便宜,所以丁兆勇干脆少插话。
    常海心矜持地坐在那里,她很少说话,可是偶尔和张扬的目光相遇,便流露出旁人无法察觉到的思念。
    张扬道:“光顾着聊,我还没订饭呢,咱们中午去富临渔港怎么样?滨海最好的海鲜酒家。”
    梁成龙道:“到哪儿吃海鲜都是一个味儿,还不是白水煮出来,就在这里吃吧,海景房吃海鲜,喝多了就地睡了,没有后顾之忧。”他向周山虎招了招手道:“山虎,你跟老赵去附近的海产品市场买点海鲜过来,新鲜好吃的只管买个够。”他从皮夹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钞票递给周山虎。
    张扬道:“哪能呢,来到这里应该我请客。”
    梁成龙笑道:“拉倒吧,就你那点工资,不贪污的话一个月也请不起一顿。”
    张大官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在这货眼里当官的就没有好人吗?哪天真得怂恿怂恿他那个当市委书记的叔叔,让老梁同志好好修理修理他。
    常海心起身道:“我跟着过去,看看买什么。”
    袁波笑道:“还是我去吧,我可是干饭店出身的。”
    他们离去之后,陈绍斌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副麻将,嚷嚷着要打牌,梁成龙、丁兆勇、常海龙陪着他去棋牌室里战上了。
    赵静来到张扬的身边坐下,打开了电视,笑道:“哥,这两天我翻来覆去的看你那段新闻,你真上镜,好帅,我过去的同学都向我打听你,还问你有没有对象,你就快成少女偶像了。”
    张大官人笑道:“呕吐的对象才对!”
    赵静看着他道:“我哥这么帅,不去演电影都可惜了。”
    张大官人双脚往茶几上一放:“你把我跟那帮油头粉面的戏子比,这不是骂我吗?”
    赵静挽住他的手臂道:“小哥,你是我最最最最尊敬的人,我怎么可能骂你呢。”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伸手在她头顶习惯性地揉了一下,赵静道:“嗬,讨厌死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改不了这个坏习惯,发型都被你搞乱了。”
    “臭美吧你!小静,结婚的事情准备好了没有?”
    赵静道:“没什么好准备的,我们也没打算大操大办,简简单单的办场婚礼就行,婚后我们也单独住。”她向棋牌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小声对张扬道:“我和她妈处不来。”
    张扬道:“小静,既然结婚了就要搞好关系,别弄得兆勇难做。”张大官人还是很为大局考虑的。
    赵静点了点头,她岔开话题道:“哥,你和嫣然姐什么时候?”
    张扬道:“本来我想这次和她把证给领了,可嫣然说等等,她现在有生意做,我这边刚来滨海,结婚的事情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最迟不会超过明年。”
    赵静道:“我本来以为你们今年就能结婚呢。”
    张扬笑道:“我才多大啊!”
    此时门铃响了,赵静抢着去开门,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两名陌生的女孩子,长得都很漂亮,这两人正是县委招待所的林学静和耿明明,她们过来打扫卫生,看到赵静她们也愣了,她们没想到张书记家里会有其他人在,赵静赶紧道:“哥!”
    张扬起身看了看,笑道:“是你们两个啊,我家里来了朋友,进来坐,进来坐!”
    林学静和耿明明有些不好意思道:“张书记,我们是过来帮忙打扫卫生的,既然您有朋友在,我们就先走了,等需要的时候给我们留言。”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门外有女性的声音,还在打牌的高廉明和陈绍斌都放下牌出来了,两人都是脸皮够厚的主儿,陈绍斌道:“别走啊,留下来一起吃饭。”
    高廉明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他们这一说,林学静和耿明明更不敢留下了,慌忙向张扬告辞后走了。
    听说这两位美女都是县里给张书记配得服务员,专门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高廉明羡慕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陈绍斌也是双目放光:“我决定了,弃商从政,你们说我现在从政还来得及吗?”
    张扬道:“你这种投机倒把的坏分子是坚决不容许混到我们干部队伍中的。”
    高廉明道:“张书记,您还缺法律顾问吗?实在不行我来当法院院长也行。”
    张扬道:“你别找我,找你们家老爷子去,你爸是省公安厅厅长,只要他发话,给你弄个一官半职还不是轻而易举?”
    高廉明道:“别提我爸,他现在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小子不是去香港当律师了吗?这才几天就回来了?”
    高廉明振振有辞道:“香港那边的女孩子整体质量不行,你说我正值恋爱之年,去了那边,万一把我的黄金期给耽误过去了,以后要是打了光棍,我找谁赔去?”
    张扬笑道:“我算明白高厅为什么烦你了,你小子干什么都没长性,这可不成,当初你跟我在南锡体委……”
    高廉明举双手讨饶道:“大哥,我求您了,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就是一无业游民,忆往昔峥嵘岁月愁,哥们想起过去就发愁,我当初要是坚持下来了,现在怎么也得混个副处级吧,我后悔没听你的话,自毁前程啊!”
    张扬心说你丫比我心还渴,我在官场中打拼了四年这才混了个正处,你小子一年半载的就想当副处,不知天高地厚啊。当初高廉明是因为追求佟秀秀受挫,所以才心灰意冷远走他乡。
    高廉明道:“哥,我投奔你成吗?”
    张扬道:“你能干啥?”
    高廉明感觉到有点伤自尊了:“别瞧不起人,我好歹也是在美国上过大学拿过法律牌照的。”
    张扬道:“我现在真怀疑你在美国干啥了,反正谁也没亲眼看见,美国比咱们这发达,别的不说,就是滨海路边做假证的多了,不出滨海我就能弄一哈佛博士证书。”张大官人绝没有夸张,滨海做假证件的还真多,这和沿海有关,有需求就有市场,有市场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一条龙的产业,这是马克思都验证的经济规律。
    高廉明脸红了:“我可是正儿八经考过去的。”
    张扬道:“你这种公子哥,我用不起,还是周山虎那样的淳朴青年用着踏实。”
    高廉明被他拒绝,明显情绪有些低落:“得,你牛,张书记,我不求你了还不成吗?我去打牌!”

第九百一十六章【小高的烦恼】(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六章【小高的烦恼】(下)   
    要说高廉明最近也的确挺霉的,在家里不受待见,出门受到朋友鄙视,这打牌也输了个干干净净,兜里带来的两千块,没打一圈就输了个干干净净,梁成龙这帮人都是有钱的主儿,高廉明目前是个无业游民,兜里的水子当然不如人家厚实,高廉明输红了眼,把自己的那块带了几年的汉密尔顿手表也放上去了:“卖表了,八千块!”
    梁成龙拿起看了看道:“你抢钱啊!美国货哪有那么贵!”
    “你不识货啊,我这是限量版!”
    这会儿袁波他们也买菜回来了,袁波把高廉明的表拿起来递还给他,掏了三千块放在他面前:“自己朋友,小赌怡情,千万别动真格的,感情这种东西越赌越薄。”
    高廉明拿起手表站起身来:“我不玩了,你们玩吧!”
    袁波想拉他,可没拉住,只能在他的位子坐了下来,望着高廉明的背影道:“怎么着?廉明生气了?”
    梁成龙笑道:“小孩子,管他作甚,继续,继续,今儿我手风特顺。”
    常海龙道:“我算看出来了,成龙,你今儿是想把我们兜里的钱都搜刮干净。”
    梁成龙乐呵呵道:“要想赚钱,就先得散财,买海鲜的时候,我抢着付账为了什么?为的就是现在。”他随手打出一张牌:“发财!”
    袁波忽然道:“胡了!”
    梁成龙愣了:“啥?”
    袁波微笑道:“有没有人告诉你,要闷声发大财?”
    袁波打了两把就去做饭了,当天中午由他来主厨,袁波干饭店发家,自己也烧得一手好菜,赵静和常海心两人给他打下手。
    张扬去棋牌室把这帮人的牌局给搅和了:“都别玩了,准备准备吃饭!”
    梁成龙赢得最多,不但把菜钱赢回来了,点点还有剩,高廉明输了个精光,这厮耷拉着一张脸。倒不是因为输钱,而是心里不痛快。
    梁成龙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廉明,放心吧,你只要跟紧哥哥的脚步,准保有吃有喝,最后我们还把你带回东江去。”
    高廉明道:“没钱大不了我一路走回去。”
    “嗬,小子,真跟我斗气啊!”
    高廉明道:“不敢,你们要么是大官,要么是巨富,我一个穷律师哪敢跟你们斗气啊!”
    梁成龙笑了起来,高廉明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当然不会跟高廉明一般计较。
    张扬看不过眼了:“高廉明,过来倒酒,就你丫年龄小,懂不懂尊老爱幼?”
    高廉明对张扬一直都是相当尊敬的,他走过去倒酒。
    所有人都坐下了,梁成龙道:“袁哥你年纪最大,说两句。”
    袁波端起酒杯道:“各位兄弟姐妹,这杯酒其实是在东江咱们就欠下的,咱们今天聚在一起来到滨海,目的就是给我们的好兄弟张扬送行,咱们大家借着这杯酒祝他鹏程万里,直上青云!”
    大家一起喝彩,同时举起了酒杯。
    张大官人望着这帮哥们从东江不远千里而来,心中也是颇为感动,他举起面前酒杯道:“谢谢大家了,话我不多说,感激之情我全都放在酒里了。”他一仰脖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袁波道:“咱们这些人除了张扬和海心之外其他人都是商人,难得这两位官老爷能够看得起咱们,今天咱们做生意的是不是要陪他们当官的喝上一个一醉方休?”
    大家齐声叫好。
    常海心道:“我声明,我不是当官的。”
    张扬道:“你不是科级吗?海心,你不义气啊,关键时刻鼓励我,一点阶级感情都没有。”
    常海心笑道:“今天没有当官的和做生意的区别,只有东江和滨海的分别,我提议我们这群人一起敬张书记好不好?”
    陈绍斌道:“不好,他多能喝啊,我们一起敬他,陪着他一杯一杯的喝,最后倒下的肯定是我们,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要一个一个的跟他喝,跟他玩车轮战。”
    张扬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我还真不怕!”
    赵静道:“都欺负我哥,我和我哥站在统一战线。丁兆勇,你跟我一派还是跟袁哥他们一派?”
    丁兆勇道:“废话啊,我当然跟着媳妇走了,咱们是亲戚,我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
    梁成龙和陈绍斌同时骂道:“没义气!”
    张扬大笑着,来到滨海之后,他始终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喝过酒了。
    无论袁波他们几个怎样结盟,真正喝起来依靠的还是酒量,这群人谁也喝不过张扬,加起来也喝不过,当然谁也不会当真去拼。
    高廉明是最先倒下的一个,这厮的酒量本来就不行,加上心情不好,很快就败下阵来,一个人跑到厕所里抱着马桶去谈心了。然后是陈绍斌和常海龙,两人手牵手去客房睡觉了。
    梁成龙和袁波稍微好一点,不过脚步明显也飘了起来。
    丁兆勇始终没怎么喝酒,他已经开始戒酒,准备要孩子。
    张大官人喝了这么多仍然没有任何的醉意,望着房内的一片狼藉,张扬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第一次对这套别墅有了归属感,乱七八糟的才有生活气息。
    赵静和常海心花费了半个小时才把战场打扫干净。
    梁成龙去厕所的时候发现厕所被反锁上了,他借着点酒兴,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看到高廉明抱着马桶睡着了,梁成龙把张扬和袁波叫来,张扬力气大,把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高廉明扶到了客厅,把他扶上沙发休息。没一会儿功夫,高廉明就从沙发上滚落到地面上,趴在地毯上打起了呼噜,嘴里还嘟囔着:“都看不起我……”
    张扬望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丁兆勇找来被子给他盖在身上,多数人都去休息了,应赵静和常海心的要求,张扬带着他们一起去海边转转。
    本来袁波也准备跟着去,可走了两步又觉着酒意上头,转身又回去了。最后只剩下张扬和丁兆勇、赵静、常海心四人。
    从海洋花园的后门就可以沿着石阶走下纾秀山,直接抵达下面的沙滩,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海风在阳光的润泽下也不像平时那么寒冷。
    丁兆勇道:“高廉明醉得可真厉害。”
    张扬道:“这小子有心事,不能喝就别喝,搞到最后喝成了一滩烂泥。”
    赵静道:“都说让你们别喝这么多了,非得喝,结果都喝醉了。真是搞不明白,酒对你们这些男人就那么有吸引力?”
    常海心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过喝多了也难受。”
    丁兆勇道:“说起喝酒还是张扬厉害,我们合伙都灌不醉你。”
    张扬笑道:“合着你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灌醉我?”
    丁兆勇道:“我们可没这么想,大家是真想你了!”
    张扬的目光向常海心望去,常海心俏脸不由得一热,赵静去海边,让丁兆勇给他照相。
    常海心和张扬并肩站在一起,不知是因为海风太大,还是因为紧张,常海心双手抱着臂膀,张扬本想将自己的皮风衣脱给她披上,常海心却摇了摇头道:“我喜欢站在海边这种清新的感觉。”
    张扬笑道:“喜欢就调来了。”他只是随口说说,心中却明白常海心不会过来。如果自己前脚来到这里,她后脚就跟过来,一定会有很多人说闲话。而且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隐藏的很好,除了秦清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常海心道:“这边的海不好,不像静海那边海水都是蓝色的。”她的双脚在沙滩上顿了顿,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海面,看到海浪卷起了不少的白色物体,仔细一看都是一些泡沫和生活垃圾。
    张扬也留意到了,他叹了口气道:“这边的环保意识不行,看来我需要下一番苦功了。”
    常海心笑道:“任何事情都是一个逐渐认识的过程,往往经济落后的地区就会忽略了环境保护的问题,想要扭转老百姓的观念并不容易。”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笑道:“不过你肯定行!”
    “何以见得?”
    常海心道:“你是时代的楷模,广大年轻干部争相学习的英雄人物。”
    张大官人苦笑道:“海心,连你也寒碜我!”
    常海心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上央视新闻!”
    海面上的风浪似乎大了许多,张扬眯起眼睛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轻声道:“前浪死在沙滩上!掀起的风浪越高,被拍得就越惨。”
    常海心小声道:“你会怕有人拍你吗?”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然后很认真地问:“我这人是不是有点浪啊?”
    常海心莞尔笑道:“不是有点儿,是very!very!”
    张扬道:“其实每个人都有very浪的一面,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也very……”
    常海心不等他说完已经红着脸逃开,她走向丁兆勇道:“我帮你们合影!”
    张大官人望着常海心婷婷袅袅的身姿,心头火顿时蹿升起来,确切地说应该是下沉,身体的某部分有些蠢蠢欲动。还好穿着风衣,不然张大官人薄弱的控制力肯定要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天街】(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七章【天街】(上)   
    返回别墅之后,几个人仍然横七竖八的睡着,高廉明身上的手机不停的响,张扬从他衣兜里找到电话,接通之后,电话却是省公安厅长高仲和打来的,对待这位省委常委,张大官人当然要尊重有加,他恭敬道:“高厅,您找廉明啊?”
    高仲和道:“他在吗?”
    张扬实事求是道:“喝高了,正睡着呢。”
    高仲和那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张扬,找你也一样。”
    张扬拿着电话走到了门外:“高厅有什么吩咐?”张扬心里猜到高仲和肯定要说高廉明的事情,这小子明显情绪低落,有道是父子连心,高仲和肯定关心自己的儿子。
    让张扬感到意外的是,高仲和并没有首先提起儿子的事情,而是谈起了程焱东,高仲和道:“张扬啊张扬,你小子这次挖了我的墙角。”
    张大官人道:“高厅长这句话从何说起啊?”
    高仲和道:“本来我想把程焱东调到省厅工作,你小子却给我来了个横刀夺爱!”
    张大官人心眼儿开始活动起来了,如果说荣鹏飞看中了程焱东倒是合情合理,毕竟荣鹏飞在江城任职的时候,程焱东就在他手下工作,他对程焱东有着相当的了解,高仲和是省厅厅长,他怎么会关注程焱东这样一个小干部,高仲和这么说十有八九是在告诉张扬,自己卖给他一个很大的人情,领导说话,必须要完完整整地听完才能领会他的用意,所以张扬也没有马上就接话,只是嘿嘿的笑。
    高仲和道:“可你既然有要求,我这个当叔叔的也不能不满足!”他的这句话明显在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张扬笑道:“谢谢您高叔叔!”这会儿他也不叫高厅了。
    高仲和道:“张扬,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张大官人心中感叹,这帮领导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在进行了铺垫之后提出他的要求,这就让张扬无法拒绝了,当然只要高仲和的要求不过分的话。
    高仲和道:“张扬在我眼中,你和我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分别。”
    张大官人暗道:“过了啊,我咋过去就没发现高厅煽情的本领就这么强大呢?”可人家这句话也没说错,自己都叫高叔叔了,可不是逼着人家把自己当孩子看待吗?
    高仲和道:“看到你能有现在的成就,我欣慰之余又感到羡慕,张扬啊,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廉明,这小子眼高手低,做事没耐心没长性,过去我以为他去了美国留学几年,能够有些转变,可他根本还是过去那番模样,受不得半点挫折。他从香港偷跑回来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
    张扬嗯了一声。
    高仲和道:“最近为了他的事情我没少生气,可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蒙混度日,我之前倒是为他安排好了一些规划,可是他对此表现的非常抵触,我回头想想,他回国之后,真真正正投入去干的事情,也就是跟你去南锡体委那一段。”
    张扬已经明白高仲和的意思了。
    高仲和道:“张扬,你和廉明是好朋友,我想你帮帮他,让他跟在你身边学点东西,打打杂也好。”
    张扬笑道:“高叔叔,让他来没问题,可不能只打杂,他可是拥有美国律师牌照的人。这样吧,让他先过来,高叔叔,有件事您得上点心,过去在南锡体委,廉明是打着给我帮忙的名义,一直都没有正式编制,他也没想着进入体制之中,所以他平时也把自己当成雇佣军,自由散漫的很。”
    高仲和道:“你是说需要给他弄个正式编制?”
    张扬道:“就是这个意思,有了正式编制,他就有了约束。”
    高仲和道:“这件事简单,你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其他的手续不用你操心。”
    张大官人当然知道只要高仲和一句话,高廉明的编制就能全部解决,其实高廉明刚提出来想回来跟他混的时候,张扬就在心底应承了下来,虽然嘴上不同意,高廉明头脑灵活嘴皮子利落,还拥有美国的律师牌照,这些还都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他老爷子是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从张扬来到滨海之后,对这座县城初步的了解,就知道滨海走私极其严重,目前自己是坐视不理,以后一旦开始行动,必然会面临方方面面的阻力,把高廉明拉入阵营,就等于把他老子也绑到这个阵营之中。
    张扬拿着手机回到客厅内,发现高廉明已经醒过来了,头发鸟窝一样乱七八糟的,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丁兆勇给他端了一杯水让他赶紧喝下去醒醒酒。
    张扬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他。
    高廉明愕然道:“你拿我手机干嘛?”
    因为高仲和叮嘱过张扬,尽量不要把自己跟他说的这些事告诉高廉明,所以张扬对此只字不提,笑道:“你又是吐又是尿的,我担心你手机被泡坏了,所以帮你收着。”
    高廉明叹了口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你放心,我……我明儿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忽然听到张扬道:“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你回去也没什么事做,要不你留在滨海吧,我给你找份事情做!”
    高廉明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张扬道:“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不过你到了我这边可能要大材小用,没什么好工作给你。”
    高廉明道:“无所谓!”
    “别抱着过来就当官的想法,你没什么资历,必须从头做起!”
    “无所谓!”
    “工资待遇方面可能也不理想……”
    “管我饭吃就行,我要求不高,有没有住处无所谓,反正你这儿大,我搬来这里跟你作伴,放心,我睡客房,平时给你看门行不?”高廉明喜形于色。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瞧你这熊样,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赶紧去洗澡,换身衣服,晚上咱们找个地方去开心一下。”
    这帮人多数都睡了一下午,高廉明虽然酒量不咋地,可醉得快醒得也很快,反倒是常海龙醉得不轻,晚上这群人出门去玩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不愿从床上起来。
    梁成龙在他屁股上拍了拍道:“海龙,我们一起去唱歌。”
    常海龙鼻子里嗯嗯几声,就是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常海心笑道:“我哥醉得不轻,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照顾他。”
    张扬交代了一声,先带着这群人去县委招待所订了房间,他的别墅虽然大,可这么多人不可能都住在那里。
    房间安排好之后,张扬就在县委招待所安排了晚餐,晚上这帮人的战斗力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降,所以都没喝酒,按照梁成龙的意思是想找个地方唱唱歌跳跳舞,可张扬刚到滨海对这里不熟悉,二来他身为县委书记,出入这种公开娱乐场合被人看到影响也不好。
    赵静和丁兆勇吃过晚饭后就单独出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到最后只剩下袁波、梁成龙、陈绍斌、高廉明。
    袁波提议道:“要不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一起出海玩玩。”
    陈绍斌率先反对道:“大老远来了一趟可不是为了睡觉的。”
    梁成龙附和道:“就是!”
    高廉明这会儿倒是完全恢复过来了,而且因为张扬答应留他在滨海工作而显得格外兴奋:“张哥,这滨海有啥好玩的啊?要不咱们找间酒吧喝酒?”
    张扬道:“滨海没酒吧,这里不是东江,就是一小县城,没什么夜生活。”
    梁成龙道:“哥几个,我听说北港有个蓝色魅力夜总会非常的高档,咱们去见识见识!”
    张扬道:“都这么晚了!”
    梁成龙搂住他的肩膀道:“哥们,我们大老远来了,既然玩就玩得开心一点,我能够体谅你的难处,在滨海,你是县委书记,抛头露面的不方便,影响不好,去北港没人认识你这个县委书记。”
    袁波打了个哈欠道:“你们去疯吧,我不去!”
    陈绍斌和高廉明每人架住他的一条胳膊强迫他上了车,高廉明道:“袁哥,您是大财主,没有您坐镇,我这心里不踏实。”
    张扬想了想,反正明天休息就跟他们去北港好好玩一次。
    他们五个上了车,周山虎开车带着他们往北港而去,途经收费站的时候,又缴了十块钱,梁成龙忍不住抗议道:“我说你们则滨海也够黑的,进出都要钱,穷疯了是不是?”
    张扬苦笑道:“别说你们这外地牌照,我挂着京字头的军牌第一次来这里都缴了过路费。”
    高廉明道:“张哥,为什么不整治一下,我虽然刚刚来到滨海,也感觉到这边的情况乱糟糟的,别的不说,单单是你们马路上的占道经营就应该出台一个严厉的整改措施。”
    张扬道:“不合理的地方多了,可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等等吧,等我把这边的情况都摸透了再说。”

第九百一十七章【天街】(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七章【天街】(下)   
    张大官人有他自己的盘算,在没有充分了解滨海情况的时候,他暂时不做太大的动作,更何况现在他在滨海还是孤身一人,等程焱东来到滨海之后,他会开始逐渐展开一些动作。
    从滨海到北港并没有多远,直线距离八十公里,不过这条路的路况不怎么样,坑坑洼洼,晚上的时候来往的大车很多,这段距离花去了一个半小时,来到蓝色魅力夜总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不过对于夜总会来说这个时间还很早,张扬还没在北港好好玩过,几个人一下汽车,就看到周围停泊着不少名车,保时捷、法拉利、兰博基尼,至于什么奔驰宝马的更是随处可见,而且多数都是进口车。梁成龙眨了眨眼睛道:“靠!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名车博览会呢。”
    高廉明对车没什么兴趣,不过他也发现了几辆小号车,一看车就是北港市委市政府的,高廉明啧啧称奇道:“你们北港的市领导也逛夜总会?”
    陈绍斌道:“就兴县委书记逛夜总会,不许市委书记来推动经济发展吗?”
    张大官人瞪了陈绍斌一眼:“你丫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这货心虚的把黑框眼镜给戴上,自己这两天在新闻媒体上曝光有点频繁,认识他的应该不少。真要是被某位记者盯上了,肯定有麻烦,毕竟这里是夜总会。
    几个人来到电梯口,有迎宾先生微笑着站在那里。
    蓝色魅力夜总会位于这座大厦的26、27、28三层,进入蓝色魅力富丽堂皇的大厅,几个人都感觉到这里装修之奢华即便是放在东江也是数的着的。
    梁成龙和陈绍斌都是此道中的高手,对这种场合轻车熟路。
    梁成龙点了个2888的豪包,进去之后,很快就有妈妈桑带着一群小姐过来。
    和这里豪华的装修相比,小姐的成色却让人不敢恭维,梁成龙眼皮都没翻一下,一摆手道:“换!”
    一连换了三拨人,还是没有一个瞅着顺眼的,陈绍斌道:“都说北港出美女,怎么我就没看到一个?”
    那妈妈桑有些不高兴了:“我们蓝色魅力是北港档次最高的夜总会,是你们太挑剔!”
    高廉明怒道:“你什么态度?我们是来消费的,不是看你摆臭脸的!”
    袁波笑着制止了高廉明继续说下去,他来到那位妈妈桑面前,低声道:“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开心,我这几个兄弟都是见过世面的,眼界自然高了一些,你多费点心,钱不是问题。”
    那位妈妈桑道:“眼界高你们直接去天街了,来这边干什么?”
    袁波道:“天街?”
    那位妈妈桑努了努嘴道:“就是顶楼咯!不过,那里是会员制,会费要十万呢。”眼白一番,一副很傲慢的样子。
    张扬在整个的过程中一言不发,他过来就是跟着凑个热闹,其实他对夜总会没多少兴趣,感觉现在的夜总会还不如大隋朝那会的青楼更有味道。至少那时候的歌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随便拉一个放到现在,那都是才女。看看眼前的这帮小姐,一个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透着一股恶俗的味道,张大官人在心底给出了一个评价,那叫庸脂俗粉,如果不是因为要陪梁成龙他们,张大官人这会儿早就跑回家去和常海心调调情谈谈心了。
    梁成龙是个年少多金的主儿,陈绍斌自从躲过前阵子的集资风波,钱都回来了,这厮财力虽然一般,可是花钱的气魄却不一般,嚷嚷道:“不就是十万吗?把你们经理叫来!”
    高廉明跟着起哄,这货把钱输得精光,现在纯属是跟着蹭吃蹭喝。
    袁波也因为这妈妈桑的态度而不爽,十万块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他是个精明的商人,而且他的年龄要比其他人大一些,做事之前首先会权衡利弊,冤枉钱他不想花,袁波道:“就冲着你们这服务,天街也就是小县城的水准,走吧,咱们不玩了!”
    张扬马上响应。
    可梁成龙和陈绍斌不愿意,这俩货觉着大老远来了,必须要开开眼界,陈绍斌道:“让你们经理过来。”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白领丽人走了进来,凭心而论,这位经理长得倒是不错,比起刚才进来的三拨儿小姐样貌周正多了,梁成龙向她招了招手。
    那位经理甜甜一笑走了过来道:“这位先生,您对我们这儿的服务不满意?”
    梁成龙道:“我们哥几个出来玩,既然出来就图一个心情愉快,到了你们这里想要心情愉快,首先就得赏心悦目吧?可瞧瞧你们刚才的那些小姐,全都是村姑级别,我就纳闷了,你们蓝色魅力名气这么大,是不是北港人的审美观和我们不一样啊?
    那位经理一边笑着,一边将自己的名片发给众人,她叫宁红,陈绍斌走过去,手搭在她肩膀上了:“妹子,你们这里还有经理吗?要是都长你这样的经理也行。”
    宁红娇嗔道:“你好坏啊,一上来就吃人家豆腐。”
    梁成龙呵呵笑道:“还别说,咱哥俩的口味有点类似,我也看上了。”
    宁红娇滴滴道:“不了,你们两个对付我一个,我可来不了。”
    高廉明双目生光,呼吸明显都变得急促起来,这货居然可耻的硬了,毕竟是年轻,受不了女人的媚态。
    陈绍斌道:“宁红,我们想去天街玩,听说要会员?”
    宁红点了点头道:“这位哥哥,天街是会员制,办理会员卡需要预存十万,不过您放心,这十万可以抵用消费款。”
    陈绍斌道:“天街该不是还像这下面,如果还是村姑级的水准,我这十万不是白花了?”
    宁红微笑道:“天街全都是大学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身材都是一流水准。”
    陈绍斌拍了拍她圆滚滚的屁股道:“比起你怎么样?”
    宁红妩媚的瞥了他一眼道:“我都是残花败柳了,和那些青葱水嫩的小姑娘怎么相比?”
    高廉明道:“我觉着你就挺不错的。”
    袁波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先带我们上去看看,如果满意,我们马上就办卡。”
    梁成龙道:“我跟你去!”
    宁红道:“好嗯!”
    梁成龙跟着宁红离去之后,袁波道:“我看这地方就是一黑店,算了,咱们没必要把钱浪费在这儿。”
    陈绍斌道:“玩呗,看看梁成龙回来怎么说。”
    高廉明连连点头:“既来之则安之,我看那个女经理不错。”
    陈绍斌道:“你丫口味够重的,那女经理年龄够当你阿姨的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嗳,我说你小子还有钱吗?给得起小费吗?”
    高廉明道:“钱不都被你们赢走了吗?回头借我点。”
    陈绍斌道:“这种事有借钱的吗?”
    张扬道:“我说哥几个,咱们唱唱歌开开心就行了,别玩得太过。”
    陈绍斌笑道:“你放心吧,你坚守你的原则底线,我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绝对不连累你。”
    梁成龙去了十分钟左右满脸笑容的下来了,看他的样子就相当的满意,他回到房间内喝了口茶。
    陈绍斌那边已经在迫不及待的追问了:“怎么样?上面那个天街怎么样?”
    梁成龙掏出一张黑色的VIP卡:“我办了一会员,存了十万,哥几个今晚消费我全都请了。”
    高廉明一声欢呼。
    陈绍斌道:“到底怎么样?”
    梁成龙感叹道:“看看天街的那些姑娘,咱们东江所有的夜总会都该关门了。”
    梁成龙并没有夸张,他们来到蓝色魅力的顶层,也就是严格会员制的天街,这里的包间价格也是相当的昂贵,梁成龙要了一个8888的包间,这8888里面有酒水套餐,房门打开之后,首先进来的是一群身穿日式和服的美少女,高廉明的眼睛顿时直了。
    张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没想到一上来就过来了一个外国红粉兵团。
    陈绍斌道:“日本姑娘,哟西!”
    袁波道:“穿了身和服就是日本姑娘了?我看未必。”无论这帮小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日本人,不过有一点袁波无法否认,这些小姐的样貌身材比起刚才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高廉明沉不住气,他抢先点了一个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子,那女孩子来到他面前弯腰鞠躬:“请多多关照!”说话带着一股子外国腔调,居然是货真价实的日本人。
    袁波开始觉着这边有些门道了。
    梁成龙一摆手,第二批上来的是身穿韩服的女孩子,陈绍斌赞道:“好嗯,跟联合国似的,这儿好玩啊!”
    梁成龙点了一个,陈绍斌道:“还有吗?”
    梁成龙笑道:“非洲姑娘都有,你敢要吗?”
    陈绍斌吐了吐舌头道:“风险太大,搞不好就染上一艾滋,我还是喜欢传统点的。”他也点了一个身穿韩服的高个女孩。
    又换了一轮,这次进来的是俄罗斯小姐,张扬和袁波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算见过不少场面的人,可今晚在天街见到的一切让他们感到震撼了。
    梁成龙附在张扬的耳边道:“你们北港的色情业真他妈的发达,经济平海倒数第一,这方面绝对是领先国内!”
    张大官人感觉脸上有些烧得慌,这可不是啥光荣的事儿。

第九百一十八章【原则底线】(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八章【原则底线】(上)   
    张大官人点了一位金发碧眼皮肤雪白的俄罗斯大妞,这倒不是因为他口味独特,主要是觉着外国人没那么容易认出自己,在欧美人的眼中,黄种人人大体都长得差不多。
    俄罗斯大妞叫喀秋莎,按照过去歌曲中的意思,喀秋莎是一门大炮,事实上这位俄罗斯姑娘的战斗力也不是一般的强悍。喀秋莎的中文说得很棒,她告诉张扬自己是圣彼得堡大学毕业,祖上还是俄罗斯贵族,张大官人对这洋妞的话半信半疑,不过看她的谈吐举止应该算的上高雅,应该不是俄罗斯农民出身。
    袁波倒回头选了个日本女孩,几位外国女孩显然都受过专业的培训,在喝酒方面绝不含糊,尤其是陪张扬的那个俄罗斯姑娘,酒量那个猛,路易十三一玻璃杯一玻璃杯的往下灌,喝完之后面不改色。
    袁波笑道:“喀秋莎,你这么能喝,干脆去我那边当大堂经理吧。”
    喀秋莎笑道:“喝酒是我们的工作,想让客人开心,就得让你们喝好,想让你们喝好我们就必须得陪好!”她端起张扬面前的酒杯递给他:“大哥,咱俩再干一杯。”她的普通话带着一股浓重的东北腔。
    张大官人笑道:“不看你的样子,我都以为你是东北来的。”
    喀秋莎道:“我的中文老师是黑龙江人,所以我的口音也跟着变成了东北味儿。”
    满屋人都笑了起来,喀秋莎道:“笑啥啊!你们这旮旯的人咋就那么喜欢笑呢?”
    张扬拍了拍喀秋莎肉乎乎的臀部:“喀秋莎,去给我们唱首歌吧。”
    喀秋莎点了点头,点了一首十五的月亮,居然唱得字正腔圆,引来了满堂喝彩。
    陈绍斌有点故意使坏的意思,要了一瓶绝对伏特加,倒了满满一玻璃杯,足有三两多,上前去敬喀秋莎,喀秋莎喝酒真不是一般的豪爽,一仰脖把那杯伏特加干了个干干净净。
    梁成龙也跟着倒了一杯道:“我也敬你!”
    张扬低声提醒道:“差不多得了,别把人家给灌多了。”
    梁成龙笑道:“喀秋莎的酒量绝对没问题。”
    喀秋莎也不傻,夺过酒瓶给梁成龙也满了一杯:“要喝俩人一块喝。”
    梁成龙道:“我是敬你酒,中国规矩你不懂啊,敬酒是你自己喝,干杯才是咱俩一起喝。”
    喀秋莎道:“你是老爷们不?”
    满堂哄笑,陈绍斌跟着起哄。
    梁成龙没奈何,只能端起那杯酒和喀秋莎同干而尽,张扬发现这位喀秋莎的酒量真得很厉害,喝了这么多,口齿仍然清楚,看起来一丁点的酒意都没有。
    反倒是本来想灌她的梁成龙和陈绍斌两人有点晕了,这也难怪,梁成龙和陈绍斌中午的酒还没醒透呢。
    喀秋莎喝了一圈重新来到张扬身边坐下,挽住他的手臂,将身体向张扬贴紧道:“大哥,你好像很腼腆啊!”
    梁成龙哈哈笑了起来:“他会腼腆,喀秋莎,他可是我们中最闷骚的一个。”
    陈绍斌怂恿道:“喀秋莎,我这哥们还是一童子鸡,今晚你要是能把他给破了,我给你一万!”
    梁成龙道:“+1!”然后又补充说明道:“我再加一万。”
    喀秋莎听到有两万块可赚,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兴奋,白嫩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右手沿着张大官人的大腿一直摸到了张扬的命根子,这欧美女郎就是热情外放。
    张大官人可受不了这个,他讨饶道:“哥几个别闹了!我不是随便的人!”
    高廉明加了一句道:“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喀秋莎的手法相当的娴熟,张大官人本来就是个控制力极其薄弱的主儿,被她摸得马上有了反应,梁成龙几个都哈哈大笑,纯属想看张扬的笑话。
    张扬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我去个洗手间!”
    喀秋莎道:“里面就有,我领你去!”
    张扬道:“不了,我去外面的。”他起身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陈绍斌和梁成龙看到张扬的狼狈相,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袁波道:“你们几个小子别闹,他跟你们可不一样,刚来这里,顾忌要多一些。”
    梁成龙道:“这货也学会装了。”
    张扬倒不是装,虽然这货是个风流情种,可他毕竟有自己的原则,身为一名国家干部,他不可能去做违法乱纪的事儿,而且张大官人对建立在买卖基础上的肉体关系没有任何的兴趣,张扬出门上厕所的时候迎面看到了几个人,让他诧异的是,正中一人竟然是滨海县县长许双奇,张大官人赶紧把脸侧了过去。
    许双奇并没有看到他,听到他身边商人模样的男子道:“叫珠珠过来!”
    张大官人压根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也能够遇到熟人,想想天街高达十万的入会费,许双奇能来这里,百分百不是为了办公需要,他是滨海县县长,显然也不是过来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许双奇走后,张扬想了想,他决定不再继续逗留下去,直接下了楼,来到停车场内,周山虎看到他回来了,有些诧异道:“这么早?”
    张扬打了个哈欠道:“就是唱歌喝酒,挺没劲的。”
    话刚刚说完,袁波的电话已经追了过来,他看到张扬好半天没回去,就猜到这小子十有八九溜了,袁波道:“怎么?招呼不打就准备走了?”
    张扬道:“没走,在车里等你们呢。我在那里,大家都玩不开心,所以给你们多留一点空间。”
    袁波明白张扬的难处,他笑道:“那好,你和虎子先走吧,明天我们几个自己回去。”
    张扬听懂了他的意思,看来这几个家伙要留下来过夜了。张扬挂上电话,向周山虎道:“走吧!”
    回到海洋花园的别墅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张扬打开房门,却见常海心仍然坐在客厅内看着电视剧,看到张扬回来,常海心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张扬蹑手蹑脚走到客房内,推门看了看常海龙,他仍然在睡,张大官人借着黑暗的掩护,一指点在这厮的昏睡穴上,这是确保小舅子睡得安安稳稳,半夜千万别被尿憋醒啥的听到不该听的事情。
    张扬退出门外,关好了房门,常海心小声道:“洗澡水给你准备好了,赶紧去洗澡睡觉吧,一身的烟酒味儿。”
    张扬笑了笑,挑起她的下颌,在她唇上吻了一记,常海心小声道:“别闹,我哥在!”
    张大官人笑道:“乖乖去床上等我,我马上就来!”
    常海心红着脸道:“我才不陪你疯呢!”她忽然趴在张扬的身上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怎么有股香水味儿?”
    张大官人实事求是道:“刚跟他们去唱歌了!““你居然……”常海心显然误会了张扬。
    张大官人道:“你放心,路边的野花我从不采,我是什么人,国家干部,立场坚定斗志强的共产党员。”
    “拉倒吧,让我相信你还不如相信母猪上树!”
    张大官人洗完澡来到自己房间内一看常海心并没在床上乖乖等着自己,这货又回到客厅也没找到常海心,常海心去二楼房间睡了,房门紧闭,从里面反锁了,看来是要给张扬一个惩戒,今晚要给他闭门羹吃。
    张大官人轻轻敲了两下,不见应声。可区区一道房门,想拦住他太难,张大官人抬起脚,真想干脆利落的一脚给踹开,可想想熟睡的常海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破门而入去偷他妹子,这事儿恐怕就热闹了。
    张大官人想了想,回到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从窗户爬了出去,以壁虎游墙术来到常海心卧房外面的阳台,阳台的房门居然也从里面反锁了。
    张大官人轻轻敲了敲玻璃。
    常海心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借着月光,看到张扬贴在大门的玻璃上,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走了下去,帮他打开了房门,张大官人带着一股寒气就扑了上来,恶狠狠将常海心的娇躯压倒在大床上。
    常海心咬着樱唇,望着张扬那双欲望燃烧的双眼,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她小声道:“我哥在下面。”
    张大官人低声道:“没事,我点了他的昏睡穴,九级地震他都不会醒。”
    常海心啐道:“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张大官人的身体挺动了一下,常海心的双腿之间感到了他施以的巨大压力,俏脸瞬间燃烧了起来,热得发烫:“你是不是出去做坏事了?”
    张大官人叫苦不迭道:“天地良心,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怎么和我的海心宝贝相比。”
    “甜言蜜语,鬼才会相信你。”
    张大官人不知何时已经脱了个干干净净,搂着常海心香喷喷的娇躯,想要扯下她内衣防线的时候,遇到了常海心的抵抗。张大官人低声道:“丫头,真忍心要把我给憋出毛病来?”
    常海心道:“你真没做坏事?”
    张扬道:“我要是在外面做了坏事,哪还有那么大的精力和体力。”
    常海心道:“你一向精力过剩……”忽然想起他一夜之间把她和秦清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情景,娇躯变得越发酥软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原则底线】(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八章【原则底线】(下)   
    常海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他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诧异于自己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常海心敲门走了进来,帮助他拉开了房间的窗帘,阳光从外面投射进来,刺得常海龙睁不开眼,常海龙好半天才适应过来,揉了揉眼道:“我睡了多久?”
    常海心道:“昨天下午三点多睡到现在!”心中却明白二哥之所以睡了这么久还要拜张扬所赐,要不是被他点了昏睡穴,根本不会睡到现在。
    常海龙道:“张扬他们呢?”
    常海心道:“不清楚,昨晚他们去北港玩了,不知道几点回来的,一大早又出门了,我没见到他。”常海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禁有些心虚,张扬这一晚上可没少折腾她。
    常海龙道:“海心,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吗?”常海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火烫,她轻声道:“可能是刚才晒了太阳的缘故,她慌忙离开了,总觉着自己的身体上还遗留着张扬的味道。
    张大官人此刻已经在金盾宾馆,新任滨海县公安局长程焱东已经抵达,他是从丰泽过来的,滨海县公安局长陈凯第一个来到这里和程焱东见面。
    张扬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
    看到张扬进来,陈凯和程焱东同时站起身来,几乎异口同声道:“张书记!”
    张扬温和的笑了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了,笑眯眯望着程焱东道:“什么时候到的?”
    程焱东道:“九点半,我从丰泽过来的,一位老朋友开车送我过来的。”
    张扬道:“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正式工作。”
    程焱东点了点头,微笑道:“刚才陈局长在向我介绍滨海的治安状况。”
    张扬道:“陈凯同志在滨海工作了这么久,对滨海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
    陈凯听着这句话有些刺耳,什么叫比较熟悉?自己担任滨海公安局长一年零三个月,对滨海的情况不敢说了如指掌,但是比起他们两个外来户要清楚许多倍,张扬这话分明在暗指自己对滨海缺乏了解。
    程焱东当然也能够听出张扬的言外之意,他笑道:“陈局长是我的前辈,想要在短时间内了解滨海的情况,我就得好好向他请教,陈局,你对我可不能保留啊。”
    陈凯笑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扬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心说才怪。
    陈凯无论是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还是对自己的这位继任者都没什么好感,他心中明白得很,程焱东和张扬这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如果不是张扬在背后动了手脚,自己也不会程焱东取代,早在张扬来到滨海之前,陈凯就知道了这件事,这段时间他在工作上也是出工不出力,只盼着程焱东过来,将手上的一切工作甩给他,然后拍屁股走人,可以说在程焱东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陈凯已经把需要自己解决的工作,全部交代清楚,随时都能走人。他也没兴趣陪张扬和程焱东聊下去,起身告辞道:“我还有点事儿,张书记,焱东同志,你们谈。”
    程焱东起身相送,张扬只是笑了笑,他并没起身,轻声道:“走好!”
    陈凯道:“两位留步!”其实他也看到张扬压根没有送自己的意思。
    程焱东送走了陈凯,回来之后笑道:“张书记,你好像不喜欢这个人?”
    张扬道:“你一路过来,对滨海城区的感觉怎样?”
    程焱东叹了口气道:“乱七八糟。”
    张扬道:“我对陈凯缺乏了解,可有一点我敢肯定,这个人担任公安局长显然是不称职的。”
    程焱东道:“张书记来滨海已经有几天了,您打算怎么整顿啊?”
    张扬喝了口茶道:“有了点计划,就等你过来呢。”
    程焱东道:“说来听听,也让我心里有个回数。”
    张扬道:“根据我的初步了解,滨海这个地方走私比较猖獗,其中以汽车交易市场最为严重,我打算从这里进行整治。”
    程焱东道:“我刚刚经过那里的时候,看到交易市场正在停业整顿。”
    张扬道:“这正是事情蹊跷的地方,我之前在汽车交易市场遇到了一些麻烦,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许双奇的耳朵里,他马上就下令汽车交易市场停业整顿。”
    程焱东道:“许县长做事雷厉风行啊!”
    张扬冷笑了一声道:“可这样一来掩饰了很多的事情。”
    程焱东没说话,他明白张扬的意思。
    张扬道:“滨海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我虽然来到这里几天了,可是这张网始终将我隔离在外,不让我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焱东道:“看来我们必须要多一些耐心,如果这里真的存在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一定是由共同的利益联系在一起的,只要存在利益,他们就不会甘心放弃,早晚都会露出破绽。”
    张扬拍了拍程焱东的肩膀道:“我也是这么想,汽车交易市场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不过你们公安内部的纪律整顿要势在必行。”
    程焱东点了点头,此时他房间的电话响了,程焱东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听到一个急促的声音道:“程局长吗?我是公安局副局长戚国义,我们的一名干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用枪打伤了。”
    程焱东皱了皱眉头,他没想到刚刚来到滨海就发生了这种事,按理说他今天还没有正式上班,这件事不应该直接通知他,他低声道:“陈局知道吗?”
    戚国义道:“陈局已经前往现场了,是他让我通知你的。”
    程焱东问清楚那名干警已经被送往县人民医院急救,放下电话,简单向张扬说明了情况,张扬道:“走,我跟你去看看。”
    张扬和程焱东来到县人民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昨晚,被枪击的警察叫高波,幸亏子弹打偏了一些,贴着他的主动脉射入他的胸腔,如果伤及大动脉恐怕神仙也难救。
    为他主刀的县人民医院胸外科主任朱有利得知县委书记和新任先公安局局长都过来了,他来到两人面前向他们介绍手术情况:“危险期已经度过了,生命体征也很平稳。”
    程焱东舒了口气,无论怎样,他都不想在自己来到滨海的第一天就发生警察被杀事件。
    县公安局副局长戚国义走了过来,他和张扬、程焱东都是第一次见面,在他们面前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张扬和他握了握手,程焱东道:“戚局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戚国义道:“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只能等高波醒来再问。”
    程焱东道:“他一个人行动吗?没有搭档在场?”
    戚国义道:“今天他休息!”
    程焱东点了点头道:“有没有去案发现场搜集证据?”
    戚国义道:“陈局亲自带人去了。”说完这句话他又意识到现在陈凯已经不是局长了,双目有些忐忑的看了看程焱东,还好程焱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程焱东道:“搜集好一切物证,戚局,你陪我去现场看看。”
    张扬对程焱东的性情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是个实干家,从来到滨海第一天就遇到枪击警察案件,可以看出程焱东的这个任期并不平静。
    张扬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医院院长兼党委书记张鑫赶来了,他过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拜会这位新任的县委书记,二是在张扬的面前提起县人民医院新址的问题,因为县人民医院处于滨海县的市中心,随着县城的发展,呈现出的弊端已经越来越多,县委县政府不止一次的讨论县人民医院从中心区迁走,本来的意向是在滨海北区给他们划一块地,可那边是滨海的工业区,污染比较严重,医院职工都提出了反对,他们想去滨海东南区,那边距离北港更近,而且环境更好一些。
    张鑫的口才不怎么样,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才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张扬笑道:“这样啊,张院长,你放心,县里的规划开发不但要从整体大局出发,也会考虑到你们广大医院职工的切身要求,我刚来滨海没几天,对你们的事情还不了解,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我回去后,召开常委会把你们的事情提出来讨论一下。”
    张鑫连连点头:“张书记,我们医院现在的这块地皮很值钱了,为了县里的发展,我们可以搬,但是希望县领导们能够充分顾及到我们的利益。”
    张扬微笑道:“你们的利益,我们是一定会考虑的,但是你这句话说的可不全对,这块地皮不是你们医院的,是国家的,值多少钱,也都是国家的,不是哪一个人的。”
    张鑫一张脸涨得通红:“张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扬才不管他什么意思呢,他笑道:“县医院一年的收入能有多少?”
    张鑫道:“去年是两千一百万。”

第九百一十九章【看不透】(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九章【看不透】(上)   
    张鑫不知张扬谈收入是什么意思,他愣了一会儿,没有接话。
    张扬道:“医院被包夹在一片高楼大厦中间,已经没多少发展空间了,想要方方面面获得提升,就得看得远一些,你写份计划书给我看看,让我也好了解你们院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扬离开县人民医院之后,直接去了县委招待所,看到袁波、梁成龙那帮人已经回来了,虽然已经到了中午,这帮人都躲在房间里睡着呢,看来昨晚都有点操劳过度。
    张扬问过梁成龙的司机之后才知道,他们是清晨八点多钟回来的,一个个回来就睡了,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某方面流失太多,需要休养生息,调整元气。
    两人正说着话,梁成龙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定好了闹钟,今天下午就要返回东江,看到张扬,他面带喜色的走过来,把张扬拉到他的房间里,梁成龙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一口,这货有个毛病,烟瘾比较大,起床后不等洗漱,先弄支烟过过瘾,吞吐了两口烟雾之后道:“你走了太可惜,那帮外国妞都是极品,太值了。”
    张扬道:“看来蓝色魅力就是一藏污纳垢的黄色窝点,改天我举报把它给打了。”
    梁成龙道:“能在北港的地界上开这么一间规模档次夜总会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物,张扬,你能相信吗?他们说只要舍得花钱,多大的明星也能请来。”
    张扬道:“我对这些没兴趣,你们也小心点,现在外面并不卫生,小心得病。”
    梁成龙呵呵笑了起来:“放心吧,我很小心的,小雨衣随时披着。”
    张扬叹了口气道:“这种事以后还是少碰,没什么意思。”这厮是由衷而发,绝非虚情假意,张大官人也是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的。
    梁成龙道:“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一门心思走官路,害怕这种事影响到自己的前程,放心吧,以后这样的场合,我们哥几个尽量不招呼你。”
    张扬道:“生我气了?”其实想想昨晚的不辞而别,张大官人的确还是有些内疚的。
    梁成龙道:“没生气,我说的是实话,你和我们不一样,这种事是必须要顾忌的。”
    张扬微笑道:“理解万岁。”
    梁成龙道:“你说实话,那个俄罗斯大妞贴身挑逗你的时候,你就不动心?”
    张扬道:“是正常男人总归是要有点反应,可是我对这种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肉体交易没兴趣。”
    梁成龙道:“昨晚十万块败了一半,陈绍斌那小子真不是东西,你这边走,他那边就把那个俄罗斯妞儿给弄过去了,晚上来了个双飞,妈的,怎么不累死这混蛋。”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他那身子骨也敢这么干?”
    梁成龙道:“我怀疑这丫的吃了伟哥!”
    说话的时候,陈绍斌头发蓬乱的走了进来,他脸色有点蜡黄,无精打采,摸了支香烟点上。
    梁成龙道:“你还活着啊?”
    陈绍斌点了点头,猛抽了几口烟道:“张扬,你得谢谢我,得亏我帮你把那俄国大妞给挡着了,麻痹的太猛了,哥们这一夜被她都给整脱皮了。”
    张大官人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梁成龙乐得捂着肚子笑。
    陈绍斌一脸郁闷道:“你们是不知道,表面看着白嫩,都他妈是刮出来的,毛茬儿跟砂纸似的,我现在大腿根都火辣辣的,血珠子都冒出来了。”
    梁成龙笑得就快岔了气,上气不接下气道:“陈绍斌,我操你大爷……你想笑死我……”
    陈绍斌道:“我说实话有错吗?哥们发誓,以后再也不碰大洋马,咱的飞机太小,人家飞机场太大。”
    张扬道:“别在这儿瞎说八道了,干了男盗女娼的勾当,还好意思往外说。”
    陈绍斌道:“不说了,说出去丢人!我洗澡去!”这货走路的确有些不利索,明显变成了罗圈腿,只有这个姿势走路,大腿根才能尽量减少摩擦。
    当天中午张扬在县委招待所安排这帮损友吃过饭之后,把他们送上了汽车,临别的时候,常海心的目光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舍,不过她生怕被其他人看出,掩饰的很好,只有和张扬目光交汇的时候,方才不小心透露出来。
    张扬给他们带了一些滨海特产的海货,来到常海心面前时,笑道:“海心,有时间再来滨海玩。”
    常海心点了点头,心中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怅然若失,她忽然感觉到,在张扬的身边工作才是自己最安心最幸福的时候,可是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两地相思的事实,不过比起秦清,自己显然还是幸运的,至少可以随时想念,随时就过来看他。
    商务车缓缓离去,张大官人站在县委招待所的大门外,向他们挥手道别。
    陈绍斌拉开车窗,冲着张扬大声道:“哥们,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回来的!”
    张扬笑道:“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说话的时候,目光却看着常海心。
    常海心嫣然一笑,悄悄将睫毛低垂了下去。
    高廉明就站在张扬的身边,陪着他送人,等到汽车远去,张扬道:“我也回去歇一会儿。”
    高廉明道:“我跟你一起去。”
    张扬道:“你跟着我干什么?不是给你安排好了在县委招待所先住着吗?”
    “县委招待所哪能跟海景房别墅比?张哥,这么大一套别墅,你一人住着也太空了,我过去住,你要是无聊了也能找到一个伴儿聊天,咱们彼此有个照应多好啊。”
    张扬道:“别介,我一个人能够照顾好自己,咱俩情分归情分,可我真不习惯跟别人住。”
    “怕什么,我是男人啊!”
    张扬道:“这年头同性之间也不保险,万一传出了什么,我可丢不起那人。”张大官人主要还是想给自己留点隐私空间。再说了高廉明这小子特别能唠叨,要是把他弄到自己那边住了,张扬的耳根子就别想清净,张大官人对他认识的还是比较透彻的。
    周一上班之后,县长许双奇就接到了张扬的通知,原本定在今天下午的常委会取消了,许双奇真正有些纳闷了,他实在看不透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来了一周了,这帮常委们还没有一起开过碰头会,张扬究竟是想蒙混度日,还是在酝酿着什么大的举动?许双奇道:“张书记,这周发生了不少事情,我还打算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一下呢。”他在婉转的提醒张扬,应该开常委会了。
    张扬道:“等我从北港回来再说吧。”
    张扬既然这么说,许双奇也不好反对什么,他轻声道:“张书记,您这次去北港呆几天啊?”
    张扬道:“明天下午去党校作报告,我之前没干过这种事,说起来还真有点紧张。”
    许双奇笑道:“有啥好紧张的,您就把那天你救人的壮举从头到尾说一遍就行。”
    张扬道:“那算什么壮举啊,挺简单的一件事,结果被新闻给炒得街知巷闻,已经偏离了我救人的初衷。”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知道您做了好事不想留名,可是你应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市里让你去做报告,并不是为了你个人的荣誉,而是通过你的这次事迹感动其他的同志,号召党内的同志向您学习,对提升党内广大同志的思想境界有着不小的促进作用。”
    张扬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有点意义。”
    许双奇道:“何止是有点,简直是意义太大了。”
    张扬道:“我明天过去,打算在北港呆两天,借着这个机会,和市里的几位主要领导见见面,交流交流。”张扬所说的事情也很正常。
    许双奇心说你小子来到滨海正事不干,整天蒙混度日,上层路线倒是没有忘记,他心中对张扬越发有些看不起了,认为张扬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子,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级别和地位,全都是因为他身后的背景。嘴上却道:“应该的,和领导多沟通才能增进了解,才能更好地领会领导的意图。”
    张扬笑道:“我去北港的这两天,滨海这边你就多多费心了。”
    许双奇虚情假意道:“张书记,你放心吧,我一定贯彻执行好您的决策。”
    张扬忽然想起周六晚上在蓝色魅力看到许双奇的事情来,不知这位县长会不会抽空再去光顾蓝色魅力,自己在北港的这两天会不会和他再次狭路相逢?
    张扬放下电话,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傅长征敲门走了进来,他把讲演稿已经准备好了,递给张扬过目。
    张扬浏览了一下,对傅长征的文笔他是相当信得过的,其实对张扬来说现场演讲,即兴发挥是他的强项,但是他要是兴奋过头了容易偏离主要的方向,所以对于大势和方向的把握还要依靠傅长征,有了傅长征的讲演稿垫底,张大官人已经是胸有成竹。

第九百一十九章【看不透】(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一十九章【看不透】(下)   
    张扬临走之前,又专门向县委副书记刘建设交代了一下,刘建设对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颇感无奈,说起来张扬来到滨海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就没看到他干过什么正事,稀里糊涂的救了人,莫名其妙的上了央视新闻,成了北港,应该说是平海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要不怎么说人家运气好呢,至于在汽车交易市场闹得那一出,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他把公检法的头头都折腾了一圈,来了个三堂会审,搞得大家都以为他要从公检法开始整顿,上任后的第一把火要从这边烧起的时候,他又好像没事人一样不提了。
    在刘建设眼中,这位新来的张书记就是个政治混混儿,来到之后正事儿没干,邪事儿一大堆。如果他以后也是这个样子反倒是好事,至少他对党务工作不闻不问,刘建设这个副书记的权力就大了许多,也不存在和许双奇争权的问题,从最初的这几天来判断,张扬的到来很可能就是官二代镀金,等他捞够了政治资本,很快就会闪人,前往下一处,谋求另一个职位,完成他在政治上的一次飞跃。
    县委县政府的干部中很多人都抱着和刘建设一样的观点,但是有一个人并不这么认为,这个人就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她有过和张扬一起共事的经历,可以说那天在汽车交易市场上遭遇的一切,她至今记忆犹新,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深刻,不仅仅因为张扬利索的拳脚,更因为张扬临危不乱,在那种混乱场面下仍然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将公检法的领导玩弄于股掌之中,虽然那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可洪长青却明白,那是因为张扬没去追究,只要他坚持追究下去,说不定会扯出一些更大的麻烦。
    洪长青留意到新任公安局长已经到任,据可靠消息,程焱东和张扬的关系很好,他的这次调任十有八九就是张扬在背后动了手脚。一直坚持不用司机的张书记忽然也改了口,他从东江直接弄来了一位小车司机,现在专职为他开车。
    洪长青对张扬的一举一动都是颇为关注的,她总觉着这位书记目前的不闻不问,让滨海沿着过去的轨迹暂时走下去,只是一种策略,他的那把火早晚都会烧起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让洪长青最为忐忑的要数张扬弄来了傅长征,傅长征现在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事实上他就是张扬的贴身秘书,意味着他是张扬的亲信,洪长青甚至感觉到,傅长征的到来就是为了接替自己的位置的。
    张扬前往北港并没有带车去,因为他知道洪长青每天都会返回北港,她是坐公车回去的,张大官人主动提出搭洪长青的便车,洪长青当然不能拒绝。
    上了那辆黑色的奥迪车,洪长青道:“张书记,您不是明天才去党校演讲,怎么今天就过去了?”
    张扬道:“去拜会拜会几位市领导,我来滨海都一个星期了,连领导的码头都没拜过,怎么能行呢?”
    洪长青笑了起来,张扬说起话来江湖气真重。
    洪长青向司机道:“小李,这两天你就跟着张书记吧。”
    张扬笑道:“不用,你们把我送到紫金苑小区就行。”
    洪长青按照张扬的吩咐把他送到了紫金苑。
    张扬在小区大门就下了车,他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人,现任江城市常务副市长曹向东。曹向东的一家虽然因为工作的缘故搬到了东江,可是他的父母仍然还在这里居住,所以曹向东平时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探望父母,最近这几天,他的父亲生病了,曹向东都在家里照顾。
    张扬也是得到了消息,所以才过来探望,他在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些水果,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手过去。
    来到曹向东父母所在的房子,张扬敲了敲门,过了没多久,房门开了,开门的是曹向东,看到门外的张扬,他颇感诧异,实在想不通张扬怎么会找到这里,自从他离开北港之后,和这里的官员就不再有任何的联系,每次回来他都尽量低调,不去惊动过去的任何同僚,不过曹向东很快就猜到张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张扬在江城方方面面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一定是从江城那边打听到了自己的去向,并问到了他父母的住址,虽然感到有些诧异,可曹向东还是很热情地把张扬请了进去:“张扬,呵呵,真没想到会是你。”
    张扬道:“我听说伯父病了,所以过来看看,曹市长,我也没想到你会在家。”
    曹向东一脸热情洋溢的笑,可心中却道,你不知道才怪!他把张扬请进房内。
    张扬看到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的还算不错,他先去曹父的卧室问候了一声,并将礼物放下。
    曹向东向父亲道:“爸,这位是我过去在江城的同事张扬,现在他是滨海县的县委书记。”
    曹父笑了笑,他过去也是北港的一位老干部,如今已经离休多年,他打量着张扬道:“张书记,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两天我常看新闻,你救人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谦虚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根本就不值一提。”
    曹向东搬了张凳子让他在床边坐下,又忙着给张扬泡了杯茶。张扬让他不必忙活,喝了口茶道:“伯母不在家?”
    曹向东道:“去买菜了,老爷子想吃黄花鱼。”
    张扬道:“曹伯伯,您哪儿不舒服啊?”
    曹父叹了口气道:“颈椎病。”
    曹向东道:“颈椎增生,压迫椎基底动脉,去医院看过,医生也没什么好办法。”
    张扬看到一旁的X光片,提出想看看片子,曹向东听说过他过去是学医的,也没感到什么奇怪,将片子递给他。张扬拿起片子对着阳光看了看,颈椎片显示曹父的颈椎生理曲度消失,颈椎五六七骨质增生严重,韧带钙化。
    曹父道:“现在不能站起来,一站起来就头晕脑胀,跟醉酒似的。”
    张扬笑道:“医院怎么说?”
    曹向东道:“说是有种小针刀,可医生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治愈。”
    曹父道:“我才不相信那玩意儿,都是骗人的,颈椎病根本治不好。”
    曹向东道:“牵引也做过了,针灸推拿也试过,可始终没什么缓解。”
    张扬道:“那是因为你们没找对人,我家倒是祖传了几手推拿的方法,曹伯伯,您要是信得过,我帮你试试。”
    曹父晕的不行,他点了点头道:“死马当成活马医,你只试,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这种天旋地转的滋味,我还不如一头碰死呢。”
    曹向东是个孝子,听到父亲这样说,脸上不由得露出忧愁之色。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他让曹父坐起,背朝自己,活动了一下手腕,让曹父把夹袄脱掉,只穿着内衣,家里的暖气很足,即使穿着轻薄也感觉不到寒冷,张扬也把外套脱了,他开始为曹父按摩肩颈。
    曹向东本来将信将疑,可是看到张扬娴熟的按摩手法,马上就相信这厮过去的卫校没有白上,他又怎会知道,眼前这位是大隋朝那会儿的第一神医,遇到张扬,算他们家老爷子运气。
    张大官人的按摩手法宛如行云流水,轻重缓急,节奏掌握的无比准确,开始的手法非常轻柔,渐渐手法开始加重,再到后来,甚至可以听到曹父的颈部骨节发出噼啪声响。
    这声音听得曹向东心惊胆战,生怕这厮一个大力把老爷子的脖子给拧断了。
    曹父却随着他的按摩感觉轻松了许多,张扬一路按摩下来,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曹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目,望着张扬,又惊又喜道:“张书记,你是神医啊!经你按了两下,我现在居然不晕了。”
    张扬笑道:“只是短时间内缓解了一下你的症状,原理很简单,只是帮助你稍稍拉开一些颈椎的间隙,减轻血管压迫的症状,这种方法只能短期有效,起不到根治的效果。”
    听张扬这样说,曹父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些希望顿时又冷却了下去,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这颈椎病是治不好了。”
    张扬道:“虽然不可能除根,可是缓解症状还是可以的,等明天我有空,带些金针过来,帮你针灸一下,效果应该可以维系很长一段时间。”
    曹父道:“真的可以?”
    张扬笑眯眯点了点头道:“曹伯伯,我怎么会骗你?太久我不敢说,针一次之后半年之内应该没事,等你下次发作的时候,一个电话,我再过来就是。”
    曹父闻言欣喜若狂,一直以来这颈椎病都是困扰他生活的最大问题,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过得生不如死,如今终于有了缓解的方法,他怎能不高兴。
    曹父道:“向东,赶紧去准备好酒好菜,咱们得好好招待我的救命恩人。”
    张扬笑道:“曹伯伯,我可不敢当,这样吧,我也不等明天了,这会儿就去中药店买些金针过来,帮你治疗,让你今晚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第九百二十章【讨教】(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章【讨教】(上)   
    曹向东并没有料到张扬会有这样的手段,看到父亲笑逐颜开的样子,方才相信张扬的这番按摩推拿真的有效,他笑道:“爸,回头我们出去吃,张扬,这里你不熟悉,我和你一起去。”
    紫金苑对面就有一间中药房,曹向东带着张扬到了那里,张扬买了金针,又按照需要选购了一些中草药。
    回到家里,先把金针包好用蒸锅消毒,借着这段空隙,为曹父开了几张调养的方子。
    等金针消毒完毕,他点燃酒精灯,让曹父脱去内衣,赤膊坐在那里,捻起一根金针,从曹父的颈部刺了进去,张扬的针法和别人不同,金针在他的手中只是用来导气的工具,刚才他已经通过按摩推拿,将曹父狭窄的颈椎间隙扩张了一些,这对于行针造成了便利,金针自如透入椎间隙之中,在人体之中行针,颈椎最为凶险,这一部位遍布神经血管,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神经血管的损伤,更有甚者,如果进针的深度控制不好,会损伤骨髓。
    张大官人进针的分寸把握的很好,进入椎间隙少许,然后内息沿着金针投入,他的左手迅速点中曹父的几处穴道,这是防止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动弹,以免造成意外损伤,内力修行到一定的境界可以收放自如,能将无形的内力化为实质,精确到每一分,那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古有六脉神剑,御气成剑,所向披靡,今有张大官人利用金针,将内息附着于金针之上,对曹父颈椎上严重增生的骨质进行剥离,其实中医的小针刀也是这种原理,不过那还是通过器械,而张大官人是利用自身内力聚成一柄有质无形的小刀,如果不是修炼了大乘决,张大官人对于内力也无法做到如今的掌控自如。
    在曹向东看来,张扬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针灸罢了,他并不知道其中的真正玄妙。
    张扬这一次只针对增生最为严重的五六颈椎进行了部分清除,考虑到曹父的身体和年龄因素,他不可以操之过急。治疗仅仅持续了十分钟,就已经结束,张扬解开了曹父的穴道,微笑道:“曹伯伯,今晚脖子可能会有些酸疼,曹市长给您买了颈托,不过您放心,应该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曹父最痛苦的是头晕,经张扬行针之后,虽然脖子有些酸疼,但是比起之前头晕脑胀的感觉还是要舒服多了。
    此时曹向东的母亲回来了,听说张扬帮助老头子治好了头晕病也是开心非常。
    曹父歇了一会儿,脖子的疼痛也不像刚才那般剧烈,张扬又让曹向东的母亲将自己买来的中药煮了给曹父每天饮用三次,等一周之后他再来帮助曹父治疗一次。
    曹父道:“小张,你就别忙活了,向东,你赶紧带张扬去吃饭。”
    曹向东看到父亲的情况的确好转了许多,心中也是非常高兴,他也知道张扬这次过来绝不仅仅是为了探望自己的父亲这么简单,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在官场之上这样的道理颠扑不灭。
    曹向东带着张扬来到小区附近的一家砂锅居,要了一份砂锅带皮羊肉,点了两道凉菜,在小包间内吃了起来。
    出门的时候,曹父专门让儿子把自己珍藏多年的茅台酒带了出来。
    曹向东亲自为张扬把面前的玻璃杯倒上,张扬笑道:“曹市长,您太客气了,哪有上级给下级倒酒的道理?”曹向东微笑道:“这里没有什么上下级,再说你也不是我的下级,我们家老爷子把你当成了救命恩人,你救了他的命就是我的恩人。”
    张扬道:“别介,我真受不起,区区小事,咱千万别这么夸张。”
    曹向东确认为一点都不夸张,他父亲的这个头晕病已经有了很多年,每次犯病都把老人家折磨的要死要活,身为子女,他当然也无法清净,就拿这次来说,江城正在创建卫生城,他负责主抓这一块,工作上正处于最忙的时候,可听说老爷子病了,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如果老爷子的颈椎病能够缓解,曹向东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兼顾工作。他叹了口气道:“张扬,你都不知道,我身在江城,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老爷子的病,我本想把他们接过去,可是老两口在北港住惯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去江城,所以我只能两头跑。”
    张扬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都看到我们表面的风光,谁知道我们背后的辛酸啊!”
    曹向东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辛酸的地方,我怎么看不出来?年轻轻的就已经当上了滨海县委书记,这样的风光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的,还有,你现在是全国闻名的英雄人物。”
    张扬苦笑道:“我压根就没想出名,曹市长,你说出名对我有什么好处?”
    曹向东道:“出名对一个人最最重要的就是自我满足感,还有荣誉,更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张扬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一个人想要踏踏实实干事,就不能弄成众人瞩目的明星,如果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那么他啥事儿都干不成。”
    曹向东微笑道:“其实越是当领导的越需要低调,这我倒是赞成。”他和张扬碰了碰酒杯,喝了口酒道:“这次来北港不会专门为了探望我父亲的吧?”
    张扬道:“我来北港是因为项书记发了话。”
    曹向东眯起双目充满问询的看着张扬。
    张扬道:“项书记让我来党校给目前正在学习的干部做一个报告,先进事迹报告。”
    曹向东笑了起来,他已经听出来了,出名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张扬刚来滨海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各大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项书记让他做个先进事迹报告也实属正常。
    张扬低声道:“曹市长,我刚来滨海,对这边的领导都不熟悉,你说我现在在滨海屁股都没坐热呢,项书记就让我去党校作报告,他该不是对我有什么不爽吧?”
    曹向东当然明白张扬想从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而且张扬之所以这样殷勤的上门探望自己的父亲,并为父亲解除了病痛,其目的就在于此,既然离开了北港,曹向东是不想再谈论北港的是非的,可是张扬今天的确给了自己一个不小的人情,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有所回报,这世上没有白白付出的道理,官场上更是如此。
    曹向东微笑道:“其实只要留意一下历史,功高盖主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张扬道:“曹市长,我开始倒是想选择低调做人来着,这次出名真的不是在计划中的事情。”
    曹向东道:“项书记这个人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
    张扬手中的酒杯顿了一下,然后他喝完酒,曹向东的这句话一语双关,对自己人不错,也就是说对不是自己人的肯定不行,无论对北港还是对项诚来说自己都是一个外来户,项诚没理由对自己好。张扬旁敲侧击道:“北港的经济在平海倒数第一,项书记的领导地位却相当稳固,三朝元老了,看来项书记在某方面一定有着突出的能力。”
    曹向东道:“国家建设不仅仅限于经济层面,还有精神层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有时候精神文明的建设要比物质文明的建设还要重要。”
    “可我横竖也没看出北港在精神文明建设上比其他城市突出的地方,曹市长,我能说句不该说的话吗?”
    曹向东微笑点了点头。
    张扬道:“北港的娱乐业好像很发达。”张扬说得婉转,毕竟曹向东过去在北港担任过副市长,张扬也搞不清曹向东究竟是不是项诚的人,如果自己说得太多,如果曹向东本身就是项诚的人,那么他说不定很快就会把自己的话转述过去,项诚必然会对自己生出警惕之心。人在官场之中,步步惊心,不由得你不去提防。
    张扬在提防曹向东,曹向东一样也在提防着张扬,有些话张扬说了没事,但是他不能乱说,张扬有足够强硬的后台,年纪轻轻就能够爬升到滨海县委书记的位置,而他能有今天都是辛苦拼搏而来,曹向东做事从来都很谨慎,他的处事原则也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曹向东道:“北港是沿海开放城市,娱乐业方面比起内陆城市自然是要发达一些。”他当然明白张扬所指的并不是单纯的娱乐业,而是指色情行业。
    曹向东的答案显然不能让张扬满意,张扬道:“很多事都是国家明令禁止的,为什么在这边可以大行其道呢?”
    曹向东道:“每年都需要禁止的东西,就证明屡禁不止,屡禁不止不外乎两种原因,一是法令不严,二是的确有社会需要,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那么容易从根本上解决的。”
    张扬意识到曹向东对于北港的事情不愿多言,应该是不想招惹是非,张扬又道:“曹市长,你对我在滨海执政有什么建议吗?”
    曹向东缓缓落下酒杯道:“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抱着看红灯的心态,一停二看三通过,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

第九百二十章【讨教】(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章【讨教】(下)   
    张扬喝了口酒道:“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曹向东盯着张扬的眼睛,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害怕自己说得越多,张扬就会问得越多。
    张扬道:“我来了有一周了,可还是感觉自己还是一个外人。”
    曹向东笑道:“你是说自己和这边的官场格格不入?融入不到这个集体中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有这种感觉。”
    曹向东道:“新到一个地方都是这个样子,双方都有一个试探和了解的过程,我相信凭你的能力,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会和周围的同事打成一片。”
    张扬从曹向东的身上并没有获得太多的信息,这让张扬不免感到有些失望,在他和曹向东分手之后,想了想这件事,自己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曹向东是从北港走出去的官员,他不可能倒回头来去说北港的不是。张扬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前方的路口,看到路口闪烁的红灯,想起曹向东的那句忠告来,一停二看三通过,不外乎就是提醒他要谨慎,张大官人感觉自己来到滨海的这段时间总体表现还是低调和谨慎的,如果不是凑巧遇到了武意那个小妮子,自己也不会被新闻过度报道,从而成为一个全国皆知的英雄人物。
    张扬还没有找好住处,他准备拦出租车前往市政府一招,一辆红色桑塔纳在他的面前停下,露出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嗨!哥们,哪儿去?我送你?”
    张扬一眼就看出这是一辆黑出租,他没有理会那司机,继续向周围张望着。
    那司机还没有马上走的意思:“嗨!哥们,都一样,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张扬道:“市政府一招多少钱?”
    司机道:“二十!”
    张扬道:“您倒是真敢要,当我外地人啊!”他这口音可不就是外地人嘛。
    那司机笑道:“十块总成了吧,我把你送到大门口。”
    今晚风有点大,张扬也不想老站在路边,等了这半天也没见一辆出租车从身边经过,他有些后悔,应该自己开车过来的,可是又害怕自己的那辆坐地虎在北港太过引人注目,有违于他想低调的初衷。
    张扬上了汽车坐下,司机踩下油门启动了汽车,他笑道:“瞧你的样子,是第一次来北港吧?”
    张扬笑道:“你怎么会这么说?”
    司机道:“北港的出租车晚上很少在这儿活动,谁不往人流量多的地方扎啊?现在出租车大都在码头、车站、市中心那些地方。”
    “你怎么不去啊?”
    “我没有营运证,去那儿跟人家抢活?那不是等着被揍吗?我平时也就是出来转转,拉点小活,算你运气,我是刚从家里出来,拉你也是第一炮活。回头我就去海星街等活了。”
    张扬道:“海星街很热闹吗?”
    司机呵呵笑道:“说你是刚来吧,海星街你都不知道,是我们北港的夜生活一条街,美女如云,买醉寻欢的地方,懂了吧?”
    张扬这才明白什么意思,他跟着笑了一声又道:“我又没去过。”
    “想不想去见识见识,我带你去一家好地方,车费不多收你的。”
    张扬知道这些司机往往都和一些夜店有联系,送客人过去,可能会有提成,他打了个哈欠道:“不去了,今儿多喝了几杯,太累,对了,你说的海星街我没听说过,不过我听说你们北港最有名气的是蓝色魅力。”
    司机道:“你是说天街吧?那不是一般人能去玩的地方,会费都十万,兜里没有千儿八百万我劝你还是别往那边凑了。”
    张扬道:“都说你们北港穷,看来消费水平不低啊。”
    司机笑道:“老百姓是消费不起的,出入天街的不是达官就是贵人,小伙子,反正那种地方就是一销金窟,能不去就不去,这年头谁挣钱都不容易。”
    张扬觉着这司机倒是蛮热心的,下车的时候给了他二十,没让他找钱。
    司机道:“你要是真想找乐子,一招旁边的寻梦园夜总会里就有,你去转转说不定能够遇到好货色,花几百块钱带到一招里包夜,有安全又妥当。”
    张大官人真是有些无奈,这司机真把他当成一买春的嫖客了。
    从小见大,黑车司机随口说出的几句话,更验证了北港的社会治安非常混乱,这也证明项诚作为市委书记对这座城市的管理是不力的。
    张扬来到服务台订好了房间,北港上档次的酒店有很多,大多分布在滨海大道附近,市政府一招位于市中心,临近北港市市委,这边市委和市政府有一公里的距离。
    张扬要了个普通标间,这也是他来到滨海之后的一个转变,不再像过去那样,生活上一向都讲究高标准,这次是公差,公家的钱能省一分则省一分,这不是作秀,张大官人花公家的钱心里不踏实。
    洗澡之后,例行给几位爱人打了电话,打给秦清的时候,张扬明显能够觉察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以为她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关切道:“清姐,是不是新城的工作太忙?一个人应付不来?”
    秦清道:“不是,有这么多人帮我,一切都开展的很顺利,再说了,你把今年的招商任务都完成了,对我来说主要就是落实的问题。”
    张扬道:“我总觉着你有些不对头,怎么了?”
    秦清道:“没什么!”她的声音透着一丝犹豫,有种欲言又止的味道。
    张扬道:“清姐,有什么千万别瞒着我,你要是不说,回头我问海心去。”
    秦清道:“你千万别问她,她回来东江后就被常书记叫回去了。”
    “回家了?来滨海的时候我都没听她说。”
    “应该是家里有事吧。”
    张大官人道:“清姐,你到底有什么事儿,你要是不说,我明天回东江找你去。”
    秦清道:“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遇到了点挺恶心的事儿。”
    “怎么了?”
    秦清道:“不知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往纪委那边递了一封举报信,说我生活作风方面存在问题。”
    张扬一听这事儿,马上就想到了自己,他低声道:“是我们俩的事儿?”
    “不是!”
    张大官人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清显得非常难为情:“我跟你说,你可不许生气。”
    张扬连连点头:“你放心,我现在心胸宽广的很。”
    秦清得到他的承诺后,方才道:“有人举报我性取向有问题,说我和海心之间产生了超友谊的关系。”
    张大官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他妈谁啊?缺德!缺德到了极点,俩女人在一起也能被编造出绯闻来,张扬道:“清姐,这事儿从何说起啊!”
    秦清道:“我也觉着莫名其妙,可就是有举报信送到了省纪委,刘副书记还专门找我谈了话。”
    张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本来把常海心留在秦清身边,就是想她们之间有个照应,可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刘书记说什么?”
    秦清道:“举报信上说我之所以这么大年龄还不结婚,海心之所以不谈恋爱全都是因为我们的性取向有问题,我们对异性不感兴趣,而且过去我俩在一起作伴值班,一起逛街什么的都被人拍了照片,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可恶?”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这他妈谁啊?真他妈敢想,要是让我抓住他,我非捶扁他不可。”
    秦清道:“算了,反正我向刘书记解释清楚了,我和海心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就是朋友关系。”
    “恐怕不仅仅是朋友关系吧,你们俩还是姐妹,同床共枕的姐妹。”
    “滚!”秦清含羞带怨的骂道,这种时候,张扬还有心情开她玩笑。
    张扬道:“没事儿,反正在官场里你不折腾别人,别人就得想着法子折腾你,我要是在东江,这绯闻就落在咱俩身上了,我现在离得远了,他们就往海心身上打主意。”
    秦清道:“在体制中,想和朋友走得近一些都不行。”想起常海心,秦清的脸上有些发烧,她们两人当然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被张扬弄到了一张床上,彼此什么没有见过。秦清道:“张扬,有些时候,我真的想甩手不干了。”
    张扬道:“清姐,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这种小事根本打不倒你,再说了,没影的事情,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性取向正不正常,只有我才有发言权。”
    秦清啐道:“你别说了,羞死了。”
    张扬道:“最近一段时间,我恐怕抽不出时间回东江,有时间你过来。”
    秦清嗯了一声,然后又道:“刘书记的意思是,想让海心换个地方。”
    张扬道:“啥?没影的事情,凭什么要换地方?”
    秦清道:“可能是常书记的意思。”
    联想到常海心的父亲岚山市市委书记常颂的刚烈脾气,那可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常颂极重名誉,说不定他会因为这件事逼迫女儿返回岚山。

第九百二十一章【家庭纷争】(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一章【家庭纷争】(上)   
    秦清和常海心遇到了麻烦,张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本想找刘艳红问问这件事儿,现在时间虽然不是台湾,可他冒冒然去问刘艳红,总觉着有些不好,就在张扬决定还是先给常海心打电话安慰她以下的时候,刘艳红先给他打来了电话。
    张扬心说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巧,我正准备找你,你先找我来了。
    刘艳红首先问了张扬的近况,然后告诉张扬,她这个周末去江城公干,如果张扬有空,希望他抽时间去江城一趟,她有些事想找张扬当面谈谈。
    张扬一口应承下来,最近这段时间他反正也没打算进行什么大动作,滨海距离江城开车也就是三个小时,刘艳红找他肯定有重要事情,不然她在电话中就向自己说了。
    张大官人旁敲侧击道:“刘姐,最近我听说一荒唐的事儿,不知该不该问。”
    刘艳红道:“你小子不必拐弯抹角,有什么话只管说。”
    张扬道:“我听说最近有人把秦书记和常海心举报了?”
    刘艳红笑道:“张扬啊张扬,你消息倒是满灵通的啊,离开东江这么远,东江这边的事情你清清楚楚,是秦清还是常海心告诉你的?”刘艳红何许人物,马上就猜了个七八分。
    张扬笑道:“谁都没说,我听别人说的。”
    刘艳红道:“既然你都说荒唐了,就别问了,官场中,生旦净末丑,什么样的人没有?过去不是有人说你和秦清之间有问题吗?”
    张大官人干咳了一声道:“那啥……您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刘艳红道:“不遭人妒是庸才,秦清年轻轻的就担任这么重要的位置,有人看着眼红也是理所当然,这官场中啊,没完没了的是非,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没点心理承受能力是不行的。”刘艳红发出这番感慨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初她也一度因为和宋怀明之间的绯闻,差点放弃了仕途,如今她已经挺过来了。
    张扬道:“人心险恶啊!”
    刘艳红道:“你就别感慨了,自己把自己的事情料理清楚,别让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就行了,最近看到关于你的不少正面新闻,不错啊,已经成了英雄人物了。”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
    刘艳红的话题又绕了回去:“秦清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已经很成熟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大,清者自清,上级对她也表示了充分的信任,不过海心那边情绪有些低落,常书记也很生气,十有八九是不想海心再回东江工作了。”
    张扬听到这种情况,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了,和刘艳红随口聊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他想了想还是给常海心打了个电话,表示一下安慰,可常海心的手机关机了。
    联系不上常海心,张扬也不好这么晚往她家里打电话,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路线,给常海龙打了一个。
    常海龙接到张扬的电话,听他问起秦清和海心的事儿,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要是让我抓住那个诋毁海心的家伙,我非把他的门牙给敲掉不可!”
    张扬笑道:“捕风捉影的事儿不用放在心上。”
    常海龙道:“我当然不信,可是这次我们家老爷子火气很大,这两天干脆把海心给禁足了,手机也被他收缴了过去。”
    张扬这才知道常海心的电话始终打不通的原因,他笑道:“常书记就是那个脾气。”
    常海龙道:“海心表面柔弱,可性子却是我们兄妹三个里面最要强的一个,目前跟我爸冷战着呢。”
    张扬道:“前两天到我这里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出了这种倒霉事。”
    常海龙道:“张扬,你要是有时间,跟我爸打个电话,他一向对你都很信任,你说话他应该听得进去。
    张大官人暗自汗颜,要是常颂知道自己早就把他女儿给那啥了,以他的火爆性子,能饶了自己才怪。
    常海龙道:“不聊了,我还有事儿。”
    其实常海龙并没有什么事情,他是听到了外面的争吵声。
    争吵来自于常颂和常海心父女两人,常颂这次做得很坚决,不但扣下了常海心的手机,连她的身份证护照也一并扣下了。常海心当然觉着委屈,认为父亲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委屈的就要掉下眼泪:“爸,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有自己的自由!”
    常颂怒道:“我是你爸,这个家里我说了算,我说过,不许你再去东江上班,那边的手续我来负责。”
    “你怎么可以这样?分明是不相信我!”
    常颂道:“你还没有结婚,恋爱都没有谈过,别人这么说你,你不在乎?”
    常海心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和秦清之间根本没有那种事情,当然不怕人说。
    常颂道:“你不怕,我怕,我好好的闺女凭什么让人指指戳戳?总之一句话,从现在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岚山,哪儿都不许去。”
    “你太霸道了,太自私了!”
    一旁袁芝青劝了一句道:“老常,你别生气,好好跟海心说。”
    常海心道:“凭什么啊?你凭什么把我当犯人一样控制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我都有分寸。”
    常颂道:“在我眼里,你这辈子都是一个小孩子!”
    常海心愤然站起身,眼圈红红的往自己房间内跑去,差一点和下楼的常海龙撞个满怀。
    常海龙叫了她一声,常海心没有理会他,没过多久,就传来她重重的摔门声。
    常颂怒道:“还反了她了!”
    袁芝青叹了口气道:“老常,不是我说你,就算要教训女儿也要好好说,你看你的脾气,这么多年始终不改。”
    常海龙在一旁坐了下来,常颂瞪了他一眼道:“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干什么?想添乱?”
    常海龙道:“爸,海心的事儿你信吗?”
    常颂瞪大眼睛道:“屁话,捕风捉影的事儿,我怎么会相信?我当然相信自己的女儿。”
    “既然你不信,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还把海心的手机和证件全都没收了?”
    常颂振振有辞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你都不知道外面传得有多气人!”
    袁芝青道:“既然没影的事情,你又何必当真,我就不明白了,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你非但不体谅她,反而在伤口撒盐,在家里用这种方法折磨她,她不委屈才怪。”
    常颂道:“你们什么意思?合着我保护海心是我的不对了?我不让她去东江上班,是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你们想想,现在她回去上班,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风言风语的,让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受?一个女孩子,名声最重要。”
    常海龙道:“那您也不能把她关在家里吧?”
    常颂道:“我说要把她关起来了吗?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上班,回来岚山,我给她安排就是。”说完他也叹了口气。
    常海龙起身道:“我去劝劝她。“来到常海心的卧室门口,敲了半天,才见常海心过来开门,眼睛都哭红了。
    常海龙笑道:“怎么?真生爸的气了?”
    常海心抽抽噎噎道:“他那人实在太霸道……”
    常海龙道:“刚刚张扬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
    常海心一听,俏脸不觉有些发热,小声道:“连他都知道这件事了?”
    常海龙点了点头道:“大家都很关心你,海心,我觉着咱爸也是为你好,你也就别跟他扭着来了,既然想让你回来,你就顺从他一次,在东江在岚山又有什么分别?”
    常海心道:“他的态度你都看到了,我要是在他身边工作,还不得被他日盯夜防,我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常海龙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建议道:“干脆你去张扬那里干得了,他正在招兵买马,你去那边也多个帮手,而且离咱们老爷子远,山高皇帝远的,他也管不了你。”
    常海心一颗放心怦怦直跳,二哥的这番话说中了她的心里,如果真的能够去滨海工作,那当然最好不过,可常海心嘴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显得有些生气道:“凭什么啊?我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离开现在的工作岗位?”
    常海龙道:“你好好想想,早点休息吧!”
    常海龙离开房间回到楼下,看到父母还在那里坐着,常颂见儿子出来,向他招了招手。
    常海龙来到父亲身边。
    常颂关切道:“你妹没事吧?”
    常海龙笑道:“就是说你霸道!”
    常颂道:“我那是关心她!”
    常海龙道:“爸,海心不小了,你关心她也不能像对待小孩子那样。”
    袁芝青跟着点头道:“对,老常,你这个死脑筋该改一改了。”
    常颂道:“总之不能让她再回东江了。”
    常海龙道:“我倒有个主意,这次我和海心去滨海,张扬目前在滨海那边缺可靠的人手,不如让海心去那边工作,反正早晚都得经历下基层锻炼这一过程,干脆现在让她去,有张扬在那边照应,肯定吃不了亏,而且我最近的工作重心在江城那边,距离我也近。”
    常颂道:“这事我考虑考虑再说!”

第九百二十一章【家庭纷争】(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一章【家庭纷争】(下)   
    张大官人的北港之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是去拜会一下各位领导,市委书记项诚那边是需要预约的,市长宫还山去京城公务未归,张扬先去了组织部长孟启智那里,毕竟上次他是省组织部长焦乃旺直接领过来的,在某种意义上直接绕过了孟启智,张扬这次来也算是向市组织部长报道。
    孟启智对张扬的态度很热情,身为组织部长,他对张扬的履历背景查得清清楚楚,他把张扬请到办公室内坐下,笑眯眯道:“张扬,今天怎么有空啊?”
    张扬道:“我一直都很闲啊!”
    孟启智心说这话回答的,身为县委书记,你刚刚任职就说很闲,这小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孟启智让秘书给张扬泡了杯茶,张扬喝了口茶道:“我今天过来,是应项书记的要求,去党校做个报告。”
    孟启智对这件事并不清楚,不过稍稍一想马上就明白了,肯定是为张扬救人的事情,所以说年轻人锋芒太露不是好事,这两天铺天盖地全都是他的新闻,项书记十有八九不高兴了。
    当官的心中有数,嘴上却很少点破,孟启智假惺惺道:“张扬,最近大家都在谈论你救人的事情,新闻我也看了,你是有勇有谋,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项书记让你去党校作报告,就是想用你的例子去教育其他的年轻干部,好事啊,证明领导对你的重视和欣赏。”
    张扬心说这种重视不要也罢,自己刚来北港就被项诚给盯上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孟启智道:“张扬啊,到滨海有一周了吧,感觉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
    张扬道:“还不错,大家对我都挺好的。”
    孟启智微笑点头,他对张扬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如果工作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只管找我。”
    张扬道:“我记得了。”他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道:“我得走了,上午和黄部长约好了要和他一起去党校。”
    孟启智道:“这么急啊,我还想留你中午一起吃饭呢。”
    张扬笑道:“孟部长和我别那么客气,有时间我做东请您。”
    孟启智亲自把张扬送到了门外,张扬离开组织部之后,直接来到了市委宣传部,他和市委宣传部长黄步成约好了十点钟在办公室见面,可来到市委宣传部才知道黄步成临时出门去办事了。
    黄步成的秘书听说张扬是滨海县委书记之后,对他也非常的热情,把他请到休息室内就坐。
    张扬在休息室坐了十多分钟,仍然没见黄步成回来,心中有些不爽,这黄步成也太不守时了,明明是之前就约好的事情,现在我过来了,你给我唱了一出空城计,该不是故意想让我在这里等你吧?
    黄步成没到,不过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颜慕云到了,颜慕云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北港市电视台台长兼党组书记,她平时的办公地点都在电视台,很少来市委宣传部,今天刚巧来市委办事,听秘书说滨海县委书记张扬在这里,所以她主动过来和张扬见上一面。
    张扬望着从外面走入的这位气质高贵的中年女性,他不认识颜慕云,还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来找黄步成的,秘书引着颜慕云来到张扬面前,向他介绍道:“张书记,这位是我们市电视台的颜台长,颜慕云在外面介绍自己的时候,总是强调自己在电视台的职务,对于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这个身份却很少提及,外人都以为她不喜欢别人称呼她的副职,颜慕云微笑着向张扬伸出手去。
    张大官人听说对方是电视台台长,赶紧站了起来,伸手和颜慕云相握:“颜台长,您好,您好!”
    颜慕云微笑道:“你第一次见我,我却在电视上见了你无数次,你的新闻都是我亲自审核的,小张啊,你很勇敢啊!”
    张扬对于喜欢打官腔的女人一直都没什么好感,可颜慕云这个人却做得恰到好处,虽然明明打着官腔,可是并没有让张扬感觉到她有任何的倨傲,张扬笑着回应道:“多谢颜台长对我的鼎力宣传,如果没有你们的包装宣传,我也成不了英雄。”
    颜慕云笑得很开心,她放开张扬的手,在张扬身边坐了下来。
    秘书赶紧去给她也泡了杯茶,不过是用颜慕云自己的杯子,颜慕云这个人有洁癖,别说是用公用的杯子,在公众场合甚至都很少坐下,她肯陪张扬坐下,足以证明她对张扬的重视。
    张扬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颜慕云道:“你的新闻是武意在做,至于后来选送到中央台,可不是我的主意。”
    张扬忽然想起武意说过北港电视台台长是她阿姨,看来颜慕云和武意的家庭关系非常密切,换句话来说,这也是一个很有些背景的女人,张扬微笑道:“颜台长,以后欢迎您去滨海做客,我一定好好接待您,以感谢您对我的帮助。”虽然心中是有些埋怨的,可说出的话让颜慕云感觉到他是发自肺腑的感谢。
    颜慕云微笑道:“今天来这里是不是有公干?”
    张扬道:“我和黄部长约好了今天要去党校那边,下午我有个报告会,项书记安排的。”
    颜慕云道:“来多久了?”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自己已经等半个多小时了。
    颜慕云向秘书道:“老黄这个人是不是又糊涂了,和别人约好的事情自己十有八九又忘了,小徐,你打个电话催催他。”这句话充分表明了颜慕云在宣传部的地位,一个宣传部副部长敢说这样的话,没有相当的底气是不可能的。
    秘书小徐面露难色,要是他打电话催促黄步成,这不是挨训找窍门吗?
    张扬能够体谅他的难处,笑道:“不用,不用!”
    这时候刚巧宣传部长黄步成到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入休息室内,人还没进门呢,笑声已经从外面传来了:“惭愧,惭愧!张扬,我把和你约好的事情给忘了!”
    颜慕云听到他的声音,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鄙夷表情,虽然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却已经被张扬敏锐地把握到。张大官人马上判断出,这两位宣传部的当权者之间肯定不睦。
    黄步成的身材不高,可是步幅很大,走起路来步步带劲,这和他过去曾经是军人有着一定的关系,或许是真的感到有些歉意,他主动伸出了双手,很热情的握住了张扬的双手,用力摇晃着,颇有些力道。
    黄步成的特征很明显,他的头顶英年早谢,中间掉光了,油光滑亮,周围有一圈头发,这就是传说中的,周围一圈铁丝网,中间一个溜冰场。
    黄步成笑道:“张扬,让你久等了,我刚才去郭副市长的办公室,谈谈市委宣传工作的近期重点,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你看,我都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惭愧,惭愧!”
    张扬微笑道:“没关系!”谁让人家比他官大,让他等等也是很正常的。
    颜慕云道:“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一定以为他是存心故意的,可发生在黄部长身上很正常,他经常连上班时间都给忘了。”
    黄步成笑了笑,可心中有些不悦,颜慕云这句话不是在赤裸裸地打脸吗?他微笑道:“小颜,你也来了?电视台最近不忙啊?”言外之意是你忙你的事情去,老子不管你,你少他妈在这里掺和。
    颜慕云道:“今天不是要开内部党组会吗?”
    黄步成这才想起自己把这茬事情给忘了,他笑了笑道:“今天就不开了,时间来不及了。”
    颜慕云道:“老黄,不是我说你,这么大领导,不能整天糊里糊涂的,要是不开会拜托您提前通知一声,电视台这么多事我都放下,专程回来开会,你以为我时间很多啊?”
    黄步成老脸有些发红,他和颜慕云之间的不和由来已久,可今天毕竟是在张扬的面前,颜慕云压根就没想给他面子,这他妈什么世道,副职居然批评起正职来了。黄步成还算压得住火儿,咧着嘴笑道:“这次怪我,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小徐,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让你通知大家今天不开党组会了?”
    秘书小徐一脸的冤枉,黄步成这分明是往自己头上栽赃啊,你黄步成什么时候说过不开会了?可当秘书的关键时刻就得为领导挡子弹,小徐硬着头皮,带着歉意道:“哦!对不起,黄部长,这事儿我给忘了!”
    颜慕云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角色,她一看就知道其中的内情是什么,冷冷看了小徐一眼:“小徐,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怎么能行?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不要留在市委宣传部了,党组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还有什么你不能忘的?你能干就干,没那个本事自己走人,好好想想吧你!”
    小徐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这绝不是臊的,这是恼的,心里把两位部长都骂了十八遍,我他妈也是人,我也有自尊,你们两人呛茬儿,干嘛可着劲的折腾我,我他妈容易吗我?

第九百二十二章【演讲】(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二章【演讲】(上)   
    张大官人望着这位可怜的秘书,心中也是同情泛滥,真不容易,夹在两位领导之间真是受苦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君不见无数领导都是从这样忍气吞声一路走过来的,忍过去,你还有前途,忍不了,你就是自断前程。现在你不摧眉折腰的当孙子,以后哪还有当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张大官人的运气的。
    小徐果然忍了也认了,当孙子就当孙子吧,干得就是孙子活,没啥可怨的。
    颜慕云借题发挥了一通之后,起身离去,临走之前,又向张扬笑了笑道:“小张有时间来我们台里做客!”
    张扬点了点头,看着颜慕云远去,再看黄步成的那张脸,已经气得发紫。张大官人心中暗乐,让你丫忘了,让你丫给老子摆谱,挨骂了吧?做人莫装逼,装逼被雷劈,老子不收拾你,老天自会派人收拾你。
    黄步成本来是约了张扬一起去党校的,可经颜慕云这么一闹腾,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气得他把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事情都给忘了。
    张大官人也是无意中遇到了黄步成和颜慕云之间的摩擦,他全过程保持沉默,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两人他都不了解,当然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张扬最大的感触就是当秘书太不容易,看看小徐刚才受到的夹板气,换成自己,早就甩手不干了。
    黄步成这个人的记性的确不太好,被颜慕云一打岔,气得头昏脑胀,看着张扬,他居然来了一句:“张扬……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呐,这货究竟怎么当上的宣传部长,脑袋也太不好使了,明明是你把我约来的,自己迟到了不算,居然还把约他过来的目的给忘了。张扬笑道:“黄部长,咱们不是约好了去党校吗?”
    黄步成经他提醒这才想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你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张扬心说你丫头发就快掉光了,可脑子不能掉啊,宣传部长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位子,是我党的喉舌,是把握舆论大势的关键,这样的位子怎么可以让一个糊涂蛋来干?虽然和黄步成只是第一次见面,张大官人对这厮压根没留下一丁点的好印象。
    黄步成道:“张扬,你等我一下,我去整理一下。”说是去整理,事实上是去了洗手间。黄步成有个毛病,一生气就肚子疼,肚子一疼就得去洗手间。
    张扬只能继续等下去,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可没想到黄步成这次又去了二十多分钟,等他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十五了,张扬在宣传部足足等了他一个多小时,心中对黄步成更是反感。
    秘书小徐已经把车安排好了,张扬跟着黄步成一起上了他的奥迪,黄步成上车之后道:“去党校!”
    张扬悄悄看了他一眼,这次黄部长总算没把正事给忘了。
    党校位于北港市南郊,车程十五分钟左右,来到党校,汽车直接来到了党校食堂,原来党校方面已经安排好了,中午在这里宴请宣传部长黄步成一行,这一行中当然包括张大官人在内。
    党校方面有三位副校长,一位教导主任,一位办公室主任参加了这次宴请,这几位张扬没多少印象,不过办公室主任季晓芳给张扬留下的印象颇深。
    季晓芳三十岁,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打扮时髦,妩媚动人,最关键的是会说话,能喝酒。
    几句话就把宣传部长黄步成给逗得眉开眼笑,喝酒的时候,季晓芳显然承担了劝酒的重任,她娇柔婉转道:“张书记,我这两天都在关注电视新闻,当时就纳闷了,我觉着新闻联播什么时候开始插播偶像剧了,这位英俊的男主角是谁?到后来才知道敢情还不是偶像剧,是电视新闻,里面的偶像明星原来是我们新来的滨海县委书记。”
    张扬乐了,这女人不是一般的会说话,他笑道:“季主任,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就我这样,实在不敢当什么青春偶像,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从农村出来的苦孩子。”
    季晓芳道:“张书记太谦虚了,你都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火,我们党校的年轻女老师女干部都把你视为偶像,多少未婚的女孩子都把你当成了梦中情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大官人明知道她在恭维自己,可听起来还是感觉到舒服。又有哪个男人不想成为所有美少女的梦中情人?张大官人的自尊心明显得到了满足,所以季晓芳端着酒敬他的时候,张扬很痛快地就接了过来,一仰脖小二两酒就喝了个干干净净,别的不说,单单是喝酒的气魄就把在场的人都给震住了。
    季晓芳道:“张书记真是海量啊!”
    张大官人喝完了这杯酒,马上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喝这么多的,下午还要给那帮干部做演讲,喝这么多酒总是不好。他笑道:“我酒量一般,不过就是喝酒利索一些。”
    黄步成道:“张扬啊,我早就看出你是个痛快的年轻人,来,咱们干两杯杯,我借着这杯酒表示对你来到北港工作的欢迎,同时也表达我今天让你等这么久的歉意。”
    张扬笑道:“黄部长,您太客气了,咱们还是一杯双意吧,我下午还得演讲,真要是喝多了,上台胡说八道,岂不是要丢人了。”
    在场人都笑了起来,党校副校长胡金健道:“谁不知道张书记是海量,有道是,酒能助兴,这点酒根本醉不了你,喝点酒还能有助于你的演讲发挥呢。”
    黄步成笑道:“金健同志,你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喝多了话就多。”
    胡金健也是个好酒之人,而且基本上每喝必醉,醉了之后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听黄步成这么说,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张扬道:“党校的环境不错,软硬件设施一流,比起我们滨海县党校真是一天一地,以后我得向市里打申请,争取市里给我们拨点款,把县党校的环境改造一下。”
    黄步成道:“到底是县委书记,三句不离本行。”
    季晓芳道:“张书记,以后您可要经常来我们党校授课。”
    张扬道:“我属于一瓶不满,半瓶咣当,过来一次还能讲出点东西,下次来,我就肚里没货了,做人最重要是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能耐我自己清楚,党校这种地方卧虎藏龙,没有一定的胆色我还真不敢过来。”
    胡金健道:“谁不知道张书记胆色过人,不然也不会做出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迹。”
    张扬笑道:“我这次来党校可不是胆色过人,项书记发话了,赶鸭子上架,我不来也不行啊。”
    黄步成笑道:“这是项书记给你的荣誉,别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呢,你可不能有怨言啊。”
    张扬道:“我可不敢有怨言,我就是有点忐忑,害怕自己回头上了讲台说不出话来。”
    季晓芳道:“今天人不多,党校本身的员工加上培训班的学生五百多人,还有五百多人是听说你要来演讲,临时主动要求前来的各企事业的基层干部。”
    张大官人没想到这里居然召集了一千多人等着他,额头上有些冒汗了:“那啥……一千多人,坐得下吗?”
    季晓芳笑道:“回头去操场上讲,两千人也坐得下!”
    张大官人把杯中酒喝完,拿起桌上的纸巾把脑门上刚刚惊出的汗给擦掉:“那啥……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大场面,要不,我准备一下。”其实这货心里一点都不紧张,面对一千多人都要紧张,还怎么当大官?张大官人那是见惯风浪的主儿,他只不过是在这帮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至于额头的冷汗,那是他用内力逼出来的。
    看到张扬的模样,在场人都以为他紧张了,黄步成暗笑这小子没经过场面,这点事都紧张成这幅模样,以后还怎么做大事?
    胡金健道:“张书记,我敬你一杯,预祝你下午演讲成功。”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这帮货没有一个好东西,明知道老子下午就要上台演讲,还憋着劲想把自己给灌多了,我要是真禁不住劝,被你们给弄多了,岂不是成了北港的笑话。
    张扬端起酒杯道:“最后一杯,喝完这杯酒,我得休息准备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我总不能让大家失望而归,您说对不对啊黄部长?”
    黄步成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笑了笑道:“张扬说得对,得让他休息准备一下,正事要紧,正事儿要紧。”
    胡金健道:“张书记,我看你有些紧张,其实你没必要紧张,就当在县里做工作报告一样,演讲这种事情,越是放松,发挥才能越好,你越是把它当成一回事儿,越是紧张。”
    胡金健的这话倒是不错,可是他并不知道,张大官人一点都不紧张,就算去中央党校做演讲,这厮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一个北港党校,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

第九百二十二章【演讲】(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二章【演讲】(中)   
    季晓芳安排张扬去她的办公室休息,演讲安排在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张扬在沙发上坐了,季晓芳给他泡了一杯茶,笑了笑道:“张书记,您先在这儿休息,我去看看会场的布置情况。”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忙!”
    季晓芳走后,张扬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刚刚休息了没多久,手机就响起来了,打来电话的是武意,她知道张扬今天下午要来党校演讲,所以想要过来捧场。
    张大官人对武意所谓的捧场持高度怀疑态度,武意知道张扬害怕什么,笑道:“你放一百个心,我这次真的只是为了捧场,就我一个人过来,没有摄像,没有导播。”
    张扬道:“那你就来呗!”
    武意道:“我已经在党校了!”
    张大官人听说她已经到了,也不好意思躲着不见,告诉她自己就在党校办公室。
    武意没多久就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张扬打开房门让她进来。
    武意道:“嗬,一个人躲在这里忙里偷闲啊!”
    张扬道:“马上就得上台了,据说得来一千多口子人呢,我怎么都得准备准备。”他向武意的身后看了看:“没其他人跟过来吧。”
    武意在沙发上坐下道:“我都说过了今天专程过来捧场的,你既然不想出名,我才懒得折腾呢。”
    张扬点了点头。
    武意又道:“可是我看到北港日报的记者来了,你今天作报告的事情,肯定还是要有人报道的。”
    张扬道:“自从上了新闻我就没清净过。”
    武意道:“你别怨我,又不是我让你来演讲的。”
    张扬靠在沙发上:“对了,你和颜慕云很熟?”
    武意道:“是啊,她是我阿姨!怎么?你见到她了?”
    “今天我去市委宣传部刚好在那里遇到了她。”
    武意道:“我阿姨人不错的。”
    张扬笑了笑,并没有将颜慕云和黄步成今天的那场唇枪舌战说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张大官人在党校一帮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主席台,宣传部长黄步成吃过饭之后就走了,据说是身体有些不适,原定他的讲话也取消了,张扬感觉他十有八九是喝多了,而且黄步成那种级数的官员自然没兴趣听他的报告会。
    党校副校长胡金键用激动的声音宣布张扬的到来,现场响起了一片掌声,一千多个人倒是有多半人鼓了掌,但是张扬还是听出了掌声并不热烈,这也难怪,报告会是项诚要求的,听报告的这帮干部显然对这种政治宣教味很浓的讲演没什么兴趣,很多人认为听这种报告就是浪费时间。
    张扬把麦克风拉到自己的面前,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掏出了傅长征为他准备好的讲演稿。
    看到台上的张扬拿出那一沓讲演稿,台下的听众们在心底越发的不屑了,在场一千多号人大大小小都是干部,其中不乏口才绝佳之辈,更有作报告之时,不用稿件,谈笑风生滔滔不绝者。对一名党的干部来说,口才实在是太重要了,你不但要会做,还得会说,你不说谁知道你干了什么?
    张扬把讲演稿放在一旁笑道:“我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张扬,男,二十七岁,江城春阳人,现任北港市滨海县县县委书记,今天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领导让我来,我其实自己不想来,可又不敢不来。”
    现场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这位年轻书记的开场白倒是别具一格,关键的一点是,他没有看稿子。
    张扬继续道:“刚才我上台的时候还是充满信心的,因为我抱着和大家交流的态度,可当我坐下来之后,听到大家的掌声,我的信心顿时打折了,因为我坐在上面看得清楚,在场的各位有三分之二的鼓掌了,还有一部分没鼓掌,就算鼓掌的,掌声也不热烈,证明大家对我不是那么的欢迎……”
    张大官人的话被热烈的掌声打断,张扬笑道:“这掌声不是欢迎,是你们对我的反击和抗议。”
    现场传来了笑声,掌声越发热烈了。
    张扬道:“其实我不喜欢听领导作报告,原因很简单,枯燥乏味,每次我听领导作报告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领导讲话,有马三立老先生的水准就好了,站在舞台上,一个段子说完,大家接着期待着下一段,鼓掌那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老先生能多说一段,有些时候,领导作报告,我们的掌声也很热烈,为啥啊,因为我们同时感觉到如释重负,谢天谢地,您总算讲完了!”
    现场笑成了一片,掌声雷鸣般响起,张大官人显然成功的把这帮与会听众的情绪给调动起来。不少人在台下窃窃私语,想不到这小子虽然年轻,口才却是有一套。
    张扬道:“过去我在不少地方都干过,我的多数领导对我的评价是,年轻冲动,激情有余,冷静不足,也有领导说我敢说敢干,从不顾及后果,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他们说的是贬义还是褒义,不过从我个人的政治历程来说,我的工作还是得到领导认同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当上滨海县委书记,现在指不定还在那个小乡镇里当办事员呢。看来我还是能够得到不少领导欣赏的,我由此得出了一点结论,拿出来和大家探讨一下,判断一个官员是否合格的标准,是老百姓的口碑,可判断一个官员能否升迁的标准在于领导是否满意,所以想当一个严格意义的好官很难,必须要左右逢源,既要让老百姓说你好,又得让领导说你好……”
    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响起,逐渐大家对张扬这番话的认同。
    张扬笑道:“但凡鼓掌的都是感同身受,刚才的话有些跑题了,我还是聊聊今天的主题,也就是这条幅上所说的奋不顾身英勇救人事迹报告会。”
    张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目光扫到了讲演稿上,此时他已经决定不再参照傅长征的讲稿了。如果照本宣科,台下的这帮主儿多数都得睡觉,庸庸碌碌的事情张大官人从来都不屑于去干。
    张扬道:“说起奋不顾身英勇救人,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现场传出不少惊叹声,本以为他要谦虚一番呢,谁曾想一开口又撂了一颗炸弹,武意坐在台下,妙目生光的看着张扬,她开始发现张扬这个人的内涵居然很深。
    张扬道:“既然是报告,我就说说发生在许多年前的一件事儿,那时候我还在江城招商办,当时是数九寒冬,我陪同韩国蓝星集团总裁金尚元先生一起考察开发区的情况,忽然听到湖面上传来呼救声,原来是几名在冰上嬉戏的小孩子从冰面上掉了下去。当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是我,是金尚元先生,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第一个就冲向湖边从冰面上跳了下去,我是第二个下去的人,我和他一起把那些孩子从冰冷的湖水中救了出来,事后很多媒体记者想要采访,被金尚元先生拒绝了。”
    张扬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的故事所吸引。
    张扬道:“记得我去塔吊上救下那母子两人的时候,有位记者问我,当时我在想什么?如果我救人的时候失足滑下发生了不测,到底值不值得?”张扬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武意,很快找到了她,望着她的眼睛,武意的目光仍然充满了问询。
    张扬道:“同样有人这样去问金尚元先生,他身为一个国际跨国公司的总裁,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救几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还不是韩国人?如果他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了生命值得吗?这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当时金先生是这样回答的,生命是无价的,金钱和生命相比不值一提,我既然可以为金钱去冒风险,我当然可以为拯救生命去冒更大的风险。我所做的只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去做,这是人性!”
    张扬道:“这是人性!没有什么中国人外国人之分,也不是什么高尚的共产主义精神在驱动我,我想告诉大家,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是人就会去做,是一个正常人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失,每个人都有良心,每个人都有善心,很多人之所以会去犹豫,是因为被太多的世俗和理性所蒙蔽,他们迷失了本性。如果我当时没有去救他们,任由他们死在我的面前,我想我会终生不安,明明我可以做的事情,我却没有做,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救人的出发点就是那么简单,心里想什么,我做了!其实现场每个人都有成为英雄的机会,可能每个人也有相当英雄的想法,但是他们或许因为种种的原因而放弃,或许比我慢了一步,我之所以成为英雄,是那对母子成全了我,是周围的看客成全了我,是新闻媒体成全了我,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有没有人在,我都会去救那对母子,我不是为了成为英雄,而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让我以后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一件能做却没有做的事情而内疚!”

第九百二十二章【演讲】(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二章【演讲】(下)   
    现场的掌声长久不歇,所有的人都被张扬的话而感动着。
    武意忽然明白张扬为什么不喜欢上新闻,她开始相信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家伙,其实心中有着极其真诚的部分,这一部分对每个人都拥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正是因为他的真诚,所以他才轻易征服了在场的一千多名听众。
    张扬做了个手势,好不容易才压下大家的掌声,当现场重新静下来之后,张扬道:“这是我针对这件事的第一次演讲,也会是最后一次,我已经享受到太多的感谢,太多的掌声,太多的荣誉,今天的这次演讲我几次都想放弃,可是后来我决定还是过来,因为我认为这是一个向大家坦诚心扉的机会,我来滨海不是为了当英雄,我是滨海县委书记,我的职责不仅仅是救那么一两个人,我要扭转滨海混乱和落后的面貌,我要让滨海的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我要让滨海变成一方繁荣富强公平祥和的土地,我想做的不是挽救,而是要杜绝李明芳母子的事情再度发生,我认为做到这些,比做一个简单的英雄要难上许多。”
    他的目光环视众人道:“我今天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大家一点,我们所从事的事业表面平凡,事实上是极其伟大和艰巨,或许我们中的多数人一生都无法得到英雄的称号,但是我们可以做出和英雄一样,甚至超出英雄的成绩,所以大家不用仰望我,更不必觉着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光环,你之所以仰望我是因为我坐在这个讲台上,我和你和所有人一样都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成为英雄,但是,我坚信,只要我们凭着良心做事,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问心无愧!”张扬说完,他长时间的停顿了一下,看到下面没什么反应,方才笑道:“我的讲话完了!”
    此时所有人方才梦醒般拼命鼓起掌来,鼓掌的时候很多人都站了起来,张扬今天所说的这番话,说到了很多人的心里。
    张扬也站起身向所有听众礼貌的一躬:“谢谢,谢谢……”他的声音被持续不断地热烈掌声淹没。张大官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演讲起到了这么好的效果,能够引起在场听众这么热烈的回应。
    张扬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离开了会场,回到了季晓芳的办公室,几位党校的美女老师过来找他签名,张大官人感觉到自己忽然变成了偶像明星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甚至怀疑这很可能是党校方面故意安排的,不过张扬还是很愉快的为这些年轻女老师们签了名,有一点无可否认,张大官人的字写得太漂亮了。
    《北港日报》的两名记者也找到这里,他们提出想给张扬做一个专访,张大官人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他连央视新闻都上过了,这种地方报纸他哪会瞧在眼里,不过张大官人也没有生硬拒绝,只是微笑道:“对不起,我答应了,专访留给电视台的武记者。”
    武意刚巧出现在门前,成为了张扬搪塞的借口。
    听到他这样说,武意眨了眨美眸道:“张书记,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份独家专访留给我。”
    张扬和武意一起离开了党校,看到身后没有人跟过来,武意笑着向张扬竖起了拇指道:“精彩,演讲实在是太精彩了。”
    张大官人笑道:“今儿中午喝了点酒,状态不好。”
    武意道:“说你胖你就开始喘是不是?”
    张扬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想接受新闻采访了?”
    武意道:“得,就当是我害了你,以后我多多注意还不成吗?”
    张扬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武意道:“你去哪里?我送你?”
    武意有些诧异道:“你那辆俄罗斯装甲车呢?怎么不开了?”
    张扬道:“太招摇了,我现在是新闻人物,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还是低调点好。”
    武意格格笑了起来,她上了出租车,向司机道:“送我去电视台!”说完又向张扬道:“你去哪里?”
    张扬道:“我回一招!”
    “晚上回去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司机五点钟过来接我……”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拿起了电话,却是县委副书记刘建设打来的,刘建设首先恭贺张扬演讲成功,这让张大官人颇感诧异,自己这边才演讲完,那边刘建设就知道了,消息真是灵通啊。
    刘建设道:“张书记,我是特地通知您一件事,刚才市委蒋副书记打电话过来,他问了问你,又把你的手机号给要走了,我估计他可能回头要跟你联系。”
    张扬一听就知道刘建设没说实话,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想要自己的电话还需要大老远往滨海去联系?而且他不把电话直接打到自己的办公室,却拐弯抹角的找刘建设打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谁也没规定,市委副书记和县委副书记是垂直的领导关系?刘建设的这句话传递给张扬两个信息,一是他和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关系不错,二是蒋洪刚要找自己。
    张扬道:“老刘啊,我和蒋副书记还没见过面。”
    刘建设笑道:“他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张扬道:“要不这样,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先给他联系一下。”
    刘建设赶紧把蒋洪刚的电话报给了张扬。
    张扬得到了蒋洪刚的电话,马上给蒋洪刚打了过去,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个主动的人,他不喜欢盲目等待,更何况,人家级别比自己高,自己主动打过去,也能够显现出自己对上级的尊敬。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接到张扬的电话显得非常高兴,他在电话中笑道:“张扬,你还在北港吧?”
    张扬道:“是啊!正准备要走呢。”
    蒋洪刚道:“别忙着走,今晚咱们见个面!”
    张大官人多少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和蒋洪刚没有这份交情啊,他喊自己吃饭目的何在?难道是想通过自己和宋怀明搭上关系?
    蒋洪刚那边道:“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别走啊,今晚就留在北港,待会儿我和你联系。”
    张大官人只能答应下来,武意在一旁听得清楚:“你怎么又不走了?”
    张扬苦笑道:“领导让我留下,你说我能走吗?”
    武意道:“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这人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张扬笑道:“你看到谁在领导面前有主见的?谁有主见谁肯定不受待见。初来乍到的,我路都没走熟,我可不想穿小鞋。”
    武意道:“你也够俗气的,刚才演讲给我的良好印象全部归零。”出租车已经来到电视台前,武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向张扬摆了摆手道:“晚上要是有空,我约你喝酒啊!”
    张大官人笑道:“在不影响我陪领导的前提下,没问题!”
    “切,我鄙视你!”
    张大官人一脸迷惘道:“鄙视是用哪儿看?你教我!”武意被他气得直翻白眼。
    开车的出租车司机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回到市政府一招,周山虎已经到了,本来说好了由他接自己回去,听张扬说今晚又不回去了,周山虎道:“那……我是不是先回去?”
    张扬道:“不用,你大老远的来了,回去干嘛?这样吧,订一房间,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去。”
    周山虎点了点头,他指了指前方的奥迪车道:“您的专车,我今天才把车开出来。”
    张扬对公务车是一点都不感冒,打了个哈欠道:“你去订房吧,我回去休息一会儿,晚上可能还得喝酒。”
    晚上五点半的时候,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打电话过来,问张扬住在哪里,他现在派司机过去接他,张扬本来还打算让周山虎送自己的,既然对方有车,当然最好不过,至少能帮滨海县财政节省一点油费了,张扬把自己住的地方说了,不到十分钟,蒋洪刚就亲自来到了他的楼下。
    张扬并没有想到市委副书记会亲自过来,他颇有些受宠若惊,接到蒋洪刚的电话之后,赶紧走了下去,看到了那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奥迪车,看来县委书记和市委副书记在座驾上没有任何的分别。
    蒋洪刚没有下车,司机小黄站在外面等着,看到张扬出来,小黄迎上前去,恭敬道:“张书记好,蒋书记在车里等着呢。”
    张扬快步走入奥迪车,看到了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正坐在那里,笑眯眯朝自己看着。
    张扬笑道:“蒋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
    蒋洪刚呵呵笑道:“快上车,这里人来人往的,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张扬心说又不是干什么亏心事儿,怕什么?他钻入了汽车内,向蒋洪刚伸手过去:“蒋书记,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蒋洪刚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道:“关照是肯定的,初次见面到不一定,这两天新闻在反复播放你的事情,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张扬笑了笑,不仅仅是蒋洪刚,只怕整个北港的老百姓对他这张脸都印象很深。

第九百二十三章【佳偶天成】(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三章【佳偶天成】(上)   
    司机开车去了北港东南区,这里是北港风景最为优美的地方,拥有北港最高档的住宅区,一座现代化的商业中心也在这里兴建而起,他们去得地方是日月湾的游艇码头,一艘白色的豪华游艇停靠在码头旁,夕阳将船身笼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气温开始回暖,迎面吹来的海风已经不如前两天那样寒冷。
    下车看到那艘游艇之后,蒋洪刚方才告诉张扬他们的目的地:“我们乘船去白岛!”
    张扬来北港之前就听说白岛是北港最美丽的地方,拥有北港最美的沙滩,最纯净的海水,可是他还一直没有机会去,想不到机会突然就到来了。
    张扬直到现在内心中仍然是充满迷惑的,他搞不清楚蒋洪刚请自己干什么?而且从目前所经历的一切来看,蒋洪刚这个人非常的招摇,如果说今晚都是公款吃客,这手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张扬的疑问在登上游艇的刹那得到了解释,游艇宽敞的客舱内,有两人正坐在那里喝茶,其中一人是张扬的老相识,平海驻京办主任郭瑞阳,另外一人张扬并不认识,可是从他的举止来看,这个人非富即贵。
    张扬惊喜道:“郭主任,您什么时候来北港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郭瑞阳笑道:“张老弟,我不通知你,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他起身和张扬握了握手,微笑望着走过来的蒋洪刚道:“我和洪刚是老乡,还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
    蒋洪刚笑道:“现在你是领导,我是下属。”
    郭瑞阳呵呵笑道:“我这个驻外人员算不上什么领导,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地方大员风光气派。”
    蒋洪刚道:“瑞阳兄说笑了,你是京官,就别拿我们这些地方官开涮了。”
    刚才和郭瑞阳一起坐着谈话的男子站起身来,蒋洪刚笑道:“张扬,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恒茂商务的董事长丁高山,我们三人都是老同学。”
    张扬听到恒茂商务,马上就想起了前两天在滨海孙一丁活羊馆吃饭遇到的丁高升,那个人也是恒茂商务的,当时和法院院长胡广州一起吃饭,张扬和丁高山握手的时候道:“丁老板,你和丁高升认识吗?”
    丁高山笑道:“正是舍弟!张书记和他很熟?”
    张扬笑道:“不是很熟,只见过一次面,可他抢着把我的帐给结了。”
    丁高山笑道:“高升为人热情,不止是对张书记,他对朋友都是这样。”
    张扬心说我和丁高升可算不上朋友。
    这艘游艇就是丁高山的,张扬由此也明白了,今晚请客的肯定是丁高山,蒋洪刚虽然是北港市委副书记,可是当着他和郭瑞阳的面,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公款消费,丁高山和他们都是老同学,对于丁高山这种商人来说,他的发迹肯定离不开政府部门的关系,这两位老同学都是目前平海官场中的实权人物,他当然想搞好关系,出钱请客消费,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能够请到市委副书记和省驻京办主任,外加上最近在北港官场上最火的官场明星张扬,本身就是莫大的面子,不知多少人想花钱都攀不上这些关系。
    郭瑞阳和张扬一起走上甲板去看夕阳,海面上的风明显要比岸上冷了许多,不过郭瑞阳腰杆站得笔直,远方的夕阳已经坠落了,海天之间只剩下深红色的晚霞,白色的鸥鹭抓紧在这最后的光线中进行着捕食,郭瑞阳感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张扬笑道:“郭主任很悲观啊!”
    郭瑞阳道:“见到你,我不悲观都不行!”
    “哈哈,早知道我来了让郭主任心情不好,我就躲起来了。”
    郭瑞阳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我这次来是专程参加老同学女儿的婚礼的。”
    张扬微微一怔:“婚礼?”
    郭瑞阳道:“你不知道?”
    张扬摇了摇头。
    郭瑞阳笑道:“丁高山的女儿结婚,今晚还有三桌酒宴,都是自己人,因为我明天一早就要回京,所以我向老蒋提起你,他说你也在。这个老蒋,居然骗我。”
    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丁高山的女儿结婚,自己虽然和丁高山不熟,可既然赶上了,怎么都得送点礼物。
    此时蒋洪刚也从里面出来了,他竖起了衣领道:“船头风大,你们还是回舱去坐。”
    张扬有些抱怨道:“蒋书记,您也不说一声,早知道丁总的女儿结婚,我也准备一些礼物。”
    蒋洪刚笑道:“中午都已经举办完仪式了,他有的是钱,不在乎礼物,你张书记能够捧场就是给足了他面子,知道吗,他们恒茂商务的注册地点就是你们滨海。”
    张扬渐渐明白,蒋洪刚把自己叫过来不仅仅是郭瑞阳的缘故,十有八九是丁高山想要通过他牵线搭桥来结识自己,县官不如县管,自己才是滨海的县太爷,恒茂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丁高山想和他拉关系也是理所当然。
    游艇来到白岛码头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从码头道丁高山位于白岛的别墅只有二百多米的距离,这段距离无论长桥还是路面上都铺着红色的地毯,两旁的路灯也全部笼上了红色的灯罩,显得喜气洋洋。
    丁高山当晚并没有请太多人,三桌饭,至亲好友占了两桌,还有一桌只有张扬、郭瑞阳和蒋洪刚三人,这足以看出丁高山对两位老同学的重视,也证明他把张扬摆在了同等重要的地位上。
    晚宴就在丁高山白岛别墅内举行,如果说张大官人在海洋花园的海景房别墅已经让他冠以豪华的称谓,那么丁高山的白岛别墅唯有奢华两字才能形容。从没有一座城市能够带给张扬如此大的震动,因为他在这座城市中看到的一切反差实在太大,既有如此奢华的海岛别墅,又有肮脏混乱的城市街景,既有身穿名牌服饰气宇轩昂的亿万富豪,又有失去亲人为了生存和公平选择爬上塔吊去自杀的可怜母子,张扬的心中非常的复杂,这些天来看到的事情让他感到迷惘,北港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丁高山陪着三位领导就坐,晚宴用酒是明代老窖出产的五十年五粮液,一瓶酒的市场价格就在五千多块。望着满座的美味佳肴,品着连张大官人也很少喝到的上品美酒,张大官人却高兴不起来。
    郭瑞阳道:“高山,这些年发展得不出啊!”
    丁高山笑道:“多亏了国家政策,北港是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我起步比较早,别人观望的时候,我就开始做进出口贸易,那时候可以说遍地都是黄金,赚钱容易,周围人都认为我投机倒把,早晚得被抓进去,可咱们国家的政策一直稳定,我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等他们都意识到的时候,我的资本积累已经完成了。”
    蒋洪刚道:“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对于商人来说先机很重要,你抢占了先机就等于抢占了商机。”
    丁高山微笑道:“这还要多亏了市领导对我们这些民营企业家的政策扶植,否则恒茂商务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来,我敬各位领导!”
    几人同干了一杯,张扬微笑道:“丁总,恒茂商务主要是经营哪方面的?”
    丁高山道:“最早的时候就是和韩国进行一些贸易,大都是日用品什么的,从韩国引进日用品,把我们的杂粮出口到韩国,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经营的品类也越来越多,现在大到汽车、机械,小到日用百货,我们恒茂都在做。”
    张扬点了点头,丁高山的介绍很简单,他也没有深入的问下去。
    此时丁高山的女儿丁琳、女婿冯敬国过来敬酒,说实话,这对儿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不过丁琳的脸色有些苍白,人也稍嫌瘦弱了一些,相比她而言,新郎冯敬国倒是长得又黑又壮,他是北港海关缉私分局海上缉私科副科长。
    敬酒先从郭瑞阳开始,郭瑞阳很爽快的喝了两杯酒,看得出郭瑞阳和丁琳还是非常熟悉的,蒋洪刚就更不用说。
    丁琳夫妻两人来到张扬面前,丁高山早就已经向他们介绍了张扬的身份,冯敬国恭敬道:“张书记,最近我们都在看您的新闻,您的英雄壮举太感人了。”
    张扬笑道:“算不上什么英雄壮举,今天过来的仓促,也没有给你们带什么新婚礼物。”
    丁高山道:“不用,我早就声明了,所有宾客只管过来捧场,我不收礼。”
    郭瑞阳一旁道:“张扬,你书画一绝,干脆写幅字送给这对新人。”他对张扬的书法水平还是有所了解的。
    张大官人原本没有写字的意思,可郭瑞阳提了出来,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心说老子一幅字可不便宜。
    那边丁高山赶紧让人去取来笔墨纸砚,看来丁家里面一定有爱好书法之人,不然这些东西不会常备,而且张扬一看文房四宝全都是上等品质,外行人是不懂的,宣纸就铺在一旁的茶几之上。
    新娘丁琳亲自去给张扬磨墨,张大官人用湿巾擦了擦手,缓步走了过去,想都不想,就在宣纸上写下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佳偶天成!

第九百二十三章【佳偶天成】(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三章【佳偶天成】(下)   
    丁琳看到那幅字,一双美眸不由得一亮,她轻声道:“好字!”
    张扬以为她也就是趁机夸赞两句罢了,现在的年轻人懂书法的少之又少,不像大隋朝那会儿,谁要是不懂得秀两笔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丁高山道:“张书记,我这闺女是东江艺术学院毕业的,当时学得就是书法专业!”说起女儿丁高山的脸上带着自豪。
    张扬这才向丁琳看了一眼,发现丁琳的目光始终很专注地盯着自己的那幅字。张扬微笑道:“这么说我倒是班门弄斧了。”
    丁琳笑道:“张书记太谦虚了,从您写得这幅字,我就能看出,您的书法水准绝对是一流境界,字里行间中流露出大家风范。”
    张扬笑道:“过奖了!”
    郭瑞阳笑道:“一点都不夸张,张书记的书法可是天池先生亲自指导的。”郭瑞阳知道张扬和天池先生的交情,所以才会这么说。
    丁琳道:“五年前我曾经有幸见过天池先生一次,本来也有拜先生为师的意思,可惜终究还是和先生无缘。”
    张扬心说天池先生收徒弟哪有那么容易?可不是兜里有几个钱就能拜他为师的,丁琳有句话没说错,缘分没到。
    丁高山道:“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我书房里还挂着一幅天池先生的墨宝。”
    张扬一听来了兴致:“那咱们去看看。”
    丁高山微笑道:“小琳,你去拿来给张书记看看。”天池先生是书法界的泰斗级人物,自从离世之后,他的作品价格更是扶摇直上,这些附庸风雅的富豪都将能够拥有天池先生的墨宝视为一件颜面有光的事情。
    他们几人接着喝酒,丁琳没多久就拿着那幅字走了下来,在茶几上展开,张扬只看了一眼,马上就道:“这幅字不是天池先生写的!”
    所有人都是一怔,丁高山道:“这幅字是我十多年前花了十万买来的,现在的市场价值应该已经超过了百万,我让几位专业人士都鉴定过,他们一致认为是天池先生的真迹。”
    张扬微笑道:“专家怎样说我不知道,可在我看来这幅字应该是假的。”他拿起那幅字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摇了摇头道:“写这幅字的人应该也是一位书法大家,从他的运笔之中应该得到了天池先生的七分神髓,不得不说,此人临摹的水准足以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相当熟悉天池先生作品的人,应该分辨不出真假。”
    丁高山本来以为张扬看错了,可听他说得振振有辞,也不由得怀疑起来了,自己买来的这幅作品难道真的是假的不成?
    张扬又看了一遍,这幅字所写的是李商隐的无题,张扬还是从部分笔意上看出了几分飘逸空灵的味道,这和天池先生的古朴大气浑然天成相左,张扬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天池先生的弟子黄闲云,有些字的感觉和黄闲云的书法相似,难道这赝品之作竟然是黄闲云所写?如果是真的,就不难理解天池先生后来为什么很少提及这位弟子,甚至在他出国之后就和他断了联络。
    丁高山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听张扬说这幅字是假的,感到脸上无光,换成别人他早就争论了,可面对这位县太爷,他不好说什么。
    丁琳道:“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五年前我去见天池先生的时候,也带着这幅字,他看完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难道他已经看出这幅字是假的?”
    丁高山道:“既然是假的,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扔了算了。”他这样说是为了捞回点颜面。
    张扬微笑道:“无论是真是假,这幅字都算写得不错,扔了未免太可惜了,还是收起来吧,就算是赝品,也是不可多得的赝品。”
    丁琳收起道:“让张书记见笑了。”
    张扬点破这幅字是赝品,主要是因为他见不得别人打着天池先生的旗号招摇撞骗,揭穿这件事之后,他也有些后悔,看出丁高山的表情非常尴尬,自己来人家府上做客,丁高山原本是想拿出天池先生的作品炫耀一下,结果虚荣心没有满足,却被张扬当场给揭穿,脸上当然不会好看,张扬倒不是针对丁高山,他笑道:“其实写这幅字的人,真正的水准在书法界也算得上超一流了,却不知他为何要仿冒天池先生的作品。”
    丁琳道:“张书记,您看出是谁写的了?”
    张扬暗赞这妮子的头脑聪颖,仅仅从自己的话中就能够把握住自己的言外之意,他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这样的本事,只是就字论字。”
    郭瑞阳为丁高山化解尴尬,拍了拍丁高山的肩膀道:“怎么样?我就说张扬的书法水准一流,现在你相信了吧?”
    丁高山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小琳,敬国,你们得多敬张书记两杯,送给你们这么珍贵的礼物。”
    丁琳和冯敬国赶紧端着酒杯又过来了,张扬接过他们敬来的酒道:“写这幅字,是祝你们新婚幸福,白头偕老!”
    “谢谢张书记!”冯敬国和丁琳同时道。
    张扬正准备喝酒的时候,忽然房门被人撞开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他头发有些蓬乱,脚步轻浮,显然有些喝多了。走进来之后,一双眼睛就盯在了丁琳的脸上,他呵呵笑道:“丁总……喝喜酒怎么不叫我一声……”
    丁高山不禁皱了皱眉头,丁琳的脸上却掠过一丝慌张。
    张扬看得真切,马上琢磨到今晚可能有热闹要看了。
    丁高山道:“小强,你先出去,回头让小琳他们给你去敬酒,我这里领导在!”来的这名汉子是他的干儿子潘强。
    潘强呵呵笑了一声,他摇摇晃晃走了过来,从托盘上端起一杯酒,向张扬道:“领导啊!我敬这位领导。”不等张扬说话,他已经仰脖就把酒给干了。
    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人,却是丁高山的弟弟丁高升,丁高山道:“高升,小强喝多了,你带他出去。”
    丁高升过去拉潘强,可潘强仍然执拗地站在那里,他握着空杯笑道:“新娘新郎还没有给我敬酒呢,我喝完这杯喜酒就走。”
    丁高山脸色铁青,可当着几位领导面前也不好发作,他向郭瑞阳挤出一丝笑容道:“这是我干儿子潘强,总是喝多,今天他太高兴了,实在不好意识。”
    郭瑞阳、蒋洪刚、张扬这三人都是见惯场面的角色,他们一打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这个潘强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喝多,从他走进来的刹那,就发现丁琳的脸色变了,新郎冯敬国的脸色也不好看。
    张大官人心说,三角恋,百分百的三角恋。
    冯敬国拿起酒瓶倒了杯酒,端到潘强面前:“强哥,我们两口子敬你,谢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潘强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就是我妹夫了,好好对待我妹妹……”说到这里,内心忽然感觉到难以名状的酸楚,他接过那杯酒一口就喝了下去。
    敬酒当然要成双,丁琳让人给他少倒了一些,潘强却不依不饶道:“倒满!喜酒不醉人!”
    丁琳道:“强哥,你喝多了!”
    潘强道:“我没喝多,我清醒得很!给我满上!”
    丁琳的表情非常犹豫,冯敬国拿起酒瓶又把酒杯给满上了。
    潘强笑道:“小琳,你不想我喝这杯喜酒啊?”
    丁琳下定决心,终于还是端起了那杯酒,轻声道:“强哥,你随意!”
    潘强端起那杯酒道:“祝你们新婚幸福,敬国,好好对待小琳,你要是敢欺负他,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句话冯敬国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丁琳的眼圈却有些红了,潘强端起那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干净净,以空杯示人,然后摇摇晃晃道:“今天真开心,各位……领导……打扰了……”
    丁高山使了一个眼色,丁高升赶紧走过来扶住潘强。
    潘强道:“干爸!小琳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你看不起我……”
    丁高山再也忍不住了:“高升,带他出去!”
    潘强摆了摆手道:“不用你赶我,我自己走!”他摇摇晃晃的向门口走去,关上房门,近乎嘶吼的歌声却从外面传来:“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丁琳咬了咬樱唇,忽然身躯一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冯敬国站在她身边居然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丁高山来到女儿身边,抱起她的身躯:“小琳,小琳,你怎么了?”
    张扬蹲下身去,伸手探了探丁琳的脉门,不觉皱了皱眉头,他伸出手指在丁琳身上点了几下,然后手指重新搭在她的脉门之上,一股温和轻柔的真气送入她的经脉之中。
    丁琳感觉内心震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双目,看到周围一张张关切的面孔,她歉然笑道:“对不起,我可能是太累了。”
    冯敬国仍然站在一旁,仿佛晕倒的不是他的妻子一样,在他的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的关切之情。不知他是真不关心,还是被眼前的情景给弄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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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四章【我不配】(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四章【我不配】(上)   
    丁高山有些不满地看着冯敬国:“敬国,还不快带小琳回房去休息?”
    冯敬国经他一说,方才醒悟过来,伸手去搀扶丁琳,忽听张扬道:“大家暂时不要动她。”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惊,目光全都望向张扬,张扬道:“她的心脉未稳,现在并不适合移动。”
    丁高山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需不需要送医院?”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本来气氛好好的喜宴被潘强一搅和,气氛明显变得尴尬了许多,虽然郭瑞阳和蒋洪刚都是丁高山的老同学,可丁高山也觉着脸面上挂不住,谁都不是傻子,肯定能够看出潘强醉醺醺过来是冲着丁琳来的。
    张大官人探过丁琳的脉息之后,比起其他人发现的还要多一些。
    丁琳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轻笑道:“我没事了!”她又冲着冯敬国道:“敬国,咱们接着去敬酒。”
    冯敬国点了点头。
    丁高山道:“敬国,我陪你去吧,小琳休息休息。”
    郭瑞阳和蒋洪刚此时起身提出告辞,张扬当然也和他们一起离去,丁高山也明白不好挽留人家,只能将他们送到了游艇码头,握住郭瑞阳的手,不停说着抱歉。
    郭瑞阳笑道:“高山啊,咱们都是老同学了,根本不用这么客气,今天过来喜酒也喝了,同学情也叙了,很完美的晚宴。”
    丁高山又走过来和张扬握手:“张书记,谢谢你救了小女。”
    张扬笑道:“我略懂一些中医,就是帮忙按压了几个穴位,就算我不帮忙,你女儿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蒋洪刚道:“不早了,我们都该回去了,高山,你赶紧回去陪女儿吧。”
    丁高山连连点头,看着他们三人上了游艇,丁高山仍然挥手,直到游艇离开了码头他方才转过身来,缓步向别墅的大门走去,脚步显得有些沉重,走到中途看到女婿冯敬国才过来送客-,丁高山面色一沉道:“你怎么才过来?”
    冯敬国道:“我不是去照顾其他客人了吗?”
    丁高山冷哼一声:“不知轻重!”
    冯敬国被他训斥的满脸通红,嘴巴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丁高山显然对女婿相当的不爽,说完之后看都不看他就大步离去,冯敬国望着丁高山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阴冷的寒意。
    丁琳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听到敲门声,她轻声道:“请进!”
    丁高山走了进去,陪伴丁琳的女伴叫了声丁叔叔,知趣的走出门外,丁高山来到女儿身边,微笑道:“小琳,感觉舒服一些了吗?”
    丁琳点了点头:“我好多了爸!”
    丁高山坐在床边伸手抓住女儿的手,感觉她的手有些凉,马上用自己的一双大手将女儿的小手捂在其中,丁琳望着父亲鬓角的白发,柔声道:“爸,我记得我小时候,你经常这样帮我暖手。”
    丁高山抿了抿嘴,深有感触道:“不知不觉,你已经大了,过去我一只手可以抓住你的一双手,可现在要用两只了。”
    丁琳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爸,难道你想我永远都长不大?”
    丁高山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你不开心?”
    丁琳道:“没有!”
    丁高山道:“敬国是个不错的孩子。”
    丁琳笑了笑道:“知道,如果他对我不好,我怎么会选择嫁给他?”
    丁高山点了点头道:“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他本想提起潘强的事情,可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毕竟今天是女儿大好的日子,提起这件事可能会让女儿不快。
    丁高山离开了女儿的房间,来到客厅,看到二弟丁高升在那里等自己,丁高升看到大哥下来,开口道:“大哥……“丁高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再说,两兄弟离开这栋别墅,沿着防腐木铺成的小径走向相邻的另外一栋,哪栋别墅也是属于丁高山的,看到周围没人,丁高山方才道:“潘强怎么会知道?我不是让你支开他去韩国了吗?”
    丁高升苦着脸道:“我也不清楚,看来他应该没去,晚上来岛上的时候就已经喝多了,还好没闹出什么岔子。”
    丁高山有些不满地看了弟弟一眼:“还好?好什么?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他闹这么一出,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丁高升道:“大哥,我实在不明白,其实潘强也不错,你为什么……”
    丁高山怒视丁高升道:“小琳是我的女儿!”
    丁高升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两兄弟并肩走入别墅内。
    潘强坐在沙发上,两名壮汉看着他,潘强显然已经醉得不轻,嘴里说着胡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琳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看到了丁高山,双目通红,目光中闪烁着泪光:“丁总,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丁高山忽然抓起茶几上的一瓶冷水,向潘强兜头盖脸地泼了过去,潘强被冷水刺激的打了一个激灵,怔怔地看着丁高山。
    丁高山指着潘强的鼻子骂道:“混账东西,我把你养大,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你?我有没有求过你回报我?你非但不知道感恩,却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给我难堪,你有没有良心?”
    潘强道:“丁总……”他的头低垂了下去。
    丁高山不等他把话说完,向前迈出一步,用尽全力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怒吼道:“看清楚,我是你干爹!”
    潘强用力咬着唇,他忽然从沙发上跪倒在了丁高山的面前:“我不配做你的干儿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不要把小琳嫁给他,小琳根本不喜欢他的,你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意,而出卖小琳的幸福!”
    “混账!”丁高山抬脚狠狠踹在潘强的胸口,将潘强踹倒在地上,他指着潘强骂道:“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潘强道:“冯敬国不是好人,他娶小琳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她。”
    丁高山道:“你又是什么好人?你问问你自己,赌博嫖妓,你哪样没有碰过,我一直教你要好好做人,可是你,始终是烂泥糊不上墙,要我怎么能放心把女儿交给你这种人?”
    潘强红着眼睛道:“不错,我是烂泥糊不上墙,可是我对小琳没有一丝一毫的坏心,我可以为她死,我可以为丁家死,他冯敬国可以做到吗?”
    丁高山抓住潘强的衣领,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凶相毕露地盯住潘强的眼睛:“你给我记住,我决不允许你再靠近小琳,如果你再敢干扰她宁静的生活,就算是我干儿子,我一样不会客气!”
    潘强摇了摇头道:“丁总,我不配做你的干儿子!”
    房门被用力地推开,新郎冯敬国醉醺醺走了进来,他站在丁琳对面望着她,唇角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笑。
    丁琳从床上站起身,轻声道:“敬国,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泡杯茶,晚上你喝了好多酒。”她走过冯敬国身边的时候,却被冯敬国一把抓住了手臂,冯敬国的力量很大,抓得丁琳感到有些疼,她皱了皱眉头道:“敬国,你抓疼我了!”
    冯敬国的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她另外一支胳膊,直愣愣看着她,看得丁琳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她小声道:“敬国你放开我。”
    “我想好好……看看你……”
    丁琳道:“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看呢。”她想挣脱开丈夫越来越紧的手臂。
    冯敬国道:“你不想我看你?”
    丁琳道:“敬国……你喝醉了……”
    冯敬国呵呵冷笑道:“我没醉!”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这里清醒得很,你看不起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你爸也看不起我,你们全家人都看不起我,你们只是想利用我。”
    丁琳不由得有些生气了:“你胡说什么?如果我看不起你为什么要嫁给你?”
    冯敬国道:“证明给我看!”
    丁琳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明白冯敬国的意思。
    冯敬国道:“今晚是什么日子?不用我告诉你吧?我是新郎啊!你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
    丁琳咬了咬樱唇:“敬国,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今晚咱们早点休息,明天行吗?咱们还有一辈子呢。”
    冯敬国很奇怪的笑了一声:“跟我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舒服过?我跟你恋爱一年半,我尊重你,我没有碰过你,现在我们结婚了,今天什么日子?你跟我说你不舒服?是不是跟别人舒服?跟我就不舒服……”
    丁琳俏脸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冯敬国的手臂,挥手狠狠给了冯敬国一记耳光。
    却没有想到她的这记耳光彻底点燃了冯敬国的愤怒,冯敬国扬起手,狠狠回敬了她一个耳光,打得丁琳摔倒在地上,然后冯敬国野兽般冲了上去,骑在丁琳的身上,去撕扯她的衣服,丁琳拼命挣扎着,她不敢大声呼救,近乎哀求道:“你放开我,你不可以这样……”
    冯敬国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我老婆,有什么不可以?你这个贱人?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女人吗?”酒精和愤怒已经让他完全丧失了理智。

第九百二十四章【我不配】(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四章【我不配】(下)   
    丁琳的领口被暴怒的冯敬国扯烂,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冯敬国一口咬在她的肩头,狂叫道:“贱人,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如果不是我,你和你的父亲会有今天的成就?”
    丁琳的默默反抗根本抵挡不住疯狂的冯敬国,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冯敬国愣了一下,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外面传来丁高山平静的声音:“敬国,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谈。”
    冯敬国望着身下因为愤怒和惶恐而浑身颤抖的丁琳,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慢慢从丁琳的身上爬起,看到丁琳被撕裂的上衣,他意识到了什么,从一旁衣架上拿起丁琳的外衣给她扔了过去。
    丁琳一言不发的接过外衣,穿好之后,对着镜子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起伏的胸膛表明她仍然处于激动之中,确信情绪有所恢复之后,丁琳方才道:“爸,太晚了,我们已经睡了,敬国喝多了!”
    冯敬国暗自松了口气,丁琳果然还是害怕家人知道刚才的事情。
    丁高山道:“那就叫醒他,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
    从丁高山的这番话冯敬国已经明白,自己今晚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丁高山一定听到了什么,否则身为岳父,他不会这么不识时务,在他和丁琳的新婚之夜过来敲门,可是他马上有否定了这种可能,别墅每个房间的隔音都很好,别说是争吵,就算是在里面开枪外面都听不到。冯敬国想到这里,内心中忽然感觉到一阵悲哀,今晚是自己大喜的日子,难道这位岳父大人还要给自己上课?这哪是他妈的娶媳妇,根本是自己倒插门,多数男人的心中还是很在乎这种事。
    冯敬国装腔作势道:“小琳,是爸找我吗……”
    丁琳冷冷看着他,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原来是如此的虚伪,她此时已经完全平复下来,轻声道:“是爸!”
    冯敬国也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他迅速整理好衬衫,穿上了西服,本想去开门,走到中途又改变了主意,他向丁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开门。
    丁琳走过去把房门打开,看到父亲微笑站在门外,丁琳叫了声爸,就垂下头去,因为她害怕父亲看出破绽,她相信自己的样子并没有异常,在父亲的眼中应该以为她是害羞的表现。
    冯敬国摇摇晃晃的来到门前,笑道:“爸……您找我有事?”
    丁高山微笑点头道:“敬国啊,我忽然想起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
    冯敬国点了点头,他很虚伪的向丁琳笑了笑:“小琳,你先休息,我和爸去去就来。”
    丁琳嗯了一声,两人在丁高山的面前表现得很默契。
    冯敬国跟丁高山来到客厅内,冯敬国道:“爸,您怎么这么晚都没休息?”这厮做贼心虚,内心忐忑的很。
    丁高山笑道:“就是有些话想对你说,耽误你休息了。”
    冯敬国笑道:“没事儿,其实我也没睡踏实,今晚喝的有点多了。”说话的时候,他悄悄观察丁高山的脸色,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兴许自己刚才和丁琳的冲突并没有被他听到。
    丁高山走向楼下的书房,他推门率先走了进去,冯敬国也跟了进去,他刚刚走进书房内,后背就挨了重重的一棍,他被砸得扑倒在了地上,书房的大门迅速关上。
    丁高升手握棒球棍煞气腾腾的站在冯敬国的身后。
    冯敬国惨叫了一声,他想从地上爬起来,不等他的手臂撑住地面,丁高山锃亮的皮鞋狠狠踢在了冯敬国的肋部,这一脚丝毫没留情面,踢断了冯敬国的一根肋骨。
    冯敬国疼得捂着胸口在地上惨叫起来。
    丁高山慢慢退到书桌前,双手撑住书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女婿:“这间书房隔音很好,就算你叫破嗓子,外面也没人可以听得到。”
    冯敬国可怜兮兮的望着丁高山,艰难道:“爸……我做错了什么……”
    丁高山道:“我送给你们的这套别墅,每个房间的隔音措施很好,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听不到我想知道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在我的面前伪装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暴露出自己的真正嘴脸。”
    冯敬国此时方才明白,丁高山十有八九在自己的新房内安装了监听装置,这老东西简直变态,他惨叫道:“爸,我并没做什么?”
    丁高山道:“我把女儿嫁给你,一半是我的选择,一半是小琳自己的选择,我觉着你无父无母,对待小琳也不错,应该是个可以值得信任的年轻人。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这样的东西。”
    冯敬国道:“你误会了,我今天的确喝多了,看到潘强闹事,我知道他和小琳过去处过一段,所以我嫉妒了……”因为他的肋骨被丁高山踢断了一根,没说一句话都是相当的艰难。
    丁高山呵呵冷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跟我玩心计,你差的太远,冯敬国,明天你就和我女儿离婚。”
    冯敬国怒道:“你什么意思?”
    丁高山道:“没什么意思,你这种女婿我不要也罢!”
    冯敬国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望着丁高山冷笑道:“你把我当什么?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女儿嫁给我的目的?如果不是我为你办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害怕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你会将宝贝女儿嫁给我?”
    丁高山微笑望着冯敬国:“说吧,把你想说的话该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冯敬国道:“别人怕你,我不怕你,我敬你你是我岳父,我要是不敬你,你只不过是一个走私贩而已!”
    丁高升举起棒球棒却被丁高山制止,丁高山微笑道:“我倒忘了,你是海关缉私分局海上缉私科副科长!”
    冯敬国道:“我孤家寡人,没什么好怕,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看看谁的损失更大。”
    丁高山向丁高升道:“高升,他在跟我谈条件!”
    丁高升道:“哥,他在威胁你!”
    丁高山点了点头:“不错,他在威胁我!”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瞄准冯敬国的右腿就是一枪,蓬!地一声闷响,冯敬国惨叫着跪倒在了地上,他捂住大腿,鲜血从手指缝中不停地流出。
    丁高山道:“你不要以为帮我做了几件事,就握住了我的把柄,就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你不配!我现在就可以一枪杀了你!”他走过去,用手枪抵住冯敬国的脑袋,然后向丁高升道:“假如我杀了他,明天警察调查的时候会怎么说?”
    丁高升叹了口气道:“潘强一直都爱着小琳,他看到小琳嫁给了敬国,嫉恨交加,所以铤而走险,杀死了敬国,然后畏罪潜逃。”
    冯敬国听到这兄弟两人的对话,吓得瑟瑟发抖,嘴唇都变青了,地上已经流出了一大滩鲜血,他痛哭流涕道:“爸……我错了……我错了……”
    丁高山道:“现在说做错是不是有点太晚?”
    冯敬国道:“爸,我发誓,我绝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答应和小琳离婚,明天就去。”
    丁高山躬下身,伸出手,狠狠在冯敬国的脸上打了两巴掌:“废物!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个废物,居然把女儿嫁给你?”
    冯敬国颤声道:“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丁高山道:“敬国,你告诉我一件事,一个废物有没有存在的意义?”
    冯敬国愣了:“我……”
    丁高山道:“告诉我?”
    冯敬国吓得魂不附体:“爸……不……不丁先生,我不是废物……我……我还有用……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帮你……”
    丁高山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向丁高升道:“他说他可以帮我!好,冲着你这句话,我不杀你了,留你一条性命。”他转过身道:“你都听到了!”
    书橱后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一直隐身在那里的潘强,他望着地上的冯敬国,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
    丁高山把手枪交到潘强的手里:“你说你爱小琳,恨不能杀掉他,证明给我看!”
    潘强握住手枪瞄准了冯敬国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冯敬国直挺挺倒在了地上,脑后流出一滩殷红色的血迹。
    丁高山看都没看地上的尸首,叹了口气道:“这混蛋说话不可信的,说对我女儿好,却这样对她,这种人早晚都会出卖我,只有这样才最干净。”
    潘强瞄准冯敬国的尸体将手枪内的子弹全都射完,然后将手枪扔在了地上,他低声道:“我去自首!”
    丁高山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让我的干儿子去给一个无赖抵命。”他向丁高升道:“高升,今晚就送小强离开。”
    潘强道:“我不走!”
    丁高山道:“相信我,你不会走太久,很快你就会回来,无非是换了一个身份,从今天起,潘强已经死了,我的干儿子却仍然活着!”

第九百二十五章【第一次】(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五章【第一次】(上)   
    冯敬国被杀的事情震惊了整个北港,张大官人当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回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就觉着这件事并不意外了,夺妻之恨,杀父之仇,潘强不惜铤而走险杀死冯敬国并不奇怪。
    这件案子很快就查明了真相,不过潘强在杀人之后已经逃之夭夭。这件事被传出了很多的版本,因为恒茂商务起源于滨海,丁氏兄弟在滨海的名声很盛,所以他们家的事情自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张扬返回滨海之后,和程焱东共进午餐的时候,连程焱东这位刚刚上任的公安局长都提起了这件事。
    张扬道:“我还专门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想不到冯敬国居然是个短命鬼,新婚之夜就被情敌给杀了。”
    程焱东道:“潘强和程焱东是情敌?”
    张扬淡然笑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那天潘强的确很痛苦,看得出丁琳也不开心,只是我没想到潘强居然会去杀人。”
    程焱东道:“枪杀,潘强当晚携带武器去了白岛,你应该感到庆幸,他没有在婚宴上大开杀戒。”
    张大官人不屑道:“如果他敢在婚宴上动手,我当时就废了他,兴许冯敬国就不会死。”
    程焱东道:“张书记还是那么的勇猛强悍!”
    张扬笑道:“你别说我,那名干警被枪击的案子查明了吗?”
    程焱东摇了摇头道:“没有,连他自己也没看清当时的具体情况。”
    张扬道:“你来也有几天了,对滨海的情况怎么看?”
    程焱东道:“滨海这边的治安太混乱,仅仅在这个月已经发生了三起恶意伤人案件,抢劫盗窃更是数不胜数。”
    张扬道:“滨海的情况非常复杂,根据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这边走私犯罪猖獗,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应该不是民间,而是因为上层出了问题。”
    程焱东低声道:“你是说问题来自于滨海领导层内部?”
    “也可能来自北港!”在程焱东面前,张扬不必有什么忌讳,可以畅所欲言。
    程焱东的表情显得相当凝重,虽然他刚刚来到滨海,对这里混乱的治安状况已经有所认识,其实在他来此之前,就做好了要陪着张扬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张扬叫他来这里,绝不是想多一个酒友,张扬这个人看似玩世不恭,可做起事来却人真的很,以程焱东和他共事的经历,知道张扬是个办实事的人,而且魄力奇大,胆色过人,程焱东在公安系统多年,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对于滨海这座县城,他的总体感觉和张扬一样,这里的走私猖獗必然和滨海领导层内部有关。他双手握住茶杯,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道:“这场仗不好打!”
    “好打我就不把你请来了!”
    “你想怎么做?”
    张扬道:“暂时按兵不动,我们刚刚来到滨海,别人对我们肯定会非常警惕,这段时间做事一定会非常的小心。”
    程焱东道:“你是不想打草惊蛇?”
    张扬道:“最严重的问题,我们放在最后再抓,我来了虽然没几天,可是很多人都说我喜欢做表面文章,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就满足大家的心愿,多做一些表面文章。”
    程焱东笑道:“你打算迷惑他们?”
    张扬道:“只有他们麻痹大意了,我们才有抓住他们的机会!”
    程焱东道:“你打算从哪里入手?”
    张扬道:“我来滨海之前已经得到一个可靠的信息,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开始论证,我打算将这件事作为近期工作的重点,以此为契机,在滨海全县范围内进行一次全面整治,主要是针对县城面貌和交通状况,其中社会治安和文明环境的治理会重点提出。”
    程焱东道:“真的?我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张扬是文副总理的干儿子,他的消息当然要比自己灵通的多。
    张扬道:“我翻看过一些材料,其实之前滨海就有撤县改市的打算,只可惜当时在报批国务院的时候被卡了下来,现在我们重新开始这一工作,治理滨海,还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吗?”
    程焱东笑道:“还是张书记有办法。”
    张扬微笑道:“这次撤县改市必然成功。”
    程焱东看到张扬充满信心,知道他十有八九已经从文国权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否则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死,程焱东道:“我听说你来到滨海之后,一次常委会都没有召开过?”
    张扬笑道:“不错,开常委会干什么?听他们发牢骚吗?我刚来滨海,不了解一些情况,开会说什么?”
    程焱东笑道:“张书记深谋远虑啊!”
    张扬道:“焱东,你少拍马屁,什么时候学得这坏毛病。”
    程焱东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对了高厅的儿子你打算让他去哪里?”
    张扬道:“是高厅把他硬压到我头上,这个高廉明做事有头无尾,过去在南锡我已经领教过他了。”
    程焱东笑道:“他毕竟年轻,而且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张扬道:“让他先跟着你,去基层锻炼几天,一点实际工作经验都没有可不行。”
    程焱东道:“你让他当公安?”
    张扬道:“我准备把他塞到检察院,不过,那得问问高厅的意思,你先让他去市场派出所挂职!”
    程焱东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张扬的意思,他笑道:“听说你在汽车交易市场遇到了一场风波,市场所的所长孙鑫还因为这件事被免职了,原来你早就准备让高廉明去顶他的位子?”
    张扬道:“高廉明有那个本事吗?所长你随便挑一个,高廉明现在什么都没有,你给他挂个警务室的小头目,让他在那边先适应几天。”
    程焱东微笑道:“咱们可说好了,你不能把他就这么赖我身上了。”
    张扬笑道:“你怕什么?他爹是省公安厅厅长,有了高廉明这张牌,你在滨海尽可以大显身手,出了事情,把小高推出去顶雷。”
    程焱东道:“高廉明要是知道交了你这种朋友,准保要吐血。”
    张扬看了看时间,起身道:“不聊了,我得抓紧时间开个紧急常委会了。”
    市委办公室主任提前一个小时通知滨海县各位常委来省委开会,张书记有大事要宣布,几位县委常委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今天这位书记是不是抽风了,来了十多天都没想起开会,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而且风风火火的说开就开,到底是年轻人,干什么事情全凭激情,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常委们普遍在心中腹诽着,可每个人对张书记来后主持召开的第一次常委会也是非常重视,几乎所有人都提前十分钟就来到了会场,素来准时的县长许双奇也提前了五分钟,虽然他在心底对这位年轻书记不怎么感冒,自然更谈不上尊重,可在表面上还是要做些样子,提前来也是一种礼节性的表现。
    准时到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县委书记张扬,他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其他常委都已经到了,张大官人笑眯眯的走了进去,乐呵呵道:“大家都来了,这么早,不是通知三点半的吗?”
    其他十位常委目光都望着张扬,许双奇道:“今天是张书记来到滨海的第一次常委会,所以大家都很看重。”
    张扬笑道:“第一次吗?我还真没注意。”
    他在主席位上坐下了,跟着他过来的傅长征把会议要用的文件放在他面前,然后去角落坐了。
    张扬拿起自己带来的茶杯喝了口茶,这是最近才养成的毛病,本来张大官人看到其他领导这样挺不顺眼的,可后来发现,随身带着茶杯还挺方便,不但随时可以解渴,而且在没话说的时候能够起到转移注意力,调整思维的作用。这一开场就喝水可不是因为他没话说,而是为了润润嗓子。
    张扬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刚来滨海,对县里的情况还不熟悉,所以在工作方面基本上是延续过去的路线,党务方面多亏了老刘,没有你,我们的党务工作不可能搞得井井有条。”他微笑望着县委副书记刘建设。
    刘建设慌忙笑着道:“应该的,应该的。”心中却很是纳闷,这货还不谈工作吗?这次的常委会难道是感谢会吗?
    张扬又道:“政府工作方面多亏了许县长。”
    许双奇也道:“应该的!”政府工作本来就是他的本分,你张扬谢我干什么?你忘了自己是搞党务的!
    张扬的目光环视在场的十位常委道:“其他同志也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在我来到滨海期间,在我中途去北港期间,工作上都做到了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这些常委心中都泛起了嘀咕,这厮真是没话找话,早知道这样的常委会,不开也罢。
    可张大官人随即就抛出了一颗深水炸弹:“经过我对滨海这段时间的了解,和慎重考虑,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说到这里,这厮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关键时候卖关子,却把所有常委的目光成功的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第九百二十五章【第一次】(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五章【第一次】(下)   
    张扬抿了一口却没有把茶杯马上放下,紧接着又抿了一口,这个关子卖得实在可恶,所有人的心情都随着他喝茶的动作起伏了一次。
    张扬缓缓放下茶杯,笑了笑道:“怎么都看着我?”
    所有常委都在心里骂他装逼,你是现场的最高领导,我们不看你看谁?看你不是尊重你吗?其实谁都明白,他们尊重的是那个位置,绝不是张扬。
    这厮下面的一句话差点没把这帮常委给气翻了:“对了,我刚说到哪里了?”年轻轻的怎么就开始健忘了?明明刚刚说过的事情,他会想不起来?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好心提醒道:“张书记,您刚才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张扬笑了起来:“谢谢老董,你不说我差点还就忘了。”
    一帮常委为之绝倒,看到这厮一脸的狡黠相,谁也不相信他会当真忘了,他是故意卖关子逗大家玩的,你们不是想知道吗?越想知道我越不急着说。
    张扬道:“我打算向国务院申请滨海撤县改市。”
    常委们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投向县长许双奇,这是让他代表大家发言,许双奇道:“张书记,其实之前我们就打过这个报告,可国务院没批。前年的事情,我看方方面面的条件还不成熟,短期内二次申请希望不大。”
    张扬道:“前年是昝书记,他的申请报告我看过,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撤县改市要符合几个基本条件,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在四百人以上的最基本条件我们已经达到了。
    其他几个小条件,县人民政府驻地镇从事非农产业的人口不低于十万,其中具有非农业户口的从事非农产业的人口不低于七万。县总人口中从事非农产业的人口不低于25%,并不少于十二万,我们也符合。
    全县乡镇以上工业产值在工农业总产值中不低于70%,并不低于十二亿元;国内生产总值不低于八亿元,第三产业产值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例达到20%以上;地方本级预算内财政收入不低于人均八十元,总收入不少于五千万元,并承担一定的上解支出任务。这点我们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满足了。
    城区公共基础设施较为完善。其中自来水普及率不低于60%,道路铺装率不低于55%,有较好的排水系统。我们更没有问题,既然所有条件都符合了,为什么当初撤县改市的申请没有成功?”张大官人抛出一句疑问之后,目光望着县长许双奇。
    许双奇道:“张书记,每年申请县改市的地方不计其数,国务院每年批准的名额却只有几个,滨海没有成功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张扬道:“不要强调理由,符合条件而没有申请成功,就是你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如果方方面面都做足了功夫,那么我相信滨海早就是县级市了!”
    一帮常委的脸上都不好看,这货是棍扫一大片,一句话把他们这帮人过去的工作成绩全都否定了。
    许双奇气得干脆闭上了嘴巴。
    县委常委,县委宣传部长王军强道:“张书记,撤县改市谁都想,可是真正做起来很难,也是需要走关系的。”
    张扬的回答很干脆:“那就走呗!如果可以达到目的,花一些代价也是值得,大家不要小看县和县级市的区别,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体制却完全不同。工作中心上,我们就完成了从农村向城市的转变,如果申请成功,各级政府对市城建的支持也会增多,对外招商引资也拥有更大的吸引力。”
    许双奇道:“这我们都知道,如果申请成功,隶属层次也就改变了,县政府一般由地级市政府或行署直管,而县级市一般由省政府直管、地级市政府或行署代管。隶属层次的不同决定职权范围也会有扩大,省里给予县级市的优惠政策肯定要比县里多得多。往往拥有“副地级市”的审批权。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城建维护费可以提高二到五个百分点,财政周转金每年增拨100~200万元以上。”从这番话可以看出,许双奇之前在这方面的确下过功夫。
    张扬笑道:“看来关于撤县改市的好处我不用说了,这就是我来到滨海想做的第一件事,大家讨论一下,看看有什么意见,我这个人很民主,大家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出来。”他向傅长征使了个眼色,傅长征将撤县改市的申请分发给在场的常委们。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所有常委都开始翻看这份申请文件,不得不承认,这份申请文件写得还是言之有物的,许双奇当然不会相信这是出自张扬的手笔,他知道张扬带来的这个办公室副主任笔头很厉害,但是许双奇并不承认这份申请能比他们前年的申请精彩多少,能有多少说服力,许双奇看完之后,提出了一个他认为很关键的问题:“张书记,这份申请报告经过市里没有?”
    张扬笑了笑道:“撤县改市归市里批吗?如果市里说话管用,前年就已经是滨海市了。”
    所有常委都用吃惊的目光望着这厮,靠啊,这厮真敢讲啊!这番话根本就没把北港市全体领导放在眼里,赤裸裸地越权啊!
    张大官人丝毫不在乎这帮人错愕的目光,微笑道:“这份申请,我已经直接递到了国务院,大家觉着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一帮滨海县委常委这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说是市里,这厮连省里都给直接绕了过去,人家这句话分明是告诉他们,已经把申请报告递到了国务院,叫他们过来讨论,只是一个形式,他嘴里说的好听,什么民主,什么听听大家的意见,狗屁,糊弄谁啊?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才通知大家,这常委会只不过是在走个形式,他压根没吧大家放在眼里。
    县长许双奇心里这个窝囊啊,可他又不好发作,右手攥着拳直往自己的大腿上捶,为啥啊,恼得慌,生气啊!
    张大官人偏偏嬉皮笑脸的望着许双奇道:“许县长,你觉着这份申请报告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许双奇低声道:“我挑不出毛病!”心中暗骂,我他妈挑出毛病有用吗?你都送上去了,在这儿装腔作势的给谁看啊?
    张扬一副民主做派的望着大家:“其他同志还有什么意见吗?别有顾虑,觉着不妥就提出来!”
    所有常委都摇了摇头,你爱折腾折腾去,我们管不了。有人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有人还等着看张扬的笑话呢,你把市领导给绕了过去,等着他们找你麻烦吧。
    张扬道:“那好,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从今天起我们滨海就进入全面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接上级的考察,争取能够成功申请到县级市。”
    常委们互相对望着,全都无语。
    张大官人笑道:“刚才许县长说今天是我来到滨海的第一次常委会,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是,今天的常委会气氛很好,大家畅所欲言,会议的过程是和谐的是友好的,求同存异嘛,整天都把民主挂在嘴上,咱们这样的会议才能体会出真正的民主。”
    许双奇看着侃侃而谈的张扬,心说你丫年轻轻的,咋就恁不要脸呢?还他妈民主,还他妈畅所欲言,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人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人做决定,民主你麻痹!你就狂吧你,有你小子哭的时候。
    张大官人道:“我有个提议,为了迎接大考,我们从下周开始,在滨海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社会秩序社会治安整顿,要高标准严要求,力争在这一个月内让滨海的城区面貌焕然一新,这件事就交给老董负责。”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听到张扬提到了自己,愕然道:“我?”
    张扬笑道:“你没听错,就是你啊!许县长忙着抓全局,这种事情当然要你来分担了!”
    董玉武道:“我尽力去做!”
    “不是尽力啊,是一定要做好,我当着大家的面强调一句,这次撤县改市的申请,我们一定要成功,滨海想要发展,就要立足于全新的高度,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我来滨海的这些天,考虑最多的就是这件事,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滨海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一个新的起点!要让滨海成为省内未来的经济亮点,要让滨海成为平海经济的领头羊!”
    无人鼓掌,所有常委心中都在想,年少轻狂啊,不吹牛逼你能死咩?或许能碰巧亮那么一次两次,还他妈成为平海经济的领头羊,你也不看看滨海现在的情况,领头没啥希望,扯蛋倒是眼前现实。
    平海县委常委人武部政委徐胜道:“张书记说得很好!”他鼓了两下掌,看到无人应声,老脸不由得一热,这帮货色不厚道啊,这不是摆明了把我一人给晾出来了吗?

第九百二十六章【自己人】(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六章【自己人】(上)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今天啊,主要就是这件事,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我也就不再耽误大家的时间,对了,自从我来到滨海,咱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时间不早了,小傅啊,你让县委招待所安排一桌饭,今晚大家都不要回家吃饭了,咱们好好聚一聚。喝两杯,交流一下感情。”
    其实这顿饭和常委会一样,早就应该吃的,之前县长许双奇就提出了几次,可是都被张扬用种种理由给推辞了,现在他反倒主动提出来了,许双奇这会儿没多少吃饭的心情,可人家是县委书记,人家说了,自己这个二把手就得给面子,这就是现实,下属请领导吃饭,领导有权拒绝,领导叫下属吃饭,你要是拒绝就是不给人家面子,就是想惹领导不高兴。
    张扬起身道:“咱们都说好了,谁都不许请假,谁都不许缺席,今晚六点半,县委招待所不见不散。”他说完整理了一下文件,起身就走了,傅长征也跟了出去。
    许双奇最后一个离开,没走几步,宣传部长王军强跟了上来:“许县长,张书记说的是真的吗?”
    许双奇皱了皱眉头道:“什么真的假的?”
    王军强笑了笑道:“撤县改市的事情。”
    许双奇反问道:“你以为这种事情可以随随便便开玩笑吗?”
    “不知道,不过我总觉着太突然了。可能是过去我没有接触过这么年轻的领导,对张书记的工作作风缺乏了解。”
    许双奇道:“年轻领导有魄力有干劲,我们要多多支持张书记的工作。”
    王军强不说话了,他也看出许双奇的这句话说得言不由衷。张扬来到滨海这么久才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可在这第一次的常委会上他口口声声的民主,尊重大家意见,让大家畅所欲言,事实上却已经把结论给定下来了,可以说他压根就没把其他常委放在眼里,无论再强势的领导人,多少也会做做样子,可这厮不一样,他连样子都懒得做,强势,老子就是强势,一言堂,我今儿就是一言堂你们能怎么着?
    在许双奇看来,张扬不是太蠢,就是故意这么干,一开头就想尽办法挑战他们的忍耐底线。针对的不仅仅是滨海这帮干部,还有北港的市领导们。
    每一个人都在猜度张扬真正用意的时候,张书记在办公室里正忙着和京城那边通话呢,通话的对象是他干妈罗慧宁:“干妈,最近我干爸是不是很忙啊?”
    罗慧宁笑道:“他什么时候不忙?”
    “让他多多注意身体。”
    罗慧宁嗯了一声道:“等他回来我告诉他,对了,你去滨海这段时间还适应吗?”
    张扬道:“还成,我到哪儿都能适应。”
    罗慧宁今天的心情很好,又笑出声来:“你啊,最近央视新闻都上了几次,都成了当红偶像了,京城有不少名门闺秀都想和你认识。”
    张大官人乐道:“好啊,好啊,干妈,这事儿得帮我安排!”
    罗慧宁斥道:“我说你的花花肠子能不能收起来?让嫣然知道她能饶了你?”
    张大官人笑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了,就凭我那控制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绝对没问题。”
    “那是因为你连花带叶的都给吞下去了,不沾身,你骗谁啊?”罗慧宁还是很了解这个干儿子的。
    张扬道:“人是会变的,干妈您如果见到我也会感觉到我换了一个人。”
    “我始终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伤自尊了,干妈,您伤我自尊了!”张大官人委屈道。
    罗慧宁道:“就你那心理素质,我倒是想伤你一次,可我没那能力。”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
    罗慧宁道:“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张扬道:“的确有点儿!干妈,我们滨海撤县改市的申请前两天送到了国务院,我想干爸关注一下这件事情。”上层路线那是必须要走的,即使滨海各方面的条件都已经符合,但是正如之前常委会上讨论的那样,每年递申请的不知道有多少,名额就那几个,最后花落谁家,当然要走些关系。
    罗慧宁道:“最近常常和你干爸说起你的事情,他对你最近的作为感到自豪,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跟他说,帮你盯紧点。”
    “谢谢干妈!”
    罗慧宁的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妈,张扬的电话?”
    张大官人内心一沉,他听得清楚,那声音分明是文玲的,这位干姐姐自从在汉城一战,到现在都未曾谋面,却不知她夺走了那柄饮血剑,其中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罗慧宁笑了笑道:“是啊!”
    文玲居然走过来主动要求和张扬说话。
    罗慧宁将电话交给了她,文玲道:“张扬,最近怎样?”
    让张大官人感到惊奇的是,文玲的声音居然非常的平和,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张扬笑道:“还好了,玲姐,你身体还好吧?”
    文玲道:“托你的福,还不错。”
    张大官人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呵呵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文玲道:“滨海那边怎么样?”
    张扬道:“工业港口城市,在平海比较落后。”
    “哦,有时间我会去见识一下。”
    在张扬听来,这等于文玲在向他挑战,他笑道:“玲姐,有时间你过来就是,我一定随时恭候,让你满意而归。”有了大乘决撑腰,张大官人现在一点都不憷她。
    打完这个电话,张大官人从罗慧宁那里得到的一些好心情全都被文玲给破坏了,这个干姐姐真是阴魂不散,如果说文玲真的和他一样从大隋朝那会儿误穿到这一时代,张大官人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对现在拥有的一切流连忘返,而文玲完全不同,她和现实社会仍然格格不入,人真的很不一样。
    傅长征此时走进来,通报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在外面求见,张扬道:“快请进!”
    董玉武来到张扬的办公室内,张扬起身迎了过来,笑道:“老董,你来了还要什么通报,直接进来就是。”
    董玉武笑道:“张书记工作这么忙,我害怕耽误您的工作,所以还是先让小傅问一声,有空我再进来。”他言辞中流露着客气和尊敬,无论张扬有多年轻,可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是他的上级,对待上级尊敬是应该的。
    “快请坐!”张扬招呼董玉武在沙发上坐下,傅长征给他们倒茶后离去。
    董玉武笑了笑道:“张书记,我之所以过来,是为了问明一件事情。”
    张扬道:“常委会上的事情?”
    董玉武点了点头道:“您说让我负责则一个月的城区整治,我想再具体一点,有没有衡量标准,侧重点在哪方面?”
    张扬道:“有啊,你就按照创建全国卫生城市的标准来做,侧重点就是城市环境和社会秩序,协同环保局、公安局以及市政单位一起抓好这件事。”
    董玉武道:“张书记,我多问一句,撤县改市的事情您有几分把握?”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向董玉武靠近了一些:“老董,你认为过去昝书记在的时候,之所以申请被驳回是什么原因?”
    董玉武想了想道:“应该是条件不成熟。”其实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想,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上头没有打通关节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这种话不好直接说出来。
    张扬道:“什么叫条件不成熟?国务院关于县改市的条件我们全都符合了,之所以没成功,原因只有一个,关系不到位!”
    董玉武笑了,这等于是对张扬的认同。
    张扬道:“同样的条件下,当然要优先选择自己了解和熟悉的地区,昝书记在国务院说不上话,咱们北港市领导或许能说上话,可他们或许不愿多说话,这才是造成上次申请失败的原因。”
    董玉武道:“张书记,我说句不该说的,其实这次您应该事先和市里通个气,不然市领导可能会不高兴。”
    张扬道:“这件事我调查过,市里对我们撤县改市的想法并不支持,而且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说都无所谓。”
    董玉武无话好说,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狂妄。
    张扬道:“老董,我跟你透个底儿,这次的撤县改市势在必行,而且……”他停顿了一下道:“老董,你和我李叔是老同学,我可把你当自己人看待,你到底支不支持我工作?”
    董玉武慌忙表白道:“支持,我当然全力支持!”
    张扬笑道:“从我一来滨海就看出来了,别人我不敢说,可你绝对是自己人,老董,我跟你说实话,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你等着当常务副市长吧。”
    董玉武听到这句话,内心不由得有些激动,可马上又冷静了下来,这小子话也说得太满了,虽然他干爹是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可国务院当家的毕竟还不是他干爹,他才来了几天啊?申请刚刚递上去就说基本定下来了,这厮该不是吹牛逼吧?

第九百二十六章【自己人】(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六章【自己人】(中)   
    虽然张扬口口声声把董玉武当成了自己人,董玉武却不敢信,自己虽然和他攀了交情,可还远远谈不上自己人,张扬的自己人倒是有,目前所有人都知道是公安局局长程焱东,而且当晚常委们吃饭的时候,张大官人还把程焱东给叫了过来。
    程焱东的出现对常委们来说有些突兀,毕竟大家都是常委,程焱东只是公安局局长,现场还有一位政法委书记周翔呢,不过今天提议吃饭的是张扬,按照他的说法,这顿饭不但大家要聚一聚,还有一个目的是给新来的公安局长程焱东接风,一帮常委全都出动给一个公安局长接风,程焱东的面子够大的。
    许双奇认为这是张扬在当众展示他和程焱东的交情。
    张扬举起酒杯,微笑道:“我来滨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和各位常委一起吃饭!来,咱们一起干了这一杯!”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常委们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程焱东可不是县常委,张扬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他有意把程焱东弄进常委?这种话谁也不会当面问出来,程焱东倒是非常的坦然,把那杯酒喝完,坐在那里微笑倾听着别人说话,他级别最低,今晚没有发言权。
    接下来常委们轮番的向张扬和程焱东敬酒,是欢迎程焱东,更是为了欢迎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无论张扬怎样强调为程焱东接风,可今晚宴会的焦点和主题仍然是他,因为第一领导是他,他的身上就必须蒙上主角光环,正如滨海县新闻上始终都要把他的新闻摆在第一位,一群常委出动,他要走在最中心的位子,镜头瞄准的是他,其他人自然就成了人肉布景。如果是在北港,那么这种情况就会发生改变,张大官人就会成为市委书记的人肉布景,这是一个规律,官场规则无法改变。
    政法委书记周翔和程焱东坐得很近,他在县常委中排名第十,在很多地方,公安局长往往由政法委书记兼任的,但是滨海这个城市很特殊,这样设立据说是为了更好地分开检察院法院和公安之间的关系,以免造成权力界限模糊,周翔这个人一直都很低调,平时在常委中也是最少发言的一个,程焱东主动找他喝了两杯酒。微笑道:“周书记,以后工作上希望多多关照。”
    周翔笑道:“大家相互配合,争取共同努力,把滨海的治安搞好。”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此时也过来和程焱东喝酒:“焱东同志,欢迎你到滨海来工作。”
    程焱东笑道:“董副县长,我刚来滨海,以后工作上还要靠各位领导多多支持。”
    董玉武道:“张书记今天在常委会上做出提案,要在滨海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综合整顿,这件事由我负责牵头,你们公安系统在整顿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焱东同志,我可要看你的表现了。”
    程焱东笑了笑道:“我会尽一切努力,确保完成领导交给我的任务。”
    张扬跟每位常委都喝了两杯,常委们也得出了一个结论,别的不说,至少在喝酒方面,这厮远胜他的前任昝世杰,甚至可以说,这方面他胜出了建国以来滨海的历任县委书记。
    茅台喝了一斤多,丝毫不见醉态,这厮性质上来了,还让人给送上来两箱啤酒,说是要解解渴。
    许双奇的酒量也很不错,不过和张扬相比却只能自叹弗如了,他笑道:“张书记,早就听说你酒量过人,今天亲眼见到我才相信是真的。”
    宣传部长王军强道:“咱们张书记是白加啤全无敌。”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把杯中白酒喝完,又灌了一杯啤酒道:“这啤酒味道不错,什么牌子?”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道:“蓝海牌,咱们滨海县啤酒厂生产的!”
    张扬拿起酒瓶看了看:“不错啊,味道不比青岛差!”
    许双奇道:“和青岛可不能相比,人家一个月的生产总值等于咱们十年的。”
    张扬道:“酒香也怕巷子深,之所以没有人家那热度,根本原因就是宣传跟不上,你东西再好,不去宣传谁知道?过去我在江城的时候,江城地产白酒清江特供,销售范围也仅限于江城地区,就算在本地区也面临着其他酒厂的竞争,可后来,通过转换经营思路,不断做大做强,现在已经成为江城的支柱企业,占领了平海白酒市场的半壁江山,去年在全国同类企业中排名已经进入前二十。”
    县委副书记刘建设道:“张书记,你说的江城酿酒厂我知道,过去我们的经贸团还专门去去过经,他们的厂长叫刘金城,是个很有魄力的企业家。”
    张扬笑道:“刘金城和我是老朋友,有时间我可以把他请来给滨海的企业家上一堂课,企业宣传很重要。”他和刘建设喝了杯白酒,然后又道:“时代不一样了,不仅仅讲究硬实力也讲究软实力,企业如此,城市也是如此,市政建设再好,宣传也需要跟上,一栋建筑盖得再好,受益最多百年,但是,如果你赋予这座建筑人文色彩,其影响力可达几千年,同样是湖为啥西湖每年游人如织,咱们滨海的东湖怎么就门可罗雀,差得就是人文,就是软实力。”
    许双奇不禁笑了起来,看来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过来的这十几天也不是始终都蒙混度日,他应该对滨海做过一番考察,连县城外这么远的东湖都去过还有所了解。许双奇道:“张书记的话我很赞同,不过目前的滨海,无论硬实力还是软实力都有所欠缺。”
    张扬道:“我始终认为,一个城市想要发展的关键在于走向而完整的规划,可无论我们计划的多好,设定的目标有多么出色,可最终还得需要钱,我们如果可以撤县改市成功,省里在财政方面就会加大对滨海的投入,我们也可以确立更高更远的目标,滨海对外界投资商的吸引力也会更大。”
    政法委书记周翔道:“张书记到底是从省城来的人,看问题就是高瞻远瞩。”
    许双奇看了周翔一眼,这马屁拍得也太肉麻了,还有几位常委一起看周翔,当然也有跟着点头的。
    张扬笑道:“其实撤县改市的事情,都是你们之前考虑过的,只不过没有成功,大家也没有坚持到底,我来到滨海,只是旧事重提,想要滨海更好的发展,就得敢想敢做,把滨海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们都支持你的提议。”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不支持也没办法了。
    张扬举起酒杯倡议大家共同干一杯,他微笑道:“我来到滨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已经真切感受到,我们滨海的领导班子是一个团结互助的团队,以后,我会尽力做好我的工作,争取把大家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为了滨海美好的明天而努力奋斗。”这番公文性的陈述却获得了在场常委的一致叫好,大家共同干了这杯酒,晚宴也接近尾声。
    张扬送走所有人之后,和程焱东一起走出了迎宾楼,在大门口处遇到了晚归的高廉明。
    高廉明最近暂时住在县委招待所,程焱东也是这样,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出来,高廉明惊喜道:“两位领导,公款吃喝结束了?”
    张扬瞪了他一眼:“我说你小子说话能分个场合吗?”
    高廉明笑了笑,他向周围看了看道:“周围也没有人听啊!”
    张扬道:“隔墙有耳。”
    高廉明道:“得,张书记,我下次当着你的面不再乱说话了。”
    程焱东还没有把高廉明去他那里暂时锻炼的消息告诉他,高廉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张书记,这两天,我把北港的山山水水都玩遍了,您也该给我找点事情干了吧?”
    张扬笑了起来:“你不说我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高廉明道:“你要是再不管我,明儿我就去你办公室坐着耍赖去。”
    张扬道:“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先去公安局找程局报到。”
    高廉明眨了眨眼睛道:“啥?你让我当公安?”
    程焱东道:“哪有那么容易,张书记的意思是让你来我们部门锻炼一阵子,你过去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所以想让你积累一些,了解一下滨海的基层情况,当然这得尊重你的主观意愿,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来。”
    高廉明道:“愿意,我当然愿意,公安就公安呗,总比我闲着强,先干两天,我要是干不了再换呗。”
    张扬道:“你小子要干就给我好好干,不然你现在就回东江去。”
    高廉明笑道:“我怕了你还不成吗?对了,我去公安局什么级别啊?”
    程焱东道:“你是来我这里见习,又不是正式员工,等组织关系搞好了,到时候再考虑给你安排具体的职位。”
    “什么意思?感情还是让我去混啊?你总得给我个具体的事情干吧?”高廉明想工作的心情非常迫切。
    程焱东笑道:“谁说不给你安排具体的事情了,明天你就去汽车市场派出所!”

第九百二十六章【自己人】(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六章【自己人】(下)   
    程焱东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工作也颇感兴奋。
    张扬道:“走,找个地方再喝点儿,给你庆祝庆祝。”
    高廉明却摇了摇头:“我今晚有事儿。”
    张扬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事啊?”
    高廉明笑了笑道:“个人隐私,张书记你就别问了!”
    张扬和程焱东看着高廉明远去,张扬道:“我敢跟你打赌,这货肯定去泡妹妹了。”
    程焱东笑道:“人之常情,年轻的时候谁不是这样。”
    张大官人斜睨程焱东道:“我怎么听着你有些影射领导啊?”
    程焱东笑道:“不敢,不敢,我真没说你,张书记不要想多了。”程焱东目前也住在县委招待所,他的酒量有限,也不敢跟张扬去拼第二场,再说晚上他还得看看滨海这两年的卷宗记录,也没有多少时间奉陪。
    张扬看到他们各有各的事情,也只能打消了继续喝酒的念头,他从县委招待所步行前往海洋花园。
    入春之后,温度回升了不少,加上张大官人晚上喝了不少的酒,他感到有些发热,将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
    走出县委招待所大门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通电话之后,发现居然是岚山市委书记常颂,他和常家的关系虽然很好,可是平时却很少和常颂联系,常书记事实上也是张大官人如假包换的老丈人,张大官人对这位岳父自然要相当的恭敬客气:“常书记,您还没休息啊,找我有事吗?”
    常颂道:“张扬,有阵子没见你了,把我这个当叔叔的都忘了吧?”常书记不谈什么事,先谈感情,领导一旦打出感情牌,十有八九就有事相求。
    张大官人不知常颂找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言辞间透着谨慎:“常书记,省里把我给发配到滨海来了,我刚到这边,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所以最近忙得不轻,没时间去岚山给您请安。”
    常颂哈哈大笑起来:“怎样?滨海那边的工作还顺利吗?”
    张扬道:“初到贵地,还不知道人家接不接受我,只能慢慢来,争取向大家证明我是个称职的好干部。”
    常颂道:“太谦虚了,你都成英雄了。”
    张扬道:“常书记也看新闻了,那新闻纯粹是胡扯,把我塑造成了一个高大全的完美形象,我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您还能不知道?”
    常颂笑道:“你很不错啊,当初我都想把你给挖到岚山。”
    张扬道:“常书记,听您这意思,是不是岚山缺市长了?要是真有这好事儿您赶紧把我挖过去。”
    常颂笑得越发开心,张扬这小子一说话就能逗他开心,其实常颂这两天心情并不好,他笑了两声之后,方才转入正题:“张扬,我今天找你,是有点事情想你帮忙。”
    张扬道:“常书记您说,只要我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做。”内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了,老常找自己到底为了什么事情?该不是因为海心吧?
    常颂那边仍然显得有些犹豫,费了好大的努力方才道:“张扬,海心最近遇到的麻烦你听说了吗?”
    张大官人明知故问道:“什么事啊?上次她过来的时候我没听她说啊!”
    常颂叹了口气道:“就是她和秦清的事情。”
    张扬差点没笑出声来,想不到关于秦清和常海心的谣言让老常都感到困惑了,他轻声道:“常书记,那件事我也是刚刚听说,我可以跟您打包票,绝没有那样的事情,根本是有人存心想要抹黑秦清和海心。”张大官人是这世上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秦清和常海心什么关系他能不知道,她俩之间的确有秘密,不过那个秘密就是自己,如果说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那件事是自己在场,强迫着她们躺到了一张床上。
    常颂道:“我也一直都相信我自己的女儿,可是我总不能放任别人这样抹黑她吧?我想把她调回岚山工作,她跟我发起了脾气,说非得要去东江工作,而且从昨天起还跟我绝食抗争,你说秦清到底有什么吸引力,海心非得去和她共事不可?”
    张扬心中暗笑,常颂看来还是怀疑秦清和女儿之间有些问题了,张扬道:“常书记,您放宽心,清者自清,海心和秦清的为人都很正,不会干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儿,您千万别信外面胡说。”
    常颂道:“我明白,张扬啊,我说什么也不想让海心去东江了,她也不愿回来岚山,我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让她换个环境,走得太远我不放心,去陌生的地方我也不放心,综合考虑之后,只有你那边最合适,一来海心是你的好朋友,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的话,她愿意听,二来你身边也缺人手,第三,海龙现在的事业重心在江城,离你们那边也近。”
    张扬心中大喜过望,想不到常颂居然肯主动把女儿给送到自己的身边,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想到这里张大官人不免有些惭愧,若然常颂知道他和常海心的真实关系,会有这样的想法才怪,张扬心中千万个愿意,嘴上却故意显得有些为难道:“常书记,滨海这边条件艰苦,而且我刚来……如果安插太多自己的人,可能会引起当地干部的反感。”
    常颂道:“张扬,我知道这件事给你出难题了,可是我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我通过海龙和海心谈过,也就是你那边她还愿意考虑考虑。这次你权当帮我一个忙,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张大官人嘴咧得跟裤衩子似的,只差没叫常书记万岁了,嘴上显得勉为其难道:“常书记,您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哪能不答应呢,让海心来吧,我给她安排一些清闲的工作,权当来这边散散心度度假,把东江的事情忘掉,常书记,我还得说一句,我觉着她和秦清之间没那种事儿。”
    常颂叹了口气道:“知女莫若父,我看得出她对秦清的感情很深,要不然她们都这么大了,条件都这么好,为什么都不愿意和男孩子交往?就算没这回事,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好事,防患于未然吧。”常颂压根就没想到真正该防得是电话那头的家伙。
    张大官人因为常书记对自己的无条件信任感到惭愧,脸都羞红了,惭愧啊!不过这货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惭愧归惭愧,如果让他对常海心放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大官人心中暗暗对自己道:“我一定要善待我的女人,不能让她们为我受这么多的委屈。”
    合上电话,张大官人宛如打了一支强心剂,精神抖擞的大步向前走,此时一个女孩子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随后响起一阵摩托车的声音。
    一辆踏板摩托车擦着张扬的身体冲了过去,张扬被吓了一跳,怒道:“怎么开车的你?”
    踏板摩托车上坐着两个人,他们头也没回,经过那个骑自行车女孩子的时候,忽然一把将女孩子挂在车把上的手袋给抢了过去,那女孩猝不及防,被他们拖拽之后失去平衡,连人带车重重摔倒在地上,她尖叫道:“抢劫啊!”
    张大官人一看这还了得,他一直听说滨海的治安差,可来到滨海之后都是听说,没有亲眼目睹,这次抢劫案就发生在他的眼前,是可忍孰不可忍,张大官人一躬身从地上拾起半块红砖,这也多亏了滨海混乱的城区面貌,要不然也不能随地就能够捡到建筑垃圾。
    张大官人扬起手臂,那块红砖就从他手里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砸在了摩托车的后轮上,蓬!地一声巨响,摩托车的后胎因为承受不住红砖的冲击力而爆裂,车手失去了控制,摩托车一歪滑到一边撞在隔离带上,两名歹徒先后飞出去摔倒在地面上,不过两人应该都没受重伤,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他们非但没有逃走,反而朝着张扬的方向冲了上来。
    因为他们戴着头盔所以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咬牙切齿道:“小子,你他妈活腻歪了?”他挥动匕首向张扬的肚子扎了过去,张大官人看到这歹徒出手就想伤人,刚才还打算手下留情的念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把抓住那歹徒的手腕,反手一拧,喀嚓一声,那歹徒的腕骨被他立时拧断,张扬夺过他的匕首,看都不看回手扎了出去,捅在从侧方想要袭击自己的那名歹徒的大腿上,两名歹徒惨叫着躺倒在地上,张大官人冷笑着摇了摇头,从地面上拾起沾满泥土的手袋,拍了拍向那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走去。
    那女孩摔的不轻,直到现在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写满惶恐之色,她先被打劫,接着又看到眼前的血腥场面,不免感到有些害怕,可当她看清张扬的面貌时,惊喜道:“张书记!怎么是您?”

第九百二十七章【此消彼长】(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七章【此消彼长】(上)   
    张大官人这会儿也才认出,被打劫的这位女孩是县委招待所的耿明明。张扬道:“耿明明?”
    耿明明点了点头,惊魂未定道:“谢谢张书记。”
    张扬看到她仍然没有起来,躬下身去,关切道:“你有没有受伤?”
    耿明明皱了皱眉头道:“可能摔倒时脚扭到了!”
    张扬蹲了下去,检查了一下她的足踝,看到她右脚的足踝肿起了老高,幸运的是并没有骨折,张扬道:“只是崴到了,不要紧。”
    在耿明明心中,张扬无疑是位大领导,滨海县的第一领导人,平时她去张扬那里打扫卫生的时候也很少跟他交谈,不是不想,是因为她不敢,现在张扬不但救了她,还如此平易近人,耿明明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张扬先给110打了电话,然后又打电话给程焱东。在县委招待所附近发生了抢劫案,这无疑是对滨海公安系统的挑战,可程焱东赶到的时候110还没有来到。
    张扬看了看时间道:“焱东,你从招待所到这里花了十分钟,我在你之前先给110打了电话,到现在还没见他们人影。”
    程焱东点了点头,他去看了看两名丧失反抗能力的劫匪,两人伤得虽然很重,可好在还有一口气在,程焱东到达现场接近十分钟,110方才赶到了。
    程焱东问张扬:“刚才你报警的时候没表明身份?”
    “有必要吗?”张大官人反问道,难道出警速度还和报警者的身份有关吗?
    当晚负责出警的两名警察走过来之后,才知道情况非常严重,然后他们认出了县委书记张扬,接着又认出了新来的公安局长程焱东,两名警察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他们不是不明白,这种效率肯定被抓住毛病了。
    张扬倒没说什么,他是县委书记,犯不上跟这两名小警察一般见识,更何况现在程焱东已经来了,他不需要越级去过问这种事。
    程焱东脸色严峻的看着那两名警察:“很好,出警很及时嘛!从报警到现在才25分钟啊,不错,很不错了!”
    两名警察当然听出程焱东说的是反话,或许是被吓傻了,那名矮个的警察哆哆嗦嗦道:“程局,路上堵车……”他说完就知道坏了,自己怎么说出这种混账理由来?他的同伴恨不能用胶带把这厮的嘴巴给封上,麻痹的堵车!大半夜,马路上就没几辆车,你倒是找个别的理由啊!
    张扬忍不住笑了一声,此时救护车也到了,两名抢劫犯被张扬伤得不轻,必须先送医院进行一些必要的处理。耿明明没太大的问题,她一瘸一拐的扶起自行车,张扬向程焱东道:“你安排人把耿明明安全送到家吧。”
    程焱东点了点头,他指了指两旁的路灯道:“张书记,路灯晚上都不用开得吗?这可是主干道啊!”程焱东不是推卸责任,这的确是个问题,他们所在的道路是滨海县城的主干道,今晚路灯根本就没有开,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在某种意义上为犯罪也创造了条件,这件事必须要做出改变。
    张大官人这次选择了低调,他叮嘱程焱东,不要把他这次见义勇为的事情泄露出去,不然又得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张扬现在想起新闻采访就头疼,无论谁一旦被记者盯上,等于失去了人身自由,而且这种事一旦传出,市领导们又得觉着他在作秀了,功高盖主的事儿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
    市委书记项诚之前还只是对张扬有些不屑,可是当他知道张扬绕过自己,直接往国务院递申请,要求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他对张扬剩下的就只有反感了。早在张扬来北港之前,项诚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知道这小子是个麻烦,项诚是不想要他的,可是项诚又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可以说,从张扬踏上北港的土地,项诚就开始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张扬来到北港十多天了,这段时间除了瞎猫遇到死耗子的救人事件,并没有看到他的身上有太多的闪光点,项诚甚至认为张扬在政治手腕上有着很大的欠缺,毕竟他还年轻,一个才刚刚二十七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管理经验?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高位,其根本原因是他的背景,如果他没有当副总理的干爹,如果他没有省委书记的岳父,这小子还不知在哪个小部门中打拼呢。
    张扬救人之后,项诚又对他多了一条看法,那就是爱出风头,年轻冲动,缺乏管理经验,爱出风头,这些因素在一起构成了项诚对他的最初印象,让张扬去党校作报告,是项诚故意为之,他的目的就是要张扬明白一个道理,很多时候风头太劲也不是好事。这段时间以来,有很多人向项诚密切汇报张扬去滨海后的所作所为,在项诚的眼中,这小子纯属瞎折腾,到任这么多天一件正事都没做。
    可是今天,张扬在召开的第一次县委常委会上就公开宣布,他要撤县改市,而且已经把申请递到了国务院,最让项诚感到恼火的是,这小子之前没有流露出半点风声,居然把自己这个市委书记绕了过去。他不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根本就是存心故意。
    项诚得知这一消息之后脸色一直都不好看,吃完晚饭后,一个人回到书房内,他在这个家里拥有绝对的权威,一旦他生气的时候,全家人都不敢打扰他。
    项诚书房里的电视机开的声音很大,但是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屏幕,连一分钟都没有,脑子里想着滨海申请撤县改市的事情,这件事早在两年前,时任滨海县委书记的昝世杰就提过,当时项诚拿到常委会上讨论,获得了多数常委的投票,最后得以通过,项诚是投了赞成票的,他和昝世杰的关系很好,昝世杰为了这件事没少做他的工作,如果项城不点头,昝世杰是不敢提出申请的。
    项诚虽然点了头,可是他却知道这件事很难通过,虽然滨海方方面面的条件已经够上了,但是每年这么多地区提出申请,滨海的GDP在其中属于落后的,昝世杰在高层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想促成这件事太难。
    如果项城出手,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应该早就完成了,只要他肯开口找薛老帮忙说话,薛老一定会帮助他,对于他的事情,薛老都是不遗余力的,十年浩劫期间,如果不是他顶住压力抱住了薛老,薛老估计等不到平凡的一天,薛老,乃至整个薛家都把他当成救命恩人看待,他挽救了薛老,等于挽救了薛老的政治生命,也就等于是挽救了整个薛家。了解项诚的人都知道,他从不把这件事对外人讲,他也从没有求过薛老板办事,正是因为此,薛老才越发的欣赏他,认为项诚这个人是忠义之士,对待薛家满腔赤诚。
    项诚虽然没有开口求过薛老办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能够有今天的政治地位,和薛老的暗中相助有着必然的关系,薛老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更是项诚这一生中最为尊敬的人。
    薛老也清楚项诚的政治能力有限,知道项诚最多只能走到这个高度,甚至有人认为目前的位置项诚都力所不逮,但是薛老认为项诚干得还不错,这也是项诚能够连任两届的根本原因。
    时代在改变,项诚明白自己不可能永远在北港干下去,终有一天,他会面临离休,他也没有想过更进一步,他只想在离休之前,安安稳稳的在北港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一直干下去。
    北港的经济虽然在平海处于末游,但是北港的官场却一直都很稳定,在福隆港大火发生之前,北港的政治环境始终都是稳定的,项诚在这块土地上拥有着绝对的权威。
    然而自从组织上决定张扬要来滨海担任县委书记之后,项城的内心就变得不安,虽然他一直都在否认这种不安是张扬给带来的,他甚至告诉自己,张扬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但是事情在张扬来到北港十多天后,终于验证了他的不安是有原因的,他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早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有任何一个官员会在任期内从头到尾默默无闻地走到最后,项诚本以为张扬英勇救人的事情就是他的第一把火,现在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想错了,撤县改市才是张扬的目的所在,这里才是他想点起第一把火的地方。虽然撤县改市之后,滨海仍然属于北港,但是有个根本性的问题,隶属层次会随之改变了,滨海县变成了滨海市,就不再由北港市直管,会改为省政府直管、北港市代管。隶属层次的不同决定滨海的职权范围也会有扩大,此消彼长,这就意味着项诚对滨海的控制力会削弱不少,而这正是项诚不愿接受的!

第九百二十七章【此消彼长】(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七章【此消彼长】(中)   
    外面响起敲门声,从敲门的声音项诚就能够听出是妻子马明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子女不敢来触霉头,马明丽推开房门道:“小宫来了!”
    小宫就是北港市市长宫还山,他今年五十一岁,按理说也是老资格了,可因为他姓氏的缘故,少有人用老宫来称呼他,当然他自己的老婆例外。
    宫还山今天上午才从京城回来,他和项诚的关系很好,自从他登上市长的位置后,两人配合的极为默契,虽然北港在他们的手上经济没有大发展,可是北港的领导层始终团结稳定,没有出现其他地方常见的内斗现象,这也是项诚最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地方。
    项诚并没有下楼,而是让妻子把宫还山请来他的书房,这并非是因为他架子大,而是因为他不想和宫还山的对话被别人听到,即使是家人也不例外。
    没多久宫还山就来到了向城的书房内,在楼下的时候,已经把从京城六必居带来的土特产交给了马明丽,来到项诚的书房内,又递给他一盒高丽参:“项书记,这是我在京城买到的,听说你最近休息不好,来点高丽参补一补。”
    项诚笑了起来:“还山,进补也得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胡乱进补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对身体不利。”项诚接下那盒高丽参看了看,的确是上等货色,他指了指靠近窗前的茶海,和宫还山一起来到那边坐下。
    看着项诚手法娴熟的泡茶,宫还山微笑道:“项书记在茶道方面的研究,我这辈子都赶不上。”
    项诚道:“你的工作是研究人,而不是研究茶!”
    宫还山呵呵笑道:“项书记,这次我在京城专门去探望了薛老。”
    项诚点了点头道:“我托你带去的礼物有没有送到?”项诚所送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不过是他母亲亲手腌的酱菜,薛老特别爱吃,所以每年只要有机会,项诚就会自己或者委托别人给薛老送过去一些。
    宫还山道:“送到了,薛老很高兴,还留我在家里吃了顿饭,当天中午就打开吃了,一连吃了三个辣椒。”
    项诚的眼前浮现出薛老开心的样子,他的唇角也不禁露出微笑:“薛老身体还好吧?”
    宫还山道:“好的很,老爷子还说等天气暖和了,他要来北港玩。”
    项诚道:“好啊!”
    宫还山喝了口茶,目光悄悄观察着项诚,和项诚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对项诚已经是相当的了解,哪怕是从项诚的一个细微表现也能够看出他此时的心情状态,宫还山可以肯定项诚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好,他很小心的问道:“项书记,我走的这些天,北港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项诚漫不经心道:“滨海新任县委书记张扬到了!”
    宫还山点了点头:“我知道,省委宋书记的未来女婿,我虽然人在京城,还是看到了关于他的一些新闻,看来他还是有些能耐的,刚来北港就折腾出了一些名堂。”
    项诚道:“他已经向国务院递出了撤县改市的申请!”
    宫还山微微一怔,他把手中的茶盏慢慢放在茶海上:“您同意了?”
    项诚道:“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跟我说呢。”
    宫还山不禁错愕了,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滨海是北港的辖县,身为县委书记的张扬提出撤县改市,居然没有先知会上级领导,这根本就于理不合啊!他张扬再狂妄也不能不把自己的顶头上司放在眼里。宫还山道:“申请已经递上去了?”
    项诚点了点头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已经递上去了。”
    宫还山道:“这不是乱弹琴吗?撤县改市的事情需要市里全盘考虑,仔细研究才能做出决定,他刚刚来到滨海,对实际情况根本就不了解,搞什么?”
    项诚道:“我倒不是不赞成撤县改市,前年昝世杰在任的时候,提出申请,我还给予了大力的支持,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滨海福隆港火灾的影响还没有消除,那帮遇难者的家属到现在还有几个人没在赔偿协议上签字,这种时候向国务院提出改市的申请,根本是在添乱。”
    宫还山道:“这个张扬实在有些目无领导,也太猖狂了一些吧。”
    项诚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有热情是好事,但是步子不可以迈的太大,情绪上来了,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到最后十有八九会给国家造成损失。可宋书记既然把他送到了我这里,我也得照顾年轻干部的积极性,批评的太重了,担心他自尊心受到伤害,从此心灰意懒,可不批评,他以后说不定会做得更加过份,我现在真是有些矛盾啊。”
    宫还山还能不明白,项诚才不是害怕伤害张扬的自尊心呢,他顾忌的是张扬的准岳父,省委书记宋怀明,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如果项诚对待张扬过于严厉,恐怕会得罪宋怀明,宫还山道:“其实当初我就不赞同他过来,这样的干部不好管理。”
    项诚微笑道:“领导定下来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张扬来滨海,是省长周兴民推荐,省委书记宋怀明默许的,两位大佬定下来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
    宫还山道:“项书记,要不我找他好好谈谈!”
    项诚点了点头。
    宫还山明白项诚就是这个意思,他不想出面,害怕得罪了宋怀明,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让自己来做,不过宫还山心底是没有任何抱怨的,他对项诚始终是相当的敬畏,把项诚当成老师和兄长一般看待。项诚距离从北港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没多长时间了,在外人的眼中,这个位子毫无疑问是属于宫还山的。甚至连项诚自己也多次流露出要把这个位子交给宫还山的意思,只有交给可靠的人,才能有效地维护自身的政治利益,才能够让自己的政治理念得到延续,这是每一位领导人都会考虑的现实。
    宫还山在第二天刚上班的时候,就亲自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本来他准备让秘书打这个电话的,可是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张扬虽然是他的下属,但绝不是普通的人物,在张扬的背后有几座强有力的靠山,自己和张扬过去从未接触过,对这个年轻干部并不了解,可以说他们的第一次接触就不可能在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甚至可能会产生矛盾,宫还山在官场上奉行的原则是以和为贵。一个在官场中四处树敌的人注定走不了太远,宫还山的仕途还有一段路要走,做事必须要谨慎。
    张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前往滨海县啤酒厂的途中,他对蓝海牌啤酒感觉不错,听说滨海县啤酒厂的效益很差,今年已经拖欠了工人半年的工资,所以将蓝海作为企业改革的试点,张扬做事雷厉风行,当即就和江城酒厂的厂长刘金城联系,让他带领厂里的骨干力量过来啤酒厂帮忙进行会诊,为什么一个企业拥有这么好的产品,效益却如此低迷?
    张扬没想到宫还山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对这位北港市市长,北港市委副书记,张扬还是很客气的:“宫市长,您回来了!上次我去市里就想拜访您来着,可惜您去了京城。”
    宫还山呵呵笑道:“小张啊,我昨天才从京城回来,已经听说你的事情了,干劲挺大啊!”
    张扬一时分辨不出他这句话究竟是贬义还是褒义,笑了笑道:“刚刚来到这里,什么都不了解,不努力工作哪能对得起领导的期望。”
    “好!好!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务实肯干的年轻干部,今天有没有空,过来聊聊!”宫还山的语气让人感觉到很亲切,像是和张扬已经很熟悉似的。
    张扬道:“宫市长刚刚回来肯定很忙,要不我等过两天再过去。”他隐约猜到宫还山找他十有八九和这次撤县改市的事情有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虽然是市长,可我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宫还山吃了张扬一个软钉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怒气,我是你的上级,我召你过来,你应该屁颠颠的跑过来才对,居然想推掉,说什么过两天,你小子虽然有人撑腰,可这里毕竟是在北港的地面上,我一个堂堂的北港市长还指使不动你了?宫还山道:“倒是没什么事,这样吧,今天下午两点半我在办公室等你。”宫还山本来是给张扬留足了面子,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听话,既然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老子让你过来,你必须得给我过来!
    张扬听宫还山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如果在推搪,就有些大不敬了,毕竟人家是市长,这个面子是必须要给的,张扬笑道:“两点半啊?宫市长,我手上一堆事儿,要不这样,三点行吗?三点我一定赶到。”
    宫还山心中这个怒啊,混小子,跟我讨价还价,如果你岳父不是平海省委书记,老子会这么好言好语的跟你谈话?宫还山的语气明显转冷:“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九百二十七章【此消彼长】(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七章【此消彼长】(下)   
    张大官人听到电话内嘟嘟嘟地忙音,不禁笑了起来,向一旁的傅长征道:“宫市长好像有点生气。”
    傅长征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心说宫还山不生气才怪,人家是市长,你是县委书记,让你过去,你跟他推三阻四的,这根本就是对市长权威的挑战,傅长征跟在张扬身边久了,知道他的为官之道和别人不同,张扬喜欢挑战一切可以挑战之人,这并不代表着张大官人喜欢蛮干,这会儿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张扬向开车的周山虎道:“虎子,准备准备,咱们中午吃完饭去市里一趟。”
    周山虎笑道:“好嘞!张书记往哪儿指,我就往哪儿打!”
    汽车来到县城西郊的啤酒厂,张扬并没有通知啤酒厂方面今天要过来,所以在门前也没有看到悬红挂彩的场面,只有两个老头蹲在传达室外面晒着太阳。看到小车过来了,他们连眼皮都没翻,仍然自顾自聊着天。
    傅长征来到张扬身边道:“要不要先和他们领导联系一下?”
    张扬摇了摇头道:“等老刘他们到了再说!”他看了看时间,从行政中心出来的时候,他和刘金城通过电话,说已经到县城外了,却不知怎么现在还没赶过来,难道这么小的滨海县城也能迷路?
    张大官人正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看到一辆本田商务车开了过来,江城牌照,正是江城酒厂的那些高管们,商务车来到大门口停下,江城酒厂的刘金城忙不迭的从车内出来,笑得阳光灿烂,两只手向张扬伸了出去:“张书记,好久不见了!”
    张扬乐呵呵伸出手去,和刘金城握了握道:“老刘啊,又胖了!每次见你,这肚子都见长。”
    刘金城苦笑道:“全都坏在这公款吃喝上了,可咱们中国,不吃又做不成生意,谈生意十有八九都得在酒桌上,我恨不能现在就退下来,这样的日子实在要命啊!”
    张扬知道他嘴上抱怨,心里未必这么想,他向傅长征点了点头道:“让他们厂长出来!”
    张大官人做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来啤酒厂考察也是兴之所至,他根本没有和任何人通过气,也没有这种打算,他从基层干起,早就对种种形式主义的表现一清二楚,如果他事先通知了啤酒厂,工厂方面肯定会悬红挂彩,列队欢迎,企业领导会当成大事来办。张大官人不喜欢弄虚作假,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真要是让他们准备好了,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了。他请刘金城这群人过来的目的就是帮助啤酒厂会诊。
    啤酒厂厂长王广堂听说县委书记大驾光临,而且还带着一帮江城酒厂的高管一起过来,顿时就慌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县委书记会突然光顾自己这里。啤酒厂在滨海算不上什么支柱产业,在过去很少有县领导会关注这里,前任县委书记昝世杰在他的任期之中,连一次都没来过,县长许双奇也是一样,怎么这位新来的张书记这才到任几天啊,突然就来到了啤酒厂,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王广堂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一面通知门卫赶紧把大门打开放行,然后带着一帮厂领导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向工厂大门。
    张扬和刘金城那群人走入啤酒厂,先在工厂两旁的宣传栏看看工厂的介绍,没等他们看完,啤酒厂厂长王广堂就已经来到了,这王广堂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从办公楼跑到这边足有三百多米,其间还要从四楼沿着楼梯下来,对他来说算得上一次艰苦的历程。
    王广堂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还没来到张扬身边呢,远远就道:“欢迎……欢迎……欢迎……张书记……来我厂……视……视察……”
    张扬看到这么一位大胖子跑过来,后面还跟了十多号工厂的中高层干部,觉着非常有趣,唇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王广堂来到张扬面前,腿都要软了,一是感觉到累,二是心里害怕,面对县委书记他心里没底啊!
    张扬笑道:“你是王广堂同志吧!”
    王广堂连连点头,这会儿说不出话来了,只觉着喉头发干,身上的汗不住的往外冒。
    张扬道:“你不用紧张,我今天特地请了江城酒厂的管理者和技术研发部门的人员过来,让他们帮助滨海啤酒厂会会诊,为什么企业效益会不断地下滑。”
    王广堂是见过刘金城的,不过不是很熟,虽然同做酒水,但是类别不同,刘金城走过来笑着和王广堂握了握手道:“王厂长,张书记让我们过来参观一下你们的厂子,不知你是否欢迎?”
    王广堂道:“欢迎,欢迎,我平时请都请不来!”这会儿他气顺多了。
    整个上午王广堂带着这帮人在工厂里参观,看了他们的酿酒车间、灌装车间、包装车间、研发中心、工人食堂、办公区,最后还带他们参观了工厂内的花园。总体来说啤酒厂的环境还是不错的,但是内行人还是从中看出了很多问题,应张扬的要求,王广堂组织工厂内的骨干力量和江城酿酒厂过来的高管们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张扬也出席了这次的交流会,在交流会现场,王广堂把他们工厂生产的几种产品都拿出来给大家品尝。
    张扬喝了一大口啤酒道:“我虽然不是专业人士,可是我从一个外行的角度来看,我认为蓝海牌啤酒口感真的很不错,比起国产的名牌不差,价格比起知名厂家的啤酒还便宜这么多,为什么销量上不去?有了好的产品,企业为什么还会亏损?”
    王广堂红着脸做起了自我检讨,他充满惭愧道:“张书记,这和我的管理水平有关,是我在管理水平上的欠缺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张扬微笑道:“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我看过你们酒厂的资料,你当上厂长才一年,在你之前你们的经营状况更差。”
    刘金城道:“既然张书记把我们叫来,让我们帮忙出出主意,找找滨海啤酒厂的病因,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做酒水这一行,过去都奉行着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你酒好,通过口口相传一样可以做出品牌,可现在不一样了,当今的时代是一个信息时代,竞争前所未有的激烈,市场就这么大,生产同一类型产品的企业有无数家,换句话来说,老百姓有很多种选择,你想让老百姓购买你的产品,必须要有打动他的地方,是你的口味比别人好?你的品牌比别人响?你的价格比别人有优势?还是你的销售渠道够广?”
    王广堂没说话,听得很认真。
    刘金城喝了口啤酒道:“我承认,蓝海牌啤酒的口味不错,但是比起国内顶尖品牌还有差距,比起周边地区的啤酒品质上也没有绝对胜出的地方,所以说拼口味未必有胜算,至于品牌,我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平海的啤酒市场基本上都被岚山和东江的啤酒厂垄断,我们江城市面上最常见的就是岚山绿宝,其次是东江清泉,再往下是国内其他的品牌,那些品牌主打的是高端市场,甚至北原产的啤酒也见到不少,但是蓝海基本上没有商家在做,这就证明你们的品牌号召力不行,价格方面,你们的定价和绿宝、清泉相比也没有优势,至于销售渠道,就更没有办法相提并论了。”
    王广堂道:“我知道,我们也很想打广告,可是厂子没钱啊!”他眼巴巴的看着张扬,这会儿他终于明白,这位新任县委书记是想帮助自己的。
    刘金城道:“单凭广告救不了啤酒厂,打价格战也不是最终的目的,对于酒水行业来说,想做得长久,就得在工艺和质量上下功夫,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滨海啤酒厂必须从根本上进行改革,否则最后只有倒闭这一条路。”
    滨海啤酒厂方面的代表都没有说话,他们中甚至没有人感到不服气,因为说出这番话的是平海白酒界的老大,看看江城酒厂这几年的发展,他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张大官人觉着这帮啤酒厂的官员太没有底气了,今天的表现真是有些可怜,可张大官人毕竟是滨海的县委书记,在心中还是很回护这个地方企业的,他把刘金城这帮人叫来,其目的也是帮助滨海的企业开拓思路,从而走出困境。
    张扬道:“老刘,我把你们请来可不是让你们可着劲的打击的,说点好听的,谈谈啤酒厂的优点。”
    刘金城笑了起来:“张书记,好听的就是,这啤酒真的不错,其实现代企业都在往规模化集团化的道路上发展,我们酒水行业也不例外,通过今天的考察,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两个兄弟企业可以进行合作,这种合作是公平公正的,互利互惠的,我们的产品线只有白酒,如果我们合作,就可以极大地丰富我们的产品类别,在品牌和市场销售方面,我们经过这些年的积累还是有着相当优势的,就是不知道王厂长有没有兴趣?”
    王广堂一听激动地声音都颤抖起来了:“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第九百二十八章【初次较量】(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八章【初次较量】(上)   
    张扬请刘金城他们过来的初始目的是帮着啤酒厂会诊,却没想到会促成一桩合作,诚如他们看到的那样,滨海啤酒厂在方方面面都存在着很多的不足,单凭他们自身企业的实力,很难扭转目前的困境,这就需要借助外力。凑巧的是江城酒厂在经过几年的良性发展之后,目前酒厂的规模和实力在平海居首,他们的下一步战略就是丰富产品线,走集团化的道路,刘金城在初步考察滨海啤酒厂之后就产生了合作的想法,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张大官人只负责牵线搭桥,至于两家企业的后续合作,他可没想过问。无论他的精力有多么旺盛,也不可能做到事事关心。
    当天中午张扬并没有留在啤酒厂吃饭,他还得前往北港,市长宫还山让他下午两点半去办公室见面,张大官人虽然在电话中推三阻四,可他并没有想和宫还山闹僵的意思,这厮还不至于如此好斗。
    张扬在下午两点半准时走入了市长办公室,满面春风,一进去就恭敬地叫道:“宫市长,我没晚吧!”
    宫还山其实已经做好了这厮要迟到的准备,上午的那通电话把宫还山气得够呛,这小子也太狂妄了,我一个堂堂的市长给你打电话,你小子还不得闻风而动,屁颠颠地跑来,可你倒好,跟我推三阻四,把我的威严至于何地?宫还山甚至都准备好了,只要张扬敢迟到,今天就谁的面子都不给,狠狠把他训斥一顿。
    看到张扬准时来到自己面前,宫还山积攒起来的那些火气自然就消褪了许多,心中暗道,你小子还算识相,上午那笔帐,老子先给你记下了。
    宫还山这个人涵养还是很好的,脸上没有任何动气的意思,微笑道:“小张,很准时嘛!县里的工作忙完了?”
    张扬道:“没完没了的事情,怎么可能忙完呢?不过既然宫市长召唤,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一放。”这话充满了影射宫还山的意思。
    宫还山笑道:“当然是工作重要,你这么一说,要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我还要承担主要责任呢。”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哪能呢,您是下命令的,承担责任的应该是我!”
    宫还山越听越不顺耳,指了指一旁的沙发道:“坐吧!”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宫还山的目光却仍然在盯着文件,他没有马上说话的意思,这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其实宫还山是故意这样做,你小子不是狂吗?我先晾一晾你,帮着你冷静一下。
    张大官人心中明白得很,宫还山显然是生自己气了,但是张扬无所谓,他压根就没把这位市长放在眼里,不就是个市长吗?在北港顶天也就是排老二,等滨海的县级市批下来,我就是市委书记,说出去比你丫的还气派。宫还山不说话,长大管人的脑袋瓜子也没闲着,坐在那儿精鹜八极、心游万仞。
    宫还山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方才放下文件,在上面签了个字,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刚刚回来,等我批复的文件不少,小张,有什么事,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张大官人心说明明是你把我召来的,现在让我说?我说什么?你丫挺能装啊!张扬笑道:“既然宫市长这么忙,我今天就不打搅了!”这厮起身作势要走。
    宫还山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一手,顿时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再不说话,反而落了下乘,宫还山笑道:“你别急着走,你没事说,我还有事情问你呢,等我一会儿,我把这几份文件签了就跟你谈。”姜是老的辣,宫还山一句话就把主动权给夺了回来,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不但不能走,还得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我。你就是一只猴子,在我面前也得安稳下来。
    张大官人只能重新坐下了。
    宫还山这次连看都不看他了,聚精会神的批阅着文件。
    张扬坐在沙发上,他知道宫还山是故意整自己,这厮在官场历练这么久,什么样的场面没经过,对于宫还山的这种小伎俩,小手段打心底看不起,但是人家把话挑明了,自己也不能摔袖就走,不过张扬自有他的应对方法。
    宫还山今天是决心要挫一挫张扬的锐气,反正是上班时间,这些文件他早晚都得处理,干脆借着这个功夫全部处理完,至于张扬,就让他在一旁等着,什么时候自己忙完了,什么时候再跟他谈。
    宫还山似乎忘记了张扬的存在,可过了一会儿,他马上觉着有些不对头,室内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然后鼾声越来越响,跟机关枪似的,毫无疑问,这鼾声来自于张扬,这家伙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宫还山几乎能够断定,这货十有八九是故意装出来的,这如同两个高手过招,你一拳我一脚,但是到张扬这里,他无招可用了,跟宫还山耍起了无赖,至少宫还山这么认为。
    在这种状态下,宫还山本想继续看文件,可这厮的鼾声打得实在太响,严重干扰到宫市长的正常工作,宫还山咳嗽了一声,这是对张扬的提醒。
    张扬压根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固我的打着呼噜。
    宫还山无奈,只能停下案头的工作:“小张!”
    小张正睡觉呢,不想理他。
    宫还山心中这个气啊,明知道对方是在耍无赖,可偏偏没有化解的方法,他唯有站起身,来到张扬面前:“张扬!”
    看来声音不够大,张扬还是不理他。
    宫还山心说你丫给我装吧,他伸出手去,推了推张扬的肩膀,这下张扬不能继续装下去了,他故作迷惘的睁开了双目,看到眼前的宫还山,显得有些吃惊:“宫市长……啊!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宫还山心中气得够呛,可脸上还得装出关切的样子:“小张啊,看来工作太辛苦了,虽然年轻也要多多注意身体!”
    张扬道:“谢谢宫市长关心,您坐,您坐!”这厮虚情假意的搀住宫还山的胳膊,宫还山本来不准备跟他坐在一起的,他是市长当然不想和一个县委书记平起平坐,可张扬这么一来,他只能坐下了。
    张扬在宫还山的身边坐了,微笑道:“宫市长,我这人有个毛病,一到下午这个时候就犯困,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宫还山淡然笑道:“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小张,我虽然刚刚回来,可也听说了你的不少新闻,自从去滨海工作之后,你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
    “那是我应该做的,身为滨海县委书记,当然要尽一切努力为滨海县的老百姓谋求一些福利。”
    宫还山点了点头道:“小张啊,一个年轻干部能有你这样的觉悟真的是很难的。”其实这样的官话每个人都会说,宫还山心里没觉着张扬的话有什么惊艳的地方,他盯住张扬的双目道:“今天我把你找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张扬道:“宫市长请说!”
    宫还山道:“我听说滨海县已经向国务院递交了撤县改市的申请,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张扬道:“有!”
    宫还山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干脆,心说你小子够猖狂啊,皱了皱眉头道:“这件事你没有通过市里吧?”
    “通过了!”
    宫还山的目光中不免多出了几分怒气,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张扬笑道:“这事儿几年前市里不就定下来了吗?当初要是没有市里的支持,我的前任昝世杰同志也不会向国务院递申请撤县改市,我了解过,当时是市里常委们全票通过的。”
    宫还山道:“当时是当时,可那次申请撤县改市并没有成功。”
    张扬道:“正因为没成功,所以我们才会重新申请啊!”
    宫还山道:“重新申请必须先征求市里的同意,不是你想申请就能申请的。”
    张扬道:“这样啊,我还真不知道,我一直都以为,市里同意过一次,就等于认可了,不会再改变主意,宫市长,是我疏忽了。”
    宫还山道:“撤县改市的事情必须要由市里慎重考虑,今年是不是提出申请,要综合权衡之后才能决定。”
    张扬道:“可申请我已经递上去了,我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复杂,宫市长,您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自己犯错误了,可不做我都做过了,现在你说我该怎么办?”
    宫还山看到他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心中这个郁闷啊,这小子不知道才怪,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的,他就是要利用这件事挑战市里忍耐的极限。宫还山道:“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正式知会市里,这是一种很不负责的态度,滨海作为北港的一部分,有没有必要撤县改市,什么时候申请,都不是凭个人意愿决定的事情。张扬同志,你要对这件事做出深刻检讨!”

第九百二十八章【初次较量】(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八章【初次较量】(下)   
    “深刻检讨?”张大官人重复道。
    宫还山点了点头:“怎么?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宫市长,我个人的事小,公家的事大。咱们还是先讨论讨论滨海撤县改市的问题,您在这个问题上到底持什么态度?您究竟是赞同还是反对呢?”
    宫还山深深看了张扬一眼,这小子不简单啊,回避问题的本领一流,本来自己要揪着他穷追猛打,可他来了一句个人事小公家事大,宫还山道:“我跟你说东,你跟我扯西,小张啊,你的态度很不端正啊!”
    张扬笑道:“宫市长,我深刻地检讨我的错误,我没说不承认啊,我都认错了,你们当领导的总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我不是想补救吗?宫市长,您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啊?”
    宫还山叹了口气道:“小张,撤县改市是好事,我不是不支持,前年滨海提出申请的时候,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张扬道:“我就知道您会赞成,您肯定比我要站得高看得远,滨海撤县改市对滨海乃至对整个北港的经济发展只有好处,有了您的支持,我对这件事就更有信心了。”
    宫还山暗骂,你小子太滑头了,想稀里糊涂的把我给绕进来,我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宫还山道:“任何事都是发展变化的,小张,你有没有意识到现在申请滨海撤县改市并不是时候?”
    张扬道:“宫市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既然前年都已经时机成熟了,为什么发展了两年之后,反而不是时候了?难道说这两年滨海非但没有发展,反而退步了?”
    宫还山真正开始重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认为张扬过于猖狂,而且这个年轻人的猖狂来自于对背景的依仗,政治手法更像是一个歪搅胡缠的无赖,可听到张扬的这句话,他忽然明白,张扬的头脑无比清晰,善于把握一切机会,这句话分明在影射昝世杰这两年工作不力,滨海的综合实力出现了相当大的下滑,如果自己坚持说撤县改市不是时候,那么刚好中了这小子的圈套。宫还山道:“小张,滨海这两年还是有发展的,你刚来滨海,对这里的情况还不了解。”一句话就化解了张扬设下的这个圈套,宫还山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呢。
    官位和阅历让他有了居高临下的资格,在他面前,张扬对滨海当然谈不上了解,宫还山道:“我所担心的是福隆港的火灾,今年春节期间的这场事故,在全国范围内造成了恶劣的影响,现在事情刚刚平息下去,还没有完全解决,国务院非常关注这件事,勒令我们北港领导层上上下下做出深刻地检讨,这种时候,滨海还要申请撤县改市,小张,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识时务?不是说不可以申请,而是申请了,上头也不会批准。”宫还山所说的理由的确很充分。
    张扬笑道:“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会批准呢?”
    宫还山看到张扬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不禁产生了疑窦,难道这小子已经得到了高层的默许?他所能想到的高层就是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文国权是张扬的干爹,在这件事上很可能会给他很大的助力。
    宫还山道:“既然你已经把申请递上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如果这次申请还不能成功,岂不是浪费精力和金钱?”宫还山开始给张扬上纲上线了。
    张扬道:“宫市长,这一点我想过,我们这次成功的希望应该有百分之五十吧,万一不能成功,也不能说是浪费精力和金钱,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整顿一下滨海的社会秩序,增强干部队伍的凝聚力,增强老百姓对我们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的信心,怎么看都会是一件好事。”
    宫还山道:“你真是怎么都有道理,张扬,作为北港市市长,我当然希望看到滨海高速的发展,但是任何事都是有规则的,体制之中尤其如此,何谓体制?从管理学角度来说,指的是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机构设置和管理权限划分及其相应关系的制度指的是有关组织形式的制度,限于上下之间有层级关系的国家机关、企事业单位。一旦我们忽视了这种规则,那么就会造成组织管理上的混乱,你的动机应该是好意,但是你的做法不值得提倡,滨海是北港的一部分,撤县改市不仅仅是滨海自己的事情,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做,北港四个县,五个区各自为政,那么咱们北港很快就会成为一盘散沙。”
    张扬道:“宫市长,您这么一说,我觉着自己在这件事上处理的不够成熟,过去经常有领导说我年轻,热情有余理性不足,现在看起来,真是那么回事儿,宫市长,我刚才还有点不服气,现在我纵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检讨,向您深刻地检讨!下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先跟您商量,宫市长,您把手机号码留给我,要不您家的宅电留给我也行,我年轻没经验,遇到不懂的事儿,我随时请示您!”
    宫还山望着这小子,心中警惕顿生,要我电话干什么?我这会儿都被你烦得够呛了,还想随时折腾我?我犯贱啊?宫还山微笑道:“小张,认识到错误就是好同志,我这个人从来都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上你犯了错误,我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因为我是你的上级,我有监督帮助你的责任,生活上,你不用把我当成领导,我自问还没有什么架子,如果你愿意,咱们平时可以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可以成为好朋友!”宫还山也明白,事情不能做绝了,无论他多么讨厌张扬,可是张扬的背景都是他无法忽略的事实,就算无法和这小子成为朋友,宫还山也不想多一个这样的敌人。如果不是项诚发话,宫还山不会主动找张扬进行这番语重心长的对话,并对之提出批评的,得罪人的事儿谁都不想干。
    张扬对宫还山的心理把握的很清楚,和宫还山这位上级领导相处必须要把握好分寸,太听话了,他会觉着自己太软,如果一味地硬着跟他对抗,只可能把他激怒,所以张大官人采取了软磨硬泡,采取了死缠烂打,采取了顾而言他,采取了装傻充愣,可以说今天在他和宫还山的初次交锋中,张扬并没有落入下风。甚至可以说还稍稍占那么点优势,你宫还山说让我深刻检讨,你总不能撕开脸给我处罚,面子都是相互给的,你只要不做绝,我也就笑脸以对,你要是真给我甩出领导的臭脸色,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没那么好欺负。
    人心叵测用在这帮官员身上是最合适不过,明明对对方没什么好感,脸上还得装出遇到多年没见的老友一般,心里挺累的,脸上的肌肉也累,张大官人感觉到就算是和别人大打出手,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也没那么累。官场拼的是心机,比的是阴谋,和凭拳头说话的的武林相比复杂多了。
    宫还山到底没有把自己的手机号给张扬,其实给不给,这小子也能查到,和张扬谈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效果,这小子嘴上深刻检讨,可宫还山可以断定,他内心中压根就不在乎。
    四点钟的时候,宫还山开始抬起手腕看表,张扬也跟着他看了看,自从发现滨海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都带着几十万的江诗丹顿之后,张大官人对官员们的手表开始产生了兴趣,让他意外的是,宫还山戴得手表是一块东方红,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表盘都发黄了。单从戴表的档次来看,宫还山应该算得上清廉。
    宫还山也留意到张扬在盯着自己的手表看,他笑了笑道:“东方红,现在已经停产了,我结婚的时候,岳父送给我的,一直戴到现在,走得很准,不比瑞士名表差。”
    张扬笑了笑:“我就说没见过市场上有卖的。”
    宫还山也看了看张扬的钻表,心说你小子够奢侈的,单单是这块表,就够普通人奋斗一辈子的了,可他没说什么,毕竟张扬的未婚妻楚嫣然是美国贝宁财团总裁的事情,整个平海都知道,谁让人家运气好,找了个好老婆,不但有钱而且有权,权当然是省委书记宋怀明赋予的,想起宋怀明,宫还山也打消了继续教育张扬的念头:“小张,继续努力吧,以后工作上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张扬点了点头,宫还山看手表就意味着在给他传递逐客令的信号,张扬其实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他起身道:“宫市长,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宫还山笑道:“好啊,等我忙完这几天,约你一起吃饭。”这句话只是客套。
    张扬临行之前专门留下来一份滨海县撤县改市的申请材料,木已成舟,你们市里几位领导爱怎么讨论就怎么讨论吧!

第九百二十九章【潜规则】(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九章【潜规则】(上)   
    张扬来到停车场,周山虎坐在车内脸上蒙着报纸,居然睡着了,张扬敲了敲车窗,周山虎慌忙推开车门下来了,笑道:“张书记,您忙完了?”
    张扬道:“没什么好忙的,咱们回去……”张扬话都没说完呢,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手机号码,却是常海心的,笑了笑,向远处走去,走出一段距离方才接通了电话。
    那边常海心的声音略带嗔怪:“怎么这么久?”
    张扬笑道:“身边有人,不方便说话。”
    常海心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张扬笑了笑道:“这几天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总是打不通。”
    常海心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切断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把我的所有通讯工具都给没收了,他真是霸道啊!”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别生气,其实他很关心你。”
    常海心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可是这次也太荒唐了,他居然相信外面的传言。”
    “关心则乱,因为你是他最疼爱的人,所以才会乱了阵脚,不然也不会判断失误,要把你主动送到我的身边。”
    常海心轻笑了一声,小声道:“你不想我去?”
    张扬道:“你想来吗?”
    “不,我挺害怕的。”
    “怕什么?”
    “怕我这次去,羊入虎口,被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张大官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常海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想不想我去?”
    张扬向周围看了看方才道:“想,想得不得了,每天晚上一想起你,我家小弟弟就高举红旗到天亮。”
    “去死,你有没有正形?”
    张扬道:“说真的,丫头,早点过来吧,我这种粗枝大叶的男人,身边要是没有个女人照顾可不行。”
    “谁说没有?你的身边不是有两个美女服务员照顾吗?”
    张扬笑道:“她们加起来也不如你啊!”
    常海心小声啐道:“甜言蜜语,你就是一个大骗子。”
    张扬笑了一声道:“你爸和你谈了?”其实从常海心已经可以给他打电话来看,常颂对女儿的制裁应该告一段落了。
    常海心道:“手续办好了,让我去你们滨海县团县委书记!”
    张扬笑道:“那敢情好啊,以后让我这个党委书记好好指导你这位团委书记的工作,海心同志,要想把工作做好,首先要让我这个上级领导满意。”
    常海心道:“你这个领导可够无耻的,我还没到任呢,你就想潜规则?”
    张扬道:“党委书记潜规则团委书记,于公于私都很正常啊!”
    常海心的心情很好,禁不住格格笑了起来,她小声道:“张书记,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张大官人一脸淫笑道:“放心,我一定会全方位的关照你。”
    常海心道:“知道我在哪里吗?”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岚山?”
    “我在江城火车站,马上就要上火车了,今晚八点半到北港火车东站。”
    张大官人笑道:“那敢情好啊,我刚好在北港,今晚我就不走了,留下来接你。”
    常海心道:“就是想让你接我。”想到即将可以和情郎长相厮守,常海心的心底又有些发热了。
    张大官人和常海心通完话,回到奥迪车内,向周山虎道:“虎子,今晚不回去了。”
    周山虎点了点头,在张扬的面前他永远都绝对服从,是张扬改变了他的命运,如果不是遇到了张扬,他还是小石洼村的一个山民,走出大山最多是某个工地的一个农民工,不可能成为司机,不可能有正式的编制,更不可能找到一个城里的女朋友。
    张扬也没瞒他:“常海心调来滨海工作了,晚上八点半到北港,咱们去接她。”
    周山虎道:“好!”
    因为时间尚早,张扬让周山虎送他先去曹向东的家里去一趟,张扬答应过要去他家里给曹父做第二次治疗,虽然他并没有从曹向东那里得到需要的资料,但是张扬仍然会把好事做完。
    曹向东已经返回江城工作了,通过上次的治疗,曹父的情况改善了许多,看到张扬过来,曹父很热情的把他迎了进去,曹向东的母亲也在,老两口真是把张扬当成救命恩人一样看待了。
    曹父道:“老婆子,赶紧去买菜,今晚我要留张书记在家里吃饭。”
    张扬笑道:“曹伯伯,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我这次来市里是专程办事的,晚上还得跟几位市里的领导吃饭,您这顿饭我先记下了,等改天有空,我一定过来吃。”
    曹父听他这样说当然不好勉强,感叹道:“还是陪领导要紧,等你有时间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菜尝尝。”
    张扬笑道:“曹伯伯,想亲自下厨给我做饭,也得等您的病好了再说,走,屋里去,我帮你再针一次。”
    有了上次的基础,这次的治疗更加顺利,为曹父针灸之后,曹母那边已经把茶准备好,送到了张扬的手里,张扬坐着喝了几口茶,笑眯眯望着躺在床上的曹父道:“曹伯伯,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吧?”
    曹父道:“好多了,这次感觉比上次还好,上次还有点疼痛,这次不疼了,只是有些发酸,还有,自从你帮我针灸之后,我的头晕病就没犯过。”
    张扬道:“曹伯伯,我帮你针灸这两次是除不了根的,估计一年后还得帮你针灸一次,不过下次的效果会维持的长久一些。”
    曹父道:“能够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今年七十二岁了,跟日本人打过,国民党干过,抗美援朝也去过,飞机大炮我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那个晕病,实在是受不了。”
    张扬笑道:“曹伯伯,您是革命前辈了,我们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全都依靠你们这些前辈当年舍生忘死的英勇奋战。”
    曹父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时代变了,谁还打仗?能把经济搞上去才是真本事。张书记……”
    张扬道:“曹伯伯,您还是叫我张扬,在您这位老革命面前我这个书记什么都不是!”
    曹父笑了起来:“那好,我就叫你张扬,像你这么谦虚的干部已经越来越少了。”
    两人聊天的时候,门铃响了,从门外走进来一位熟人,居然是北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
    蒋洪刚来这里并不稀奇,曹父是他的老领导,当年曹父曾经官任北港市工商局局长,可以说蒋洪刚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蒋洪刚也是听说曹父身体不好,这才抽时间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扬。
    张扬起身笑道:“蒋书记,这么巧!”
    蒋洪刚笑着将手里的营养品放下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那辆奥迪车,就猜到是哪位滨海县的干部过来,想不到居然是你。”
    蒋洪刚先去问候了一下曹父,曹父在他心中的地位和老师一样。
    两人在曹家并没有呆太久,陪着曹父聊了一会儿,便一起告辞离去。
    来到楼梯门口,蒋洪刚道:“曹老是我的老领导,是我的老师,我经常过来看他。”
    张扬笑道:“我在江城的时候和曹副市长关系不错,来到北港,理当要来探望一下他的父母。”他害怕蒋洪刚怀疑他前来的动机,所以特地解释了一下。
    蒋洪刚笑道:“咱们两人还真是有缘!”
    张扬也跟着笑了笑,他们并肩来到停车的地方,两人都没有急于上车,蒋洪刚道:“对了,你还记得去白岛参加婚礼的事情吗?”
    张扬点了点头:“蒋书记,我正想问你这件事呢,我听说当天晚上发生了血案?”
    蒋洪刚叹了口气道:“真是没想到,好端端的一场婚礼竟然变成了葬礼,新郎冯敬国被潘强给枪杀了,丁琳新婚之夜就成了寡妇,现在警方已经发出了通缉令,至今还没有抓住杀人的家伙。”
    张扬道:“我听说杀人的就是那晚喝醉的潘强,据说他还是丁高山的干儿子。”
    蒋洪刚道:“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潘强一直都暗恋丁琳,看到丁琳结婚,因爱生恨,所以做出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对丁琳的打击太大了,那女孩子挺乖巧的,我看着她长大,想不到居然命运这么悲惨。”
    张扬也跟着叹了口气:“蒋书记,丁琳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蒋洪刚道:“不太好,前两天被送到了医院,明天是冯敬国出殡的日子,张扬,有时间的话一起过去吧,丁高山见到你一定会很感动的。”
    张扬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啊,明天上午我应该在北港,我和您一起过去。”
    蒋洪刚伸出手去和张扬握了握道:“那,我明天上午给你电话。”
    张扬点了点头,他本想和蒋洪刚多聊几句,蒋洪刚是市委常委,他想从蒋洪刚那里得到一些市里的内幕消息,可蒋洪刚看来还有事要办,和他握手之后,匆匆离去。

第九百二十九章【潜规则】(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二十九章【潜规则】(下)   
    因为火车晚点,常海心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才抵达北港火车站,走下火车,看到了站在站台上的张扬和周山虎,常海心微笑走了过去,周山虎快步向前接过她的行李,然后在前方引路,张扬和常海心并肩走在后面,张扬笑道:“欢迎常书记来滨海工作!”
    常海心一双美眸妩媚地瞟了他一眼道:“以后还要请张书记多多关照。”
    两人目光接触到一起,心中都是一热,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张扬事先以私人的名义在北港四季花酒店订好了房间,当然是三间房,张大官人还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和常海心住在一起,安顿下来之后,三人一起就在四季花酒店内简单吃了一些。
    作为北港有数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无论是住宿条件还是饭菜质量都相当不错,不过价位偏高了一些。
    常海心早早回房去了,刚刚进入房内,就接到了张扬的电话,却是让她把阳台的门给打开,常海心嫣然一笑,合上电话,先将房门反锁,然后走向阳台,拉开窗帘,将房门打开,却见张扬已经在阳台上了,他的房间就在隔壁,从阳台跨过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常海心望着张扬,轻声道:“你已经是县委书记了,还改不了翻墙越户的毛病。”
    张扬笑道:“只怪常书记魅力太大,不然我也不会冒着风险从十九楼上爬过来。”
    常海心莞尔一笑,投身入怀,紧紧拥住张扬的身躯道:“张扬,我想你!”
    一句话顿时点燃了张大官人的热情,他亲吻着常海心的樱唇,两人的唇舌胶着在一起,相互褪去对方的衣服,很快就坦诚相见,张大官人野性十足地将常海心推倒在大床上,剑履及地直奔主题,常海心一双修长晶莹的美腿因为受不了他突然侵入的刺激,紧紧缠绕在他的身躯之上,黑夜因为他们灼热的激情而变得暧昧,张大官人不知疲倦的征伐,让常海心的呼吸急促而灼热,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避免因强烈的刺激而失去控制,喉头发出含混不清的低低呻吟声,忽然她紧紧搂住张扬的身体,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抽搐着,因为过度的愉悦,一双美眸蒙上了一层凄迷的泪光,她用力咬住樱唇,过了好久方才将张扬带给她的汹涌澎湃的激情消化掉,轻启樱唇,在张扬的耳边发出了哈!的声音。
    张扬抚摸着她的俏脸,手指轻揉她的樱唇,被常海心湿润柔软的唇轻轻含住。她的娇躯在张扬身下轻轻动作着,张扬的大手托起她弹性惊人的玉臀,让她的娇躯贴得更加紧密,宛如暴风骤雨般发起了冲击,常海心感觉自己变成了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时而被高高抛上了风口浪尖,时而急冲坠入深不可测的波谷,整个人在不停经历着失重和超重的状态,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感到刺激的同时又感到飘飘欲仙,刚开始时,她还能做到有所回应,到最后常海心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张扬,随便他掌控着自己的身体,掌控着自己的意识,一波又一波的愉悦让她的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常海心瘫软在张扬的怀抱中,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有力的心跳,手掌抚摸着他坚实的胸膛,她的身体酥软无力,只想这样永远偎依在张扬的怀中,她轻声道:“终有一日,我会死在你的手上。”
    张扬呵呵低笑:“不可能!这种事其实越做越年轻。”
    常海心撅起樱唇道:“你真的好厉害,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常海心俏脸微微一红,在东江的时候,还有秦清分担火力,现在来到滨海,自己单独面对张扬,真的吃不消他,她搂住张扬的身体,含羞将俏脸埋在他的怀抱中:“你不是人!居然潜规则你的女部下。”
    张大官人微笑道:“咱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常书记,以后啊,咱们一定要多多增强党团合作,多多交流。”
    常海心啐道:“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沟通交流的?”
    张大官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常海心轻轻啊了一声,感觉到这厮又侵入了自己,她咬了咬樱唇:“我怕了你了……”
    张大官人笑道:“常书记,在我身边工作的感觉怎么样?”
    常海心一双妙目春意盎然:“无与伦比!”
    张大官人的体质不是盖得,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已经出现在北港市殡仪馆,他没让周山虎送自己,让他上午全程陪同常海心报到。他则搭市委副书记蒋洪刚的顺风车前往殡仪馆。
    当天上午有些小雨,北港的天空异常昏暗,蒋洪刚身穿黑色西服,带着墨镜,其实来殡仪馆的人多数都是这副打扮,张大官人也是这样的装扮,两人在签到处签了名,拿了小白花,各自佩带在胸前。
    一身黑衣的丁高山听闻蒋洪刚和张扬到来,快步赶了过来,蒋洪刚迎上去,握住丁高山的手道:“老同学,节哀顺变!”
    丁高山叹了口气,握住蒋洪刚的手用力晃了晃,他的表情非常悲怆。然后他又走向张扬,握住张扬的手道:“张书记,谢谢您能来参加敬国的葬礼。”
    张扬心说是蒋洪刚拉自己过来的,不然他和丁高山可没这份交情。张扬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丁总就不必难过了。”
    丁高山点了点头,此时丁琳在两名女伴的陪同下来到他们面前答谢,丁琳本准备下跪的,被蒋洪刚抢先扶起道:“小琳,不用!”
    这件事对丁琳的打击显然不小,她的俏脸苍白如纸,找不到丝毫的血色。不过张扬并没有从她的眼中找到泪水,或许泪水早已流干。
    张扬向丁琳道:“节哀顺变!”
    “谢谢张书记!”丁琳的头脑应该还是相当的冷静。
    因为距离追悼会还有一段时间,丁高山安排张扬和蒋洪刚到贵宾室休息,张大官人发现任何社会都做不到绝对的平等,连殡仪馆都出现了VIP室,足以证明,无论生死都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何谓VIP?张大官人现在的英文水准可谓是突飞猛进,veryimportantpeople,英文的意思是非常重要的人,既然都说人人平等了,人哪里还需要分成非常重要的,不重要的,有些重要的?张大官人虽然不理解,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现在已经成为了——veryimportantpeople,这厮看着VIP的招牌禁不住浮想联翩,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严重脱离群众了?
    贵宾室内只有张扬和蒋洪刚在,本来丁高山的意思是想让蒋洪刚说话的,蒋洪刚婉言谢绝了他的要求,死的是冯敬国,理当由他工作单位的领导主持,蒋洪刚今天来是冲着老同学的面子,参加完追悼会他就走。
    张扬舒了口气。
    蒋洪刚道:“是不是觉着有些压抑?”
    张扬点了点头,殡仪馆本来就是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加上今天阴雨绵绵,感觉更是压抑,张大官人拧开矿泉水,猛灌了两口道:“看到别人生离死别的场景,总是有些触景生情。”
    蒋洪刚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一般没有必要,我很少参加葬礼,心情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他掏出了一盒烟,递给张扬,张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蒋洪刚自己抽出一支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望着青烟在自己的面前袅袅升起,低声道:“其实人生就像这支香烟,除了烟雾和灰烬,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张扬笑道:“蒋书记的这句话很有禅机,但是有漏洞,最后还是剩下一个过滤嘴的。”
    蒋洪刚不禁笑了起来,他看了张扬一眼道:“我听说你已经向国务院申请撤县改市了?”
    张扬道:“不错,我这次来北港就是为了这件事,宫市长把我叫过去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让我深刻检讨,为什么要擅作主张?”
    蒋洪刚微微一笑,张扬因为这件事被批在情理之中,滨海申请撤县改市根本没有提请北港常委会讨论,这小子直接就把顶头上司给绕了过去,换成谁都得生气,但是蒋洪刚个人倒是没觉着什么,在他看来,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张扬伤得是项诚和宫还山的面子。蒋洪刚道:“身在体制之中,就得按照体制的规则来办事情,虽然你做得是一件好事,对滨海有好处,对北港也有好处,但是你的程序没走对,会让领导很不开心。”
    张扬道:“蒋书记也生我气了?”
    蒋洪刚呵呵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做事喜欢看重实际,只要对城市有好处,对老百姓有好处,你就算绕过我,我也不会感觉到面子上过意不去。”蒋洪刚的这番话显然在影射北港的两位最高领导,张扬敏锐地觉察到,他和项诚、宫还山之间的关系未必融洽。
    忙了一天,比较累,先送上一章,去休息下,等会儿再写,今晚肯定会有更新的。

第九百三十章【宁信其有】(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章【宁信其有】(上)   
    蒋洪刚看了张扬一眼道:“这件事最后怎么说?”
    张扬道:“我估计后续影响不会这么结束,可能会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他向蒋洪刚靠近了一些,低声道:“还希望蒋书记帮我多说点好话。”
    蒋洪刚笑了起来,张扬的这句话让他感觉到相当的舒服,别人有求于自己,从某个侧面证明了自己的能量,蒋洪刚在北港政坛还是有着相当竞争力的,他也是下一任北港市委书记的可能人选之一,当然和市长宫还山相比,这种可能性很小。旁观者清,在蒋洪刚看来,张扬这次所犯的错误并不算严重,宫还山刚刚从京城回来,他找张扬谈话十有八九是经过了项诚的暗示,如果说北港领导层内有一个人不想滨海撤县改市,那个人肯定就是项诚,宫还山在这件事上只是项诚的代言人。这也从另一层面上证明项诚对张扬还是颇为忌惮的,如果换成别人项诚根本不必这么拐弯抹角。蒋洪刚感到非常的好笑,宫还山毫无意外的再次被项诚当枪使了,每次遇到头疼不好解决的事情,项诚总会把宫还山推出去。
    但是有一点必须要承认的是,项诚对宫还山也是很够意思的,种种迹象表明,项诚退下去之后,这个位子十有八九是属于宫还山的,蒋洪刚这个副书记只在理论上存有可能。蒋洪刚绝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他在骨子里是瞧不起宫还山的,认为宫还山只不过是项诚的政治附庸,缺少人格魅力,缺乏个人主见,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成为北港市委书记,将会是北港政坛的悲哀,但事情的关键在项诚身上,项诚支持宫还山,在项诚的身后还有实力雄厚的薛家。蒋洪刚一直都明白,想在日后击败宫还山,甚至取而代之,除非奇迹出现,如今他终于看到了希望,这个希望就是张扬。
    张扬拥有着不弱于项诚的政治背景,薛家虽然很强大,但毕竟薛老已经退下来,他的后代中并没有政治上的突出人物。最有成就的薛世纶如今在香港经商,而且早早就加入了美国国籍。薛老虽然支持项诚,并不代表着,他以后会给予宫还山同样的助力。而张扬不同,他的干爹是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准岳父是平海省委书记宋怀明,前者很有可能在下届成为国务院的领军人物,而后者更是一手掌握平海政治命脉的大佬,如果自己能够通过张扬搭上这些关系,在未来击败宫还山登上北港市委书记的位置并非没有可能。
    蒋洪刚的算盘打得很清楚,从知道张扬来北港工作,蒋洪刚就做好了和他搞好关系的准备。蒋洪刚道:“张扬,我对你的工作肯定会全力支持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倒不是害怕批评,我是为了滨海的发展考虑,如果滨海可以撤县改市成功,那么我们会跃升上一个全新的起点。”
    蒋洪刚微笑道:“想要做成这件事,恐怕要和上层搞好关系,私下的动作肯定不能少。”
    张扬叹了口气道:“过去我一直都以为体制中的事情都是公对公,可现在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儿。”
    蒋洪刚道:“中国人喜欢打感情牌,同样的条件下,当然要选择和自己感情好的,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张扬,别看现在有人不高兴,但是只要你把这件事办成了,马上就会成为北港的英雄,不会再有人让你深刻检讨。”
    张扬笑了起来,他知道蒋洪刚所说的都是实话。市里的这帮领导虽然对他颇有微词,但是不会有人当真要处理他。但是这件事的关键在于撤县改市的事情能否成功,只要他成功了,就证明了自身的实力,向前跨升半级绝不是没有可能。
    此时有人过来通知他们去参加追悼会,追悼会由北港市海关关长梅景运主持,这位梅关长的煽情功夫一流,在现场声情并茂的朗诵了悼词,并回忆了冯敬国同志短暂而光辉灿烂的一声,因为梅关长的成功煽情,现场有不少同志留下了伤心的眼泪。
    遗体告别的时候,张大官人看了冯敬国的遗体一眼,因为致命的一枪是打在他脑门上,化妆师为了遮挡这个弹孔也是煞费心机,最后还是用和肤色相近的创可贴一贴了事。
    看着冯敬国的遗体,张大官人不免又生出人生命薄如纸的感慨来。
    虽然蒋洪刚并没有在追悼会上发言,还是有很多人得知了他的到来,纷纷过来和这位市委书记握手寒暄,如果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蒋洪刚是死者家属呢。
    海关关长梅景运也过来和蒋洪刚打招呼,握着蒋洪刚的手,满脸悲伤道:“小冯死得太惨了!”
    蒋洪刚道:“你们失去了一个好同志啊!”
    梅景运连连点头,感觉这厮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到底他心中是不是表现出的这样悲伤,谁也不清楚。蒋洪刚把身边的张扬介绍给梅景运认识。
    梅景运很热情地握住张扬的手道:“张书记,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了。”
    张扬笑道:“梅关长客气了,我初来北港,以后还望梅关长在工作上多多关照。”
    “没问题,没问题!”梅景运爽快地回答道。
    蒋洪刚并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和张扬提前离开了现场,回到车内,他长舒了一口气,向司机道:“去海边转转!”
    司机开着车往滨海路而去,外面仍然飘着细雨,可蒋洪刚却将窗户开得很大,车内很凉,他向张扬笑道:“总觉着火葬场的空气中带着烟火味儿,好好把那股味道给散干净。”
    张扬笑了起来,陪着蒋洪刚来到了沿海大堤,蒋洪刚让司机把车停在一座船锚的雕塑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张扬跟着蒋洪刚的脚步来到大堤上,司机慌忙跟下来撑起雨伞,蒋洪刚不悦地看了司机一眼,锐利的目光宛如闪电般穿透了苍茫的天空。
    张大官人还是第一次发现蒋洪刚的目光原来如此犀利,看来平时的他很好地掩饰了自身的锋芒。
    蒋洪刚站在大堤上,望着灰蒙蒙的海面,细雨将远方的天际模糊起来,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风吹送着海浪此起彼伏的来到他们的脚下,以一个极其暴虐地方式将海浪狠狠摔打在脚下的大堤上,海浪被摔得粉身碎骨,无数白沫散落在水面上空气中,一声声澎湃的拍击声震撼着他们的心扉。蒋洪刚抱紧了双臂,试图不让体内的温度被海风吹走,低声道:“这里的水很深。”
    张扬学着蒋洪刚的样子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际,无论他怎样努力也看不清此时的天际线,蒋洪刚的这句话充满了一语双关的味道。张扬道:“我来滨海只是想踏踏实实地做点事。”
    蒋洪刚道:“很多政治斗争都是莫名其妙的,无论你的出发点是不是好的,你都要考虑,你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对他人造成了影响。”他抬起头看了张扬一眼,低声道:“在你来到北港之前,这里的官场已经形成了她的固有规则,也可以说是一种平衡,你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的出现已经开始挑战这一规则,而且极有可能打破这一平衡,所以你会得罪一些人。”
    张扬很认真地看着蒋洪刚。
    蒋洪刚道:“规则的制定者和维护者,所以矛盾的产生是在所难免的,你想改变这一切,就必须要证明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张扬当然知道蒋洪刚嘴里的规则制定者就是市委书记项诚,而维护者之一就是市长宫还山,至于其他人一定还有很多。蒋洪刚既然能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证明他应该不属于项诚一方。
    张扬道:“项诚是个怎样的人?”
    蒋洪刚没有回答张扬的这个问题,他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人性是复杂的,你不能凭借表面的印象就仓促做出对一个人的判断,因为那样必然是盲目的,不公平的,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你自己去解答。”
    张扬道:“我来滨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对滨海也有了一些了解,滨海社会秩序混乱,治安极差,在北港算得上最差,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滨海方面没有进行大力的整顿?”
    蒋洪刚微笑道:“你大概不了解北港的历史,这一带在隋朝之前是一片荒芜之地,隋唐时代在这里开了几家官办盐场,盐场的工人都是那些作奸犯科的犯人,后来这些犯人服刑期满后就在这附近安家落户,娶妻生子,从那时起才开始渐渐兴旺发达起来,形成了集镇,城市,虽然时代在变,可是有些东西始终无法改变,或许祖先争强斗狠的基因也随之延续了下来,造成这一带的民风彪悍。”说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是一个传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个人还是觉得有些道理的。”

第九百三十章【宁信其有】(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章【宁信其有】(中)   
    张扬和蒋洪刚之间的探讨看似很深,但是并没有真正深入的话题,张大官人能够看出蒋洪刚这位市委副书记对自己很友好,也主动在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但是蒋洪刚非常的谨慎,谈话只是点到即止,绝不深入,他在传递给张扬一个信号,他对市委书记项诚不满,他们两人不在同一阵线。
    张扬也没有将自己心底太多的东西暴露给蒋洪刚,正如蒋洪刚所说,人性是复杂的,你不能凭借表面的印象就仓促做出对一个人的判断,说的是项诚,可是却适用于每一个人,张扬对蒋洪刚同样存在一个认识的过程,他不了解蒋洪刚,这位市委副书记究竟是忠是奸还不知道,张扬对蒋洪刚此人还是抱有警的。
    张扬跟着蒋洪刚的车来到市委,他没有进入市委大门,在外面下了车,斜风细雨仍然在没完没了的继续着,张扬给常海心打了个电话,看她有没有忙完,常海心正在市委组织部,组织部长孟启智已经带她和团市委书记靳栋梁见了面,常海心今天来市委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常海心道:“孟部长打算把我送过去的。”
    张扬笑道:“不用送,我这不亲自过来接你了吗?”
    常海心笑了一声,她捂住电话向一旁的孟启智道:“孟部长,说曹操曹操就到,我们张书记的电话,他在北港,说要亲自过来接我!”
    孟启智笑道:“张书记来了更好,我就不用往滨海跑一趟了,把电话给我。”
    孟启智接过电话道:“张书记,您在北港啊!”
    张扬心说这位孟部长可够客气的,居然称呼为自己张书记,人家级别比自己高啊,张大官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孟部长,我今天来北港参加葬礼的。”
    孟启智道:“冯敬国的葬礼?”
    看来冯敬国的死在北港震动挺大,连孟启智这位组织部长都知道了。
    冯敬国在北港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之所以能够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主要是因为他是丁高山的女婿,丁高山的恒茂商务在北港很有名气。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孟部长也听说了。”
    孟启智道:“这件事轰动北港。很多人都在说。”他笑了一声道:“话题扯远了,张书记啊。省里派长海心同志去你们滨海工作。以后你可要多多关照啊!”
    张扬笑道:“孟部长,过去我和海心同志就共事过,我不瞒您说,这次她来滨海工作,常书记提前就跟我打了招呼。”自己和常海心的履历档案都在那儿摆着呢,孟启智身为组织部长当然清清楚楚,在这一点上张扬根本没必要隐瞒什么,与其让别人猜度其中的关系,不如自己主动挑明。
    孟启智道:“那样就更好了。总之一句话,要多多照顾海心同志。”
    张扬笑道:“孟部长,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您这么关心我?”
    孟启智那边也笑了起来:“关心你的人太多,我都排不上队!”这位组织部长也难得的幽默了一次。
    张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周山虎开着奥迪车从里面出来,他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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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4:50 | 显示全部楼层
车门坐了进去,常海心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笑盈盈望着他:“张书记,咱们是不是回滨海啊?”
    张扬道:“走!刚好还赶得及回滨海吃午饭。”
    途中张扬接到了丁高山的电话,他打电话过来是为了感谢张扬今天前往出席追悼会,中午本来丁高山安排好了饭,可张扬和蒋洪刚都提前走了,丁高山在礼节上还是要客气一下。
    张扬道:“丁总不必客气,我县里还有事,不然就留下来吃饭了,来日方长,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丁高山道:“张书记的这份情谊,丁某铭记于心,以后有什么差遣只管明说。”
    张扬笑道:“丁总是爽快人,以后少不得麻烦你。”他心中对丁高山的话却不以为然,自己其实没做什么,和丁高山的交情无非是参加了一次婚礼一次葬礼,没到让他铭记于心感恩戴德的地步,但是张扬有种预感,丁高山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以后和他交往做铺垫。
    张扬刚刚抵达滨海,程焱东的电话就打来了,原来是警察枪击案取得了进展,涉案的两名疑凶已经被抓住。程焱东的语气显得非常凝重,想和张扬单独谈这件事。
    张扬只能打消了和常海心一起吃饭的念头,让周山虎先陪着常海心安顿下来,自己则去了办公室,程焱东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张扬指了指手表道:“还有十分钟就下班了,多大点事情啊,非得现在说?”
    程焱东道:“我抓住了两名涉嫌枪击高波的疑犯。”
    张扬道:“好事啊,让高波认认人这件事不就清楚了?”
    程焱东道:“可高波说不认识这两人。”
    张扬道:“他当时有没有认清凶犯的样子?”
    程焱东道:“他说看清了,不是这两个人。”
    张扬道:“如果抓错了人就放人呗。”
    程焱东道:“张书记,事情就复杂在这里,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两名疑犯拥有最大的嫌疑,高波很有可能在撒谎。”
    张扬道:“他为什么要撒谎?人家都差点把他给杀了,他居然还要撒谎?这世上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吗?”
    程焱东道:“这段时间我调查了高波的一些资料,他的身上有很多疑点,我怀疑……”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我怀疑他很可能涉黑。”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就不难了解为什么高波要矢口否认两名疑犯对他开枪的事实,他一定想隐瞒什么,对方也很可能掌握了高波的把柄,所以他才会有所顾忌,张扬道:“怀疑就大胆地查!”
    程焱东道:“如果仅仅是高波一个人的问题,自然没有什么顾忌,可是如果高波的问题仅仅是滨海的一个缩影,我现在闹得动静太大只可能打草惊蛇。”
    张扬道:“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程焱东道:“我来滨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已经看出这里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和你的感觉相同,这里的人警惕性都很强,对我充满了排外情绪,我怀疑在滨海内部存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利益联盟,想要把这件事搞清楚,就必须做好长久的打算。”
    张扬道:“焱东,我赞同你的想法,高波的事情可以放一放,我们既然来了,就得将隐藏在滨海内部的黑恶势力连根拔起,我才不管他是谁,他有什么后台,只要是敢违法乱纪,只要是他敢侵犯国家和老百姓的利益,我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程焱东道:“这两天我特地统计了一下滨海的数量,这边的进口车很多,滨海汽车市场就有很多的走私车,我让高廉明留意了一下,只要花钱,那些车贩就能将非法变成合法,将黑车变成白车。”
    张扬道:“先放任他们自由交易,勒得太早反而容易让他们产生警惕。滨海走私车一直都很猖獗,最近因为我们的到来还有所收敛,对这种事,我们不能急着打,打早了,容易让他们产生警惕,幕后的大佬就不会浮出水面。”
    程焱东道:“我也是这么想,必须要先松一阵,让他们麻痹大意,让他们以为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和过去都一样,只有那样他们才会重新活动起来,也只有那样,我们才可能打得到大鱼。”
    两人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半,程焱东看了看时间笑道:“不好意思,只顾着聊天,耽误您吃饭了。”
    张扬道:“走吧,机关食堂随便吃点儿,下午我得开个会,中午不能喝酒,晚上咱们一起给常海心接风洗尘。”
    程焱东点了点头,和张扬一起去了机关食堂,到了这个点,基本上大家都吃过饭了,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也吃完了,正准备离开,看到张扬和程焱东一起过来,慌忙过去打招呼,把两人请到了单间,忙不迭的去安排,张扬向洪长青道:“洪大姐,不用特别安排,我们就是吃个便饭,越简单越好。”
    洪长青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干了不止一天,早就练就了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眼睛,任何事都讲究个分寸,领导需要尊敬,尽量伺候的周到,但是过了就不行,奉承也是一门艺术,洪长青自认为在这方面已经修炼的炉火纯青,但是她还没有找到迎合这位新任书记的办法,官场上最常见的敲门砖无非是财色两样,可张书记对这两样都不感冒,财方面,人家有个跨国财团董事长当未婚妻,色方面,洪长青这种姿色还入不得张书记的法眼。
    自从傅长征来到滨海之后,洪长青就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她预料到自己终有一日会被傅长征取代,县委办公室主任的权力大小,应该与自身和县委书记关系的亲密程度直接挂钩,她和张扬之间始终无法走近,张扬信任的亲信就是傅长征,洪长青明显觉察到自己在县委办公室的权力一天不如一天了。

第九百三十章【宁信其有】(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章【宁信其有】(下)   
    这从办公室内部工作人员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现在那帮家伙有事没事都喜欢和傅长征套近乎,自己这个正职反倒被人忽略了。
    洪长青认为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局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和张扬一起去汽车交易市场的时候自己失常的举动,一向冷静理智的她竟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给了那个车贩子一巴掌,那一巴掌就成为点燃当天冲突的导火索。恶劣的印象一旦造成,就很难改变,洪长青深切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张扬的眼中,或许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冲动的疯婆子。
    不过洪长青仍然在努力搞好和张扬的关系,她亲自把四样小菜端到了包间内,四菜一汤,虽然种类不多,但是每一样都很精心。
    张扬看到洪长青亲自端着饭菜过来,笑道:“洪大姐,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动手?”
    洪长青笑道:“我看到他们忙,干脆帮忙端过来了,张书记,程局长你们吃,我走了!”
    张扬和程焱东笑着点了点头,洪长青临走之前特别指出道:“那道酸辣汤是我烧得,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洪长青走后,张扬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连连点头,想不到洪长青居然烧得一手好菜,这就是洪长青的高明之处,她开始走曲线救国的路线,以这种方式给张书记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程焱东也喝了口汤,赞道:“洪主任手艺不错,还别说,跟着张书记就是有口福,不然洪主任怎么肯亲自下厨烧汤给我喝。”
    张扬笑了起来,两人边吃边聊。其实刚才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他们刚刚来到滨海,主要任务是站稳脚跟,暂时不进行大动作,以免打草惊蛇。
    通过这十几天的观察和工作,张扬的内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轮廓,他的第一步就是撤县改市,利用撤县改市的机会对滨海的城区面貌进行一个彻底的改善,如果撤县改市成功,领导层内部必然面临一轮调整,他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构筑这个新的领导团队,排除异己,形成以自己为核心的领导团队。
    县委常委中有不少人已经猜到了张扬的想法,县长许双奇就是其中一个,张扬刚来的十来天没开过一次常委会,这两天开得倒是频繁,前天刚刚开过,这次又通知召开常委会。当天的常委会上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因为下乡视察而缺席,其他人全都在场。
    张扬道:“今天召开这个常委会,是向大家通报一个好消息,我们撤县改市的计划得到了市委领导的高度褒扬和支持?”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所有常委们鼓掌,许双奇望着张扬,心说这厮说谎话都不脸红,市长宫还山把他叫去明明是很批了他一顿,到了他嘴里成了表扬,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呢?
    张大官人不觉得自己无耻,反正宫还山批评他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老子爱怎么说都行,张扬道:“既然我们已经把撤县改市的申请递了上去,就不能只喊喊口号,我们这次一定要成功,所以我决定成立一个创建办,这个创建办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撤县改市而服务,及时和高层沟通,创建办的主任嘛,我看就由军强同志兼任。”
    王军强是县委宣传部长,由他兼任这个主任应该是非常合适的,王军强点了点头,心头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毕竟这代表着张书记对自己的新任,县委书记刚刚到来,肯定要组建自己的团队,能让自己担任这个创建办主任,证明张扬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张扬道:“考虑到军强主任平时的工作很忙,创建办的具体工作非常的繁重,要经常往返于省城、京城,要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所以人脉很重要,我看这个副主任就由咱们新来的团县委书记常海心兼任,她过去有过在省城工作的经验,和省委领导也比较熟悉,这也为她的工作提供了便利,大家觉着怎么样?”
    王军强这下明白了,搞了半天自己是个名誉主任,也就是挂个名,人家常海心才是正主儿,不过张扬有句话没说错,常海心和省里几位领导都熟悉,能说得上话,毕竟她老子就是岚山市委书记常颂,常颂早晚也是要进入省领导层的人物,王军强率先表态道:“我觉着海心同志很合适。”
    县长许双奇也点了点头道:“创建办的工作重点就是跑关系走门路,放眼咱们滨海的这些年轻干部,也只有常海心同志最合适。”
    张扬微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正如许县长刚才所说,创建办的工作重点就是跑关系走门路,虽然我们撤县改市是公家的事儿,可是想做成这件事必须要和上层沟通好,在国内办事,你不送礼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的各个部门都要给创建办开绿灯,一切为撤县改市让路。”
    听到这句话,所有常委们都明白了,敢情这创建办的权力这么大,张书记成立创建办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撤县改市,而是利用创建办将滨海的权力更加有力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许双奇看来,张扬已经开始表现出他强烈的权力欲,这很正常,毕竟他是滨海的一把手,目前看来,这位新来的书记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撤县改市的事情上,这就决定他忽略了其他的一些事,对许双奇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轮到许双奇说话的时候,他提起福隆港火灾的后续处理情况,许双奇道:“通过详细的调查,福隆港火灾的原因已经基本查明,和工人的违章操作有着直接的关系,当时他们没有按照易燃物品的装卸规定操作,所以才引起了这场火灾,这次的大火完全是一次意外。”
    张扬道:“事情的后续处理进展怎样?”
    许双奇叹了口气道:“只有那个李明芳不愿签字,其他的家属都已经签字领走了赔偿金。考虑到李明芳的特殊情况,我们把她的抚恤金增加到了十万,港口方面也同意解决她的工作问题,可是她仍然不愿签,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下来了。”
    张扬道:“有没有考虑过,李明芳在乎的不是钱。”
    政法委书记周翔道:“这个女人精神上应该有些问题,她有被害妄想症,整天说她丈夫是被人害死的?谁会这么做?我看对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根本就不用理会。”
    张扬道:“话不能这么说,刚才许县长不是说火灾的事情只是基本查明,本着对那四十七条人命负责的态度,我们要把基本这两个字给去掉,查就查个水落石出,一定不能存在任何的模糊,哪怕是有任何一个小问题交代不清楚,都必须从头查起,周书记,这件事你督促程局长那边认真办理。”
    周翔点了点头,心中却认为张扬有些夸张了,从火灾发生到现在已经调查了一个多月,为此市里的专家、省里的专家都请来了,哪有什么疑点?
    张扬的话题又回到撤县改市上:“从现在起,我们滨海就要以一个新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通过这两天的治理,占道经营的现象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我们的下一步要进行道路的整修,城市的绿化和亮化,我重点提一个路灯的问题,路灯不仅仅起到照明的作用,还可以起到亮化城市减少犯罪的作用,让老百姓看得清回家的路,这是我们这帮地方官的责任,许市长,这件事你必须要抓紧,一个星期之内,务必要让我们的滨海城亮起来!”
    许双奇道:“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购买设施要钱,每天耗费的电费也不少。”
    张扬道:“再省也不能省这一块儿,还有,我们目前的路灯非常的落后,现在大城市已经采用太阳能路灯了,这种环保设备就很好,一次性投入长久受益,我看我们可以学习一下。”
    许双奇没说话,还是钱,县财政连年赤字,这位张书记说得轻巧,钱从哪儿出?
    张扬道:“我还有个提议,都说我们滨海的治安不好,任何投资商都不愿意去一个社会环境不安定的地方投资,老百姓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没有安全感,我和程局长商量了一下,打算在滨海的每一个路口建设一座警戒亭,进行24小时不间断值守,每一个十字路口安装监控摄像,对犯罪分子进行威慑,发生了犯罪行为也能够及时记录。”
    常委们全都保持着沉默,这位张书记开始利用手头的权力大作文章了,他的这几项提议,没有一样不需要用钱,可滨海县那点捉襟见肘的财政禁得住他这么折腾吗?
    许双奇冷眼看着张扬,他发现张扬的精力还是在城区面貌上折腾,亮化、绿化,这些都是表面文章,这位年轻书记的政治手段不外如是。

第九百三十一章【保持沉默】(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一章【保持沉默】(上)   
    多数常委对张大官人的宏图大志都没什么兴趣,领导在市政建设上做文章不乏先例,现在张扬是滨海的县委书记,自然是他说了算,撤县改市也罢,大搞城建也罢,其根本的目的不外乎是捞取政治资本,大家看的都很清楚,认为这位张书记来滨海只不过是一个跳板,只有通过这个跳板他才能顺利地跃升到下一个台阶。
    许双奇当然希望张扬只是把滨海作为一个跳板而已,对张扬来说这里只是他辉煌仕途生涯中的一个小站,可对许双奇而言成为滨海县委书记却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
    政法委书记周翔和许双奇走在了一起,周翔道:“许县长!”
    许双奇向周翔笑了笑道:“有事?”
    周翔点了点头道:“许县长,福隆港火灾的事情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只是那个李明芳还在歪搅胡缠。”
    许双奇道:“那就好好做通人家的思想工作,你今天的那番话很不好,明显带着个人情绪,什么精神有问题?一个女人死了丈夫,要体谅人家的感受。”
    周翔有些尴尬道:“这件事拖得时间太长,而且这个李明芳实在是有些过份。上次爬塔吊自杀的事情搞得我们很难看,影响很坏,市领导打电话过来把我批评了一顿,省里也对这件事表示关注。”
    许双奇叹了口气,李明芳自杀事件成就了张扬的英雄壮举,这小子是从中获益最多的一个。许双奇道:“这件事的确也拖得太久,你提高一些效率,尽快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让公众看到事实证据,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尽量补救。”
    周翔道:“我知道了。”
    许双奇看出周翔还有话要说,他微笑道:“你还想说什么?别遮遮掩掩的,有话就说。”
    周翔道:“张书记和程焱东是好朋友啊,对他很信任。”
    许双奇明白了,周翔的内心显然是非常不安的,他的不安来自于程焱东,程焱东是新任公安局长,政法委副书记,他和张扬之间的交情很深,这次之所以能来滨海工作,应该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感到威胁最大的就是周翔,他是政法委书记,按理说程焱东属于他的下级,可是程焱东并不买他的帐,来滨海之后已经表现出独立强势的工作作风,很多事情都没有向周翔说过,就说在路口设立警戒亭,进行24小时全天候值守的事情,程焱东根本没有向他说过,而是直接和张扬商量。
    许双奇道:“早在丰泽的时候他们就认识。”
    周翔道:“我感觉程焱东这个人有些不太好相处,来到滨海之后,他还没有主动和我沟通交流过。”
    许双奇笑了笑道:“警戒亭的事情就是他提出来的。”
    周翔道:“我在大城市里见到过,警戒亭,几乎每个路口都有一个,上面闪着警灯,里面装着空调电话,造价可不低,这件事不谈,每个警戒亭都得配备值班人员,少说也得四个,按照咱们滨海现有的情况来说,城区内至少要增加三十个,值班人员加上管理人员,就得增加一百五十号人,或许还得更多,这些人的人员工资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养这么一批人,再加上警戒亭的运营维护,每年的运营成本都得在百万元左右,初听不多,可是咱们县去年的财政总收入才8500万,拿出这么多钱去搞这样的面子工程值得吗?”
    许双奇没说话,嘴唇抿起表情显得非常严肃。
    周翔又道:“最关键的问题是这种事不是一次性投入,随着滨海城区面积的扩大,警戒亭也会越高越多,人员也会越来越庞大,支出当然会越来越多,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有警察,有派出所,再搞什么警戒亭不是职能上的重复吗?也是一种浪费。”
    许双奇道:“刚才开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周翔苦笑道:“张书记定下来的事情,我说有用吗?您以为他会听我的吗?”
    许双奇道:“常委会就是一个让你畅所欲言的地方,你这种态度是不对的。”
    周翔道:“撤县改市的事情还不是有很多人反对,为什么没人说?”
    许双奇道:“两件事不一样。”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怎么不一样?其实都是张扬独断专行。
    周翔在许双奇的面前也没有太多的顾忌,他叹了口气道:“许县长,我为滨海的未来感到担忧,面子工程解决不了滨海存在的问题。”
    滨海召开县委常委会的时候,北港市委同样在召开着常委会,北港市委书记项诚把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摆在了桌面上,张扬关于撤县改市的申请递到了市长宫还山的手里,宫还山已经将这份申请复印,在常委会之前给每位常委分发了一份,现在大家对申请的内容都已经了解,应该说申请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无论张扬抱着怎样的动机去做这件事,有一点不可否认他的目的还是为滨海发展的。
    项诚也首先肯定了这件事:“滨海撤县改市早晚都会走这一步,我也相信,早晚都会成功,但是政治上是要懂得权衡利弊,是要有长远的目光的,不可以凭着激情冲动去做事!做每件事之前要充分考虑到是不是对老百姓有好处,是不是对城市的发展有好处,我们要的是踏踏实实的做事,而不是为了政绩去做一些浮夸的面子工程。”项诚的这番言辞是极其严肃的,这也是他针对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第一次发表公开的言论,给予这件事做出了定性,认为滨海撤县改市是一件浮夸的面子工程。
    项诚定出了调子,其他常委的发言也开始变得热烈了起来,纪委书记陈岗是率先跳出来的第一个,他和张扬的积怨从弟弟陈凯开始,如果不是张扬做手脚,弟弟也不会从滨海县公安局的位子上下来,陈岗道:“我谈谈对滨海这次撤县改市的看法,撤县改市本身是好事,我记得滨海之前也申请过一次,后来没能通过,这就证明滨海的条件尚不成熟,距离上次申请只不过两年的时间,难道说这两年滨海申请撤县改市的时机已经成熟?我看未必,滨海这两年的财政总收入上涨缓慢,财政赤字居高不下,到现在财政总收入都没有过亿,这样的一个县,想去申请撤县改市,去和其他一些年收入早已过亿的县区竞争,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在没有胜算的前提下去做这件事,就是盲目,撤县改市不需要花钱吗?花得谁的钱?老百姓的钱,所以我们的干部在做出每一个重大决定之前,都必须要慎重的考虑,不可以盲目的作出决定,更不要为了政绩而迷失!”
    市委宣传部长黄步成道:“我也说一句,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并没有拿到市委常委会上讨论,这件事在程序上不对啊,滨海是北港的辖县,这么重要的事情,按照正规的程序应该是由他们县常委会讨论拿出决定,先上报给北港市委,经过市常委会讨论通过,再将这件事向省里通报,获得批准之后才能递交国务院,为什么滨海可以绕过市里、省里直接向国务院递申请呢?”
    组织部长孟启智说了一句:“这份申请和前年的那份申请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个张扬的签名,据说那份申请一直都在国务院里,他说是重启审批程序,而不是重新递交申请。”
    市长宫还山道:“关于这件事,我和张扬同志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谈话,对他目无组织纪律性的行为做出了严肃地批评,应该说张扬同志承认错误的态度还是诚恳的,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认为对年轻干部,还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
    市纪委书记陈岗道:“批评教育也要看事情性质的严重程度,我认为这次的事情不是小事,如果我们不认真对待,那么用不了多久时间,我们的这些辖县都会以他为榜样,各自为政,滨海可以绕过市里提出撤县改市的要求,其他辖县一样可以,年轻不是犯错的理由,犯了错误就一定要付出代价,只有严肃处理,才能杜绝以后再犯,对他个人是一件好事,对其他同志也能够起到警示作用。”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望着情绪激动的陈岗,心中暗自好笑,陈岗之所以这样激动,无非是因为他的政治利益受到了侵犯,如果不是他弟弟被张扬从滨海踢了出来,他不会表现的这样主动,项诚分明想利用这次撤县改市做文章,可是这帮人也就是瞎嚷嚷罢了,张扬既然有本事把申请直接递到国务院,就证明他心中根本没把这帮人放在眼里,严肃处理?你陈岗叫得这么欢,可你倒是拿出一个处理他的方案?只怕到了事情具体落实的时候,谁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这些人怕的不是张扬,真正害怕的是他的背景。在国内当官真的很不容易,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得考虑到。想要少犯错误,就是要少说话,蒋洪刚在这件事上选择保持沉默。

第九百三十一章【保持沉默】(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一章【保持沉默】(下)   
    市委书记项诚道:“洪刚同志,你有什么看法?”看到蒋洪刚始终沉默不语,项诚直接点名了。
    蒋洪刚笑了笑:“我觉着大家说的都有道理,项书记说得对,滨海撤县改市是好事,早晚都会走这一步,也早晚都会成功,但是这件事必须要慎重考虑,不可以操之过急。”
    宫还山望着蒋洪刚,心中暗道:“说了等于没说。”如果说常委中有一个宫还山最反感的人,那就是蒋洪刚,原因很简单,他把蒋洪刚视为自己前进道路上唯一的对手,虽然目前在方方面面蒋洪刚在和他的竞争中都处于弱势,但是他知道蒋洪刚从未放弃过和自己竞争的念头。
    蒋洪刚道:“我觉着这件事也没那么严重,张扬同志初来北港,年轻同志做事考虑问题肯定不会像老同志那么周到,要考虑到他刚刚上任,急于做出成绩的心理,我也认为,他在滨海撤县改市的问题上有些操之过急,在很多程序上都没有考虑到,可是我们也要肯定他的工作热情,肯定他急于改变滨海面貌的迫切心情,所以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们既不能放任不管,也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不批评不行,可批评的太狠了也不行。”
    宫还山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这货是想两边都不得罪啊。
    项诚当然能够明白蒋洪刚的心意,他缓缓点了点头道:“洪刚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和张扬同志好好谈谈,既要让他认清自己的错误,也要注意好尺度,尽量不要影响到他的工作热情。”
    蒋洪刚心说,你不是让宫还山找他谈过了吗?又让我找他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可当着项城的面他还是非常配合的,笑着点了点头道:“项书记,我会尽快找他谈。”
    项诚道:“散会!”
    张扬的到来让项诚已经感觉到越来越不爽了,他总觉着这小子的存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而且项诚有种预感,这次的撤县改市十有八九会成功,一旦滨海县成为滨海市,张扬这小子的翅膀就会变得更硬,到时候,他想控制住这小子肯会很难。
    但是项诚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出对付张扬的方法,虽然他很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北港的话语权到底掌握在谁的手中,可是考虑到张扬背后的宋怀明,项诚还是犹豫了,如果能够相安无事最好,他授意宫还山去找张扬谈话,其目的就是要让张扬懂得遵守规矩,可是从张扬回去之后的反应来看,宫还山显然没有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张扬没有把宫还山放在眼里。
    滨海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反馈到了项城的耳朵里。
    滨海县长许双奇在当天的晚间来到了北港市委书记项诚家里,将今天滨海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汇报给了他。
    项诚听得很认真,许双奇的表情很郁闷也很无奈,在项城的面前他说出了很多憋在心里的想法:“项书记,我感觉和张扬同志沟通很难。”
    项诚微笑道:“他来了没多久,熟悉肯定需要一个过程。”
    许双奇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这个人主观性很强,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意见,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搞下去,就说撤县改市的事情,他事先根本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等申请上去才告诉我们。”许双奇在有意挑起项城的怒气,因为在这件事上张扬也没有知会项诚,把北港市领导全都绕了过去。
    项诚道:“你应该和他增强交流,别忘了,这几年都是你们两人搭班子,如果你们欠缺了解,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
    许双奇道:“我都这么大年龄了,他和我儿子差不多大,我们的思想和观点差距都太大,您知道的,我们滨海县的财务状况并不好,财政赤字还没有消除,可他为了撤县改市,已经提出了加大市政投入的建议,而且马上就会付诸实施,我个人认为滨海的近期工作重点不是什么撤县改市,而是要消除贫困,消灭财政赤字,我们的主攻方向应该是发展经济,而不是把钱投入到毫无意义的面子工程上。”
    项诚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许双奇又道:“市政建设搞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马路再宽,跑的还是那几辆车,路灯再亮无非是增加了共用电费的消耗,种花植树城市亮化,无非是驴屎蛋儿表面光,有那些钱,不如去买些好种子支援困难农户,我们滨海还是以农业为主,我觉着张扬同志来到滨海之后的作为有些舍本逐末。”
    项诚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向他直接说?”
    许双奇叹了口气道:“项书记,他要是愿意听我的意见才怪。”
    项诚道:“双奇同志,他是县委书记你是县长,你这种态度我很不喜欢,工作上应该允许不同意见存在,求同存异,你如果认为他的某些做法不对,你应该据理力争,滨海县十一名常委,重大的决定需要半数以上的人支持才能通过,怎样才能体现我们党的民主和公平公正?你工作了这么多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许双奇老脸有些发烧,项诚这番话既是对他的批评也是对他的提醒,身为滨海县县长,滨海县常委他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在张扬这位新任县委书记面前他表现得过于软弱。许双奇道:“项书记,我明白了。”
    项诚道:“做事小心并不代表着胆小,谨慎并不意味着怕事,你是一个工作多年的老同志,这些事用不着我来提醒。”
    许双奇不断点头。
    滨海县财政局长赵海青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张扬道:“张书记,咱们县真没这么多钱,去年全县财政总收入8500万,今年一季度没结束,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就是两千万上下,在城区范围内更换路灯,各个重要路口建设警戒亭,完善城区绿化,单单这三样至少需要一千万元,咱们拿不出这个钱来,真拿不出来……”赵海青哭的心都有了,现在全县上下都盯着他这一块,哪个部门都想要钱,可是滨海县财政已经连续三年出现赤字,政府部门的工资这个月都不知能发出来不,这位新来的县太爷又突发奇想,要大搞市政建设,让他哪弄钱去?
    张大官人瞪大了眼睛:“你这个财政局长是怎么当的?一千万不是什么大数目,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赵海青道:“张书记,咱们全年财政总收入才八千多万,一千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我不怕跟您说实话,下个月政府部门的工资就出现问题了。”
    张扬道:“我就纳闷了,行政中心盖得这么漂亮,县领导们一个个海景别墅住着,你现在跟我说没钱,钱呢?”
    赵海青无言以对。
    张扬道:“现在跟我哭穷,早干什么去了?有建设行政中心的钱,有盖海景别墅的钱,拿出来投入到市政建设中,滨海还会像现在这幅混乱不堪的模样?啊?搞什么?什么叫面子工程,我看这座行政中心就是最大的面子工程,一个县委县政府大楼,盖这么气派干什么?一个县委书记用得上这么大的办公室吗?还有这帮县领导住的地方,省领导都没享受这样的待遇。”张大官人发火了,这口气憋在肚子里许多天了,赵海青不幸赶上了,一句没钱把张书记惹火了。
    好不容易等张书记发完了火,赵海青道:“张书记,咱们这座行政办公楼还欠人家三千多万呢!”
    张扬指了指赵海青,没说话,狠狠在桌面上拍了一记:“胡闹!什么叫主次不分?我要建三十多个警戒亭就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这么大一座办公楼基建要多少钱?每年所花的电费是多少,为了维护这座大楼需要多少工作人员?凭什么县里的财政就可以花在政府官员的身上,为什么该给老百姓花钱了,你这边没钱了,那边有人说我搞面子工程?赵海青,你给我听清楚,这钱你给我去想办法,一个月内,路灯必须要全部给我亮起来,各大路口的警戒亭必须要全部建起来,你拿不出钱来,就不配当这个财政局长。”
    赵海青真是欲哭无泪,这他妈呀太霸道了,我就是一财政局长,你还真把我当成财神爷了?真没钱,你当我们家能印出来啊?赵海青道:“张书记,你要是真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我拿不出钱来,财政局的账目都在那里,我真拿不出钱来。”
    张扬道:“给你三天时间,自己想办法去。”
    赵海青哭丧着脸离开了县委书记办公室,这位张书记也太不讲理了,让自己去哪儿找钱去?县财政局要是拿钱应该还拿得出一些,可那都是要发工资的,难道为了路灯和警戒亭,要把全体干部的口粮给断了?财政没钱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吧?要怨也该怨这帮领导,谁让他们把滨海管理成这个样子,财政赤字,连年亏损。

第九百三十二章【给你好看】(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二章【给你好看】(上)   
    赵海青出门后没有直接离去,他去了县委副书记刘建设那里,平时赵海青和刘建设的关系很不错,在张扬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赵海青是满心的委屈,他想找个人好好倾吐一下,县委副书记刘建设无疑成为了他最好的选择。
    刘建设耐着性子听赵海青讲完,他也只能陪着赵海青叹气,同情归同情,他也没什么办法,在张扬面前,他也说不上话。
    赵海青满腹委屈道:“刘书记,你说说,我上哪儿给他弄钱去?咱们县的财政状况大家都清楚,连续三年的财政赤字,福隆港的事情还没弄完呢,我是财政局局长,我又不是财神爷,我上哪儿弄钱去,刘书记,我卖血的心都有了。”
    刘建设道:“张书记在常委会上很郑重的提出要改善城区面貌,整顿城区治安,首先要做的就是城区的道路整治和绿化亮化工程,这件事肯定是势在必行,你是财政局长,他是县委书记,他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就是。”
    赵海青叫苦不迭道:“我倒是想听,可我有钱吗?到现在行政中心办公楼还欠着人家钱呢,下个月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就快没着落了,我上哪儿弄钱去?他说了,我要是三天内弄不出钱来就让我主动辞职,我是没办法了,杀了我我也拿不出钱来,我辞职,我回去就把辞职报告给写了,明天给他送过去。”
    刘建设劝道:“老赵,你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赵海青道:“刘书记,我不是冲动,我是无计可施,张书记这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啊,我没这个本事,我弄不来钱,谁有本事,谁去干这个财政局长。”
    刘建设皱了皱眉头,他跟着又叹了口气道:“老赵啊,咱们财政上真的这么困难?”
    赵海青道:“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困难。”
    刘建设道:“这件事许县长知不知道?”
    赵海青道:“我正准备去找他说一声呢。”
    刘建设道:“你真想辞职?”
    赵海青道:“辞职,我这就辞职!”
    赵海青嘴里说着辞职,可是他是没有辞职的勇气的,干了这么多年,好歹也混出了一些名堂,滨海县财政局长也是无数人垂涎的位置,但是张扬今天的话说得很坚决,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如果三天内,他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只怕到时候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就要拿他开刀。
    赵海青知道自己应该先下手为强,他不敢把辞职书递到张扬的手上,就凭着张扬今天的态度,他敢递过去,张扬十有八九会批准,赵海青才不会冒这个险,他写好了辞职书,此辞职书并非彼辞职书,赵海青不是彻底甩手不干了,他是要请病假,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赵海青本来就有糖尿病,以养病为借口再正常不过。
    许双奇浏览了一遍赵海青的辞职书,很快就扔在了办公桌上,目光盯着赵海青道:“怎么回事儿?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现在要病假,我看你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赵海青道:“我身体不行了,应付不了现在的工作,与其呆在这个位子上影响大家的工作,还不如退下来调养好身体,等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回来为党和人民继续工作。”
    许双奇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许双奇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赵海青这才委屈的把今天在张扬办公室内的遭遇告诉了他。
    许双奇道:“他真的让你三天内把一千万给找齐了?”
    赵海青道:“是!他说我要是三天内完不成这个任务,就让我自己主动辞职。反正我是完不成了,许县长,我还是自己识相的好。”
    许双奇道:“海青同志,你不要着急,咱们做事业的人,不可以赌气,这样吧,我去找张书记好好谈谈,至于你的这封辞职信,你先拿回去,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
    赵海青道:“没啥好考虑的,反正我没那个本事,咱们滨海县的情况谁不知道,连续三年财政赤字,去年全年的财政收入一共八千五百万,今年一季度还不如去年同期,这种财政状况,让我去哪儿找钱?我没那个本事,谁有这个本事,我心悦诚服的让贤,张书记是大城市过来的,可能人家觉着一千万算不上什么,那他怎么不去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赵海青说到最后明显有负气的成分了,他也看出许双奇对张扬不爽,事实上现在滨海县的老人对这个新来的书记意见都很大。
    许双奇道:“海青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张书记也是想改变滨海的现状嘛。”
    赵海青道:“许县长,古语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看张书记这次冲我要这一千万,是想我知难而退,可能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许双奇叹了口气,他拿起那封辞职信道:“海青同志,你要冷静,不要发表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言论。”
    许双奇认为这件事必须要好好和张扬谈谈了,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在市政建设上的热情让他始料未及,刚刚在常委会上提出,这就要付诸实践,他当这是小孩过家家吗?滨海县虽然不大,可是也需要一个系统的规划论证过程,从提案到付诸实施总得有一个过程。
    张扬对许双奇登门过来找自己丝毫没有意外,他微笑起身把许双奇迎了进去,乐呵呵道:“许县长,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
    张扬微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用在你身上真是太合适了。”
    许双奇笑了笑,他和张扬一起来到沙发上坐下,直接把赵海青的那张辞职报告递给了张扬。
    张扬看了一眼开头,扫了一下结尾的签名,唇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许双奇道:“赵海青同志在滨海从事财政工作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是位有口皆碑的好同志,刚才他来我办公室递交了辞职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张书记,您要多体谅体谅周围同志的难处啊。”
    张扬把辞职书扔在茶几上:“你是说我强人所难了?”
    许双奇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什么态度?虽然你是书记,可我在级别上也不比你差,我年龄比你大这么多,最起码的尊老爱幼你懂一些吧?许双奇耐着性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书记你刚刚来到滨海,对滨海的实际情况还不是完全了解。”
    张扬道:“许县长,你认为我让他在三天内凑齐一千万很难?”
    许双奇道:“去年我们滨海的财政总收入是8500万……”
    张扬不等许双奇说完就笑了起来:“许县长,这样吧,明天上午在第一会议室召开一个会议,县委委员、县政府党组成员全部参加,至于其他参加会议的人员,我会让人通知,咱们开个大会!”
    许双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又要开会,这货来到之后十多天不开会,可这两天仿佛为了补偿前两天的损失,拼了命的开会,常委会好几次,这又要召开县委大会,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许双奇转念一想,开会就开会,老子开过的会比你上过的课都多。赵海青的那份辞职报告,张扬没有还给许双奇,许双奇伸手想去拿,却想不到张扬把那份辞职报告抢先握在了手中:“许县长,我仔细看看,海青同志到底有什么苦衷!”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在行政中心第一会议室召开了一次县委会议,会议由县委书记张扬主持,张大官人在会议上做了,题为《强化举措狠抓落实在抢抓机遇中加快追赶跨越步伐》的总结讲话。张扬指出,这次县委工作会议是一次解放思想、凝心聚力、团结奋进的重要会议,各级各部门要把这次会议精神落到实处,讲话精神转化为自觉行动,进一步强化举措,解放思想,凝聚力量,突出重点,完善机构,创造性地抓好落实,要继续强调凝心聚力,“凝心”就是要把全县上下的思想和意志统一到县委加快发展的思路和目标上,“聚力”就是要把全县人民的智慧和力量聚集到县委实现追赶跨越的部署和举措上。因此,必须坚持解放思想不动摇,切实做到“四个克服”,即:克服骄傲自满的思想,强化敢于争先、勇于突破的理念;克服畏首畏尾的思想,树立“我行、我能、我成功”的信心;克服因循守旧思想,强化开拓创新、敢为人先的理念;克服本位主义思想,增强全县“一盘棋”的大局意识。切实把解放思想渗透在工作实践中……如果说这片讲演稿属于照本宣科的政治范文,那么接下来张大官人的议题就非常的尖锐了,张扬把傅长征帮自己写的这篇发言念完,然后他的话题就来到了滨海的市政建设上来。
    张扬笑了笑道:“今天在场的有来自我们滨海各个部门的领导骨干,也有奋战在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说是县委大会,可我请了不少人过来观摩旁听。”他指了指远处道:“丁总,你坐这么远,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前面空着一排位置呢,到前面来坐!”
    连续送上两章,今儿已经三章了,大家的月票是不是该猛烈一点了!差两张就两千三了,今天满两千三百票,就有第四章!

第九百三十二章【给你好看】(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二章【给你好看】(中)   
    在刚才的会议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席台上,谁也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张扬这么一说,他们才看到原来恒茂商务的老总丁高山居然也受邀列席,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丁高山是北港市政协委员,滨海县商业联合会会长,说起来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官面上的人物。
    丁高山被张扬点名,只能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到了第一排坐下。他之所以来参加会议是张扬打电话请他来的,县太爷的面子,丁高山不能不给,更何况人家先后出席了他女儿的婚礼,女婿的葬礼,礼尚往来嘛,其实丁高山也摸不透张扬请他来的主要目的。
    张大官人道:“我给大家介绍几位朋友,丁高山丁总,是我们滨海县走出去的成功人士,四海水产的祁山祁总!”
    祁山也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他举手向众人示意,也和丁高山一起走向了第一排坐下。
    “香港东方广告的董事长胡茵茹、金典装饰有限公司总经理常海龙……”
    张大官人请来的嘉宾可真不少,许双奇冷眼旁观着张扬,过去就听说这厮最大的强项就是拉赞助,今天又要故技重演了吗?
    张扬把前来的嘉宾介绍了一遍之后,笑道:“各位嘉宾,你们不要惊慌,我请你们过来,不是拉赞助的,我是请大家帮着滨海会会诊,为什么滨海的财政会出现连续三年的赤字,一个资源这么好的县,为什么去年的财政收入才区区的8500万?在北港各辖县中位列倒数第一?”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说话,甚至连胡茵茹都没有开口说话,她这次过来还是听常海龙提起,以为张扬遇到了困难,所以过来探望一下他,顺便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她来到这里之后,还没有顾得上和张扬好好交谈过,并不知道张扬今天打算走一步怎样的棋?
    张扬道:“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又很难回答,我来到滨海的时间虽然很短,可是我对这个县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今天大家都在,所以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帮助滨海会会诊,看看滨海究竟在哪一方面做得不足?为什么这些年的发展会停滞不前?”
    会场仍然没有人主动说话,张扬笑道:“看来今天这次会议我只能唱独角戏了,那好,我就接着说,我就说说对滨海的印象,你们所在的会议室,设施和配置在全省各市县中也算得上是一流,我算过一笔账,我们的行政办公中心一共花了4600万,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用去年滨海全年的财政收入来衡量,花去了我们去年总财政收入的一半还多,财政局赵海青同志来了没有?”
    赵海青被他点名,有些忐忑的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张扬道:“海青同志,你告诉我县财政总收入是怎样核算出来的?包括什么?”
    赵海青低声道:“县财政收入包括税收收入、社会保险基金收入、非税收入、贷款转贷回收本金收入、债务收入、转移性收入……”
    张扬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他又道:“计生委主任宋江波来了没有?”
    计生委主任宋江波一脸迷惘的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我们滨海县一共有多少人?”
    宋江波道:“99.7万人,现在应该有一百万了。”
    张扬道:“国土资源局郑局长来了没有?”
    国土资源局局长郑庭起身,他对张扬的问题已经有了准备,张扬一提问他就流利的回答道:“我们滨海县行政区域面积2349.6平方米,共下辖十二个镇、九个乡。”
    张扬道:“人口我们算是一百万吧,财政收入8500万,这8500万是谁给的?老百姓给的!老百姓每人拿出85元是为了让我们给他们办事,而不是为了让我们高高在上的坐在这冬暖夏凉的行政中心内发号施令,4600万的造价,意味着每位滨海县的老百姓都要拿出46元钱来为这座行政办公中心添砖加瓦,想到他们冒着日晒雨淋辛勤劳作的样子,我想问一问在场的各位,还有几个人能够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吹着暖风,喝着免费供应的茶水来开会?”
    现场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到,许双奇的脸色出奇的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张扬会公然谈论行政办公中心的问题。
    张扬道:“如果我在前些年来到滨海,我会第一个否决兴建行政办公中心的计划,一位负责任的领导,不能总是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上,你要懂得,你所支配的财政收入,一分一毫都来自老百姓,你必须要将这些财政收入用于建设我们的国家,用于切实的改善老百姓的生活中去,而不是首先去改善你的办公环境,我从不认为,优越的办公环境可以提升一个领导干部的执政水平,滨海,一个年财政收入8500万的县,花了4600万去兴建行政中心,这是一种极大地浪费,是领导决策上的巨大失误,我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谁要是不服,你只管站出来跟我理论!谁敢理直气壮的站出来冲着我说一句,这一片建筑不是在浪费老百姓的血汗钱?”
    许双奇脸色铁青,他有些坐不住了,在场的常委之中多数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张扬的这通炮轰,轰打得不仅仅是已经被拿下的县委书记昝世杰,他们这帮常委当初在建设行政中心的时候都是投了赞成票的。
    掌声响起,第一个鼓掌的人是祁山,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震耳欲聋的掌声在会议室内响起,这掌声是对张扬的鼓励和支持,更是对滨海过去那帮决策者的嘲讽。
    张扬连续做了几个下压的手势方才让掌声平息下去,他轻声道:“这世上每一个行业,都有规则,都有道义,盗亦有道,更何况我们这帮国家干部,老百姓把钱交给了你,是因为他们相信你,认为你可以帮他办事,但是我们没去办,拿人钱财为人消灾,我们不喊口号,可是这朴素简单的道理,古人都懂,我们不懂吗?都说滨海穷,可在场的各位,你们有几个真真正正想过,如何才能改变目前的贫困面貌?都说滨海乱,为什么你们就任凭滨海一年又一年的乱下去?这8500万的财政收入,又有多少钱花在去改善滨海的治安面貌上呢?我今天说这么多,并不是否认滨海过去领导的执政水平,执政水平不是我想否认就能否认的,数据摆在那里,你干得好或者不好,老百姓看的清清楚楚,滨海有一项第一,不光荣的第一,在整个平海省内,我们滨海的治安综合水平倒数第一,我们滨海的犯罪率高居第一。”
    张扬喝了口茶道:“在前天的常委会上,我提出要在城区范围内更换路灯,要对滨海城区实现亮化绿化,要在滨海的重点路口建设警戒亭,进行24小时值守,初步算了一笔账,大概需要一千万。因为这件事,我和财政局赵海青同志商量了一下,海青同志告诉我,滨海已经连续三年财政赤字,今年一季度财政收入甚至比不上去年同期,这一千万,我们拿不出来。”
    赵海青低着头,他感觉全场目光都在看着自己。
    张扬道:“我当时很生气,对他也很不客气,我告诉他,我给他三天时间,能拿出这笔钱来,他接着干,拿不出来,就给我走人!我的态度很不好,没有考虑到海青同志的感受,现在我当着大家的面给你道歉。海青同志,对不起了!”
    赵海青不知这厮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一脸的茫然失措。
    张扬拿出了一封辞职信,举起道:“海青同志昨天下午就写了一封辞职信递了上来,许县长送到了我这里,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定夺。”
    许双奇坐在张扬的身边,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这小子信口雌黄,我把辞职信只是给你看,你霸着不给我,现在居然拖我下水,张扬道:“我看完这封辞职信之后,发现海青同志还是一位好同志,他的确有困难,不是他不想做好这件事,而是他的确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所以我把这么重的任务强加给他是不对的,没有考虑到海青同志的实际情况,这里,我再次向他表示抱歉。”
    赵海青这会儿双腿都软了,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心中一个声音道:“完了,完了,这下被这厮落井下石,老子这个财政局长是保不住了。”
    张扬道:“海青同志做不到,我不相信我们滨海这么多的领导干部,我们之中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谁有能力把这件事解决,谁就有资格接替海青同志的位子,前提是你得是副科级以上干部。”
    张扬的话让现场气氛轻松了不少,有人发出了笑声。
    笑归笑,可是谁能把一千万的财政缺口堵住?会场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想看看,今天到底有谁敢站出来,又有谁有能力去解决这件事担当这个财政局长。
    祁山向一旁的常海龙道:“不知张书记这句话当不当真,要是真的,我花一千万买个财政局长干干!”
    丁高山也笑了起来,低声道:“祁总,张书记有言在先呢,副科级以上,已经把我们给排除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给你好看】(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二章 【给你好看】(下)   
    身份不同,对待张扬这番话的心情也不同,丁高山、常海龙这些人能够针对这件事谈笑风生,但是滨海体制内的这帮干部却不一样,财政局长的位子无非是众人眼中的美差,为了登上这个位子很多人都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现在机会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动心。可动心归动心,这是要拿出实力的,堵住一千万的财政缺口哪有那么容易,从这位张书记今天的气魄上来看,市政建设只是一个开头,以后他还不只要做怎样的大动作。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动心的人在充分权衡利弊之后都放弃了。
    许双奇由始至终都没说话,其他常委也一样,今天的这场县委会议,确切地说应该是县委扩大会,连商人企业家都过来了,张扬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自曝家丑,还玩了一手现场招贤,许双奇对此的看法是——自找难看!除非他张扬出手拉赞助,现场几位富商慷慨解囊,不然这个财政缺口根本堵不上。
    张大官人说完那番话之后,过了这么久无人应声,他渐渐也失去了信心,他的最后一个杀手锏就是拉赞助,可那玩意儿真要是亮出来,实在是下策。这种时候张大官人想起了常凌峰,要是常凌峰在有多好,财政局长的位置实在是非他莫属。
    就在张扬渐渐失去希望的时候,会场西北角响起了一个声音:“张书记,您说话算数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那里。
    张扬也向说话的那边望去,却见一个文文弱弱的青年从角落中站起身来,他扶了一下高度近视眼镜道:“我是县科级和信息工业化局,副科级研究员王志刚,今天我们局长生病了,我是替他过来开会的。”
    张扬道:“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王志刚道:“可以!”他声音不大。
    张扬让人给他送过去一个话筒。
    王志刚习惯性地扶了一下眼镜道:“张书记,您说的话能兑现吗?”
    张扬呵呵笑道:“能!你现在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现在就任命你为滨海县财政局长,具体的手续我来办!”
    王志刚居然没有怯场,他走向主席台。
    所有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小子,心说今天有好戏看了,祁山和常海龙低声道:“你认识他吗?”
    常海龙摇了摇头,他也觉着这件事可能是张扬事先安排好的。
    张扬真不知道有王志刚这号人物,他过去从未和这个人接触过,现场认识王志刚的也不多,不过县科技和信息工业化局局长叫王福天,有人在琢磨王志刚和王福天的关系。
    王志刚来到主席台前面对会场一百多号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场,他微笑道:“张书记刚才说了,要改善滨海的治安状况,在全县范围内实现亮化,几个重点一是路灯,二是警戒亭,我先针对这两个问题谈一下,路灯这件事,我们局在前年就向县里打过报告,我们自行研制了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系统,造价是传统路灯的三分之一,而且维护和使用成本更低,但是报告打给县里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复,缺少县里财政方面的支持,我们当然不能大规模的生产,通过这两年的改进,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研制已经非常成熟,我们为此还申请了国家专利,只要县里给予支持,我们可以用三分之一的成本将整个县城的路灯建设起来。”
    张扬笑道:“王志刚,我是让你帮我解决钱的问题,不是让你来打申请要钱的。”
    王志刚道:“张书记,其实这都是一回事,我们的太阳能自充电路灯,在国内技术都属于绝对领先的,只要我们将路灯生产出来向其他城市推广,订单肯定会源源不断,不但完成了滨海的亮化,还可以为滨海实现一笔丰厚的创收,下面我谈谈警戒亭的问题,设立警戒亭是好事,但是我认为设立警戒亭要结合滨海的实际情况如果专门为了设立警戒亭而设立,再建设一支规模不小的警卫队伍,无形之中增加了政府的财政负担,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减负,如何在减轻负担的前提下,又能够起到增强治安力度的效果,这件事必须要和各大企事业相互关联起来。”
    王志刚转身看了看张扬,发现张扬正笑眯眯看着他,王志刚顿时又增强了不少信心,他清了清嗓子道:“警戒亭也可以用我们的太阳能自充电系统,这样警戒亭的警灯用电可以得到保证,节省了许多成本。”
    现场一片笑声,这小子三句不离本行,还是惦记着给他的太阳能自充电系统做广告。
    王志刚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不是做广告,我是想着节省开支,滨海行政单位、企事业单位也有不少,张书记所说的各大路口设立警戒亭,其实未必要在路口,可以挑选重点单位进行警戒亭的设立,把企事业保卫部门和警戒亭的设立密切关联起来,其实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的,杜绝犯罪发生,维护社会治安,我举个例子,各大在滨海有许多营业部,如果在你们的营业部外设立警戒亭,对你们银行的安全是一种无形的保障,我想这点钱你们愿意出吧?
    现场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中国农业银行滨海县支行行长杨仁强当场举手表态道:“这位小同志的建议不错,我们农行出钱建设五个警戒亭,但是人员问题要县里解决,我们只负责建设警戒亭,日后的运营费用我们可不承担。”
    建行、工行的看到农行已经表态,他们也纷纷表示愿意出资建设五个。
    现场的企事业领导来得不少,或许是被刚才张扬的那番演说感动,或许觉着警戒亭本来就花不了多少钱,纷纷表示要建设警戒亭,不过这和张扬当初的初衷不尽相同,这些单位都要出资把警戒亭建在自己的单位门口,谁不想先保证自己的家门平安啊。可别管建在哪儿,架不住多啊,本来张大官人预计要建设三十多个,这下好了,现场企事业单位在这样的气氛感召下,一下主动承建了六十五个。
    张大官人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乐得大嘴都合不拢了。今天这会开得太对了,这帮企事业单位一动员,随便漏出点都够修建警戒亭的了,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建设警戒亭应该让他们先动起来。
    王志刚道:“财政上原本缺口一千万,警戒亭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至于路灯的问题,如果县里愿意采用我们的太阳能自充电路灯,那么成本可以节约三分之二,如果可以规模化生产,我们的利润会相当可观。钱一半靠赚,一半靠省,我相信现在的缺口不到三百万了!”
    张扬道:“这三百万的缺口你打算怎么解决?”
    王志刚道:“我们的城建相当落后,张书记说过要让滨海亮化起来,每个城市亮化之后,晚上的霓虹灯和各类灯箱广告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我们应该在这方面做文章,路灯广告,灯箱广告,以及市政墙体广告,三百万并不是一个大数目,财政上的紧缺缺的并不是钱,而是经营的思路和手段!”
    胡茵茹举起手道:“我们东方广告公司出一百万承包滨海路灯对外承租权!”这绝不是冲着张扬的感情才这么做,其中蕴藏着巨大的商机,胡茵茹这次是在商言商。
    丁高山看到此情此景,自己必须要有所表态,他大声道:“我出资二百万无偿赞助县里的路灯亮化工程,我是滨海县走出去的商人,没有家乡就没有我现在的事业,所以这二百万元就算我回报给家乡父老的一些心意吧。”
    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张扬笑道:“有首歌怎么唱来着?叫众人划桨开大船。只要大伙儿心气儿往一处使,咱们滨海这条大船肯定会越走越快,越走越好,越走越稳!一千万不是问题,王志刚同志,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给你足够的权力,让你放手去干,你有没有信心帮助滨海实现,在今年财政收入翻一番的目标?”
    现场又静了下去,这位张大官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才把一千万的缺口给忽悠平了,这会儿又提出了翻一番的目标,你不吹牛逼能憋死啊!
    王志刚道:“张书记,滨海的财政收入翻一番没问题,如果领导决策上不出现失误,别说翻一番,今年翻两番都有可能。”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俩牛逼篓子碰一块儿了,翻两番,你丫知道翻两番是什么概念吗?
    偏偏张大官人最爱听的就是这个,他乐呵呵点了点头道:“冲着你这句话,我选你当财政局长就没走眼,从现在起,你接替赵海青同志的职务,担任滨海县财政局长!”
    许双奇实在忍不住了,这他妈天雷轰顶,哪个领导会这么干啊?你究竟是在执政还是在过家家?许双奇连续咳嗽,他是想提醒张扬要注意影响。
    张大官人根本不理会他,笑眯眯望着王志刚道:“王志刚同志,你和县科技局王局是什么关系?”
    王志刚有些不好意思了,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他是我爸!”

第九百三十三章【忍耐限度】(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三章【忍耐限度】(上)   
    当天的会议结束之后,许双奇就一脸严肃的找到了张扬,他要和张扬好好谈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双奇没好发作,他认为自己是在为大局考虑,虽然张扬在这场会议中表现的如此儿戏,虽然张扬屡屡将矛头对准他们滨海过去的这帮领导者,可是许双奇仍然认为,不应该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他们的矛盾。
    张扬对许双奇来找自己早有预料,不等许双奇说话,他就微笑道:“许县长,今晚我做东宴请商界的几位朋友,有时间一起来吧。”
    许双奇对他宴请谁根本没兴趣,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会议上发生的事情,他此时根本不用掩饰自己郁闷的表情:“张书记,这样处理赵海青同志的问题是不是太轻率了?”
    张扬道:“老许啊,明明是他自己主动辞职,还是你把辞职书送到我手里的,我只不过是批准了他的辞职,说起来我还准备号召大家向他学习呢,有自知之明的好干部不多了,海青同志很好,知道自己能力不够,赶紧从岗位上退下来,给更年轻更有能力的同志让路,我很赞同这样的想法。”
    许双奇被张扬噎得无话可说,自己是不是犯贱,当初为什么要把辞职书交给张扬?想想这件事真正犯贱的还是赵海青,你说他有病是不是?明明舍不得官位,却非得摆出辞职的架势,你以为会会在乎你?这下好了,让张扬顺坡下驴给干掉了。
    傅长征端着茶送上来,许双奇接过那杯茶,喝了个精光,他心中这个怒啊,当着这么多县委委员的面,今天被张扬抢尽了风头,搞得颜面无光。最让许双奇恼火的是张扬当众否定了他们之前滨海这些领导的工作,把县行政中心说成了一件浪费财政支出的工程。这厮根本是一棍子打到了一群人,把他们过去的努力全都抹煞了。许双奇稳定了一下情绪道:“有些事情必须要慎重考虑,赵海青同志辞职我不说什么,可是那个王志刚,不能仅凭着的几句话,就任命他为财政局长,如果这样,要我们的组织人事机构还有什么用?一名干部不需要考察,不需要经验和成绩的积累,就因为几句哗众取宠的话,一些所谓的创意和想法就能获得提升,这不是让其他的官员心寒吗?以后我们的领导队伍还谈什么凝聚力?还怎么取信于我们的百姓?”
    张大官人笑道:“我反倒认为对王志刚的任命是好事,可以调动起广大干部职工的积极性,看到王志刚因为表现出色获得了提升,其他人会想,王志刚就是从他们之中走出去的普通人,既然王志刚可以做到,他们一样可以做到。”
    许双奇道:“愿望是好的,可现实是另一码事,滨海的财政问题不会因为王志刚的那些想法而在短期内改善,一年内财政收入翻一番,张书记,滨海可是已经连续三年赤字啊!”
    张扬道:“我们共产党的干部没有点敢为天下先的胆色,还怎么好意思赖在这个位子上?”
    许双奇因为张扬的这句话而憋得满脸通红,这厮分明是在影射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许双奇据理力争道:“张书记,无论你怎么看,我对你今天的决定持反对态度,我认为在财政局长一职的任用上,不可以如此草率,这种事必须要经过常委会慎重讨论,组织部认真考察才能够做出最终决定。”
    张大官人微笑道:“我没意见,你们可以去讨论,也可以去考察,不过这件事我这边已经定下来了。”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们是一个领导团队,不是一言堂。”他明显已经忍无可忍了,大有要和张扬撕破脸皮的意思。
    张扬却仍然是那幅嬉皮笑脸的模样:“许县长,别生气,我也是为了滨海好,任用王志刚当财政局长是因为他目前有能力填补上我们的财政缺口,你认为我的决定草率,认为王志刚没能力担当这个职位,我承认我的判断未必是正确的,可你也不能保证你的看法是百分之百准确,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就是实践,王志刚行不行?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必须在实际工作中检验,你口口声声让常委会讨论,讨论建立在什么基础上?还不是凭着自己的主观办事?组织部去考察?考察什么?政治面貌还是家庭出身?无非是凭借经验去办事,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经验主义最后往往会判断失误,所以我们要给王志刚机会,只有把权力交给他,才能知道他究竟称不称职。”
    许双奇不得不承认,论到歪搅胡缠,两个自己也不是张扬的对手,这厮说得振振有辞,仿佛占尽了道理,许双奇心头火都窜到了俩眼珠子里,只差没有往外喷火了,他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政治无赖,官场流氓,和这种人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谈的。他忽然想起项诚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做事小心并不代表着胆小,谨慎并不意味着怕事。现在看来自己的一味退让并没有让张扬良心发现,有所收敛,反而变得是越发的变本加厉,既然对方根本没有考虑到给自己这个老同志面子,自己又何必顾忌太多,不能和平共处,就豁出去一战,谁怕谁?许双奇的底气来自于背后的项诚,他知道项书记肯定会站在自己的一边。许双奇道:“张书记,我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您不愿意考虑,那好,我们只好到市里讲清楚。”
    张大官人心说你丫高低跟我摊牌了,当老子怕你吗?他丢下一句话:“随便你!”
    许双奇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听到张扬在后面喊他:“许县长,晚上吃饭的事情别忘了。”
    许双奇冷冷道:“我晚上有事,去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竖子不足与谋!许双奇的内心回荡着这样的话,他停止了腰杆,以一种精神胜利法的昂扬姿态离开了张扬的办公室。
    许双奇刚走没多久,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就来见张扬,他也是为了今天开会的事情,董玉武认为在滨海常委内部,自己和张扬的感情应该是最接近的一个,毕竟中间有李长宇这层关系。在董玉武看来,今天是一个和张扬进一步搞好关系的机会。
    官场上相处未必都要用金钱开道,董玉武是个政治老手,他对滨海官场的了解要比张扬清楚得多,他看出今天张扬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激起了常委们的抵触心理,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张扬进行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说穿了就是表忠心。
    张扬的情绪不错,看到董玉武过来,他乐呵呵道:“老董啊,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呢。”
    董玉武也是一脸的笑:“张书记有什么差遣?”
    张大官人笑道:“言重了,言重了,你是我的前辈,我怎么敢差遣你啊!”
    董玉武道:“不敢当,你是我领导,我是你的下属啊!”年纪虽大,可真正拍起马屁来,这张老脸必须要先放在一边的。
    张扬道:“也没什么大事,今天来了不少嘉宾,都是生意场上的成功人士,晚上我在县委招待所安排了两桌饭,宴请这帮财神爷。我代表县委,你们县政府方面得派出一个代表。”
    董玉武道:“张书记,我可代表不了县政府,还有许县长呢。”心中已经猜到,十有八九许双奇是不愿意去,不然也轮不到自己的身上。
    张扬也没瞒他:“老董啊,许县长好像对我有些意见。”
    董玉武道:“不会吧。”
    张扬道:“老董,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我今天任命王志刚担任财政局长的事情怎么看?”
    董玉武呵呵笑了一声,这事儿真不好说。不过他来之前已经猜到张扬有可能问这件事,心理上早就有了充分的准备,董玉武道:“换成我是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任命的,张书记,我说句实话您可别生气。”
    张扬笑道:“你说!”
    董玉武道:“很多人都说张书记今天的决定过于草率。”
    张扬道:“你也这么认为?”
    董玉武慌忙摇了摇头表白道:“我没那么想,今天王志国的想法还是很有创意的,从他能够想出让企事业单位出钱建设警戒亭,就证明这个年轻人的脑子相当的聪明,大家也都看到了,他的确帮忙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还研制出太阳能自充电路,可以为咱们县节省不少的经费。”
    张扬笑道:“老董我没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你赞不赞同王志国当财政局长?”
    董玉武想了想,终于还是笑了笑道:“我觉着他之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让他担任这么重要的位置有些冒险。”
    张扬道:“我对王志国也不了解,但是他敢想敢说敢干,赵海青同志虽然在财政局工作多年,积累了很多的工作经验,但是他缺少做事的勇气,换成是你,你愿意选择一个欠缺经验但是充满勇气和想法的人去做事,还是会选择一个拥有着丰富经验,但是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人去做事呢?”

第九百三十三章【忍耐限度】(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三章【忍耐限度】(下)   
    董玉武没说话,虽然他心中并不认同张扬的道理,但是他也不好反对,他认为张扬任用谁当财政局长都和自己无关。
    张扬道:“我用王志刚或许是一种冒险,或许起不到想要的效果,但是我如果继续使用赵海青就只能人浮于事,必然失败!”他笑了笑道:“所以我宁愿冒险!”
    王志刚在下午的时候终于有了和张扬面对面接触的机会,这位看似文弱苍白的青年在面对张扬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促不安,他恭敬道:“张书记,下午好!”
    张扬放下手中的签字笔,亲切地笑道:“来了!坐!”
    王志刚本想去沙发那边坐,张扬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这是他让傅长征事先准备好的。王志刚就在张扬对面坐下,他笑了笑道:“张书记,我知道您找我来的目的。”
    张扬道:“我还没说你怎么会知道?”
    王志刚道:“您放心吧,我对财政局长那个职位没多少兴趣,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推广一下我们科技局研究出来的太阳能自充电系统,过去我们打了这么多次报告,领导都不重视,我觉着我们科技局辛辛苦苦研究了,总得让这项技术造福咱们滨海的老百姓。至于什么财政局长我没想过,您也不必为难。”
    张扬笑道:“你这家伙,是想用这种方法激发我吗?”
    王志刚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真没想过要当财政局长,今天中午我回家,被我们家老爷子狠骂了一顿,说我不知天高地厚。”
    张扬道:“我话都说出去了,你还打算让我食言啊,王局长,在我看来,你比赵海青同志要合适的多,你现在不想干已经晚了,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吗?在过去皇帝要是想招贤纳士,会张贴皇榜,你只要敢把皇榜揭下来就等于签了合同,想毁约,在过去那就叫欺君之罪,你这颗脑袋是别想要了。”
    王志刚吐了吐舌头:“张书记,您别吓我,咱们现在不是在社会主义新中国吗?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把我给枪毙了吧?”
    张扬笑道:“那可说不准,你既然有胆子当众站出来,就应该有勇气当这个财政局长,外人怎么说你别管,上头有多大压力我给你顶着,但是前提是你必须要给我想出主意来,要帮助我解决眼前的财政危机,懂吗?”
    王志刚道:“张书记,您既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试着干两天,咱们把丑话说到头里,万一我不称职,您千万别客气!”
    张扬道:“还用你说,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屁股没坐热我就把你从局长的宝座上踢下去。”
    王志刚这会儿心安了,笑了笑道:“张书记,其实滨海遍地都是金子,可惜过去那帮领导都不懂得怎样去拣。”
    张扬道:“王志刚啊,你口气够大的,除了太阳能自充电系统,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王志刚道:“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我总得留几张底牌压箱底吧,如果我把自己的那点本事全都倒出来,您张书记会不会对我来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呢?”
    张扬哈哈大小,想不到王志刚一副书生模样居然说话这么幽默,他点了点头道:“好,不急,事情一件一件的办,对了,你哪家大学毕业?”
    王志刚道:“清华的,不过我没上完,拿了个肄业证。”
    张扬道:“看你挺有才华的,怎么回事?”
    王志刚道:“一言难尽,我上学的时候跟辅导员谈了恋爱,一来二去没控制住,她就怀孕了,我本来想不要这个孩子,可她非得留下,被学校知道了,她辞了职,我被劝退,于是我们两人就回到滨海了,现在孩子都六岁了。”
    张大官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这王志刚看着文质彬彬,想不到是这等人才,张大官人对他的作为赞不绝口:“敢作敢当,这才是纯爷们啊!”
    王志刚苦笑道:“本来这是个人隐私,不该对您说的,可我的事情整个滨海都知道,反正早晚你都会知道,不如我自己说了,我老婆叫王学宁,因为那件事和家里也反目了,现在在滨海县一中当高中物理老师,临时的。”
    张扬道:“有机会一起认识认识,你们两人的感情真是让我佩服啊!”
    王志刚道:“佩服啥,无非是控制住自己的激情,我现在想啊,再忍一忍不就过来了,她还是大学老师,我说不定也清华博士毕业了。”
    张扬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现在不是已经当上滨海财政局局长了?”
    王志刚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道:“张书记,还有件事我得向您承认。”
    “你说!”
    “我其实不是啥副科级研究员,我就是科技局的一个临时工,我爸那个人古板的很,他害怕别人说闲话,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把我把编制问题解决,别人都觉着我是他儿子,看在他面子上叫我一声科长,其实我啥都不是……”
    张扬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王志刚道:“王志刚啊王志刚,你小子够操蛋的,连编制都没有,就想当滨海财政局局长?”
    王志刚道:“我真不是多想当这个财政局长,我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引起一下大家的关注,主要是引起您的关注,这套太阳能自充电系统是我和我老婆两人研究出来的,我们想利用这套系统对滨海做出一些贡献。张书记,我过去在清华的时候也修的是双学位,如果不是肄业,经济学学位我早就拿到手了。”
    张扬道:“王志刚,你只要记住一句话,有本事的人在我手下永远不会被埋没,你不是没编制吗?我给你解决,别人觉着一步登天当上县财政局长不可能,在我这里很正常。”
    张扬当着王志刚的面就拿起电话给省委组织部长焦乃旺打了过去,他把王志刚的情况在电话中吹嘘了一通,然后向焦乃旺提出要求道:“焦部长,这件事您一定得帮我解决了,这个人是一个人才,如果不能把他吸收到干部队伍中是咱们国家的损失。”
    王志刚在一旁听着,虽然他觉着自己的脸皮厚度还可以,这会儿也不禁臊红了,眼前这位县委书记太能吹了,以后自己要是做不好工作,估计硬臊也被臊死了。
    焦乃旺听张扬絮絮叨叨天花乱坠了半天,那边道:“你别跟我弯弯绕绕费这么多口舌了,不就是想安排一个你自己的亲信吗?”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焦部长,咱说话能委婉一些吗?”
    焦乃旺道:“我从来都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弯弯绕绕,你觉着行,我就帮你这个忙,行了,别费这么多话了,你小子啊,只要是能把滨海的工作搞好,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我全力支持你。”
    张扬放下电话,向王志刚道:“解决了,你的编制问题这两天就能搞定,但是你给我记住了,必须要拿出真本事,我能把你扶起来,一样能把你踢下去。”
    王志刚这会儿真正有些激动了:“张书记,您放心,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绝不给您丢人!”
    张扬看了看时间道:“别废话了啊,你现在就得承担起财政局长的责任,今晚我举办答谢宴,跟我去!”
    王志刚激动地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当晚张扬在省委招待所准备了两桌饭,宴请的有各大银行滨海支行的行长,以及前来捧场的商界朋友,还有部分滨海当地国企的老总,
    晚宴开始之后,张扬首先对这帮企事业的领导无偿援建警戒亭表示了感谢,和众人同干了三杯酒之后,张大官人道:“有人说我刚刚来到滨海,就大张旗鼓的搞城建是在做表面文章,是不务正业,我不这么认为,一个城市如果没有一个稳定而安宁的环境,老百姓的生活就不会快乐,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商界朋友,如果让你们选择,你们是会在一片安宁的土地上投资还是会选择一个混乱动荡的地方投资?”
    常海龙高声道:“那还用问?当然要选择前者。”
    张扬微笑道:“谢谢常总的答案,整顿社会治安,不但涉及到我们的民生,同样涉及到我们的经济,和我们滨海的发展息息相关,在这里我给大家透露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滨海撤县改市的申请已经递到了国务院,党和国家领导人对此表现出高度的重视,我想今年上半年就会有最终的批复结果。”
    这一消息顿时让所有人都振奋了精神,如果滨海撤县改市成功,对各行各业的发展都有着莫大的促进作用。
    张扬道:“穷则变,变则通!滨海想要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就必须要迎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变革。这变革或许不是一日之间可以完成,但是请相信,我这个人从不缺乏决心,更不缺乏去实现目标的勇气和实力,你们信不信,滨海的撤县改市必然成功,滨海的明天必然美好!”

第九百三十四章【让你玩】(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四章【让你玩】(上)   
    新任财政局局长王志刚无疑也是当晚的焦点人物之一,他的上位过程充满了传奇色彩,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太阳能自充电系统,在场的几位商界人士对于商机的嗅觉都是非常的敏锐,他们纷纷向王志刚提出一些细节性的问题,这也证明很多人心中对王志刚的这套系统仍然心存疑虑。
    王志刚表现的踌躇满志,对于大家感到好奇的问题一一作答。其实王志刚已经完成了从设计到样品完成的全过程,现在所欠缺的就是正式投产了。
    在众人围着王志刚提问的时候,祁山端起酒杯找到了张扬,微笑道:“张书记,恭喜你旗开得胜。”
    张扬道:“刚刚才开始而已,至于胜利,任重而道远。”
    祁山道:“我一直有意在滨海开一家海产品加工厂,最近频繁来这边,就是在考察地点。”
    张扬微笑道:“预计投资多少?太少我可不带你玩儿。”
    祁山呵呵笑道:“三千万,地点已经选好了,就是不知道张书记会不会给我开绿灯。”
    张扬向身边的常务副县长董玉武道:“董县长,祁总这句话问得是不是太奇怪了,咱们对前来滨海的各大投资商,绝对是大开绿灯。政策上会支持你们,在符合滨海规划的前提下,我们一定会大开绿灯。”
    丁高山也走过来道:“张书记,我得提个建议,咱们滨海是座沿海小城,整天提出笑迎八方客,可是我们的现状却是各个出口都有收费站,无论进出都得缴费,外地车辆如此,本地车辆也是如此。”
    祁山道:“说起这件事,我也有意见,你们滨海的交警不是一般的狠,只要是外地大货车从你们这边出入,几乎都得被罚款。”
    张扬道:“不违章也罚款吗?”
    祁山道:“要是违章了,罚款也心甘情愿,可交警部门想罚你的时候实在有太多理由了。”
    张扬道:“好,你们的建议我记下了,收费站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关注,这对滨海的城市形象的确有着很大的影响,近期我会和领导层讨论撤除滨海境内所有收费站的可能,真正做到笑迎八方客。”
    晚宴之后,张扬和常海龙来到他的房间内说话,张扬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他想在近期内把滨海打造成绿色园林城市,常海龙告诉他城市的绿化绝不是弄几块草坪栽几棵大树那么简单,而是需要一个全面的规划,想要全面提升城市的层次和品味,就必须要找一位城市规划的行家。常海龙向张扬推荐了他的老师,如今在中华工艺美院任职城市与园林工程系主任的程润生。
    张扬翻看了程润生的一些设计作品,对此也是赞不绝口,程润生的强项在于城市园林设计,张扬又想起了另外设计界的高手,朱俏云的老公澳大利亚著名设计师杜瓦尔,张扬对这两口子有恩,只要他开口,杜瓦尔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帮忙。
    张扬合上程润生的设计作品道:“海龙,一定要把程教授给我请过来,让他帮忙设计滨海的城市绿化,我要让滨海在短期内成为绿色园林城市。”
    常海龙道:“程教授的眼界很高,未必能够看得上你们这座小城。”
    张扬道:“现在是小城,以后的发展肯定不限于此。”
    此时常海心和胡茵茹两人敲门走了进来,胡茵茹笑道:“谈什么这么用功?张书记越来越敬业了。”
    张扬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领导这么信任我,我不做点成绩良心过不去。”
    常海龙笑道:“我和张扬在谈滨海城市绿化的事情,他啊,要在短期内把滨海打造成绿色园林城市。”
    常海心道:“这任务可够艰巨的,张书记,滨海的那点财政支撑得起你如此宏伟的计划吗?”常海心可不是在泼冷水,她是实事求是,之前因为换路灯,设立警戒亭,市里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现在那两件事刚刚有了一些眉目,张扬这就要搞城市绿化,每个项目都需要钱,想法是好的,必须要有财政作为支持,难道张扬真的以为换一个财政局长,所有用钱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张扬道:“钱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海心,你把创建办搞好就行。”
    常海心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创建办是干什么的?”
    张扬笑道:“创建办的内涵很丰富,现在负责的是撤县改市,等过些天就是负责创建全国卫生城市,创建绿色园林城市,创建中国宜居城市。”
    常海心道:“听起来权力很大啊!我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还好我是个副职。”
    当着自己人的面,张大官人说话可不喜欢绕弯子:“王军强是个挂名主任,具体的事情全都得你负责。”
    胡茵茹笑道:“海心,权力很大啊!”
    常海心道:“我来滨海是当团县委书记的,现在你非得给我追加一个创建办副主任,我压力很大。”
    张扬道:“没什么压力,对了,你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联系并说服这位程教授,让他帮我们滨海设计规划绿色园林城市,我们肯定不会让他白忙活,报酬是一定有的。”
    常海龙道:“张扬,我这位老师可不在乎钱,他随便设计一个园林小品就会有不菲的收入,能不能请动他,一是看你的诚意,二是看他的心情。我看最好还是你抽出时间亲自去一趟京城,看看能不能请动他。”
    张扬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复杂,他本以为只要常海龙出马这件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搞定,再不行让常海心亲自去一趟,看来这位程润生教授也是个非常有性格的人。张扬道:“过两天再说,反正撤县改市的事情我也得必须去一趟。”
    张扬对王志刚的任用很快就被告到了市里,在张大官人一系列大刀阔斧的动作后,滨海县的领导层颇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财政局局长赵海青被拿下的实在太突然,这让很多同事感到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谁也难保今天发生在赵海青身上的事情明天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当面向张扬表示抗议的只有县长许双奇,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的滨海县干部都认同张扬的做法,很多人私下里联名将一封状纸送到了市委书记项诚的手中。
    项诚看完这封信,气得把信狠狠拍在桌面上,刚巧滨海市市长宫还山就在他的办公室内,组织部长孟启智也在,两人过来就是想和项诚谈谈张扬的问题,都被项诚突然发作的怒气吓了一跳。
    项诚怒道:“简直是胡作非为,独断专行,这个张扬,怎么可以把做官当成儿戏?”
    两人对望了一眼,这才知道项诚的怒火也是因为张扬而起。
    宫还山道:“我们也是因为他过来的,滨海县的干部有很多人过来反应他的问题,项书记,张扬同志做事实在太冒失了,他根本没有通过组织上的正常手续,就把一个工作多年,工作上没有任何失误的干部给免职,更可笑的事,他竟然任用了一个连正式编制都没有的人担当了财政局长,没有向上级汇报,没有和滨海县的任何干部沟通,随心所欲,独断独行!”宫还山有些义愤填膺,气得胸膛起伏。
    孟启智道:“项书记,我也接到了不少的投诉,张扬这么做不合规矩啊,我看市里有必要和他好好谈谈了,如果任由他这么搞下去,滨海的领导团队就要成为一盘散沙了。”
    项诚道:“那你去和他谈!”
    孟启智被项诚给噎着了,没想到项诚这么利落的就推给了自己,如果张扬是那种能够说通道理的人,他还用得上来找项诚?孟启智苦笑道:“项书记,其实之前我就尝试着和他沟通过,张扬这位同志并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意见。”
    项诚虽然说让孟启智和他去谈,不过也是气昏了头随口说出来罢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把那封滨海县干部的联名告状信给宫还山和孟启智看了看,宫还山看完之后道:“项书记,我看必须要给他敲敲警钟,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项诚道:“上次你不是已经给他敲过一次了吗?结果怎么样?”
    宫还山无言以对。
    项诚道:“这样吧,既然他一意孤行,认为自己的执政方法没错,那好,咱们就给他一定的空间,也给他一段时间,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宫还山以为自己听错了:“项书记,您的意思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项诚才不肯这么就算了,但是他总觉着张扬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种事情来,必然有所依仗,说不定他在事先已经征求了某位上层人物的同意,否则他不敢这么做,如果他的反应太激烈,反而会变得被动,既然你小子存心想折腾,那好,我就由着你折腾,先让你可着劲的往上爬,爬得越高,摔得就越重!

第九百三十四章【让你玩】(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四章【让你玩】(中)   
    事实证明项诚采取暂时忍耐的应对策略是正确的,孟启智没过多久就接到了省组织部长焦乃旺的授意,让他促成王志刚担任滨海县财政局长的事情,张扬在这件事上又一次走了上层路线。
    没等北港市委领导找张扬谈话,这厮就带着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详细资料,敲响了北港市委书记项诚的大门。
    从张扬淡然自若的表情,项诚就知道这小子心理素质超强,在自己面前气场丝毫不落下风,而且他今天是有备而来,对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项诚已经完全从初始时的愤怒冷静了下来,虽然他当时很生气,但是事后一想,自己不应该将张扬作为对手看待,眼前的这个小子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都太浅,他只是被捧到了目前的位置上,或许这小子有些得意忘形,可无论他怎样得意,怎样猖狂,他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犯不着跟他一般计较。
    项诚还是很和蔼的让张扬坐下,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不然他不会给张扬这个见面的机会。
    张扬满脸笑容道:“项书记,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点事情。”
    项诚道:“说吧!”
    张扬把那份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资料递到项城的面前:“项书记,这是一份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详细资料,这套系统经过反复论证研制,已经相当成熟,如果我们北港在全市范围内更换这种路灯,每年将节省下一大笔电费开支,长期累加的效应更是无法估量的。”
    项诚拿起资料看了一眼道:“我听说你们滨海县在搞亮化工程,怎么把资料送到了我这里?”
    张扬老老实实回答道:“项书记,我们滨海目前的财政有些困难,单靠滨海,想要完成一连串的城建工程有些困难,所以我才想起到您这儿寻求帮助来了。”
    项诚道:“市里的财政也不宽裕,如果连更换路灯这种小事都要市财政给予支持,今天开了你们这个先例,明天所有县的领导都会跑到我办公室里来要钱。”
    张扬笑道:“项书记,您误会了,我不是要钱,我是来给您送钱的,我听说北港市区范围内的路灯要在今明两年全部更换,如果市里可以把这笔钱投入到我们的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生产中,不但可以让北港用上绿色环保,一劳永逸的路灯,同时肥水不流外人田,也能让我们滨海这个小兄弟跟着喝口汤,这样一来,北港省钱了,我们小赚一些,利用赚得这些钱用在我们的城建工程上,两全齐美,何乐而不为?”
    项诚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北港市区范围内的确有路灯更新换代的计划,可是你们的产品都没有生产出来,只不过是存在于图纸上,这种纸上谈兵的东西就想取信于人吗?”
    张扬道:“我们有样品的,在我们县科技局的后院就有两杆路灯,您可以派市政方面的负责人去考察。”
    项诚道:“张扬啊,党的事业没有捷径可走,做任何事,首先要有端正的态度,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去走,一口吃成一个胖子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张扬道:“项书记,我是为了北港考虑。”
    项诚道:“张扬,你想搞城区亮化是好事,市里很多领导对你的做法表示不理解,可是我还是力排众议,尽可能的支持你,我相信你有能力,只不过你的能力还没有被大家认识到,滨海可以作为一个试点,我希望你能够尽快地做出一番成绩,只有成绩才能堵住别人的嘴巴,让他们不再说闲话。”项诚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道:“张扬,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职权范围,先把滨海搞好再说。”他的言外之意是,你小子连滨海都搞不好,居然还想着干涉北港的事情,手伸得是不是有些太长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打起了北港财政的算盘,想从我这里弄钱,没门!
    既然项诚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扬也放弃了继续说服他的打算,他笑了笑:“项书记,其实我是觉着这套系统很好,传统的路灯耗费的能源实在太大,我也看了一些资料,现在国际上最先进的就是太阳能自充电系统,这是一种清洁能源。”
    项诚没说话,目光望向墙上的挂钟,隐然流露出要下逐客令的意思。
    张扬道:“项书记,没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项诚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份资料道:“别忘了这个。”项城的态度已经摆明了不会考虑张扬的什么太阳能自充电路灯。
    张扬拿起了那份资料,脸上仍然保持着谦恭地微笑。
    在他离去之前,项诚终于忍不住提醒他道:“张扬,一定要和周围同志搞好关系。”
    张扬转身笑道:“项书记放心吧,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搞关系!”
    张扬来到市委大院的停车场,他的那辆坐地虎停在那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胡茵茹一直都在车内等着他,今天他们两人刚好同路去江城,胡茵茹来滨海是为了给张扬捧场,江城制药厂那边还有事情要做,张扬回江城主要是为了见刘艳红,这是数日之前刘艳红就和他约好的事情,现在又有了另外一项任务,就是把太阳能自充电路灯向江城市委书记杜天野进行推荐。张大官人原本指望着这件事在北港就能解决,他在了解王志刚研制的这套东西之后,在听取了有关专家的建议后,张扬对这套太阳能自充电路灯充满了信心,他认为这是一个切实可行的项目,如果真的能够在大范围内开展,其节省出来的能源是巨大的。
    因为北港市政方面也将路灯全面更新换代提上了日程,所以张扬才会选择首先去找项诚,正如他刚才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北港采用了这套路灯照明系统,那么市里在这方面的财政支出可以压缩不少,他们帮助市里省钱,市里理所当然应该拿出一部分钱用于滨海,可惜张大官人的如意算盘在项诚面前碰了钉子,项诚对他的这套东西根本不感任何的兴趣。
    胡茵茹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张扬把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资料扔到了后座上:“项书记对我的这套东西根本不感兴趣,人家宁愿花大价钱去更换路灯,也不愿意花钱扶植我们滨海的新技术。”
    胡茵茹道:“那只能怪他没眼光,张扬,我仔细研究过这套系统,还专门打电话问过不少的专家,王志刚没有吹嘘夸大,他的这套系统在国际上也居于领先。”
    张扬启动了汽车,在沉闷的引擎声中驱车驶离了市委大院。
    胡茵茹道:“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愿意投资这套照明系统。”
    张扬笑道:“这事儿你别跟着掺和,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敢保证,只要你往这里掺和,用不了太久时间检举信就会寄到纪委去。”
    胡茵茹一双美眸眨了眨,轻声道:“官场这么黑暗,到处都是尔虞我诈,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在其中混下去。”
    张扬道:“人做事总得有始有终,茵茹姐,我做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独当一面,我要做给所有人看看,我张扬是不是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胡茵茹的纤手放在张扬的大腿上:“你当然有这个本事,根本不需要证明。”
    张大官人微笑道:“这两天咱们在滨海也没有机会好好亲热,那啥,今晚咱俩去南湖木屋,好好的睡上一觉。”
    胡茵茹俏脸不由得一红:“你啊,能老老实实的睡觉才怪。”
    张大官人的目光扫了一眼胡茵茹丰挺的双峰,一脸坏笑道:“只怕就是我想睡,有人也不会让我安安稳稳的去睡。”
    从滨海到江城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张扬把胡茵茹送到江城制药厂的大门口,然后他径直去了江城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时间刚刚是上午十一点,江城市委书记杜天野开完了常委会,特地留出时间在办公室内等着这位老友的到来。
    张大官人风风火火的来到杜天野的办公室内,他顾不上说话,先拿起杜天野给他准备好的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杜天野道:“你挺会赶时间啊,选在午饭时间过来,是想我好好招待你吧?”
    张扬笑道:“我今儿过来可是正事儿,吃饭喝酒那都是题外话,咱们先谈公事。”
    杜天野道:“变天了啊,你居然也会谈公事,把公家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了。”
    张扬道:“我从来都是!”他在杜天野的对面坐下:“杜书记,能交到我这位朋友是你的福气啊,你看看,我但凡遇到好事儿第一个想起来的准是你。”
    杜天野道:“你小子少给我灌迷魂汤,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瞧你这素质,好歹也是一副省级干部,未来的平海省长,都常委了,咱说话一定得文明点,给我这种小干部做好表率。”

第九百三十四章【让你玩】(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四章【让你玩】(下)   
    杜天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我文明点,张书记,不知今天前来有什么指教?”
    张扬道:“我刚刚一路过来发现江城的路灯陈旧不堪,更新换代迫在眉睫。”
    杜天野道:“你是滨海县委书记,江城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张扬道:“杜天野同志,你这种态度很伤人的,我好歹也是从江城走出去的干部,我关心关心江城有什么不对?”
    杜天野笑道:“张扬啊张扬,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驴屎蛋儿。”
    “素质,注意素质!”张大官人再次提醒道。
    杜天野道:“你老实交代,来我这里是不是求援来了。”
    张扬不屑笑道:“求援?就我这实力还用得上求援?我是顺便过来照顾照顾你。”他把那份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资料递给了杜天野。
    杜天野接了过去,他看了看标题,马上就被吸引住了。
    张扬在一旁耐心地喝茶,顺便观察着杜天野的表情变化,杜天野花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完张扬带来的这份资料,应该说张扬的这份资料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江城今年的市政建设也属于高速发展的一年,城市的亮化、绿化正处于全面升级的状态,前些天常委会还专门讨论了这件事,常委们在路灯更新换代的方面就倾向于采用太阳能路灯,不过通过他们的了解,国内的产品要么不过关,过关的普遍价格不菲。杜天野在看完张扬带来的资料之后惊奇的发现这种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竟然比传统路灯的造价还要便宜。
    杜天野道:“张扬,这套照明系统是仅存于理论还是已经生产出成品了?”
    张扬道:“已经有样品了,我老实跟你交代,来江城之前,我已经把资料递给我们项书记了。”
    “他怎么说?”
    张扬道:“他要是感兴趣我就不来找你了。”
    杜天野道:“既然你的这套东西像你所说的这么好,他怎么会不感兴趣?”
    张扬道:“杜书记,我不瞒你,如果我们滨海市的财政能够独立做好这件事,这么好的项目我不会和任何人去分一杯羹。”
    杜天野纠正道:“滨海县,老弟,你县委书记才当几天,就想本着市委书记去了。”
    张扬笑道:“撤县改市的申请都递到国务院了,无非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在这件事上,我把市里给绕过去了,直接往国务院递申请。”
    杜天野道:“你小子做事从来就是目中无人,这种事情不合程序,北港方面能高兴才怪!”
    张扬道:“如果申请递到他们手里,获得批准签字还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情呢。”
    杜天野道:“得,咱们别聊你们的内政,还是谈谈这套照明系统,你究竟什么想法?”
    张扬道:“我们有技术,但是没有生产这套系统的能力,你们应该有。”
    杜天野点了点头,他的回答也很干脆:“你们不但没有生产能力,也没有足够的钱来做这件事,所以你才找上了我。”
    张扬道:“现在时代的发展根本超出咱们的想像,市政工程方面肯定要紧跟时代的步伐,其实这套照明系统,很多商人都感兴趣,只要我点头,想投资的人肯定把滨海的门槛给踏破了,但是我不想,商人以盈利为主,他们投资当然谋求的是丰厚回报,我们是政府官员,必须想到的是利用技术为国家和老百姓谋求最大的,最实在的利益,这套照明系统主要的研究人员是夫妻两人,专利是属于我们科技局的,按照我原有的想法,政府办厂,生产这套照明系统,必将成为地方经济的一个亮点,但是我们没有这个实力。”
    杜天野道:“你的想法很好,张扬,我们是好朋友,但是公事就是公事,咱们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必须要把私人的事情扔到一边。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我对你拿来的这套照明系统是非常感兴趣的,江城的确有全面更新路灯的计划,正在处于考察阶段,如果证明你们的产品设计切实可行,我可以打包票,这个月就能投产,丰泽就有一家远方光电,拥有独立生产路灯的能力,是国营企业。”
    张扬道:“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我们出技术,其他的你们出,以后企业的盈利要五五分账。”
    杜天野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啊张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起分钱的事情了,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吧?”
    张扬道:“我对我们的这套照明系统有信心,这样的好事儿,我还真不乐意跟别人分享,也就是你。”
    杜天野道:“这样,明天我就派人去你们那边考察,一周以内把这件事定下来,如果切实可行,我们一个月内就能投产。”
    张扬和杜天野都是痛快人,两人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把这件事基本给敲定了,杜天野现在所考虑的是张扬拿来的这套照明系统是否真的像资料上所说的那么先进环保,张扬惦记的是江城雄厚的经济实力,两人可谓是各取所需。
    杜天野看到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向张扬道:“中午一起吃顿工作餐吧,我下午还有会要开,不能陪你喝酒了。”
    张扬笑着站起身道:“我也没打算要和你一起吃饭,中午我佳人有约。”
    杜天野提醒道:“你小子在感情上要注意点,别朝三暮四的,对不起嫣然我可不答应你。”
    张扬道:“放心吧,对了,还有一事儿,如果咱们这次合作成功,生产出的第一批产品得先给我们滨海用。”
    杜天野哈哈笑道:“行,就让你们当小白鼠。”
    张扬离开之后,直接去了雅云湖迎宾馆,这是江城刚刚开业不久的一家涉外五星级大酒店,平海省纪委副书记、监察厅厅长刘艳红就下榻在这里。
    张扬的坐地虎直接在餐厅区停下,餐厅是探入湖中的水榭建筑群,不得不说杜天野的到来让这座昔日的重工业城市重新焕发了光彩,对于雅云湖和南湖两大重点改造,如今已经初见成效,初春刚至,湖水碧波荡漾,湖畔上的草地吐露出毛茸茸的嫩芽,湖边的柳树也萌发出了点点绿意,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大地开始复苏。
    刘艳红坐在临湖的窗前,春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有些疲倦,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望着窗外美不胜收的雅云湖,刘艳红忽然发现自己的一生几乎都在辛苦地工作,很少拥有这样惬意的时光,甚至连在阳光中欣赏湖景也成为一种奢侈的享受。
    张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刘艳红看得如此投入,并没有马上打扰她,而是在她的对面坐下。
    刘艳红这才意识到身边的变化,转过身向张扬笑了笑道:“张扬,大白天的怎么神出鬼没的?”
    张扬道:“刘姐,看你欣赏的那么投入,没忍心打扰你。”
    刘艳红道:“菜我已经点好了,你看看单子还有什么喜欢吃的?”
    张扬道:“跟刘姐在一起主要是聆听教诲,吃饭喝酒都不重要。”
    “嗬,越来越会说话了,到底是滨海县委书记,连带着境界都提升了。”
    张扬道:“我的个人素质一直都很高,境界更是不用说。刘姐,您大老远把我给召到这边来,究竟有什么重要指示?”
    刘艳红道:“先吃饭!”她让服务员上菜,征求张扬的意见之后,要了半斤装的清江特供,张扬喝了口酒,吃了口荷风虾仁道:“还成,这里菜的味道蛮清淡,有点淮阳风味。”
    刘艳红道:“这儿让我想起了西湖。”
    张扬道:“雅云湖面积是够大,应该超出西湖了,可惜没什么文化底蕴。”
    刘艳红道:“你在滨海这段时间干得怎么样?”
    张扬道:“还能怎么样?下车伊始,百废待兴!”
    刘艳红被他的这句话给逗笑了:“滨海的状况真有这么不堪?”
    张扬道:“我刚到没多长时间,还没有完全深入进去,不过对滨海的穷我是深有体会了。”
    刘艳红道:“滨海、北港坐拥这么好的条件,完全有可能成为平海的经济亮点,可现实却是,北港成为了平海最弱的一环,这应该和北港的领导水平有关吧。”
    张大官人连连点头道:“绝对有关。”
    刘艳红笑道:“看来你和项诚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张扬道:“我到哪里都不是太讨领导喜欢。”
    刘艳红道:“不会吧,宋书记如果不喜欢你怎么肯把宝贝女儿嫁给你?就说过去的顾书记和乔书记,他们对你也都很不错啊。”
    张扬道:“刘姐,您今儿找我是为了拉家常还是为了别的?”这货总觉着刘艳红找自己肯定有事。
    刘艳红捻起酒杯道:“张扬,我来找你是想你给我帮个忙。”
    张扬点了点头道:“刘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只管说,别人的事我可以不办,您刘姐的事情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艳红道:“不是我私人的事情,这件事是为公!”
    这两天颇有点焦头烂额,儿子生病了要照顾,我自己又着急上火,咽喉肿痛,本想今天爆发一下的,可火气虽然很大,爆却爆不出来,三更写得很不容易,章鱼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有条件的情况下能写多少是多少,绝不掖着藏着,今天就这么多了,回头还得去给儿子检查功课,各位看官,能体谅章鱼的就多投点月票吧,月底了,形势很不乐观,章鱼不想功亏一篑,毕竟这一个月我一直都在努力着!

第九百三十五章【放长线】(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五章【放长线】(上)   
    张扬道:“为公?”
    刘艳红点了点头道:“此前我曾经收到了一封秘密的举报信。”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张大官人不觉有些心虚,他低声道:“举报我的?”
    刘艳红笑道:“你怎么什么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想?”
    张扬这才知道和自己无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是常说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吗?自从我进入官场,围绕我的举报就没消停过。”
    刘艳红道:“你不是常说,不招人妒是庸才吗?”
    张扬道:“这话只在我身上适用,在别人可不行,刘姐,刚咱们说到举报信了,究竟举报谁的?”
    刘艳红道:“举报信和北港方面有关,其中并没有涉及到确实的证据,也没有指明具体是谁。”
    张扬道:“这种举报信多了去了,既然没有证据,按照你们纪委的一贯处理方法应该是束之高阁置之不理的,为什么这次会这么重视?”
    刘艳红道:“虽然我们没有掌握相关的证据,可是北港的情况很不正常。”
    张扬道:“我也发现了,总觉着这座城市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眼珠子转了转道:“刘姐,你找我来,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查查这件事?可我现在是滨海县委书记,不是北港纪委书记,这件事不是我的职权范畴啊!”
    刘艳红误会了张扬的意思,以为这小子在找自己要官,瞪了他一眼道:“事情没开始做就一心想要官了?”
    张扬笑道:“刘姐,您这次可冤枉我了,我们滨海马上就撤县改市了,我这个县委书记摇身一变成了市委书记,您觉着拿纪委书记和我这个市委书记换,我愿意吗?”
    刘艳红道:“你野心够大的啊,撤县改市,哪有那么容易?”
    无论别人怎样看,张大官人对这次的撤县改市充满了信心,他认为这件事板上钉钉,绝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刘艳红当然不会知道张扬已经有了内部消息,只是觉得这厮自从当上县委书记之后自信心空前膨胀。
    张扬道:“刘姐,你怀疑北港的内部有问题?”
    刘艳红点了点头道:“根据那封举报信来看,北港一直以来都存在一个巨大的走势利益集团,信中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张扬道:“谁?”
    “丁高山!”
    张扬并没有感到任何意外,甚至当刘艳红没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丁高山,虽然和丁高山见面不多,可是张扬对丁高山雄厚的财力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在海港城市,很多人的暴富和走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刘艳红道:“丁高山的恒茂商务注册地点就是在你们滨海县,属于你的管辖范围,作为滨海县委书记,你有责任,也有义务查明这件事。”
    张扬道:“等我回去后就让纪委展开调查工作。”
    刘艳红却摇了摇头道:“张扬,我之所以选在江城和你见面,就是不想这件事引起太多人的关注,种种迹象表明,北港的走势贪污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大案,如果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不可以轻举妄动。”
    张扬道:“您的意思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先不对丁高山采取措施?”
    刘艳红道:“不错,你的身份和位置非常的重要,如果北港存在一张走私网,那么他们不会无视你的存在,早晚都会在你的身上做文章。”
    张扬道:“你是说……”
    刘艳红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想要掌握更多的证据,你就必须要在某些事情上做到虚与委蛇。”
    张扬道:“您是想我打入敌人内部啊,他们要是对我行贿,你让我受贿?还要表现出心安理得,刘姐,您该不是设了一个圈套让我钻吧。”
    刘艳红气不打一处来道:“我会害你吗?你只要把他们贿赂的一切及时向我汇报,责任肯定不会追究到你身上。”
    张扬道:“我怎么听着都像是要我跟他们同流合污。”
    刘艳红道:“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他们,才能挖出幕后的真正黑手。”
    张扬道:“只可惜,我现在已经树立了清正廉明的形象,就算我现在开始冒充贪官也未必有人相信。”
    刘艳红反问道:“你知道贪官是怎样的?真正的巨贪,哪个不是表面清廉,整天摆出一副贪官嘴脸的那种人看重的只不过是蝇头小利,越是巨贪,越是会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我做纪委工作多年,见识到的这种人多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刘姐,你这盘棋下得很大啊,我先问你个事儿,这件事宋书记知道不?”
    刘艳红摇了摇头,其实这件事就是宋怀明告诉她的,但是刘艳红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要严守秘密,绝不可以将宋怀明暴露出来,因为刘艳红清楚地认识到,这种事不知最终会涉及到哪一层面的关系,过早的暴露宋怀明,将他卷入到这场政治斗争中,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从宋怀明把这件事告诉她之后,刘艳红就已经做好了考虑,这件事的一切后果她来承担,绝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宋怀明身上。刘艳红虽然没有提起宋怀明和这件事的关系,但是她对张扬还算得上是坦诚的,刘艳红道:“张扬,这件事有可能涉及到某些大人物,所以在掌握确实证据之前,我不想让宋书记知道。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只有你和我两人清楚,如果北港真的没有举报信中的问题,那么我们只当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如果真的发现了什么,我们再另做打算,总之你放心,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你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虽然刘艳红这样说,可张扬心中却明白,真正要是闹出了大动静,自己也是无法独善其身的,但是他仍然答应了下来。这厮从来都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他把这件事想得很透彻,如果北港真的存在问题,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没有刘艳红这档子事儿,他也得冲锋向前,和黑恶势力抗争到底。现在多了刘艳红给自己撑腰,自己目前算得上是纪委公派卧底,好歹是师出有名了。
    张扬向落地窗外看了一眼,午后的雅云湖碧波荡漾,比起自己记忆中的过去,多出了几分秀美。自己的官场之路从春阳起步,当年只是因为好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短短五年就已经坐到了县委书记的位置。可至今他仍然不敢说能将官场看清,其中包含着太多的尔虞我诈,太多的勾心斗角,哪怕是向前行走一小步,必然要披荆斩棘历经艰险。
    “在想什么?”刘艳红看着突然走神的张扬问道。
    张扬道:“我在想官场是这世上最黑暗最复杂的地方。”
    刘艳红微笑道:“瑕不掩瑜,我从事的纪委工作,本身的任务就是和那些犯错误的官员打交道,见到的违纪官员要比你多得多,但是我对我们的组织,对我们周围的这个官场仍未失去信心,原因很简单,犯错误的官员和我们为数众多的官员队伍相比,还只占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官员是好的,我们不能因为一小部分人犯了错误,就否定我们的整个组织。”
    张扬笑道:“我可没把所有人都给否定了。只是觉着我所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总有不少人会出问题,这几率也太大了一些。”
    刘艳红道:“如今的时代是一个改革开放的时代,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时代的发展,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种考验,金钱、物资、美色、亲情,种种诱惑无所不在,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如果不能保持始终如一的人生观,那么很容易就会被诱惑,被腐蚀,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大浪淘沙始见金,我们中的一些人必将被时代的大潮所淘汰。”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了一下,喝了口酒又道:“我的责任就是去除干部队伍中的一些渣滓,确保干部队伍的纯洁性。”
    张扬道:“刘姐,在你眼中一个合格干部的标准是什么?”
    刘艳红想都不想就开口道:“大公无私,乐观向上,以老百姓的疾苦为己任,跟得上时代步伐,锐意进取而不盲动冒进,稳重踏实而不因循保守。”
    张大官人大言不惭道:“刘姐,您这标准简直是对着我量身打造的。”
    刘艳红忍不住笑道:“你这张脸皮啊,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张扬道:“不是我?那你说的是谁?哦,我明白了,你说的是咱们宋书记!”
    刘艳红听到他这样说,俏脸不觉有些发热,一颗心加速跳动了几下,她忽然意识到直到现在自己仍然没有将宋怀明彻底忘怀。
    张大官人的耳目如何灵敏,刘艳红突然加速的心跳被他觉察到,他也明白了,刘艳红对自己的未来老岳父还未忘情,感情这种东西,真是麻烦啊!
    刘艳红道:“宋书记这个人一身正气,我的这番话用在他身上并不夸张。”敢说敢为永远都是她的性格。

第九百三十五章【放长线】(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五章【放长线】(下)   
    张大官人还是很佩服刘艳红这一点的,刘艳红虽然身居高位,可是她并没有沾染官场上太多的坏毛病,女人当官,最常见的就是喜欢端官架子,在人前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甚至比起多数男性官味儿还要足,可刘艳红不是这样。她性情率直,有一说一,自身对金钱名利又不是太注重,张扬甚至认为,刘艳红之所以顶住这么大的压力坚持工作,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宋怀明。
    感情有很多种,不求回报只想一心付出的这种才让人尊敬,让人感动。
    刘艳红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事被张扬窥破,目光投向远方的雅云湖,吸了口气,驱散脑子里关于宋怀明的影像,还好她的手机在此时响起,这让她得到了解脱,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然后接通了电话。
    刘艳红并没有回避张扬,微笑道:“吴书记,你好!”
    打来电话的是荆山市委书记吴明,吴明那边呵呵笑了起来:“艳红,几天不见生分了这么多,你还是叫我吴明,实在不行叫我小吴,别忘了你一直都是我的领导。”
    刘艳红淡然笑道:“过去是,现在可不是。”
    吴明道:“那你叫我老吴吧,我还自然点。”
    刘艳红叫了声老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明道:“你不是说要来荆山做客吗?我知道你今天在江城出差,离我这边很近啊,我已经做好了接待你的准备了。”
    刘艳红道:“恐怕没时间了,这次有些匆忙,我明天就得回去。”
    吴明的声音显得有些失落:“这样啊!“刘艳红道:“老吴啊,有时间回东江的时候咱们一起吃饭吧。”吴明的家人如今都在东江,所以刘艳红才会这么说。
    吴明道:“还是今晚吧!”
    刘艳红道:“我真过不去!”
    吴明笑道:“就知道你忙,抽不出时间,所以我来江城了,我的车已经进入江城市区了,艳红,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到。”
    刘艳红愣了,她实在想象不到吴明居然为了见她从荆山开车过来,虽然荆山和江城之间距离并不远,但是能让一位市委书记这样舟车劳顿的付出,也的确让人感动,刘艳红道:“我在雅云湖迎宾馆,你过来吧。”
    放下电话,看到张扬望着自己,刘艳红不觉笑了起来:“怎么了?”
    张扬道:“那位吴明吴书记?”他从刘艳红的对话中已经确认了吴明的身份,张大官人在岚山、在南锡都和吴明有过交锋,可以说张扬对这厮没有任何的好感,不但如此,张扬还知道吴明和省党校教务主任张立兰之间的奸情,而吴明接近张立兰的目的是想攀上孔源,张大官人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捅出来,毕竟他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如今孔源已经下台,张立兰只不过是一个被人玩弄的可怜女人而已。至于吴明,张扬本以为他的政治前程要彻底完蛋,却想不到这厮的仕途柳暗花明,摇身一变成为了北原荆山市的市委书记。
    吴明追求刘艳红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早在吴明和常颂竞争岚山市市委书记落败,在那时刘艳红安慰过他,也在那时吴明对刘艳红生出爱意,其实刘艳红仕途最不得志的时候,想要辞去省纪委副书记的职位,吴明也对她表现出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可以说吴明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刘艳红的追求,虽然刘艳红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接受他。
    刘艳红在张扬面前也没有否认,她点了点头道:“吴明现在是荆山市委书记,他知道我来江城,所以专程过来见个面。”
    张大官人嘿嘿笑了一声,这厮点了点头道:“无论你是不是把他当成朋友,我是不会和他成为朋友,顺便提醒一句,这个人的人品有点问题。”张扬是真把刘艳红当成姐姐看待,所以才担心她上当受骗。
    刘艳红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我的事情你少管!”
    张扬笑道:“我是把你当姐姐看才跟你说这些话。得,我不管,我走了啊,省得回头遇上,给我添堵!”这厮说走就走,刘艳红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来到大厅迎面遇到了一个亲人,如假包换的亲人——苏媛媛,苏媛媛几乎也在同时看到了他,自从东江慧源宾馆的事情之后,苏媛媛和张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善,在苏媛媛这边是把张扬当成朋友看待了,而张扬则是把她当成姐姐看待,自家老爷子造的孽,血脉相连啊,亲姐弟啊!张大官人乐呵呵道:“媛媛姐!”这嘴巴甜的,过去没这么喊过,不过张扬的应变能力就是强,喊媛媛姐一点毛病都没有。
    苏媛媛虽然感觉到有些受不起,可还是应了一声:“张书记,您什么时候来江城的?”
    张扬笑道:“外气啊,都是自己人,别称呼官衔儿,别扭,你叫我张扬就行。”
    苏媛媛笑了笑,却仍然不好意思直呼其名:“张书记,您来吃饭?”
    张扬点了点头道:“来见个朋友,随便吃了点,你是……”
    苏媛媛道:“我来这里担任餐饮部经理,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
    张扬笑道:“恭喜,恭喜,还是在自己家门口工作好,遇到了麻烦,也有杜书记照应。”这话说得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苏媛媛俏脸绯红,当然明白张扬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是经得场面的人,轻声道:“张书记,这样吧,今晚我请您吃饭,过去的事情一直都没顾得上谢您。”
    张扬笑道:“不用,都自己人,谢什么?”
    苏媛媛道:“您一定得给我这个机会,这样吧,今晚明江阁,我留好位子,人员您来安排。”
    张扬看到她盛情邀请,也的确不好拒绝,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他想了想道:“那你给杜书记打个电话,把他也请过来。”
    这就是张扬的高明之处,只要他开口请杜天野吃饭,一个电话的事情,其实就算他不请杜天野,今晚杜天野也得为他接风洗尘。他故意让苏媛媛打这个电话,其用意是试探一下两人之间现在究竟处到了什么地步。
    张扬并不知道,苏媛媛的这份工作就是杜天野介绍的,苏媛媛听到张扬这么说,脸变得越发红了,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下午张扬抽时间去了一趟江城市政府,拜访了江城市常务副市长曹向东,上次和曹向东在北港的见面,张大官人并不满意,曹向东这个人非常的谨慎,并没有向他暴露太多关于北港的官场内幕,张大官人有些不甘心。他为曹父治病最初的动机就是想从曹向东那里换取一些情报,可结果让他有些失望。
    曹向东听说张扬过来了,很热情的把他迎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曹向东不在北港的时候,张扬专程去曹家给他父亲做了第二次治疗,现在曹父的头晕病已经彻底缓解了,老爷子打了几次电话,让曹向东一定要好好谢谢张扬。
    曹向东当然明白张扬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更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身在官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握分寸。
    张扬对曹向东的办公室是非常熟悉的,过去这里是李长宇办公的地方,以张扬和李长宇的关系,在这里可谓是自由出入,办公室内的陈设格局基本没变,最大的变动是人,现在李长宇已经担任了南锡市委书记,而曹向东在顶替李长宇之后,始终止步不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曹向东的前面有两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市委书记杜天野年富力强,深得省领导看重,如今已经是平海省常委,市长左援朝在江城工作多年,拥有着雄厚的群众基础,曹向东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杜天野进入省领导层是早晚的事情,杜天野升职,左援朝可以填补他留下的空缺,而曹向东就可以如愿以偿的成为江城市市长。
    曹向东的位置决定他必须要耐得住性子,而他恰恰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曹向东首先向张扬表示了感谢,如果不是张扬,困扰他老爷子这么久的头晕病还不知道要折磨多久,折磨老爷子,也就是折磨曹向东,现在老爷子的病好了,他也了却了一个心病。
    张扬笑道:“曹市长太客气了,还是那句话,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曹向东请张扬坐下,亲自起身去给张扬泡茶,曹向东平时对茶道有些研究,办公室内有一套紫砂茶具,他有板有眼的洗杯沏茶,微笑道:“张扬,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啊?”
    张扬道:“这次回来是为了公事!”
    “公事?”曹向东有些奇怪。
    张扬这才把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张扬说完了,曹向东那边却感到越发的糊涂了,他低声道:“老弟,你所说的这套照明系统,为什么不先去找北港市里商量?”这是曹向东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张扬要舍近求远,绕过北港来江城求援,这件事如果让北港市领导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响?

第九百三十六章【挡箭牌】(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六章【挡箭牌】(上)   
    其实只要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曹向东的提问很正常。
    张扬故意叹了口气道:“如果项书记对我们的这个项目感兴趣,我何必大老远跑到这边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滨海毕竟属于北港,有了好处我当然第一个要想到北港,只可惜项书记对我的这套方案根本不感兴趣,认为我是在瞎胡闹,认为我一心想从北港捞点银子。”
    曹向东笑了起来:“所以你来到了江城。”
    张扬道:“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他不让我舒服,我总得找个别的地方舒服。”
    曹向东皱了皱眉头,苦笑道:“何着你专门跑到江城撒泡尿来了。”说完他就笑了起来。
    张扬也哈哈笑了起来,端起茶盏抿了口茶道:“不过你们杜书记还是很有眼光的,跟我达成了初步意向,如果考察之后认为产品没有问题,我们就能够达成合作愿望。”
    曹向东从张扬的话中还是把握到了关键的几点,他低声道:“老弟,我多问一句,滨海的财政是不是有些吃紧啊?”曹向东问得还算客气,其实他心里明白,滨海连年赤字,这两年更是每况愈下。
    张扬点了点头道:“滨海去年财政总收入是8500万,我们今年面临撤县改市的关键时候,所以我们县委决定突击完成一些基本的城建工程,城市的亮化和绿化是重点。预算也就是一千万,可我们的财政根本拿不出钱来。”
    曹向东点了点头,他在北港工作多年,对滨海的情况非常了解。因为家在北港的缘故,他一直对北港发生的事情非常关注,当然知道张扬绕过北港直接撤县改市的申请,也知道刚刚发生过的,张扬撤掉滨海财政局长赵海清,任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志刚顶替其位置的事情。对张扬的所作所为,曹向东唯有佩服这两个字,同样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缺少胆色,而是因为他没有张扬那样实力雄厚的背景,缺少张扬敢于越权挑战的底气。
    曹向东道:“别说滨海,北港的财政方面也是捉襟见肘,你去市里要援助很不现实。”
    张扬道:“曹市长,我去北港工作之后有一个最大的感触就是,这座城市拥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般模样?这和领导层的管理能力是不是有着直接的关系?”
    曹向东笑了笑,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老弟,一座城市的发展与否并不是一个原因造成的,原因总是多种多样的,你现在在滨海,目光应该盯着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不应该把眼光放得太远。”
    张扬当然能够听出曹向东对自己的提醒,他微笑道:“城市越大,交通就越复杂,路口多了红绿灯自然而然的就多了,一停二看三通过,恐怕从城东走到城西什么事情都要耽误了。”
    曹向东微笑望着张扬,他知道张扬这句话正是对自己之前那句忠告的回应。曹向东不认为自己的这句话有错,做人谨慎一点总是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扬道:“时代变了,并不是每辆车都要遵守交通规则,曹市长应该见过救火车,如果也按照这个原则开车,那么等救火车到了,火也烧完了。”
    曹向东呵呵笑道:“你是救火车,我只是一头老黄牛。”
    “老黄牛是看不懂红绿灯的。”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曹向东为茶壶中续上热水,轻声道:“老弟,我已经离开北港,对北港的事情没有发言权,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些政治上的建议。”
    张扬点了点头。
    曹向东道:“滨海几年前搞了一个开发区,位于滨海西北,现在已经基本荒废,当初在论证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给昝世杰提出过建议,滨海应该利用自身优势,以港口为中心打造开发区战略,而不是放弃自己的长处,可是最终这件事还是在市里获得了通过,几年下来,滨海开发区投资不少,可是收益寥寥,征集了这么多的耕地,最后只能任其荒芜,你可以在这一点上好好考虑。”
    张扬认真点了点头。
    曹向东又道:“滨海拥有平海最大的二手车市场,这个汽车市场管理一直都比较宽松,我在北港的时候曾经提出过要整顿汽车市场的秩序,可是这件事在常委会上提出之后并没有获得响应。”
    张扬望着曹向东,忽然明白曹向东在北港的政治生涯是非常不得志的,从他的这番话能够知道,他想做出一些改变,可是终究没有实现他的愿望,曹向东对北港的现实是无奈的。
    张扬道:“昝世杰这个人怎么样?”
    曹向东倒了杯茶,慢慢捻起茶盏凑到唇边,刚刚沾到嘴唇却又放下,低声道:“昝世杰是项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如果不是这次的港口火灾,他应该还有提升的空间。”
    张扬道:“曹市长,我去滨海之后,感觉到滨海和北港的官场排外性很强,他们彼此之间团结的很紧密。”
    曹向东笑了笑,拿起刚才放下的茶盏喝了一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想要进入一个团体,必须要和他们拥有同样的目的。”
    张扬听出了曹向东的言外之意,微笑道:“曹市长,你在北港有没有归属感?”
    曹向东没有直接回答张扬的问题:“我在江城很好!”
    当晚的答谢宴,苏媛媛邀请了杜天野,杜天野知道是张扬让苏媛媛邀请自己,马上就明白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不过杜天野还是欣然应邀,张扬那边叫上了胡茵茹作陪。他知道杜天野并不想见太多人,因为杜天野的位置使然。
    明江阁是雅云湖迎宾馆位置最好的一个房间,苏媛媛知道今晚算上自己只有四个人吃饭,特地安排了一些精致小菜,菜不在多,一定要做精做好。
    张扬和胡茵茹抵达的时候,刚巧杜天野也到了,胡茵茹笑盈盈走过去和杜天野打了个招呼道:“杜书记好!”
    杜天野呵呵笑了一声:“胡总,今年药厂的形势不错,已经成为我们江城的明星企业了。”
    胡茵茹道:“正在筹备上市的事情,未来的工业园也在筹划申请之中,到时候还希望杜书记要给我们开绿灯啊。”
    杜天野还没回答呢,张扬已经抢着道:“他不给你开绿灯就到我们滨海去,我们那边用地便宜,劳动力也是物美价廉。”
    杜天野横了他一眼道:“怎么着?不带这样的啊,你小子居然挖起了江城的墙角,信不信我把你的照明系统合作资料扔到垃圾桶里去。”
    张扬笑道:“开玩笑,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当真。”
    苏媛媛已经微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身穿灰色的套装,同样的酒店制服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楚楚动人,苏媛媛的气质娴静而贤淑,虽然不事雕琢,却别有一番动人的风韵,杜天野看到她眼前也是一亮。
    苏媛媛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各位领导里面请!”
    胡茵茹笑道:“苏经理,我可不是什么领导。”
    张扬道:“你是制药厂厂长,总经理,企业领导也是领导。”
    杜天野跟着点头。
    张扬的手机此时响了,他掏出电话,电话却是刘艳红打来的,刘艳红道:“张扬,你在哪里?吴书记来了,他想见见你,约你一起吃饭呢。”
    张大官人一怔,实在是想象不出吴明找自己吃饭的理由。他和吴明之间的确没有那份交情,而且吴明今天过来是冲着刘艳红过来的,根本不是自己,应该说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身在江城,唯一的可能就是刘艳红告诉了他,没理由啊?张大官人脑筋一转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刘艳红肯定是想拿自己当挡箭牌了,张大官人任何时候都愿意充当这个角色,他笑道:“刘书记,哪能让吴书记请我啊,我就在雅云湖迎宾馆,我和杜书记一起呢,明江阁,你们过来就行。”
    刘艳红那边答应了下来。
    张扬合上电话,杜天野有些好奇地问道:“谁啊?”
    张扬笑道:“刘艳红!”
    杜天野微微一怔,省纪委副书记到了江城,居然没跟自己打招呼,他看了苏媛媛一眼,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苏媛媛和胡茵茹已经走了进去。
    张扬看出杜天野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人家过来跟你没关系,她是让我帮忙当挡箭牌的,吴明那孙子追到这里来了。”
    杜天野瞪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说话的?人家好歹也是一领导,要懂得尊重。”
    张扬道:“他那种人也值得尊重,呵呵,杜哥,我亲哥,你擦亮双眼,那货绝对是混入党内的一投机分子。”
    杜天野道:“少在这里搬弄是非,今晚这顿饭我来做东。”
    张扬道:“扯,你虽然是市委书记,也不能随便花公家钱,回头让茵茹结账。”
    杜天野感叹道:“你小子境界就是比我高,对了,你跟胡总什么关系啊?你让她结账她就结账?”

第九百三十六章【挡箭牌】(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六章【挡箭牌】(下)   
    张扬道:“还不是冲着你,人家不是要搞产业园吗?你今晚吃了人家的,嘴巴就软了,在这件事上不开绿灯都不行。”
    杜天野苦笑摇头道:“我怎么就认识你这么个奸猾刁钻的家伙?”
    感叹归感叹,杜天野心里是明白的,张扬是他真真正正的朋友,是那种可以共患难的朋友,如果没有张扬,他或许早就成为政治斗争的败军之将,正是在关键时刻张扬的力挺,才让他坐稳了江城市委书记的位置,对张扬杜天野心中始终都有一份亏欠,因为当初江城新机场的事情,张扬为了新机场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到头来却被杜天野拿下,虽然杜天野当时是迫于压力,但是他总觉着自己没有在张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他以支持,在道义上说不过去。
    虽然张扬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记仇,现在和杜天野的关系也已经恢复到和从前一样,杜天野心中却始终记得,他总想找到一个机会给张扬以补偿。这次张扬主动来到江城求援,让杜天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不过在他仔细审阅了张扬的那份照明系统资料之后,杜天野发现,张扬的这个项目的确前景无限,就算他不加入,张扬肯定能够找到另外的合作者,作为一个城市的带头人,必须要有超前的眼光和过人的智慧,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影响到对大局正确地判断,在这一点上杜天野要比项诚做得好得多,如果张扬的这套照明系统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先进,又或者没有太多的投资价值,杜天野也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友情而松口合作。
    刘艳红和吴明很快就到了,虽然吴明表面上很高兴,可是张扬还是从他细微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他的尴尬。
    一群人中刘艳红是理所当然的焦点,虽然杜天野已经有了省常委的头衔,但是刘艳红的位置很特殊,杜天野笑道:“刘书记,您这次微服私访,有没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这句话问的巧妙,意思是你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刘艳红笑道:“杜书记,最近你可没什么新闻,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在我们纪委来说,被投诉举报最多的有两种人,一是的确不称职的干部,还有一种就是敢于开拓进取,大胆改革做事的干部,我们考核干部的标准也基于此,一名好干部,如果一段时间没人投诉就证明他没怎么做事,至少是没做大事,在如今的时代只要做事就会有人投诉。”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道:“刘书记,我怎么越听你说得越像我。”
    刘艳红道:“你是属于那种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哪天要是没有人举报你我们该觉着不正常了。”
    吴明道:“刘书记说得对,我也发现了,越是那种蒙混度日的,越是那种碌碌无为的干部,越是没人投诉,可没人投诉未必证明他就称职。”
    张扬道:“可也有例外啊,吴书记,你就比我称职,可也没见有谁投诉你啊!”
    吴明呵呵干笑了两声,心中暗骂,我有阵子没得罪你了,你丫见到我就开始损我!
    杜天野和吴明也没多少交情,不过毕竟吴明是相邻城市的市委书记,彼此之间合作的机会不少,所以必须是要相互给面子的。不过杜天野还没有来得及为吴明解围,那边刘艳红已经先说话了:“张扬,又不是我们纪委工作人员,怎么就知道没人投诉他啊!”
    刘艳红的本意是帮着吴明解围,却想不到这句话却被张扬抓住了毛病,张大官人咧嘴笑道:“吴书记也有人举报啊,呵呵,那啥,都举报啥了?经济问题还是作风问题?”
    刘艳红狠瞪了张扬一眼,这小子错真是不积点口德。吴明毕竟是荆山市市委书记,过去也是他的领导,有这样见面就损人的吗?不过刘艳红却不知道,吴明是被张扬给整怕了,虽然张扬见面就摆出攻击性极强的架势,可吴明却没有生气,微笑道:“不遭人妒是庸才,这年头不被人背后说几句,递几封举报信,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国家干部。”吴明还是相当高明的,这番话不但回应了刘艳红的话,也给予张扬一个有力的反击。
    张大官人也暗赞吴明的机警,在杜天野看来,姜是老的辣,这一轮张扬和吴明的斗法并没有占到任何的上风。
    苏媛媛招呼大家落座,刘艳红和胡茵茹之前是打过交道的,在东江周云帆走私案发的时候,刘艳红负责督办那件案子,她曾经亲自审问过胡茵茹,也知道张扬为胡茵茹奔波斡旋,最后因为周云帆主动上缴罚款,并承担全部责任,胡茵茹方才脱罪,女人的心思都是细密的,刘艳红平时所做的工作就是和官员打交道,善于把握人的心理,虽然张扬和胡茵茹表现的很坦荡,但是刘艳红仍然可以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对张扬这小子,刘艳红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在心底无法认同张扬的感情观,但是除了张扬的感情泛滥之外,这个年轻人的确又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刘艳红也知道楚嫣然这辈子已经认定了张扬,嫣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她对张扬的事情未必没有觉察,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
    官员们在一起,几杯酒下肚之后,话题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官场上,吴明知道张扬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当然也不会主动去触霉头,他主动和杜天野攀谈,两人聊到了江城和荆山如何加强经贸往来,打破地域疆界,促进经济联合发展,打造地区经济热点,两市在旅游资源上有很多重合的地方,清台山就位于两市之间,南麓属于江城,北麓属于荆山,近些年在旅游开发上,两市也发生了一些摩擦,针对旅游资源的谈判也在进行中。
    杜天野对这件事早就有了全盘的考虑,他微笑道:“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共同开发!利益均分。”
    吴明听到杜天野这样讲,顿时满面笑容,因为清台山的景点更多的集中于南麓,如果可以共同开发,利益均分,显然荆山市要占了便宜。可他马上就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杜天野紧接着就提出了从荆山草湖引水春阳的事情,春阳用水紧张,春水河如今已经出现大段枯竭,距离他们最近的水源就是荆山草湖,两市之间因为分属两省所以这件事始终没有得到解决,杜天野选择这个时机非常的恰当,吴明这个人做事还是相当干脆的,当场就拍板定案,而且他卖给杜天野一个人情,从草湖引水入春阳的工程,荆山段由他们政府出资,这也表明了吴明的诚意,也是对杜天野共同开发清台山,利益均分的回报。
    张大官人一旁听着两人在那儿相互交换条件,这个眼热啊。只可惜自己距离人家太远,滨海也太穷,没什么东西好交换的。
    张扬没提,杜天野却主动提起了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他没说是张扬搞出来的,只是说江城准备对路灯进行更新换代。
    吴明道:“这方面我倒是有些了解,我们荆山的公共照明系统也过于老旧,所以今年也将升级全市照明系统列为重点计划,我们领导层针对这件事去多处考察,也倾向于采用节能环保的太阳能路灯系统,但是根据我们的调研,如果采用这种新型能源,初始时的投入是相当大的。”
    张大官人欲言又止,自己和吴明是对头啊,在这厮的面前,必须要端着架子,不能求他,要不然就让这厮抓到反击的机会了。
    杜天野并不清楚张扬和吴明之间的恩怨,他笑道:“张扬今天来江城给我介绍了一套系统很先进,价格方面也很有优势。”
    吴明道:“真的?比起传统照明系统价格怎样?”
    杜天野道:“差不多吧!”
    吴明道:“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也有兴趣,张扬,大家同僚一场,这种好事不能太保守啊!”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心说这是你自己主动撞上来的,我又没招你,张扬道:“那啥,现在还没有量产呢。”
    杜天野道:“张扬,吴书记也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太保守了,其实你的这套照明系统应该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你想想,如果我们全国都用上这种清洁环保的能源,那么节省下来的费用要有多少?”
    张大官人连连点头,杜天野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生意就是生意,公事就是公事,这其中不应该夹杂私人恩怨,吴明也不是为了巴结讨好他,人家是真心想需要这套照明系统,从这一点来说,吴明的境界也比项诚高多了。都是市委书记,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刘艳红道:“杜书记说得不错,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有了好东西就应该拿出来分享,这叫资源共享。”

第九百三十七章【资源共享】(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七章【资源共享】(上)   
    吴明连连点头道:“对,资源共享!”
    这群人聚在一起聊得都是公事,胡茵茹和苏媛媛自然插不上嘴,两人相互喝了一杯,彼此笑了笑,都明白彼此心中在想些什么。
    本来这场晚宴是苏媛媛对张扬的答谢宴,可全程苏媛媛都没有机会向张扬表达谢意,结束的时候,胡茵茹想要去结账,苏媛媛说什么都不愿意,胡茵茹看到她坚持也只好做罢。
    众人分手之后,胡茵茹开着张扬的坐地虎带着他前往南湖木屋,胡茵茹基本上没喝酒,她轻笑道:“早知道你们今晚全都是谈公事,我就不该跟你过来。”
    张扬道:“本来准备是私人聚会,可是我没想到刘姐会拿我当挡箭牌。”
    “挡箭牌?”
    “你难道看不出吴明想追求她?”
    胡茵茹忍不住笑了:“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们当官的都善于掩饰,明明心里想什么,可嘴上就是不说出来。不过我看苏媛媛对杜天野挺好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老杜这个人脑子有毛病,放着这么好的女人还不下手,早晚会后悔的。”张大官人一心想把苏媛媛和杜天野往一起撮合。
    胡茵茹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张扬笑道:“茵茹,我从没杀错一个!”
    “切!”
    张扬忽然道:“茵茹,年后我去南韩的时候,在汉城看到佳彤了!”
    胡茵茹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她不是已经在美国发生了意外,汽车坠入了尼亚加拉河。”
    张扬道:“我发誓,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她上了一辆宾利车,我不会看错。”
    胡茵茹道:“如果你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她,为什么她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和你联系?就算她不想见你,可是她为什么这么久不会来,难道她忍心让顾书记以为她死了,忍心让家人伤心垂泪?”
    张扬道:“我不知道,我让南韩的朋友帮忙寻找,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胡茵茹道:“如果她还活着,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见面的机会。”
    汽车来到南湖木屋前,两人偎依着走入房间内。
    张扬从身后拥住胡茵茹的娇躯,胡茵茹转过俏脸,逢迎着他的亲吻,樱唇热烈地回应着他。张扬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娇躯,在他的抚摸下,胡茵茹身上的衣衫被一件件褪去,他们一边亲吻一边退向卧室,当胡茵茹躺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时已经被张扬剥得身无寸缕,月光下,修长的美腿以一种极具魅惑的姿势展现在张扬的面前。
    张大官人勇敢地扑了上去,伴随着胡茵茹从心底发出的嘤咛,她的娇躯宛如八爪鱼一样紧紧吸附住张扬的身体……对张扬,胡茵茹早就做好了资源共享的准备,她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无法单独占有他的内心,张扬的心太野也太大。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称得上完美,张扬在感情上缺点明显,一个滥情的人却如此专情,看似矛盾的东西在他的身上得到了统一,胡茵茹想不通他是怎样做到的,可现实就是这样。
    张扬的确拥有让任何女人迷恋的资本,胡茵茹在他的身下辗转承欢,娇嘘喘喘的时候,整个人快乐的就要死去,有些事是可以成瘾的,她在很多事上都可以做到理智冷静,但是对张扬她做不到,张扬是她一生都无法戒除的瘾,无论感情方面还是肉体方面。
    激情过后,张扬温柔地抚摸着胡茵茹的娇躯,他的唇轻轻亲吻着胡茵茹微微发烫的肌肤,清楚地感受到胡茵茹因为他的亲吻肌肤发出的轻轻颤栗。
    胡茵茹捧住张扬的面庞,拉着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一双美腿常春藤般缠住他,让他不要动弹,在暗夜中,一双星眸静静望着张扬的双眼,深情凝望良久,方才低声道:“你和嫣然,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张扬道:“最迟明年吧,我想把我的事情全都向她坦白。”
    胡茵茹摇了摇头道:“不必说,这样就好,我觉得嫣然应该知道你的不少事,但是她选择了沉默,我想你最好不要把事情挑明。”
    张扬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甘心情愿这样,哪怕是一辈子见不得光!”胡茵茹抱紧了他,感觉那份灼热和坚挺再次深入了自己。她咬着樱唇,过了好久方才哈出一口气,附在张扬的耳朵旁小声道:“不许动……”
    张扬道:“茵茹,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古代人你会不会相信?”
    胡茵茹道:“相信!”
    “相信?”
    胡茵茹道:“如果不是一个千年老妖,怎么会有你那么精深的道行……啊……别动……”
    张大官人有些绝望了,他发现自己几次准备吐露实情,告诉身边人自己是从大隋朝误打误撞穿越过来的一位医生,可压根就没人相信,难道自己的身上的隋朝特质在穿越的过程中被完全改变,改变的那么彻底,以至于现在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一位新时代的五好青年,谁也看不出他身上的传统味道。大官人的郁闷全都发泄在胡茵茹的身上了,胡茵茹婉转低柔道:“你是千年老妖也罢,万古金仙也好,总之我认准了你,这辈子跟定了你……”
    望着熟睡的胡茵茹,张大官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穿上衣服,走上了露台,春寒料峭,南湖的山山水水已经进入了梦境,放眼望去,视野中已经找不到一盏灯火。抬头仰望夜空,刚才的那轮明月不知藏到了哪里?整个夜空乌沉沉的,没有月也看不到一颗星,也许这世上能够相信自己是隋朝人的只有文玲,张扬的心中忽然又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如画俏脸,冰潭般的美眸,陈雪,不知为何,张扬会突然想到她,对了,还有陈雪,陈雪一定会相信自己。
    张扬随即又想到,她们相不相信又有什么意义?真要是她们都知道自己是个千年老妖,也许会有人吓出毛病来,大官人自己笑了起来。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声,张扬皱了皱眉头,他对雷雨天气还是有些发憷的,总觉着这种天气中容易发生一些什么怪异的事情。
    张大官人回到了房内,来到胡茵茹身边,一道闪电照亮了房内,随即一阵震耳欲聋的春雷声接踵而至,胡茵茹被雷声惊醒了,有些惊恐地投入张扬的怀抱中。
    张扬抱着她温软的娇躯,微笑道:“别怕,我在!”
    胡茵茹不好意识的笑了:“我从小就怕打雷!”
    张扬道:“现在还怕不怕?”
    胡茵茹摇了摇头道:“不怕,就算雷劈下来也有你陪着!”
    张大官人愕然道:“你好毒啊!”
    春雨贵如油,这场春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春阳的干旱,张大官人本想第二天一早前往春阳探望母亲,可打过电话才知道,母亲去了东江去陪赵静了,胡茵茹厂子里也有很多事要做,当然不可能时刻陪在张扬身边。
    张扬抽空去江城酒厂去了一趟,如今江城酒厂已经在江城开发区兴建了新址,张扬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刘金城得知张扬要来参观,早早的在厂门口等着,这会儿刚巧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张扬的车来到厂门口,看到刘金城打着雨伞就迎了过来,张扬笑着推开车门,刘金城收起雨伞钻了进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淋湿了不少。
    张扬道:“老刘啊,你在办公室等着就是,还专门出来干什么?”
    刘金城道:“张书记,您是我的贵客,就算是中央书记来了我也不一定给他这待遇,但是你来了我一定得出来接你。”
    张扬笑道:“扯吧你,要是中央书记来了,你指不定打着雨伞迎到三环路以外去。”
    刘金城乐呵呵道:“中央书记要是真来了,哪能论的上我去迎接,打着雨伞迎到三环以外的有咱们江城市委书记呢。”
    两人同声笑了起来。
    刘金城道:“张书记,您今天过来是想参观下我们的新厂房吧?”
    张扬点了点头。
    刘金城带着张扬去了他们的最新科技成果,这是一口明朝的窖池,张扬到窖池旁边看了看,有些不相信道:“这窖池是假的吧?”
    刘金城道:“怎么会是假的呢?绝对是真的,大明万历期间传下来的。”
    张扬道:“你如果说原厂的窖池是那会儿的我还相信,这新厂才启用多长时间,你跟我说这口是明朝万历年间的窖池,你糊弄我啊?”
    刘金城苦笑道:“张书记,我骗谁也不会骗你,这口窖池是我们花了五百万从丰泽八里沟买来的,过去八里沟有个酿酒厂,他们有口窖池就是从明朝万历年间传下来的,可惜他们经营不善,所以厂子被我们收购了,我原本打算在那里建厂的,可是考虑到生产运输成本,最后还是决定把他们的那口窖池给搬来,为了搬迁那口窖池我们花费了一百多万,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从八里沟酿酒厂搬迁过来的窖池。”

第九百三十七章【资源共享】(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七章【资源共享】(下)   
    张大官人这才相信,闻了闻酒香,赞道:“老刘啊,你还真是能折腾。花六百多万就买了一口窖池。”
    刘金城道:“六百多万一点都不贵,现在白酒市场竞争激烈,各路英豪并起,烽烟阵阵,想从中取胜,赢得市场就必须要提升档次品味,想要提升档次品味,就必须要在文化上做文章,我们的清江特供虽然酿酒工艺一流,可是在历史文化上是短板,和同类厂家竞争,占不到任何的优势,我花这么大的代价买下八里沟酒厂,看重的也就是这口明代窖池。有了这口窖池,我们就可以打造高端系列的白酒,目前已经请专家想好了名字,就叫大明春!”
    “大明春?”
    刘金城点了点头道:“张书记,今天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咱们之间有话直说,犯不着这么客气。”
    刘金城道:“我是想请张书记为我们的大明春系列酒题字。”
    张扬笑道:“这可不合适。”
    刘金城道:“怎么不合适?张书记的书法我是知道的,绝对是大家风范,不!应该说比国内的那些所谓大家要强多了!”
    张扬微笑道:“我可不是不想帮你写,你先动脑筋想一想,你们酒厂在江城,这三个字最主要的是要突出政治意义,你要是能请到某位中央大员帮你题字是最理想的,再不成就请省委领导,退而再求其次也得是你们杜书记,怎么也不该轮到我。”
    刘金城道:“这事情哪有那么复杂。”
    张扬道:“商业上你或许在行,可政治上你还欠缺火候。”
    刘金城对他的批评倒是虚心接受,他请教道:“依张书记之见,我应该请谁题字比较合适呢?”
    张扬道:“那就要看你们的大明春想往哪儿卖了!”
    刘金城想了想道:“我倒是想销往全世界,难不成我应该找联合国秘书长去题字?可他也不会中文呢。”刘金城突然幽了一默,张大官人乐的哈哈大笑。
    刘金城笑道:“开个玩笑啊,张书记,要不您帮我找国家主席题字吧!”刘金城说的很认真,在他眼里张大官人无所不能,记得江城新机场乔老的题字就是张扬通过关系弄到的。
    张扬道:“我倒是想帮你题字,可我得有那个面子,再说了,你这也不是什么政府工程,就是为了卖酒,你看哪个国家领导人愿意给你题字,真以为你是茅台五粮液啊?”
    刘金城叫苦不迭道:“我原本也没想,可您又不愿意帮忙写。”
    张扬道:“你这酒打算什么时候上市?”
    刘金城道:“七一之前,迎接香港回归,给香港回归献礼。”
    张大官人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什么都想搭香港回归的顺风车。既然是七一才上市也不急于一时,这样吧,我最近可能得去趟京城,你的事情我记在心里了,遇到合适的机会,我给你找位大人物题字。”
    刘金城听到张扬这样说,顿时眉开眼笑,他点头道:“张书记,回头我给您准备些原浆您尝尝,比起茅台五粮液也差不到哪里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好!”
    刘金城又带他参观了灌装车间和包装车间,江城酒厂这两年的发展的确不错,在国内也算得上一流大厂。张扬不免又提起滨海啤酒厂的事情,自从上次刘金城带人去考察之后,他还没有过问过进展情况。
    刘金城道:“我们和滨海啤酒厂谈了两次,对于合作的细节已经基本上谈妥了,但是滨海啤酒厂现在的厂址位于滨海县城区,以后的发展遇到很大的限制,我们想在滨海找一块地方重新建设新厂。”
    张扬道:“好!有没有初步的意向?”
    刘金城道:“啤酒厂方面带我们去看了开发区地块,可滨海开发区的情况实在不怎么样,别说和江城无法相比,就连春阳开发区都比不上。”说到这里,刘金城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过了,笑了笑道:“张书记,我实话实说,您别见怪。”
    张扬道:“说!我这人就是喜欢别人说实话。”
    刘金城道:“我有些不明白,滨海明明拥有港口,成立开发区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在距离港口那么远的地方,这对外资的吸引力会大打折扣,对于厂商的运输成本也造成了浪费。”
    张扬道:“这件事我也考虑到了,等我回去就讨论开发区的定位问题,老刘啊,你放一百个心,只要来滨海投资是不会错的,政策上我绝对给你们优惠。”
    刘金城道:“张书记,你都发话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扬在江城酒厂考察了一圈,这雨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刘金城让食堂准备饭菜,十点多的时候就对张扬提出邀请,今天中午无论如何都得在他这里吃饭。看到雨这么大,张扬也打消了去别处闲逛的念头,本来他还想去丰泽的远方光电实地考察一番,可雨这么大,赶路去那边也不现实。
    既然刘金城盛情相邀,改日不如撞日,张扬打电话通知了杜宇峰、秦白、赵新伟、牛文强那帮人。杜宇峰和赵新伟如今都在江城,秦白在新机场,牛文强在丰泽县城,不过几个人听说张扬到了,马上表示中午一定赶过来见面。
    通知完他们之后,张扬想了想又给苏小红说了一声。
    虽然是最晚通知的苏小红,可苏小红却是最早到达的一个。等苏小红来到,张扬才知道苏小红如今已经是江城酒厂的股东之一了,她入股并不是投资,而是技术入股,说起来还要从苏小红爷爷埋在家里的几坛酒聊起,刘金城偶然尝到过一次那酒,从此念念不忘,后来找到苏小红想要一坛,苏小红毕竟是个生意人,她敏锐地觉察到了其中的商机。一番斗智斗勇之后,确信刘金城是想从她祖传的藏酒中研制酿酒秘方,苏小红最近已经把手头的鱼米之乡转让了出去,得到的钱通过袁波交给了方文南,用以帮助他重新创业,她自己到没什么事情好做,看到这个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于是苏小红跟刘金城一番详谈之后,带着那坛酒外加三百万现金入股了江城酒厂,如今已经是江城酒厂的股东之一。
    但是张扬过来,苏小红并不知道,见到张扬,苏小红忍不住埋怨道:“张书记,如今您官是越当越大了,可眼里也越来越看不起人了。”
    张扬笑道:“红姐,你可别寒碜我,我就是一小小的处级干部,算不上什么大官,再说了,我哪次回来都先跟你打招呼,上次你去出差了,我和苏强见面了,不信你问他。”
    苏小红道:“算你还有良心,不过啊,现在鱼米之乡没有了,想吃饭只能去新帝豪了。”
    张扬知道苏小红转让鱼米之乡赞助方文南的事情,对她的义举也是非常钦佩,低声道:“红姐是女中豪杰。”
    苏小红道:“别瞎说!”
    两人说话的时候,杜宇峰和赵新伟一起来了,刘金城把他们请到了酒厂食堂,别看是酒厂食堂,厨师的水平也够得上五星级大酒店的标准,山珍野味生猛海鲜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酒自然选用的是他们最新的产品大明春。
    刘金城询问了张扬的意见,还是等到牛文强和秦白两人到了再开席,等到十二点半,秦白和牛文强一起过来了,牛文强一进门就嚷嚷开来了:“今儿这雨真大,不敢开快,所以耽搁了。”他看到众人都在等着他们,咧开嘴笑了:“干啥这是?你们倒是先吃啊,我和秦白又不是啥大领导,等我们干嘛?”
    张扬道:“要是不等你,指不定要被你说什么了。”
    “我是那种人吗?”牛文强来到张扬身边坐下。
    秦白朝张扬笑了笑,叫了声扬哥,秦白这小子也不是心里没数,外面对张扬和他姐姐的绯闻传得满天飞,他从姐姐现在的表现也看出了点端倪,知道张扬和姐姐的关系不一般,不过这事儿轮不到他管。在他心底,真要是有张扬这么一位姐夫还真不错。
    刘金城亲自上酒,上来了一个十斤装得酒坛子,刘金城去掉腊封,拔掉软木塞,一时间室内酒香四溢,张大官人吸了吸鼻子,这酒居然真的很像苏小红祖传美酒的味道。
    苏小红笑盈盈望着张扬道:“闻出点什么没有?”
    张扬道:“这酒跟你们家里祖传的美酒闻起来很像!”
    苏小红道:“苏氏酒业出品的当然像了。”
    刘金城抗议道:“可不是苏氏酒业,是江城酒厂,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开玩笑!”他用酒沽给每人盛了一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从来都是江城人的习惯。
    张扬端起面前的酒,闻了闻抿了一口,闭上眼睛品味了一下,刘金城很紧张的看着张扬的反应,他知道张扬是一个好酒之人,也是一个品酒高手,很在意张扬的评语。

第九百三十八章【敢作敢当】(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八章【敢作敢当】(上)   
    张大官人睁开双目道:“这酒如果再窖几年就更好了,不过比起红姐祖传的那几坛酒,已经有了八分水准,不错!真的不错!”
    刘金城开怀的笑了起来。
    杜宇峰也是好酒之人,喝了一口也是赞不绝口,这帮人的战斗力也是相当惊人,一个中午过去,十斤白酒被他们喝了个底儿朝天。刘金城还准备上酒,张扬摆手谢绝了,酒再好,喝多了对身体也有害处,张大官人自然没事,可是他的这帮朋友就不好说了。
    牛文强已经喝得满口跑火车了,赵新伟在那儿傻乐。
    秦白还好一些,不过说话舌头也直了。
    刘金城和杜宇峰的酒量都很大,他们两人比较清醒,苏小红喝的最少也没事,她笑道:“张扬说的对,不能再喝了,大家见面高兴,千万别喝出个好歹来,这样吧,下午全部皇宫假日,我请你们去洗桑拿。”
    牛文强笑道:“红姐,一起洗啊!真的吗?”
    苏小红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格格笑道:“你个死东西,居然敢调戏老姐,信不信我把你扯成一只耳。”
    牛文强眼神迷离道:“要是一起洗,掉一只耳朵也认了!”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
    苏小红也是禁得起乱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她笑着起身道:“没个正形,走吧,都去蒸一蒸,清醒清醒头脑。”
    刘金城叫了一辆商务车,叫来两名司机,其中一人开着张扬的坐地虎一直送到了皇宫假日。
    苏小红给他们安排好之后,自己也去休息了。
    几个人在桑拿部洗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换好衣服来到休息室,苏小红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茶水和果盘。
    牛文强这会儿清醒了点,喝了口茶道:“这酒真他妈够劲,老刘回头给我弄一坛。”
    刘金城笑道:“放心吧,每人都有,现在还属于产品的调整阶段,等最终完成的时候肯定更好。”
    杜宇峰道:“拉倒吧,现在还好,等你们全部调整完成了就开始兑水了,酿酒的潜规则谁不知道啊!”
    刘金城道:“别人怎么干我不管,可我们江城酒厂不会干自砸招牌的事情。”
    赵新伟道:“你们要是能始终保持现在的酿酒水准,我看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冲出平海走向全国,以后和茅台五粮液齐名也有希望。”
    刘金城道:“我的心没那么大,能够进入国内一线品牌,我就满足了。”
    秦白这会儿又睡着了。
    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苏小红带着几名按摩技师走了进来,她笑道:“这些技师都是我高薪聘请的,你们感受一下。”
    苏小红对张扬道:“张扬,你来,我有话问你。”
    张扬在一干人诧异的眼光中走了出去。
    牛文强道:“这货该不会连红姐都不放过吧。”
    杜宇峰那边已经笑了起来,刘金城道:“你丫这嘴巴真是欠抽,胡说什么?”
    苏小红找张扬是为了方文南的事情,方文南承接申海集团的工程出了一些问题,他之所以能够接下申海集团的工程是因为赵博祥的关系,赵博祥本来是申海集团的副总,可是在今年公司的人事变动中,赵博祥落败,他的位置被别人顶替,赵博祥无奈只能选择辞职,失去了权力的赵博祥自然无法谈到继续关照方文南,而方文南接下的厂房工程现在也遇到了困难,一开始只是上缴保证金,现在新换的负责人要求他垫资,而且对他进行百般刁难。方文南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却想不到遇到这种变故,如今方文南也是一筹莫展。
    张扬道:“你怎么会知道?”
    苏小红叹了口气道:“我一直都在关注他的事情,我和他之间毕竟有过一段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听袁波说起过你的事情,你转让鱼米之乡就是为了他。”
    苏小红道:“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虽然他也伤害过我,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对他没有爱,也谈不上恨,就算是相识一场吧,我想帮帮他。可是我也不想让人知道,当初我拿给袁波那五百万就是不想方文南知道,可没想到他还是告诉了你。”
    张扬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苏小红道:“张扬,我知道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得知这件事之后才会找到你。”
    张扬道:“申海集团的新厂区在东江开发区,这样吧,我现在就给梁晓鸥打电话,她是东江招商办主任,申海集团就是她引入到开发区的项目。”
    张扬说到做到,马上就拿出手机打给了梁晓鸥。
    接到张扬的电话,梁晓鸥也感到非常的欣喜,她笑道:“张书记,没想到你还没把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当初你离开东江的时候,我还准备给你送行呢,可惜排不上队。”
    张扬笑道:“梁主任,太客气了,我离开东江的时候跟谁都没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厮有心骚扰了梁晓鸥一下。
    梁晓鸥啐道:“张书记,你可是一方大员了,说话别这么流氓不行吗?”
    张扬道:“流氓也得分对谁?你这种魅力四射的女干部一定要时刻提高警惕,但凡正常的男性都会忍不住对你生出点心思。”
    梁晓鸥道:“你在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告到宋书记那里去。快说,找我有什么事儿?”梁晓鸥心里很明白,张扬嘴上就是这个德行,心里对她不来电。找她肯定有事情,这小子猴精猴精的,才不会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打电话。
    张扬道:“这样啊,我有一老朋友,如今在申海集团干点小活。”
    “谁啊?”梁晓鸥马上明白了张扬的目的。
    “盛世集团的方文南,他承建申海集团厂房工程是赵博祥帮着联系的,赵博祥你应该熟悉。”
    梁晓鸥道:“张扬,这件事我知道了,赵博祥如今已经不在申海集团了,这样吧,我跟申海集团方面说一声,让他们适当的给点方便。”
    张扬笑道:“那就先谢谢你了。”
    梁晓鸥道:“谢什么,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张扬道:“既然你这么说,以身相报的事儿就算了。”
    梁晓鸥啐道:“你这个臭德行啊,真是让我无语!”
    张大官人乐呵呵挂上了电话,向苏小红道:“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梁晓鸥是东江招商办主任,她叔叔梁天正是东江市委书记,我想申海集团这个面子应该会给。”
    苏小红长舒了口气道:“谢谢你了!”
    张扬笑道:“谢什么?其实就是你不开口,我也想为方总做点事,毕竟大家朋友一场,你一个女人都能做到如此仁义,我们这些男子汉如果连这点忙都不帮,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苏小红道:“我可没有你说得这么伟大,只不过是觉着当初欠他的情分,所以想做出一些补偿。”
    张扬道:“你所认为平凡的事情,在我的眼里已经很伟大。”
    苏小红摇了摇头,她喝了口茶,轻声道:“杜书记和苏媛媛是不是已经确定关系了?”
    张扬内心一怔,旋即想到杜天野和苏小红之间暧昧莫名的关系,难怪苏小红对此会如此关心,一时之间张扬不知该如何作答,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苏小红对杜天野应该是产生了情愫,他对苏小红的为人也非常的敬佩,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认为苏小红就可以配得上杜天野,苏小红过去的感情史实在太复杂,而杜天野在感情上却是如此单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并不合适,而且他们的身份地位悬殊实在太大,杜天野之前被人举报和苏小红有不正当关系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声誉。
    苏小红看出了张扬的犹豫,她淡然笑道:“张扬,你不用多想,我只是作为朋友问一下,杜书记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想他早日有个美好的归宿。”苏小红的这番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只有她自己清楚,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已被真诚执着的杜天野打动,自从杜天野一把将她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她就不知不觉爱上了杜天野。苏小红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杜天野的感情见不得光,而且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去,或许永远不会有重来的机会,但是她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念杜天野,听到杜天野这个名字,她仍然心神激荡。
    张扬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好像仍然没有确立关系,因为老杜这个人被上一段的感情伤的太深,所以他对感情产生了畏惧。”
    苏小红点了点头,轻声叹了口气道:“他看似坚强,可是在感情上却脆弱不堪。”
    张扬发现苏小红是非常了解杜天野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复杂的过去,如果她有个良好的出身和家世,她和杜天野之间倒是合适的一对,张大官人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学会用世俗的眼光去衡量别人的婚姻了,这是一种潜移默化,他还是被眼前的时代悄悄改变着。

第九百三十八章【敢作敢当】(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八章【敢作敢当】(中)   
    张扬的这趟江城之行达到了预想的作用,杜天野在派专家考察过他们的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系统之后,认为这个项目前景光明,决定合作,而让张扬意想不到的是,荆山市委书记吴明也派人考察了他们的照明系统,了解情况之后,马上就决定购买他们的这套太阳能路灯系统。
    这一喜讯让整个滨海上下为之一振,江城和荆山随便哪一个的城市规模都要比北港大,而且江城和滨海这次打着共同生产,利益均分的旗号,滨海根本没有任何的生产能力,他们所拥有的就是技术,一分钱不要投入就能从中分得一杯羹,这是眼前最理想的结果。
    张扬在常委会上道:“这次我们能和江城达成共同合作生产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战略协议,足以证明我们滨海科技局在研发上取得的巨大成果,从而也证明了一点,不是我们滨海缺少闪光点,而是过去我们没有发现自己的闪光点,没有将自己的优势发展成为经济上的增长点,最终成为我们的胜势!”
    县长许双奇对于这厮的自大和狂妄越来越难以忍受了,他忍不住开口道:“张书记,我有个疑问,既然这个项目前景如此光明,为什么不先向市领导申请,毕竟我们属于北港,而不是江城!”许双奇明显在对张扬发难。
    其实多数常委都这么想,你张扬虽然是县委书记,可滨海是北港的,不是江城的,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了好处你不先想着自己人,反而跑去跟外人勾搭,这事儿干得实在是太不厚道了,于理不合,要是让市领导们知道,你小子倒霉了。
    张扬道:“许县长问得这个问题,我正想向大家说明,最早我先带着太阳能自充电系统的资料去了市里,我当然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在这里,我也不怕向大家坦诚相告,我们的财政很不乐观,虽然有了这么好的项目,但是单凭我们滨海自己是完不成的,我们没这个实力,必须借助他人的力量,我能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北港,我们在行政管理上属于北港。我希望市领导能够认可这个项目,本着帮助扶持的态度给予我们一定的财政拨款。”
    张大官人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市领导们对我的这个项目丝毫不感兴趣。认为我这是瞎胡闹,认为我是变着法子的要钱,我希望大家明白一点,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咱们整个滨海。北港既然对我们的项目不感兴趣,我们不能让这个项目就此荒废,如果我们将这么好的项目搁置下去是一种不负责,是一种浪费,更是一种犯罪,你们或许以为我说得过于严重。我可以告诉你们,这话不是我说的,某位伟人说过任何阻碍改革开放的干部都是不合格的,任何延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行为都是对人民的犯罪。”
    几位常委心中一震,都在琢磨着这句话究竟是哪位伟人说过的,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句话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张书记的态度。
    张扬道:“根据我和江城方面草签的协议,一个月内路灯就可以大规模投产,生产出的第一批路灯就会安装在我们滨海的街头,在七一之前,江城和荆山两大城市都会完成路灯的更新换代,所采用的全都是我们科技局研制出的路灯,也就是说,不但我们的城市亮化不用花钱,我们还可以挣一大笔钱,在这件事上,科技局的同志立了大功,我在这里提议,给予科技局总额为五十万元的奖励,给予其中表现突出的王志刚、王学宁夫妇十万元重奖!”
    现场鸦雀无声,乖乖,这个奖励不可谓不重,开创滨海先河。
    张扬看到所有人都不说话,他环视众人道:“大家以为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许双奇道:“张书记,你不是说了,县里的财政非常紧张,奖励我没什么意见,这奖励的额度,是不是值得商榷啊?”
    张扬道:“这我都嫌给少了,我就是要告诉大家,该省的钱必须要省,该花的钱一分不能少花,科技局的同志踏踏实实为我们滨海拿出了成果,而王志刚夫妇是这次科研的主力,如果人家有私心,拿着成果去找投资,获得的利益要比我们能够给予的大的多,通过这件事我们一是为了对有功的同志做出奖励,更要让其他人看到,现在的滨海充满了公平和机会,只要你好好干,你就会有前途。”他转向宣传部长王军强道:“军强同志,对于这件事一定要加大宣传力度,要让滨海,让北港,乃至让整个平海都知道,我们滨海对人才的重视!”
    王军强点了点头,许双奇阴阳怪气道:“张书记这一手叫千金买马骨吧?”
    张扬道:“我买的可不是马骨,我买得是千里马,我和大家打个赌,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的太阳能路灯系统就会成为时代的潮流,以此催生的利益会让你们难以想象。”
    接下来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向在场常委汇报最近道路综合整治的情况,通过近几天的整顿,过去一直在困扰滨海的占道经营问题得到了解决,交通路堵情况也随之减少。
    许双奇对这种表面功夫很是不屑,至少目前张扬抓的几件事都是面子上的东西,并没有抓到滨海存在问题的实质,不过这应该也是一种好事。
    董玉武汇报完情况之后,张扬又道:“接下来我们谈谈滨海四周收费站的问题,我来滨海的第一天,滨海留给我的印象就不好,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收费站,我想问问大家,之前都说笑迎八方客,客人来了你收钱,客人走了你还收钱,哪位客人心里会舒服?别说客人了,就是滨海人也是一分不少,老百姓拿着滨海身份证,一点主人的感觉都没有,你们见过谁进自己家房门还要收钱的?”
    县委副书记刘建设道:“张书记,这件事周围县市也都是这样,别人都收钱咱们不收,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笔财政收入,更何况我们滨海的财政收入本来就不富余。”
    张扬道:“因为财政收入不行,所以你们就想往老百姓腰包里伸手,往客人的钱包里伸手?我说过去谁制定的这个政策?怎么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县长许双奇道:“张书记,政策不是我们制定的,当初修路也是花了钱的,如果不收费,怎么维护道路?”
    张扬笑道:“据我说知,县城通往外面的道路修好都有十多年了,修路的钱早就收够了,可道路状况呢?坑坑洼洼,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就这样的烂路还收钱,我都觉着臊得慌,滨海穷不假,但是咱们不能穷在面子上,人要脸面,城市也要脸面,不做出点样子,别人看不起你,连自己人都看不起你,所以我决定,从即日起,撤除滨海城周围的所有收费站,省道国道的我管不着,可县道的我说了算!”
    县委副书记刘建设道:“张书记,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啊!”
    张扬道:“我这个人从不迷信,但是有些风水上的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滨海周边的几座收费站已经卡住了滨海的脖子,把我们滨海的财运给挡住了,所以我要把他们给拆了,只有这样才能四面来风,也只有这样,我们的滨海才能腾飞起来。”
    所有常委都想不通这收费站和滨海的经济腾飞有什么关系,可张书记既然说了有关系,那就权当有关系。
    张扬的话还没有完,他的下一个议题来到了滨海开发区上,张大官人笑道:“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滨海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这其中最大的不合理就是开发区的选址,我想问问,当初滨海开发区是谁选的地方?征迁了这么多的土地,选了一处距离港口这么远的地块,滨海的优势是什么?我们是沿海城市,我们拥有福隆港这样的大港,我们不围绕自己的优势做文章,反而放弃自己的长处,你们说,这样的决定是如何的糊涂?”
    现场常委都不说话,当初开发区选址是昝世杰提议,他们都投了赞成票,虽然有人觉着选址不合理,但是最后也没有一个人公开提出反对,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当初轰轰烈烈兴建开发区,到现在没几年的功夫,谁也没有兴趣再提起开发区的事情,入驻开发区的企业总共就这么两三家,而且经营状况普遍不景气,大片土地荒芜闲置,虽然昝世杰始终没有承认过开发区的错误,可滨海老百姓心里都把开发区当成了一个笑话来看。
    张扬道:“既然发现了错误就要马上去改正,不要顾及面子,我调查过,现在的开发区一带全都是良田,把良田变成了荒地,这根本就是混蛋作风,就是无耻犯罪,无论当谁的面,我都会这么说!”
    常委们面面相觑,好嘛,又开骂了,这位县委书记可真不省心,矛头指向前任,压根是一点情面不给。

第九百三十八章【敢作敢当】(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八章【敢作敢当】(下)   
    别人不说话,许双奇不能不说话,张扬这么骂,等于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概括进去了。许双奇道:“张书记,话不能这么说,当初滨海建设开发区的目的是打造一个新的经济热点,利用港口经济和开发区经济,两个中心来带动滨海整体经济的发展,选址上也经过了长时间细致的考察和认证,至于开发区没有这么快发展起来,其根本原因还是和滨海经济水平薄弱有关,再说了,任何事情都有发展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其他常委也跟着点头。
    张扬道:“别人怎么看我管不着,但是我个人认为,目前的开发区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滨海福隆港往北,大片的滩涂盐碱地不用,非得去跑这么远,强征老百姓的农田,我不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考察的?许县长,你告诉我,你去实地考察了吗?开发区选址最终是你决定的吗?”
    许双奇憋得满脸通红,他大声道:“当初开发区选址是请了国内知名经济专家论证的,昝书记提议,大家投票通过的。”许双奇忍无可忍把事情干脆挑明了,爱咋地咋地,当初我们这帮人全都投赞成票了,你一棒子打死一群人,怎么着?我们都有责任,你丫看着办吧!
    许双奇虽然年龄比张扬大许多,可是谈到政治智慧他是比不上张扬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年龄还混迹在县处级的位置上止步不前。
    张扬看出许双奇生气了,他却没有生气,笑眯眯道:“许县长,你别动气嘛,我今天是对事不对人,我没针对你,也没针对咱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们说当初请了国内知名专家论证,我想问问大家,这些所谓的专家对滨海的情况了解吗?还经济专家?他们既然这么本事,怎么没点石成金,怎么没帮助滨海把开发区搞火,怎么没把滨海的经济搞上去,我看你们当初请来的这批人纯粹是废柴,饭吃了不少,酒喝了不少,趁着点晕度,随手在滨海地面上描画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专家意见,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什么专家?狗屁专家!滨海自己的事情当然是滨海人最有发言权。”
    许双奇被他气得差点没翻白眼,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当初昝世杰邀请的那帮专家的确水准有限。吃了喝了拿了,最后给出那么一个意见,因为开发区的事情搞得天怒人怨,到现在那一代的老百姓提起开发区就忍不住骂。
    张扬道:“我说这么多最终是为了阐明一个观点,我认为开发区的选址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专程去开发区看过,占用了这么多的耕地,只有两个不死不活的企业,犯了错误,我们就得改正,所以我打算取消现有开发区,还地于民。”
    市委副书记刘建设也忍不住了:“张书记,开发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现在好歹也是市重点,如果取消影响会很大,再想申请太难了。”
    张扬道:“不就是个市重点项目吗?既然空置在那里,产生不了效益,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么大的一块土地一直闲置下去?老百姓想种田却无田可种,可我们却放任良田荒芜,谁给我们的权力?谁要为这样的浪费承担责任?”
    所有常委哑口无言,虽然张扬强势霸道,可很多人已经承认他说得的确有些道理。
    张扬道:“我是滨海县委书记,我就得为这里发生的事情承担责任,很多人都把敢作敢当挂在嘴上,可真正能做到的不多,你们和我接触的时间不长,以后你们就会慢慢地了解我,我这个人恰恰就没有不敢干的事,也没有不敢承担的责任!”张大官人的这番话掷地有声,连刚才还出来抗议两句的许双奇也无话可说了,人家都说敢承担责任了,你爱咋玩就咋玩去,我管不了你,自有人收拾你!
    张扬道:“现在咱们进行投票,总共就十一名常委,也别玩那些虚假的玩意儿了,我这个人一是一,二是二,喜欢把一切做在明处,所以你们别怕投反对票得罪我,没事,你只要能提出反对的理由我都虚心接受,我提议撤除滨海县开发区,原开发区用地将重新改为农业用途,至于开发区新址等重新考察之后再做安排。同意的请举手!”
    张大官人第一个举起手来,他举手之后目光就冲着刘建设看过去了,县委副书记刘建设心头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没等他做出决定呢,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已经举手了,刘建设看到董玉武抢先,也跟着举了起来,他一举手,宣传部长王军强也举手。陆陆续续现场已经有七人举手,剩下的人有些人是在犹豫,有些人是看着县长许双奇,可就这么一犹豫已经错过了举手的机会。
    张扬道:“超过半数了,通过!”张大官人说完,目光逐一在刚才没举手的人脸上扫过,其中就包括县政法委书记周翔、县人武部政委徐胜,这几人让张扬瞅得心底发毛,真后悔刚才没早点把手给举起来。
    张扬道:“我们党内是允许不同意见和不同声音的,如果大家都举手,我还觉着不正常呢,嘿嘿!”
    所有常委都看出来了,这厮在冷笑。举过手的心中庆幸,没举手的心里都没底,冲着这厮的冷笑,以后还不只要怎样报复呢。
    市长宫还山把最新的几份报纸放在了项诚的面前,项诚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宫还山不会平白无辜地送报纸给自己看,项诚并没有看,将手中的笔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着眉宇,低声道:“有什么新闻?”
    宫还山道:“滨海花五十万重奖科技局,另外奖励新任财政局长王志刚夫妇十万元。”
    项诚淡然道:“手笔挺大啊,张扬到底是从大城市过来的,花钱还真是痛快。”
    宫还山道:“奖励的名目是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系统。”
    项诚皱了皱眉头,他的手放下,双目盯住宫还山道:“他还在折腾那件事?”
    宫还山道:“不仅如此,他已经和江城方面签署了共同生产路灯的合同,这个月就会批量生产,而且据可靠消息,荆山市也决定采用他们的环保路灯。”
    项诚的内心一沉,他不由得想起前两天张扬拿着资料过来找自己的情形,自己当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想不到这件事的后续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江城和荆山都决定用他的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系统,足以证明他的这套系统还是大有可取的,自己当时根本没有看那份资料,项诚感到有些后悔,当时自己应该先把那份资料留下来看看,现在局面搞成这个样子,自己反倒不好说话了。
    宫还山道:“北港升级更换路灯的合同已经签好了,下周就会开始在全市范围内的更换。”
    项诚道:“是太阳能系统吗?”
    宫还山摇了摇头道:“价格过于昂贵,常委会上不是已经否决了吗?”
    项诚道:“滨海科技局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
    宫还山道:“我看这件事未必是真的,之前为了升级路灯系统,我去不少地方考察过。也考虑过太阳能照明系统,可是价格都是极其昂贵,滨海能够捣鼓出世界先进的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系统?我反正是不太相信的。”
    项诚道:“如果他们真的能捣鼓出来也是一件好事。”
    宫还山道:“项书记,张扬这么干分明是没把我们北港放在眼里啊!”他并不知道张扬之前找过项诚的事情,认为张扬这次仍然向上次撤县改市一样,把上级城市北港给绕了过去。
    项诚道:“他找过我,想让市财政给予支持,被我拒绝了。”
    宫还山道:“撤县改市递申请的时候没有想到市里,一到用钱就想起市里来了。项书记,这个头可不能开,咱们的辖县又不是只有滨海一个,他们要钱给了,其他的辖县肯定效仿。”
    项诚正想说话,他的电话响起来了,项诚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严峻起来,低声道:“让他进来!”缓缓放下电话,对宫还山道:“我早就说过,这小子消停不了几天,这不,已经变着花样开始闹事了。”
    前来告状的是滨海县长许双奇,最近他出入项诚的办公室的确也频繁了一些,看到项诚和宫还山都在,许双奇愁眉苦脸道:“项书记、宫市长,刚好你们都在,我今天来是准备递交辞呈的,我实在是胜任不了现在的工作,请领导考虑给我安排其他的工作。”许双奇嘴上要递辞呈,可却没有具体的动作,之前财政局长赵海清就上演过一出这样的苦肉计,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让张扬抓住机会把他从财政局长的宝座上一脚踢下来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许双奇可不敢冒险。

第九百三十九章【轮训动员】(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九章【轮训动员】(上)   
    项诚板起面孔道:“小许,你这是什么话?工作上遇到点挫折就要递辞呈,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党的工作还有谁在干?遇到事情不怕,说出来,你解决不了的,大家商量着解决。”
    宫还山也道:“双奇同志,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作为一位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你什么风浪没见过?”
    许双奇道:“项书记、宫市长,我工作了三十多年,不敢说自己的工作能力有多么出色,也自问做到兢兢业业,宽以待人,你们可以打听打听,我工作这么多年和谁红过脸?”他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没有一个,上级领导也罢,下级干部也罢,我跟他们从没有因为任何事红过脸,可是跟这位张书记……”他叹了口气:“我跟他没办法合作,请领导重新考虑滨海县领导班子的搭配问题。”
    项诚道:“工作上的争执是在所难免的,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帮你评评理。”
    许双奇这才把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项诚的表情还算正常,宫还山却率先压不住火了,怒道:“乱弹琴,撤掉收费站或许还有点道理,撤掉开发区岂是他能够做主的?”宫还山生气是有原因的,滨海设立开发区是滨海县提出申请,市里批准,经过一层层的考察申请最终定下来的事情,现在张扬一句话就把滨海开发区给撤了,这小子有没有搞错,他只是一个县委书记,县处级干部而已,竟然越俎代庖,真是胆大妄为!不过宫还山也明白,张扬这个人胆大妄为由来已久,仗着有些后台背景压根没把他们这群人放在眼里,宫还山发怒只是表明态度,最后还得看项诚的眼色行事。
    项诚表现出的平静有些出乎他人的意料之外,他轻声道:“张扬毕竟年轻,做事激进了一些,小许,你要多和他沟通交流,不能遇到事情就想一走了之。”
    许双奇道:“项书记,他根本不愿接受别人的意见,现在的滨海根本就是一言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哪怕是正确的意见,只要是不同声音就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否决。”
    项诚道:“小许,不要只盯着别人身上的缺点,也要从自身上找原因。”
    许双奇诧异地看着项诚,他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激起项诚的共鸣,可是项诚今天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好像并不生气,难道张扬做这些事,已经提前征求了他的同意?宫还山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并不认为项诚和张扬的关系会有所改善,项诚现在的表现,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他不能让外人太多了解他的态度。
    许双奇道:“项书记,反正我感觉跟他合作很困难。”
    项诚淡然道:“你们之间年龄差距比较大,看问题的观点自然不一样,我看这样吧,你还是尽量和张扬多多沟通,万事开头难嘛,渡过这段磨合期,我想你们之间应该会默契起来。”
    许双奇才不相信自己和张扬会有默契的一天,他认为项诚十有八九是害怕张扬的背景才这么说,这让许双奇感到失望,同时他又感到沮丧,连市委书记项诚都不愿意招惹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县长,跟张扬硬抗什么?
    许双奇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项诚的办公室。
    宫还山望着许双奇的背影,目光中多少流露出几许同情,他叹了口气道:“其实许双奇也不容易,跟这么一位混世魔王共事的确很难。”
    项诚道:“张扬的工作作风一向如此,如果不这样反而不正常了。”
    宫还山道:“项书记,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点提醒了。”
    项诚淡淡笑了笑道:“下个月我们市县处级正职干部不是在中央党校有个培训班吗?”
    宫还山双目一亮:“您是说第32期轮训班?”
    项诚道:“这次我们和江城联办,在中央党校进行坚定不移的执行改革开放和科学发展的专题轮训,要求参加培训的人员是县处级正职干部,张扬这种年轻干部是首先考虑的人选。”
    宫还山低声道:“不是说自愿报名吗?”
    项诚淡然笑道:“让老孟去通知他,这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一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
    宫还山从项诚的话里感觉到了什么,可是他又说不准,偷偷看了看项诚的目光,其中带着一种阴森的寒意,宫还山的内心禁不住疯狂跳动了一下。难道项诚终于决定要向张扬出手了?他旋即又想到,张扬的问题的确棘手,如果这小子在北港出了任何事,宋怀明少不得要把责任算在他们的头上,可是项诚把他送到京城学习,在学习期间出了任何事就跟他们无关了,即便是这小子平平安安的回来,这一个月项诚仍然可以做很多事,宫还山真切感觉到,在政治手腕上,自己和项诚还是有差距的。
    周四的上午,张大官人来到北港,参加了一场“坚定不移的执行开个开放和科学发展”专题轮训班动员会。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孟启智出席动员会并做出重要讲话。
    蒋洪刚指出,时维选择在中央党校举办这次专题轮训班是推动改革开放实践科学发展观活动顺利进行的需要,是做好当前各项工作的需要,是推动领导干部更新知识的需要,轮训对象一定要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要明确学习目的,掌握好学习的方式方法,充分利用中央党校的智力资源和综合优势,拓宽自己的视野,增长自己的才干,促使自己以奋发有为的精神状态,扎实加快建设富裕文明和谐安定新北港的步伐。
    接下来市委组织部长孟启智宣布了这次轮训的基本原则,本次轮训从三月份开始,轮训的对象是各县(市、区)党委、人大、政府、政协四家班子正职、市直机关各部委办局、各人民团体、各事业单位以及各开发园区党政正职,在可能的前提下尽量每个人都参加轮训,本着自觉自愿报名,上级不进行干涉。
    张大官人在台下听着,心中估摸着这事儿怎么就像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因为这件事是北港和江城两市联办,所以张扬才排除了这帮市领导故意针对自己的念头,既然是自觉自愿报名,张大官人心想这次不去也罢,去中央党校学习培训的机会多得是,自己刚刚来到北港没几天,现在事情刚刚搞出点眉目,这种时候可不适合离开,更何况这次的培训时间有一个月实在太长了点。
    可计划不如变化,会议结束之后,组织部长孟启智就找到了张扬,很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扬看到这厮一脸的笑容,马上意识到他没打什么好主意,可还是微笑着和孟启智打了个招呼:“孟部长,找我有事?”
    孟启智道:“小张,回去准备一下,三月去中央党校学习。”
    张大官人显得有些错愕:“那啥……孟部长,咱们不是自觉自愿报名吗?我不想去,再说了,我刚来滨海,事情忒多,也抽不出时间啊。”这厮是真心不想去。
    孟启智笑道:“小张啊,的确是自觉自愿报名,可是这次的轮训班是我们和江城联办,你是我们北港的干部,但是过去在江城工作过,两边都很熟悉,所以市里经过综合考虑之后就想到了你,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嘛,工作虽然重要,可是别的同志多干一些也可以,学习机会却只有一次,很难得的,小张,就这么定了,你不但去学习,还要担任北港这些学员的班长,还有,你刚来北港,和这边的同志并不熟悉,这次刚好是个认识的机会,我够照顾你吧!”
    望着孟启智一脸的笑,张大官人心中暗骂,照顾你麻痹,还不是想方设法的把我给支开,嫌老子最近的举动碍你们眼了?其实张扬原本也打算近期去京城走一趟的,可没想到会被人给变着法子的给赶走,这他妈不是欺负人吗?老子才当几天县委书记啊,你们就想方设法的把我变成党校学员了。
    张扬道:“要不我下期再去?”
    孟启智笑道:“没有下期,你是我们重点培养的干部,张扬,你怎么就想不通呢,这是好事啊,一个月培训回来,你的政治素质会有一个本质上的提升,对你以后干好工作相当有帮助。”
    张扬道:“孟部长,何着您是说我素质差啊?”识破孟启智故意要把自己支开后,张大官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孟启智略显尴尬笑道:“哪有的事,正是因为你优秀所以大家才会选择你当这期的班长啊。”
    张扬道:“非得去?”
    孟启智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说完他就走了,他清楚张扬不好缠,反正事情都说了,你爱去不去,孟启智也不相信张扬会因为去党校学习的事情大闹一场,又不是一去不回,值得闹那么大动静吗?

第九百三十九章【轮训动员】(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三十九章【轮训动员】(下)   
    张大官人发现很多领导人都善于利用这种新时代政治流放的方法的,虽然是短期的,但是还是行之有效的,当初他去丰泽的时候沈庆华这么干过,现在来到北港,又被这帮领导人给踢走了,要说这次的时间不短,一个月,自己来到滨海工作还没一个月呢。
    张大官人心中极度不爽,他感觉到这帮北港的市领导合起来设圈套给自己,这厮正琢磨着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家门口来了,是不是要给予响亮的反击,看到远处有一人向他招手,却是市委书记蒋洪刚的司机,蒋洪刚的奥迪就停在那里,后座的车窗落下半边,蒋洪刚微笑望着他。
    张扬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恭敬叫了声蒋书记。
    蒋洪刚道:“听说你要去中央党校学习?”
    张扬道:“我自己都没报名呢,您怎么知道的?”
    蒋洪刚看到他的样子禁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不想去?”
    张扬愤愤然道:“没见过这样的,明明说是自愿报名,到了我这儿成摊派了,我来滨海才几天啊?这就忙着把我往外赶!”
    蒋洪刚笑道:“谁赶你了?培训一个月而已,转眼间就过去了,这可是难得的镀金机会,名额有限,你看不到别人都争着抢着想去呢。”
    张扬道:“谁爱去谁去,总之我不想去。”
    蒋洪刚道:“我本来还打算让你帮忙稍点东西给瑞阳呢。”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据说这次可是项书记点名你去的。”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他干嘛老针对我?”
    蒋洪刚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让你去党校进修又不是害你。”
    张扬道:“您觉着我该去吗?”
    蒋洪刚道:“你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做主,不过,你要是决定去,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把我给老郭的东西带过去。”
    张大官人最终还是打消了去找项诚理论的念头,既然是轮训,估计怎么都得轮到自己头上,再说了也就是一个月,他本身也要前往京城,活动一下撤县改市的事情,顺便可以去见一下常海龙的那位老师程润生教授,争取可以说服他帮助滨海搞绿化设计。
    这次张扬前往中央党校学习,最高兴的要数县长许双奇,他本来还以为项诚对张扬听之任之放任不理了,可没过多久上头就有了动作,这下眼中钉从滨海走人了,虽然不是彻底清除,可是眼不见为净,至少能落一个月的清净。许双奇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始,领导们传递了一个信号,从现在开始张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你张扬再能耐,在北港这一亩三分地上你也蹦跶不起来。
    张大官人为了这次前往京城参加中央党校轮训,特地召开了一个常委会,当张扬宣布自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一个月的时候,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如释重负,这货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老子在这里这么不受欢迎?
    张扬道:“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虽然离开一个月,但是滨海这边的工作我还是要做的。”
    几位常委都纳闷了,你都跑到京城去了,这边的工作你怎么做?
    张扬道:“其实就算没有这次党校轮训,我也准备在近期去一趟京城,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需要做一些工作,军强同志,你是创建办主任,咱们要在我学习期间多跑跑关系,争取把这件大事尽早给定下来。”
    宣传部长王军强连连点头,心中却不相信一个月就能把这件事给跑下来。
    张扬又道:“我虽然去了京城,可是这边的工作不能放松,我上次说过的几件事,第一,奖励要马上落实,第二开发区的还地与民要抓紧,第三滨海的城市整顿要继续,我希望我回来之后,这三件事都能做好,党务工作还是由刘建设同志暂时负责,政府工作有许县长抓起,关于开发区的事情由玉武同志具体负责,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大家能够团结协作,认真工作,让滨海继续平稳的发展。”
    许双奇心中暗道,你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只要你走了,大家就能团结协作。
    这些常委现在很少发言,张扬无论怎么说,下面都没有意见,所以常委会很快就结束了。
    张扬从中也悟到了一些东西,这些常委是用沉默的方式跟自己对抗,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帮人想在自己的面前爆发是没机会了,全都等着灭亡吧。
    许双奇这边开完了会,起身就准备走,张扬却道:“老许,你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
    许双奇重新坐下来道:“张书记有什么事?”此时的心态不禁有些得意,你丫不是牛逼吗?现在不还是一样被踢出去了?虽然只是一个月,也够许双奇心中暗爽一阵子的了。
    张扬道:“老许啊,我离开这段时间,滨海的工作要靠你了。”
    许双奇道:“你放心吧,我会尽量做好这边的工作,滨海不会出任何的问题。”换成过去许双奇至少要客气一下的,可现在不一样,他就是要用这样的语气告诉张扬,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这地球离开谁都照转不误。
    张大官人焉能听不出他的潜台词,笑眯眯道:“好,老许,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要是我学习期间滨海出了任何事我都找你的毛病。”这番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充满了威胁之意。
    许双奇道:“要是做不好工作,我自己这边都交代不过去,你就不必操心了。”
    张扬微笑点头,许双奇比起过去好像强势多了,跟我斗,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张扬回到办公室后给常海心打了个电话,常海心也听说他要去中央党校学习的事情了,笑道:“怎么?还没过两天官瘾呢,就被派去当学生了?”
    张大官人感叹道:“政治斗争是复杂残酷的,敌人是阴险狡诈的,这足以证明,一个好干部想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有多难,要面临多少阻挠和困扰。”
    常海心格格笑了起来,她转了一个圈儿,轻盈地来到张扬的身后,主动为他按摩着双肩,柔声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得住你,其实你去党校学习是一件好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本来计划中就得走一趟。”
    常海心道:“你先过去,我回头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抽时间陪你去程教授那边走一趟,争取说动他来帮助滨海设计绿化工程。”
    张扬道:“你不去?”
    常海心摇了摇头道:“我要是去了,别人还不知要怎么说闲话!”
    张扬笑了笑,他低声道:“做自己爱做的事情,让别人去说吧!”
    常海心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轻声道:“张书记,专心工作才是正本,现在整个滨海都知道你申请撤县改市的事情,如果不成功,还不知多少人要看你笑话呢。”
    常海心这句话说得千真万确,现在滨海等着看张扬笑话的大有人在,常海心来到滨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的压力,滨海这座城市和她过去经历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和滨海本地干部之间的交流总显得非常的困难,常海心知道,有些障碍是人为制造的,滨海的本地干部普遍戒心都很重,对于他们这些外来者防范意识很强。
    张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来到滨海之后不久,就开始有意识的发展自己的团队,滨海权力层的硝烟味道已经越来越浓了,张扬虽然是滨海毫无意义的一把手,但是想要服众就必须做出成绩,就目前来说,撤县改市的事情非常关键,如果这件事顺利的批下来,张扬就能树立在滨海官场中不可动摇的地位,而滨海县成为滨海市之后,对于北港的依赖必然有所减轻,北港市领导对张扬的约束力也随之下降。
    张扬道:“走,跟我出去走一趟。”
    常海心道:“去哪里?”
    张扬笑道:“去了你就知道。”
    张扬带常海心去得地方是信任财政局长王志刚家,王志刚住在科技局宿舍,不过不是楼房,而是一间二十六平方的平房,张扬和常海心来到王志刚家门前的时候,看到一个扎着红领巾的小女孩在门前喂小兔子。
    张扬笑道:“你是甜甜吧,你爸在家吗?”
    那女孩正是王志刚的女儿王甜甜,她见到有人来了,慌忙大声道:“妈妈,妈妈!”
    一位身材颀长长相清秀的妇女从小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张扬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张书记!”
    张扬笑道:“你是嫂子吧?”
    那女人是王志刚的老婆王学宁,她笑道:“志刚还没下班呢,这两天当了个局长美得他都不知怎么好了。张书记,快请屋里坐。”
    张扬笑道:“我们还是坐院子里吧!”
    王甜甜蹦蹦跳跳的去给他们两人搬凳子,张扬和常海心每人接过一个马扎,在院子里坐了。

第九百四十章【现实关系】(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章【现实关系】(上)   
    王学宁去给他们各倒了杯茶放在一旁的小石桌上,淡然一笑道:“张书记,你们先坐,我炉子上还做着饭呢,中午在我们家里吃点吧。”
    张扬笑道:“不了,我们等志刚来了,说点事就走。嫂子,你认识我?”
    王学宁摇了摇头道:“没跟你本人见过面,不过每天都能在滨海新闻上看到你,一见面就对上号了。”
    一旁的常海心听到她这样说也笑了起来,张扬在滨海的出镜率是够高的。
    无论是张扬还是常海心都感觉王学宁不像普通家庭出身,即使面对张扬这位县委书记,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促,仍然淡定自若。
    张扬认为这可能和王学宁出身清华有关,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感觉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王志刚在十二点一刻方才回到家,看到张扬和常海心,他不觉一愣,笑道:“张书记,您怎么来了?有事情叫我去办公室说就是。”
    张扬笑道:“我来找你说点事,顺便来你家里拜访一下。”
    王志刚道:“学宁,这位是县委张书记,咱们中午出去吃吧!”
    女儿甜甜听到要出去吃开心的跳了起来。
    王学宁道:“我都做好饭了!”
    王志刚道:“留着晚上吃!”
    张扬笑道:“不急,志刚兄,我过来有事情和你们谈。”
    王学宁听到你们这两个字,方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也有关系。
    张扬拉开手包,从中取出一张支票递给王志刚道:“这里是十万块,表彰你们两口子为了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做出的突出贡献。”
    王志刚慌忙把那张支票给张扬递还了回去:“我不要,我不能要,张书记,都说过这是科技局的成果。”
    张扬道:“科技局的奖励近期就会到账,我不是已经批下来了吗?”他把那张支票又递了过去。
    王志刚道:“张书记,我真不要,我就是想做点事情给大家看看,我没想从县里得到什么。”
    张扬道:“嫂子,你接着!”
    王学宁淡然笑道:“我听他的!”
    张扬不得不佩服王学宁的淡定了,一般的家庭妇女如果见到十万元的巨款,恐怕早就乱了方寸,很少有人能够保持王学宁现在的淡定心态。
    王志刚道:“张书记,你听我说,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但是现在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还没有正式生产,我们的样品虽然很成功,但是批量生产还存在着一定的未知因素,我不能拿这个钱,这套系统不是属于我们两口子的,而是科技局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王学宁道:“张书记,你拿回去吧,志刚是真心不想要,他这个人不喜欢说谎。”
    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把那张支票收了回去。他笑道:“我这次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王志刚道:“张书记您说。”
    张扬望着王学宁道:“嫂子,我听志刚说这套照明系统是你们共同研制的,而且其中的关键部分都是你的主意。”
    王学宁笑道:“别听他瞎说,我哪有那么本事?”
    张扬道:“江城方面对这套系统进行了考察和论证,他们表示非常的满意,这个月就准备正式生产,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滨海负责提供技术,江城负责投资生产,我们这边要提供全程技术支持。所以我想必须要有一个相当熟悉这套系统的人为远方光电方面提供技术服务,嫂子,你愿意给我们帮这个忙吗?”
    王学宁道:“这套系统的专利是属于科技局的,我不是科技局的人,我出面帮忙不合适吧?”
    张扬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虽然这套系统的专利属于科技局,但是真正起到主要作用的是你们两口子,嫂子,您就别推辞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次机会,远方光电把技术厂长的聘书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这次不仅仅是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咱们整个滨海啊。”
    王志刚一旁道:“学宁,你就答应吧!”
    王学宁道:“你为什么让我答应?”
    王志刚道:“学宁,这么多年来,你为我牺牲的实在太多,如果不是我,你本来会有更好的发展,我……”
    王学宁啐道:“好了,别拿着肉麻当有趣,行,我答应就是。”
    虽然王志刚夫妇俩极力挽留,张扬还是借口有事没留下吃饭,他和常海心离开之后,就去了海边的一家小餐厅吃海鲜,常海心好奇的问起王志刚夫妇的事情,张扬把从王志刚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她,常海心不禁赞道:“想不到他们两口子还有这么坎坷的经历。”
    张扬道:“他们两口子很有本事,这套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主要就是他们两口子研制出来的,可是因为王志刚在科技局没有编制,所以专利什么的都属于县科技局,说起来这五十万应该直接奖励给他个人,可是人家两口子什么怨言都没有,就连这十万,他们也不想要。”
    常海心道:“看他们的生活条件并不好。”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打听过,王志刚大学肄业之后带着王学宁回到了滨海,家里不愿接受,他父母都认为是王学宁害了他们儿子,所以关系一直都不好,王志刚和王学宁他们最想要的不是钱,而是尊重,他们最希望获得的就是别人对他们的认同,而我恰恰能够帮助他们得到这些,只要他们真有本事,我就能让他们在滨海抬起头做人!”
    常海心这才知道张扬为什么要亲自去请王学宁去担任这个技术厂长,她柔声道:“你还真是知人善任!”
    张大官人微笑道:“你瞧好了,这两口子将来作出的事儿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绝不会看错!”张大官人对自己的选择充满了信心。
    张大官人把滨海的事情安顿好之后,去了京城,虽然北港方面美其名曰要让他当班长,当这期轮训班的领头人,张大官人却没有任何兴趣,他喜欢独来独往,其他人的事情跟他无关,这次学习的真相是北港那帮市领导要把他暂时流放,张大官人认为,如果自己要是一去不回,北港还不知要有多少人高兴呢。
    张扬开着他的京牌坐地虎直奔京城而去,一路之上倒也顺利,本来他是没打算开车过去的,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委托他给平海驻京办主任郭瑞阳带去了一大块紫水晶原石,这是郭瑞阳委托他帮忙购买的,张大官人总不能抱着那么一大块石头跑来跑去,所以只好选择开车了。
    张扬往京城这边已经跑了无数趟,这条路闭上眼睛都能开,刚刚抵达京城,就接到了丰泽县委书记孙东强的电话,因为这次轮训班是江城和北港联办,孙东强也是第一批轮训班的成员,而且他恰巧是江城那边的负责人,孙东强道:“张书记,到京城了没有?”
    张扬之前就知道孙东强也要来,只是没和他主动联系过,张扬笑道:“刚进京城!”
    孙东强道:“那敢情好,还没住下来吧,要不你来丰泽驻京办吧,我这边给你安排好房间。”
    张扬这才想起人家基本上都有驻京办,滨海在这方面做得不行,没有驻京办,连个办事处都没有,平时滨海干部出差都是直奔北港驻京办,张扬道:“不用了,我有地方住,咱们明天报到时见吧。”
    孙东强道:“别明天了,今晚我安排,咱们好好喝一场吧。”孙东强在和张扬的交往上表现出强烈拉近关系的愿望,虽然在丰泽的时候,曾经有一度孙东强还把张扬视为竞争对手,可后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和张扬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选手,人家走得路线要比他直接的多,他只不过是江城市人大主任的女婿,而人家张扬却是省委书记的女婿,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后来才有了他和张扬联手对付前任丰泽县委书记沈庆华的经历。说起这段往事,两人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
    张扬道:“东强兄,这样吧,等我办完事情,我给你电话!”
    孙东强表现出十足的诚意:“那好,我等你电话!”
    张扬来到省驻京办,郭瑞阳听说他来了,亲自来到大门外迎接,张扬把蒋洪刚委托他带来的东西,扛了过去,也就是他,这块水晶原石将近二百斤重呢,张大官人扛着木箱给郭瑞阳送到了办公室内,放下之后,脸不红气不喘。
    郭瑞阳赶紧递给他一条毛巾。
    张扬擦了擦手,头上倒没有汗水。
    郭瑞阳试图挪动一下位置,这才知道那木箱的份量,惊叹道:“这么重啊!”
    张扬笑道:“也就是我,换成别人还真扛不进来!”
    郭瑞阳笑道:“这是我委托老蒋帮我买得一块水晶原石准备送礼的。”在张扬面前他并不隐瞒。驻京办干得就是跑关系送礼的活,现在风气就是这样,送礼还得投其所好,不然白费功夫。
    晨起更新,搜刮本月最后月票,过了今天月票就过保质期了,诸君抓紧投出,明儿就是七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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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扬笑道:“不了,我们等志刚来了,说点事就走。嫂子,你认识我?”
    王学宁摇了摇头道:“没跟你本人见过面,不过每天都能在滨海新闻上看到你,一见面就对上号了。”
    一旁的常海心听到她这样说也笑了起来,张扬在滨海的出镜率是够高的。
    无论是张扬还是常海心都感觉王学宁不像普通家庭出身,即使面对张扬这位县委书记,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促,仍然淡定自若。
    张扬认为这可能和王学宁出身清华有关,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感觉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
    王志刚在十二点一刻方才回到家,看到张扬和常海心,他不觉一愣,笑道:“张书记,您怎么来了?有事情叫我去办公室说就是。”
    张扬笑道:“我来找你说点事,顺便来你家里拜访一下。”
    王志刚道:“学宁,这位是县委张书记,咱们中午出去吃吧!”
    女儿甜甜听到要出去吃开心的跳了起来。
    王学宁道:“我都做好饭了!”
    王志刚道:“留着晚上吃!”
    张扬笑道:“不急,志刚兄,我过来有事情和你们谈。”
    王学宁听到你们这两个字,方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也有关系。
    张扬拉开手包,从中取出一张支票递给王志刚道:“这里是十万块,表彰你们两口子为了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做出的突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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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学宁淡然笑道:“我听他的!”
    张扬不得不佩服王学宁的淡定了,一般的家庭妇女如果见到十万元的巨款,恐怕早就乱了方寸,很少有人能够保持王学宁现在的淡定心态。
    王志刚道:“张书记,你听我说,我很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但是现在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还没有正式生产,我们的样品虽然很成功,但是批量生产还存在着一定的未知因素,我不能拿这个钱,这套系统不是属于我们两口子的,而是科技局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王学宁道:“张书记,你拿回去吧,志刚是真心不想要,他这个人不喜欢说谎。”
    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把那张支票收了回去。他笑道:“我这次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王志刚道:“张书记您说。”
    张扬望着王学宁道:“嫂子,我听志刚说这套照明系统是你们共同研制的,而且其中的关键部分都是你的主意。”
    王学宁笑道:“别听他瞎说,我哪有那么本事?”
    张扬道:“江城方面对这套系统进行了考察和论证,他们表示非常的满意,这个月就准备正式生产,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滨海负责提供技术,江城负责投资生产,我们这边要提供全程技术支持。所以我想必须要有一个相当熟悉这套系统的人为远方光电方面提供技术服务,嫂子,你愿意给我们帮这个忙吗?”
    王学宁道:“这套系统的专利是属于科技局的,我不是科技局的人,我出面帮忙不合适吧?”
    张扬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虽然这套系统的专利属于科技局,但是真正起到主要作用的是你们两口子,嫂子,您就别推辞了,这对你来说也是一次机会,远方光电把技术厂长的聘书都为你准备好了,你这次不仅仅是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咱们整个滨海啊。”
    王志刚一旁道:“学宁,你就答应吧!”
    王学宁道:“你为什么让我答应?”
    王志刚道:“学宁,这么多年来,你为我牺牲的实在太多,如果不是我,你本来会有更好的发展,我……”
    王学宁啐道:“好了,别拿着肉麻当有趣,行,我答应就是。”
    虽然王志刚夫妇俩极力挽留,张扬还是借口有事没留下吃饭,他和常海心离开之后,就去了海边的一家小餐厅吃海鲜,常海心好奇的问起王志刚夫妇的事情,张扬把从王志刚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了她,常海心不禁赞道:“想不到他们两口子还有这么坎坷的经历。”
    张扬道:“他们两口子很有本事,这套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主要就是他们两口子研制出来的,可是因为王志刚在科技局没有编制,所以专利什么的都属于县科技局,说起来这五十万应该直接奖励给他个人,可是人家两口子什么怨言都没有,就连这十万,他们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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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海心这才知道张扬为什么要亲自去请王学宁去担任这个技术厂长,她柔声道:“你还真是知人善任!”
    张大官人微笑道:“你瞧好了,这两口子将来作出的事儿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绝不会看错!”张大官人对自己的选择充满了信心。
    张大官人把滨海的事情安顿好之后,去了京城,虽然北港方面美其名曰要让他当班长,当这期轮训班的领头人,张大官人却没有任何兴趣,他喜欢独来独往,其他人的事情跟他无关,这次学习的真相是北港那帮市领导要把他暂时流放,张大官人认为,如果自己要是一去不回,北港还不知要有多少人高兴呢。
    张扬开着他的京牌坐地虎直奔京城而去,一路之上倒也顺利,本来他是没打算开车过去的,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委托他给平海驻京办主任郭瑞阳带去了一大块紫水晶原石,这是郭瑞阳委托他帮忙购买的,张大官人总不能抱着那么一大块石头跑来跑去,所以只好选择开车了。
    张扬往京城这边已经跑了无数趟,这条路闭上眼睛都能开,刚刚抵达京城,就接到了丰泽县委书记孙东强的电话,因为这次轮训班是江城和北港联办,孙东强也是第一批轮训班的成员,而且他恰巧是江城那边的负责人,孙东强道:“张书记,到京城了没有?”
    张扬之前就知道孙东强也要来,只是没和他主动联系过,张扬笑道:“刚进京城!”
    孙东强道:“那敢情好,还没住下来吧,要不你来丰泽驻京办吧,我这边给你安排好房间。”
    张扬这才想起人家基本上都有驻京办,滨海在这方面做得不行,没有驻京办,连个办事处都没有,平时滨海干部出差都是直奔北港驻京办,张扬道:“不用了,我有地方住,咱们明天报到时见吧。”
    孙东强道:“别明天了,今晚我安排,咱们好好喝一场吧。”孙东强在和张扬的交往上表现出强烈拉近关系的愿望,虽然在丰泽的时候,曾经有一度孙东强还把张扬视为竞争对手,可后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和张扬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选手,人家走得路线要比他直接的多,他只不过是江城市人大主任的女婿,而人家张扬却是省委书记的女婿,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后来才有了他和张扬联手对付前任丰泽县委书记沈庆华的经历。说起这段往事,两人勉强也算得上是一个战壕里战斗过的战友。
    张扬道:“东强兄,这样吧,等我办完事情,我给你电话!”
    孙东强表现出十足的诚意:“那好,我等你电话!”
    张扬来到省驻京办,郭瑞阳听说他来了,亲自来到大门外迎接,张扬把蒋洪刚委托他带来的东西,扛了过去,也就是他,这块水晶原石将近二百斤重呢,张大官人扛着木箱给郭瑞阳送到了办公室内,放下之后,脸不红气不喘。
    郭瑞阳赶紧递给他一条毛巾。
    张扬擦了擦手,头上倒没有汗水。
    郭瑞阳试图挪动一下位置,这才知道那木箱的份量,惊叹道:“这么重啊!”
    张扬笑道:“也就是我,换成别人还真扛不进来!”
    郭瑞阳笑道:“这是我委托老蒋帮我买得一块水晶原石准备送礼的。”在张扬面前他并不隐瞒。驻京办干得就是跑关系送礼的活,现在风气就是这样,送礼还得投其所好,不然白费功夫。

第九百四十章【现实关系】(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章【现实关系】(下)   
    张扬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他和郭瑞阳前些天才在丁琳的婚宴上见过面,现在又在京城重逢了,提起丁琳的遭遇,郭瑞阳也不禁感叹,想不到丁高山女儿的遭遇如此跌宕,郭瑞阳告诉张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省委书记宋怀明周六会抵达京城,张扬自从前往滨海之后还没有和宋怀明见过面,一听之下也非常高兴。
    郭瑞阳道:“老弟,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给你安排一套房。”
    张扬道:“不了,我明天就得去党校报到,今晚还打算和几位老朋友见见面。”
    郭瑞阳知道他在京城人脉很广,用不着自己照顾,微笑道:“也好,你先忙自己的事情,等宋书记过来的时候,咱们在抽时间喝两杯。”
    张扬道:“我这次要在京城呆一个月呢,咱们有的是喝酒的机会。”张扬起身告辞,也没让郭瑞阳远送,来到清江大酒店大厅的时候恰巧遇到了驻京办副主任洪卫东。
    洪卫东看到张扬顿时眼前一亮,现在的张扬不但是滨海县委书记,而且他的未来岳父宋怀明已经升任平海省委书记,张大官人的地位也随之提升,在很多人眼里张扬的身上自然蒙上了一层尊贵的光环。
    洪卫东离着老远就大声道:“张老弟!”其实论辈分他和郭瑞阳都应该是张扬的叔叔辈,可如今不一样啊,宋怀明那里攀不上关系,和张扬却能套近乎,叫声老弟没觉着委屈了自己,反而感觉到脸上有光,就算是让驻京办的其他工作人员看到,心里透着的也都是羡慕,看看人家怎么跟宋书记的女婿就这么熟的?
    张扬和洪卫东热情地握了握手,平海驻京办的这帮人眼皮都很活,无论是郭瑞阳还是洪卫东对他都是相当客气,张扬明白,人家之所以对自己好,还不是看在自己未来岳父的份上,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国内的官场交往,最常见沟通感情的方式就是酒场,洪卫东也不能免俗的提起要请张扬喝酒,张扬这次来京的时间虽然很长,可是没多少兴趣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张扬推说有事,婉言谢绝了洪卫东的邀请。
    张扬先给乔梦媛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到京城来了,却想不到乔梦媛身在泰国散心,月底才会回来,张扬又联系了查薇,查薇也不在京城,去法国进修半年的珠宝设计,张扬也没忘记干爹干妈那里,电话中告诉罗慧宁这两天自己要去党校报到,要过两天才能去家里探望他们,罗慧宁对此倒是开通的很,反正张扬要在京城学习一月,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张大官人正准备给自己结拜的几位打电话的时候,孙东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张大官人不好拒绝了,答应孙东强马上去丰泽驻京办和他会合。
    张扬过去在丰泽担任副市长的时候曾经来过丰泽驻京办,那时候这边的条件还非常简陋,不过现在已经重新装修过,地方虽然不大,但是非常的雅致,院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丰泽是个县级市,所以接待任务无法和省驻京办相比,平时清闲得很。
    张扬驱车来到丰泽驻京办的时候,孙东强就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晒着太阳,看到那辆霸气侧露的坐地虎越野车,孙东强就猜想到是张扬的座驾,果不其然,张扬从车内走了出来。马上被孙东强爽朗的笑声所吸引,看到孙东强在楼上朝自己挥了挥手,快步迎了下来。
    张扬把车锁好,孙东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双手热情地握住张扬的手道:“老弟,咱们又见面了!”
    张扬微笑道:“这次不仅仅是见面,还是同学,共同学习一个月呢!”
    跟着孙东强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是江城云阳区区委书记钟冒晨,张扬在江城工作的时候,他还没有来江城,所以两人没见过面。
    孙东强介绍他们两人认识。
    钟冒晨自然免不了要客气一通,久仰大名之类的话是一定要说的。钟冒晨并没有打扰张扬和孙东强说话,打过招呼之后就出门办事去了。
    因为还不是吃晚饭的时候,孙东强请张扬到他的房间去坐,顺便带着张扬参观了一下丰泽驻京办的新貌,张扬感叹道:“丰泽驻京办改变还是挺大的,装修花了不少钱吧?”
    孙东强叹了口气道:“过去沈书记当政的时候强调一切从简,我也赞同艰苦朴素的作风,可是现在时代变了,穷家破院的别人不会说你节省,反而会笑话你穷,穷在路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和人之间如此,城市和城市之间也是如此。”
    张扬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都说面子工程,可面子工程还是需要的,都说为人要坦诚,可谁也没光着身子出门!”
    孙东强哈哈大笑了起来,张扬的比方倒是恰当的,他介绍道:“这次轮训班是北港和江城联办,江城各区县的正处级干部基本上都会前来参加学习,倒是个彼此交流熟悉的好机会。听到这件事之后,我就猜到你会来。”
    张扬道:“我可不想来!可几位市领导都想我来。”
    “看来北港市的几位领导对你很重视嘛。”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重视?他们是嫌我碍眼。”
    孙东强道:“这话怎么说?”
    张扬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道;“滨海最近在申请撤县改市,在这件事上我和领导层的想法并不一致。”
    孙东强道:“我也听说这件事了,说你申请撤县改市的时候直接把市里给绕了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总之这帮市领导都不赞同我在这个时候提出申请,我也考虑过了,与其先向他们提出申请,最后被否决,还不如先斩后奏。”
    孙东强道:“县和县级市表面上一样可实际上并不一样,一个是直接向省里负责,行政方面由上级城市代管,一个是彻彻底底的附庸,省财政方面也对前者的扶持力度大一些,两者的城市发展侧重也不同,县发展重点在农业,而县级市的发展重点在工商业,北港方面如果在这方面和你的想法不一致,证明他们对滨海不想放手。”
    张扬道:“不错,应该是这样,我总觉着这帮人的格局有点低,前两天我拿着太阳能自充电照明系统,这么好的项目去找他们合作,可项书记看都不看就把我拒绝了。”张大官人心头还是有股子怨气。
    孙东强笑道:“也幸亏他把你们拒绝了,不然怎么能够论到我们合作。”远方光电厂址位于丰泽,这次滨海和江城合作生产路灯就是由远方光电负责,孙东强无疑是这次合作的既得利益者之一。
    张扬笑道:“不提也罢,总之这次我们要尽快把太阳能路灯生产出来,早日安装到位,等滨海的城市道路全都亮起来之后,我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孙东强暗叹,无论是谁当张扬的上司都很难做,这厮锋芒太露,如果这次滨海顺利撤县改市,他再轰轰烈烈的把城市的亮化绿化搞好,等于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北港市领导的脸上,不可谓不狠。作为一名下属敢于打领导的脸,其后果可想而知,孙东强已经预见到,未来张扬和北港那帮领导之间的矛盾只会越积越深,冲突也会越演越烈。不过他并不认为张扬会在冲突中吃亏,张扬什么背景?他未来岳父是省委书记宋怀明,干爹是国务院副总理文国权,而且明年当选为总理的呼声很高。有了这样的背景他自然有了和北港市领导叫板的底气。
    和孙东强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位江城的处级干部来到了这边,孙东强很注重同僚之间的关系,他把这次前来京城轮训视为一次完善关系网络的大好机会,和孙东强相比,张大官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做得有些不足,独来独往,虽然他是这次北港方面的领头人,可他和其他学员之间还没有任何联系。
    孙东强建议道:“你把北港方面的同学联络联络,今晚都来我这边吃饭吧,明天上午报到,我想大家基本上都到了。”
    张扬道:“算了,改天吧。”
    在孙东强看来以为张扬是眼界颇高,没有把其他人看在眼里,其实张扬本人倒不是傲慢,他是嫌麻烦,而且这次出来总觉着是被北港那帮领导摆了一道,心中有些窝囊,难免在心理上就有些抗拒,当然就没有心境搞这种事情了。可看到孙东强大搞关系,借着这件事联系同僚,张大官人也受到了一些启发,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只要处理得当,坏事可以变成好事,如果处理不当,好事也能变成坏事。
    每个人为了适应这个官场都在发生变化,官场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优胜劣汰,为了在这一领域更好的存留下去,你就必须要不断地提升自己,孙东强积极搞好社会关系,也是他自我增值的一种手段。他的岳父赵洋林是江城市人大主任,正是通过这层关系,孙东强得以平步青云至今,但是到了这一步已经是赵洋林可以帮他的极限,再想往上走就得靠他自己了,孙东强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九百四十一章【棋逢对手】(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一章【棋逢对手】(上)   
    在孙东强的眼中,他是相当羡慕张扬拥有的条件,人和人不同,他现在只能认清现实,依靠自己创造一切可能上位的机会。
    张扬和江城的这帮干部多数都曾经见过面,当晚在丰泽驻京办的这场宴会搞得气氛不错,大家对张扬也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尊敬,毕竟这厮的威名摆在那里,当初在江城工作时可谓是政绩显著,而且张扬的身份背景谁都知道,他和现任市委书记杜天野又情同手足,这样的人,当然是江城干部们争相攀交的对象。
    张扬对这种聚会兴趣并不大,酒喝了不少,可心情并不投入,孙东强也看出他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端着酒杯找到他道:“张扬,既然出来了,就好好放松一次,家里工作的事情就别想了,咱们来充电学习也是为了更好地工作。”
    张扬笑了笑,举杯跟他碰了碰:“我在想啊,咱们以后逃课方不方便?”
    “方便,报到之后就没什么事情了,你放心,以后你要是迟到旷课,我帮你签到。”孙东强爽快道。
    张扬点了点头道:“成,这话我记住了。”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现场吵得很,张扬一边接通手机一边走到外面。
    电话是薛伟童打来的:“三哥,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张扬道:“丰泽驻京办!”
    “你在京城啊?”
    张扬来京城之前并没有跟薛伟童联系,这才把自己来中央党校学习的事情说了。
    薛伟童听他说完就火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来京城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张扬笑道:“我这不是刚到吗?别说你了,我干爹干妈那里都没联系。”
    薛伟童道:“你什么意思啊?何者我这个干妹妹远不如你干爹干娘重要是不是?”
    张扬呵呵笑道:“没那意思,真没那意思,这不是来参加党校学习班嘛,这么多老朋友见面,所以难免要聚一聚喝两杯,我打算明天报道之后跟哥几个联系呢,这次在京城呆的时间比较久,一个月呢。”
    薛伟童道:“好啊,等明天大哥从山西回来咱们刚好聚会。”
    张扬道:“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的,有什么事情?”
    薛伟童道:“你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来京城了?我昨儿就知道了,心里就盘算着,你这当哥哥的是不是把我这妹子给忘了,想不到你还真把我给忘了。”
    张扬道:“你听谁说的?”
    薛伟童道:“项伯伯啊,他昨天打电话过来问候我爷爷的情况,我顺便问了他一句你的情况,他才告诉我你来中央党校培训的消息,三哥啊三哥,你藏得可够深的。”
    张扬笑道:“哪有!”
    薛伟童道:“得嘞,我不打扰你喝酒了,记住啊,明天报完到,主动打电话过来通知一声,我请客,本来准备给周老大接风洗尘的,这下好了,又多你一个。”
    张扬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孙东强邀请张扬在他这里住下,可是张扬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去香山别院,不知为什么,今晚他总觉着心绪烦乱,格外想念香山别院那个清幽的地方。离开丰泽驻京办,驱车一路来到香山别院,看到香山别院的轮廓,张大官人心中没来由加速跳动了几下,可当他来到门前,看到门上的铜锁,张大官人又感觉有些失落,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大老远跑来不仅仅是为了香山别院,更是为了想见一个人,每次来到香山别院心境可以平和,都是因为陈雪在这里的缘故,张扬打开房门,拎着行李走了进去,庭院之中清扫的干干净净,看来陈雪经常过来打扫。
    张扬来到自己常住的房间,虽然有段时间没来了,但是室内收拾的一尘不染,来到浴室内,打开热水,张扬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闭上双目,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可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轻轻地敲门声。
    张大官人内心一怔,深更半夜,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敲门,他从浴缸内坐起,穿上浴袍,朗声道:“谁啊?”
    外面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我!”
    张大官人听得清楚,那声音分明是文玲的,敲门的时候应该是还在大门处,可回答他的时候人分明已经到了院子里,张扬稍一琢磨就猜到文玲怎么会找到这里,肯定是他打电话给罗慧宁的时候,文玲就在附近,她知道自己来到京城,所以循着自己的踪迹找到这里,要说张扬来京城几乎每次都要住在天池先生这里,文玲能想到这里来找自己并不奇怪。
    张扬笑道:“原来是玲姐啊,这么晚了,你还能想起过来见我?对我真是姐弟情深呐。”
    文玲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位干弟弟,当然要疼你!”疼你两个字分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阴冷的寒意。
    张扬道:“玲姐,你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现在半夜三更的,我又正在洗澡,咱们虽然是干姐弟,可毕竟孤男寡女的相处并不方便,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咱们还是明天谈。”
    文玲道:“我这人是个急性子,有什么话还是今天就说清楚的好。”
    张扬缓步走向自己的衣服,一边伸手去拿衣服一边道:“玲姐,你等会儿,我现在光着身子说话不方便。”他刚刚把衣服拿到手中,房门就被蓬!地一掌打得四分五裂,门前烟尘四起,文玲身穿黑衣,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凄冷霜华的细窄长剑,正是她从金斗罗手中抢来的饮血剑,一双冷若万古寒潭的眸子冷冷盯着张扬。换成过去,张扬肯定会从中找到仇恨的目光,可是今天他从中找到了淡漠冷酷,却没有找到过去常见的仇恨,张大官人敏锐地觉察到文玲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只是他说不清楚。
    张大官人双手捂胸,拿捏出一副诧异羞涩的模样:“你怎么这个样子就闯进来了?人家还没穿衣服呢!”
    文玲淡然道:“一个死人穿不穿衣服又有什么分别?”
    张扬笑道:“玲姐,咱们是姐弟啊,开玩笑可以,但是不能过分!”
    “我从不开玩笑!”
    文玲手中饮血剑一抖,有限的空间内,空气随着她的动作形成一个强烈的气旋,张大官人的浴袍被气旋所吸引,向上飘飞而起,这厮赶紧双腿夹紧,双手捂住浴袍,像极了玛丽莲梦露的经典捂裙动作,浴袍的边角还是飞扬起来,张大官人道:“玲姐,过分了啊,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文玲盯住张扬,唇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还真是厉害,居然让你得到了大乘决,我给你一条生路……”
    张大官人打断她的话道:“玲姐,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威胁对我有用吗?”
    文玲点了点头道:“好,威胁没用,那我就只有杀掉你!”手中饮血剑忽然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向张扬的前胸袭来。她一出手,张扬就认出她所使的正是凄风苦雨剑法,同样的饮血剑,同样的剑法在文玲的手中使出要比韩国剑术大师金斗罗威力大上无数倍。
    狭窄的斗室之中全都被文玲手中剑影所笼罩,室内的空间被剑气划分成不规则的无数部分,无形剑气织成的网络向张扬的身体兜头盖脸笼罩下来,普通人遭遇这样的剑气无异于遭遇利刃,少不了碎尸万段的结局,可文玲面对的是张扬,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张扬会这么容易伤在自己的剑下。
    就在文玲出手的刹那,张扬也行动了,他跳到了浴缸内,一拳击打下去,浴缸内的水被他的内力反震,向上喷涌而出,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堵水墙。张大官人怒吼一声,双掌拍击在透明水墙之上,水墙幻化成千万颗透明的水珠,呼啸向文玲出剑的方向迎击而去。
    剑气与水珠相遇,水珠化为微小的雨雾,而剑气也被其中蕴含的内力抵消,同时消失于无形,漫天的剑影,最终重新汇集成为一支,透着森森寒意的剑锋,突破水幕,直刺张扬的咽喉。前方一颗葡萄大小的水滴阻隔在剑锋的前方,刚刚触及剑锋,就炸裂开来。
    张扬伸出两指,准确无误地夹住饮血剑。
    宛如漫天飞雨般洒向文玲的水滴,在靠近她身体一尺范围处被她内力一震化为蒙蒙水雾。
    两人的目光比起饮血剑的剑锋更加犀利,接触在一起,文玲的表情更冷,张大官人却笑得如沐春风:“恢复得真快,玲姐,莫非这饮血剑内果真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玲道:“你死了,我会告诉你!”饮血剑宛如灵蛇一般蜿蜒颤动,奇异的波动向张扬的双指之间传导过去。
    张扬脚下一震,浴缸被他从中震成两半,张扬抬起右脚踢在半边浴缸之上,浴缸带着一股劲风,向文玲的胸口撞去,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文玲不得不选择撤剑,先去化解张扬威力十足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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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一章【棋逢对手】(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一章【棋逢对手】(中)   
    文玲白皙细嫩的手掌拍击在浴缸之上,如同击中腐木,半边浴缸碎裂成无数片,这碎片被文玲的内力逆转,转而向张扬激射而出,张扬的身体原地拔升而起,贴近屋顶之时,陡然一个变向俯冲,双掌向文玲的头顶击落。
    文玲一声冷哼,左掌一翻迎击而出,在张扬看来她的表现极其托大,试图用单掌化解自己双掌的攻击,如果在张扬修炼大乘决之前或许还有这样的可能,可是现在两人的实力已经发生逆转,文玲采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激发功力之后,内力损耗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而张扬这段时间勤于修炼大乘决,武功已经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然而就在张扬即将和她的左掌接触之前,忽然发现文玲的掌心之中寒芒一闪,却是她在左掌内悄然扣着一根毒针,张扬应变奇快,手掌一缩,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的改变方向,越过文玲的头顶,从破损的房门飞了出去。
    文玲尖叱道:“哪里走?”足尖一顿,身体和饮血剑合为一体,向张扬的后心疾冲而去。
    张大官人有个惊奇的发现,文玲的武功比起之前在汉城交手的时候似乎提升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比起他们在珠峰对战,被张扬重创的嘶吼,文玲应该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起那时候还要强大一些,张扬推测出,文玲要么这段时间获得了什么灵丹妙药,要么她找到了快速回复内力的方法,不过应该不是大乘决,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和那柄饮血剑肯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张大官人奔行到一楼大厅,文玲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纠缠在他的身后,张扬苦于身上穿着浴袍,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发挥,更何况文玲的手中还拿着一把无坚不摧的饮血剑,这让张扬产生了不少的忌惮。
    文玲手中剑在虚空中划了一个十字诀,两道交叉的剑气向张扬奔袭而来,张扬不敢硬拼锋芒,接连后退,身躯已经来到书房的门口,后背震开书房的大门,进入其中。
    两道剑气冲击在门框之上,留下两道清晰的印记,烟尘和木屑乱飞。
    文玲手握饮血剑走入书房内,却见张扬利用逃入房内的喘息之机已经将浴袍撕烂扎在了身上,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他的动作。
    张大官人咧嘴笑道:“玲姐,看来你今天是不顾忌咱们的姐弟之情了。”
    文玲冷冷道:“姐弟之情?你还想骗我?交出大乘决和生死印的秘密,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张扬啧啧有声道:“你真是死不悔改,这么大人了,为什么不找个男人老老实实的嫁了,整天打打杀杀舞刀弄剑,难怪三十多岁了都没人娶你。”
    文玲缓缓举起饮血剑,黑发无风而动,飘飞而起。
    张扬不敢怠慢,藏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手上却多了一柄古朴的长刀,刀挡呈菱形,半截刀身雕刻着两条精美的青龙,前半截刀身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间突出的脊线,刀刃极薄,宛如蝉翼,刀身在靠近手柄的部分最厚,然后均匀递减到刀尖。刀尖弧形自然和刀刃结合。刀挡为菱形双龙抢珠的图案,不过刀挡极小。刀柄为鲨鱼皮缠绕金丝,造型古朴,看得出年月久远,但是刀身的锋芒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这把刀正是他在地下发现的仪刀。
    文玲的双眸似乎被凛冽的刀光刺痛,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她低声道:“这刀,你从何处得来?”
    张扬故意道:“你认识这把刀?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识一把古代的兵器?考古学家?还是你根本就是个古代的怪物?”
    文玲一声厉喝,黑发一根根飞起,手中饮血剑一扬,宛如一道疾电,向张扬的心口射去。
    张扬不慌不忙,手中仪刀展开了一个封字决,将饮血剑挡住,双方这一招都是拼尽全力,刀剑相撞,两股骇人的内力撞击在一起,气浪以他们的身体为中心向周围辐射而去,周围的一排排书架接连倒了下去,书籍散乱了一地。
    张扬道:“文玲,有种的跟我来,不要破坏了天池先生的遗物。”他足下一顿,脚下的的木质地面喀嚓一声断裂开来,接着下层的水泥地面也被他震得寸寸而裂,一个黑魆魆的洞口出现在书房之中,张扬的身体倏然消失在文玲的面前。
    文玲怒喝道:“哪里走?”
    张大官人压根没想走,文玲的武功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常,甚至更胜往昔,让张扬产生了莫名的危机,如果以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文玲的武功将会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如果不尽早将她制住,这女人以后还不知会带给自己怎样的麻烦。张扬几乎在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今晚是除去文玲的最好机会,绝不能放任她逃走,所以他才将文玲引入香山别院的地下世界,不惜牺牲这个秘密来将文玲置于死地。
    文玲果然追踪而至,沿着张扬的足迹来到了地下石室,一眼就发现了墙面上的洞口,进入洞口不久,文玲就听到了小溪的水流声,黑暗中一点点荧光升起,千万只萤火虫照亮了这美丽的地下世界,几条蜿蜒的小溪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河。
    张扬就站在河岸边,手握仪刀,静静望着文玲道:“我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洞,这地洞是隋朝时候,高句丽剑客金絔戊养伤之所,金絔戊行刺隋炀帝未果,被隋宫四大高手追踪到这里,后来拼死一战,同归于尽,金絔戊、丘怨、楚子童全都死在这里,这把刀就是我在金絔戊的遗骨旁发现的。”
    文玲的表情冷酷依旧,但是她的双目却流露出一丝无法控制的悲伤。
    张扬道:“金絔戊有个女儿叫金文玲,真是巧的很,跟你似乎有着某种关系啊。”
    文玲盯住张扬的双目:“你是谁?”
    张扬道:“很难相信,一个人,可以穿越千年而灵魂不灭,如果我没猜错,你不属于这个时代,别人都以为你是文玲,而你无非是借用了文玲的躯壳而已,一个沉睡十多年的女人不可能醒来就拥有这么可怕的武功,更不可能把对她情深义重的男人忘得干干净净,过去我一直百思而不得其解,可是在我发现这个地下洞穴之后,一切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你不是文玲,你根本就是金絔戊的女儿!”
    文玲冷冷道:“真是佩服你的想象力,你不该去当官,真应该去写推理小说。”
    张扬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你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你想回去,你想返回你过去生活的时代,所以你才会积极地寻找一切和过去相关的东西,逆转乾坤的拓片、生死印、大乘决,这一切并非仅仅是武功那么简单,也许其中包含着可以穿梭时空返回过去的秘密。”
    文玲斥道:“荒唐!”
    张扬道:“我的确认为很荒唐,但是你却深信不疑。”
    文玲点了点头道:“张扬,你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看来你也很不简单,或许你才是从隋朝穿越至今的古人。”
    张扬道:“我不是古人,我是张扬,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想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当我的芝麻官,过我的小日子。”
    文玲道:“那好,你把生死印和大乘决的秘密交给我,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是个没有任何诚信可言的女人,就算我真的拥有这些东西,我也不能给你。”
    文玲的目光变得越发阴森可怕。
    张扬的表情却依然淡定自若:“如果你返回大隋朝,你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隋炀帝,那么历史会被你完全改写,或许隋朝会覆灭依旧,或许不会再有唐宋,或许以后神州大地都成了你们高丽棒子的天下,我张扬的格调虽然不高,但是我还是很爱国的,无论是作为一个中国人还是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国家干部,我都不能允许你这么做。”
    文玲呵呵笑道:“张扬,看来我还是把你想得太简单了,对你也太仁慈了!”
    张扬道:“那是因为你身体内的意识还有善良的一面,虽然那些东西并不属于你,但是你却摆脱不了她对你的控制,正如你对杜天野的感情,你身体内的她仍然执着的爱着杜天野,这种爱感染了你甚至改变了你。”
    文玲怒道:“你住口!”
    张扬知道说中了她的痛处,微笑道:“我不知是该叫你文玲还是应该叫你金文玲,有句话我本想劝你,既来之则安之,不过看起来你应该是永远也无法做到了!”
    文玲咬牙切齿道:“本来我还想留下你的性命,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到底是姐弟,咱们想到一起去了,玲姐,你以为今天我会放你离开吗?”

第九百四十一章【棋逢对手】(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一章【棋逢对手】(下)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文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举剑向张扬冲去。
    张扬手中仪刀向上反挑,挑动文玲手中剑改变方向,身体借着文玲的力量向地下河中倒飞而去。
    文玲也追逐过去。
    却见张扬足尖踏在水面之上,身体倏然腾空跃起,贴着水面飞掠十多丈,惊得那团聚在水面上的萤火虫一哄而散。
    文玲虽然武功惊人,已经达到了登萍渡水的地步,但是如果不凭借外物,想要做到像张扬这样在水面如履平地的境界还不能够,这并不是因为她的内力比不上张扬,而是因为她不懂大乘决,无法自如的将周围一切为自己所用。
    文玲将饮血剑的剑鞘投入水中,双足踩在剑鞘之上,内力催动剑鞘,沿着地下河飞速行进,剑鞘破浪飞驰,后方形成一道白色的水痕。
    张大官人的每一步都实实在在的踏在水面之上,因为在浴室中受袭,所以他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上,可不穿鞋也有不穿鞋的好处,如果张大官人穿着鞋子踩在水面上肯定达不到现在的惊人效果,大乘决讲究天人合一,大官人的这双赤脚和水面直接接触,更能将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水至柔,柔中带刚,可以磨平岩石的棱角,可以水滴石穿,地下河内水流湍急,张大官人一蹬一踏,利用了水流的力量,即使是在暗潮涌动的水面上,他仍然将节奏控制的很好,大乘决最大的奥妙在于天人合一,可以将外力转为自身所用。
    文玲踩在剑鞘之上,破浪飞驰,速度奇快,她和张扬同在水面上奔行,事实上两人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文玲必须以内力催动剑鞘,行进的途中必须不停消耗内力,而张扬则是利用大乘决,顺应水流潜在的力量,他的奔行利用水流自身的动力,而且足底和水面的每一次接触都利用涌泉穴吸收外力,迅速恢复着刚刚损耗的内力。
    前方水流骤然变得湍急,张扬对地下河的环境非常熟悉,知道前方有一座落差约五米左右的瀑布,他的左脚踏在前方凸出水面的一块岩石之上,旋即身体腾空飞出。
    文玲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他,娇叱一声,身体脱离剑鞘飞起,手中一点寒星射向张扬的后心,正是她事先收藏在掌心的毒针。
    张大官人手中仪刀向后反挡,毒针正中刀身,发出叮地一声锐响,黑暗之中火光四溅,张扬的身体向前笔直飞出五丈有余手中仪刀平伸,在右侧岩壁上一点,身体逆向飞向左方。
    文玲突袭失手之后,也扑向另外一侧的石壁,单手抓住石壁上的孔洞,目光炯炯直视对面的张扬。张扬已经站立在对面的巨岩之上,笑眯眯望着文玲道:“当年金絔戊曾经在这里力战隋宫两大高手,天下第一枪丘怨,穿云箭楚子童,这岩石上的累累创痕都是当年他们留下的痕迹,我发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骨骸仍在。”
    文玲道:“你还发现了什么?”
    张扬道:“没什么,只有这把刀,还有丘怨的枪头,楚子童的镞尖,我可怜他们在又冷又湿的地下躺了一千多年,所以选地方把他们埋葬了,怎么?是不是心中有些难过?你不必难过,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送你去见他们!”
    文玲目光中寒芒闪现,她阴测测叫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手臂发力,整个人脱离石壁飞出,在空中双手举剑,以一式力劈华山向张扬全力斩去。
    剑气弥散到方圆三丈的范围,地下河水被剑气所逼,宛如水雷爆炸般激起冲天水柱。张大官人叫了声好,文玲看来是被自己挑起了真怒,倾尽全力完成这次攻击。
    目睹文玲如此骇人声势,张扬已经确信她的武功完全恢复,饮血剑和仪刀都是金絔戊生前用过的兵器,既然仪刀之中藏着大乘决的秘密,可能饮血剑中也藏着其他的武功秘籍。
    文玲的攻击已到面前,张扬根本没有和她硬碰硬拼杀的打算,身体向右侧逃窜而去。饮血剑劈砍在张扬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坚硬的岩石被从中劈开一条长达两米的裂缝,石屑灰尘漫天飞舞,张扬却已经和文玲来了个巧妙换位,逃到了对面的岩石之上。
    “懦夫!”文玲咬牙切齿道。
    张扬笑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两人隔着宽约三丈的地下河,虎视眈眈的对视着,张扬的战术思想是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最大可能的消耗文玲的内力,等到她内力下降的时候,再开始转入全面反击。
    文玲既然知道张扬掌握了大乘决,当然明白张扬内力恢复的速度远胜于自己,如果和他打持久战,自己必然落在下风,所以她必须要速战速决。文玲傲然峙立于巨岩之上,一手举起饮血剑,一手缓缓舒展,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周围闪烁的荧光照亮了她的手掌,手掌渐渐变得透明。
    张扬皱了皱眉头,暗忖道,生死印?文玲的生死印显然还没有练到火候,张扬不认为她依靠这套功法可以伤到自己。
    文玲一抓一提,脚下的水面发出蓬地一声巨响,一道高达十米的水柱冲天飞起,文玲几乎在同时向对面冲去,她冲入了用内力激发而起的水柱之中,饮血剑疯狂挥舞,千万条水线被她的内力激发而出,铺天盖地地射向对面的张扬。
    张大官人暗叫不妙,这正是凄风苦雨剑法中的寒雨连江夜入吴,当初在汉城的时候,张扬曾经从金斗罗的手上领教过,可是金斗罗对于这套剑法的理解根本无法和文玲相提并论。一道道水线其中都关注了文玲强悍至极的内力,无异于强弓劲孥,如果被射到,身体必然被洞穿。
    张扬将仪刀挥舞的风雨不透,水线不停撞击在仪刀形成的刀幕之上,气流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文玲的身躯从水柱中闪现出来,她怒喝一声,一张拍击在水柱之上,那水柱在瞬间凝结成冰,一段直径约有一米,长达三米的冰柱在文玲的驱动下,向张扬全速撞击而去。
    张大官人也没有想到文玲的功力不但全部恢复,而且比起往日更近一层,她在短时间内凝水成冰,足以证明她的阴煞修罗掌已经修炼到巅峰状态。
    刀幕光芒骤然收起,张扬的身影重新出现,他双手擎刀,人刀合一宛如一支被射出的利箭,迎着那巨大的冰柱全速冲去。
    仪刀刺入冰柱,张大官人强悍霸道的内力将冰柱震得寸寸断裂,仪刀长驱而入,那边文玲的身体出现在冰柱之后,手中饮血剑以惊人的速度迎向仪刀,刀尖剑锋撞击在一起,饮血剑韧性十足,弯曲如弓。
    文玲白里透红的手掌里面似乎有光芒流动,她一掌击向张扬。
    张大官人也毫不含糊,同样的一掌迎向文玲,双掌撞击在一起,发出蓬!地一声闷响,文玲的手掌似乎存在着一股奇怪的吸引力,将张扬的手掌黏在一起,她手掌的皮肤此时变得越来越红。
    两人几乎在同时弃去手中刀剑,张扬一拳砸向文玲,文玲伸掌抵住他的拳头,两人从刀剑相拼,改成拳脚相向,现在已经完全以内力在比拼。
    两人的身躯从虚空中笔直坠落,落入地下河水之中,河水不深,刚刚淹没他们的腰部,张扬周身的毛孔扩张开来,一股股清流从周围进入他的体内,源源不断地补充着他损耗的内力。
    文玲的双手越来越红,竟似长在张扬的双手之上,流经他们身边的河水似乎越来越缓,到最后竟然凝结成冰,内力之争完全是生死相搏,张扬也不敢有任何疏忽,一面积极补充着内力,一面奋起与文玲全力相抗。
    随着两人的内力在比拼中急剧损耗,文玲的一双手色彩渐渐变淡,让张扬感到惊恐的是,自己双手居然开始慢慢变红,似乎文玲将色彩感染到了自己的身上。张扬对生死印不甚了解,只是在西藏的时候,目睹陈雪用这样的方法吓退了文玲,可现在文玲似乎也掌握了生死印的方法,并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文玲的双目中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但是张扬的内力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她知道这一定是张扬修行大乘决的缘故,文玲虽然不懂大乘决,但是她知道大乘决的最大奥妙就是天人合一,可以利用周围一切的环境条件,迅速补充自身内力。文玲放弃和张扬长时间战斗的想法,采用硬碰硬内力比拼正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文玲认为,大乘决就算是再神奇,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消耗的内力全部补充回来。
    文玲采用的战术充满了两败俱伤的意思,她之所以敢犯险这样做,是因为她自以为内力比起张扬还要稍胜一筹,更何况她得到饮血剑之后,已经掌握了生死印的关键所在。

第九百四十二章【化解】(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二章【化解】(上)   
    张大官人对自己的内力也有着相当的自信,自从掌握大乘诀之后,他在内力上的修为也有了一个本质上的提升,张扬认为自己在这种以内力相搏的比拼中应该是占有上风的,文玲肌肤的诡异红色蔓延到了自己的身上,让张扬感觉到有些不妙,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内息的流转变得越来越快,身体周围的河水如同沸腾一般翻滚起来。
    文玲自然留意到身边的变化,她也清楚这是张扬体内浊气外排,再从外界吸取新鲜能量的缘故,心中不觉一凛,看来大乘诀的玄妙远远超出她的想像。
    文玲紧咬下唇,双手的红意已经完全褪去,先是转为苍白,最后又变成半透明的颜色,她的面孔半边粉红,半边青紫,看起来显得格外诡异,逼人的寒意以文玲的身体为中心向周围辐射而去,她和张扬的周围,在低温下河水渐渐凝结成冰。将她和张扬的下半身全都凝固在冰中。
    张大官人暗自叫苦,文玲的阴煞修罗掌已经练到了巅峰境界,更麻烦的是她将周围凝结成冰,这些困住他身体的寒冰和自然界的寒冰不同,里面充满了寒毒,张大官人的大乘诀虽然已有所成,但是还没有练到那种可以将寒毒转化为自体所用的地步,换句话来说他还没有变废为宝的本事。
    文玲这样的做法等于切断了张扬从外界吸取能量的途径。
    张扬虎目怒睁,暴吼一声:“嗨!”内力瞬间提升至巅峰状态,困扰在他身体周围的冰层龟裂开来,他和文玲双掌接触的地方,红光闪现,两人的手掌在红光中分开,旋即,又重新撞击在一起,宛若霹雳的一声闷响震彻在地下世界中,他们身体周围的冰层被辐射出的气浪震得完全化为齑粉,奔腾汹涌的河水从上方倾泄下来,旋即又被他们霸道内力相互冲突形成的一个个气浪爆裂开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水柱在河面上冲天而起,随后爆炸开来,地下河内无辜的游鱼被炸得血肉模糊,河水泛起了血沫,两人在短时间内连换了十多掌,文玲在河水中步步后退,而张大官人越战越强,大乘诀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震开冰封之后,他可以自如的从河水中汲取能量,而文玲的内力却在不停损耗着。此消彼长,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
    “蓬!”地一声巨响,文玲的身体宛如断了线的风筝斜斜飞了出去,落在岸边的河滩上,接连后退了五六步,方才止住后退的趋势,身体摇晃着站在那里,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张大官人从地下河内缓缓走了上来,他紧握双拳,一双手掌呈现出极其怪异的赤红色,连张扬也解释不清这是什么道理。
    文玲望着张扬的那双手发出嗬嗬怪笑。
    张扬道:“笑什么?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文玲道:“谁生谁死还很难说,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手掌发红?”
    张扬道:“那又如何?”
    文玲道:“生死印,一经种下你的生死就掌握在我的手中。”
    张扬哈哈大笑:“看看是谁掌握谁的生死!”他一拳向文玲攻去,正是升龙拳中的飞龙在天。
    文玲面露惶恐之色,可是眼前的局势下退无可退,唯有和张扬硬碰硬一战。文玲和张扬对了一拳,她现在的内力损耗甚巨,闷哼一声,身体再度向后飞起,撞击在身后岩石之上,口中鲜血狂喷。
    文玲凄惨笑道:“大乘诀果然厉害,你越是运用内力,生死印发作的就越快……”
    张扬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的两条臂膀都红了。他对文玲恼到了极点,走上前去,运指头如风点中了她周身穴道。
    文玲软绵绵倒在地上,双目盯着张扬道:“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张扬道:“留你在世上祸害无穷!”他扬起拳头冲着文玲的心口想要击落。
    可此时文玲又道:“杀了我,你如何向我的父母家人交代?”
    张大官人内心一震,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罗慧宁和文国权的面孔,他咬了咬嘴唇,仍然一拳砸了下去,不过目标却瞄准了文玲的丹田,黑暗中文玲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旋即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黎明到来的时候,文玲缓缓睁开双目,她发现自己在车内,然后看到了开车的张扬,张扬将汽车缓缓停下,低声道:“你说得对,我要是杀了你,如何向干爹干妈交代。”
    文玲暗自调息,却感觉到丹田处空空荡荡,内心一阵恐慌,再想运力,感觉到四肢骨骸仿佛要寸寸断裂。她充满悲愤道:“你废去了我的武功……”
    张扬淡然道:“不但如此,我还在你的体内种下了跗骨针,你要是安守本分,每年我都会过来给你解药,如果你不听话,你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玲颤声道:“你好毒!”
    张扬道:“无毒不丈夫!对付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女人,滥用仁慈心等于对自己残忍。”他停下汽车道:“你可以下车了,告诉干妈,等我这边事情办完,会去家里吃饭。”
    文玲恨恨瞪了张扬一眼,她推开车门,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我的剑!”
    张扬道:“已经落在水里了,连同我的那把仪刀一起失落了,你给我记住,香山别院地下洞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向其他人提及。”
    文玲道:“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张扬道:“我若是死了,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在这个世上吗?”
    文玲再不说话,关上车门向远方走去。
    张大官人望着文玲远去的身影长吁了一口气,他除下手套,一双手臂竟然变得通红,张扬重新戴上手套,刚才他并没有向文玲讨要解救自己的方法,他也明白,以文玲乖戾的性情,就算自己开口讨要,她也不会给。
    而今之计,必须去找陈雪。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文玲一个人掌握了生死印的方法,陈雪也会。
    陈雪毕业之后继续读了研究生,在张扬看来陈雪始终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中,她和周围的世界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在这一点上她和文玲有些相似,但是她生性淡泊与世无争,和文玲的那种激愤乖戾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张扬在图书馆里找到了陈雪,她面前的阅读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摞典籍,张扬来到她的身边坐下,这多少吸引了不少学子的眼光,陈雪在校园中早有冰美人的称号,在同学们的眼中,陈雪是一朵可望而不可及的冰山雪莲,在她初来校园的时候的确有不少人想过追求她,可是她的那些仰慕者无一例外的都被拒之门外,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她的性情,虽然从不缺乏仰慕者,可是很少有人自讨没趣。
    张大官人径直来到陈雪的身边坐下,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多数人都等着看张扬被拒绝的场面,任何时候都不缺乏幸灾乐祸的主儿。
    不过让大家意外的是,陈雪看了张扬一眼,居然没有驱赶他的表示,陈雪道:“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
    陈雪点了点头。
    张扬低声道:“我有些事想单独对你说!”
    在众人的注目下,冰美人陈雪顺从地跟着张扬离开了图书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扬指了指前方坐地虎的牌号:“传达室的保安看到我车牌问都没问就放进来了。”
    两人来到张扬的车内,陈雪轻声道:“什么事?”
    张扬叹了口气,这才把手套摘了下来,把一双红烧猪蹄一样的手掌递到陈雪的面前。
    陈雪愣了一下,然后小声道:“生死印!你和文玲交手了?”
    张扬点了点头,将昨天晚上文玲来香山别院找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虽然陈雪没有亲眼目睹他们两人的争斗,可是单单是听张扬讲述,已经能够想像出昨晚那场决战的惊心动魄。听张扬说完之后,陈雪低声道:“你废去了她的武功?”
    张扬道:“我将她的内力全部散去,丹田永久性留下创伤,再也没有复原的希望了,就算她复原,武功也要从头练起,不可能对我造成困扰。”
    陈雪道:“她用生死印伤了你。”
    张扬道:“本来我觉着这件事没有多严重,大不了用内力将她种入我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就是,可现在看来,生死印非常的古怪,开始的时候只是我的两只手发红,然后蔓延到两条臂膀,现在连胸口都红了。
    陈雪道:“她的生死印进境居然如此迅速。”
    张扬道:“莫非我现在已经无药可救?”
    陈雪道:“她还差了不少的火候,你放心吧,我懂得解救的方法。”
    张扬听她这样说也放下心来,他虽然胆大包天,可是看到双手不断变红也感到心里不安,当初陈雪只是装模作样的使出生死印就把文玲吓得望风而逃,足见这一功法的厉害。

第九百四十二章【化解】(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二章【化解】(下)   
    因为中了文玲的生死印,张大官人上午就没去党校报到,带着陈雪回到了香山别院,看到香山别院内一片狼藉的场面,更验证了昨晚一战的惨烈。
    张扬道:“过两天我会让朋友将别院重新修整一遍。”
    陈雪点了点头,陪着张扬来到客厅内,张扬脱去上衣,可以看到他的两条手臂到肩膀都红了,胸前也红了一大片。陈雪打来一盆清水,然后双掌和张扬相贴,过了一会儿,看到陈雪的手掌渐渐变得透明,张扬感觉到从她的掌心传来一股吸引力,然后陈雪的手掌渐渐变得发红,随着她的手掌越来越红,张扬身上的红色也渐渐转淡,等到陈雪的一双纤手完全成为红色,她将双手浸入水盆之中,不多时水盆内的清水全部染红,陈雪端起水盆重新更换清水,这样反复了五次,水盆内的清水方才不被染上红色,再看张扬的肌肤已经恢复了正常颜色,陈雪的一双手掌也恢复了过去晶莹如玉的肤色。
    不过陈雪额头之上全都是细密的汗珠,她在救治张扬的过程中损耗了很多的功力。她本想撤回手掌,却没想到被张扬握住,一股温暖柔和的力量透过掌心传递过来,张扬是利用自身浑厚的内力帮助陈雪补充损耗的真元。
    陈雪小声道:“不用……”却被张扬温暖的目光所制止,她只好闭上眼睛,接受张扬对她的帮助。
    张扬体内的真气在两人的体内循环,洗涤着陈雪周身的每一处穴道,让陈雪感觉到如沐春风,连续运行两个周天之后,张扬方才放开了陈雪的双手,微笑道:“感觉怎样?”
    陈雪点了点头道:“好多了,没想到你的大乘诀修炼到了这种境界,难怪文玲不是你的对手。”
    张扬道:“她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的内力要强过我,所以不惜和我内力相搏。”
    陈雪道:“如果她练成了生死印,恐怕你赢不了她。”
    张扬淡然笑道:“她没机会了,现在武功尽失,和一个寻常人无异。”张大官人并没有说出自己在文玲的体内种下跗骨针的事情,毕竟这种事不够光明磊落。
    陈雪道:“希望她以后能够洗心革面才好。”
    张扬道:“我差点杀了她,可到最后一刻,又想起了我的干爹干妈,真要是把她杀了,以后不知该向他们怎样交代了。”
    陈雪温婉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心底始终是极重情义的,对文玲下不了狠心。”
    张扬道:“相信她以后不会再惹麻烦了。”他想起一件事,回到车内取出那柄饮血剑,击败文玲之后,他专程跑到地下河内又找回了饮血剑和仪刀。
    张扬把那柄饮血剑放在陈雪面前,他低声道:“这柄剑过去属于金斗罗所有,我在汉城和金斗罗决斗的时候,文玲突然出现,抢走了这把饮血剑,当时她的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可短短的一个多月,现在她不但武功更胜往昔,而且掌握了生死印的诀窍。”
    陈雪道:“你怀疑这柄饮血剑中藏有生死印的奥秘?”
    张扬点了点头。
    陈雪拿起那柄饮血剑看了看,解开包在剑柄上的黑色绸缎,露出刻有象形文字的剑柄,陈雪道:“金絔戊掌握了一些机关术,可大体上都差不多。”她推动剑柄上的图案,不多时就听到喀嚓一声,剑锷向前弹出,露出中空的剑柄,饮血剑的机关设置和仪刀如出一辙。
    不过剑柄内却没有任何的东西,陈雪道:“里面应该藏有秘籍,十有八九让文玲拿走了。”
    张扬道:“这个金絔戊还真是厉害,又是大乘诀,又是生死印,这么多武林秘籍都被他搞到手中了。”
    陈雪淡然笑道:“生死印乃是密宗的功法。”
    张扬点了点头道:“不错,生死印属于密宗不传之秘,大乘诀却是中华武学,金絔戊是个高丽剑客,这两样武功他一定是机缘巧合才得到的,不过他应该没有来得及修炼,如果真的练成了其中的一种,足以纵横天下,即便是隋宫四大高手联手,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陈雪道:“武功再高又能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张扬道:“不错,武功再高在现代武器面前也是不堪一击,哪怕是天下第一,一颗炮弹也能把他轰炸成渣。”
    陈雪道:“生死印的功法一部分记载在逆转乾坤的拓片之上,但是功法并不完整,还好上面载有生死印的治疗方法,不然你这次恐怕要麻烦了。”
    张扬道:“吉人自有天相,文玲这女人实在太歹毒。”
    陈雪道:“或许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张扬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事情?”
    “什么事情?”
    张扬道:“有人的意识可以穿越时空。”
    “你是说文玲不是过去的文玲?”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敢断定,她的体内拥有两个不同的意识,一个属于过去的文玲,还有一个是金雯灵,也就是金絔戊的女儿,她的灵魂穿越至今,误打误撞地进入了文玲的身体内。”
    陈雪并没有感到惊奇,淡然道:“大千世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张大官人早已习惯了陈雪的淡定,他感叹道:“金雯灵发现自己成为文玲之后无法接受现实,她始终想着返回过去的时代,完成她父亲没有完成的使命。”
    陈雪道:“刺杀隋炀帝?”
    张扬道:“不错,我怀疑她之前的一切行为都和这件事有关。”
    陈雪道:“照你这么说,她只是想回去罢了,这算不上什么天大的罪过!”
    张扬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逆转时空的方法,但是如果真的被她找到,并顺利的返回大隋朝,那么她就很可能杀掉隋炀帝,历史也会因为这件事完全改变。”
    陈雪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不错,如果她真的实现了愿望,那么我们所生存的世界就会不复存在。”
    张大官人道:“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陈雪意味深长道:“不会再有所谓的蝴蝶效应,因为你已经折断了蝴蝶的翅膀。”
    张大官人在十一点的时候来到了中央党校,期间孙东强和其他同学已经打了多个电话,毕竟今天是报到的第一天,九点半的时候还有开学典礼,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张大官人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从孙东强那里得知今天开学典礼还点了名,张大官人的第一天就从迟到开始。
    在同学们的指点下,张扬来到班主任办公室,这厮小心谨慎地敲响了房门,顺便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现在肤色已经完全正常了,这要多亏了陈雪对他的治疗。
    “进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张扬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他们的班主任罗国盛。
    罗国盛四十多岁,有些中年发福,坐在那里肚子凸出一大块,手里拿着今天点名的名单,他抬起头看了张扬一眼,表情严肃道:“张扬,你还知道来啊!”
    张大官人听出了罗国盛的不悦,他嬉皮笑脸道:“罗老师好,今天闹肚子,本来想请病假的,可想想毕竟是第一天报到,我爬也得爬过来,有道是轻伤不下火线嘛。”
    罗国盛听他说话不禁有些想笑,可还是控制住了笑意,不无嘲讽道:“你真是爬着过来的,现在开学典礼都开完了,你才到校。”
    张扬道:“不来是旷课,来了是迟到,本质性上是有区别的。不过罗老师请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罗国盛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骂道:“滑头!”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张扬坐了下来。罗国盛道:“今天开学典礼非常的隆重,徐副主席亲自过来做了重要讲话。”
    他所说的徐副主席是徐朝瀚,现任党校校长,也是张扬结拜二哥徐建基的亲叔叔。
    张扬道:“真是太遗憾了,错过了一次和大领导见面的机会。”
    罗国盛道:“你是一班的班长,要很好的起到带头作用,你倒好,带头迟到。”
    张扬笑眯眯道:“罗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下不为例。”
    罗国盛看到他承认错误的态度非常诚恳,也就没有继续批评他,轻声道:“好好表现吧,一个月的学习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要珍惜这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虚心求教,争取在政治素养上有一个大步的提升。”
    张扬道:“罗老师,您的话我记住了。”
    罗国盛道:“那好,没其他事了,你去吧。”
    张大官人却没有马上走,起身道:“罗老师,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我有啥不懂的事情方便向您请教。”
    罗国盛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嘴巴还真甜,当下把自己的联络方式留给了他。
    张扬离开了罗国盛的办公室,正准备去找孙东强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而热情的声音道:“张书记!”

第九百四十三章【意外发现】(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三章【意外发现】(上)   
    张大官人扭过头去,却见春阳县委书记沙普源站在身后不远处,满怀惊喜的看着他,张扬不禁笑了起来,他大步向沙普源走去,握住沙普源的双手用力摇晃着道:“沙书记,很久不见了。”
    沙普源眉开眼笑,他和张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过去他担任春阳县县长的时候,张扬还只是一个刚从春阳走出去的副科级干部,可现在人家已经成为滨海县县委书记,级别上和他平起平坐了,说起来,张扬还是沙普源的贵人,如果不是他当初扳倒了春阳县委书记朱恒,也轮不到沙普源上位。
    沙普源道:“张书记,我才听说这次你也过来!”
    张扬笑道:“我今天迟到了,刚才去找班主任承认错误去了。”
    沙普源哈哈笑道:“又不是正式上课,没关系。”
    沙普源是昨晚做夜车过来的,今天早晨刚到京城就来党校报到,张扬还没来得及报到,沙普源很热情的为他引路,两人边走边聊,因为春阳是张扬的故乡,又是他仕途起步的地方,两人自然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张扬报到之后,又和沙普源一起去领了宿舍钥匙,本来张扬是和丰泽的一位干部住一间宿舍,沙普源主动找到那人把房间给更换了一下,这样一来他和张扬就住到了一间房。
    两人拿着自己的行李来到了318宿舍,房间条件相当不错,有点类似宾馆的标准间,房间内空调、彩电、电话一应俱全。张扬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他也没准备在党校宿舍长住,和沙普源面对面在床上坐下,沙普源笑道:“还别说,这里的条件还真不错。”
    张扬道:“中央党校,级别条件肯定要比省里强,省里又比市里强!”
    沙普源跟着点头道:“那是!”他拿起刚刚得到的课程表看了看,轻声道:“课程安排倒不算太多,这次啊,我刚好可以抽时间把京城好好转转了。”
    张扬道:“沙书记,你过去应该来过啊!”
    沙普源道:“每次都是行色匆匆,哪有时间好好玩啊,不怕你笑话,我真正去过的地方就是故宫、长城,其他地方都没时间去。”他拉开自己的拉手箱,从中拿出两盒茶叶递给张扬:“老弟,尝尝!”关上门来,沙普源开始和张扬拉近距离了。
    张扬笑纳了,他对沙普源道:“我没带什么好东西,车里酒是有的,回头我请你喝酒。”
    沙普源笑道:“时间长着呢,咱们喝酒的机会多得是,对了,这周六晚上别安排其他的事情,咱们去春阳驻京办喝酒,那可是你的老窝点啊。”
    张扬有些诧异道:“驻京办不是已经撤销了吗?”
    沙普源道:“撤了两年,本来合并到了江城驻京办,可办起事来毕竟很不方便,所以通过我们的申请,上级批准我们重新成立驻京办,这不,又在西四环那边买下了一片地方。”这两年春阳经济发展不错,县财政也有了钱,做起事情底气十足,沙普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心中忽然想到之所以春阳能有目前的好光景,还得感谢当年秦清和张扬为他们打下的基础,如果不是他们开发清台山旅游,如今的春阳经济也不会发展这么迅速。
    张扬道:“清台山的旅游开发越来越完善,游客也越来越多,我看以后春阳的经济形势会越来越好。”
    沙普源道:“这都要感谢当初你和秦书记的努力付出啊,没有你们大力发展清台山旅游,就没有今天的繁荣局面。”
    张扬笑道:“沙书记太谦虚了,主要是你施政的成果。”其实沙普源的这番话他是认同的,如果没有他和秦清当初提出开发清台山的战略,春阳不可能在旅游经济上发展这么快,不过沙普源这个人还是很会说话的,说出的话在张扬听来非常的舒服。
    沙普源道:“张老弟,我听说你们滨海不久前申请了撤县改市,不知进展怎么样?”
    张扬微笑道:“申请的确递过了,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我这次来学习,同时也是为了这件事,借着在京城的时间,好好跑跑这件事。”
    沙普源道:“你在高层关系多,面子广,我看这件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成功之后,一定要把申请的经验告诉我。”
    张扬这才明白原来沙普源也有撤县改市的意思,他笑道:“春阳要是想撤县改市还是按照程序来,先把申请递到市里,杜书记同意之后再启动申请程序,千万别像我,上头没点头呢,我就把申请书递过来了,闹得现在几位领导看我一脸不是一脸的。”
    沙普源笑道:“张老弟,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要是你,我才不管市里怎么想呢,用不着看他们脸色啊,撤县改市有不归他们批!”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
    沙普源也笑了,他虽然这么说,可他却不敢这么做,因为他没有张扬的背景。也只能过过嘴瘾,心中啊,只有羡慕的份儿。
    此时丰泽市委书记孙东强找了过来,他敲了敲房门推门走进来,笑道:“沙书记,原来你们两人一个房间啊。”
    沙普源笑着邀请孙东强坐下,他解释道:“我临时调换的房间,和张书记是老相识了,住在一起聊天方便。”
    孙东强笑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们,今天晚上咱们培训班同学会餐,学校的几位领导也会过来,没有特殊原因,一概不允许缺席。”
    张扬道:“咱们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吃饭的?还没开始上课呢,就开始会餐了。”
    孙东强笑道:“这叫增进师生感情,促进同学团结。”
    张扬道:“我倒是想去,可我答应别人了,今晚必须得出去吃饭。”
    孙东强道:“不能推啊?”
    张扬摇了摇头,他对这种公务聚会压根没有任何兴趣,再说了事先已经答应了薛伟童,这位干妹妹的性情他是知道的,要是自己敢不去,只怕她会开车来党校抓人。
    孙东强叹了口气道:“你啊,就是应酬多。”
    说话的时候薛伟童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她知道张扬人在党校,现在已经开车来到中央党校门口了,让张扬这就出去。张扬放下电话苦笑道:“听到没有,请客的已经追过来了,我这就得走!“沙普源道:“不是说晚饭吗?怎么连中午饭都不在这里吃了?”
    张扬起身道:“改天我来做东,今天我得先走了。”
    张扬也没开车,直接步行来到党校门外,远远就看到大门口停着一辆黄色的保时捷911,薛伟童坐在车内,一身草绿色军装,脸上卡着一副大大的蛤蟆镜,把面孔遮住了一大半,头上带了顶美式军帽,帽檐压得很低,张扬来到车旁低头看了看他,薛伟童除下墨镜笑道:“喂!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张扬笑道:“我说你又是军帽又是墨镜的害怕别人认出你来啊?咱要是真想低调何必开这么拉风的跑车出来,生怕别人不认识你似的。”
    “你不寒碜我难受是不是?”
    张扬笑道:“没寒碜你啊,对了,你怎么戴一绿帽子,不怕犯忌讳啊?”
    薛伟童倒是利索,把帽子一摘顺势卡在张扬脑袋上了,张大官人笑着想脱下来,却被薛伟童双手压住,格格笑道:“你带着,还别说真适合你,送给你了!”
    张大官人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淘啊,哪有送人绿帽子的?”
    薛伟童道:“你怕啥啊,你不是自封为魅力无法抵挡吗?谁有本事给你戴绿帽子啊?”
    张大官人好歹把绿帽子给摘下来了,反手扣在薛伟童头上,左看右看啧啧有声道:“那啥,看来看去还是最适合你,丫头,怪了啊,咋你戴绿帽子就这么好看呢?”
    薛伟童嗤嗤笑了起来,攥紧拳头在张扬肩膀上狠捶了两拳:“还有你这种当哥的呢,小心眼儿,报复心忒重。”
    张扬笑道:“得,这是党校门口,咱别在这儿闹,丫头,不是晚上才吃饭吗?”
    薛伟童道:“咱们去找二哥!”
    “找他干吗?”
    薛伟童神神秘秘道:“我带你去见见他的新任女朋友。”
    张扬道:“不是那个女明星吗?”
    薛伟童道:“老黄历了,现在换成将军的女儿了。”
    张大官人知道薛伟童的性子爱闹,干脆闭上眼睛,她爱上哪里就去哪里。
    薛伟童带着张扬来到建基集团总部,事先她已经打电话给徐建基,徐建基就在办公室内等着他们,两人从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来到徐建基办公的28层办公室,张扬还是第一次到这位结拜二哥的办公室来,办公室大约四十多平方,室内装饰相当的现代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长安街景。
    徐建基的身边还站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妙龄女郎,徐建基微笑着把她介绍给张扬认识:“三弟,这位是我女朋友洪月,总政歌舞团的节目主持人。”

第九百四十三章【意外发现】(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三章【意外发现】(中)   
    张大官人这才发现洪月有些眼熟,过去应该在电视上见到过,他彬彬有礼的和洪月握了握手道:“洪小姐好,我是张扬,建基哥的结拜兄弟。”
    洪月嫣然一笑道:“我经常听他提到你,电视新闻上也见过你。”张大官人之前上央视新闻可谓是影响深远,无论他情愿与否,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名人了。
    薛伟童走上来笑道:“洪月,我该怎么称呼你?叫你月姐还是叫你嫂子?”一句话把洪月弄得俏脸绯红。
    张大官人心说还不如叫月嫂呢,这货想到这里,一脸诡异的笑意。
    徐建基道:“叫名字吧,洪月跟你一年人。”他起身看了看时间道:“走,我请你们吃饭,对面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
    他们一起来到对面名为里昂小镇的法国餐厅,张大官人有个毛病,一来到这种外国餐厅就感觉有些不自然,薛伟童也看出了他的拘束,不禁笑道:“我说三哥,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太自在啊?”
    张扬道:“能说实话吗?”
    徐建基笑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扬道:“如果可以选,我宁愿去街边地摊坐着喝酒。”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菜上来之后,张大官人一手拿刀一手那叉,不自在归不自在,可是这厮使用刀叉的本领却是一流。
    连洪月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经常吃西餐啊?”
    张扬道:“不是经常吃西餐,是经常舞刀弄剑,我拿着刀就忍不住想飞出去!”
    薛伟童坐在他对面,吐了吐舌头道:“你看清楚,对面是我,千万别把刀扔在我脸上。”
    洪月格格笑了起来,她笑起来还是很有风情的,两只眼睛异常明亮,颇有神彩。
    徐建基道:“真把自己当成小李飞刀了!”
    薛伟童道:“三哥,你箭法这么好,想必飞刀也一定耍的不错,要不你给我们表演一下得了。”她居然指了指远处墙面上的一幅油画:“三哥,你能把画中人的左眼给扎中吗?”
    张大官人可没那个兴致,他瞪了薛伟童一眼道:“我说妹子,咱得注意素质,好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徐建基附和道:“就是,你这丫头疯起来就不分场合,我看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你了。”
    薛伟童道:“我对男人没信心!”
    张扬道:“这话说的可不对,世上好男人多了。”
    薛伟童道:“我才不信呢,这世上的男人虽然很多,可是一心一意的一个都没有,不说别人,看看你们俩的德行我就知道了。”
    徐建基被她这句话搞得好不尴尬,毕竟新女朋友就在身边呢,这妮子说话也太不分轻重了,张大官人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咧着嘴呵呵笑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我还是比较专情的。”
    徐建基道:“你丫什么意思?何者你都成专情的了就我花心是不是?”
    张扬笑道:“我又没指名道姓的说你,你急什么?”
    洪月道:“看来有人心惊了!”
    徐建基笑道:“我会心惊?比起张扬我就是至情至圣的情圣!”
    薛伟童连连点头道:“这我认同!”
    张扬叹了口气道:“得,你们这帮京城太子爷合起来欺负我一乡下人,我认怂了,我双拳难敌四手,我寡不敌众啊!”这货正念叨着寡不敌众,却看到前方有一熟人走了过来,却是张大官人的老相识王学海。
    王学海看到张扬也是微微一怔,他身边还有一位身姿窈窕的妙龄女郎,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左右,长得非常漂亮,不过脸上带着一种和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妩媚。
    那女郎挽着王学海的手臂,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并不正常。
    张大官人知道王学海的老婆是田玲,想不到这厮背着老婆在外面还有相好的人在。
    王学海看到张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还是主动走了过来,京城太子圈里的少有不认识徐建基和薛伟童的,王学海和他们很客气的打了招呼,向张扬道:“张主任,您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薛伟童道:“现在不是张主任了,应该尊称一声张书记。”
    王学海最近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也无暇关注张扬的事情,他笑道:“张主任高升了?”
    张扬笑道:“什么高升,就是去滨海当了县委书记,级别上还是那样,没什么进步。”
    王学海听到滨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向一旁的女郎道:“你去外面等我!”那女郎显得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扭啊扭啊的向外面走去。
    薛伟童看到眼前情景不禁揶揄道:“王总,这小丫头还未成年吧?”
    王学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逢场作戏罢了,我离婚了,老婆不要我了,身边总得有个女人吧。”他向徐建基道:“徐总,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我先走了。”他说着要走,目光却朝张扬看着,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张扬说。
    张扬道:“有事儿?”
    王学海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我有点事想单独跟您说。”
    张扬起身走了过去,陪着王学海来到门口,王学海道:“张书记,我想跟你打听一事儿。”
    张扬道:“说呗,搞得那么神秘兮兮的干吗?”
    王学海道:“是这样啊,你在滨海认不认识科技局一个叫王志刚的年轻人啊?”
    张扬道:“王志刚?你说的是科技局的王志刚,他爸是科技局局长?”
    王学海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他。”
    张扬笑道:“现在他已经是我们滨海财政局局长了,我提的。”
    王学海误会了张扬的意思:“你是说他爸当了财政局局长?”
    张扬纠正道:“不是他爸,就是他,王志刚现在是我的财政局长?”
    王学海一脸的不能置信:“不可能吧?这小子有点不靠谱啊!”
    张大官人心中有些奇怪,心说王学海怎么会对王志刚这么熟悉,可脑子这么稍稍一转,马上就想起王志刚的老婆叫王学宁,王学宁过去好像是京城某位高干的女儿,难道,张大官人眼珠子转了转,盯住王学海道:“你跟王学宁什么关系?”
    王学海叹了口气道:“她是我妹啊!”
    张大官人这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禁笑了起来:“搞了半天王志刚是你妹夫啊!”
    王学海道:“打住,我可从来没把他当成我妹夫,我妹妹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我爹妈都不认这个女儿了,当初多少有为青年追求她,可她愣是一门心思的看上了那个废物,现在倒好,都混成什么样了。”王学海一脸的愤懑,他对这个妹妹是相当疼爱,可妹妹的婚姻让他相当不满。在王学海这样的家庭来说,他们都希望子女能够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王志刚显然不符合他们家的这一标准。更何况当初王学宁是未婚先孕,闹得整个学校满城风雨,王学海家的脸都丢尽了,到现在王学海的父母对此仍然耿耿于怀,王学海自己也难以释怀。
    张扬道:“我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现在你妹和王志刚连孩子都生下来了,王甜甜,六岁了,你承认与否,人家结婚证摆在那里,孩子摆在那里,国家都承认了,不差你这个大舅子。”
    王学海又叹了口气:“张书记,说句真心话,我是心疼我妹妹。”
    张扬道:“你也别心疼,我估计你也有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没有亲眼看到就没有发言权,我见过,他们两口子恩爱的很,女儿也很听话,现在王志刚已经是滨海财政局长,你妹妹刚刚接受了远方光电厂的聘书,决定出任远方光电厂的技术厂长,同时也是我们滨海方面的执行代表,不是我替他们吹牛,这两口子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王学海道:“如果真的这样,我也放心了。”
    张扬道:“别用老眼光看人,我看王志国比你有本事。”
    王学海呵呵笑了一声,他对张扬是打心底发憷,张扬无论怎样说他,他都不会红脸,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张扬道:“都是一母同胞,哪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我看你找机会还是劝劝你的父母双亲,这么多年了,他们两口子孩子都生下来了,你父母的年龄也不小了,该和好还是抓紧和好,别到最后还留下遗憾。”
    王学海道:“张书记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爹妈倔得很,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我抽空去滨海看看他们。”他对妹妹还是非常牵挂的,毕竟只有这一个妹子,家里父母虽然还在生气,可心底也是牵挂着这个女儿的。
    张扬道:“没问题,你过去,我以贵宾之礼招待你。”
    王学海道:“张书记不是想我投资吧。”
    张扬道:“谁的投资我都欢迎,不过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无利不起早,你要是真想投资,我还得多掂量掂量。”
    王学海笑道:“张书记真会说笑话。”他向张扬告辞离去。

第九百四十三章【意外发现】(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三章【意外发现】(下)   
    王学海居然是滨海新任财政局长王志刚的大舅子,这倒是一个意外发现,张大官人回到座位上,薛伟童道:“你和王学海很熟啊?”
    张扬道:“早就认识了,说起来最先认识的还是他老婆田玲。”
    薛伟童道:“王学海这个人过于奸猾,我不喜欢。”她性情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当然这和她的身份背景也有关系,用不上顾忌太多。
    徐建基笑道:“伟童,在别人身后莫论是非,王学海这两年混得还是不错的,据说手里有一座金矿,产量相当可观。”
    张扬叉起牛排塞入嘴里,这西餐总是有些吃不惯,尤其是半生不熟的牛排,嫩是嫩,口感也成,可总觉着嘴里有股子血腥味。
    徐建基看到张扬吃东西勉为其难,难以下咽的神态不禁笑了起来:“三弟,早知这样我就不带你来吃法国菜了。”
    张扬道:“我乡土气太重,这些西洋玩意儿不适合我,对了,今天徐副主席去党校了,我因为迟到和他缘悭一面,真是可惜啊。”
    徐建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微笑道:“想见面还不容易,哪天我带你去家里拜会。”
    张扬道:“还是别去了,门槛太高,我可望不可及。”
    徐建基道:“其实你见了面就知道了,和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对了,有件事我还没问你,你刚去滨海上任没多久啊,怎么这么快就来党校学习了?”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啊。”
    薛伟童一旁道:“少卖关子,说!”
    张大官人这才把自己去滨海之后的遭遇简略说了一遍,他这边刚刚说完,徐建基就笑道:“你这么干,也难怪市领导给你小鞋穿,撤县改市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要跟领导打声招呼,你一声不吭的就想把事情给办了,压根就没把领导放在眼里,换成我也不会高兴。”
    薛伟童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项伯伯最听我的话,我回头给他打一电话,让他好好对你。”她大包大揽的把这件事给承包下来。
    张扬笑道:“别,我和项书记之间就算有些误会也是工作上的问题,和私人感情无关,你千万别跟着添乱。”
    薛伟童道:“怎么叫添乱呢?一个是我结拜三哥,一个跟我亲伯伯差不多,我当然不想他们发生什么矛盾。”
    张扬道:“不是矛盾,只是一些小误会,我自己可以解决,妹子,你千万别掺和。”
    徐建基道:“张扬说的对,这种事最好公事公办,你最好别介入。”
    薛伟童道:“没劲,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才懒得管呢。”
    徐建基道:“走,我请你们打高尔夫去,下午放松一下,晚上等周老大来了,好好喝一场。”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玩那东西,下午我还有点事儿。”
    薛伟童道:“我也没兴趣,你自己去吧。”
    徐建基道:“你们两人可真是扫兴,燕郊新建的高尔夫球场,场地绝对是国际级水准,你们不去见识一下实在太可惜了。”
    张扬下午的时候去了干妈罗慧宁那里,他之所以前往罗慧宁家里,一是为了探望,二是为了看看文玲现在的情况。
    来到文家的时候,罗慧宁正在书房内写字,文玲并不在家里,罗慧宁看到张扬前来,显得非常高兴,她笑道:“你来得正好,看看我最近写的字有没有进步?”
    张扬跟着罗慧宁来到书房内,看到她写得那幅如梦令,墨迹未干,罗慧宁字体非常娟秀整齐,张扬赞道:“好字,就快赶上天池先生了。”
    罗慧宁呸了一声,知道这小子是在奉承自己,她对自己的书法水准还是相当清楚的,她把书法只是当成爱好,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天资有限,绝不会成为什么书法大家。
    张扬道:“您别不信,这字写得真不错,送给我了,我回头找人裱起来,挂在我办公室去。”
    罗慧宁笑道:“你想拿就拿去,子不嫌母丑,我字写得再丑也不怕你看。”
    张扬哈哈大笑,向周围看了看道:“玲姐不在啊?”
    提起文玲,罗慧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昨晚一夜未归,清晨回来之后,又说要去东江探望浩南,而且说走就走。”
    张扬这才放下心来,知道文玲并没有透露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想起一件事:“干妈,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罗慧宁道:“咱们娘俩儿有什么求不求的,说!”
    张扬把江城酒厂刘金城委托他找人给新产品题字的事情说了,张扬想来想去觉着只有干妈合适,毕竟她身上没有什么具体职务,本身书法写得也凑合。
    罗慧宁一听马上就摇头道:“不行,给酒厂题字那种事我不能做,要是让你干爸知道,肯定要责怪我了。”
    张扬笑道:“又不给你什么报酬,只是帮忙题字,放心吧,不会犯错误。”
    罗慧宁道:“这种事情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广告性质,你别找我,而且我又不喝酒,你要想找人题字,必须要找个喜欢喝酒的而且……”罗慧宁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笑道:“有了,你不是和薛伟童是结拜兄妹吗?你通过她去找薛老,薛老好饮,而且千杯不醉,你带些给他尝尝,如果这种酒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只要让薛老喝高兴了,你让他题字的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
    张扬挠了挠头道:“薛老未必喜欢我,我在北港就不讨市委书记项诚的喜欢,项诚又是薛老的救命恩人。”
    罗慧宁笑道:“你把薛老的胸怀想得这么小?你和项诚的矛盾,他根本都不会留意,以为你们很重要吗?”一句话说的张大官人脸上发烧,的确如此,他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薛老这种元老级的人物当然不会留意到他这种小人物的存在,再者说项诚也未必会把他和自己之间的矛盾告诉薛老。其实他去找薛老还有一个好处,通过这件事可以传递给项诚一个信号,他和薛家也有不错的关系,以后项诚在和自己相处方面应该会有所顾忌。
    张扬给罗慧宁带来了两盒茶叶,茶叶是沙普源给他的,他这边借花献佛就送给了干娘,礼物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停流转的,如果最终留在你手里了,要么是你没本事把礼物送出去,要么你就是真的有能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罗慧宁对干儿子的孝敬当然要笑纳,她当即就打开茶叶泡茶品鉴,还别说,沙普源送来的这两盒茶叶全都是上品龙井,价值不菲,罗慧宁见多识广,品了一口茶之后就猜到了这茶叶的价值,她轻声道:“张扬,你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县委书记,手中的权力越大,越是需要提高警惕,工作和生活中的诱惑无所不在,你一定要分保持清醒的头脑。”
    张扬笑道:“干妈,你放心,不该拿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会沾。”
    罗慧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刚到滨海没多久啊,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派来党校学习了?”连徐建基都能看出其中猫腻的事情,罗慧宁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扬道:“我在撤县改市的事情上得罪了北港的几位领导,这次刚好有这个学习机会,他们首先想起的就是我。”
    罗慧宁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做事从来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现在好了,刚到了北港就碍了别人的眼,把你发配到京城来了。”
    张扬认为罗慧宁用发配这个词相当的精准,他笑道:“其实我也能硬扛着不来,可后来想了想,和领导一味对抗是不对的,而且我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来京城办理。”
    罗慧宁道:“撤县改市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这次来京最主要就是落实这件事。”
    罗慧宁微笑道:“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问过你干爸几次,他都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两天他公务比较忙,每天回来都很晚,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不急着离开,等他把这阵子忙完了,你来家里好好问问他。”
    张扬笑道:“干妈,只要您帮我敲敲边鼓,这件事准保就成了。”
    罗慧宁道:“你干爸做事从来都是公私分明,他不会因为你是他的干儿子就对滨海网开一面,同样,如果他觉着滨海撤县改市的时机已经成熟,也不会管其他人是不是反对。”
    张扬道:“我之所以想起这件事,是因为之前他就给我过这方面的提示。”
    罗慧宁有些诧异道:“他跟你提过这件事?”
    张扬点了点头:“说过!”
    罗慧宁道:“如果他真的主动提起过,那么这件事成功的希望很大。”她缓缓罗下茶杯道:“你去滨海的这段时间工作还顺利吗?”
    张扬笑道:“大体上还成,不过之前的领导能力实在太差,我需要做的工作很多,从城市建设到经济规划,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罗慧宁道:“滨海是你真正第一次独当一面,对你以后的发展来说相当重要,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做好滨海的工作,用成绩说话,让那些质疑你的人全都闭嘴。”
    张扬道:“干妈,你放心吧,谁敢质疑我,我大嘴巴子抽他。”
    罗慧宁笑道:“你这孩子,除了打人,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主意?”

第九百四十四章【友情提醒】(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四章【友情提醒】(上)   
    张大官人早就不是昔日那个动辄出手打人的冲动青年,正如罗慧宁所说,现在毕竟是县委书记了,一举一动都受到众多关注,多少要顾忌一点。
    这次见到罗慧宁,张扬不觉想起前些日子在北港参加丁琳婚礼的事情,当时丁高山拿出一幅所谓天池先生的墨宝《无题》,被他一眼就识破是赝品,张扬把那件事告诉了罗慧宁,他低声道:“干妈,我从那幅字的运笔风格上看出应该是黄闲云所写。”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关于这件事我本不想说,他本来是先生最为得意的弟子,可后来为什么先生对他绝口不提,甚至连临终之时也没有通知他回来见面,事实上先生早已将他逐出门墙。”
    张扬低声道:“就是因为他临摹先生作品的事情?”
    罗慧宁道:“不仅如此,先生在十年浩劫之时也遭到了一些不公平的待遇,那时候黄闲云就是先生最为钟爱的弟子,他是最早和先生划清界限的一个,也是大义灭亲的典范。”说起这件事罗慧宁的表情充满了鄙夷。
    张大官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段过去,如果真的是这样,黄闲云的人品实在是为人不齿,也难怪天池先生对这个弟子的事情绝口不提。
    罗慧宁道:“他做了不少令先生伤心的事情,可是那场浩劫过后,他去先生面前哭诉,先生并没有记恨他过去所做的一切,认为所有一切都是时代所造成,不计前嫌原谅了他,又将他重列门墙之中,可是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每个人的思想又受到新一轮的冲击,先生作品的价格在国际市场上水涨船高,他看在眼里,又动了心思。”罗慧宁停顿了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平复情绪之后方才道:“在天池先生诸多弟子之中,最有天赋的就是他,在书法上得到先生真髓的也是他,他模仿先生的书法几可乱真。而他就利用了这一点,冒充先生的字迹,此后一大批伪作源源不断地流入市场。”
    张扬愤然道:“这个人也够卑鄙了!”
    罗慧宁道:“他因此而获得了一大笔财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先生发现了这件事,有人拿买到的作品来找先生鉴别真伪,先生一眼就认出这书法源自何人,但是先生没有当场道破,只是找了个借口,说这幅字写得并不满意,重新写了一幅将赝品换下。先生自此心灰意冷,把他叫来,告诉他从此与他再无瓜葛。黄闲云苦苦哀求,先生不为所动,然而先生仁厚,认为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黄闲云不久后就离开国内去了日本,谁知他出国之后仍然不知悔改,还是假冒先生的名字四处招摇撞骗,先生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这件事。”
    张扬怒道:“下次让我遇到他,一定给他好看。”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算了,他赚了几年钱,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不再冒名,不过他仍以天池先生弟子的名字到处活动,他在书法上的确天资过人,这些年居然真的混出了一些名堂,作品的价格也是扶摇直上,如今也成了一代书法名家,自然用不着再去冒充先生了。”
    张扬道:“欺世盗名之辈。”
    罗慧宁道:“先生离世之前曾经对我说过,他的这么多弟子之中,最有才华的是黄闲云,人品最差的也是他,所以黄闲云可以成为大师,永远成不了自成一派的宗师巨匠,先生引以为憾,认为是自己没有教导好他。”罗慧宁望着张扬道:“先生还有一个遗憾就是你,他认为你如果不走官途,潜心书法,将来的成就绝对可以超过他。”
    张扬笑道:“先生高抬我了,我这个人旁骛太多,在书法上的造就已经到达极限了,再往前一步很难。”
    罗慧宁点了点头道:“虽然如此,已经当得起大家的称呼了,我看你的书法比起黄闲云还要强一些。”
    张扬道:“黄闲云的人品虽然不好,但是他的书法的确写得不错,我和他也就是伯仲之间,谁比谁强还真分不清楚。”
    罗慧宁道:“总之以后你要对这个人多多小心,虽然他现在名利双收,但是无法抹煞他过去做过的事情,我从不认为一个可以出卖师长的人可以变成圣人。”
    张大官人深有同感道:“我也不相信!”
    当晚是薛伟童做东,为从山西回京的周兴国洗尘,为从北港来京的张扬接风,可谓是一举两得。
    晚宴安排在紫金阁,冯景量专门安排了一桌仿膳,不但包间装饰的富丽堂皇古色古香,连服务员都是满清格格装。
    张大官人觉着挺新鲜,可薛伟童他们评论就是一个字——俗!最近京城到处都在搞这种噱头,可仿的终究是仿的,薛伟童道:“老冯,你这是弄虚作假欺骗消费者。”
    冯景量笑道:“怎么叫弄虚作假,我可挑明了是仿膳,明白吗?就是模仿宫廷御膳。”
    徐建基道:“我说你也弄点新鲜的,来个高仿的成不?”
    张扬笑了起来,这玩意儿也有高仿吗?
    冯景量道:“你说的新鲜,什么叫高仿?”
    徐建基道:“咱们不求你把慈禧太后从东陵里给拉出来端酒,怎么着也得把酒席摆到故宫里,那才有点仿膳的味道。”
    冯景量道:“大吉大利,吃饭呢啊,别说这晦气事儿,想起慈禧太后那张马脸,我一口都吃不下去。”
    周兴国呵呵笑了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山西,皮肤黑了许多,不过一双眼睛比起过去变得更加犀利了。周兴国道:“你们别难为景量,我看就挺好,至少这俩宫女就不错,真把晚清那时候的宫女请来伺候你们,恐怕你们看到她们的样子饭都吃不下去了。”
    冯景量道:“这话没说错,那时候的照片我搜集了一大摞,要不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徐建基道:“得了,你就高抬贵手别影响我们食欲了。”
    张扬这时从身边端起了一个大酒坛子给大家倒酒,这倒不是他不愿麻烦服务员,五斤装的酒坛子,让两名弱不禁风的美女服务员端起来的确费劲。
    几个人都好奇地看着张扬手中的酒坛子,周兴国道:“这什么酒啊?”
    张扬道:“江城特产大明春!”
    徐建基端起酒碗品了一口,砸了砸嘴巴道:“好酒!”
    几个人都是识货的主儿,品酒之后都认为这酒不错,薛伟童道:“三哥,你下午就回去拿酒了啊!”
    张扬道:“这酒是我们江城最古老的明代窖池所产,配方独特,我觉着口感不次于五粮液。”
    冯景量又品了一口酒道:“浓香型中算顶级了,张扬你该不是改行推销酒水了吧?”
    张扬笑道:“我哪有那闲功夫,这次我过来带了一些,等过两天我让江城那边再发一批过来,大家每人都有份。”
    徐建基道:“多给我弄点,我招待客户。”
    张扬点了点头,薛伟童也道:“给我弄一坛,我拿给爷爷尝尝。”
    张扬笑道:“薛老的酒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啊我有事相求。”
    薛伟童道:“见外了不是?咱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妹,有什么话不好说?”
    周兴国笑道:“伟童小心,你看他一脸的坏笑,准保是不怀好意。”
    薛伟童道:“对三哥我放心得很,他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徐建基呵呵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你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张扬抗议道:“我说你们两人还结拜兄弟呢?有把自己兄弟往坏里想的吗?”
    周兴国道:“我们没把你往坏里想,我们是提醒伟童要小心。”具体小心什么他也没说,只是和徐建基两人相视微笑。
    薛伟童道:“说吧,到底你求我什么事儿,反正都不是外人也不必要掖着藏着。”
    张扬道:“这大明春是江城酒厂的最新产品,厂长是我好朋友,他想找一位德高望重的革命前辈题写大明春这三个字,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你爷爷身上了。”
    薛伟童诧异道:“好好的怎么会想到我爷爷头上了?我爷爷跟他也不认识啊?三哥,你就编吧。”
    张扬笑道:“真不是我编,他说咱们老一辈革命家中,酒量最大的是薛老,酒品最好的是薛老,最懂得品酒的还是薛老,所以要是能请到薛老题字是最理想的。他知道咱们俩是结拜兄妹,所以想通过我的关系请薛老题字,这次我专门给薛老带来了两坛酒,请他品尝。”张大官人纯属信口开河,如果不是罗慧宁提起这件事他压根也不知道薛老好酒的事情。
    薛伟童并没有怀疑,因为爷爷好酒很多人都知道,她点了点头道:“三哥,你既然说了,我就带你去见爷爷,不过我不能保证他肯不肯帮你题字。”
    张扬道:“见面就好,其他的事情就看造化了。”
    第三章送上,月票形势仍不乐观,因为上旬有出游计划,所以章鱼的爆发只能放在中下旬了,但是咱们的更新会持续稳定,连续十五个月都在月票前十,进入第十六个月,章鱼不想放弃,一直跟读医道的朋友,请把手中的保底月票投给医道,让我们在月初不被前方甩开,中途和冲刺阶段,章鱼有信心杀回去!

第九百四十五章【友情提醒】(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五章【友情提醒】(下)   
    几个人考虑到周兴国刚从山西回来,就没有折腾得太久,晚宴在九点不到就结束了,他们各奔东西,张扬本想返回香山别院休息,周兴国却邀请他一起前往他位于紫禁城附近的御苑别墅去住,张扬看出周兴国有话想和他单独聊,于是就开着坐地虎跟在周兴国的车后去了他家。
    张扬对周兴国御苑的别墅并不陌生,春节前曾经和楚嫣然在这里住过。
    把车停好之后,张扬从车后扛了一坛大明春走入别墅,周兴国笑道:“你先坐,我去冲个澡马上下来。”
    张扬把那坛酒就放在客厅酒柜旁,周兴国的司机跟进来把两个行李箱放下,然后向张扬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张扬拉开冰吧,从中取出一瓶橙汁灌了几口。
    周兴国很快就出来了,他换上了蓝色的浴袍,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道:“从山西这一路路况太差,道路都被拉煤的大车给压坏了,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真是受罪!”他看到张扬拿着一瓶橙汁在灌,不禁道:“喝什么橙汁?喝酒!”他打开酒柜从中取出一瓶路易十三,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在杯中倒上酒之后,让张扬帮忙去冰箱里取些冰块。
    张扬道:“大哥,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陪你喝酒?”
    周兴国笑道:“这么久不见了,想和你好好聊聊。”
    张扬摇晃了一下酒杯,抿了口洋酒,吭了一声道:“我是菜酒,没菜吃不习惯。”
    周兴国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臭毛病还真不少。”他想起了什么,走到行李箱前,拉开行李箱,从中取出了两瓶山西老陈醋,打开后递给张扬一瓶。
    张大官人诧异道:“啥?”
    周兴国喝了口老陈醋又喝了口洋酒,皱了皱眉头,闭上双眼,过了好久方才哈了一口气:“过瘾!”
    张大官人自问见多识广,可就着老陈醋喝洋酒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兴国。
    周兴国睁开双眼道:“你试试!一口醋一口酒,即解酒又清爽。”
    张大官人学着他的样子咽了口老陈醋,马上就咳嗽起来,他摇了摇头道:“这玩意儿太冲,我受不了。”
    周兴国笑道:“那是你不懂享受。”
    张扬往酒杯中倒了点老陈醋,酒色看起来更浓了,他又加了两个冰块,一仰脖把那杯老陈醋加路易十三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之后,砸吧砸吧嘴巴道:“爽,真他妈爽!”
    这次轮到周兴国吃惊了,这种调酒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兴国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小子什么事情都不肯服输,争强好胜。”
    张扬笑道:“别管喝酒还是吃醋我都比你厉害。”
    周兴国拿起酒瓶给他添了些酒,微笑道:“三弟,我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看出来了,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说是不是?”
    周兴国道:“你既然这么聪明,有没有看出来伟童对你有些不同啊?”
    张大官人被周兴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弄愣了,端起的那杯酒缓缓放了下去:“老大,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周兴国道:“老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和建基都看出来了,伟童对你好像动了真情。”
    张大官人一双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老大,话不能乱说啊,咱们都是结拜兄妹,大家都是一样一样的,我没觉着伟童对我和对你们有什么区别。”
    周兴国道:“那就证明你真心把她当妹妹看。”
    张扬哭笑不得道:“天地良心,我真把她当亲妹子看,我要是对她动了一丁点的歪心思,我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
    “打住了,没事你咒自己干吗?我又不是不相信你。”周兴国打断张扬的话道。
    张扬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和嫣然订婚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伟童也知道啊,她还送了我们结婚礼物,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伟童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亲哥哥看,没别的意思。”
    周兴国道:“老弟,我和伟童认识多少年了?她什么性格我清楚得很,而且这件事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看出来了,建基也是这么认为,大家都是结拜兄弟,有些事还是先提醒你一下的好。”
    张大官人从没想过薛伟童会对自己动感情的事情,他一直把薛伟童当成一个男孩子看,甚至一度以为薛伟童对男性不感兴趣,周兴国这么一说,他不由得回头想了想,薛伟童对自己还真的与众不同,张扬道:“大哥,你说这事儿我应该怎么办?”
    周兴国道:“这件事的关键在于你,只要你对她没有什么念想,自然不会出问题。”
    张扬道:“我真把她当亲妹妹看。”
    周兴国道:“你也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以后务必要保持好距离,别给这丫头太多幻想。”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要是早提醒我,我都不会提找薛老题字的事情。”
    周兴国笑道:“那倒没什么,兄弟之间帮点小忙是应该的,你找薛老算是找对人了,只要他喜欢这酒的口味,十有八九会帮你题字。”
    周兴国的友情提醒对张扬来说还是相当及时的,他和薛伟童之间的相处从没有往男女感情方面去想,这件事的发生更验证了一件事,男女之间纯粹的友情几乎是不存在的,张大官人决定以后要适当地保持和薛伟童之间的距离。
    不过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是不好改变的,比如说前往拜会薛老。薛伟童对张扬交代的事情相当的重视,第二天就安排好了这件事,让张扬下午和她一起去见爷爷。
    薛老这段时间都住在京城西郊的别墅,这栋别墅是儿子薛世纶送给他的八十岁礼物,薛老的子女中从政者不多,在政坛上最高官员是他的大儿子薛世聪,如今是黔南省委书记,可是商业方面却是人才辈出,最突出的要数他的三子薛世纶,也就是薛伟童的父亲,薛世纶早年从政,改革开放之后毅然辞去公职进入商海搏杀,他是最早离开大陆前往香港经商的那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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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5:03 | 显示全部楼层
人,后来又转战欧美,在八十年代已经加入加拿大籍,因为这件事惹得薛老很不高兴。
    薛世纶和何长安、查晋北这帮商人不同,他的商业活动主要集中在国外,在国内的投资和生意几乎没有,这让薛世纶比起这些人更显得神秘,国内商界之中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单从薛伟童年纪轻轻就在国内兴建多座迪特主题公园,又拥有名车汇这样的豪车专卖店来看,其背后一定是因为父亲薛世纶的支持,薛世纶的财力绝对可以进入国内顶级富豪的行列。
    薛老多数时间都在中南海居住,这段时间住在西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的女儿薛英红因为怀孕待产已经回到京城居住,这段时间薛老和妻子都来到西郊陪伴女儿左右。
    张扬跟着薛伟童来到西郊别墅,这片别墅区名为燕西1号,每栋别墅的单价都在千万以上,能够在这里置业的非富即贵,物业管理保安措施都是相当严密,如果不是有薛伟童带路,张扬是很难进入这里的。
    张大官人开着那辆坐地虎,车厢内放着两坛十斤的美酒,因为周兴国昨晚的提醒,张大官人今天显得有些不自在,这一路上多数时间都保持着沉默。薛伟童几次跟他说话,他都显得心不在焉的。
    来到99号别墅前,薛伟童让张扬把车停到车库,她先推门下车,叫来了一名警卫,帮助张扬将那两坛酒扛了下去。
    别墅的院子很大,估计有两亩地左右,张扬扛着一坛酒走进去,看到薛英红正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她的肚子已经隆起,看到张扬过来,薛英红惊喜万分的站起身来:“小张,居然是你!”
    张扬笑着走了过去,向薛英红道:“薛姑姑好!”他是跟着薛伟童喊。
    薛英红笑道:“你来得正好,这两天这小子踢得厉害,你帮我把把脉。”她之所以能够怀孕,还要多亏了张扬帮助她丈夫严峻强治好了不育之症。不过薛英红并不知道详情,严峻强没有把张扬帮助他治愈因为修炼七伤拳损伤经脉的私情告诉她,毕竟这种事关系到男人的面子,不能说。
    跟在身后的薛伟童抗议道:“小姑有你这样的吗?人家是客人,手中还拿着东西呢,你连一口水都没给他倒,就要人家帮你把脉啊!”
    薛英红笑道:“是我疏忽了!”
    张扬和警卫员把两坛酒扛到了客厅。
    薛伟童给他们挑了个地方把酒放下,她看了看时间道:“我爷爷就要下来了,每天三点钟午睡准醒,十分钟之内就会出来活动。”
    张扬也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刚刚是下午三点。
    果然不出薛伟童所料,才过了三分钟,薛老就从楼上走了下来,薛老虽然已经八十一岁了,可是头上却没有一根白头发,腰杆挺直,步履矫健,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白色棉袜黑色圆口布鞋,他走下楼梯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张扬,微笑道:“童童,你带客人来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卖人情】(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六章【卖人情】(上)   
    薛伟童抬头笑道:“爷爷,我带我哥来看你了!”
    薛老哈哈大笑,笑声很响,中气很足,震得房子都嗡嗡作响:“你哥?你妈什么时候给你生了个哥哥,我怎么不知道?”单从这句话就能看出薛老非常的幽默。
    张大官人仰视薛老,没办法不仰视,人家站在楼上,自己站在楼下,必须要用这样的角度才能看清薛老的面貌,其实别管人家站那儿,气场真是太强大了,多年政治生涯修炼出的官威可不是盖得!
    张大官人只有在少数人面前才会感到呼吸一窒的感觉,在乔老面前感到过,在薛老面前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薛老的性情显然比乔老要外向的多,两人有个共同点,看起来都很和蔼,尤其是面对晚辈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的架子,这和他们本身的超强气场并不矛盾。
    薛老的身材很高,和张扬相若,他年轻的时候要比张扬高出不少,他微笑望着张扬道:“这位小伙子是?”
    薛伟童道:“张扬,我跟你说过的,我结拜三哥!”
    薛老又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我的孙女儿居然搞结拜那一套,草莽气是不是重了一些?”他向张扬伸出手去:“张扬!我听说过你的名字,欢迎你到我们家来做客!”
    张扬诚惶诚恐的伸出手去,和薛老相握,薛老的掌心生满老茧,极其粗糙,很有力地握紧了张扬的手晃了晃,然后另一只手在张扬的手上拍了拍道:“年轻人,力气不小嘛!”
    张扬笑道:“肯定比不上薛老年轻的时候。”
    薛老点了点头道:“我年轻的时候,在部队扳手腕无敌手,壮得能摔倒一头牛!”他比了比张扬的身高道:“比你现在要高出半头,不过现在老了,身高也缩水了。”
    张扬笑了起来。
    薛伟童道:“爷爷,张扬这次专程给您送酒来了!”
    薛老看了看不远处的两坛酒,微笑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小伙子,你大老远给我送酒过来,该不是有事相求吧?”
    张大官人暗叹,政治老手到底是政治老手,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前来抱有目的,在薛老这种级数的政治高手面前,自己玩弄什么心眼儿只能贻笑大方,所以还是直来直去的好。
    张扬微笑道:“薛老,我这次来的确有事相求,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说。”
    薛老笑道:“卖关子!”
    薛伟童帮着张扬说话道:“爷爷,张扬是想您品尝一下这酒怎么样?”
    薛老道:“真把我当成酒猫了,我刚刚睡醒午觉,准备出去走走呢,这就要我喝酒,平时是谁劝我一定要少喝酒,多多保重身体来着?”
    薛伟童笑道:“爷爷,你不是说自己是国内顶尖的品酒大师吗?你尝尝这酒怎么样?考验一下你的品酒水平。”
    薛老对这个孙女极为宠爱,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那就尝尝!”
    张扬随身还带来了一瓶半斤装的大明春,当下打开瓶盖,在薛伟童取来的玻璃杯内倒了约有二两酒。
    薛老接过孙女递来的玻璃杯,闻了闻酒香,然后将酒在杯中晃动了一下,看了看酒色,最后将酒杯凑近唇边喝了一口,品味了一会儿方才道:“这酒不错,窖香浓郁,口味丰满,入口绵甜干净醇正,奇怪,我过去没有喝过,国产名酒之中好像没有这一种?”他向张扬招了招手,示意张扬把酒瓶拿给他看。
    酒瓶上压根就没有商标,薛老单从瓶子上自然看不出什么来历,他不禁笑道:“小张,你考校起我来了。”
    张扬道:“不是,这酒还没有正式上市呢。”
    薛老道:“这酒出产时间不久,但是窖池应该有历史了,这么好的品质按理说在国内应该相当有名气啊!”
    薛伟童格格笑了起来:“爷爷,既然您都说好,这酒看来真的不错。”
    张扬这才把酒的来历说了出来:“薛老,这酒是江城酒厂最新研制的系列酒大明春,是从明代窖池出产的,配方独特,也是从清末民初那时候传下来的几坛酒中研制出来的配方,经过现代工艺的加工调制而成。”
    薛老点了点头道:“小张,你从江城大老远给我带两坛酒过来,真是有心,你该不会还有其他的事情找我吧?”
    张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薛老,我想请您帮忙为这一系列酒题字。”
    薛老哈哈笑道:“绕了一个大弯子原来是想我帮忙做广告啊!”
    张扬慌忙解释道:“不是广告,是请您写大明春三个字,您对酒文化研究精深,又是德高望重的革命前辈,所以才想到请您写这三个字,薛老您不要误会,真不是为了做广告,其实酒文化也是咱们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是我们中华文明的瑰宝之一。”
    薛老道:“你口才还真好,本来帮你写这三个字也没什么,不过饮酒有害健康,我要是写了这三个字等于鼓励饮酒,这好像不太好,而且我也不想介入商业活动,希望你能够明白。”
    张扬还想继续劝说,却见薛伟童在一旁朝他使眼色,薛伟童对爷爷的脾气很清楚,一旦他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初衷。
    张扬只能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可是就这样放弃他又有些不甘心,灵机一动道:“薛老,要不您帮忙写个过量饮酒有害健康!”
    薛老禁不住大笑起来,这小子脑筋转得还真是快。
    薛伟童摇了摇爷爷的手臂道:“爷爷,您就给他写几个字呗。”
    薛老终于点了点头,薛伟童看到他答应了,赶紧取来了笔墨纸砚。
    薛老饱蘸墨汁之后,写下了一行过量饮酒有害健康,然后签下自己的大名,写完之后,他对着这幅字看了看,自己都觉着好笑,张大官人却如获至宝的将这幅字收好了,这厮心里盘算好了,回头把这几个字组合一下,把健康饮酒印到酒的外包装上去,薛老提倡健康饮酒,这是多好的宣传广告。
    薛伟童道:“爷爷,你说的好听,自己都做不到。”
    张扬道:“其实每个人对酒精的适应能力不同,有高有低,没必要苛求每个人都要戒酒。”
    薛老道:“这话不错,医生都说适量饮酒对身体有好处,我喝了一辈子的酒,身体不还是健健康康的?”
    薛伟童道:“喝酒损害肝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快来人啊!”
    几个人都是一愣,薛伟童率先冲了出去,张扬紧接着也跑了出去,其实按理说他的启动速度要比薛伟童快得多,不过这毕竟是在薛家,他不能表现的处处抢先。
    来到外面看到薛英红躺在台阶上,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尖叫着。
    薛伟童快步跑到她的身边,关切道:“姑姑,你怎么了?”
    薛英红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我不小心绊倒了……肚子好痛……好痛……坏了,我……我好像出血了……”薛英红结婚这么多年总算坏了身孕,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是相当看重的。她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最为关心的是腹中的胎儿,现在感觉到腹痛难忍,腹内胎儿动弹的厉害,薛英红吓得已经不知所措了,颤声道:“救救他……救救他……”
    薛伟童毕竟是个未婚的女孩儿,遇到这种场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老随后赶了出来,他大声道:“快,开车送往医院!”
    张扬道:“现在送到医院恐怕来不及了!”他大步来到薛英红的身边,伸出手指接连点中了她身体的几处穴道,然后一手握住薛英红的脉门,一手放在薛英红的腹部,望着薛英红的双目,微笑道:“姑姑,你信不信我?”
    薛英红只觉着身体的疼痛忽然减轻了许多,她望着张扬,从他温暖的目光中找到了自己可以依托的信任,她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充满恳求道:“张扬,你一定要帮我。”
    张扬道:“放心,我在这里,一定会保证你们母子没事。”
    薛老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实在想不透,这个年轻人究竟拥有怎样的能力,会让自己的女儿对他如此信任。
    张扬很小心的抱起了薛英红,在薛伟童的引领下把薛英红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薛英红刚刚躺过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迹。
    薛老看到那滩血迹不禁愁上眉头,他向警卫员道:“马上叫胡医生过来!”
    张扬为薛英红按摩了穴道,又用内力帮助她安定胎息,等到薛英红的状况平稳睡去之后,他方才悄悄退出薛英红的房间,来到客厅,薛老和家人都在那里紧张地等待着,
    薛伟童虽然知道张扬懂些医术,可并不知道他这么厉害,跟在张扬的身后也来到客厅,她关切道:“三哥,我姑姑怎么样?”
    薛伟童的问题正是全家人都想问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卖人情】(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六章【卖人情】(中)   
    张扬道:“只是动了胎气,胎儿没事!不过薛姑姑就没那么幸运,她的盆骨应该出现了骨裂,需要卧床一段时间。”
    张扬的这番话并没有让薛家人的心情安定下来,直到胡医生到来,在薛英红床边做了彩超检查之后,确信薛英红母子平安,所有人方才放下心来。
    薛英红因为不慎绊到台阶,失了不少血,当时的情景把家人都吓坏了,现在听到胎儿平安,都感觉到幸运非常。
    薛老虽然经历无数风浪,刚才因为女儿的事情也有些乱了方寸,有道是关心则乱,这会儿平静下来,方才想起向张扬道谢。
    张扬笑道:“薛老太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是薛姑姑自己的造化。”张大官人不居功的谦虚态度立马博得了薛老的好感。
    他邀请张扬留在家里吃晚饭,这让张大官人颇有些受宠若惊。
    薛伟童趁机向爷爷介绍道:“爷爷,张扬现在是滨海县委书记,在我项伯伯手下工作。”
    薛老哦了一声,微笑道:“越说关系越近了!中国其实并不大,五千年前全都是一家。”
    薛伟童道:“爷爷,他还是文副总理的干儿子呢。”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并不想说出这件事。一来觉着没什么必要,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干爹和薛老之间的关系到底怎样,须知道高层大人物之间的关系往往都是非常微妙的。
    薛老道:“也不早说,你只说是你结拜三哥,没说是国权的干儿子嘛!”
    张扬听他称呼自己干爹为国权,看来和文国权之间的关系很熟悉,他笑了笑道:“我这次来京还没有见过我干爹呢。”
    薛老道:“我也有阵子没见到他了,他忙于国家大事,我这个老头子享受退休生活,见面的机会比过去少多咯。”他感叹了一声。
    张扬让薛伟童给他拿来笔墨,他给薛英红开了一付安胎的药方,张扬开药方的时候,胡医生也从薛英红的房间内走了出来,她已经问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先向薛老说了一下薛英红的情况,那边张扬已经把药方开好了,胡医生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她在中西医方面都有着相当的研究,一看张扬的这张方子顿时就发现其中的精妙之处,胡医生有些不能置信的打量着张扬,很难相信这么一位青年人竟然是造诣颇深的中医师。
    胡医生道:“这付是安胎药?”
    张扬抬起头,看到身穿白大褂的胡医生,微笑道:“是,这张方子是我们家祖传的,胡医生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不吝指正。”
    胡医生道:“方子很好,这样高明的药方我是开不出来,想不到你如此年轻,对中医的研究却又如此精深。”
    张扬笑道:“胡医生过奖了,我也就是掌握了几个祖传秘方,马马虎虎学了点针灸推拿,哪能谈得上精深这两个字。”
    薛伟童一旁道:“胡医生,我姑姑总是说她胯部疼痛,张扬说她是盆骨骨裂,您觉着是吗?”
    胡医生道:“根据症状来看可能是盆骨骨折,确诊需要照X光,可她又怀孕,不适合做放射性检查,所以只能保守治疗了。”
    张扬道:“盆骨骨折不妨事,我祖上有个秘方,回头我开好了,一周之内保证痊愈。”
    胡医生不能置信的看着张扬,心说这小子可真能吹,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一周之内就能把骨裂给治好,真以为自己是神医啊?这年轻人该不是一个江湖骗子吧?可看张扬似乎和薛家非常的熟悉,抛开他和薛家具体的关系究竟怎样不说,一般的江湖术士也不敢跑到薛家来行骗,除非他不想混了。
    胡医生对薛英红目前的情况除了保守治疗静养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建议,她既然没有办法,所以也没有说话的资格,为了稳妥起见,胡医生当天也没有离开薛家,就在薛英红身边24小时陪护,按照她的说法,如果24小时胎儿没有什么异常,那么母子就不会有问题。
    薛老对女儿的事情非常关心,他的子女之中只有薛英红没有后代,结婚十多年,总算怀孕了,想不到又出了这种意外,晚上吃饭的时候,薛老仍然有些放心不下,一是为女儿的身体,二是对张扬的医术。他也不相信张扬有什么神乎其技的医术,薛家的厨师烧得一手很好的川菜,酒用的是张扬带来的大明春。
    如果不是因缘巧合,张大官人是没有机会和薛老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薛老喝了口酒,赞道:“这酒的确不错!”
    张扬道:“不好喝我也不敢拿到您老面前献丑啊!”心里又开始琢磨是不是想个法子让薛老帮忙把大明春给写了。
    薛老笑了起来,他微笑道:“想不到居然你还懂得中医?”
    张大官人知道薛老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对自己并不信任,他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啊,我爸死得早,我打小就和我妈相依为命,还好祖上传下来几张秘方,我们娘俩就靠着那几张秘方讨生活,我稍稍长大了一点,就学会了推拿针灸。”这厮是信口胡诌,把自己的身世说得这么可怜,其用意就是博同情。
    不过效果还是相当显著的,薛老不由得多看了张扬一眼,过去他一直都以为张扬是某位官员的儿子,却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也是苦孩子出身。薛老微笑道:“你又怎么会当了官?”
    张扬道:“本来我打算当医生,可后来发现当医生没什么前途,刚巧有个机会去乡里当计生办主任,我也就从此进入了官场,说起来已经在体制中呆了五年了。”
    薛老喝酒相当的爽快,一口一杯,三杯大约一两,一会儿工夫二两酒就已经下肚,薛伟童虽然没喝酒,可坐在一旁监督着他。
    薛老不由得苦笑道:“我生平最害怕的就是受约束,没想到临老却要被你这丫头管。”
    薛伟童道:“老薛同志,你都八十多了,虽然你的雄心壮志值得肯定,我也知道你这辈子都不肯服输,可是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薛老宛如小孩子一般向孙女乞求道:“我今天就喝三两,再多喝三杯。你看看,这不是来客人了吗?咱们老薛家不能失了礼数你说对不对?”他把张扬搬出来当借口。
    张扬心中暗自好笑,想不到在共和国政坛上叱咤风云的薛老也有如此童趣的一面。
    薛伟童道:“那好,只能再喝三杯。”
    薛老道:“你去照顾你姑姑,我和张扬单独聊两句。”
    薛伟童颇为无奈的看着爷爷,摇了摇头,然后转向张扬道:“三哥,我可把爷爷交给你了,你帮我看住他,多喝一杯都不行。”
    张扬笑着答应了。
    薛伟童这边一走,薛老就连干了两杯,让张扬抓紧给他满上,张扬有些犹豫,毕竟薛老都八十多岁了,酒量肯定不比年轻的时候,薛老道:“倒,平时她不在家的时候,我一斤五粮液都没事。”
    张扬笑了起来,给薛老面前的酒杯满上,提醒道:“薛老,过量饮酒有害健康!”他把薛老给自己题写的那句话说了出来,颇有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思。
    薛老呵呵笑道:“你这小子,报复心还挺重,我已经是耄耋之年,这辈子还有多少酒好喝?多喝一天是一天了。”他指了指张扬道:“我喝半杯,你喝一杯,别说我欺负小孩子。”
    张扬笑道:“薛老,您喝半杯,我来两杯!”
    薛老喝了半杯酒,不由得感叹道:“老了,如果我在年轻的时候,你敢跟我这样说话,我是一定要和你见个真章的,那时候很少有人敢跟我拼酒,现在不成了,老了!”薛老的话中流露出淡淡的感伤。
    张扬道:“薛老的身体还是很好,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享受。”
    薛老道:“你倒是很会说话,等你老去的一天,你就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薛老并没有说得很具体,他将面前的那杯酒喝完,果然不再让张扬倒酒,轻声道:“你懂得诊脉吗?”
    张扬点了点头,薛老道:“帮我看看!”
    张扬和薛老转移到沙发上坐下,保姆为他们泡了一壶红茶,张扬示意薛老将手腕平放在茶几上,左手中指搭在薛老的脉门上。
    薛老一双深邃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张扬,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张扬的医术真的有那么高明。
    张扬道:“薛老,您只有一只右肾!”
    薛老微微一怔,目光却变得更加疑惑了,他的右肾在五年前摘除,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难道是孙女儿告诉了他?薛老点了点头。
    张扬左手的食指落在薛老脉门之上,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移开手指,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道:“薛老,有些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薛老淡然笑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只管说就是!”

第九百四十六章【卖人情】(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六章【卖人情】(下)   
    张扬欲言又止,薛老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头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爽快!有话快说!”
    张扬又看了看周围,方才低声道:“薛老,您不应该喝酒啊,您的肝部有问题!”
    薛老此时已经隐藏不住脸上的惊奇了,他充满诧异地望着张扬道:“你怎么知道?”可马上他又想到,这小子究竟是不是猜得?自己一生好酒,酒精伤肝是众所周之的道理,张扬这么说并不奇怪,自己在政坛纵横这么多年,想不到险些中了这个年轻人的圈套。薛老道:“喝了一辈子酒,我这肝脏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毛病的,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张扬道:“薛老,您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到燥热,口中气味明显,掌心脚心时常出汗?”
    薛老此时已经信了三分,他嘴上却不肯承认,呵呵笑道:“我身体好的很,哪有你说的毛病,小张,你别吓我啊!”
    张扬道:“不对,您的右腹是不是经常疼痛?而且这种疼痛的发作会越来越频繁?”
    薛老道:“没有,我好的很!”
    张扬道:“薛老,或许我可以帮您,但是您得对我说实话。”
    薛老抿了抿嘴唇,此时他方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真的很不简单,如果他只是瞎蒙,绝不可能把自己的症状说得如此清楚,薛老打量着张扬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张扬知道这位老人性情多疑,自己所说的病症并没有半点夸张之处,不过他和薛老是第一次见面,这位老人对他显然并不信任。
    过了好一会儿,薛老忽然低声道:“照你看,我还能活多久?”如果这句话让外人听到,肯定要惊诧万分,但是张扬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错愕和惊奇,他轻声道:“薛老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薛老道:“自然是真话!”
    张扬伸出三根手指道:“不会超过三个月!”
    薛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他叹了口气道:“看来我终究是见不到我的外孙子了。”薛老的这句话证明他对自己的病情非常的清楚,只不过这件事一直都瞒住了家人,薛老很好的守住了这个秘密,即使和他终日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对此都毫不知情。
    此时保姆过来续水,张扬道:“薛老,这里说话并不方便,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薛老点了点头:“去我卧室说话。”
    张大官人和薛老之间只不过刚刚认识,薛老今天不但请他吃了晚饭,而且又邀请他前往卧室,对其他人只说是让张扬帮他按摩,事实上薛老却有件极大地秘密要告诉张扬。
    来到薛老的房间内,薛老打开套间书房内的办公桌,从中取出自己的病历,他并没有马上递给张扬,低声道:“关于我的病情你了解多少?”
    张扬道:“我刚刚为薛老诊脉,发现薛老肝部血脉郁结不通,你的肝部应该长了一颗瘤!”
    薛老的表情非常镇定,他的目光充满了惊奇之色,虽然刚才张扬就已经道出了他的病症所在,可毕竟没有说得那么详细,张扬仅凭着诊脉就能把他的病症说得如此精准,这让薛老对张扬的医术多了几分信服,他低声道:“一周之前我在做体检的时候,发现肝部有一颗瘤,根据检查我的这颗瘤应该是恶性。”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道:“我得了肝癌!”
    张扬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他向前走了几步,从薛老的手中接过他的病历,详细将资料看了一遍。
    薛老道:“医生给我一个建议,尽早手术,然后进行放射治疗,不过他们也没有瞒我,根据我现在的情况,做手术的风险很大,没有人敢保证术后不会出现转移。”
    张扬没说话,静静将薛老的病历放在桌上,他今天来薛家本意是请薛老为江城酒厂题字,可想不到先遇到了薛英红不慎摔倒,然后又在无意中发现薛老重病的秘密,看来上天注定他要和薛家有些联系,逃也逃不掉。
    薛老道:“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已经八十多岁了,该做的事都做过了,我非常犹豫,我可以接受死在战场上,死在工作岗位上,甚至死在家里,但是我唯独接受不了死在手术台上。”
    张扬道:“情况未必像您想得那么坏!”
    薛老道:“刚才你说的症状非常贴切,自从确诊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的右腹疼痛变得越来越频繁了,只有喝酒才能缓解一些疼痛。”他苦笑道:“我喝了一辈子的酒,高低是喝出毛病来了。”
    张扬伸出手去,再度放在薛老的脉门上,他将自身的一缕真气送入薛老的经脉,沿着薛老的经脉游走一周,薛老感觉一股温和的气流渗入了自己的体内,仿佛有一条小蛇在体内行走,过了约莫五分钟左右,张扬重新放开薛老的手腕。
    薛老道:“你既然看出了我的病情,我也就不瞒你,不过,我希望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我不想家人为我担心。”
    张扬道:“薛老,您应该积极治疗啊,有没有考虑清楚?”
    薛老摇了摇头道:“针对我的病情他们和国际上第一流的医学专家进行了会诊,我的情况并不乐观,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按照你刚才的说法,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可活,如果我选择开刀,恐怕还熬不到三个月。”
    张扬道:“我说您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那是不积极治疗的前提下!”
    薛老道:“你建议我开刀?”
    张扬摇了摇头道:“您的情况并不适合开刀,而且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您的身体恐怕不仅仅肝脏存在问题。”
    薛老道:“这么说,我唯有死路一条了?”他并不怕死,这些天已经充分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看来他有必要把儿女们召集到身边,向他们交代后事了。
    张扬道:“恕我直言,如果您没有遇到我的确如此,可是现在您遇到了我。”
    薛老盯住张扬的双目,不知这小子接下来会说出什么?
    张扬道:“我能救您,让您健健康康的再活三十年我不敢说,不过三年五年的应该没问题。”
    薛老对张扬的这番话将信将疑,他低声道:“真的?你不是哄我开心?”
    “骗谁我也不敢骗您呐!”
    薛老道:“我也不想什么三年五年,只要一年就够了,让我可以看到我的外孙降生,让我可以亲眼看到香港回归。”
    张扬笑道:“仅仅是看到香港回归怎么够?至少还得看到澳门回归,薛老,您觉着我这人靠谱不?”
    薛老笑道:“我不了解你,咱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既然我孙女儿都愿意和你结拜,足以证明你的人品不错。”
    张大官人对薛老给自己的评价很是满意,他向薛老道:“我这段时间都在党校学习,刚好有时间帮您治病。”
    薛老道:“你有几分把握?”
    张扬道:“我要是没把握就不帮您治了!”这厮从来都是自信心超强,看到他这么有信心,连薛老也燃起了些许的希望,他轻声道:“总之我还是很抗拒手术的,你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
    张扬道:“我可不敢这么比喻您,您是牛,革命的老黄牛。”
    薛老禁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道:“我帮您治病可以,不过您得先答应我几个条件。”
    薛老道:“什么条件?违反原则的事情我可不干!”
    张扬笑道:“您放心,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也不敢跟您说,第一,治病期间,您得严格按照我说得去做,首先就得把酒戒了,然后要按照我给您制订的作息计划来生活,第二,您得帮我保守秘密,我帮您治病的事儿,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第三个人都不能让他知道,包括您宝贝孙女儿。”
    薛老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想说这件事,想让你帮我保守秘密呢,看来咱们俩想到一处去了。”
    张扬道:“我帮您治病不可能一次成功,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经常来您家里,咱们得想个法子,不能让别人产生疑心。”
    薛老道:“你年轻,脑子活,你想办法。”
    张扬道:“这样,您就说看我的书法特别好,所以向我讨教,让我当您的书法老师。”
    薛老道:“什么?你给我当书法老师?我写毛笔字那会儿你只怕还没生出来呢。”薛老对自己的书法水平还是相当自信的,当了一辈子的官,题了一辈子的字,到哪儿写字身后不是一片奉承之声啊,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要给自己当书法老师,真是大言不惭。
    张扬道:“这不是借口嘛!只要别人相信就行!”
    薛老道:“你说的这几件事我都记住了,还有其他条件没有?”
    张扬道:“还有一个条件,我要是帮您老把病给治好了,您是不是能破例一回,帮我写一幅大明春啊?”
    薛老呵呵笑了起来,他意味深长道:“只要我还有机会喝几年酒,给你写三十字又有何妨?”

第九百四十七章【谆谆教诲】(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七章【谆谆教诲】(上)   
    生命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无价的,即使是薛老也不能免俗,张扬离去之前给薛老写下了一幅药方,让薛老从今天起戒酒,三天之后他会过来给薛老进行第一次治疗。
    薛伟童得知爷爷请张扬当他的书法老师的事情也非常高兴,她知道爷爷很喜欢书法,过去她就知道张扬的字写得很好,只是不清楚爷爷今晚和张扬什么时候聊到了书法的层面上?薛伟童把张扬送出小区的大门,张扬和她约好三天之后过来帮薛英红复诊。
    张扬决定帮助薛老治病并不仅仅是想卖个人情给他,他和薛伟童是结拜兄妹,在张扬的心中薛老和自己长辈也差不多,他帮助薛老没有特别的目的,如同当初他为乔老治病一样,对这些老一辈革命家,张大官人打心底是尊敬佩服的,只要自己能够帮得上他们的,他一定尽力而为。张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治好薛老的绝症,但是他有信心延长薛老的生命。只要他能够控制住肿瘤的发展,调养好薛老的身体,老爷子再活个三五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在中央党校师生眼中,张扬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开课之后的几天里他几乎都没怎么上课,多数时间都是孙东强帮他签到,还好党校纪律并不算太严格,这种性质的培训主要是给这些干部们一个沟通交流的平台,这些学员学到最多的也就是做官的技巧,至于执政能力方面得到的提升不会太大。
    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多数人都把党校当成一个镀金的地方,有了中央党校学习的经历,以后会加分不少。
    张大官人来到京城的第一个星期基本上都在繁忙的应酬中渡过,这一周他根本没在中央党校宿舍住过,所以春阳县县委书记沙普源就不得不接受独守空房的事实,他原本和人更换房间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张扬多套套近乎,可开学这一个星期,根本没见张扬回过宿舍,沙普源不由得感叹张扬的社会交往真是繁忙,感叹之余也有些羡慕,看看人家在京城的关系,这些都是政治资源,合理的开发利用可以铺成一条通往上层领导的光明大道,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关系,来京城也一周了,周围打交道的还是江城和北港的那帮处级干部,再往外就是培训班的几位老师,对他的政治前程起不到太大的帮助。
    已经是周六了,沙普源早早就给张扬打了个电话,提醒他别忘了今晚去丰泽驻京办吃饭的事情,张扬这一个星期都没有闲着,几乎每天都在酒场里面泡着,听沙普源又叫他吃饭,不由得苦笑道:“普源兄,咱们能推迟几天吗?我来京城这么多天,每天都在喝酒,身体也吃不消了。”
    沙普源道:“老弟,这件事咱们可是好多天前就定下来的,今晚咱们小范围内聚一聚,我只准备了一桌饭,你一定得来,丰泽驻京办是你的老据点。”
    张扬道:“普源兄,我也不瞒你,今天宋书记来京城了,我正在机场接机呢,等这边忙完我才能过去,恐怕得晚。”
    沙普源一听原来是省委书记宋怀明到京城来了,难怪张扬推三阻四的,他也能理解张扬的难处,叹了口气道:“老弟,晚点也成,我跟大家都说你要来了,你看情况,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过来一趟,大家都想见见你呢。”
    张扬听沙普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就不好推辞了,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尽量过去,只要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赶过去。”
    沙普源挂上电话之前多说了一句:“帮我向宋书记问好。”放下电话,自己觉着脸上有些发烧,这话说得太没水准了,人家宋书记哪会注意自己这种小干部,向人家问好?自己还没那个资格。
    张扬接到沙普源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在首都机场,宋怀明乘坐的航班已经降落,这次是郭瑞阳特地通知张扬一起过来接机的,无论是对领导也好,对长辈也好,张扬都是应该过来一趟的。
    宋怀明的身影出现在机场的闸口处,他的身后跟着秘书钟培元,平海驻京办这次并没有摆出太隆重的迎接阵仗,驻京办对每位省委领导的喜好都摸得很清楚,宋怀明为人低调务实,所以驻京办这次只来了郭瑞阳和一名司机,此外就是张扬这个特邀嘉宾。
    郭瑞阳笑着迎了上去,和宋怀明握手的时候,张扬已经来到了钟培元身边,帮着他把行李拎了过去。
    宋怀明之前已经知道张扬来中央党校学习的事情,向他笑了笑道:“你不用上课?”
    张大官人就没好意思说自己压根没上过几堂课,他微笑道:“宋书记,今天周六,学校休息!”在公众场合,张扬从来都是用官位来称呼宋怀明。
    宋怀明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在机场停留的意思,大步流星的向停车场走去。
    郭瑞阳走得更快,他抢先在前面引路。
    上了丰田商务车之后,宋怀明解开领口的两粒纽扣,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道:“瑞阳,我让你办得事情怎么样了?”
    郭瑞阳恭敬道:“已经办好了。”
    宋怀明点了点头,他转向张扬道:“学习辛苦吗?”
    张扬道:“还行!”
    “学的什么?”
    张大官人被问得一愣:“呃……”
    宋怀明意味深长笑道:“你小子该不会整天旷课吧?”
    张大官人心说到底是自己岳父,对女婿就是了解,他还没来及说话,郭瑞阳那边就笑出声来,他这么一笑等于间接证明了宋怀明的猜测。
    张扬有些不满地看了郭瑞阳一眼,心说换成解放前,这郭瑞阳准保要成为叛徒,还没怎么着就把自己给卖了。
    宋怀明道:“要珍惜这次的学习机会,别不认真!”
    张扬道:“我挺认真的,不过刚来京城,郭主任他们对我热情的不得了,轮番给我接风,我却之不恭啊!”
    郭瑞阳脸上变成了苦笑,这小子报复心可真重,一转眼功夫就把自己给卖了。
    宋怀明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张扬说得应该是实话,驻京办这帮人都知道张扬和自己的关系,对张扬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巴结,给他接风也是人之常情。宋怀明道:“看来你还蛮受欢迎的啊!”
    郭瑞阳道:“小张过去在春阳驻京办工作过,整个驻京办系统对他都很熟悉,他当年的工作成绩还是相当出色的,和大家相处的都很不错。”一方面帮张扬说话,一方面也是针对刚才张扬的那番话给自己圆。他本来担心宋怀明会因为自己对张扬过于殷勤而生气,可是看到宋怀明的表情如常,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郭瑞阳道:“宋书记,今晚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宋怀明摇了摇头道:“晚上我和文副总理约好了见面!”他向张扬道:“你晚上没什么安排吧?”
    张扬道:“没有,我陪您过去!”
    宋怀明笑道:“是你自己主动要去的!”
    不过宋怀明来到驻京办之后却告诉张扬不必跟着过去,今晚他和文国权见面有事情要单独相商,张大官人马上明白自己的级别显然还够不上这种高层会晤,他本来也不想去,毕竟这种场合会让他感到拘束,搞不好几位长辈会轮番对他进行说教。
    宋怀明问起他滨海申请撤县改市的事情。
    张扬道:“我这次之所以答应出来学习也是为了这件事,我想凑着学习的这段时间把撤县改市的事情给落实了。”
    宋怀明笑道:“你去滨海的时间不长,折腾的事情可不少,撤县改市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先往市里递申请?在体制内工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起码的程序你不懂吗?”
    张扬道:“凡事都讲究程序,效率就低了。我到北港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感觉北港官员做事的效率很低,如果我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恐怕明年撤县改市的申请都递不到国务院。”
    宋怀明道:“你好像对北港市领导意见很大嘛。”
    张扬道:“不是我对他们有意见,是他们对我有意见,既然领导把我派到了滨海,我就得做出点成绩给大家看看,不然我就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
    宋怀明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希望你能把现在的劲头给持续下去。”
    张扬道:“我刚刚想烧起一把火呢,上头就朝我头上泼水,我感觉他们总是给我制造障碍。”事实证明,得罪张扬是没有好下场的,人家是省委书记的未来女婿,告状那是非常的方便啊。
    宋怀明道:“不要一出了事情就想着别人的原因,凡事也要多考虑考虑自身的不足,是不是你有什么地方没做到,没有考虑周全,做官不仅仅要讲究管理艺术,和同事的相处也是一门相当大的学问。”
    这两天身在北京陪儿子旅游,更新尽量保证每天两章,还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九百四十七章【谆谆教诲】(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七章【谆谆教诲】(下)   
    张扬道:“宋叔叔,我也想跟他们搞好关系,可人家总是把我当成一异类看,我做得每一件事他们都认为不正常。”
    宋怀明笑了起来:“凡事不可以操之过急,你想让别人接受你,就必须多做一些事,尽快做出成绩,争取得到大家的认同。”
    张扬道:“我做了,就拿这次城市亮化的事情来说,我们科技局研制出了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系统,这么好的项目,我当然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先找北港市领导商量,可人家倒好,看我一脸不是一脸的,好像我存心想占他们便宜,滨海财政这么紧张,北港身为上级城市怎么也得在关键时刻伸把手吧?我需要用钱的时候人家不理不睬,简直就把我们当成小娘养的了,你说他们既然不管我,就干脆别管,现在的情况是,又不想帮忙,还得跟在后面指手画脚,你说烦人不烦人?”
    宋怀明道:“所以你就想着赶紧把撤县改市的事情搞定,增加手头的权力,减少北港方面对你的约束力。”
    张大官人慌忙摇头道:“宋叔叔,我可没这么想,您看着我成长起来的,我格局不会这么低,我之所以想把撤县改市的事情搞定,根本原因还是着眼于滨海的未来发展,您站的比我高,看得比我远,撤县改市的好处当然不用我多说了。”
    宋怀明点了点头道:“好好干吧,滨海拥有改革开放得天独厚的条件,这样优厚的自身资源,却没能很好的发挥,经济始终搞不上去,和过去领导层的管理有着直接的关系,你只管放手去干,争取早点把滨海的经济搞上去,用实力说话,用成绩说话。”
    张扬点了点头。
    宋怀明端起茶喝了一口,有意无意道:“这次过来有没有去探望过乔部长。”他口中的乔部长是前任省委书记乔振梁,现在已经担任农业部长。
    张扬摇了摇头道:“还没来及呢,来京城的这一个星期,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正事儿倒没干几件。”
    宋怀明道:“官场和酒场的确密不可分,但是也要有所选择,不能谁一喊你就答应,整天喝得昏头昏脑的也是一种腐败,哪有时间去做正经事?”
    张扬笑道:“我记住了。”
    宋怀明道:“我听说你要取缔滨海开发区?”
    张扬点了点头道:“有这回事儿,滨海开发区的选址存在很大的问题,一来距离港口比较远,起不到相互间良性的推动作用,二来占用耕地太多,老百姓怨声载道,开发区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发展速度极其缓慢,到现在那块土地上只有那么两家企业入驻,效益也是相当一般,多数土地都荒芜在那里,政府把地征了,闲置在那里,老百姓没有土地了,眼睁睁看着土地荒着却不能种,这是一种极大地浪费。我在港口的西北重新选择了一大片盐碱地,那块地不长庄稼,也没什么人气,我不是要取缔开发区,是要将开发区整体迁移,把良田还给老百姓,避免这种资源上的浪费。”
    宋怀明充满欣赏地看着张扬道:“你的想法很好,改革开放以来,全国各地不管大小城市出现了一窝蜂建设开发区的风潮,直辖市、地级市、县级市甚至各个乡镇,都圈地大搞开发区,其中有必要的,还有很多是根本没必要的,领导者搞开发区其真实目的是为了经济发展还是为了捞取政绩都值得商榷,以你们滨海为例,占用了这么多的农田耕地,去搞开发区,投入巨大,收益甚微,明显是没有经过科学的考察和论证,仓促上马的结果,这样的开发区不搞也罢。”
    张扬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在县里和市里都遭到了不少的反对声音,还没等我做出动作呢,市里就把我发配到京城来学习进修了。”
    宋怀明笑了起来,他能够觉察到张扬的怨气,也明白张扬这次来中央党校学习和北港市领导层有关系,应该是张扬在滨海的一连串举措影响到了地方政治集团的利益,所以他们才想出这样的方法把张扬临时踢开。在宋怀明眼中,项诚的胆子是不小的,明知道张扬是自己的准女婿还敢这么干,证明项诚还是有些底气的。宋怀明也了解项诚的背景,他的底气来自于薛老。宋怀明对项诚这个人并不喜欢,他在平海工作已有多年,对平海各个地市的领导人都有过详细的了解,他认为项诚的个人能力并不突出,在政治和经济管理方面都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之所以能够长久的呆在北港第一领导的位置上,和薛老对他的力挺有着直接的关系。宋怀明甚至认为,正是项诚的存在阻碍了北港的发展。可当着张扬的面,宋怀明不会说这件事,他提醒张扬道:“有时间你可以去找乔部长问问,国家最近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加强农用耕地严格管理的政策。”
    张扬并没有马上听懂宋怀明的意思。
    宋怀明循循善诱道:“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都不可以率性而为,首先要做到事出有因,做事就要找到政策依据,理论依据,既然决定去做,就一定要把事情做成功,要让别人心服口服,要让别人无话好说。”
    张扬这才完全明白宋怀明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宋叔叔,我明白了。”
    宋怀明已经完全把张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否则这些话他是不会当着张扬的面说出来的。
    因为宋怀明晚上和文国权有事情要单独谈,张大官人得以解脱,他想起了沙普源的邀约,当晚早早就来到了位于西四环的春阳驻京办,沙普源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到来,惊喜的迎了出来,握着张扬的手道:“忙完了?”
    张扬笑道:“好不容易才把宋书记那边的事情推了!”这话实在太过装逼。不过在沙普源听起来很正常,他认为张扬有资格说这句话,人家不陪未来老岳父,能跑过来赴约,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春阳驻京办现任主任是历健全,过去张扬担任春阳驻京办主任的时候,他还只是信访局的一位常驻代表,也算张扬的老下属了,看到张扬过来,他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张书记,您还认识我不?”
    张扬心说老子记性这么差吗?嘴上却乐呵呵道:“老历,你比过去胖多了,看来春阳驻京办的油水很足啊!”
    历健全尴尬的笑,当着县委书记沙普源的面,张扬这句话有点敏感了。还好沙普源没注意,笑道:“春阳驻京办的伙食那是相当的不错,至少要比中央党校的菜好吃多了。”
    这时候孙东强和其他几名党校同学都到了,看到张扬,孙东强诧异道:“张书记,我以为你今天要晚来呢,想不到比我们还早。”
    张扬笑道:“我一向守时!”
    此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驶入春阳驻京办的院子,前来的是江城驻京办主任刘志宇,副主任林婉,还有一位也是张扬的老相识了,过去春阳驻京办的副主任于小冬,现在也已经成为江城驻京办的副主任之一。
    沙普源有句话没说错,今晚来吃饭的基本上都是老熟人。
    刘志宇和林婉过去都是张扬的顶头上司,于小冬则是张扬的下属,现在张扬已经是滨海县委书记了,这些人中的多数还在原地踏步。
    每个人表现的都和张扬很熟悉,握着他的手,热情洋溢的聊着过去的事情。其实张扬当初在春阳驻京办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走了一个过场,这些人中他最熟的就是于小冬,反而和于小冬没机会说话。等和所有人都寒暄完了,张大官人才向于小冬走去,笑道:“于姐,有日子没见了,你说你这是咋长的?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看起来比我要年轻多了。”
    于小冬忍不住笑了起来:“张主任还是那么会说话!三十多岁的人了,老了!”
    沙普源邀请众人去餐厅落座。
    虽然是县级驻京办,可招待标准显然是不低的,菜的精美丰盛无需详述,酒用的是茅台,烟是软中华,官场中烟民的比例很高,不一会儿功夫,这桌人中除了张扬以外的所有男性都开始吞云吐雾,虽然室内的排气扇开足了马力工作,里面仍然是烟雾缭绕。
    于小冬和林婉不由得抗议起来,最后大家达成协议,每次只能有两个人抽烟。
    这种酒场张大官人心底是没多少兴趣的,但是他也不好拒绝,毕竟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如果不来,人家就会说他官做大了,忘了本,尤其是对沙普源,这可是春阳的父母官,多少都要给他一些面子。
    张大官人忽然发现人活着多数时间都是为了一张面子,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活在世上需要照顾的事情实在太多。因为他的到来,沙普源的脸上充满了荣光,每个人也都因为张扬的到来而感到快乐。张扬忽然意识到,其中的多数人是冲着自己来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可以影响到很多人的心情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钓鱼】(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八章【钓鱼】(上)   
    常海龙也在这一天抵达了京城,他这次过来专程为了张扬的事情,想利用他的关系,请他的老师程润生为滨海进行绿化设计,他抵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张扬让他直接打车来春阳驻京办。常海龙赶到的时候,晚宴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除了张扬以外,在场的每个人多少都带了一些酒意,沙普源很兴奋的走上来和常海龙亲切握手,他不认识常海龙,可按照他的话来说,张扬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江城驻京办主任刘志宇已经喝高了,由于小冬和林婉护送回去,孙东强和另外几名党校同学也一起告辞了。
    房间内只剩下张扬、沙普源和历健全。
    沙普源本想让厨房重新上菜,张扬却笑道:“沙书记,不用麻烦了,我和海龙还有公事要谈,我们先回去了。”
    虽然沙普源极力挽留,张扬还是坚持和常海龙离去了,他看出沙普源已经喝多了,如果留下来,肯定要听这厮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酒话。
    常海龙主动承担了驾驶的责任,开着那辆坐地虎带着张扬离开了春阳驻京办,两人走了没多远,张扬指了指路边的一个烧烤摊儿:“停下,吃点饭再走!”
    常海龙点了点头,他把汽车停在一旁,和张扬一起走了过去,点了一斤烤肉,张扬本想去车里拿酒,常海龙道:“喝点啤酒吧,口渴!”
    当下就在烧烤摊要了一箱啤酒。
    常海龙真的有些渴了,连灌了两杯啤酒,笑道:“今晚跟你喝酒的那帮都是什么人啊?好像都喝多了。”
    张扬道:“都是过去的一些同事,有几个还是我过去的领导。”
    常海龙道:“能让别人和你实心实意的喝酒不容易,张扬那些人都想巴结你。”
    张扬笑了起来,他喝了一杯酒道:“人家巴结的不是我。”
    常海龙道:“巴结不上宋书记,当然要巴结你。”他出身于干部家庭,对于政治上的事情比起普通人要敏感得多。
    张扬笑道:“其实这种酒场我是不喜欢参加的,可想想大家毕竟过去都认识,我这人又特别念旧,总觉着开口拒绝有些于心不忍。”
    常海龙道:“以后这种事情多了,你官越当越大,遇到的这种事情也就越来越多。”
    张扬道:“你们家老爷子平时都是怎么处理这些问题的?”
    常海龙道:“我记得我爸刚当市长那阵子应酬也超多,不过后来身体出了问题,他就以痛风为借口,对应酬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去,有了这个借口也可以不用喝酒,你虽然帮他治好了痛风,他也不怎么喝酒了,当了市委书记之后,我感觉他应酬好像比过去还要少一些。”
    张扬道:“我就是不懂拒绝,总觉着开口拒绝别人不太忍心。”
    常海龙道:“我觉着人活在世上必须得懂得拒绝,你要是学不会拒绝,那就得整天为别人活着,人家喊你喝酒你就得去,人家求你办事你就得给办,什么原因?给面子,这可是当官的大忌,不懂拒绝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原则性不强,原则性不强的官员最容易犯错误。”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常海龙道:“什么叫有几分道理?根本是很有道理,咱们再打一个比方,不说官场上,就说做人,就说男女感情,假如你有老婆了,可还有别的女孩子对你表达爱慕之意,你要是不懂拒绝,这不就得犯错误吗?”
    张大官人挠了挠头:“海龙,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啊!”
    常海龙道:“人在很多时候,不能太讲感情。官场上和商场上都是如此,一定要把感情和做事分开,不然很难成功。”
    张扬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常海龙笑了笑道:“没有,就是随便说说。”他想起这次来京的目的:“对了,明天上午我老师去密云钓鱼,咱们跟他一起去。”
    张扬道:“我又不喜欢钓鱼。”
    常海龙道:“你想说动他帮忙设计城市绿化,就得投其所好。他喜欢钓鱼,你就勉为其难的敷衍一次吧。”
    张扬拿起电话道:“我这就安排吧,还来得及找鱼塘。”
    常海龙笑道:“不用你安排,程教授不喜欢去鱼塘钓鱼,他有地方,咱们跟着过去就行,我来的路上跟他约好了,明天早晨五点咱们去他家门口接他。”
    张扬道:“成,都听你的,不过明天下午三点钟我得赶回来,有重要事情要办。”
    常海龙道:“中午就回来了。”
    两人当晚去了平海驻京办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张扬就起来了,因为要去接程润生教授,所以提前了四十分钟,他叫醒了常海龙,两人摸黑赶到了中华工艺美术学院的家属宿舍门口,离五点还差十分钟,常海龙打了个哈欠道:“困死,早知昨晚不陪你喝这么久了。”
    张扬笑了笑道:“回头路上再睡!”他看到门口出来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老者,头上带着一顶太阳帽,脚上蹬着一双回力鞋,手上拎着渔具,料定是程润生无疑,张扬用胳膊肘捣了常海龙一下,常海龙向外面看了看,慌忙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那老者面前,恭敬叫道:“程老师,您真早啊!”
    程润生笑道:“你比我更早!”常海龙接过他手里的渔具,帮忙放在后备箱内,又拉开车门把程教授请了上去。
    张扬回过头,笑嘻嘻道:“程教授好!”
    程润生道:“你是……”
    张大官人正准备介绍自己的身份,那边常海龙已经抢先道:“程老师,这是我的司机张扬,你叫他小张就行。”
    张大官人刚到唇边的话被常海龙硬生生给噎了回去,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司机了?看来常海龙是不想他太早暴露身份,害怕程润生提前察觉到他们此行的目的。
    程润生微笑道:“小张,辛苦你了,我们去密云吧!”
    张扬点了点头,司机就司机,谁让自己有事相求呢,为了请动这位全国闻名的园林设计大师,哥们给你当一天司机又有何妨?
    张扬按照程润生的指引驱车前往密云,途中程润生和常海龙师徒俩不停聊天,围绕的大都是关于常海龙的事业的。
    常海龙这两年事业发展得不错,在全国各地都有他的生意,自然赚了不少钱,好歹也算得上一个成功人士。
    程润生却感叹道:“海龙,当年你是那一届中最出色的学生,我本以为你会走上设计的道路,却想不到你最终去做了生意。”
    常海龙道:“惭愧,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了。”
    张扬忍不住插口道:“常总,我觉着你现在不错啊,人学知识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学以致用,你现在可以把你学过的知识变成财富,这才是最理想的结果啊!”
    程润生道:“小张啊,我是说海龙如果专心搞设计,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国际知名的大设计师了。你说他放弃自己的所长,选择去经商,是不是很可惜啊?”
    张扬道:“不可惜啊!成为国际一流设计师的只有少数几个,而通往财富的道路却有千万条,我们常总虽然没有成为国际一流的设计师,却已经成为了一名成功商人,有道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嘛!”
    常海龙暗怪张扬多嘴,程润生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海龙,你这个司机很有意思,有思想,有思想啊!”
    张扬笑道:“程教授,您别笑话我,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我觉着学以致用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的价值怎样才能得到体现?就是要把他掌握的东西发挥出来,最大可能的服务于社会,创造社会价值,您说是不是?”
    常海龙这会儿听出来了,张扬这小子够阴的,敢情在悄悄给程教授下套呢。
    程教授不明就里,还跟着点了点头道:“说的对啊,海龙,小张说得不错,你们学知识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实现自身价值,对当今时代来说,实现自身价值的最直接的途径就是用你的所学去回报社会。”
    常海龙笑了笑却没说话,心说程教授,人家在哄你往套钻呢,待会儿就该请您回报社会了。
    程润生钓鱼的地方是密云南部的一段小河,河岸四周植被丰富,张扬把车停在一块空旷的地方,常海龙帮忙拿下渔具,程润生在河边溜达了一圈,他是选址,然后用白酒泡过的饵料往河内下窝子,程润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钓鱼,而且他不喜欢去鱼塘钓鱼,总觉着那样失去了钓鱼的乐趣,他最喜欢的就是到自然中来,静静垂钓,享受融入自然的这种乐趣。
    常海龙也弄了根钓竿,在距离程润生不远处钓了起来。
    张大官人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他们钓鱼的时候又不方便打扰,自己沿着河岸溜达了一圈,最后实在是觉着枯燥无聊,干脆上车补了一觉,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他下车一看,好嘛,这师徒俩到现在连根鱼鳞都没钓上来呢。
    张大官人来到程润生身边,很好心的问了一句:“程教授,钓几条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钓鱼】(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八章【钓鱼】(中)   
    程润生压根就没理会他,双目一动不动的盯着河面。
    张大官人不免有些尴尬,我靠,进入状态了,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他只能又讪讪的来到常海龙身边,常海龙低声告诉张扬,程教授就是这种脾气,只要他投入去做事情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理会。
    常海龙这边也是一条鱼也没钓上来,他钓鱼的水平一般,这么老半天不上鱼,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向张扬道:“要不,你来试试?”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他才没兴趣耐着性子在太阳地底下钓鱼呢,春天的太阳已经有了相当的热度,拿着鱼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滋味可不好受。
    这俩小子的耐性都没办法和程润生相比,常海龙往下游走了走,距离程润生远了一些,张扬凑了过去低声道:“咱们不会在这儿耗上一天吧,看程教授的意思,不钓到鱼他是不肯走了。”
    常海龙笑道:“再等等,钓鱼是修心养性的事情,钓不钓到鱼还在其次,关键是垂钓的过程。”
    张扬道:“要是想享受过程,你们干嘛不学姜太公,弄根直钩钓鱼多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是钓鱼水平太差。”
    常海龙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行,不过程教授应该还好。过去我跟他钓过几次鱼,每次收获都是相当丰盛,今儿不知是怎么了。”他看着张扬,目光显得有些奇怪。
    张大官人道:“你看我干吗?难道你们钓不上来鱼也跟我有关系?”
    常海龙道:“搞不好真是你方的!”
    张扬叹了口气道:“拉不出屎来怨茅凳,我冤不冤枉啊?得,嫌我碍眼,我回车睡觉去。”这厮回到车内,发现了一个问题,今天他们出来的过于匆忙,有些准备不足,车内并没带干粮,眼看就快中午了,如果钓不上鱼来,他们就得饿肚子啊。
    张大官人正琢磨怎么吃的时候,薛伟童打电话过来了,却是提醒他今天去她家里为薛英红复诊的事情。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忘不了这事儿,不过我现在还在密云呢,不知能不能正点赶回去,万一要是回去晚了,估计还得在你们家蹭饭。”
    薛伟童道:“客气什么?你过来就是,我爷爷挺喜欢你的,你陪他吃饭他肯定高兴,对了,我今晚得出去谈生意,就不能陪你了。”
    张扬道:“我都多大人了,还要你陪,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家门。”
    “认识就好,对了我姑父也从西藏回来了,他还说要当面谢谢你呢。”
    张扬笑道:“都自己人客气啥。”如果不是他治好了严峻强的内伤,薛英红是不会顺利怀孕的,单从这方面来讲他就是严峻强的大恩人。
    薛伟童道:“你尽量早点过来!我爷爷挺喜欢你的,过去我也带过朋友去家里,从没见有人这么讨他喜欢过。”
    张扬挂上电话后在车内听了会儿广播,感觉有些饿了,可惜车里没什么干粮,他推开车门又走了过去,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也就没往程润生跟前凑,免得人家不搭理他。不过看程润生宛如老僧入定的样子,百分百一片鱼鳞都没钓上来。
    来到常海龙身边,看到常海龙猛地一打杆,张大官人向前望去,空空如也,常海龙把鱼钩拉到手里,发现鱼饵已经被吞了,他感叹道:“这里的鱼太狡猾了。”
    张扬看着他往鱼钩上栓饵,不禁道:“你今儿是来喂鱼的还是来钓鱼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吃点儿再说?总不能饿着肚子在这里凑合吧?”
    常海龙道:“再等会儿,我请你吃烤鱼。”
    张扬道:“就指望你?得嘞,你把鱼竿给我,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常海龙巴不得有人接替自己,把鱼竿递给张扬,张大官人远远把鱼钩甩了进去,说来也怪,这鱼饵刚刚落水,渔浮子就沉了下去,常海龙正喝水呢,看到有鱼咬钩了,赶紧道:“别慌!”
    张大官人才不听他的呢,用力一提,一条约有一斤重的鲫鱼被他从水里拎了上来,这货兴奋异常:“哈哈,钓上来了,钓上来了!”
    常海龙也苦盼了整整一个上午,总算看到一条活鱼了,他也跟着乐:“哈哈,总算钓上一条鱼了。”
    两人在这边高兴着呢,上游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哼!别吵,把鱼都吓跑了!”程教授心里不高兴了。也难怪人家不高兴,钓了一个上午,鱼鳞都没见者一片,这在他的钓鱼史里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常海龙背着程润生扮了个鬼脸,帮着张扬把鱼饵给装好,张扬道:“一条不够吃,我多钓几条中午请你吃烤鱼。”
    说来也有点邪乎,张扬这边鱼钩再次入水没有两分钟,又有鱼咬钩了,这次是条三斤多重的鲤鱼,张大官人过去都不知道钓鱼有这么大的成就感,乐得连连欢呼,常海龙不禁提醒他要低调,毕竟程教授那边到现在还没上鱼呢,给人家留点面子,这程教授可素来争强好胜。
    不知是运气还是张大官人生来就是一个钓鱼高手,自从鱼竿到了他的手里,鱼儿就频繁咬钩,鲫鱼、鲤鱼、昂刺鱼轮番登场,这一杆子下去又钓上来一只大青虾。
    常海龙看到程润生那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提醒张扬今天是为了哄程教授高兴的,他们有求于人家,只有程润生高兴了才可能答应张扬为滨海做城市绿化设计的请求,可他看出程润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他钓鱼的时候,好歹还有个伴儿,现在张扬一个劲的上鱼,可程润生那边到现在都没开张,这一对比,程润生就显得尴尬了,还说是多年的钓鱼老手,连个生瓜蛋子都比不上。
    常海龙的建议是让张扬和程润生换换位置,他也是好心,跑到程润生面前道:“程老师,您和小张换换位置吧,您这边的鱼都游到下面去了。”
    程润生面孔一板:“我为什么要换?你什么意思啊?”
    常海龙马屁拍在马脚上,搞得好不尴尬,张扬那边已经把鱼竿收了,听到程润生这么顽固,也有些无可奈何,他钓了不少鱼,现在肚子饿了,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说。程润生鱼虽然没钓到,不过他装备准备的很齐整,背包里面居然还有烧烤炉和木炭,张扬和常海龙找到一块平整空旷的地方,一个生火,一个杀鱼,弄干净之后,就地做起了烤鱼。
    不多时烤鱼香气四溢,张大官人吆喝道:“程教授,先吃了再钓吧?”
    程润生道:“你们吃你们的,别管我!”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高兴。
    张大官人暗骂他不识好人心,自己一张热辣辣的面孔贴上这么一个冷屁股,按理说自己也没得罪他啊?无非就是多钓了几条鱼,这叫凭本事吃饭,你自己钓不上来,也不能迁怒于人啊!
    常海龙低声提醒张扬不要自讨没趣,张扬去车上拿来一瓶酒,他们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烤鱼,烤鱼的香气不时飘到程润生的鼻子里,程润生这会儿也有些饿了,可看着水面仍然是纹丝不动,他也觉得奇怪,自己钓了几十年的鱼,为什么今天就是不上鱼?这河里明明有鱼,不然张扬那里也不会一个劲儿的上,古怪啊!
    那边张扬和常海龙酒足饭饱,换成常海龙去钓了,常海龙一搭竿,就钓上来一条二斤多重的鲤鱼,这下就只有程润生没开张了,程润生掏出白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打算放弃了,不上鱼总不能在这儿耗上一天吧,可忽然浮子沉了下去。
    程润生双目一亮,看到渔浮子一浮一沉,那条鱼看来极其地狡猾,试探了几次之后,方才放心的将鱼饵吞下,程润生一打杆,鱼线忽然被拖入水中,鱼竿瞬间弯曲如弓,程润生来了精神,凭着他多年钓鱼的经验,这一定是一条大鱼。别看程润生年龄大,可好胜心不是一般的强,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在学术上他会取得如此建树,但是在生活上这样,很多的时候就不讨喜了,程润生和这条大鱼的战斗开始了。
    一人一鱼足足耗了十分多钟,此时那条大鱼方才慢慢浮出了青黑的背脊,竟然是一条足有一米五左右长度的螺蛳青,张扬和常海龙都被吸引了过来,这条鱼真的很大。
    程润生拿出他所有的经验来和这条鱼搏战着,那条大鱼在水中游动了二十分钟后似乎有些累了,程润生打算慢慢将它拖到岸边的时候,大鱼瞬间恢复了所有的精气神,先是急速向远方游去,然后猛然一个下沉,程润生紧握鱼竿,这条大鱼在水中的力量极大,稍有不慎鱼竿就会脱手而出。
    常海龙惊叹道:“好大的鱼!”
    程润生顺应着青鱼的方向,试图将它的体力全都耗尽,青鱼猛然一个摆尾,一个速度极快的下沉,程润生手中的鱼竿的刚性达到了极限,喀嚓一声,鱼竿断成了两截。

第九百四十八章【钓鱼】(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八章【钓鱼】(下)   
    程润生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之极的表情,好不容易才遇上了一条大鱼,想不到这么就没了。可他马上就听到了噗通一声,程润生本以为是大鱼跳出了河面,可转身望去,却是张扬衣服都没脱,抱着大无畏的精神跳了下去,在被折断的鱼竿沉入水面之前一把就抓住了那条鱼竿。
    青鱼弄断了鱼竿,正以为逃脱了束缚,亡命逃窜之时,忽然又被一股力量所牵引,青鱼调转方向以惊人的速度向水中的目标撞去,如果是普通人在水里恐怕要让青鱼给撞个半死。可青鱼的冲撞对象是张大官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青鱼还没有来到面前,张大官人已经从水流的震荡中察觉到了它的冲击路径,身体微微一侧,青鱼擦着他的身体冲过,不等它冲出去,张扬一巴掌拍在青鱼脑袋上,只是这一巴掌已经把青鱼拍得晕厥过去,丧失了反抗能力。
    程润生看着一条大青鱼被扔上了河岸,然后看到浑身湿漉漉的张扬爬了上来,刚才的变化发生的事在太快,以程润生教授的智商都没有彻底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毕竟张扬跳进河里去捞鱼的壮举实在不大多见,而且他不但跳了下去,而且成功将青鱼抓了上来。
    张大官人顾不上抹去一脸的水渍,向程润生露出一脸笑容道:“还好没让它逃掉,程教授,这条鱼真大,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青鱼。”
    常海龙也走了过来,深有同感道:“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
    程润生叹了口气道:“何苦,不就是一条鱼吗?搞得浑身都湿透了,小心感冒。”
    张扬道:“我身体好的很……阿嚏……”
    程润生道:“赶紧去换衣服。”
    张扬车里倒是有身运动服,他换上了,程润生量了量那条鱼,长度竟然达到了一米五九,重量要在一百斤左右,程润生钓了一辈子鱼从没见过这么大个的。
    常海龙趁机拍马屁道:“程老师,您是半天不开张,开张顶半年啊,这条鱼比起我们钓上来所有的加起来都要重。”
    程润生这会儿居然知道谦虚地笑了笑:“这条鱼的功劳不应该算在我头上,是小张捞上来的。”他用词很精确,用上了捞这个字眼儿而不是钓,这么大的鱼他是钓不上来的,难怪鱼竿会被折断。
    别说钓不上来,就是让程润生拿走,他也带不走,这条鱼实在太重了。张扬和常海龙合力把鱼弄到了车上,然后用湿毛巾把鱼头给包上了,争取让这条鱼多活一段时间。
    程润生让张扬直接把他送到了钓鱼协会,他是京城钓鱼协会的成员之一,他们也有交流的地点,带着这么大一条鱼给其他人看看,这面子倍儿足。
    张大官人可没工夫陪着程润生去感受他的荣耀,把程润生和鱼送到钓鱼协会之后,他和常海龙就告辞离开,离开钓鱼协会,常海龙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张扬,真有你的,我这个老师,很爱面子,他要是钓到了一条大鱼,比起他做好一个设计还要高兴。”
    张扬道:“想不到他这么虚荣啊!”
    常海龙笑道:“谁不爱面子?我看他挺喜欢你。刚才你反应够快啊,我都没有想到你会跳下去。”他并不知道,这可不是张扬第一次这么干,当初在顾允知面前张扬就上演过这一出,这次叫故伎重演,其实也正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张大官人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跳进水里把鱼给追回来。
    张扬道:“我也是好奇,想看看那条鱼究竟有多大!”
    常海龙道:“真大啊!”
    张大官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咱们今天好像只顾着钓鱼了,一点正事都没说。”
    常海龙道:“等明天我找他说。”
    “他心情这么好,为什么不今天对他说?”
    常海龙道:“还是缓缓再说,我看这件事应该很有希望。”
    张大官人把常海龙放在前面的路口,让他打的回去,自己则驱车前往燕西一号,他答应了要去给薛英红复诊,现在已经晚了。
    等张扬来到地方,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张扬刚刚走入99别墅的大门,就看到一身戎装的严峻强大步流星的迎了上来,看到张扬,严峻强满脸堆笑,他握住张扬的手用力摇晃了一下:“张扬,谢谢你!”
    张扬笑道:“严叔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和伟童是结拜兄妹,你们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再说我当时在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严峻强陪着张扬一起走了进去,张扬发现薛老并不在客厅,心中颇有些奇怪,依照他的想法,薛老本应该是最紧张的一个,看来老革命家就是老革命家,果然沉得住气。张扬道:“薛老不在啊?”
    严峻强道:“伟童的爸爸回来了,老爷子在书房里和他谈心呢。”
    张大官人微微一怔,薛世纶!他虽然多次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至今还无缘相见,却不知薛伟童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严峻强先带着他来到薛英红所在的房间,张扬帮助薛英红诊脉之后发现她的胎息已经稳定,安慰了他们两口子几句,严峻强对张扬的医术近乎迷信,其实之前薛英红已经做过B超,胡医生也说过没事,但是严峻强仍然放心不下,张扬的话才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严峻强陪着张扬走出来之后,满脸欣慰向他道:“我就知道有你帮忙,她一定没事。”
    张扬笑道:“我在医术方面不怎么样,只是运气好罢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看到楼上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下来,他一出现就吸引了张扬的注意力。
    此人正是薛老的三儿子薛世纶,薛世纶今年五十三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他秉承了薛老的优良基因,身高一米八四,这让他与生俱来就拥有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薛世纶站在楼梯之上,看到严峻强和张扬,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要让张扬好好地感受一下仰视的滋味,然后他很温和地微笑着,不急不缓地走下了楼梯,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走到张扬的面前,而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很和蔼的看着张扬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张扬!”
    张扬走了过去,主动向薛世纶伸出了手道:“薛叔叔好!”
    薛世纶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肤色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找不到任何不干净的地方,看得出他是个很注重个人形象的人。薛世纶道:“我经常听伟童提起你,你果然很出色。”
    张扬笑道:“薛叔叔过奖了。”
    薛世纶并没有和张扬长时间攀谈的意思,眼睛向楼上的方向看了看道:“老爷子在楼上等你,你先上去吧。”
    张扬点了点头。
    其实薛世纶也有些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要对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兴趣,仅仅是书法吗?好像有些牵强。
    张扬来到书房前,轻轻敲了敲房门,获准进入之后方才推开了房门。
    薛老坐在桌后,很平静地看着张扬走了进来,张扬反手关好了房门,来到薛老面前恭敬道:“薛老,这两天还好吗?”
    薛老道:“按照你给我开的药方我吃了几天药,感觉疼痛减轻了许多,但是我睡眠仍然不好。”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张扬坐下,张大官人坐下后感觉到椅子上还有些余温,应该是薛世纶刚刚坐过的缘故。
    张扬道:“为什么睡不好?”
    薛老道:“思想压力,我本以为自己是个豁达的人,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看得开,可是当疾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还是产生了思想压力。”在张扬的面前薛老无意扮演一个强者的角色,因为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目前只是一个病人,一个等待别人帮助的病人。
    张扬道:“治病,心理上的治疗和药物上的治疗同等重要。”
    “我知道!”
    张扬道:“我想了一套治疗方案,说出来和您老探讨一下。”
    薛老道:“我不是医生,我甚至连最起码的医学常识都不懂。”
    张扬道:“治病最关键的人不仅仅是医生,还有病人,必须两者很好的配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
    薛老道:“我已经要求相关人员对我的病情严格保密,你为我治疗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泄露。”
    张扬道:“有件事我得向您老实交代,我没有医生执业证书。”
    薛老幽默地回应道:“扁鹊没有、华佗没有、李时珍也没有,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是名医的事实。”
    张扬道:“我不想当名医,我只想尽最大努力治好您,也不图您回报我什么,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干妹子伤心。”
    薛老点了点头道:“这个理由我喜欢,这样说来,我接受治疗非但不欠你的人情,反而是给了你一个人情。”
    张扬微笑道:“是,您老早就对生死看淡了,但是您走了伟童会伤心,所以我不想伟童伤心就得帮您,您一定要给我这个人情。”
    薛老哈哈大笑起来。
    张扬道:“戒酒了吗?”
    薛老摇了摇头道:“只是少喝了一点,过去我一直都喝酒,如果突然改变了生活习惯,那么肯定有人要产生怀疑,你说是不是?

第九百四十九章【七品】(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九章【七品】(上)   
    张大官人不由得苦笑道:“您老想得还真是周到啊!”
    薛老道:“你别苦笑,这么大一家子人,每个人都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他们马上就会看出来。”
    张扬道:“薛老一定是位反特高手。”心中明白薛老在这个家中的权威毋庸置疑,薛家之所以能够拥有现在的地位,和薛老的存在有关,如果薛老出了任何不测,那么薛家的声望和地位必然受到极大影响,在这一点上薛家和乔家是极其相似的。
    富不过三代,其实官场上也存在这样的规律,至少在薛家来说,二代人物的成就没有一个可以超过薛老,就更不用说薛伟童这个第三代了。
    薛老道:“现在说说你的诊疗方案吧,我希望不要太痛苦,治疗的过程尽量不要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
    张扬道:“西医之中对于你这种病的治疗方法,一是依靠手术和放化疗结合,二是通过介入辅以放化疗,其实不外乎先杀死癌肿,然后利用放化疗的方法杀灭体内的癌细胞,这两种方法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不免要杀死你体内的正常细胞,想要不受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
    薛老点了点头。
    张扬道:“我的方法道理是一样的,但是我是用内力来烧死你肝部的肿瘤,这一过程必须循序渐进,我首先要用这种特制的金针,刺入您的肌肤之中,直达您的肝脏,深入肿瘤的中心,然后将内力传导到肿瘤中,利用高温将癌肿杀死。“薛老道:“听起来好像是热疗嘛,医生跟我说起过。”
    张扬道:“他们不可能像我掌握的那么精确。”他将装满金针的针盒拿出来打开,从中取出一根牛毛般纤细的长约十五厘米的金针。
    薛老望着金针低声道:“你就是想用这根金针刺入我的肚子?”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薛老,您不会担心我加害你吧?”
    薛老微笑道:“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才是个傻子,任何人如果知道我活不过三个月,都不会做这种画蛇添足的傻事。”
    张扬道:“您放心,行针的过程中我会制住你的穴道,而且不会很疼。”
    薛老道:“可以开始了吗?”
    张扬点了点头。
    薛老来到一旁供他平时休息的逍遥椅旁,脱去上衣躺下,张扬先对行针的部位进行了常规消毒,然后运指如风点中了薛老身上的多处穴道,这是为了防止在治疗的过程中薛老忍不住疼痛,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影响到他的治疗。
    薛老闭上双目轻声道:“希望你能够再给我一年时间。”
    张扬接着封住了薛老的哑穴,捻起手中金针再次消毒之后,右手一动,金针一闪,已然刺入薛老的右上腹内,张扬进针的速度奇快,韧性十足的金针被他的内力贯入,刚性强了无数倍,尖锐的锋芒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滞就穿透薛老的腹部肌肤,穿透了肝脏深入到肿瘤内部。
    因为金针刺入身体的速度太快,薛老感到的疼痛并不是非常的剧烈,初始时的刺痛过后,感觉到右上腹部渐渐开始发热,随着之间的推移,金针刺入的地方越来越热,一种烧灼的痛感让薛老不禁皱起了眉头。
    张扬控制着自身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循着金针进入薛老的体内,内息积聚在癌肿的位置,温度随着张扬运功的进程不断提升。
    烧灼般的痛感不断增强,张扬从薛老的表情看出了他的痛楚在不断加深,又抽出一支金针分别刺入他的胸前和肩头穴道,行针之后,薛老的痛感减轻了许多,这样的烧灼过程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张扬缓缓收回内息,让真气在体内流转一圈,驱散疲乏,补充内力之后,重新开始他的治疗,这次是用阴煞修罗掌的功夫,用极寒之力注入,冷热交替轮番杀灭薛老体内的癌肿。
    为薛老治疗之后,张扬也是满头大汗,徐徐收回内力,解开薛老的穴道,薛老躺在那里休息了一会儿,方才睁开双目舒了口气道:“好痛!不过我还受得住!”
    张扬笑道:“我就没见过比您更坚强的人。”这句话分明在拍薛老的马屁。
    薛老笑了起来。
    张扬让他平卧十五分钟,在这一过程中,张扬去薛老的书案前写下了一行字,说是过来指点薛老的书法,总得留下点什么。
    薛老休息十五分钟之后,缓缓坐起身来,感到右腹仍然隐隐作痛。
    张扬道:“薛老,从今天起,酒是必须要戒除的,治疗过程应该维持一个月,我今天从癌肿的中心位置开始,过两天,会在其中形成一个空腔,随着我的治疗,这个空腔会不断扩大,到最后完全把癌肿给吞噬掉。”
    薛老道:“需要治疗几次?”
    张扬道:“三天后我还会过来,估计要五次才能将这个癌肿彻底杀灭。”
    薛老道:“也就是说我可以痊愈了?”
    张扬道:“没那么简单,就算一切顺利,你还需要吃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药,稳定一段时间之后,您老必须要去江城一趟,当然如果您不担心病情被别人知道的话也可以不去。”
    薛老道:“去江城做什么?”
    张扬道:“我安排好医院,必须为您老进行换血,彻底清除隐患。”
    薛老叹了口气道:“有些时候真的是很不想麻烦了,早晚都要归去,闭上眼睛一了百了,可是我还有几件心愿未了,现在走,还是有些不甘心。”
    张扬笑道:“您老就别想这么多了,总之您只需要摆正自己的心态,配合我治疗,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
    薛老道:“后天我会去做个检查。”
    张扬道:“您只管去,只要不把我为您治疗的事情透露出去就行。”
    张扬在薛老的房间内呆了一个多小时,来到楼下的时候,薛世纶和严峻强还在那里聊天,看到张扬出来,薛世纶微笑向他招手,示意张扬过来身边坐。
    张扬坐下后,保姆送上来一杯准备好的清茶,张扬的确有些渴了,端起茶喝了几口。
    薛世纶并没有问他和薛老在房间内究竟做了什么,和蔼道:“张扬,晚上一起去万福山庄吃饭。”
    张扬道:“不了,我还有朋友在驻京办等着呢。”
    严峻强道:“推掉,今天晚上我必须好好敬你几杯。”
    万福山庄距离燕西一号并不远,开车不到十五分钟,山庄位于一座小山之上,这里林木茂盛,生态环境极好,汽车从遮天蔽日的绿树中穿行,沿着盘山公路来到了山庄的大门前,进入大门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福字,在不锈钢立体字的后面是一组音乐喷泉,随着悠扬的交响乐喷泉变换着色彩。
    他们乘坐的奔驰车在喷泉旁的停车场停下,停车场内停放的车辆并不多,但是从车型和牌号来看,能够进入这座山庄的都不是普通人物。
    张扬走在薛世纶身边不由自主地昂头挺胸,薛世纶比张扬高出不少,两人走在一起张大官人总觉着气势上比他弱上一筹。
    离开停车场之后马上有服务生开着电瓶车带着他们前往吃饭的地方,薛世纶请吃饭的地方位于山庄的3号小院,这里地势较高,位于山庄的高处,电瓶车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前行,山庄这样设计的原因是避免汽车在内部行驶造成尾气污染。
    道路两旁古迹众多,随处可见石人石马,在林荫小道中穿行八百米左右,来到了三号小院,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小院是因为全都是老京城的四合院建筑,三号小院大门上有四个门当,门前石狮蹲在石鼓之上,是为武将居住之所,门当数目代表着官员的品级,薛世纶看了看门当摇了摇头,低声道:“一家酒店居然也用起了这样的大门,如果是在过去,只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才能这么干,搞不好是要被砍头的。”
    严峻强笑道:“三哥,你还有这么重的门户之见?”
    薛世纶道:“其实古代的品级制度并非一无可取,进入现代社会,虽然在表面上模糊了这种差别,但是在事实上仍然有这种差距。”他转向张扬道:“小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张扬道:“其实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造成这种差距的不仅仅是社会制度,也和人的本性有关。”
    薛世纶微笑道:“人之初性本善!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善是公平缺失的本源?”
    张扬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恶吧!”
    薛世纶哈哈笑道:“大是大非,大善大恶,都是一定条件下的概念,要不然怎么会有好心办坏事的说法,矛盾的正反两面在一定的条件下是可以相互转换的,否则也不会有塞翁失马的故事。”
    张扬道:“薛叔叔,你一点都不像个商人,感觉更像是一位哲学家。”
    薛世纶道:“我本来就是学哲学出身的,咱们还是进去聊!”
    严峻强道:“我一听别人聊大道理就头疼,哪有喝酒来得快活。”

第九百四十九章【七品】(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四十九章【七品】(下)   
    进入3号小院张扬才知道,今天请客的并不是薛世纶,而是另有其人,此人张扬也很熟悉,查薇的叔叔查晋北,邱凤仙也在,两人看到张扬和薛世纶在一起也不由得感到惊奇,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和薛家又产生了交集,不过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张扬和薛伟童是结拜兄妹,肯定是通过这层关系,张扬和薛世纶熟识起来,这小子倒是一把投机钻营的好手。
    查晋北起身热情地迎向薛世纶,握住他的手道:“世纶兄,咱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薛世纶微笑道:“晋北,上次见面还是半年前在巴黎。”
    查晋北点了点头道:“多谢世纶兄在巴黎的款待。”
    薛世纶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还需要客气吗?”他介绍了严峻强,然后又把张扬介绍给查晋北道:“我的世侄张扬,和伟童是结拜兄妹。”
    查晋北和张扬相视而笑,两人握了握手,查晋北道:“这个用不着介绍,我和张扬可是老朋友了。”
    几人入座之后,张扬在邱凤仙的身边坐下,留意到她今天的晚礼服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一抹雪白的酥胸,峰峦起伏,当真是诱人之至,鼻息间嗅到邱凤仙身上的淡淡幽香,张大官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又往她胸前溜了一眼,这倒不是他过于好色,是男人都会对如此活色生香的诱人尤物产生欲望,只不过有人掩饰的比较好。薛世纶正是如此,他进来之后,即便是和邱凤仙打招呼的时候,目光都没有产生一丁点儿的邪念。严峻强这位军人干部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由此可见,薛世纶的定力要比他妹夫好,比张扬好的更多。
    邱凤仙虽然很少说话,可是并不代表她没有留意周围的目光,虽然觉察到了有人的目光中存在着情色欲望的成分,可邱凤仙依旧淡定自若,她的淡定来自于对美貌的自信,平时遭遇了太多这样的目光,早已见怪不怪了。
    张扬也就是多看了几眼,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毕竟这货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么多女朋友哪个的美貌也不比邱凤仙差,虽说食色性也,可在这种场合下,老盯着别人看也不礼貌,再说了,秀色可餐,看得时间太久,万一看饱了,岂不是没有食欲了?
    张扬并不知道查晋北和薛世纶还有交情,不过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好像关系很不错。
    几杯酒下肚之后,薛世纶道:“晋北,咱们认识有三十年了吧?”
    查晋北点了点头道:“我年龄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世纶兄后面玩,始终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大哥一样。”
    薛世纶笑道:“过得真快,转眼间我都已经老了。”
    查晋北道:“世纶兄正当年啊!”
    薛世纶道:“在官场中或许还算得上正当年,可是在商场中我已经老了,不服老不行,现在的商场已经是你们的天下了。”
    查晋北道:“我最早进入商界还要多亏了世纶兄的提携,如果不是你帮我,我不会产生今天的成就。”
    薛世纶道:“你的成功是依靠自己努力,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如果非得要感谢,你还是应该感谢钻石王朝。”
    邱凤仙恰到好处的微笑了一下,柔声道:“薛总,我经常听查先生说他在最开始创业的时候,您借给他一百万启动资金的事情。”
    薛世纶笑道:“他不是已经还了?这一百万和我们之间的友情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查晋北深有感触道:“世纶兄,当初我一无所有,只有你肯借给我这么多钱。”
    薛世纶道:“那是因为你找到了我,也证明了咱们之间有这个交情,有这个缘分,事实证明我也没看走眼,现在你的星钻在国内是业界老大,你也成为京城商界的翘楚。”
    查晋北道:“世纶兄抬举我了,我和你相比,好比溪流比之于江河,东山比之于泰山!”查晋北言谈之中对薛世纶透着尊敬。
    张扬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实在想象不到,查晋北这个狂妄的家伙也有心服的对象,如此说来薛世纶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薛世纶道:“我经商比你早,可是我对国内的情况却不太了解,毕竟我的生意重心都在国外。现在国内经济发展速度惊人,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我每次回来都会发现惊人的变化。我敢断言,在不久的将来,中国的经济必然可以跻身世界前列。”
    查晋北道:“世纶兄对国内的经济前景如此看好,是否已经有了重返国内商界的打算?”
    薛世纶微笑道:“国家经济的好坏和一个商人能否成功并无绝对的关系,即使是最贫瘠的土地上一样蕴藏着无限商机,舞台越大,对我们来说意味着机会就越多。”
    查晋北笑道:“以世纶兄的格局,国内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薛世纶哈哈笑道:“晋北,咱们之间好像并无竞争,你不用急着把我推出去。”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没说话,左一杯右一杯的喝着,左边坐着严峻强,右边坐着邱凤仙,都是熟人,也都不是第一次喝酒。张扬很清楚今天的定位,自己是来陪酒的,请客的是查晋北,被请的是薛世纶,早知道是这个局面,自己压根就不来,给别人当绿叶,大官人不习惯,那是相当的不习惯。
    严峻强主动和张扬喝了几杯,他也没当着这么多人道谢,其实他也不清楚今晚吃饭还有查晋北和邱凤仙在场,本来以为是薛世纶请客,这让他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想专诚谢谢张扬的。
    查晋北的目光落在张扬的脸上,微笑道:“张扬,你这次来京怎么没和我联系啊?”
    张扬笑道:“我这次来京是去党校轮训的,刚来几天,没完没了的上课,根本没时间和朋友们联络。”对查晋北此人张扬充满了警惕,国安章碧君曾经利用他做掩护,配合桑贝贝从查晋北的别墅中窃取出一张光盘,张扬得到那张光盘之后一直收藏在香山别院,因为光盘加密,凭他的那点本事根本进不去。虽然不知道光盘中的具体内容,但是张扬仍然认定查晋北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他和邱凤仙以及台湾的钻石集团过从甚密,此人很可能是个隐藏在国内的间谍。如果章碧君的说法属实,那么自己当初误入苍幕山军事禁区也是查晋北在设局,不过张扬对章碧君的为人也不信任,经历北韩金谷军事禁区的恶战之后,张扬发现章碧君也是一个阴谋家,她所说的一切或许又是一个新的阴谋,意在挑起自己和查晋北之间的仇恨,眼前张扬唯一可以断定的是查晋北和章碧君之间必然水火不能相容。
    查晋北笑道:“党校的培训就是个过场,对你们这些国家干部来说,总在参予,只要来过一次就算镀上了一层金,我想纪律不会太严格吧。”
    张扬道:“看来查总对我党的学习制度并不了解,改天我请你跟我一起去中央党校转转,旁听一场大课,你马上就会明白革命教育的重要性。”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室内的温度有些高,张扬有些冒汗,拿起湿巾擦了擦额头。邱凤仙善于体察别人,让服务员把窗户打开,清凉的晚风从外面吹了进来,让室内人的精神为之一爽。
    薛世纶主动和张扬碰了碰酒杯,微笑道:“出了这么多汗?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不用拘束。”
    张大官人道:“有点紧张,这座四合院是四品以上官员才能来的地方,我一个七品芝麻官坐在这里感觉不自在。”
    张扬的话又把大家给逗乐了。
    查晋北道:“你不用不自在,这里除了你和严部长两个官员之外,我们全都是平民老百姓,要说不自在的也应该是我们。”
    严峻强道:“又不是古代,哪有什么品阶的观念。”
    张扬道:“查总、薛叔叔,你们不一样啊,你们都是红色资本家,按照过去的说法那就是红顶商人,胡雪岩那样的级别,要在过去,你们两人至少要御赐二品顶戴,搞不好也得每人一件黄马褂。”
    查晋北和薛世纶对望了一眼,张扬的那句红顶商人触动了两人心中某处的敏感神经,薛世纶率先笑了起来:“我是没机会了!”他现在的国籍是加拿大,自然没有御赐二品顶戴的机会。
    邱凤仙道:“听张书记说话,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张扬道:“邱小姐在说我好笑?”
    邱凤仙摇了摇头道:“我怎么敢取笑张书记,我是说你幽默风趣。”
    查晋北道:“幽默风趣是男人魅力的主要组成部分,张扬,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女孩儿喜欢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向薛世纶看了一眼。
    薛世纶端起酒杯道:“其实一个男人太有魅力也未尝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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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章 【高谈阔论】(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章 【高谈阔论】(上)   
    邱凤仙嫣然笑道:“薛先生,您这句话我却有些不懂,为什么男人太有魅力不是好事?”
    查晋北微笑道:“世纶兄的这句话难道是有感而发,当初世纶兄可是我们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追求他的美女无可计数。”
    张扬看了薛世纶一眼,查晋北的这句话并没有任何的夸张成分在内,薛世纶虽然五十三岁,可是他保养得很好,仍然不失为一个美男子,男人就像酒,放得年份越久,味道越是甘醇,这句话在薛世纶的身上得到了切实的体现。
    薛世纶淡然笑道:“晋北,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之所以说男人太有魅力不是好事,是因为男儿立世当以事业为重,如果太有魅力,总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会让他无法专注于自身的事业,会让他的成就大打折扣。”
    邱凤仙道:“薛先生的意思是说,感情对男人来说是一个麻烦了?”
    薛世纶道:“感情并非麻烦,滥情才是麻烦。”
    张大官人听着耳朵有些发热,怎么感觉老薛有点针对自己啊,可自己没得罪他,自己和他闺女可是清清白白,苍天可鉴啊!
    邱凤仙又道:“薛先生,你又是怎么看待一个有魅力的女人呢?”
    薛世纶望着邱凤仙,他犀利的目光穿透力极强,在他的注视下,以邱凤仙的心境也不禁一阵心跳加速,薛世纶这个人果然很不简单。薛世纶的表情古井不波,声音深沉道:“女人有魅力是好事,这就意味着可以有太多的男人关注他,她可以从中挑选到更出色的男人作为依靠的对象,红颜易老,一个聪明的女人都懂得在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候将自己嫁出去,如果错过,那么她就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标准。”
    邱凤仙撅起樱唇,娇滴滴道:“薛先生看不起女人,你有些大男子主义。”
    薛世纶道:“并非是我看不起女人,而是男女的本性使然,多数女人的梦想是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相夫教子,真正具有野心的女人只是少数,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邱凤仙咬了咬樱唇:“薛先生厉害,我承认说不过你,可是并不代表着我认同你的观点。”
    薛世纶哈哈大笑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观点罢了,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邱小姐,我敬你一杯,说句真心话,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邱凤仙俏脸微微有些发红,一双美眸温柔的就像春水一样:“哪有!”
    薛世纶道:“想证明一个女人有没有魅力,就要看年轻人的眼睛,你有没有发现,张扬今晚的目光多数时间都停留在你的身上?”
    所有人都望向张扬,张大官人虽然脸皮够厚,此时也被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干咳道:“那啥……我对邱小姐没有啥非分之想,薛叔叔,您说笑了。”
    薛世纶微笑道:“明明看了却不敢认,你不承认岂不是等于说邱小姐没有魅力?”
    张扬反戈一击道:“薛叔叔,您觉着邱小姐是不是很吸引你啊?”
    薛世纶端起酒杯道:“人的年龄不同,欣赏的角度不同,美好的东西在每个人眼中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我记得鲁迅先生说《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不得不承认,我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早已有了代沟。”
    邱凤仙道:“我不敢说话了,已经成为你们调侃的对象了。”
    薛世纶微笑道:“一个人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同时自己也感到快乐,未尝不是一件功德,不早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大家都该回去休息了。”
    几个人一起离去,查晋北和邱凤仙等到薛世纶他们的车走了之后,才上了自己的汽车,汽车启动之后,邱凤仙轻叹了一声道:“薛世纶很不简单啊!”
    查晋北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京城太子党的头儿,如果不是那场十年浩劫,他的道路本来可以走得很顺,现在说不定已经进政治局了。”
    邱凤仙道:“他是弃政从商?”
    查晋北点了点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可是八十年代初他就弃政从商,为此和薛老还几乎闹得父子绝交,后来听说他加入了加拿大籍,短短几年时间他就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我这辈子很少佩服别人,他算得上其中的一个。”
    邱凤仙道:“真是想不到张扬也和他攀上了关系。”
    查晋北道:“那小子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次又不知想搞什么风浪。”
    邱凤仙向后靠在椅背上,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气,轻声道:“安家的小子又来京城了,他这次很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不知他收购七福珠宝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查晋北咬牙切齿道:“这混小子,上次的那笔帐我还没跟他算,想不到他还敢来。”
    邱凤仙道:“安德渊在台湾闹腾的挺欢,他力挺宋纬国,到处诋毁我爸爸,给我爸的竞选造成了极大地困扰。”
    查晋北道:“一个黑社会分子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能量?”
    “信义社很不简单,不但成员众多,而且经济基础雄厚,他想要利用暴力和贿选这些手段帮助宋纬国竞选成功,以达到控制地方势力的目的,以后还可能成为民意代表,甚至成为官员。”
    查晋北道:“他要成为了官员才真是台湾政治的一个笑话。”
    邱凤仙道:“安达文这个人是商界奇才,现在世纪安泰在他的手上发展迅速,比起安志远在世的时候还要红火,他和鼎天集团董事长梁祈佑的宝贝女儿梁柏妮订婚,这次的联姻无意又让他的实力更近一层。”
    查晋北道:“梁祈佑怎么会看上这小子?他和高层的关系很好。”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其实梁祈佑在高层中关系最好的就是薛老,在改革开放初期梁祈佑就是最早来内地投资的商人之一,那时他和薛老就非常熟悉。薛世纶在短时间内能够开创出局面和当初梁祈佑的力挺有关,后来薛世纶和梁祈佑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今天查晋北之所以请薛世纶吃饭本来是想让薛世纶在梁祈佑面前说几句话,他并不想和安达文这个小子永远斗下去,可惜张扬的出现让他没机会说出这件事。
    邱凤仙道:“上次他折腾的那件事让钻石王朝的股价受到了不少影响,安德渊趁机低吸了一部分股票,为了避免太多股份落入他的手中,我们邱家和他展开了一场收购战,为此损失很大。”
    查晋北道:“他只是故意制造恐慌,逢低吸纳。”
    邱凤仙道:“安家父子做生意根本就是不择手段。”
    查晋北道:“早晚我都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张扬离开薛家之后,开车回到了平海驻京办,问过郭瑞阳知道宋怀明仍然没有回来,他去房间找到了常海龙。
    刚一进门,常海龙就笑着迎了上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程教授同意和你见面了。”
    张扬愕然道:“见面?不是见过了吗?”
    常海龙道:“上次你是以司机的身份,这次是以滨海县委书记的身份。”
    张扬道:“啰嗦,有必要这么麻烦吗?还不是我?”
    常海龙道:“那可不一样,本来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程教授压根不打算和你见面,现在他心情大好,咱们趁热打铁,明天就去,给他一个惊喜。”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对了,我在香山有座宅子需要整修一下,你能帮忙吗?”
    常海龙道:“还不是小事一桩。”
    张扬道:“这宅子是天池先生送给我的,必须要保持原貌,整修要找信得过的人手,最好你亲自监工。”
    常海龙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边没有工程,这么着吧,我负责帮你出一个整修方案,具体施工交给我在京城的同学来做,他是我好朋友,绝对信得过,你要是还信不过,就找个人过来当监工,我真抽不出时间,开春工程特忙。”
    张扬道:“那就算了,等你有空再说,别人我信不过。”毕竟香山别院里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张大官人可不想太多外人知道。
    第二天上午,张扬和常海龙一起去了程润生的家,程润生刚巧一个人在家,看到他们进来,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因为张扬昨天帮忙捉到了那条大青鱼的缘故,程润生对他格外热情:“小张,快请坐!”
    常海龙和张扬坐了下来。
    程润生又忙着去倒茶,他看了看门口,有些诧异地问道:“海龙,不是还有人来吗?”
    常海龙笑道:“程老师,我得向您承认错误,昨天我骗了您,其实小张就是滨海县委书记张扬。”
    程润生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他指着常海龙和张扬道:“你们俩小子,骗得我好苦啊!”
    看到程润生没有生气,张扬和常海龙都放下心来,看来请程润生帮忙设计绿化的事情应该问题不大。

第九百五十章【高谈阔论】(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章【高谈阔论】(下)   
    张扬笑道:“程教授,我真不是诚心骗您,海龙说您不想见我,所以我们才想起了这个主意,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们俩晚辈一般见识。”
    程润生道:“你这话一说我就算想跟你们一般见识也不好意思了,你可够滑头的啊。”
    常海龙道:“程老师,你别看张扬长得滑头,可这人绝对是我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儿子,听话着呢,乖巧着呢。”
    张扬笑着道:“去,别说得跟悼词似的。”
    程润生道:“听不听话我不清楚,不过乖巧倒是挺乖巧的,眼皮儿够活,昨天鱼竿断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跳到河里去了,换成一般人还真没他这种反应,平时在领导面前是不是这么表现习惯了?”
    张扬笑道:“是,过去跟我们省委顾书记钓鱼的时候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我也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不过他钓得鱼不如您的大。”
    程润生笑道:“我就说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嘛!”
    张扬喝了口茶,回到了主题,他这次过来的目的是请程润生为滨海县设计城市绿化。其实之前常海龙已经向程润生说过这件事,当时就被程润生拒绝了,现在等于是旧事重提。
    程润生道:“小张啊,咱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也能够看出你是个爽快的年轻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把话对你明说,近十五年来,我所承接的设计都是地市级以上的。”
    张扬笑道:“程教授是嫌我们滨海的庙太小?”
    程润生道:“倒不是说你们滨海的庙小,对一个做设计的人来说,不可能总是设计大项目,可是之前我有过不快的先例,我辛苦做出来的设计方案,等到了落实的时候,却因为对方资金不足,搞得面目全非,最后还要到处去说是我的设计作品,小张,你应该明白,到了我这种年纪,在乎的不是报酬,而是我的设计能不能够按照我预想中完成,绿化设计说起来简单,很多人认为无非是挖几条小河,堆几处假山,栽种一些植被,可是真正的设计是最贴近自然的艺术,是在最大限度维护地域风貌的基础上挖掘出自然之美,绿化设计搞好了可以提升一座城市的品味,会让这座城市上升一个档次。”
    张扬道:“程教授,我请您出山的目的就在于此,我不瞒您说,滨海现在正在申请撤县改市,这件事已经基本上定下来了。”
    程润生道:“定下来了你还那么急于搞绿化?”程润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少,一打眼就看出来张扬所谓的撤县改市还没有确定,所以才急于提升城市绿化的档次,为他的撤县改市计划创建有利条件。
    张扬道:“我对滨海的定位就是一个园林城市,未来的滨海必然打造成为一座绿色之城,既然要做,就要做国内同类城市中最高标准的,想做好这件事,国内也只有您才有这个能力。”
    程润生道:“你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子,自从海龙提过你的事情,我就翻看了一下你们滨海的资料,我不认为一个年财政收入还不到一个亿的县有能力把我的绿化方案做好。”
    张扬道:“钱的事不用您操心,只要您能设计出来,我就能贯彻执行好!”这厮最不缺少的就是信心。
    程润生道:“我手头还有两个设计,目前都在扫尾,如果开始工作必须要到下个月了。”
    张扬道:“我等您!多久都等!”
    程润生道:“我听说你还要请澳大利亚的杜瓦尔帮你搞规划?”
    张扬道:“有这回事儿,滨海在城市规划方面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我身为滨海的县委书记,当然想彻底改变滨海的面貌,要么不搞,搞就要搞出名堂来。
    程润生点了点头道:“有机会安排我和杜瓦尔见个面,你的这个设计我接下了。”
    张大官人听说程润生终于吐口答应为滨海做城市绿化设计,不由得笑逐颜开,看来自己昨天没白往河里跳。
    程润生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咱们丑话说到前头,你要是后期施工跟不上,我马上拍屁股走人,以后再跟你没有半点瓜葛。”
    张扬道:“程教授放心,我有信心把滨海绿化工程打造成您最得意的设计作品。”
    张大官人频繁的社交活动必然造成他无法专心上课,还好有孙东强帮他每天签到,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并不是每一位同学对张扬都像孙东强这么好,不知哪个存心使坏的家伙跑到上头把张扬给告了。
    因为这件事,张大官人再次被班主任罗国胜召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罗国胜这次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手上拿着从开学到现在的出勤表。
    张大官人还是嬉皮笑脸的走了进来:“罗老师好!”不得不承认他的嘴巴还是很甜的。
    罗国胜道:“最近学习情况怎么样?”
    张扬道:“获益匪浅,通过这次的学习,我对新形势下党的工作又有了深刻地认识,对未来的经济……”
    罗国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你先打住,你来上课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到底听了几堂课?”
    张扬道:“基本上都听了啊,国家花钱让我们这些年轻干部接受再教育,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我当然不舍得错过,错过也太可惜了,罗老师,您说是不是啊?”
    罗国胜道:“我早就听说你张扬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活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还真是不一般啊,口才真好!”
    张扬道:“我过去口才也不怎么样,来到中央党校之后在党的光辉思想指导下,在各位老师的栽培下,这口才不知不觉就变好了。”
    罗国胜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刚刚看过你的考勤,真不错啊,一次迟到旷课都没有。”
    张扬道:“身为一个党员干部应该有这种自觉性,其实这也是我的本分,不用表扬。”
    罗国胜把手中的考勤本扔在了桌面上:“表扬你?你这张脸皮也忒厚了,我的课你听过一次,我一共上了五堂课了,其他四堂课都没见过你的影子。”
    张扬道:“那是因为我坐在角落里,听课这么多人,您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注意到。”
    罗国胜道:“你跟我编吧,我都查得清清楚楚,你从开学到现在听的课加起来都不到三节,其他时间都不在学校,学校规定你们这些学员要在学校住校,你几乎没在学校住过,还有,你的考勤上是满勤,可事实上你让孙东强和沙普源轮流帮你打考勤,我有没有说错?”
    张大官人被罗国胜彻底揭穿,当然也不好继续编织他的谎言,嘿嘿笑了起来。
    罗国胜怒视他道:“你还好意思笑!信不信我把你的事情报上去,我可告诉你,中央党校不像你们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旷了这么多节课,已经违反了校规校纪,随时都可以把你赶出党校,不但如此,还得给你处分。”
    张扬道:“罗老师,是不是有人打我的小报告啊?”
    罗国胜道:“你自己违反纪律,还怕别人说啊?”
    张扬道:“罗老师,您先别生气,我承认我旷课不对,可是您想想啊,我刚来京城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有些朋友是必须要应酬的,周兴国啊、徐建基啊、薛伟童啊,这些都是我结拜兄弟,我总不能拂了他们的面子。长辈那里要去问候的,咱们中国是礼仪之邦,我们这些年轻干部更应该以身作则,我干爹干妈那里得去,薛老那边叫我探讨书法,我也得去,这不,我下午还得去乔老家里陪他说话,我要是留下来听课,乔老会多失望?”
    罗国胜焉能听不出来,人家这是拿这帮人压他呢,可罗国胜心里清楚,这小子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文副总理干儿子的事情人尽皆知,他和那帮京城太子爷结拜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至于他和乔老、薛老的关系就不清楚了,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罗国胜刚才的话并没有恐吓张扬,以他旷课的次数来说,的确够得上扫地出门的标准了,但是罗国胜虽然这么说了,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件事给报上去,中央党校是什么地方?这帮代课老师都是什么出身,什么事情没见过?谁还真会把这帮官员当成学生对待啊,对于没背景的学生大可以坚持原则,可是对张扬这种角色,罗国胜是没必要得罪他的,如果真的把他违纪的事情报上去,自有人过来说情,搞到最后张扬很可能没事,臭头却让自己给落下了,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罗国胜不会干。
    罗国胜叹了口气道:“张扬啊,不是我说你,你就算有事情也得跟我请假嘛,不然别人会怎么说?这个世界上,喜欢在背后诋毁别人的太多了,党校也是一样,你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不是我把这件事压下来,如果有心人直接报到学校领导那里,事情不就搞大了嘛?”

第九百五十一章【寻求支持】(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一章【寻求支持】(上)   
    听话听音,张大官人何其的灵活,马上听出罗国胜的风向转了,证明自己刚才的一通威胁还是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张大官人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他笑道:“罗老师,从我一来到党校,您就特别照顾我,我从幼儿园开始算起,就没有老师对我这么好过。真的,我不但把您当成我的老师,还把您当成我生活中的益友,以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只管批评,就当我是您的亲弟弟,不要给我留面子。”
    张扬的这番话也让罗国胜下了台,面子也有了,罗国胜道:“批评你不是目的,是为了帮助你更好的完善自己,其实你的身上还是有很多的闪光点的,迟到这种小事谁都有过,瑕不掩瑜嘛,以后尽量改正吧。”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心中却想,哪个龟孙子在背后打我的小报告?他本想问罗国胜,可转念一想,罗国胜十有八九是不会说的,自己如果一味追问下去反而不好。
    罗国盛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张扬道:“罗老师,下午我还得去乔老那里,你看……”
    罗国盛心中这个无奈啊,这货纯属蹬鼻子上脸的角色,可既然管不了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他点了点头道:“去吧,不过以后你做事尽量低调点,别人要是看到你整天不来,肯定心理上会不平衡,如果每个人都学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管理?”
    张大官人道:“罗老师你对我真是没说的,以后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说句话。”
    罗国盛不由得笑了起来:“行了,你以后少给我添乱就行,对了,回头补个病假条过来,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张大官人暗乐,罗国盛这个人还真的不错,难怪人家能在中央党校当老师,培养干部的人,这境界和眼色绝对比干部低不到哪里去。
    张扬下午去了农业部,拜会了已经担任农业部部长的乔振梁,之前张扬已经通过电话和他预约,否则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得到接见,国内的官员都不是一般的忙,等着接见得人必须排队,谁让咱们国内干部这么多呢。
    乔振梁开了一个上午的会,下午又接见了几位省市的领导,见张扬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看到张扬走进来,乔振梁微笑道:“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张扬道:“有几天了,党校学习任务重,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来探望您。”
    乔振梁邀请张扬坐下,让秘书给张扬泡茶。
    张扬喝了口茶之后,马上说出了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张扬主要是针对滨海开发区的盲目立项问题来的,他现在想要撤除开发区,还地于民,这都不是小动作,所以必须要在政策上找到一个有力的依据,也只有这样,北港的那帮领导才无话可说。
    乔振梁听张扬说完这件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是从平海省委书记的位子上来到如今的岗位,对平海的情况他清楚得很,张扬是想让农业部发文,勒令滨海开发区整改,可这道文不是发给滨海开发区,而是发给北港市方面。张扬是想要通过他向北港领导层施加压力。
    乔振梁道:“其实最近我们正在针对各地盲目开发,胡乱占用农用耕地的事情进行讨论,下一步就会针对这一情况进行大力整顿。”
    张扬道:“那敢情好,先从我们滨海开始吧,我不介意成为农业部的试验品。”
    乔振梁笑了起来,他意味深长道:“你和北港的领导层关系是不是不太融洽?”
    张扬道:“主要是施政想法有些不一样,乔书记,您了解我,我这个人做事激进了一些,而且又是个完美主义者,什么事都想做得尽善尽美,而北港的领导们对我的做法有些不理解,不过都是为公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
    乔振梁道:“前些日子在央视新闻中看到你,你现在可是名人了!”
    张扬道:“我一个县处级的小干部出名可不是好事儿,现在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我,这种感觉是相当的不舒服。”
    乔振梁道:“凡事都有个过程,习惯了就好。”
    张扬道:“前不久,我向国务院递交了滨海撤县改市的申请,大概是我的这个做法让北港领导们有些不满,为了这件事宫市长还专门找我谈话。”
    乔振梁道:“官场上规则是很重要的,你绕过他们直接往国务院递申请,也难怪他们不高兴。”
    张扬道:“我倒不是故意触怒他们,北港在平海来说是治安最差的一个地方,而滨海的治安又是北港最差的,我身为滨海县委书记,既然来了,总得做出一些改变吧,滨海的事情我应该有发言权,如果凡事都得听市里的,那么我这个县委书记干着还有什么意思?”
    乔振梁道:“你官虽然不大,可对权力的渴望却很大。”他叹了口气道:“我离开的太早,没有时间处理好北港的问题,这是我工作的失误啊。”乔振梁对北港的情况非常清楚,北港市委书记项诚在抓经济方面的能力欠缺,乔振梁当初担任省委书记的时候就对此有所了解,也曾经产生过要动项诚的心思,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个原因就是薛老。项诚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但是他是薛老的救命恩人,薛老这个人非常的看重感情,别人滴水之恩,他必然涌泉相报,这也是项诚虽然执政能力平平,但是仍然可以坐稳北港市委书记的真正原因。
    乔振梁从政多年,对平海的情况也极为了解,张扬来这里找他的目的,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张扬是想寻求农业部的政策支持,如果自己为他出头,就意味着以后要拿项诚开刀,而这件事必然会牵动项诚背后的薛家。在平海,乔振梁几乎遭遇了一次政治上的滑铁卢,仕途和家庭上的两大打击让他几乎心灰意冷,如果没有父亲的鼓励,乔振梁不可能这么快就从低潮中爬出来,当然这和他自身顽强坚韧的意志也有着必然的关系,乔振梁对家庭拥有着强烈的责任感,他同样对这个国家拥有着莫大的使命感,平海的挫折没有把他打垮,反而让他的内心锤炼得越发坚强,失去了妻子,失去了感情,甚至失去了女儿,乔振梁剩下的只有事业,这让他更加的专注于自己的仕途,他要秉承父亲的荣耀,他要撑起乔家的未来。正因为此,乔振梁处理事情才必须要谨慎,现在他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去招惹薛家。
    张扬看出了乔振梁的犹豫,他也能猜测到乔振梁对薛老还是有些忌惮的,自己此次前来或许真的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乔振梁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轻声道:“跟我一起回去吧,老爷子很久没见你了,前两天还在念叨你,鹏举也回来了,最近一直都被关禁闭,我想他也需要找个人倾吐一下。”
    乔鹏举自从在香港因为环宇投资的事情栽了跟头,在国外游荡了一阵子,后来因为家人的努力,这件事终于平息下去,不过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但把集资款全部退赔,还把自己过去辛苦赚来的钱也补充了进去,就这样还不能完全填补这个窟窿,幸亏妹妹乔梦媛把汇通手头的多家产业结束变现才帮助他渡过了这个难关。
    事情平息之后,乔鹏举在外面躲了一阵子,连过年都没敢回家,他总觉着无颜面对家人,直到不久前爷爷给他打电话,他才鼓足勇气回了京城,可没想到一回到京城就被关了禁闭,先是被父亲痛骂了一顿,然后爷爷让他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的活动就是抄写一遍三字经,一遍弟子规,如今这样的单调日子已经过了二十天,乔鹏举感觉自己精神都要崩溃了。
    张扬的到来,乔鹏举无疑是最高兴的一个,总算见到一个新鲜面孔了,拉着张扬的手,他激动地说道:“总算见到亲人了!”
    乔振梁斥道:“混账话,我们不是你的亲人?”
    乔鹏举道:“你是狱警,我爷爷是监狱长,我是罪犯,你们都是六亲不认!”
    张大官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楼梯上传来乔老的声音道:“谁在说我的坏话?”
    乔鹏举道:“爷爷,您老听错了,我在夸您呢。”
    乔老走了下来,瞪了他一眼道:“欺负我老了?我耳朵还听得清楚。就冲你这表现,加刑十天!”
    乔鹏举当即一张脸就耷拉了下来,再这么呆下去他非得疯不可。
    张扬笑着招呼道:“乔老,您气色比起我上次见您的时候更好了,原来真的有返老还童这回事啊!”
    乔老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你教给我的那套打坐调气的法子,我坚持下来,身体越练越是舒坦,感觉精神也比过去好了很多。”

第九百五十一章【寻求支持】(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一章【寻求支持】(下)   
    几个人在客厅坐下,乔鹏举安排保姆多准备一些菜,其实他从来也没把张扬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但是在家里圈久了,见到张扬这种普通朋友,心里也觉着热乎,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乔振梁去换衣服,乔老招呼张扬在沙发上坐下,问起张扬此次前来京城的目的,张扬简单说了一遍,甚至把他去农业部找乔振梁的事情也说了一遍,乔老道:“现在国内各地,一窝蜂的都在兴建开发区,我也觉着并不是好事,建立开发区的目的是为了推动地方经济,树立地方改革典型,可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兴建开发区而不停地圈地,让农民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农业才是国之根本,自古以来,我们就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
    乔鹏举道:“其实我倒觉着发展工业没什么不对,同样的土地种地的收成才有多少,可搞企业能创造多大的价值?现在凡事都讲究一个投入产出比,地方政府为了提升经济发展速度,大规模的发展工业,兴建开发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乔老道:“你懂什么?急功近利,你看不到因为城市的不断扩展,农用耕地在逐年减少,而我们的人口在不断增加,用越来越少的土地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这种压力会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的增加。”
    乔鹏举还有些不服气:“可是现在科学化种植了,同样的一亩地产出值要比过去增加很多。”
    乔老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孰轻孰重,一定要分清楚。”
    乔振梁换好衣服出来,笑道:“爸,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乔老道:“再说开发区的事情。”
    乔振梁看了张扬一眼,知道张扬把今天的事情给老爷子说了,他在父亲的身边坐下,微笑道:“其实最近我们农业部也在研究这个问题,城市发展是大势所趋,可是不能因为城市的发展而损害农民的利益。”
    乔老道:“你身为农业部长,要好好处理这个问题,张扬的提议很好,像这种损害老百姓利益,又创造不出太多价值的开发区,还是尽早关掉,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乔振梁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时维一家人也过来了,乔老对女儿乔振红道:“要过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也好有些准备。”
    乔振红笑道:“爸,我到自己家还需要打电话吗?反正你又不去那里!”
    时季昌笑着叫了声爸,又和乔振梁点了点头:“大哥下班了!”最后目光来到张扬的身上:“张扬什么时候来的?”
    张扬笑道:“刚到没多久。”说话的时候,目光向时维看了看,时维朝他笑了笑,这次居然对他友善了许多。
    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乔鹏举邀请张扬来到他的房间看看,其实他是有话想单独问张扬,一直以来乔鹏举心中都有一个疙瘩,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内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母亲会突然选择出家,而妹妹也似乎看破尘事。
    乔鹏举道:“张扬,你知不知道梦媛究竟为了什么原因和家里产生了这么大的隔阂?”
    张扬道:“这种事,你好像不应该问我。”
    乔鹏举道:“她一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有些事她不肯对家人说,未必不肯对你说。”乔鹏举不是普通人物,他能够看出妹妹和张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张大官人因为乔鹏举的这句话显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鹏举,其实你们家发生的事情的确很突然,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之前所做的那件事成为引发矛盾的一个导火索。”
    乔鹏举叹了口气道:“我很后悔,这次我是被人利用了,他们利用我的事情对付我们乔家,逼迫我父亲离开了平海。”
    张扬低声道:“现在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你吃一堑长一智就是。”
    乔鹏举道:“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只要让我查出始作俑者,我绝不会放过他。”
    张扬道:“敢对你们家发难的人都不是普通人,梦媛这次所承受的打击不小,孟阿姨决定出家,其实早有先兆,你作为乔家长子好好想一想,在过去有没有好好的关心她,有没有抽时间多陪陪自己的母亲?”
    乔鹏举黯然道:“我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去找她,可是我妈不愿见我。”
    张扬道:“你出事的这段时间,我看得很清楚,乔老、乔书记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默默处理着这次危机,尽量地为你补偿发生过的一切,最值得同情的是梦媛,因为你的事情她受到了波及,不得不选择放弃自己的事业,而且为了帮助你填补亏空,她将自己一手建立的产业转让,与此同时还要承受母亲离去的痛苦,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这一切是不是太残忍?”
    乔鹏举内心一阵歉疚,他抿了抿双唇道:“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家里每一个人。”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头道:“鹏举,我虽然不懂得经商,可是我知道,人跌到了不怕,就怕没有勇气爬起来,现在你好好的,你们家人都好好的,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你就不必想着去查出幕后的真凶,好好做自己的事业,为了乔家,也为了梦媛,你有这样的能力。”
    乔鹏举低声道:“敢向乔家下手的没有几个,其实这件事我隐约也猜到是谁。”
    张扬道:“我想乔家的任何人都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掀起风浪。”
    乔鹏举道:“谢谢你!”
    晚饭之后,乔老借口要向张扬请教几个养生的问题,邀他来到自己书房外的露台,乔老想问的也是孙女的事情:“张扬,最近有没有和梦媛联系过?”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刚来京城就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在泰国旅游,月底才会回来。”
    乔老充满忧虑的叹了口气道:“梦媛这孩子生性要强,外柔内刚,有什么心事都压在心里,不肯往外说。她母亲出家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张扬道:“时间可以弥合伤痛,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情会慢慢好起来。”
    乔老道:“我总觉着她有心事,自从她母亲出家之后,我这孙女儿似乎也离我越来越远了,应该说离我们整个家庭越来越远。”
    张扬道:“乔老,梦媛很关心这个家。”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她愿意为这个家庭无怨无悔地付出,可是却在逃避我们给她的关爱,我的感觉不会有错。过去她有任何事都会对我说,可现在,她有事都放在心里。”乔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言的伤感:“我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女,可现在她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只离群的小鸟漫无边际的漂在外面,我总是免不了会担心她,担心她在外面有没有受到欺负,担心她一个人会不会照顾不好自己。”
    张扬道:“乔老,梦媛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
    乔老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老了,看来我真的老了,絮絮叨叨,像所有年老的人一样患得患失。”
    张扬望着乔老,发现一个人无论到了怎样的位置,无论他曾经拥有过多少的辉煌,对待家人,对待后辈仍然摆脱不了关切之情。一个连家人都不懂的关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去懂得关心自己的国家呢。乔老的平凡之处,正是他的伟大之处。张扬道:“乔老,您不必担心,等这次梦媛回来,我会找她好好的谈一谈。”
    乔老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丫头,过去我没有操心过她的学业,也没有操心过她的事业,唯独让我操心的是她的感情,你也知道,她当初和许嘉勇的那一段,这孩子凡事拗得很,认准了道路,必须要一条道走到黑,不碰得头破血流绝不肯回头,自从许嘉勇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她感情上的事情,张扬,你和她这么好的朋友,有没有听说过她这方面的事情?”
    张大官人心虚地连连摇头:“我还真没听说过。”其实这厮心里明白得很,乔梦媛现在心中想着的人就是他。
    乔老道:“可我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丫头应该心里有人了,否则前阵子也不会这么坚决地拒绝老周家的孩子。”
    张扬道:“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等梦媛来了,我好好问问。”
    乔老的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好,那你就帮我好好问问,其实我倒想这孩子能够找到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可大千世界,总是存在着那么多的阴差阳错,要不然人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张扬,你说是不是?”
    张大官人一颗心怦怦直跳,他几乎可以断定,乔老一定从自己和乔梦媛之间看出了点什么,这老爷子的头脑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自己和乔梦媛的那点暧昧,十有八九逃不过他的眼睛,张扬点了点头道:“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九百五十二章【心事重重】(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二章【心事重重】(上)   
    因为张扬是搭乔振梁的顺风车过来的,所以走的时候他跟着时维家的车离开,时维和张扬聊了几句话,话题居然又来到了乔梦媛的身上,时维道:“有没有和我表姐联系?”
    张大官人老老实实点了点头道:“有!”
    时维道:“看来你和我表姐的关系总是比我亲近,我一直都在京城,怎么不见你跟我联系?”
    张大官人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妮子会转性,可想不到她还是过去那番模样,她父母都坐在后面呢也能说出这种话来,张扬好不尴尬,咳嗽了一声道:“那啥……联系谁还不一样,过去你们姐妹俩总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
    时维道:“那是过去,这次我姐离开连招呼都没跟我打,我看她连我这个妹妹也不想要了。”
    身后乔振红道:“你这孩子,哪有那么多的牢骚?梦媛有梦媛的事情,你们姐妹俩也不可能总是腻在一起,早晚都会嫁人,各有各的生活。”
    时维道:“我才不嫁,呆在家里多好?”
    时季昌道:“你想我们养你一辈子啊!”
    时维道:“谁让你们养我了?我自己有手有脚,我一样工作,我也有工资。”
    张扬道:“你和郭志江不是挺好的吗?”
    时维道:“我跟家里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时季昌道:“小维,不可以这样没礼貌!”
    张扬笑道:“时叔叔,我们平时开玩笑惯了,嗳!停车,我到了!”
    时维踩下刹车,有些歉意的看着张扬,平时虽然这样说话习惯了,可今天是在父母面前,她有点过火了。张扬倒没有生气,向时季昌夫妇礼貌的道别,最后向时维挥了挥手道:“时维,开车小心一点。”
    时维点了点头,开车离开之后,时季昌忍不住又道:“你真是越大越没有礼貌,张扬毕竟是客人。”
    时维道:“行了,我错了,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们既然这么喜欢他,干脆去认他当干儿子,反正他也不介意再多两个干爹干娘罩着着他!”
    “你……”
    乔振梁走上露台,来到父亲的身边坐下,轻声道:“爸,这么晚了还不去睡?”
    乔老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圆月,若有所思道:“不知梦媛现在怎么样?”
    “想她了?”
    乔老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其实梦媛很像你,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底。”
    父亲的这句话让乔振梁的内心一阵刺痛,他难以启齿,其实梦媛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的存在对他意味着一个奇耻大辱,而他却只能默默吞下这颗苦果,独自承受这份耻辱和痛苦。
    乔老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和传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坚决的选择遁入空门,将你们的夫妻感情弃之不顾,将你们的子女弃之不顾,将乔家的声誉弃之不顾?”
    乔振梁道:“爸,我努力过,可是无法挽回,她一心向佛。”
    乔老道:“理由罢了,这些年她的变化我看在眼里,我不想干涉你们的生活,我老了,再过几年你也将会老去,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我只要你做好一个父亲的职责,照顾好你的儿女。”
    乔振梁道:“爸,我会记住的。”
    乔老道:“张扬今天找你的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乔振梁道:“我正想请教您。”
    乔老道:“说说你的想法。”
    乔振梁道:“张扬想要还地与民的想法很好,正符合了我们当前正在讨论的问题,如今各地开发区项目纷纷上马,照我看,已经出现了盲目开发,开发过度的征兆,征用过多的农用土地,必然会造成耕地的减少,或许可以见到一些短期的效益,但是从国家的长期发展来说并不是好事。”
    乔老欣慰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任何事都不能过度,过犹不及,永远都是这个道理。”
    乔振梁道:“不过张扬想要废除滨海开发区,还地于民可能还有一个目的。”
    乔老的眉毛动了一下。
    “他想从农业部找到政策上的支持,利用这件事狠狠地打北港的领导层一个耳光。”
    乔老呵呵笑道:“这小子始终都是这么好斗。”
    乔振梁道:“北港市委书记叫项诚,这个人的执政能力相当一般,北港在整个平海经济居于末流和他的能力有着相当大的关系,我在平海的时候,就曾经产生过动他的念头,这件事我还跟您提过。”
    乔老转脸看了看儿子,他低声道:“你是说老薛的救命恩人!”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所以这件事才显得有些棘手。”
    乔老淡然道:“有什么棘手的?”
    乔振梁道:“薛伯伯这个人很重感情。”
    乔老淡然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都老了,不能因为感情就放弃原则,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说他重感情,可是并不代表他缺乏理智,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怎么不见他站出来为你说句话?”
    乔振梁道:“爸,您的意思是……”
    乔老道:“我没什么意思,该怎么做你自己去决定,你是农业部长,维护广大农民的利益是你的本分。”
    张扬人在京城,可是并不代表着他不可以继续制造麻烦,北港市委书记项诚望着面前农业部发来的通知,脸上的表情非常的苦闷。
    市长宫还山为了这件事专门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也看过了那份通知,愤愤然道:“这个张扬,真能制造事端,竟然把开发区的事情捅到了农业部。”
    项诚道:“农业部那边说是开发区当地的老百姓联名上告,说我们的开发区占用农用耕地,任凭良田荒芜。”
    宫还山道:“不用问,一定是张扬搞出来的。”他对此倒是一口认定。
    项诚道:“无论是谁搞出来的,事情现在已经出来了,农业部已经问责到了我们的头上,现在上头正在着手解决开发过热,非法占用农用耕地的问题,我们被推到风头浪尖了。”
    宫还山道:“这个张扬,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就算滨海开发区不成功,就算存在一些问题,可这都是应该内部解决的,不可以往上捅。”宫还山是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
    项诚道:“农业部部长就是咱们的乔书记,张扬和他一直都走得很近。”
    宫还山道:“看来不该把他送到中央党校去,一个多月,这小子还不知要折腾出多少事情来。”
    项诚道:“不外乎撤县改市的事情,他有那个本事就折腾去,如果真的把这件事办成了,对北港也不是坏事。”
    宫还山道:“我总觉着还得出事儿。”
    项诚淡然道:“该来的始终要来,随他去吧!”
    张扬在京城迎来了蓝星集团总裁助理金敏儿,金敏儿来京是为了替伯父金尚元签署一份战略协议,她是乘坐金尚元的私人飞机过来的,来的当天就已经签完了协议,忙完工作之后,给张扬打了电话。
    张大官人这两天倒是表现的安分守己,毕竟他是过来学习的,凡事不能做的太过火,罗国盛虽然对他网开一面,但是自己也得给人家一些面子,让人家好说话,再说了,他的几件正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应酬比起过去少了许多。
    金敏儿打来电话的时候,张扬正在上课,他低头在桌下接了电话。
    金敏儿听到他压低声音说话的腔调不禁笑了起来:“张扬,你在哪儿?说话好奇怪。”
    张扬道:“上课呢!”
    金敏儿道:“我在京城呢,你在哪里上课?”她知道张扬在京城学习,却不知道他的具体地址。
    张扬把自己所在的地方说了,金敏儿道:“那我去接你!”
    张扬道:“还是……”那边金敏儿已经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本想说约个地方见面来着,想不到金敏儿也是个急性子。
    张扬下课后把书本交给沙普源帮他带回去,自己则走到党校门口,看到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跑车停在那里,身穿蓝色长裙的金敏儿靠在车旁,金敏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过往的人们无不向这个美丽的韩国女孩儿投来倾慕的目光。
    张扬来到她的对面,笑眯眯看着她,直到看得金敏儿白嫩的俏脸浮起两片红云,她咬了咬樱唇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好看呗,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秀色可餐!”
    金敏儿道:“上车!”
    张扬来到车上坐下:“玛莎拉蒂,挺漂亮,你们韩国人不是最喜欢开韩国车吗?”
    金敏儿道:“这车是蓝星驻中国办事处的,我临时开来用用,京城这么大,没有一辆车出行还真不方便。”
    张扬道:“走,我给你接风洗尘去!”
    金敏儿甜甜一笑,和张扬一起上了汽车,启动引擎之后,轻声道:“去哪儿?”
    张扬道:“想吃什么?”
    “北京烤鸭!”

第九百五十二章【心事重重】(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二章【心事重重】(中)   
    张大官人一点都不喜欢吃烤鸭,可是主随客便,既然金敏儿提出来了,他就要满足她的要求,带着金敏儿来到了前门老街的全聚德,来这儿吃饭的人不是一般的多,金敏儿在国内也很少看到这种阵势,望着一条长龙的排号队伍,金敏儿也发愁了,这要是等到座位得什么时候。
    张扬有的是办法,这厮来到拍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面前:“哥们,咱俩换换!”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他是3号,张扬是56号,差老些呢,这位看来应该是天津人:“凭什么啊?”
    张扬一脸的笑,把自己的那张号牌带着一百块钱递了过去,那年轻人马上不言语了,别看排得人多,可这五十多号人也就是耽误个把小时的时间,一百块呢,等于人家请他吃了顿鸭子,何乐而不为呢。
    张扬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人家的号牌,没多久就带着金敏儿走进了全聚德。
    张扬本想点一只鸭子,金敏儿觉着两人吃不了这么多,就要了半只鸭子,她问起全聚德的来历。
    张扬向她介绍道:“但凡来京城这个地方都知道一句话,不到万里长城非好汉,不吃全聚德烤鸭真遗憾。这全聚德创始于清同治年间,距今一百三十三年整,现在不说鸭子,单单是全聚德这三个字就已经值五亿多。”
    金敏儿笑道:“这叫无形资产。”
    “对无形资产。”
    张扬道:“好吃吗?”
    金敏儿连连点头,甚至顾不上和张扬说话。
    张扬道:“肯定比你们韩国泡菜好吃。”
    金敏儿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这么喜欢提泡菜啊?歧视我们韩国人!”
    张扬笑道:“那倒不是,我就是觉着你们国家的人挺节俭的。”
    金敏儿道:“节俭有什么不好?非得要铺张浪费才好吗?我来中国有好多次了,经常看到你们无论几个人吃饭,都喜欢点满满一桌子菜,我最看不惯这样,吃饱就行了,非得要摆排场干什么?”
    张扬道:“那是我们中国人热情好客,你说是钱重要啊还是面子重要?”
    金敏儿道:“你呀总是说不完的道理。”说话的功夫又上菜了,芥末鸭掌、火燎鸭心、鸭包鱼翅……金敏儿道:“你点这么多干什么?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张扬道:“好不容易你才来了一次京城,不请你吃饱,怎么能体现出我对你好呢。”
    金敏儿俏脸红了红道:“你对我一直很好啊!再说对我好不一定要用吃来表达。”
    张扬道:“嘴巴舒服了,肚子才能舒服,你舒服了,我就舒服!”
    金敏儿眨了眨眼睛,脸红到了脖子根,总觉着这厮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可又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
    张扬叫了一瓶啤酒,给金敏儿倒了一杯,两人干了这杯酒,金敏儿道:“你上次委托我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查,可是没有找到那辆宾利车的信息,我想如果你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顾小姐的话,她也应该已经离开了韩国。”
    张扬点了点头,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金敏儿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背,柔声道:“对不起……”
    张扬笑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又不是你不想帮我找。”
    金敏儿道:“我相信你和她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张扬笑了笑,举起酒杯和金敏儿碰了碰,两人的手仍然牵在一起,此时忽然听到有人惊喜道:“张市长!”
    张大官人头皮一紧,京城这么大没想到也会遇到熟人。他回头望去,却见冯璐和冯玥姐妹俩站在自己的身后。
    金敏儿慌忙把手收了回去,虽然她刚才完全是出于安慰张扬的心理,可是被别人看到毕竟不好。
    喊张扬的是冯玥,冯璐是在妹妹叫他之后方才留意到张扬和金敏儿的。如果是她看到两人刚才的场面,绝对不会出声打招呼,冯玥毕竟年龄还小。
    张扬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姐妹俩啊!”
    冯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张市长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张扬道:“我来了朋友,所以特地请她来全聚德吃饭。”
    冯璐道:“我妹妹来京城参加数学竞赛,我带她来吃顿烤鸭。”
    金敏儿温婉笑道:“那就一起坐吧。”
    张扬正有此意。
    冯璐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们的位子也排到了。”
    张扬道:“你这丫头,客气什么?让你坐,你就坐下!”
    金敏儿拉着冯玥在自己身边坐下,冯家姐妹俩都长得清秀可人,非常的讨人喜欢。
    张扬给她们叫了饮料,又让服务员上了半只鸭子,冯玥是奔着烤鸭来得,当然要刚出炉现片出来的好吃。
    张扬帮她们介绍金敏儿认识,冯玥听说金敏儿是韩国人,很好奇的盯着金敏儿看,她惊叹道:“金小姐长得真的好漂亮,过去我都听他们说韩国出美女,今天才相信是真的。”
    金敏儿笑道:“你也很漂亮啊,你们姐妹俩都很漂亮。”
    张扬问起冯璐最近的情况,冯璐仍然在上学,开学后因为功课忙,她辞去了名车汇的工作,目前课余时间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打工,学习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在同届学生中排名第一。妹妹冯玥如今也上了高中,明年就该考大学了,冯玥的成绩丝毫不比姐姐当年逊色,注定是名牌大学的料。张扬暗赞,这样的两个闺女不知冯天瑜是怎样培养出来的。
    冯玥道:“张市长,您自从离开丰泽之后就没去过那里,我爸经常提起您,您还说要去我们的摊上吃烧烤,到现在都没兑现。”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行,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去。”
    冯玥很认真道:“您说话算数,你是国家干部言出必行。”
    冯璐道:“小玥,别没礼貌。”
    张扬微笑道:“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他向金敏儿道:“冯老师家的烧烤那是一绝,我吃过这么多地方的烤串儿,没有一家比他们家更好吃,有时间,我请你一起去。”
    金敏儿笑道:“希望你不要忘了才好!”
    两人从全聚德出来,夜幕已经降临了京城,天色有些阴沉,空中看不到月亮,也见不到群星,气温在短时间内似乎降低了许多,金敏儿在风中抱起了双臂,张扬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在身上。
    金敏儿道:“咱们往前走走。”
    张扬点了点头陪着金敏儿往正南的方向走去,前门老街很难看出古时候的风貌,穿梭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贩,周围的一切喧嚣而吵闹,走在这里,并不能让人产生穿越时空的感觉。
    金敏儿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
    两人肩并肩走着,走到老街的尽头,金敏儿轻轻拢了拢被风吹散的秀发,柔声道:“回去吧!”
    张扬道:“要不要去广场看看?”
    金敏儿道:“太吵,人太多!”
    张扬道:“你住哪儿?”
    “锦宫大酒店!”
    回到金敏儿的车前,张扬坐在了驾驶席,向金敏儿道:“京城的路你不熟,我送你回去。”
    金敏儿点了点头。
    车到中途,金敏儿却又忽然改变了念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张扬道:“回去说。”
    金敏儿道:“找个静点的地方。”
    张大官人想来想去:“要不我带你去香山别院,今晚你就在那儿住!”
    金敏儿一张俏脸顿时红了起来,张大官人看到她脸上的娇羞,方才意识到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那啥,房子大得很。”
    金敏儿居然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
    张扬知道陈雪最近都不会去香山别院,只要他在京城,陈雪总是选择主动回避,毕竟这座宅子是天池先生明确送给张扬的,不过应该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
    金敏儿走入这间院落,轻声感叹道:“这里的环境真的很不错。”
    张扬道:“你说要找个静点的地方,所以我才想到了这里。”
    金敏儿笑了笑,来到石桌旁坐下,静静品味着这里的夜色。
    张扬打开房间,先去厨房烧水,金敏儿很快就跟了进来,秀发有些蓬乱:“外面好大的风,看来要下雨了。”
    张扬道:“春天本来就是一个多雨的季节,你先去洗澡,我给你烧水沏茶。”
    金敏儿道:“我来做吧,这种事本来都是应该女人做的。”
    张大官人看了看金敏儿,要说在女权思想方面,国内的女孩子应该是最重的一个。
    金敏儿道:“你去洗澡吧,这边我来!”
    张大官人洗完澡出来,金敏儿已经在客厅里泡好了茶,她将茶端到张扬的面前,自己这才去洗澡,去浴室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她转身出门去车内拿了一个旅行包,里面装着衣服,张大官人甚至都认为这次金敏儿是有备而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又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女孩儿,张大官人更明白金敏儿对自己的心意,此刻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
    四章一万两千字兑现,章鱼去睡觉了,辛苦一天,做个好梦,诸君看完之后也早点休息,休息之前切记投票,章鱼努力了,你看到了吗?

第九百五十二章【心事重重】(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二章【心事重重】(下)   
    张大官人当然不是个伟光正,可这厮也绝不是一个趁虚而入的主儿,感情方面虽然自由放纵了一些,但是他从不勉强别人,男女之间本来就是恋情相悦水到渠成的事儿,张扬回头想想,利用手段,逼迫用强的事儿自己还从来都没干过,这人品还算杠杠的。张大官人在心中构想了无数种可能,也抱定今晚要立场坚定,决不能暴露出自己潜在的狼性,虽然到现在他都分不清金敏儿还是春雪晴,文玲的事情已经证明,不仅仅有他自己穿越到了这一时代。既然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同样也可能发生在春雪晴的身上。难不成春雪晴也穿越了,只是忘记了关于过去所有的记忆?
    虽然张大官人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当金敏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厮仍然被深深震撼到了,眼前的金敏儿身穿红色古装长裙,秀发挽成一个大隋朝时候才能见到的坠马髻,黑发如云,肌肤胜雪,柳眉弯弯,星眸如水,婷婷袅袅向自己走来,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浅浅一笑,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她在张扬面前轻盈地转了一个圈儿,一双美眸望定了张扬,浅浅道了一个万福,柔声道:“你还认得我吗?”
    张大官人一时间呆在那里,这根本就是春雪晴,他脸上的表情奇怪之极,不知是喜是忧。
    金敏儿看到他这么古怪的表情,心里顿时变得没底了,自己这样的装扮原本只是为了好玩,却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表示。
    过了好半天,张大官人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出了一句金敏儿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像到的话:“鬼啊!”这货居然一转身逃了出去。
    夜正黑,风正疾。张大官人冲到院落之中,眼眶却红了,虎目之中两点泪光在闪烁,他并非是处于害怕,而是金敏儿的样子刚好触动了他心中最深层的柔弱,他想起了春雪晴,想起了过往的一切,这厮忍不住流泪了,张扬忽然发现,自己对那个万恶的大隋朝还是有些感情的,当然绝不是留恋隋炀帝,而是春雪晴。
    他听到了金敏儿的脚步声,金敏儿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来到张扬身后,咬着樱唇,怯怯道:“张扬,我……我真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刺激,对不起……”
    张扬转过身,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哈哈笑道:“你还当真相信了?其实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看到金敏儿的样子,这厮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发僵,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随即一颗惊雷在低空中炸响,把张大官人吓了一大跳,他向金敏儿道:“要下雨了,咱们还是进去说话。”
    两人刚刚回到客厅,外面的雨就哗哗下了起来,张扬把门窗都关好了,却发现金敏儿已经返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装束,张大官人暗自松了口气,这丫头今儿不知是怎么了,弄了身古装来糊弄自己,金敏儿道:“是不是我穿古装很难看,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张扬道:“你天生丽质,别说是穿古装,就算是什么都不穿一样是艳压群芳,倾国倾城!”
    “去!”金敏儿红着脸斥道。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这会儿才算从金敏儿带给他的刺激中恢复过来:“那啥,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换上这身古装?”
    金敏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蓝星最近推出了一个新款手机,主打中国市场,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代言人,所以我大伯干脆让我来做代言,我这次过来就是这件事,他们设计了一个方案,就是从中国的古文化出发,让我穿上古装,在京城标志性的建筑物前拍一组平面广告。我刚才是想换上古装,让你看看效果,没想到居然把你给吓着了!”金敏儿说起这件事,显得好不沮丧。
    张大官人真是汗颜,原来金敏儿根本是无心整蛊他,他笑了笑道:“我都说过了,刚才是故意跟你开玩笑,你想想啊,你穿得这么漂亮,要是不打击打击你的积极性,你岂不是要目空一切了,以后这眼里还会有我吗?”
    金敏儿小声道:“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把你忘了!”
    张大官人听出她这句话似乎有些异样,看了看她的双眸,正捕捉到金敏儿忧郁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动,难道她有心事?
    金敏儿道:“你不用骗我,刚才你的表情不像伪装,你根本是被吓到了。”
    张扬道:“不是被吓到,而是被惊到了!”他叹了口气道:“你和她实在是太像了!”
    金敏儿道:“和你过去的女朋友?”
    张扬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你们的性情不同,你比她要开朗许多。”
    金敏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张扬道:“敏儿,你有什么烦恼?”
    金敏儿欲言又止。
    张扬道:“有什么心事只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够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当然我就算办不到,我也会憋足劲去做。”
    金敏儿笑了笑道:“算了,都是一些家里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
    看到金敏儿不愿说,张大官人自然不好追问,他关切道:“总之你要记得,无论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只要我得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的身边。”
    “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
    金敏儿忽然道:“我很想知道关于那个春雪晴的故事!”
    外面一连串的雷声想起,张扬摇了摇头道:“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金敏儿望着张扬的双目,轻声道:“有时候,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和你在前世就相互认识?”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想一定认识,说不定还是一对恋人。”
    金敏儿俏脸红红的说道:“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一定因为口渴喝了那碗孟婆汤,否则我为什么一丁点的过去都回忆不起来?”她黑长的睫毛低垂了下去,张扬留意到她的美眸中笼上了一层凄迷的泪光。过了好一会儿,金敏儿方才道:“如果给我一个机会选择,我宁愿渴死也不会去喝那晚孟婆汤,我想那份记忆应该比生命更加珍贵。”
    张大官人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提升了起来,堵在了他的嗓子眼儿,这种感觉让他不知如何表达。
    金敏儿再不敢看他,小声道:“很晚了,我去睡了!”
    张大官人望着金敏儿的倩影,居然双目朦胧了,这厮又怎能听不出,金敏儿刚才的那番话正是她对自己感情的表白。自己何德何能,会得到这么多好女孩的眷顾,张大官人幸福而纠结着。
    越是真挚的感情,越需要小心地守护,张大官人被金敏儿的柔情深深打动。
    这场雨直到第二天中午方才停歇,金敏儿原本订好了计划,一早要去天坛拍摄一组新机的宣传照片,可因为下雨,不得不推迟了这一计划,改为直接前往长城拍摄另外一组。
    张大官人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陪着金敏儿一起前往,全程都是他开着那辆玛莎拉蒂,金敏儿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不忘提醒张扬道:“等到了地方,我还要换上古装。”
    张扬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绝不会害怕。”
    金敏儿今天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她笑着在张扬的肩头捶了一拳:“你很讨厌!”女人说男人讨厌的时候,绝大多数是一种爱意的表达,张大官人幸福的笑。
    金敏儿从手袋中拿出一台准备好的蓝星手机,递给张扬,这是蓝星公司97年的最重量级产品,金敏儿专门准备了一台送给张扬试用。张扬和金敏儿之间用不着客气,他欣然笑纳,当即就把自己的手机卡换上了。新款的蓝星手机比起他过去的爱立信还要小巧,想不到韩国的电子业这两年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他们来到箭扣长城,过去张扬在这儿和日韩高手交过手,对这边的环境还算熟悉,蓝星那边的团队已经选好位置准备就绪,现场还开来了一辆保姆车,专门供金敏儿使用。要说金敏儿这次代言蓝星新款手机,也是因为找不到合适人选,她干脆亲自上阵,以金敏儿的自身条件,绝对秒杀一众韩国女星。
    张大官人和这帮韩国人都不熟悉,也不懂得他们的语言,只能选择旁观,金敏儿换好衣服之后,从保姆车里出来,她首先找到了张扬,朝他笑了笑。
    张大官人看着金敏儿,整个人仿佛醉了一样,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古长城之上,为这段长城蒙上了一层深沉的光芒,金敏儿身穿一袭红裙走上城墙,在摄影师的指挥下摆出姿态各异的pose,张扬忽然想起金敏儿昨晚的那番表白,难道她的前世真的就是春雪晴,因为误饮了那碗孟婆汤,所以才将所有的一切忘了个干干净净?

第九百五十三章【送人玫瑰】(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三章【送人玫瑰】(上)   
    当晚张扬接受薛伟童的邀约参加位于新世纪顶楼的太子圈聚会,说起这种聚会,张扬在过去曾经参加过一次,上次是为了宣传东江新城区,张大官人携顾养养前来,因为那次聚会还和陈安邦结怨,有了上次的经历,张扬本不想往太子圈里去凑热闹,可对于薛伟童的邀请,他也不好拒绝,反正陈安邦那小子被他收拾了几次,现在应该老实了许多,就算迎面碰到,料想他也不敢主动招惹自己。
    今天聚会的主题是为了慈善,等张扬来到现场,才发现现场的熟人不少,除了周兴国、徐建基、冯景量这帮人之外,过去和他曾经发生过不快的梁康和陈安邦也都来到了现场,让张扬尤其没有想到的是,安达文居然也出现在当晚的聚会现场,未婚妻梁柏妮就陪伴在他的身边。
    一段时间不见,安达文似乎又成熟了一些,身材也比过去健壮了,这是他经常健身的成果,知耻而后勇,安达文自从被张扬当众打了一个耳光之后,专门聘请了几名国际水平的格斗师教他格斗,当然他也清楚以自己的水准,就算练一辈子也不可能打得过张扬,似乎觉察到张扬的眼光,安达文转身朝张扬的方向看了看,报以一个微笑。
    张扬也还以礼貌的一笑,薛伟童冷冷看了安达文一眼,低声道:“真是没想到,他还敢来!”
    张扬道:“他的胆子向来不小。”他不由得想起上次薛伟童和安达文发生冲突的情景,薛伟童在占尽优势的前提下接到了一个电话,以薛伟童的火爆性情,居然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后改变了主意,放过了安达文,张扬一直都没有问过,究竟是谁打来的那个电话,不过当时已经可以断定打来电话的人和薛伟童关系极其密切,随着对薛伟童了解的加深,他隐约猜想到,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薛伟童的父亲薛世纶,薛家只有他在海外经商,也只有他最可能和安达文产生联系。
    薛伟童还是一身中性装扮,不施粉黛,英气十足,这让她在当晚出席的众多女性中显得独具一格。张扬和薛伟童的出场自然吸引了不少嘉宾的注目,当然主要是薛伟童的缘故,黑色立领中山装,短的不能再短的小平头,昂首挺胸,步履矫健,远看谁也不会觉着她是一位女性。
    徐建基带着身边千娇百媚的洪月过来打招呼,这位总政的美女主持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袭低胸长裙,露出她白嫩的肌肤。
    薛伟童道:“二哥,我月姐这么漂亮,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被其他人给惦记上了。”说这话的时候,她居然朝张扬看了一眼。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呐,自己在薛伟童心里就这种形象?洪月那是谁啊?未来二嫂,咱当兄弟的看看可以,念想是绝对没有的。再说了,张大官人自己的事儿都忙不完呢,哪有心情再去惦记人家的女朋友。
    徐建基微笑道:“惦记你月姐的多了,这我可管不住。”
    洪月娇嗔道:“就会胡说,反正我心里只惦记你一个。”从她的这句话足以证明她是个极其聪颖的女子,很巧妙的就向徐建基表白了心迹。
    张扬笑道:“看到你们俩这么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徐建基笑道:“羡慕什么?你不是有嫣然吗?”
    张扬道:“嫣然在美国啊!”
    薛伟童道:“没事儿,她不在我顶上!”
    一句话把这帮人全都说愣了,薛伟童瞪大了眼睛道:“看什么?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陪陪三哥怎么了?你们这些人啊,思想真是不纯洁。”
    “说谁不纯洁呢?”周兴国乐呵呵走了过来,徐建基道:“还有谁,当然是老三。”
    张大官人笑道:“得,敢情我这个当兄弟的就是背黑锅的命,我承认我不纯洁,可是那是对别人,我对咱们兄弟姐妹,那时纯的不能再纯,比蒸馏水还纯。”
    周兴国笑道:“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他招呼兄弟几个来到属于他们的台号坐下。
    张扬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道:“今晚慈善募捐都有什么内容?”
    周兴国道:“与会嘉宾会主动提供拍品,拍出的所有善款都捐给西南山区修建小学。”
    薛伟童道:“大哥,你带来了什么?”
    周兴国微笑道:“暂时保密,等会儿你们就会知道了。”
    此时礼仪小姐过来统计在场嘉宾的拍品。
    张大官人也带来了一件,是他亲手书写的大爱无疆,这厮的书法当年曾经拍出过二百万人民币的高价,今天也抱着跃跃欲试的心情,看看自己的书法今天究竟能够拍到怎样的价格。
    两名京城名嘴联袂主持了当晚的慈善拍卖,男女主持在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说之后,邀请周兴国上台讲话,周兴国不但是张扬他们几人的大哥,也是京城太子圈中的老大。
    周兴国走上主席台,他带着谦和的微笑道:“各位来宾,在场的各位有新朋友,有老朋友,大家今天过来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慈善!用我们的实际行动,来为我们的国家做点事,为西南山区的贫困孩子做点事!”
    现场响起掌声,掌声并不热烈,因为在场的来宾多数都很理智,他们不会盲从,他们都拥有一颗冷静的头脑,善于分析问题,不会轻易盲从。
    周兴国道:“乐善好施,行善积德,扶危济困,历来都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社会进步文明的重要标志,在当前,以扶贫济困,诚信友爱,互帮互助奉献社会为主要内容的慈善精神在继承中发扬,在发扬中丰富,人人慈善,快乐慈善,在华夏大地上蔚然成风,为了募集慈善基金,做好慈善工作,我们特地在这里举办慈善拍卖酒会,慈善无需动员,下面我想请大家先看一组关于西南山区孩子的录像。”
    现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右前方的幕布上,幕布上出现了山区学校的种种情景。
    音画带给现场嘉宾的触动要比语言生动得多,当这段录像播完之后,现场已经有不少人的眼圈红了,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善念的存在,无非是多少的差别而已。
    周兴国道:“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慈善无界,人人可为,让我们行动起来,共同参予这次慈善拍卖行动,用心感动每一个人,用爱拥抱每一天,携手慈善,共创未来!”
    这次的掌声显然比上次热烈了许多。
    第一件拍品就是周兴国捐献出来的一对翡翠手镯,礼仪小姐拿着那对手镯出来之后,现场马上就发出一阵惊叹之声,单从品相上来看,这对翡翠手镯的价格也要在百万以上,周兴国果然不同凡响,一出手就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慑了一把,这也是为了开一个好头。
    薛伟童瞥了周兴国一眼道:“切,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对翠镯子,还搞得那么神秘。”
    周兴国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感兴趣。”
    翡翠手镯的拍卖底价是二十万,这边刚刚宣布,那边安达文就举起了号牌:“一百万!”
    现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一开场就拍出了这样一个价格,手镯的估价也就是白万左右,安达文给出的这个价格可谓不低。
    梁柏妮俏脸之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这对手镯显然是安达文拍来送给她的。
    安达文喊完价钱之后,目光向薛伟童这边看了一眼。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薛伟童居然表现的非常冷静,并没有加入竞拍行列的意思。
    张扬也感到奇怪,以薛伟童的性情,上次竞拍败给了安达文,这次来了机会,应该要挣回这个面子,可看到薛伟童无动于衷,张扬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一定是有人告诉薛伟童不要和安达文发生冲突,否则她不会轻易咽下那口气。
    翡翠手镯毫无悬念的以一百万的价钱被安达文拍走,他在未婚妻梁柏妮的陪同下来到主席台领奖,主持人让他现场说两句感想。
    安达文拿起话筒道:“大家好,可能我对今晚的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我叫安达文,来自香港,目前就任香港世纪安泰集团的总裁。”
    现场响起礼貌的掌声。
    安达文道:“我花一百万拍这对翡翠镯子,一是因为要奉献爱心,二是因为我的未婚妻喜欢。”
    张扬向周兴国低声道:“你不怕他回头说你的这对手镯是赝品。”
    薛伟童在一旁听得真切,想起上次安达文对付查晋北的手段,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说来奇怪,她倒期待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周兴国淡然一笑,并没有说话,安达文虽然有些实力,但是这小子应该不敢向自己做出正面挑战。在京城这片土地上,太子党的数目不少,可是真敢挑明和周兴国作对的一个都没有,这和周家在政坛上的薪火相传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第九百五十三章【送人玫瑰】(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三章【送人玫瑰】(中)   
    太子圈中的地位并不是依靠你的钱有多少,而是要看你的背景有多深,官场也讲究底蕴,唯有树大根深,才能成为一干人遮风避雨的首选对象,周家三代为官,第三代的周兴民如今已经成为平海省长,是被高层看好的接班人,这样的底蕴无人能及。即便是乔家和薛家,在政坛的深度上也无法和周家相比,虽然当年乔老在政坛叱咤一时,可如今随着乔老的淡出,乔家的声望已经大不如前,至于薛家,薛家的二三代之中都没有出色的政坛人物。
    安达文向周兴国微笑示意,然后又道:“我要感谢这次慈善酒会,给了我一个奉献爱心的机会,同时也要感谢捐出拍品的周兴国先生。我这里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我的爷爷,他生前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在我的家乡江城援建了近一百所红旗小学。爷爷的一切对我的触动很大,影响了我的人生观,让我懂得何谓大爱,在此,我向所有在场的朋友宣布,为了表达我对慈善事业的关心,在刚才一百万的基础上,我追加捐赠二百万的善款,用于改善西南小学生们的教育条件,以后我还会将慈善行动坚持下去。”
    现场掌声雷动,几乎可以断定当晚的慈善晚宴必然成功,毕竟已经开了一个这样的好头。
    在周兴国和安达文的带动下,众人纷纷解囊,不过接下来的十多件拍品都没有拍出太高的价格。
    终于轮到张大官人了,两名礼仪小姐把那幅他捐赠的书法在现场展开,大爱无疆四个字鸾飘凤泊,气魄非凡。
    现场都是官家子弟,他们的父辈多数都喜欢书法,耳濡目染,这些人都有一定的欣赏水准。看到这幅书法都感觉到绝非凡品,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中有几名对书法颇有研究的嘉宾已经走到近前去观赏。
    张扬的这幅拍品底价定得不高,一千块,当主持人宣布之后,台下马上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道:“我出一块!”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所有人都向说话的人望去,陈安邦一手托腮一手高高举起,竖起的食指证明他说的是1而不是其他。
    张大官人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厮还真是不知死,上次连赛马都被乔鹏飞一枪给轰了,却仍然没有得到教训,想不到高干子弟中也有这种无赖。
    主持人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那位女主持笑了笑道:“这位先生,这幅字的拍卖底价是一千元人民币!”
    陈安邦道:“你没听清楚啊,我出一块!”这厮根本就是来搅局的。
    那边洪月已经举起手来了:“一万!”她是代替徐建基喊价的,避免张扬感到尴尬。
    其实徐建基伸出一根手指是想让洪月喊一百万的,他今天准备捐出一百万的善款,可洪月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再加上她对张扬的书法价值也缺少一个正确的估计,所以才喊出了一万的价格,这价格在今天的拍品中也算是最低。
    张大官人倒是表情淡然,他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陈安邦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个被惯坏的小孩子,犯不着和他一般计较。
    “我出五万!”叫出这一价格的居然是安达文。
    张扬不禁有些好笑,这厮会为自己出价,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因为薛伟童和张扬结伴而来,此时当然不方便出价,以免让人觉着是自己人顶自己人。
    “五十万!”角落中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价格幅度提升如此之大,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乔鹏举身穿黑色西装在那边举起了手,因为乔鹏举入场很晚,所以张扬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
    乔鹏举今晚的出场顿时吸引了所有京城太子党的目光,自从他在香港栽了那个跟头之后,已经很久没在京城太子圈中露面,今天的出场不知拥有怎样的意义?
    主持人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五十万!乔先生为这幅字出价五十万!”
    徐建基这次不敢让洪月出价了,女人毕竟是女人,格局永远无法和男人相比,他朗声道:“一百万!”自己兄弟的面子当然要顶!反正这笔钱已经准备好了要花出去,不如给兄弟挣个面子。
    乔鹏举向徐建基笑了笑,他居然又举起了手指:“两百万!”
    如果在过去,乔鹏举这样的做派绝不会引起任何的惊奇,可是他在香港环宇集资事件上栽了个大跟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将过去多年的积累赔了个一干二净,最后还是依靠妹妹的帮助补上了亏空,事后乔鹏举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想不到他今天居然选择这样的一个场合向京城太子圈宣布他的复出。
    徐建基没有接着跟乔鹏举竞价,因为他看出乔鹏举今天是志在必得,乔鹏举就是当着京城太子爷的面宣布,他回来了,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光明正大的回来,他已经彻底从环宇投资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帮太子爷的内心都没有那样的简单,他们比普通人想得更加深远,乔鹏举敢在京城露面,就代表着他之前的所有问题都已经解决,乔家仍然拥有着深厚的实力,乔鹏举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在短期内可以平息,而他的父亲乔振梁从平海省委书记摇身一变成为农业部长,也似乎没有太大的损失,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乔老健在,乔老虽然退下来了,可是他的影响力仍在。
    张扬亲自上台把自己的那幅字收好交给了乔鹏举,两人握手的时候,张扬笑着低声道:“鹏举,多谢了!”他是谢乔鹏举出来为他圆了这个面子。
    乔鹏举淡然笑道:“不用谢我,我是受了别人的委托。”
    张大官人心中一动,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梦媛回来了?”
    乔鹏举摇了摇头道:“没有!”
    慈善拍卖过后,现场举行了舞会,张扬邀请薛伟童走下舞池,薛伟童的舞姿有些生硬,还好有张扬这个近乎专业的选手为她配合。
    两人和陈安邦那对儿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大官人不着痕迹的向后撞了一下,一肘捣在陈安邦的肋部,陈安邦当即就疼得捂着胸口弯下身去,脸都黄了。
    张大官人干了坏事还佯装关心:“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安邦,你没事吧?”
    陈安邦恶狠狠地等着他。
    薛伟童叹了口气道:“都让你看清楚了!”这话是对着张扬说得,可事实上是在影射陈安邦有眼无珠。
    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需要依靠实力说话,陈安邦虽然也是太子党中的一员,可是他比起薛伟童、周兴国这帮人还要差上一个层次,现在薛伟童摆明了帮助张扬欺负自己,他唯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这场舞没跳完,陈安邦就回去了,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安达文同情的看着他,这小子虽然吃了亏,不过是他自找的,如果他不是叫出了一块钱去恶心张扬,未必会遭到张扬的毒手。
    张扬给了陈安邦一下只是想让他长点记性,这小子的无赖做法的确惹人讨厌。
    薛伟童和张扬跳完这一支舞,说什么不肯再下舞池了,张扬陪着她来到屋顶花园喝酒,乔鹏举也走了上来,和薛伟童打了个招呼:“薛爷,头发越来越短了。”
    薛伟童笑道:“鹏举哥,你气色不错啊!”
    乔鹏举道:“这话好奇怪,我气色一直都这样啊。”
    薛伟童道:“未必吧,前一段时间,你的心情未必这么好吧。”
    乔鹏举哈哈笑了起来,他端起酒杯和薛伟童碰了一下道:“薛爷,揭我的伤疤,这种行为不好吧?”
    薛伟童道:“我是想考验一下你的心理素质,现在看来过得去。”
    乔鹏举道:“经过这件事,我的心态早已修炼的风波不惊了。”
    薛伟童道:“鹏举哥,我听说你早就回京城了,怎么这么久都不露面啊?”
    乔鹏举道:“不是我不想露面,是我们家老爷子不让我出来,和我爷爷联手关了我的禁闭。”
    薛伟童笑得很开心,她喝了口酒道:“今晚是刑满释放了?”
    乔鹏举道:“算是吧,明天我去美国,今晚是我在京城的最后一夜,所以我们家老爷子法外开恩,让我在京城四处逛荡逛荡,找朋友们叙叙旧。”
    张扬道:“要去很久啊?”
    乔鹏举点了点头:“至少半年吧!”
    此时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却是孙东强的电话,通知他明早去党校上课,有重要领导要过来开会。
    张扬放下手机,他的手机吸引了薛伟童的目光,要过去把玩了一下,轻声道:“这款蓝星手机我还没有见过,造型真的很不错。”
    张扬道:“还没正式上市呢,朋友送得,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帮你要一个。”
    薛伟童点了点头,此时那边有人再喊她,薛伟童起身走了过去。

第九百五十三章【送人玫瑰】(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三章【送人玫瑰】(下)   
    薛伟童离去之后,张扬向乔鹏举道:“怎么?突然决定去美国了?”
    乔鹏举道:“不是突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我爷爷已经明确说过,以后禁止我经商,我的性格又不适合从政,所以我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去国外发展。”
    张扬道:“这样也好,去国外凭借自己的本事开创一番天地,以后衣锦还乡,那种感觉绝对的扬眉吐气。”
    乔鹏举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过去的那些成绩全都是依靠家里得来的?”
    张扬道:“我可没说。”
    “你虽然没说,心里这样想了!”乔鹏举笑着说完,却接着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祖辈余荫,我之前的一切不会如此顺利,其实今天过来参加慈善晚会的这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依靠父辈的帮助,就算没有直接的帮助,也有间接的影响,我今天过来是要告诉他们,我乔鹏举不会被轻易打垮,我们乔家仍然是过去的乔家。”乔鹏举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他心底却明白,随着爷爷的老去,乔家的影响力会江河日下,这次环宇的事情为他敲醒了警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乔鹏举彻底下定决心前往国外发展,他必须要依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
    张扬道:“鹏举,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
    乔鹏举微笑道:“我也相信!”
    “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委托你过来拍走我的那幅字?”
    乔鹏举道:“别人不让我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作为朋友,你不想我失信于人吧?”
    既然乔鹏举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张扬当然不好再问,他微笑道:“花两百万买我的一幅字,只有何长安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想不到今天你也闹了这一出。”
    乔鹏举笑道:“这也证明你书法的价值,我听说你最近在给薛老当他的书法老师,不知是否有这件事?”
    张扬内心微微一怔,乔鹏举的消息够灵通的,可他马上又想到,最近这段时间乔鹏举都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的一切消息来源都得自于家庭,而且他明天就要前往美国,这时候问起这件事,十有八九并不是他的意思。
    张扬笑道:“有这回事,薛爷把我的书法吹得天花乱坠,刚巧薛老又是一个书法爱好者,没事就把我叫过去交流书法,他的书法老师我可不敢当。”
    乔鹏举道:“薛老这个人并不好说话,平时给人的感觉很严肃。”显然他对张扬的话并不全信。
    薛伟童和友人打完招呼,重新走了回来,乔鹏举和张扬关于薛家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
    此时周兴国和徐建基也来到了屋顶花园,他们都和乔鹏举很熟,笑着过来握手寒暄,徐建基道:“鹏举兄依然锋芒毕露,气魄过人,让我这个当兄弟的甘拜下风。”
    乔鹏举笑道:“老弟太客气了,刚才要不是你对我手下留情,这幅字可落不到我的手里。”
    徐建基笑道:“落在谁的手里都一样,这笔钱最终还是要捐出去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鹏举兄,帮我省了一笔钱。”
    乔鹏举道:“我爸最欣赏张扬的字,我拍下这幅字也是回去送给他。”
    周兴国一旁笑道:“就凭乔叔叔和张扬的关系,让他写多少,他还不得乖乖写多少!”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道:“我的书法水准也就当得起一般,大伙儿别把我抬得太高,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薛伟童道:“你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现在我爷爷都被你给忽悠的晕头转向,在家里总是夸你的书法一流,还说你隐然有了宗师境界,以后在书法上的成就不可限量。”
    张扬心说,不是自己忽悠薛老,是薛老忽悠他们一大家子人呢,薛老得了肝癌,一直严守秘密,目前张扬为他治疗,因为担心张扬登门过于频繁,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周兴国道:“鹏举,听说你明天就要前往美国,这么着吧,今晚我给你送行。”
    乔鹏举道:“这样啊,周哥,我答应了家里要早点回去。”
    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向天马行空的乔鹏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规矩了,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乔鹏举道:“你们还别笑,真的,最近我都在家里关禁闭,今儿算是好不容易放了回风,家里给我下了硬性规定,让我十点前到家。”
    周兴国道:“没关系,我给乔叔叔打电话,我想他对我信得过。”
    周兴国的形象是健康稳重的,他的电话果然起到了作用,乔振梁法外开恩,让乔鹏举可以再晚点儿回家,不过要在十二点前。
    在薛伟童的建议下,这群人去了冯景亮的紫金阁,乔家现在的声势虽然不如之前,可仍然不是冯景亮之辈能够企及的,他大方得很,当即表示今晚的这顿饭算他的。
    他们出发之前,冯景亮就安排厨师做菜,等他们到的时候,凉菜已经摆好了。
    乔鹏举坐下来,不由得笑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是打算把我彻底送走,以后就别回来了。”
    张扬道:“你就得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心理,去了美利坚,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衣锦还乡,不然你怎么好意思见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干脆一头在自由女神像前撞死得了。”
    乔鹏举笑骂道:“臭嘴,我还没走呢就这么咒我!”
    周兴国微笑道:“鹏举,其实在哪儿发展还不是一样,很多事情是没有选择的,正如我们的家庭,我们因为家庭拥有了不少的便利,但是我们同样承受了比别人更大的压力,既然拥有这样的平台,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利用?”
    徐建基也跟着点头道:“我赞同周老大的说法,美利坚也不好混,国内多好啊,大家这么多朋友相互照应。我记得有句话说得好,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我们这些人生来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不是我们想的,可已经站上了,在我们的羽翼没有丰满之前,是不能盲目往下跳的,否则只有几个结果。”
    薛伟童道:“摔死呗!”
    乔鹏举道:“谢谢各位的好意,你们的话我都明白,可是我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正是因为我的原因给家庭带来了很大的困扰,父亲禁止我经商,我想他是正确的,无论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多高,多远,终有一天,巨人会老去,他们的肩膀会无法承载我们的重量,而我们必须面临单飞的一天,我已经摔得鼻青脸肿,不在乎多摔一次。”他端起酒杯道:“各位兄弟,我一定会回来,其实我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无论我的未来混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保持心平气和,对自己都算有个交代。”
    周兴国道:“鹏举,你成熟了!”
    乔鹏举笑道:“人总是在做错事之后才会成熟一点,我希望我能够更成熟一些,避免再去犯那些低级幼稚的错误。”
    张扬举起酒杯道:“来,哥几个敬鹏举一杯,祝他前往美利坚,直插美帝国主义的心脏,对美国佬进行和平演变,最好成为一个政客,混入美国政坛,我看好你,三十年后,美国总统就是你的。”
    薛伟童笑道:“三哥,你在鼓动鹏举哥去颠覆美国政权啊!”
    “不可以吗?美国佬整天打这个灭那个,到处惹是生非,也该让他们尝尝和平演变的味道。”
    徐建基道:“好,为了颠覆老美的大业,咱们干了一杯!”
    一群人把杯中酒喝了,乔鹏举放下酒杯道:“张扬,你和陈安邦多大仇啊?怎么他还是针对你?”
    张扬道:“小孩子罢了,我懒得理他!”
    薛伟童道:“这个陈安邦真是不省心,得了这么多次教训了,还是死不悔改。”
    周兴国道:“少年得志,心高气傲是免不了的,老三,你别跟他一般计较,找到机会,我好好说说他。”
    张扬道:“算了,我又不常呆在京城,跟他也没多少交集,以后尽量避免见面就是了。”
    薛伟童看了乔鹏举一眼道:“要说我三哥和陈安邦结怨,还是因为鹏飞,如果不是他一枪轰了陈安邦的宝贝赛马,这道梁子或许不会结得那么深。”
    乔鹏举当然知道了这件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鹏飞做得对,乔家就算暂时遇到了点困难,也不是陈安邦这种角色能够欺负的,乔鹏举淡然道:“搞了一圈子,陈安邦的事情还是因为我弟弟而起,兴国下次你见到他的时候帮我抓告他,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请他吃马肉!”
    周兴国笑了笑:“好!”心中却暗叹,乔家的子弟仍然是不服输的性子,虽然乔家的声望大不如前,但是,谁要招惹了他们,还是非常麻烦的,这个陈安邦以后在京城太子圈中恐怕不好混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精诚合作】(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四章【精诚合作】(上)   
    虽然无法确定张扬治疗方案的最终效果,可是薛老已经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右上腹的疼痛减轻,而且他的食欲也变得好了许多,这两天的睡眠也得以改善。
    因为治病的缘故,薛老和张扬这段时间有了不少接触,自然有了不少闲聊的机会,不过薛老从未问过张扬工作上的事情,张大官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他现在为薛老治病,等于卖给薛老一个很大的人情,薛老这个人很重情义,他对项诚那么好,其原因是文革的时候项诚保护过他,于是他把项诚当成救命恩人,现在自己也救了他,等于和项诚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以后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薛老不帮他,也不会帮着别人对付自己。
    薛老和张扬之间的话题多数都在围绕着平海的风土人情,要么就是国际国内的新闻,至于北港这一块是从不涉及的,薛老不说,并不代表着他不知道,就在昨天他还接到了项诚的电话,项诚问候了他的身体,顺便提起农业部勒令他们整改开发区的事情,薛老并没有做出任何积极的反应,他发现项诚有些沉不住气,在这一点上甚至还不如张扬这个年轻人,张扬和自己多次见面,可他从没有提起过北港的任何问题。
    当天的治疗后,薛老忽然来了兴致,叫上张扬,让他背着相机跟自己去后面的小山去爬山。
    相机加上镜头、三脚架份量可不轻,薛老居然是个摄影爱好者,平时这些活都是他的勤务员干得,可薛老显然不想让别人跟着,于是这种出力的差事就落在了张大官人的头上。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位于别墅后方的这座小山不高,也没有什么仙人,不过景色倒是相当不错,春天到来,山野之上已经染上了点点绿意,一草一木都变得生动起来,薛老走走停停,指挥张扬帮他摆放三脚架,更换镜头,张扬对摄影没什么研究,傻瓜相机倒是用过,快门一摁,喀嚓一声完事,从没像薛老这样,又是取景,又是找方位,为了拍一张照片往往就要左挑右选的忙活半天。
    薛老摄影的时候,张扬就在他身边站着,发现薛老的神情很专注,选择了半天,终于慎重地按下一张快门。
    张扬笑道:“薛老好兴致,居然喜欢摄影。”
    薛老微笑道:“摄影也是艺术的一种,过去我倒是想学习绘画来着,可惜在那方面没有什么天分,后来世纶送给我一个相机,结果我对摄影的爱好就一发不可收了。”他选择了一个画面,再次按下快门,让张扬帮忙从摄影包中拿出高倍镜头换上。这可不是薛老喜欢指使别人做事,而是因为这些镜头的份量都不轻,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吃力了。
    薛老感叹道:“岁月不饶人,年龄大了,想拍个照片都得让人帮忙了。”
    张扬道:“我才发现摄影是个体力活,您老干嘛不弄个小相机,走哪儿咔嚓到哪儿,也不至于带那么一大堆。”
    薛老笑道:“你说的是傻瓜相机,那种相机的功能实在太弱,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最近我喜欢拍鸟,等会去,我让你看看我今年拍摄的一个系列。”
    摄影钓鱼都是考校耐心的活儿,张大官人在这两方面都有所欠缺,不过他在追女孩子的方面倒是持之以恒。
    薛老拍完小鸟,又开始拍野花,张扬背着一大包器材跟着薛老出苦力,海拔二百多米的小山,居然爬了整整三个小时。等他们来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薛老在山顶的凉亭坐下,张扬把他的茶杯递了过去。
    薛老喝了口水道:“你帮我治疗之后,腹痛的情况改善了许多。”
    张扬笑道:“会越来越好!”
    薛老微笑望着张扬道:“你这么年轻,从哪里学来的这身神奇医术?”
    张大官人自然不会把自己穿越的离奇经历说给他听,笑道:“祖上传下来几个秘方,不过后来我发现这秘方还是很有些用处。”
    薛老道:“最近关于中西医孰强孰弱的争论非常激烈,你有这么好的医术为什么不服务于民?”
    张扬道:“我还是对从政更有兴趣,鲁迅先生当初还是医生呢,后来发现当医生只能医人,而当文人可以医国。”
    薛老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子的理由还真多,居然拿自己和鲁迅先生相比,薛老道:“选择官场就是选择操劳一生,到头来都会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张扬道:“任何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薛老笑道:“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你进入官场的目的是什么?”
    张扬想了想道:“新鲜,觉得新鲜!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种新鲜感,我想我会离开官场。”
    “新鲜?”薛老有些诧异的重复着张扬的话,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出一个这样的理由。
    张扬道:“我第一次产生当官的念头,还是当年听我们县委书记的现场讲话,那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魄,顿时把我给打动了,我就觉着这才是人生,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真是让人羡慕,于是我就产生了当官的想法。”
    薛老被这小子的话惹得不停大笑:“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一览众山小。”
    张扬道:“薛老说的是,我当时不是年轻嘛,现在总算明白了,等我悟出了这个道理,现在已经深陷其中了,人要是上了贼船,还真不容易下去。”他把官场形容成贼船了。
    薛老不禁莞尔:“张扬,你当官的出发点可不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绝不是为了作威作福!”
    张扬道:“薛老,我当官虽然出发点不正确,可是我这人有个有点,就是身在其位必谋其政,我能把公事和私事分得清楚,这还真不是我自吹自擂,只要我任过职的地方,老百姓没有说我坏话的,至于同僚们,那我不能保证。”
    薛老淡然笑道:“想判断一个官员好与不好,要看他做过什么,要看老百姓怎样说,至于同僚的话反而最不可信,官场就是一个名利场,无论我们做出怎样的努力去纯化这块地方,可是始终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切切实实为老百姓办事的不少,可醉心于追名逐利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其中良莠不齐,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张扬道:“为什么不把其中的渣滓全部清除呢?”
    薛老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东西,所有的绝对只存在于理论之中,如果你想让一个国家的官场绝对清廉,不可能办到,正如没有鱼可以生活在百分百纯净的水中,所以我们必须包容一些杂质的存在,只要这些杂质不影响组织的运作,只要有些行为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我们都可以选择忽视。”
    张大官人并非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所不同的是,这次是经由薛老的嘴说出来。
    薛老拍了拍相机道:“拍照的时候讲究背景虚化,突出主题,并非是拍不清每一个细节,而是要有选择的忽略,只有这样才能突出重点,才能完成一张很好的作品,这样的作品才会有生命力。”
    张大官人若有所悟,他想了一会儿又道:“可有些垃圾是虚化不掉的。”
    薛老微笑道:“虚化不掉就将它彻底铲除!”他站起身,走出凉亭,俯瞰别墅区,挺直了腰杆,迎着正午的阳光,周身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身影显得光辉而神秘。
    张大官人拿起相机,把薛老的背影纳入视野之中,咔嚓一声。快门的声音惊动了薛老,他转过身微笑道:“怎么,你学会摄影了?”
    张大官人道:“摁快门谁不会啊,不过焦点和光圈我掌握不好,傻瓜机更适合我。”
    薛老道:“但愿你别把我虚化掉。”
    张扬笑道:“您老往哪儿一站都是焦点所在,绝对不会存在聚焦不准的问题。”这马屁拍得绝对有了相当的境界。
    薛老道:“没有人可以永远成为焦点!”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永恒的只有自然!”
    张扬道:“薛老,您去过清台山吗?”
    薛老摇了摇头:“听说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前往。”
    张扬道:“等您去江城的时候,我陪您去清台山走一趟,拍拍那里的奇松怪石,竹林云海。”
    薛老叹了口气道:“那么高的山我恐怕爬不上去了。”
    张扬道:“爬不上去我背您上去!”
    薛老听到他的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感动,这些年来,他已经很少能让别人感动了,他望着张扬,从张扬的脸上找到了真诚,他忽然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扬道:“尊敬,您是少数几个能让我一见面就感到高山仰止那种感觉的。”
    薛老道:“拍我马屁?还有谁?”
    张扬道:“乔老、顾书记!”
    薛老微笑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有些相信了,你口中的顾书记是允知吗?”

第九百五十四章【精诚合作】(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四章【精诚合作】(中)   
    张扬点了点头。
    薛老道:“允知功成身退,官场之中能有他这样心态的人少之又少。”
    张扬道:“您老和顾书记很熟悉啊?”
    薛老微笑道:“很熟悉!”他的话点到为止,并没有说明他和顾允知的关系。
    张扬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却是薛伟童催促他们回家吃饭。
    张扬陪着薛老回到家里,薛伟童从里面迎了出来:“爬山爬了这么久?”
    薛老拍了拍张扬身上的摄影包道:“打鸟去了!”
    薛伟童道:“爷爷,您老是越活越回去了,过去用枪打鸟,可现在倒好,用照相机打鸟。”
    薛老风趣道:“保护生态环境人人有责,看着这些鸟儿活得那么自在,我怎么忍心夺去它们的生命?”
    张扬帮薛老把摄影包放回书房,中午简单在薛老家吃了一点,发现薛世纶并不在家,故意问道:“薛叔叔不在?”
    薛伟童道:“去香港了,他呀,生意太忙,满世界飞,我这个当女儿的每年都见不到他几次。”说起这件事薛伟童的语气透着埋怨。
    薛老道:“不要说他,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是这样,平时想一家人吃个团圆饭都不能。”
    薛伟童让保姆将饭送到薛英红的房间,这两天薛英红专心保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吃饭都改在床上了,张扬虽然说过不用那么小心,可这毕竟是薛英红的第一个孩子,她不敢大意。
    张扬和薛老约好下次治疗的时间,然后离开了薛家。
    驱车前往党校的中途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中的女声显得有些沙哑:“张扬,你在哪里?”
    张扬并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这个声音是谁,对方道:“我是桑贝贝。”
    张大官人这才知道对方居然是桑贝贝,当然这个名字十有八九不是她的真名。自从上次和桑贝贝分别之后,张扬本以为她早就去了境外,却没有想到她还会在国内出现。
    张扬道:“你在哪里?”
    桑贝贝道:“一个小时后,我去香山别院找你。”
    “嗳……”不等张大官人说话,桑贝贝已经把电话挂上了,张扬看了看号码,十有八九是从公用电话亭打过来的,桑贝贝自从上次险遭灭口,现在肯定变得越发谨慎。
    张扬其实也有很多事情想问桑贝贝,她失踪了这么久,这段时间究竟在干什么,她和赵军到底是不是兄妹关系?张扬对国安的这帮人都抱有高度警惕性,除了丽芙,他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上次前往北韩营救丽芙,事实证明那是一个圈套,如果不是他命大福大,恐怕已经被炸死在金谷军事基地了。那件事十有八九是章碧君设计陷害,丽芙让他按兵不动,等她的消息,可她走了这么久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反倒是这个桑贝贝先找到了过来。张扬不由得想起上次桑贝贝留给自己的那张光盘,估计这次她十有八九是奔着那张光盘过来的。那张光盘张扬倒是看了几次,可惜光盘被密码锁定,内容根本就无从得知,在他手里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张扬回到香山别院没多久,就看到一个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蓝布包裹,步履蹒跚的向大门走来。张扬知道桑贝贝善于伪装,盯着那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破绽,那老太太来到他的近前,咳嗽了一声道:“大兄弟,给口水喝吧。”
    张扬盯住她的眼睛,却见她一双眼睛清澈纯净,无论一个人如何伪装,眼睛是掩饰不了的,张扬断定眼前的老太太就是桑贝贝所扮,点了点头道:“老人家,里面请!”
    老太婆跟着张扬走进院子,张扬带着她来到客厅内,老太婆佝偻的腰背慢慢挺直,她先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四处,确信没有任何监听监控设备,方才舒了口气,轻声道:“渴死我了,给我倒杯水喝!”声音却变成了娇柔软糯的少女。
    张扬咧开嘴笑道:“易容术不错,险些被你骗过去了。”
    桑贝贝道:“你终究还是认出了我。”
    张扬道:“眼睛,你的眼睛骗不了我,缺少了老年人那种饱经岁月的沧桑感。”
    桑贝贝道:“那是因为我没戴隐形眼镜,否则你一定认不出来。”
    张扬去给她拿了瓶矿泉水,桑贝贝检查了一下,方才拧开喝了起来。
    张扬看她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禁道:“你别害怕,我没在水里下毒,真要是想对付你,我犯不着这么麻烦。”
    桑贝贝道:“那是当然,你在我体内种下了跗骨针,我的性命就捏在你的手里,你想什么时候拿走,什么时候就能拿走。”她又喝了几口水道:“我凡事都要检查一下并非是对你有所顾忌,而是多年以来形成的职业习惯。”
    张扬在她的对面坐下,低声道:“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桑贝贝道:“我一直都在京城!”
    “你不怕章碧君的人发现你?”
    桑贝贝道:“不是有句话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我留在京城,他们肯定以为我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我哥哥生死未卜,我还想找寻他的下落。”桑贝贝的心中对赵军仍然保有一丝希望。
    张扬道:“有没有消息?”
    桑贝贝摇了摇头,她小声道:“不过我也查到了一些事情。”
    张扬向桑贝贝凑近了一些,不得不承认桑贝贝的化妆术非常高明,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还是看不出什么马脚,脸上的皱纹老年斑都是如此真实,如果不看她的眼睛,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个老太太。
    桑贝贝道:“上次我交给你保管的东西在哪里?”
    张扬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
    “光盘!”
    张扬道:“先告诉我你查到了什么。”谈条件从来都是这厮的强项,他习惯于不见兔子不撒鹰。
    桑贝贝道:“我查不到任何邢朝晖的进出境记录。”
    张扬道:“章碧君不是说他畏罪潜逃了吗?”
    桑贝贝道:“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假如章碧君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策划人,她就是那个国安内奸,那么换句话来说,邢朝晖就不是国安内奸,既然他不是内奸,他当然就没必要畏罪潜逃。”
    桑贝贝道:“所以就会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已经遇害,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他被章碧君秘密关押在某个地方。”
    张扬道:“都过去了这么久,我看就算这件事真的是章碧君做得,邢朝晖也已经凶多吉少。”想起邢朝晖的命运,张大官人不禁暗自感叹,老邢还是相当不错的,如果他真的被章碧君所害,自己一定要帮他讨还这个公道。
    桑贝贝道:“邢朝晖不是普通人,他的手里一定掌握着很多的秘密,也就是说存在一种可能,章碧君想从他的身上得到这个秘密,而邢朝晖一直都没有说,所以他还有一定的价值,章碧君为了得到这个秘密不得不让他继续活下去。”
    张扬道:“你的推论好像有些道理,不过就算被你猜中了,章碧君这种人狡兔三窟,而且坐拥这么多的手下,我们又怎能查出邢朝晖被她关在哪里?”
    桑贝贝道:“你认识章睿融吗?”
    张扬听到章睿融的名字不禁皱了皱眉头:“认识,她是章碧君的侄女,过去曾经在我的手下工作过。”
    桑贝贝道:“章睿融来到了京城!”
    张扬道:“那有怎样?你以为她会帮助我们对付章碧君吗?”
    桑贝贝道:“她肯定不会愿意,而且这件事绝不能让她知道,但是她身边有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谁?”
    桑贝贝低声道:“她的男朋友常凌峰!”
    张扬不禁多看了桑贝贝一眼,想不到她对章睿融的事情了解的这么多。这帮国安特工果然是武功不入,以后和他们相处还必须要多个心眼儿,稍有疏忽,可能就会被这帮人给卖了,这帮人接受的教育都是国家利益至上,为了国家利益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对于这种连自己生命都准备随时奉献的主儿,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警惕性。
    桑贝贝道:“今天上午常凌峰和章睿融一起来到了京城,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拜会章碧君,他们就要订婚了,希望获取章碧君的认同。”
    张扬倒没有听说这件事,常凌峰来京城也没有和他联系,看来桑贝贝的情报工作相当到位。
    张扬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但是仍然低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桑贝贝道:“我们两个都不适合接近章碧君,她是此道高手,身边还有很多的帮手,我们想要跟踪她很难。你和常凌峰的关系很好,他来到京城之后,免不了要和章碧君接触,只要你能说服他帮助我们,这件事就可以迎刃而解。”桑贝贝说得有条不紊,看来她在过来找张扬之前已经做好了精密的计划。
    张扬道:“你想他怎样帮助我们?”
    距离前十仅仅一步之遥,章鱼已经连续三天爆发,今天冲上前十,继续第四天爆发,求五十张月票,晚上会连续奉上三四两章,章鱼自问已经尽力,能否成功,全都仰仗诸君了!火热七月,让医道众携手一战,在在竞争最为激烈的七月杀出属于我们的一条路,闯出属于我们的一片天!

第九百五十四章【精诚合作】(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四章【精诚合作】(下)   
    桑贝贝展开手心,一颗胶囊样的东西出现在张扬的眼前,张扬道:“什么?”
    桑贝贝道:“这是最新科技的跟踪仪!只要进入人体就可以跟踪到你所在的位置,三公里范围内全都有效。”
    张扬道:“你该不是想把这件东西让章碧君吞下去吧?”
    桑贝贝道:“她那么谨慎,当然不会把这颗胶囊吞下去。不过我找人做了一些改装。”桑贝贝将胶囊从中旋开,露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跟踪仪,她轻声道:“只要把这件东西吸附在章碧君的身上,我们就可以随时追踪她的位置。”
    张扬道:“这小东西会不会被她发现?”
    桑贝贝道:“多数检测仪都发现不了它,而且只要吸附在身上,基本上不会脱落”
    张扬道:“世事无绝对,你想把常凌峰拉进来,可他根本就是一个局外人,我不想他跟着冒险。”
    桑贝贝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常凌峰才是最可能完成这件事的人。”她看出张扬仍然在犹豫,叹了口气道:“别再犹豫了,章碧君那个人很危险,如果不查清她的底细,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样的坏事,我哥哥生死不明,邢朝晖到现在也音讯全无,这一系列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跟她有关系,难道你真的保持无动于衷?”
    张扬道:“我不是不想查,我只是不想朋友介入,我不想连累他!”
    桑贝贝道:“不会有风险的!”
    张扬道:“让我好好想想。”
    桑贝贝道:“我敢保证,你和常凌峰见面,章碧君肯定会派人跟踪,只要你适当的利用这件事,就可以打动常凌峰。”
    张扬望着桑贝贝:“你果然是有备而来,为了这个计划做了不少功夫吧?”
    桑贝贝道:“张扬,你不要用这种充满嘲讽的口气跟我说话,无论你对我是怎样的看法,我们现在同在一条船上,章碧君虽然短时间内没有对你动手,未必代表她就会放过你,如果我们不尽快采取主动,等她对我们出手的时候,后悔就晚了。”
    张扬道:“你确定没有在害我?”
    桑贝贝道:“我害你做什么?你在我身体内种下了附骨针,你要是死了,我还能独自活命吗?”
    张扬道:“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不过我对你还是不能全信。”
    桑贝贝怒道:“你究竟怎样才肯相信我?”
    张大官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桑贝贝,桑贝贝误会了他的意思,有些惶恐的向后缩了缩:“你别提出过分的要求,想都别想!”
    张大官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不照照自己现在的样子,我口味还没重到对一个老太婆产生非分之想的地步。”
    桑贝贝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易容,反倒是自己多想了,俏脸不禁有些发热,好在她经过易容之后,看不出脸色的变化。
    张扬道:“我和常凌峰联系一下,看看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做,如果他不情愿,这件事就此作罢,我绝不会勉强他。”
    桑贝贝道:“我还知道一个秘密。”
    张扬向她面前凑了凑:“说出来听听,究竟什么秘密?”
    桑贝贝道:“你把光盘先还给我。”
    张扬道:“跟我来!”
    桑贝贝跟着张扬来到书房,看到书房内一片狼藉,显然之前在这里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桑贝贝愕然道:“怎么了?这里被打劫了吗?”
    张扬笑道:“我喝多了,发酒疯行不行?”他当然不会把自己和文玲的那场打斗告诉桑贝贝,拉开抽屉抽出那张光盘丢给了桑贝贝。
    桑贝贝惊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随便扔在这里?”
    张扬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的地方,这里面一堆光盘,谁也不会对一张普通的光盘产生怀疑,如果我把它特地收起来,万一让别人看到,一定会觉着不同寻常,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桑贝贝也没有反驳,毕竟光盘还在,她打开了书房内的电脑,将光盘插了进去。
    张扬站在她身边看着屏幕,桑贝贝点击了一下光盘,迅速输入了一行密码,看了看里面的文件,确信无误,方才将光盘重新收了起来。
    张大官人充满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桑贝贝道:“都跟你说过了,关于查晋北的一些资料。”
    张扬道:“那方面的资料?”
    桑贝贝道:“与你没有关系。”
    张扬知道她不愿说的话,怎么逼迫她也未必肯说实话,想起刚才她所说的秘密:“光盘我已经交给你了,你答应告诉我的秘密呢?”
    桑贝贝道:“我调查过章睿融和章碧君的关系,她们两人根本就不是姑姑和侄女。章碧君有过一个哥哥,死于七二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章睿融的毛发样品,根据碳十四鉴定中我们可以精确地推算出一个人的年龄,章睿融的出生日期上写得是七三年,她是遗腹子,但是根据我测算的结果,她应该生于七四年,一个死去两年的人不可能再有孩子。”
    张大官人道:“那也未必,搞不好你的测定出了误差,也可能他爸当年冷冻了精子,后来又人工授精生了她。”
    桑贝贝道:“我的测定不会有错,专门找了几位专家做出来的,至于人工授精,在七十年代的中国根本就没有,八十年代末才出现了第一例试管婴儿。”
    张大官人也觉着这件事有些蹊跷了,如果章睿融不是章碧君的侄女,那么她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张扬道:“你是说章碧君和章睿融是母女关系?”
    桑贝贝道:“我只是怀疑,但是我拿不到章碧君的血样,她的资料属于高度机密,普通人是接触不到的。”
    张大官人居然笑了起来。
    桑贝贝道:“你笑什么?”
    张扬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章睿融的爹是谁?”
    桑贝贝一脸的无奈,这厮显然偏离了事情的主方向,她低声道:“你如果真的想搞清这一切,就必须掌握章碧君的一举一动。”
    张大官人被桑贝贝的这番话说服了,他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看有没有机会。”
    常凌峰来京城并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见章碧君,他和章睿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章睿融自小父母双亡,由姑姑章碧君抚养长大,所以这样的人生大事必须先得到章碧君的同意。
    虽然和章睿融相恋多年,可是常凌峰对章睿融的身世并不完全了解,章睿融的身上也充满了太多神秘的地方,例如每当提起她过去一切的时候,她总是简略带过,她从不主动提起她的家人,常凌峰将这一切归结于她父母早丧的缘故,来到京城之后,章睿融的举动也变得有些神秘,她并没有选择和常凌峰直接去见她的姑姑,而是选择自己先去,让常凌峰在酒店等她的消息,常凌峰虽然觉着有些古怪,可是处于对章睿融的感情,他并没有过问,爱一个人就必须要包容她,要给她留有足够的空间,允许她有自己的秘密。
    常凌峰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方才出去简单吃了一些,途经报亭的时候买了张报纸,一辆车从他的身边驶过,没多久,那辆车倒了回来,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常凌峰从没想过自己和张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邂逅。
    张大官人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凌峰!我靠啊,怎么是你!”
    一嗓子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常凌峰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厮还是改不了大惊小怪的毛病,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吆喝什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始终都学不会低调。
    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常凌峰面前,冲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虽然是轻轻地一拳打得常凌峰也有些受不住,这厮的拳头太重了,常凌峰捂着肩头抱怨道:“你想要我命啊!”
    张扬笑道:“打你都是轻的,你丫来京城干嘛不跟我打招呼?还把我当兄弟吗?”
    常凌峰道:“我这不是刚到吗?还没来得及跟你打电话。”
    “屁!你丫骗谁啊?”张扬向四周张望着。
    常凌峰道:“你找什么呢?”
    张扬道:“你家女人呢?”
    常凌峰道:“你说话就不能文明点儿?”
    张大官人笑道:“你这人还真是虚伪,你跟章睿融什么事没办过,许你做就不许我说啊?”
    常凌峰伸手捂住他的大嘴巴:“张哥,我叫你叔总行了吧?这是在大街上,你满嘴跑什么火车?也不怕把人给压着!”
    张扬呵呵的笑,因为嘴巴被常凌峰捂住,笑得很难听,跟驴叫似的。
    此时有交警走了过来,看了看后面的车牌,张扬慌忙道:“警察同志,我遇到老乡了,这就走,这就走!”
    那交警点了点头道:“赶紧走,路边不能违停违放,再过一会儿我就叫拖车。”
    张扬拉着常凌峰上了车。
    那警察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说你这是什么车?怎么看着跟装甲车似的?”
    张大官人道:“军事机密!”

第九百五十五章 【无奈之举】(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五章 【无奈之举】(下)   
    张扬抓住黑衣人的领口还要打,那厮满脸哀求之色:“别打了……”
    常凌峰看着他满脸是血的样子也觉着有些不忍心:“算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张扬道:“那怎么办?这种人留着也是多余,我一刀砍了他,找个地方埋了就是!”
    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别……千万别……我啥也没干……都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
    张大官人担心这厮露馅,恶狠狠盯着他道:“你所说的章局是不是章碧君?”
    那货忙不迭地点头。
    张扬道:“今天的事情你不许告诉任何人,章碧君也不例外,否则我……”他想了想,从兜里翻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到了黑衣人的嘴里,一抬他的下颌,逼着他咽了下去,张扬道:“这叫七日断命丸,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到了第六天我自然会把解药给你,你要是不老实,嘿嘿……就等着七窍流血,一命呜呼吧。”
    黑衣人哭丧着脸,心说怎么遇到这么一位煞星,早知道这样,给多少钱也不接这差事啊。
    张扬道:“现在你可以滚蛋了!”说完还不忘照着他胸口给了一拳,黑衣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着肚子,离开了坐地虎。
    常凌峰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同情了:“张扬,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
    张扬启动了引擎:“妈的,这混蛋东西居然敢对你不利!”
    常凌峰道:“他说是睿融的姑姑派来的,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你问我,我问谁?”这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常凌峰道:“张扬,你一定知道什么,赶紧告诉我。”
    张扬盯着前方的道路没有说话,脸上却拿捏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常凌峰果然中了他的圈套:“张扬,睿融的姑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
    张扬叹了口气,把汽车停在路边,低声道:“其实有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你,章碧君这个人是国安十局局长,说穿了就是一间谍头子。”
    常凌峰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
    张扬道:“这种人有个毛病,喜欢刨根问底,只要她盯上你,恨不能把你的祖宗八代都查出来。”
    常凌峰道:“我对睿融又没有任何的恶意,她查我做什么?”
    张扬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想查到她为什么跟踪你倒也不难。”
    常凌峰向前凑了凑,一副愿闻其详的意思。
    张扬咳嗽了一声,取出了那颗桑贝贝给他的胶囊,将追踪器的使用方法告诉了常凌峰,常凌峰又不是傻子,马上就觉察到其中说不通的地方实在太多,他低声道:“张扬,你好像准备的很充分啊。”
    张扬道:“我也不瞒你,过去我也在国安内部混过,他们的手法我很清楚,这一招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能做初一,我们就能干十五。”
    常凌峰捏着那胶囊凑在眼前看了看,有些犹豫道:“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张扬道:“反正东西我给你了,你做不做随你。你倒是想想啊,现在都和章睿融已经谈婚论嫁了,可是你对她的家庭仍然一无所知,别的不说,章碧君这个人可不简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就算她对你没什么恶意,咱也得先把她的心意揣摩透了,章睿融只有这么一个姑姑,你要是伺候不好她,想娶章睿融我看没那么容易。”
    常凌峰似有所动。
    此时章睿融终于打来了电话,她回到了酒店,却发现常凌峰不在。
    常凌峰道:“我马上过去!”放下电话,他向张扬道:“睿融回来了,我得回去。”
    张扬道:“这件事你掂量着办,还有啊,一定不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章睿融。”
    常凌峰点了点头,推门下了汽车。
    后方不远处的一辆灰色捷达车内,桑贝贝正密切关注着常凌峰的一举一动,后排座椅上,刚才那名跟踪常凌峰的黑衣人正哭丧着脸用纸巾擦去脸上的血迹。
    他叫苦不迭道:“那谁啊?太他妈狠了,说好是做做样子,他照着我脸上就是一拳,鼻子都被他打歪了,还往我嘴里塞了一颗毒药,你要是早告诉我,打死我都不会接这种活。”
    桑贝贝从手袋中拿出钱包,从中抽出三张老头票,反手递给黑衣人道:“给你的营养费,有多远给我走多远。”
    黑衣人接过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桑贝贝等他走远了,也随后下车,来到街边的电话亭给张扬打了个电话。
    两人约好在前方的地铁停车场相见。
    张扬这边刚刚停好了车,桑贝贝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上了他的汽车,今天桑贝贝换了装扮,染了一头金发,穿着黑色紧身衣,手里还拿着一支烟,一边走一边抽着,活脱脱一个社会不良女青年。
    上了张扬的汽车,她摘去墨镜,微笑道:“事情办妥了?”
    张扬道:“还不知道,东西给他了,他没吐口答应去做。”
    桑贝贝道:“我估计问题不大。”
    张大官人忍不住笑了:“你估计?你都不认识他!”
    桑贝贝道:“我虽然不认识他,可是我知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张扬道:“常凌峰这个人非常的稳重,他可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张扬有一点想错了,是人都会有好奇心,尤其是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常凌峰也不例外,回到酒店章睿融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看到常凌峰回来,章睿融不禁道:“你去了哪里?”
    常凌峰道:“刚才出去吃饭的时候刚巧遇到了张扬,随便聊了一句,他还要晚上请我们吃饭呢。”
    章睿融道:“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他啊!”
    常凌峰笑道:“我也奇怪来着,京城这么大,居然也能遇到。”他观察着章睿融的表情变化。
    章睿融道:“我和姑妈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常凌峰道:“那就去紫金阁吧!”
    章睿融点了点头。
    常凌峰发现她情绪不高,来到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肩头道:“你姑妈怎么说?”
    章睿融低声道:“她没说什么。”
    常凌峰感觉到章睿融并没有说实话,她去了这么久,显然和章碧君之间有过一番交流,只是不愿告诉常凌峰罢了。
    常凌峰道:“睿融,有没有跟她提起我们的婚事?”
    章睿融道:“说了!”
    “她怎么说?”常凌峰满怀期待道。
    章睿融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说!”
    常凌峰和章碧君之间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当晚他选择在紫金阁宴请章碧君,他知道章睿融从小父母双亡,是章碧君将她抚养成人,在章睿融的心中,姑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所以章碧君的意见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章碧君是单独前来赴宴的,一进入大门常凌峰就殷勤地走了过去,帮她脱去外面的风衣。
    章碧君淡淡笑了笑,她对常凌峰已经进行过多方面的了解。
    章睿融上前挽住常凌峰的手臂道:“姑姑,这就是凌峰。”
    章碧君淡淡点了点头,从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琢磨到她此时的心理。常凌峰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他帮助章碧君将风衣挂在衣架上,趁着她没有注意,悄悄将追踪器摁在了上面。追踪器很小,常凌峰又安放在不起眼的地方,应该很难察觉。
    章碧君打量着常凌峰,她的目光冷静而理智,穿透性极强,似乎要看透常凌峰的内心。
    常凌峰也见惯了风浪,坐在章碧君的对面,微笑看着她,表情不卑不亢,他将菜单递给章碧君道:“章阿姨,您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章碧君道:“你看着安排!”她的态度并不冷漠,但是也谈不上亲近,让常凌峰自然而然生出了一种距离感。
    章睿融主动将菜单拿了过去,她点好菜将单子交给服务生。
    常凌峰道:“喝点什么?”
    章碧君道:“我不喝酒,矿泉水吧!”
    常凌峰本人并不善于调节气氛,章碧君又很少主动说话,这让现场的气氛显得有些冷,章睿融道:“姑姑,凌峰有话想跟您说。”
    章碧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道:“小常,你还在东江新城工作?”
    常凌峰点了点头:“是!”
    章睿融道:“凌峰最近一直都很忙,新城那边的大事小事他都要过问,这次好不容易才请假出来。”
    章碧君道:“年轻人专注于事业是好事,趁着年轻好好为国家做一点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常凌峰听她这样说,内心不由得一沉,章碧君的这番话显然另有深意,她应该已经知道这次自己过来是想恳请她同意自己和章睿融的婚事,这样说根本是将他的话提前给封住了。
    章睿融道:“姑妈,您最近忙吗?”
    章碧君道:“还是那些事情,谈不上很忙。”
    此时服务员开始上菜,常凌峰端起酒杯道:“章阿姨,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睿融的辛苦照顾,我一直都想过来看您,可是东江新城那边的工作刚刚开始,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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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五章【无奈之举】(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五章【无奈之举】(上)   
    常凌峰以为真的是一次街头邂逅,压根没想到是桑贝贝早就盯上了他的一举一动,张大官人根据桑贝贝提供的信息刻意制造了这次街头偶遇,说起来张大官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惭愧的,常凌峰是他的知己好友,自己这样做有失厚道。
    常凌峰也没把张扬往酒店引,他并不想张扬知道自己住在哪里,毕竟他和章睿融这次过来是为了征求章碧君的认同,从而把婚事定下来,他和张扬共事这么多年,对张扬的性情很了解,这货实在是太热情,少不得要请客吃饭,搞不好还会全程陪同自己,常凌峰不是不想跟他聚聚,而是真的有重要事情去办,在常凌峰看来婚姻是人生大事,他对章睿融又是一往情深,两人的感情经过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他不想再生出什么枝节。
    两人就在街边的咖啡馆坐了下来,常凌峰叫了两杯咖啡,他把手机放在桌上,随时等候着章睿融的电话。
    张大官人迎着阳光坐着,觉着有些耀眼,从上衣口袋里抽出墨镜戴上。笑了笑道:“你这次来京城有什么事?”
    常凌峰并不瞒他:“我陪睿融过来探望她的姑姑。”
    张扬道:“怎么不见她人?”他心中明白,章睿融一直都是混国安的,肯定有事情瞒着常凌峰。
    常凌峰道:“她有事出去了。”
    张大官人看了桌上的手机一眼:“你等她电话啊?”
    常凌峰发现张扬的分析力比过去又有提升了。
    张大官人知己知彼,猜出这点小事实属正常。
    常凌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在党校学习的怎么样?”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都习惯了,每到一个地方总得接受几次再教育。”
    常凌峰道:“是不是跟北港的领导层搞得不愉快,所以人家才把你发配到这个地方来啊?”
    “我就说过,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少了你这位师爷在我身边,我就只有被别人欺负的命。”
    常凌峰笑道:“别抬举我了,你还用我帮?你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谁还敢欺负你?”
    张扬道:“现在想做点事情太难了,下头不理解,上头不支持,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濒海存在很多问题,我想推行改革,可是北港市领导不停的给我下绊子。”
    常凌峰道:“领导们怕什么?一怕你否定他们过去的方针政策,二怕你做出成绩,否定了他们的方针政策就证明他们过去的施政纲领是错误的,你做出了成绩就显得他们黯淡无光,在官场上,你不想处处树敌就得随波逐流,你想做出一些成绩,就得做好得罪人的思想准备。”
    张扬道:“我想起这帮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就恶心!”
    常凌峰皱了皱眉头道:“吃东西呢,你能说点好听的不?”
    张扬笑了笑道:“告诉你点事儿,农业部已经点名批评濒海开发区的事情了,非法占用农用耕地,放任良田荒芜,那帮市领导这两天肯定头疼的睡不着觉了。”
    常凌峰马上就猜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他笑道:“你和乔部长的关系这么好,而且濒海开发区的选址的确有问题,现在农业部正在着手处理这方面的事情,肯定是一拍即合。”
    张扬道:“全都被你猜到了。”
    常凌峰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我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那帮北港的领导肯定恨透了你,小鞋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去穿呢。”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起来,他才不怕穿什么小鞋,就凭项诚那帮人,也想动自己,纯粹是痴心妄想。
    常凌峰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别小看这些地方的官吏,盲目乐观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多谢你的提醒,濒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提上来了议事日程,只要这件事能够通过,嘿嘿……”
    常凌峰道:“不要过早乐观,就算濒海撤县改市的事情通过了,你还是属于北港管辖,他们一样是你的领导。”
    张扬道:“走一步算一步……”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常凌峰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机,却看到自己的手机仍然好好地躺在那里没有动静,张扬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桑贝贝的声音:“你的右后方有一名看报纸的男子,他在跟踪你们。”
    张扬不露声色,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放下电话,他向常凌峰笑了笑道:“凌峰,我带你去个地方。”
    常凌峰道:“我不能走远,睿融就快回来了。”
    张扬利用传音入密向他道:“你从我的右肩看过去,我的右后方是不是有个看报纸的男子?”
    常凌峰点了点头。
    张扬道:“你不要可以看他,这个人好像在跟踪我们。”
    常凌峰有些诧异的看着张扬道:“为什么?”
    张扬道:“走,咱们向前面走走!注意不要露出破绽,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常凌峰站起身来,他和张扬一起并肩走向前方。
    两人上了张扬的坐地虎,张扬启动不久,看到那人上了一辆出租车,他把自己的所见告诉了常凌峰。
    常凌峰道:“为什么要跟踪你?”
    张扬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跟踪我的?”
    常凌峰道:“我想不出得罪过什么人!”在他看来得罪人是张扬的强项。
    张扬笑了笑道:“兴许你的未来姑妈对你不放心,派人盯你的梢。”
    常凌峰一脸的迷惑,他知道章碧君很不简单,但是他并不清楚章碧君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也从没有问过章睿融,认为章碧君可能是京城的一个高官,如果张扬所说的属实,那么这件事远比他想象中要复杂。常凌峰摇了摇头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张扬道:“好!既然跟你没关系,那你在前面下车,咱们各走各的。”他把车靠边停下,常凌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这里距离他所住的酒店不远。
    常凌峰通过前方的小街,转向街边的小铺去买水,其实是趁机向后面看一看,果然看到刚才那名男子就在不远处,常凌峰停下脚步之后,他迅速走入了一间街边的小店。
    常凌峰此时方才意识到这人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过去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迅速向酒店走去,那名男子又从后面跟了上来,就在他快步紧跟的时候,张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扑到那男子身边,伸手只点了他一下,那男子顿时瘫软了下去,张大官人抢在他即将倒地之前,把他扶住,向前方道:“凌峰,来帮我一下,老李喝多了!”
    常凌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和张扬一起把那名黑衣男子带到了街角,张扬的坐地虎停在那里,拉开车门把那人塞了进去。
    常凌峰紧张的额头上都是冷汗,他擦了擦汗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张扬笑了笑道:“咱们是好兄弟,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走呢?”
    常凌峰看着那名瘫倒在面前的男子,低声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什么会跟踪我?”
    张扬道:“你别问我,我也不认识他,你还是直接问他吧!”张扬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切菜刀,架在那名黑衣人的脖子上,那名黑衣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可惜他哑穴被张扬制住,根本说不出话来。
    张大官人脸上的笑容一敛,杀气腾腾的望着黑衣人道:“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这车隔音很好,就算你喊破喉咙,外面也不会有人听到,我杀过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现在我解开你的穴道,最好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如果敢说半句谎话,我把你给活切了,扔到荒山野岭去喂野狗。”
    黑衣人吓得脸都白了。
    张扬这才解开他的穴道,冷冷问道:“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黑衣人颤声道:“我不是跟踪你们,我是跟踪他!”
    常凌峰听到黑衣人这样说,心中好不奇怪:“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常凌峰虽然拥有着高超的经济管理水平,可是对这种事却不在行。
    黑衣人道:“我也不认识你,可是有人让我跟踪你。”
    “谁?”
    黑衣人道:“我不能说!”
    张扬冷笑道:“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他手中的菜刀在黑衣人脖子上一比划,刀锋划出一道血痕,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惊恐道:“别杀我,我说……我说……是……是章局让我跟踪你的,她……她想调查清楚你的情况,让我负责监视你在京城的一举一动,去了哪里?和什么人接触过?”
    “哪个章局?”
    “就是……就是你女朋友的姑妈……”
    张扬扬起菜刀作势要砍他:“还他妈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剁了你?”
    黑衣人叫苦不迭道:“我发誓,我说得全都是实话,我要是有一句谎言,让我不得好死……”
    常凌峰道:“你还知道什么?”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其他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发誓。”
    张扬道:“瞧你尖嘴猴腮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挥拳照着黑衣人的鼻梁上就是一拳,打得黑衣人鼻血长流,张大官人心里明白着呢,这厮要是章碧君派来的才怪,肯定是桑贝贝找来做戏的,只有这样才能说动常凌峰帮他们办事,张扬暗叹,凌峰啊凌峰,哥们这次对不住你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恋女情节】(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六章【恋女情节】(上)   
    章碧君道:“既然工作忙,就不必赶着过来,年轻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常凌峰淡然一笑,章碧君把话都说到这种地步,看来今晚的事情并不乐观,他还是很礼貌地敬了章碧君一杯酒。
    章碧君道:“我平时工作也很忙,顾不上招呼你,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常凌峰道:“章阿姨,我听睿融说过。”
    章碧君的目光落在章睿融的脸上,意味深长道:“她说过什么?”
    章睿融被她看得心头一阵慌乱,低下头去,小声道:“我就是说您工作忙!”
    章碧君道:“既然过来了,这两天就好好在京城里转转,最近京城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常凌峰心中暗道,我这次前来可不是为了旅游,常凌峰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足见的人,他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父母是离休干部,哥哥如今是岚山市市长,他自己当年求学日本,游历多国,什么人没见过,章碧君虽然气势凌人,但是常凌峰也没有被她给震住,他也不再转弯抹角,轻声道:“章阿姨,我和睿融这次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章睿融显得有些惊慌,拼命给常凌峰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从姑姑今晚的表现上,章睿融已经觉察到她并不开心,今天并不是提出这件事的最好时机。
    但是常凌峰这个人骨子里也是非常倔强的,他只当没有看到章睿融的眼色,继续道:“我和睿融打算订婚了,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祝福。”
    章碧君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她点了点头道:“为什么要跟我说?”
    这话问得有些不通情理了,她是章睿融唯一的亲人,人家跟她说是为了表示对她的尊重,常凌峰也开始感觉到这个女人不好相处,他依然平静道:“您是睿融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任何事都希望得到您的允许。”
    章碧君呵呵笑道:“都什么时代了,无论我同意与否,一样改变不了你们的决定,再说,她都这么大了,很多事情没必要向我说。”
    章睿融咬了咬樱唇,怯怯叫了一声:“姑妈!”
    章碧君道:“我还当有什么大事,你们都这么大了,感情上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想问一句,你觉着自己有能力给她终生幸福吗?”
    常凌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我可以,我会用我的生命保证。”
    章睿融因为常凌峰的这句话而感动,她的美眸湿润了。
    章碧君道:“也就是说你不介意为她做出一些牺牲?”
    常凌峰点了点头,他实在不知道章碧君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章碧君道:“如果我让你放弃你现在的事业呢?”
    常凌峰微微一怔,他有些错愕地望着章碧君。
    章碧君道:“看来你并不了解睿融,睿融之前一直都想去英国留学,我已经帮她办好了手续,你不知道?”
    这一消息让常凌峰感到突然,他望向章睿融,却见章睿融也是一脸的迷惘。
    章碧君道:“她很快就会去英国,你愿意陪她一起去吗?”
    常凌峰没有马上回答她。
    章碧君道:“不舍得放弃你现在的事业?”
    常凌峰道:“我愿意陪她去,但是我必须要完成手头的工作,东江新城的事情刚刚开始,我的确走不开。”
    章碧君道:“那就是睿融在你心中并不重要,至少没有你的事业更加重要。”
    常凌峰道:“不是这样,一个男人做事不可以半途而废,如果我这样走开就是不负责任。”
    章碧君淡然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睿融留学的事情也不是说走就走,可惜你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
    常凌峰望着章碧君的眼睛,他终于明白张扬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忌惮,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常凌峰道:“嘴上说得再好终究是一句空话,对一个人好不是说说就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辈子。”
    章碧君道:“这句话听起来很像空话。”
    常凌峰笑道:“那就请您看我未来的表现。”
    章碧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道:“我会关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常凌峰道:“我和睿融订婚的事情,您看……”
    章碧君道:“既然决定要相守一生,又何必搞得那么麻烦?订婚无非是多了一层约束,并非是感情的保障,如果彼此都是真心的,又何必在乎那所谓的婚约。”
    常凌峰没想到章碧君会这样说,不过这也是章碧君的高明之处,委婉地否决了他们的订婚计划。
    章睿融一脸的失望。
    章碧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不好意思,我得提前走了,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
    常凌峰起身送行,和章睿融一起把章碧君送到了酒店门外。
    章睿融将一个手提袋递给章碧君道:“姑妈,这是凌峰送给您的礼物。”
    章碧君点了点头接过了手提袋,快步走入前方的奔驰车内。
    望着奔驰车远去,章睿融不禁叹了口气。
    常凌峰道:“看来她不喜欢我。”
    章睿融道:“她就是这个样子,见谁都是这样。”
    常凌峰道:“你真的要去英国留学?”
    章睿融没说话,美眸望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这件事对你重要吗?”
    章碧君进入车内,将手袋交给了她的助手,手袋中放着一个名牌皮包,助手取出仪器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方才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章碧君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透过后车窗看了看远处仍然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影,想必此时他们的心里一定相当的失望。
    奔驰车驶入前方的大街,章碧君忽然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她命令道:“停下,我想一个人走走。”
    奔驰车缓缓停靠在道路旁,章碧君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她走向夜晚空旷的街道,奔驰车在她身后五十米的地方缓缓跟随着。
    章碧君掏出了手机,她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听筒中传来了一个深沉的声音:“有事?”
    章碧君抿了抿嘴唇,抬起头,望着高高挂在夜空中的新月,内心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对方从她的沉默中顿时觉察到了什么,低声道:“小君,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章碧君的声音充满了伤感:“你好久没有这样称呼过我了。”
    “老夫老妻的了,不再是年轻的时候,不过如果你喜欢,我以后每天都这样称呼你。”
    章碧君淡然道:“不能实现的话不要说!”
    对方笑了起来:“你肯定遇到了什么事?告诉我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去找他算账!”
    “睿融!”
    对方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她怎么了?”
    章碧君道:“你还会关心她吗?”
    “我当然会!”
    章碧君道:“她只当你死了!”说完这句话,章碧君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有没有可疑的动静。
    奔驰车也停了下来,就在路边静静等着她。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我欠你们的实在太多。”
    章碧君又看了看天空中的那阙明月:“我自己选得,怨不得任何人。”
    “睿融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章碧君道:“她恋爱了,今晚和常凌峰一起过来征求我的意见,他们想要订婚。”
    “订婚?好事啊!常凌峰是个不错的青年。”
    章碧君忽然愤怒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
    “小君……”
    章碧君痛苦道:“我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我,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小君,你别急,儿女总会长大,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我们的身边。”
    章碧君道:“你不在乎,因为你从没有尽过应尽的责任,而我不同,这些年如果没有她的陪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现在她大了,就要离开我,要去组织她自己的家庭,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对方笑了起来:“你啊,这叫恋女情节,孩子长大了总是好事,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章碧君道:“可能吗?”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
    对方道:“最近那小子有没有找过你的麻烦?”
    章碧君马上明白他说的是张扬,她继续向前走去,低声道:“没有,自从他来京之后,并没有和我有过任何的联系,我怀疑他在北韩发现了什么。”
    “他的存在是个麻烦,是时候该扫除这个障碍了。”
    章碧君愣了一下,她又向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这件事和你无关,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他绝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章碧君道:“他很警觉,而且身手很好,对付他并没有那么容易。”
    “武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第九百五十六章【恋女情节】(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六章【恋女情节】(下)   
    章碧君打电话的时候,张大官人和桑贝贝两人就在临街的一辆捷达车内,桑贝贝通过手持设备,看到了那个闪烁的红点儿,低声道:“奇怪,她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张扬道:“凭着这个东西真的能跟踪她找到她的老巢?”他心中深表怀疑。
    桑贝贝道:“应该可以。”
    张扬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接下来可能是回家,然后到家里把衣服脱光洗澡,明天换了衣服,今天的这身衣服一洗,追踪器泡水之后全部完蛋,我们辛辛苦苦策划了这么久的计划就全部泡汤。”
    桑贝贝眨了眨眼睛道:“还别说,真的有这种可能,你思维够缜密的。”
    “那是当然。”
    “可你怎么不把事情往好处想?”
    张扬道:“你的计划看似周密,事实上是漏洞百出,今天居然能够想出那么蹩脚的跟踪计划,也就是我配合得好,不然早就被常凌峰给识破了。”
    桑贝贝紧盯屏幕:“已经开始移动了!”
    张扬启动了捷达车,因为知道章碧君具有反跟踪的能力,所以他们不敢跟得太紧,章碧君并没有回家,而是前往京城东郊的某个地方。
    两人将距离始终保持在一公里左右,章碧君所乘车辆移动的速度并不快,约莫四十分钟之后,章碧君再次停止了移动。
    桑贝贝从地图上判断出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张扬把捷达车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挺好,桑贝贝指向东南方道:“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冷库。”
    张扬道:“要不要现在就过去?”
    桑贝贝摇了摇头道:“等等再说。”
    两人在原地等了近一个小时,看到手持仪上的红点重新动了起来,没过多久就看到章碧君乘坐的那辆奔驰车向城区的方向驶去,看来她办完了事情已经离开了。
    等到奔驰车走远,桑贝贝打开汽车的后备箱,开始换上夜行装备,张大官人今晚出来也穿了一身黑衣,不过脸部没化妆,低声道:“要不要帮我化化妆,以免被人家认出来?”
    桑贝贝点了点头,拿出化妆箱,一会儿就给张扬画好了,张扬借着灯光看了看镜子,她居然把自己化成了一个黑脸包公。
    张大官人抗议道:“这也太简单了吧?”
    桑贝贝道:“别人会以为包大人显灵,谁也想不到是你。”她从后备箱中拿出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大步向冷库的方向走去。
    张扬道:“你过去来过?”
    桑贝贝道:“没有,国安在京城有不少秘密基地,这可能是其中之一。
    两人很快就来到院墙外,桑贝贝将旅行包交给张扬,然后向后退了几步,助跑之后腾空飞起,双手抓住墙头,一个鹞子翻身已经落在墙头之上。
    她转身去看围墙下的张扬,却发现已经没了人影,回过头去,正看到张扬站在她的身后,桑贝贝吓得险些没从围墙上掉下去,幸亏张大官人一把将她拉住。
    桑贝贝不无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人吓人吓死人,这厮悄无声息的怎么就上来了?
    张扬以传音入密向桑贝贝道:“这里好像不像有人的样子。”
    桑贝贝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看看再说。”她拉开背包,从中取出红外夜视仪,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信没有埋伏,这才悄悄滑下围墙,来到院落之中。
    张大官人轻轻一跃,宛如一片枯叶一般落在地上,毫无声息。
    走了没几步,来到5号冷库的门前,大门没有锁,张扬慢慢拉开了大门,里面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桑贝贝用手电筒照射了一下里面,发现冷库内空空如也。两人接连搜索了3个冷库,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来这里的确是一片荒废的地方。
    来到2号冷库前方的时候,桑贝贝用紫外线显影仪照射了一下大门的把手处,看到无数指纹,这里应该经常有人出入。她向张扬使了个眼色,张扬看到门上挂着一把明锁,桑贝贝取出虎头钳,没等她开始动作,张扬抓住门锁一拧,喀嚓一声,锁头被他拧了下来。
    桑贝贝目瞪口呆,这厮究竟是不是人?一身的武功也太强悍了些,不过这从另一层面上证明,她找张扬合作是正确的。
    2号冷库比起前几个冷库大了许多,而且里面没有那股子霉变腐朽的味道。桑贝贝看了看里面的环境,找到冷库入口所在,缓步走了过去,她表现得非常小心。
    张扬却认为她的这种小心没多少必要,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整个废弃的冷库区并没有任何人在。不过既然没有人在,章碧君为什么要来这里?
    桑贝贝打开了冷库的内门,过去这里面就是储存冷冻物品的地方,可是现在已经废弃了,里面的温度和外面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只不过空气污浊了一些显得气闷。
    桑贝贝的高科技设备层出不穷,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黑盒子,上面也有一个小屏幕,桑贝贝低声告诉张扬道:“这是国际上最先进的生命探测仪,可以探测到周围微弱的生命指征,周围五十米范围,地下十米范围的生命体都会被发现。”
    她的话刚刚说完,小盒子上就有了显示,黄色代表地上,蓝色代表地下,地下果然探测到三个生命体。
    张扬惊奇道:“还真有些用处呢。”
    桑贝贝道:“当然有用处,你要相信科学。”她开始四处找寻信号,低声道:“地下肯定有东西。”
    张扬推开摆在墙角的一个破箱子,一个开在地面上的小铁门露了出来,张大官人故伎重演,将铜锁拧断,拉开铁门,桑贝贝拿起手电筒向内照去,有台阶通往地下,冷库地下还有一层,过去分类储存,下面储存的都是肉类,沿着铁制的楼梯走了下去,下面也是非常空旷,里面的物资早已被搬空,地下冷库的正西墙面上有一个小铁门,上面是暗锁结构,这次轮到桑贝贝显露身手了,她拿出万能钥匙,很顺利地打开了小门。
    张扬道:“这冷库怎么跟迷宫似的?”
    桑贝贝望着手中的生命探测仪,信号越来越强烈,她用手电筒照向前方的墙壁,低声道:“这里果然有玄机。”
    张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的只是光滑的墙面,没有什么异常。
    桑贝贝走了过去,掏出她的紫外线显示仪,照射在墙面上,墙面上清晰地显示出一连串的箭头,沿着箭头向前走去,箭头的尽头处是一个黑色的工具柜,桑贝贝示意张扬将工具柜移开,后面显露出一个密码锁的面板,桑贝贝的唇角泛起笑意:“原来藏在这里。”
    她迅速拆下密码锁的面板,用数据线将随身的PDA连接在了一起,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破解了锁的密码,他们听到轰隆隆的移动声,左侧的墙面整个移动开来,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桑贝贝掏出手枪,她缓步向通道走去,张扬也跟着她走了过去。
    通道内一片漆黑,桑贝贝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灯光向里面照射,通道内应该没有人在。
    张扬以传音入密道:“这么大的地下工程不会没人看着,搞不好会有埋伏。”
    桑贝贝小声道:“应该有人。”
    他们走入这条通道,刚刚走到中途,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刚才打开的那道暗门竟然关闭了。
    张扬回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道:“回头怎么出去?”
    “只要能进来就出的去。”
    通道的灯光逐一亮了起来。
    强烈地灯光刺激的桑贝贝睁不开眼睛,她看到了通道顶部的摄像头,忽然明白他们落入了一个圈套。不过她和张扬都已经经过易容,并不害怕身份被人识破。
    张大官人仰着一张大黑脸,望着摄像头,他的脸部在监视器上被放大。
    一个嘶哑的男子声音道:“上门找死!”
    桑贝贝一扬手,将通道内的摄像头全都射掉。
    嘶哑的声音仍然在继续:“你们逃不出去!”
    张大官人笑道:“有种跟我出来单挑,躲起来装孙子算什么本事?”
    “对付你们?根本不用我亲自出手。”
    灯光忽然灭了,通道尽头的那扇门打开了,黑暗中传来野兽喘息的声音,桑贝贝借着夜视仪望去,却见三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冲了过来,桑贝贝连续开枪,射杀了其中一只,那野兽发出凄惨地哀鸣,显然是一条狼犬。
    说时迟那时快,剩下的两条狼犬已经冲到他们的面前,腾空向张扬扑去,两条狼犬的目标都选中了张扬,张大官人双拳飞出,乒乓两声,两条狼犬被他砸得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黑暗中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你的高科技,这就是你的生命探测仪?人和狗都分不清楚。”
    桑贝贝紧张地喘息着,过了一会儿方才平息,她啐道:“你少说一句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九百五十七章 【故布疑阵】(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七章 【故布疑阵】(上)   
    桑贝贝道:“我们被发现了。”
    张扬道:“何止被发现,你自认为无懈可击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人家发现了,那女人绕了一个弯子把我们给骗了进来。”张扬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四周提防有人突然发动袭击。
    桑贝贝用手电筒照了照地面,有一条狼犬仍然在血泊中抽搐,她抬手就是一枪,将那条狼犬打死。
    章碧君坐在奔驰车内,她的手中捏着那个小小的追踪仪,这样的小伎俩又怎会瞒过她的眼睛?常凌峰为她挂衣服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些不对,一切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常凌峰借着这个机会在她的衣服上安放了一个微型追踪仪。
    章碧君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查出这件追踪仪的来由,下午常凌峰和张扬见过面,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张扬让他干得,她调查过常凌峰的履历,常凌峰和任何谍报组织都没有过关系,这件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张扬利用常凌峰往自己的身上安放追踪仪。
    章碧君的手机响起,她拿起电话,听完汇报之后,淡然道:“3号方案。”
    国安内部有着严格的规定,各个秘密基地对于外来侵入的处理都有应对规则和方法,桑贝贝比张扬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在行藏暴露之后,桑贝贝所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退出去,他们原路返回到刚才的门口,发现大门已经关闭,张大官人照着大门用力给了一拳,发现这道合金门相当厚实,凭他的内力也很难打开。
    既然后路被切断,他们只能前进,往前走到通道的尽头,前方是一道小门,仍然有密码锁,桑贝贝利用手头的PDA破解了密码锁,奇怪的是,除了那三条狼狗,到现在没有任何人向他们发动攻击。
    走入小门之后,桑贝贝让张扬从背包中抽出虎头钳放在门口,这是为了防止房门突然关闭。他们进入了一个约莫十多平方的房间,蓬!地一声,身后房门紧紧关闭了,室内亮起灯光,桑贝贝举枪瞄准了房门。
    桑贝贝发现虎头钳居然不见了,怒道:“我让你把虎头钳嵌在那里的!”张大官人一脸无奈道:“我忘了!”
    他们向四处看了看,除了刚才的那道小门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出口,顿时感觉有些不妙,桑贝贝低声道:“退出去再说!”
    桑贝贝来到小门前,试图打开那道房门,可是合金门板上没有任何落手之处,她举起手枪对着大门的连开数枪,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张大官人的表现反而比她冷静得多,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遭遇这种困境,张扬看到左侧墙壁上有一个显示屏,他走了过去,看到上面液晶显示的数字。
    桑贝贝也跟着走了过去,当她看清之后,低声道:“温度显示器!”她环视他们所在的这件房子,惊声道:“坏了,我们被关在了一间冷库里。”
    温度迅速下降着,张扬和桑贝贝都感觉到了室内气温的变化,张扬走到小门处,狠狠踹了一脚,纹丝不动,这道房门很坚固,张扬贴在房门上倾听,外面传来电焊的声音,对方正在将这小小的房门焊死,要把他们活活冻死在这间冷库内。
    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二十分钟内,里面的温度就会降低到零下三十度,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会变成两具冷冰冰的尸体,就算冻不死你们,氧气也会越来越少,里面的二氧化碳的浓度会越来越高,我真的很好奇,冻死和窒息而死究竟哪一种死亡的方法更舒服一些?”
    桑贝贝寻找着摄像头所在的位置。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要不你也进来感受一下,里面很舒服呢。”
    “还是留给你自己享受吧。”
    桑贝贝发现了西南角处的摄像头,一枪将摄像头打掉。
    张扬道:“别急,总有办法出去。”
    “出去?”那个声音大笑起来。
    “会有办法出去,等你们死后,我会进去为你们收尸。”
    张大官人闻言心中一动,零下三十度又怎样?无非是多撑一会儿,只要你赶紧来,老子弄死你不可。可是真正的问题在桑贝贝的身上,他虽然能够撑到这帮人进来的时候,桑贝贝可没有那样的本事。
    转瞬间气温已经接近了零度,张扬留意到右侧墙壁处还有四个柜门,他打开柜门,发现里面是专门供来存放尸首的,张大官人胆量极大,抽出第一个,透着塑料袋看着尸首苍白的面孔,发现这人他并不认识。
    他将尸首推了进去,然后拉开了第二个,张扬一眼就认出里面的人是赵军。他害怕桑贝贝看到,慌忙想把尸体给推进去,可惜已经晚了,桑贝贝来到了他的身边,当她看到赵军苍白的尸首就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禁捂住嘴唇失声痛哭了起来,一直以来她心中都残存着一线希望,希望赵军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眼前残酷的事实击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望着桑贝贝痛不欲生的样子,张大官人开始相信赵军就是她的哥哥了。
    张扬低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桑贝贝含泪道:“我发誓一定要所有伤害我哥哥的人付出代价。”
    张大官人看到温控器上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六度,那个显示仪上信息倒是很全面,不但有温度和湿度,还有空气中的含氧量,让张大官人感到惊恐的是,空气中的含氧量也在飞快下降着,短时间内已经从21%下降到17%,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里的氧气就会被消耗殆尽。
    桑贝贝从悲痛中镇定了下来,她低声道:“人体肺泡中呼出的气体,氧含量是16.4%,一旦这里的氧含量低于这个数值,我们就会感到窒息,照目前的下降速度,我们活不过一个小时。”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但因为悲伤,也因为低温的缘故。
    张扬捉住她的手,一股内息送了进去,桑贝贝感觉到他的掌心有一股热流送入了自己的体内,她自幼习武当然知道这是张扬利用自身的内力帮助她御寒,心中一阵感激,可是想想他们已经深陷囹圄,逃出升天的机会微乎其微。不禁感觉到有些内疚,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也不会中了章碧君的圈套,她把章碧君想得还是太简单了,桑贝贝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张大官人笑道:“说对不起没用,我这人特现实,你整点实际的。“桑贝贝诧异的看着他,啐道:“我真是不理解,死到临头了,你脑子里还有那么多肮脏的想法,如果不是你没把虎头钳放在门口,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扬道:“那倒未必,他一伸手将桑贝贝的娇躯揽入怀中,这可不是存心揩油,气温已经降低到零下十度,两人只有贴近一些才能彼此相互取暖,或许觉着无法逃过这次的劫难,桑贝贝居然没有拒绝,很顺从地偎依在张扬的怀中,张扬附在她耳边用传音入密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刚才那个人说过,等我们死后他会为我们收尸。”
    桑贝贝小声道:“我们熬不到那个时候!”
    张扬道:“我有办法,不过我拿不定主意,他们究竟用什么方法来确定我们的生死?”
    桑贝贝道:“和生命探测仪相同,利用红外遥感,如果探测不到我们的体温,他们就会认为我们已经死亡。”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道:“我们骗不过他们。”
    张大官人笑道:“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骗过他们,我可以在你的身上动一些手脚,让你进入假死状态,不过三个小时内如果不能让你复苏,恐怕你就算侥幸存活下来,也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桑贝贝道:“什么后遗症?”
    “比如说成为一个傻子,或者失去一切意识成为植物人。”
    桑贝贝道:“如果真的那样,你就把我杀了!”
    “真的打算那样?”
    桑贝贝毅然点了点头,气温越来越低了,她下意识的向张扬的怀抱中靠紧了一些。
    张扬道:“那我们就赌一把!”
    桑贝贝小声道:“我听你的!”
    张大官人运指如飞,迅速点中了桑贝贝的身体穴道,桑贝贝软绵绵躺倒在他的怀中,利用这种方法可以让桑贝贝进入假死状态,也就是常说的龟息术,在这样的状态下,桑贝贝新陈代谢的速度可以延缓到最低,仅仅维系她身体最基本的需要,而她的体温也会不断下降。
    张扬拿出桑贝贝的那个误导他们的生命探测仪,看到上面的两个光点,其中一个显然是自己,另外一个不断地微弱下去,最终消失不见,如果离他们这么近的生命探测仪都无法探测到他们的存在,那么一定可以瞒过对方的眼睛。
    室内的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二十度,张大官人搂着桑贝贝,身体靠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按照大乘决的功法,体内真元生生不息,大乘决的奥妙之一就是不需要主动呼吸,可以将身体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张大官人一边运功,一边望着身边的生命探测仪,看到上面那个唯一的光点也变得越来越弱,心中不禁一阵得意,再先进的东西也有缺憾,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章碧君还有怎样的手段。

第九百五十七章【故布疑阵】(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七章【故布疑阵】(中)   
    生命探测仪上所有的亮点都已经消失,一切归于沉寂,张大官人在冷库中沉默,气温仍然在不断地降低,零下三十度的低温状态已经维持了一个小时,室内的含氧量已经降低到不足5%,张大官人头脑依然清醒,但是冷库的房门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由此可见对方的耐性很好。
    张大官人开始感到有些紧张,如果对方真的不打算打开冷酷的大门,等到明天再处理他们的尸体,他利用大乘决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可桑贝贝一定不行。
    张扬的内心在激烈交战着,他之所以没有按照桑贝贝的说法将虎头钳卡在门口,是因为他早就预感到这里面很可能是一个圈套,敌人藏在暗处,他和桑贝贝的行藏已经暴露,唯有利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才能让敌人主动现身,在这件事上,张扬选择走了一招险棋,他不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不过他相信敌人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两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人进来,张大官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刚才对桑贝贝所说的那番话并没有夸张的成分在内,如果桑贝贝本身会龟息术的话,或许可以坚持的时间久一些,她是在自己的帮助下进入了休眠状态,如果三个时辰内无法复苏,很可能会造成后遗症。
    就在张扬内心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叹息,那男子道:“自寻死路!何必呢!”
    张扬心中一动,他知道距离对方来临的时候已经越来越近了。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外面响起切割枪的声音,悍死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一股寒潮涌了出去,四名荷枪实弹的男子走入其中,他们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张扬和桑贝贝,两人暴露在外面的头上肌肤上都蒙上了一层冰霜,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和缺氧状态下存活两个小时以上。
    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四名男子的身后,他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其中一名拿枪的男子来到张扬面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颈部动脉,然后又检查了一下桑贝贝,转身道:“都死了!”
    身材矮小的那名男子叹气已经成为习惯,他示意四名手下将张扬和桑贝贝的尸首抬到外面,冷库里的温度实在太低,他可不想进去挨冻。
    看到几乎被冻成冰人的张扬和桑贝贝,那男子走了过来,凑近张扬的脸看了看,身边一人道:“没想到是个黑人。”
    那男子有些不满地转过头去:“你看不出来,这是画上去的京剧脸谱!”
    他站起身道:“把他的脸弄干净,看看究竟是谁。”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恭敬道:“他们两人已经被冻死了!”
    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好检查一下,查清他们的身份。”
    “是!”
    一名黑衣男子过去不知哪里找来了一条湿毛巾想要给张扬擦脸。可毛巾还没落在张扬的脸上,就发现这厮突然睁开了双眼,本来死人睁眼就够吓人的了,这厮又画了个包黑子大花脸,白眼珠子那是格外的显眼,这一睁眼把黑衣男子吓得魂飞魄散,还没反应过来呢,张大官人已经一掌砍在他脖子上了,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专业特工,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这已经被断定为死亡的人会猝然发难,率先反应过来的那人举枪要射,张大官人动作的速度远远超出他们的想像,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向上一推,子弹全都射到了天花板上,左脚飞起将另外那名男子踹得飞了出去,身体撞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两人惨叫着摔倒在了地上,张扬制住开枪人的穴道,夺下他的手枪,再看那名矮小的男子居然冲向了桑贝贝,他手中枪口对准了桑贝贝的脑袋,大声道:“你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
    他从张扬没死于是推论出桑贝贝也是假死,看到张扬瞬间放倒了自己的四名手下,这种身手太过惊人,自己想要跟他抗衡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险中求胜,先制住桑贝贝,利用桑贝贝来要挟张扬就范。
    张大官人的手枪瞄准了这厮的脑门,冷冷道:“她反正已经死了,也不在乎你多打她一枪。”
    矮小男子道:“骗我?那好,咱们就试试!”他的手指作势要扣动扳机。
    张扬道:“你赢了!”
    “放下枪!”那男子厉声喝道。
    张扬将手枪缓缓放下,就在他放下手枪的时候,那名男子调转枪口瞄准张扬扣动了扳机,可张扬的身体箭一般窜了出去,连发子弹落空,张扬抓起地上的手枪,回敬了两枪,一枪击中那男子的右肩,一枪击中了他的左腿膝盖,那男子闷哼了一声跪倒在地上。
    不等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张扬扑了过去,冒着青烟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上:“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男子虽然落在张扬的手里,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他盯住张扬的双目道:“知道你在和谁做对?”
    张扬道:“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我对死人一向没兴趣。”他制住这男子的穴道,然后来到桑贝贝的身边,在她周身按摩了几下,抓住她的掌心送入一股内息,桑贝贝幽然醒来。
    几名特工都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惊了,要知道这两人在极度缺氧和低温零下三十多度的冷库中呆了近三个小时,这样的环境下别说是人,就是蟑螂恐怕也存活不下来了,这生命力忒他妈强悍了。
    桑贝贝苏醒之后,缓了一会儿,身体方才恢复了知觉,她捡起地上的一支手枪,瞄准了那名矮个男子:“费奇!”她认识这名男子。
    那男子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满脸雀斑的女子竟然认识自己。
    桑贝贝接下来的话马上暴露了她的身份:“赵军是不是你杀死的?”
    费奇眨了眨眼睛,盯住桑贝贝道:“你是精卫!”
    国安中的高级特工都有自己的代号,精卫正是桑贝贝的代号。
    桑贝贝道:“我再问你一遍,赵军是不是你杀死的?”
    费奇笑了起来:“你逃不掉,你应该知道背叛组织的后果。”
    桑贝贝扬起手枪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她下手毫不含糊,砸得费奇满脸开花,费奇仍然笑着,表情显得格外狰狞。他咬牙切齿道:“赵军背叛组织背叛国家,你也一样,你们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桑贝贝道:“背叛组织里通外国的另有其人,你只不过是被别人利用的一个可怜虫。”
    费奇道:“我不在乎!”
    桑贝贝道:“我给你十秒钟的考虑时间。”手枪抵住费奇的额头。
    费奇道:“不用考虑,杀了我就是!”
    桑贝贝道:“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她看了看不远处的冷库,抓起费奇,把他推了进去,又让张扬帮忙将剩下的四名特工全都推了进去。”
    张扬担心章碧君会闻讯赶来,催促桑贝贝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桑贝贝关上冷库的房门,这才和张扬一起离开,费奇这帮人是从电梯下来的,他们从电梯来到下面,搜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发现这里是国安的一座秘密训练场地,除此之外并没有找到太多可疑的地方。
    两人经由电梯离开冷库,回到捷达车内,桑贝贝压抑许久的悲伤终于爆发了出来,她趴在车内低声哭泣了起来。
    张扬充满同情地望着桑贝贝,并没有说话,默默启动引擎划破夜色的宁静驶向远方。
    他们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唯一的收获就是证实了赵军的死讯。对桑贝贝而言,这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如果没有见到赵军的尸体,那么桑贝贝的心中还有一线希望,可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桑贝贝怆然道:“她害死了我的哥哥。”
    张扬很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再度回到马路上,然后低声道:“事情过去很久了,节哀顺变。”
    桑贝贝道:“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张扬踩下刹车,望着桑贝贝很认真的说道:“章碧君非常狡猾,今晚的事情非常危险,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好,现在已经被冻死在冷库里。”
    桑贝贝道:“我不会再连累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张扬道:“你手里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的上忙。”
    桑贝贝望着张扬摇了摇头道:“你已经帮我够多了,这份情我心领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应该怎样做,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张扬点了点头,示意桑贝贝在前方的街道将自己放下,桑贝贝递给他一条毛巾:“把脸上的油彩擦一擦,鬼一样!”
    张扬擦净脸上的油彩,这才离开了桑贝贝的车,他刚刚离开,桑贝贝就踩下油门飞速远去了。
    张扬走向不远处的停车场,回到了自己的坐地虎内,坐进车里,长舒了一口气,脑海里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

第九百五十七章【故布疑阵】(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七章【故布疑阵】(下)   
    赵军的死早就在张扬的意料之中,其实在很久之前他就在心底认定了赵军的死亡,但是当他看到赵军的尸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仍然被深深触动了,他不由得想起当初和赵军初次相逢的情景,赵军是个工作认真性情豁达的人,这样凄惨的结局对他来说非常的不公。
    从赵军的死,张扬想到了邢朝晖,邢朝晖失踪了这么久,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国安的内部有问题,正是因为这个内鬼的存在,让邢朝晖、赵军、伍得志这些人先后遇到了麻烦,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丽芙说不定已经死于北韩,现在这双看不见的黑手又伸向桑贝贝。
    张扬整理了一下思绪,今晚的事情一定是章碧君将计就计,她应该发觉了常凌峰安装追踪仪的事情。想到常凌峰,张扬不由得有些紧张,章碧君会不会对常凌峰不利?张扬想到这里顿时无法淡定了,他拿起电话给常凌峰打了过去,电话打过去之后,方才意识到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又赶紧挂上了电话。
    常凌峰拿起电话发现对方已经挂上了,他打了个哈欠,身边章睿融充满埋怨道:“谁啊?这么晚还打电话?”
    常凌峰道:“不知道,可能打错了!”他等了一会儿,确信章睿融入睡,又起身去了洗手间,找到张扬的号码往回拨了过去。
    张扬拿起电话:“喂!”
    常凌峰道:“这么晚了,你有事?”
    张扬道:“没事!”
    常凌峰道:“对了,我把……”
    张扬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凌峰,有机会我们见个面,太晚了,有话还是当面再说。”
    常凌峰点了点头:“好,你也赶紧睡吧。”他听出张扬阻止自己把话说完。
    这并不是因为张扬太谨慎,而是因为敌人实在太狡猾,章碧君既然能够设圈套把他和桑贝贝吸引进去,证明她已经对常凌峰产生了怀疑,保不齐她也会对常凌峰采取措施。
    张扬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常凌峰前往洗手间打电话的时候,章睿融睁着双目静静躺在床上,她的手指轻捻着自己的头发。
    等到常凌峰回来,她忽然道:“凌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常凌峰笑了笑,把手机悄悄藏到枕边:“没有,我怎么会瞒你呢,怎么还不睡?都怪我,把你吵醒了。”
    章睿融没说话,身体向常凌峰靠紧了一些,搂住他的身躯,小声道:“凌峰,我想和你一起去英国读书。”
    常凌峰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好,我答应你,等东江新城的事情开展的差不多,我和你马上就走。”
    章睿融的俏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凌峰,在你心中,究竟是事业重要还是我重要?”
    常凌峰道:“我并不看重事业,我之所以留在东江新城,是因为责任,男人做事要善始善终,我不可能这样就走开。”
    章睿融道:“我知道,我明白,凌峰,我忽然不想呆在京城了,明天咱们就回去好吗?”
    常凌峰点了点头道:“好!我也不喜欢这里。”
    常凌峰不喜欢的并不是京城,而是来到京城遇到的这些事,章碧君留给常凌峰的印象并不好,这个强势的女人充满了神秘,而章睿融对她却又非常忌惮,甚至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自从来到京城之后,常凌峰就没有见到章睿融露出过笑脸,他可以理解章睿融的感受,从小和章碧君生活在一起,想必这么多年一来已经在她的心头形成了挥抹不去的压抑。
    确信常凌峰无恙,张扬方才放下心来,他之所以阻止常凌峰在手机中说得太多,是因为他意识到章碧君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划,甚至会采取反制措施。
    张扬并没有猜错,常凌峰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章碧君的控制范围内。
    对章碧君而言,当晚也是一个不眠之夜,在她带人赶往位于冷库的秘密基地之后,发现自己的五名得力手下全都被关在冷库之中,以费奇为首的这帮人试图用低温和缺氧杀死张扬和桑贝贝,可是桑贝贝用同样的手法对付了他们,他们自然没有桑贝贝那么幸运。
    章碧君找到他们的时候,五个人全都被冻死,从费奇身上的枪伤可以推断出,在他们被关入冷库之前,经历了一场搏斗,可惜最终的胜利者并不是他们。
    清晨七点,章碧君坐在清心居的二楼喝茶,章睿融来到的时候,章碧君的第一杯早茶已经喝完,她微笑向章睿融招了招手道:“我点了你喜欢的茶点,先吃!”
    章睿融坐下后,留意到章碧君眼中的血丝,她关切道:“姑姑,你昨晚没有睡好?”
    章碧君点了点头道:“遇到点工作上的事情,几乎整晚没睡。”
    章睿融道:“姑姑,我准备回去了!”
    章碧君缓缓落下茶盏,漫不经心道:“这么急?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多玩几天?”
    章睿融道:“姑姑,我已经离开了组织,我不想凌峰和组织发生任何的联系。”
    章碧君夹起一块绿豆糕放在嘴里,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一看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吃完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喝了口茶,看似漫不经心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
    章睿融点了点头:“姑姑,凌峰和组织上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章碧君道:“他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章睿融咬了咬嘴唇,终于道:“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几点钟?什么人打来的?”
    “凌晨一点,电话是张扬打来的。”章睿融受过专门的训练,想查出这件事并不难。
    章碧君叹了口气道:“这小子,为什么要甘心被张扬利用呢?”
    章睿融道:“他们是好朋友,张扬又帮过他,姑姑,您不会怀疑凌峰吧?”
    章碧君笑道:“傻丫头,我只是问一问,他是个局外人,又能懂得什么?张扬这个人不简单,你最好劝凌峰离他远一些,以免被他连累。”
    章睿融心中一颤:“姑姑,我明白了!”
    章碧君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阳光,今天的天气很好,可是她的心情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一夜之间损失了五名手下,真可谓是损失惨重,看来她还是过低的估计了张扬的能力,她实在想不通,那两个人明明已经被关在了冷库中,是如何在缺氧和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下存活的?虽然至今没有搞清那两个潜入者的身份,可是章碧君已经猜到其中一个必然是张扬。
    此时的张扬还躺在床上睡觉,香山别院非常幽静,空气清新,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地方,张大官人也有疲惫的时候,这一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后还是常凌峰的电话把他吵醒,张扬拿起电话,听到常凌峰的声音,不由得埋怨道:“一大早就吵醒我睡觉。”
    常凌峰笑道:“拿着不是当理说,昨晚是谁在夜里凌晨一点打电话来着?”
    张扬道:“我昨晚喝多了!”
    常凌峰道:“我买了下午的票离开京城,上午睿融去她姑姑那里,今天中午我刚好有时间,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饭?”
    “好啊,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常凌峰道:“你直接过来吧,就在我住的酒店楼下有家涮肉,味道比东来顺好多了。”
    “那好,你等我,我一个小时后赶到!”张扬的确有很多话相对常凌峰说。
    一直等到十二点,张大官人方才姗姗来迟,常凌峰忍不住抱怨道:“两个小时,你来这里居然要两个小时。”
    张大官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塞车!”
    常凌峰已经点好了菜,指了指桌上的铜炉火锅道:“这顿算你的。”
    张扬笑道:“不胜荣幸!”他拿起菜单看看需不需要加菜的时候,趁机观察了一下饭店周围,发现没有可疑的地方方才道:“昨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不要再提。”
    常凌峰点了点头:“有些时候想得太多并不是好事。”
    张扬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惹事,可事情往往会主动找到我的头上,真要是那样我也没有办法。”
    常凌峰道:“咱们不同,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专门为了惹事的,而我就想悄声无息的走一遭。”
    张扬道:“难怪说男人无论有多少的雄心壮志,一旦沉溺在温柔乡内就完了。”
    常凌峰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你这种圣贤人物不能比。”
    张扬道:“其实你们俩的大媒还是我,恭喜你们终于修成正果。”
    常凌峰摇了摇头道:“她姑妈并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张大官人笑道:“她姑妈喜不喜欢你无所谓,关键是章睿融喜不喜欢你,要知道,你以后娶得是章睿融,又不是她姑妈。”
    常凌峰道:“睿融想去英国留学,已经递出了申请,我想等东江新城这边的启动工作做完,和她一起过去。”
    张扬道:“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
    常凌峰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个世界上能逼迫我做事的只有你这个家伙,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从江城混到南锡,现在又转战到东江,这些年全都跟在你身边吃苦受累了。”
    张大官人道:“如果不是我,你还找不到媳妇呢,你怎么就不念及我的好处?”

第九百五十八章【不惜代价】(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八章【不惜代价】(上)   
    常凌峰道:“得,我说不过你,今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张扬听到他这就要走不禁有些惊奇:“这么快就走了?你的事情都解决了?”
    常凌峰道:“她姑妈说,既然决定要相守一生,又何必搞得那么麻烦?订婚无非是多了一层约束,并非是感情的保障,如果彼此都是真心的,又何必在乎那所谓的婚约!”
    听到常凌峰复述的这句话,张大官人却深表认同,虽然他打心底反感章碧君,可章碧君的这句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想不到她在婚姻上所持的观点和自己居然类似。张扬道:“我听这句话好像是婉拒你和章睿融订婚的事情啊。”
    常凌峰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嘛,她既然不同意,我也不能勉强,而今之计,我先回东江,把手头的工作做完,然后就陪着睿融去英国读书。”
    “就你那水准都够得上去牛津当教授了,还读书?我看是打着读书的旗号和章睿融双宿双栖吧。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章碧君鞭长莫及,你们俩生米煮成熟饭,她就算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望洋兴叹了,高!实在是高!”
    常凌峰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满脑子龌龊的想法。”
    张扬道:“得嘞,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既然你为了爱情故,一切皆可抛,当兄弟的也不好意思拦着你,其实我本来准备你把东江的事情忙完,把你绑架到濒海帮忙的。”张大官人的确有这方面的打算。
    常凌峰道:“我厌倦了,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答应了你,我早就离开了,我不适合在这种体制中工作。”
    张扬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你的脾气性格就是这样,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无论你将来决定要做什么,都别忘了我这个朋友,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当伴郎。”
    常凌峰笑道:“放心吧,忘不了你。”
    既然见到常凌峰,张扬免不了要向他问计,张大官人虽然敢想敢干,可是在经济管理水平上还很一般,远远逊色于常凌峰。
    常凌峰听他说完濒海目前的局势,不禁笑了起来:“你去濒海的时间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做成那么多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扬道:“如果你在我身边,可能会更好。”
    常凌峰摇了摇头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就算我去濒海帮你,未必能够比你现在做得更好,或许我会帮你完善计划,但是真正实行起来未必如你现在的方法更加有效。”
    张扬道:“北港的那帮领导对我抱有相当大的敌意,这次把我弄到党校培训就是他们的意思。”
    常凌峰微笑道:“对你这样一个人物,人家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捧在手心怕被烫到,扔了又害怕摔疼呢,当真棘手得很呢。”
    张扬道:“你丫损我?”
    常凌峰道:“其实你想知道北港领导们现在的想法并不难,现在有句被说滥的词儿叫换位思考,你不放把自己放在北港市领导的角度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张扬喝了口酒,没说话,继续等待着常凌峰的解读。
    常凌峰道:“你是平海省委书记的未来女婿,文副总理的干儿子,这次前往濒海任命又是省长周兴民的推荐,这一连串的光环决定你的特殊性,虽然北港市领导是你的直接领导,但是他们对你非常的忌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块烫手的山芋,他们不想接,又不敢不接。”常凌峰的这个比喻非常的贴切。
    张扬对常凌峰的话表示认同。
    常凌峰道:“你去濒海,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为什么上头要把你派到那里?”
    张扬道:“这事儿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不想在东江窝着,在宋书记眼皮底下讨生活并不好受。”
    常凌峰笑道:“你在体制中干了这么久,对自己应该有个清醒的认识,我且问你,你觉着自己最大的强项是什么?”
    张大官人想了想道:“挺多的,比如年轻热情,充满魅力,充满了积极向上和进取精神。”
    常凌峰道:“您倒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张扬道:“我说了你不认同,那你说我最大的强项是什么?”
    “搅局!你最大的强项就是搅局!”
    张大官人听到常凌峰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下,可马上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常凌峰果然很了解他,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政治管理水平远不如他的搅局水平。
    常凌峰道:“你只要回头看看你的仕途历程,你到了那里不是激起一片的鸡飞狗跳,那儿的政坛又会素净?”
    张扬道:“照你这么说,我不用当官了,老老实实回家开个诊所看病就是。”
    常凌峰道:“你不服气啊!”
    “我没不服气,就是觉着你这句话对我有些不公,合着我这么年的政绩就被你丫这句话全都给抹煞了?我就是一搅屎棍子?”
    常凌峰笑道:“别说得那么难听,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为什么省领导们要把你放在濒海?既然知道你去了哪里搅到哪里?还是对你委以重任,原因何在?”
    张扬道:“那就证明领导想让我搅和!”
    常凌峰点了点头道:“证明省领导对濒海这一块早就产生了不满,所以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干,无论怎么搅和,后面都会有人给你撑着。北港的市领导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一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你到了濒海之后安守本分,大家倒也能相安无事,可你老实了没几天就憋不住了,马上就搞出了一个撤县改市。”
    张扬道:“这事儿可不是我搞出来的,之前领导们就给我露过口风,说濒海很快就会成为县级市,我只是按照领导的意图办。”
    常凌峰道:“那就更没问题了,我看在濒海撤县改市的问题上,说不定省领导也做了工作。”
    张扬道:“按照你的分析,我根本就没必要到处找人,撤县改市已经成为定局了?”
    常凌峰道:“自从你去濒海之后,省里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张扬道:“濒海是个县,省里怎么会投入太多的关注?”
    常凌峰道:“这就是省领导的高明之处,把你放在滨海搅和,又看似不闻不问。”
    张扬道:“什么高明啊,那是因为他们有所顾忌,北港市委书记项诚是薛老的救命恩人,他之所以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还不是因为薛老的缘故。”
    常凌峰道:“这么说以后你还得谨慎,真要是闹出什么大事来,得罪的不仅仅是项诚,还可能会有薛老。”
    张扬笑道:“这倒不用担心,现在我和薛老的关系那是相当的融洽。”
    常凌峰对张扬拉关系的能力是深有了解的,他微笑道:“如果你能解决掉这个障碍,那么下面的事情就不成为问题了,项诚仰仗的只有薛老,如果薛老在你们的问题上做到两不想帮,他就没有了依仗,以后你在濒海做什么他都不敢干涉。”
    张扬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应该好好想想了,省里派我去搅局,我好像没把这件事做好,应该做得更彻底一些。”
    常凌峰道:“还是那句话,凡事不要操之过急,一步一步的来,在这件事上,你已经占尽了主动。”
    章碧君并没有想到张扬会主动联络自己,她稍作犹豫之后,还是答应和张扬见面,地点是章碧君指定,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章碧君选择的地方是常凌峰所住酒店对面的咖啡馆。
    张扬提前五分钟就到达了那里,他刚刚和徐建基一起打了网球,身上还穿着运动衣,显得青春而充满活力。
    章碧君身穿灰色长裙,彩色披肩让原本单调的色彩活跃了起来,脸上的墨镜仍然为她增添了说不出的神秘,不得不承认她的气质很好,虽然人到中年,仍然保养得当,皮肤白皙细腻,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皱纹。
    张扬很绅士的站起身为章碧君拉开了椅子,章碧君坐下,除下了墨镜,一双凤目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张扬,微笑道:“张扬,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联络我了。”
    张扬道:“章主任,我今儿找你可不是为了工作。”
    章碧君意味深长道:“我们之间好像从没有谈过工作之外的事情。”
    张扬道:“怎么没谈过?章睿融调到东江不就是工作以外的事情?”
    章碧君道:“是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瞒您,今天约您出来是为了谈谈章睿融和常凌峰的事情。”
    章碧君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转职当了媒婆?”
    张大官人并不介意她的嘲讽,笑了笑道:“常凌峰是我的好朋友,为朋友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章碧君道:“感情是两个人自己的事情,谁也插不上手。”
    张扬道:“章局的意思是你不会插手他们的感情?”
    章碧君淡然笑道:“我今天才发现,常凌峰居然还有个真心对他的朋友。”

第九百五十八章【不惜代价】(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八章【不惜代价】(中)   
    张扬道:“我绝不是为他说好话,同龄人中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他恰恰是其中一个。”
    章碧君道:“现实社会中的关系相当复杂,随着经济的发展,人对于金钱利益越来越看重,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对自己的朋友很难。”
    张扬道:“我了解常凌峰,知道他是真心对待章睿融,他这个人与世无争,对功名看得很淡,之所以进入体制,也是看在我们俩交情的份上。”
    章碧君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放糖的咖啡味道非常的苦涩,章碧君感觉到张扬今天约自己过来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他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为了常凌峰还是为了试探自己?
    张扬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当初我请你把章睿融调去东江,原因就是想撮合他们。”
    章碧君道:“不仅仅如此吧,如果睿融不去东江,或许常凌峰就不会去。”
    张扬道:“他那个人很专情。”
    章碧君笑道:“今天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张扬点了点头。
    章碧君道:“既然你对我说了那么多的实话,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些实话,并非是我对常凌峰有什么成见,也不是因为睿融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所以我对她产生了什么控制欲。你还年轻,很多感情你并不懂得,我之所以没有答应他们订婚,是因为我觉着他们彼此之间还没有到那一步,他们之间的感情并非是你所说的那样完美。睿融和常凌峰之间的感情从欺骗中开始,常凌峰并不知道睿融过去的身份,睿融的出身是什么?她做过什么?对此常凌峰一无所知,我认为两个人如果真的决定相守一辈子,就不可能存在任何的欺骗,显然睿融还没有准备好。”
    章碧君的这番话显然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可是章睿融过去的那段经历必须要保密。”
    章碧君道:“如果她认为需要保密,那么就证明在她的心中常凌峰还比不上国安更加重要。”
    张扬虽然对章碧君充满反感,可是他对章碧君的这番话却是相当认同的,章碧君在感情上感悟颇深,人只有在遇到挫折之后才会认识的如此深刻,看来章碧君也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
    张扬道:“可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隐私,保留自己的一点空间。”
    章碧君道:“大概我们的感情观不同,也许我已经落伍了!”
    张扬缓缓落下咖啡杯:“人都会有老的一天,正是因为每个人观点的不同才造成了这个世界的丰富多彩。”
    章碧君道:“张扬,其实你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官场,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张扬摇了摇头道:“夜莺的死对我打击很大,你们组织内部太复杂,老邢是我的引路人,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个忠厚正直的人,却想不到他里通外国,害死了这么多的同志。”
    章碧君叹了口气道:“他的行为带给了组织相当大的打击,损失无法估量。”
    张扬冷眼看着章碧君,内心充满了鄙夷,可是这个女人实在太狡猾,找不到她的任何漏洞,过去他曾经尝试利用迷魂大法控制她的心神,可是章碧君超强的理性根本不受他的蛊惑,张扬道:“无论是谁害死了夜莺我都会让他血债血偿。”张大官人的这句话充满了不可一世的杀气,章碧君就坐在他的对面自然首当其冲,虽然她镇定非常,但是内心仍然掀起波澜,张扬的这番话显然是冲着她说的。
    章碧君正准备结束这次谈话,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扬看了看号码却是常凌峰打来的,这个时间常凌峰应该要上车了,张扬以为常凌峰专门打电话给他道别,拿起电话笑道:“凌峰!上车了?”
    常凌峰的语气充满了恐慌:“张扬,不好了,睿融被人给劫走了!”
    张扬闻言大吃一惊,他马上道:“凌峰你冷静一些,现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凌峰显然已经乱了方寸,他惊魂未定道:“我和睿融打车来火车站,可是我下了车拿行李的时候,那辆车就开走了……睿融就在车上面,开车的是个女司机……”
    张扬道:“有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常凌峰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本来我以为她忘了,可是我现在打睿融的电话又无人接听。”
    张扬道:“凌峰,你不要紧张,留在原地,我马上过去!”张扬放下电话,忽然想起昨晚和桑贝贝分手时她所说的话——事情不会就此结束,以后我不会再连累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张大官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已经判断出,劫走章睿融的十有八九就是桑贝贝,因为赵军的死被证实,这丫头终于暴走了,她铤而走险选择章睿融下手,桑贝贝已经调查出章睿融很可能是章碧君的女儿,控制章睿融,从而达到对付章碧君的目的。
    章碧君从张扬紧张的表情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张扬刚一放下电话,她就紧张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大官人也没瞒她,叹了口气道:“章睿融在火车站被人劫持了!”
    “什么?”
    章碧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霍然站起身道:“还不赶紧过去!”
    张大官人是坐着章碧君的奔驰车来到火车站的,常凌峰站在章睿融被劫持的现场,焦灼不安地走来走去。看到张扬从车里下来,他慌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张扬的手臂道:“张扬,你一定要帮我把睿融找回来。”这时候他才看到了随后走出的章碧君,有些惭愧道:“章阿姨,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睿融。”
    章碧君内心异常紧张,可是她并没有失去冷静,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理智,她先吩咐手下去观察周围现场,调取可能获得的监控录像,然后才来到常凌峰面前道:“小常,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凌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章碧君道:“有没有看清车牌号?”
    常凌峰将牌号报给她,章碧君马上让人去查,结果马上反馈回来了,劫走章睿融的出租车在凌晨时分被盗,线索自然中断。
    章碧君望着一旁安慰常凌峰的张扬,目光中充满狐疑之色,她想起今天中午和张扬的见面,难道是这小子故意在支开自己,然后让同伙劫走章睿融,事实上张扬是最可疑的一个,自有他对常凌峰和章睿融的行程掌握的如此详细。
    在这一点上章碧君可冤枉张扬了,张扬就算很想对付章碧君,但是他也不会做出劫持章睿融的事情来,伤及无辜的事情他不会干,更何况章睿融还是常凌峰的爱人。
    常凌峰在张扬的安慰下渐渐镇定了下来,他尝试着又给章睿融打了一个电话,这次电话居然打通了。常凌峰惊喜万分道:“睿融,你在哪里?”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冷酷的女声道:“让章碧君接电话!”
    常凌峰愣了一下,转向章碧君,将手机递给她道:“找你的!”
    章碧君接过电话,她向手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对手机信号进行追踪定位。
    章碧君平静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劫持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这个世界上无辜的人很多,不差她一个!章碧君,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哥哥?”
    章碧君叹了口气道:“贝贝,你去了哪里?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找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在我心中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收起你的假慈悲,章碧君,你那副虚伪的面孔让我作呕!我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章碧君淡然道:“这件事跟我无关,是他自己背叛国家!”
    “你住口,不要动不动就用叛国两个字定义别人,真正背叛国家的是你。”
    手下已经锁定了桑贝贝的位置,向章碧君做了一个OK的手势,张大官人一旁看着,心中暗骂章碧君阴险,同时又为桑贝贝感到担心,这丫头也太麻痹大意了一些,难道她不知道国安可以通过手机信号找寻她的位置?
    章碧君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对这电话继续道:“睿融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冲着我来。”
    桑贝贝道:“章碧君,我会让你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
    张大官人此时忽然插了一句:“你不要乱来,只要你敢动章睿融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你。”
    章碧君冷冷看了张扬一眼,这厮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桑贝贝他也在现场呢,她越发怀疑桑贝贝和张扬串通一气合伙导演了这场劫持人质的事件。
    桑贝贝道:“你不用试图跟踪我,我打完这个电话就会扔掉,等我准备好了,我会给常凌峰打电话。”
    章碧君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桑贝贝没有再说话,将手机挂上,她绝不会太早提出自己的条件,她要让章碧君在痛苦和不安中煎熬。

第九百五十八章【不惜代价】(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八章【不惜代价】(下)   
    章碧君放下电话,她并没有马上将手机交还给常凌峰。
    常凌峰关切道:“怎样?”
    章碧君淡然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不必管了!”
    常凌峰被章碧君的淡漠激怒了,他大声道:“你凭什么为我做出决定?睿融是你的侄女不错,可是她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现在她在我的面前消失,我怎么可以不闻不问?”
    章碧君道:“如果你真正关心她的话,就给我走开,不要管这件事!”
    常凌峰怒道:“你把手机还给我!”
    章碧君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常凌峰大声道:“我才不管你是谁,我只需要睿融平安的回来,你现在让我袖手旁观?我绝不会答应!”
    张扬把常凌峰拉到一边,他来到章碧君的面前道:“章局,我看这件事还是让他介入吧,他现在又怎么可能安心走开?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都是为了救人,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章碧君道:“那倒未必!”
    张大官人闻言一怔,马上就明白章碧君十有八九也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叹了口气道:“什么都不如章睿融的平安重要,章局,在这件事上我一定会尽力。”
    章碧君看了看旁边一脸痛苦的常凌峰,终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吧,小常,你过来吧!”
    常凌峰慌忙走了过去,虽然他刚才对章碧君发了火,可是目前没有比章睿融安危更重要的事情。
    张扬本打算和常凌峰一起上车,章碧君却道:“张扬,这件事和你无关!”
    张大官人心中明白,人家分明是把自己当贼防呢。张扬心说章碧君啊章碧君,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就算要对付你也犯不着劫持章睿融作为要挟,他还是说了一句:“章局,我也许帮得上忙。”
    章碧君摇了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我们可以处理好。”
    张扬知道章碧君主意已决,只能放弃了跟他们一起前往的想法,他向常凌峰道:“凌峰,你保重,千万冷静!”
    常凌峰点了点头,章碧君道:“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目送章碧君那帮人远去,张大官人这才意识到这帮人连捎自己一程都不愿意,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因为刚才出租车劫持客人的事件,搞得整个地下停车场草木皆兵,一辆出租车都拦不到了,张扬步行来到站前广场,看到的几辆出租车都在接受警方的盘问,张扬无奈,只能步行来到地铁站,坐着地铁连续转乘了两次方才来到自己停车的地方。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联系桑贝贝,看来昨晚桑贝贝发现赵军的尸体之后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和章碧君拼一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其实自己应该一早就想到的,桑贝贝言语中流露出章碧君很可能是章睿融的亲生母亲,这帮国安特工解决问题的手法也的确与众不同,如果换成张大官人,大可以将消息散布出去,先把章碧君弄个身败名裂,对于章碧君这种惺惺作态的女人,丢掉面子可能要比丢掉性命还难受。在这一点上桑贝贝比张扬的计划还要光明磊落一些,并非是因为张大官人卑鄙,而是张大官人始终抱有一个理论,对待卑鄙的人一定要用卑鄙的方法。章碧君对他充满了戒心,不让他介入这场营救的用心很明显,她怀疑张扬和桑贝贝是同伙,两人精诚合作联合演出了这幕劫持人质的大戏,如果让张扬参予营救,那么等于给桑贝贝安排了一个内线,这样的低级错误章碧君当然不会犯。
    张扬知道自己无法取信于章碧君,于今之计只能想办法与桑贝贝取得联系,他没有桑贝贝的联络方式,唯一希望的就只能是桑贝贝主动联系自己。虽然张扬和章睿融也相识多年,可是真正让他对章睿融被劫事件如此关注的原因还在于常凌峰,张扬了解常凌峰对章睿融的感情,如果章睿融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对常凌峰来说绝对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同时张扬也不想桑贝贝出事,桑贝贝无疑是一个受害者,她一直受命于国安,如果不是因为她发现了章碧君的阴谋也不会成为被追杀的对象。上次张扬救她之后,她本可以选择销声匿迹,可是出于对哥哥的担心,桑贝贝还是选择冒险返回京城,调查章碧君,昨晚在冷库发现了赵军的尸体,让桑贝贝破灭了心中仅存的希望。可以说她选择铤而走险,劫持章睿融对付章碧君已经是最后的一步棋,她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张扬回到自己的汽车内,打开手套箱,从其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之后,找到一个黑色的钢笔帽一样的东西,套在手机天线上,这是赵天才的杰作,别看这个小小的天线套并不起眼,但是能够不停发出高频脉冲波,干扰别人的监听。小心驶得万年船,张大官人从章碧君对自己的怀疑已经推测到,她很可能对自己的手机进行监听,以章碧君的能力,做这件事只是举手之劳。
    章睿融清醒过来,她睁开双目,发现自己躺在漆黑气闷的后备箱内,双手被反绑住,嘴唇也被胶带封上,章睿融内心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努力回忆着在火车站发生的一切,常凌峰下车去拿行李,自己掏钱付账,那女司机忽然拿起一个手帕样的东西蒙住了自己的嘴,手帕上一定有乙醚之类的麻醉剂,紧接着她就人事不省了,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后备箱从外面打开,强烈地光线刺激的章睿融睁不开眼睛,应该还是下午,也就是说自己从失去意识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太久的时间,章睿融虽然在国安的时间不长,可是她也经过专门的训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观察周围的环境。
    桑贝贝把她从后备箱内拖了出来,手枪抵住她的肩膀道:“向山上走。”
    章睿融向四周观察着环境,可是没等她看清,对方已经用黑布套罩住了她的头,拖着她的手臂向前走,虽然是匆匆一瞥,可是章睿融仍然记住了些许的特征,周围都是树林,并没有看到道路,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应该是穿行在山林中。
    两人步行了二十分钟左右,章睿融听到推开房门的声音,然后她被推了进去。
    “坐下!”对方命令道。
    章睿融的鼻子发出嗯嗯的声音,她用这种方法告诉对方自己想说话。
    桑贝贝扯开她嘴上的胶带,可是却又用绳索困住了她的双脚,然后将章睿融的双手捆绑在一张小床的床腿上。
    章睿融道:“你为什么要抓我?知道这是犯罪吗?”
    桑贝贝扯下她的头罩,让她看清自己的样子,章睿融看清桑贝贝的模样,不禁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贝贝?”
    桑贝贝点了点头,她用手枪指着章睿融的胸口:“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我可以告诉你,为了章碧君!”
    章睿融道:“贝贝,我听说你的事情了,你不可以一错再错,我姑妈一直都很疼你,你放开我,我可以带着你向她承认错误,我会帮你说情,过去你为国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想姑妈一定会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桑贝贝冷笑了一声:“章睿融,我宁愿相信你对你姑妈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她害死了我的亲哥哥,你以为我会这么算了?我和你无怨无仇,我今天就是要利用你引出她,我要为哥哥报仇。”
    章睿融用力摇了摇头道:“我姑妈不会这样做!”
    桑贝贝道:“你给我听好了,她根本不是你的姑妈,我调查过你家人的资料,你所谓的父亲在你出生之前两年就死掉了,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是你的父亲,而DNA检测证明,你和章碧君才拥有血缘关系,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她是你的母亲!”
    章睿融被桑贝贝的这番话惊到了,她甚至忘记了恐惧:“不可能,你骗我,你故意骗我!”
    桑贝贝道:“我没必要骗你,对一个将死之人,我犯不着花那份力气!”
    章睿融道:“你究竟想怎样做。”
    桑贝贝道:“我和你无怨无仇,要怪就怪你是章碧君的女儿。”她扯开了胶带试图重新封住章睿融的嘴巴。
    章睿融道:“你不可以一错再错,这样下去你不能回头了!”
    桑贝贝道:“从我哥死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她用胶带封住章睿融的嘴巴,然后用黑布蒙上章睿融的眼睛,最后又将炸药捆在了章睿融的身上。
    桑贝贝道:“炸弹设定的时间是四个小时,如果四个小时内我无法活着回来,那么你就去黄泉路上陪我,咱们做个伴倒也不算寂寞!”

第九百五十九章【兜圈子】(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九章【兜圈子】(上)   
    章碧君部署手下展开了全面行动,在章睿融的事情上,她终究还是疏忽了,她没有考虑到桑贝贝会铤而走险,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主动也掌握在桑贝贝的手中,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桑贝贝利用章睿融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国安技术人员将她成功定位,可是当他们赶到现场,桑贝贝早已离去,从附近的垃圾桶内搜到了一个手机,常凌峰一眼就认出这手机是章睿融的,常凌峰拿起手机,脸色都变了,对章睿融的关心已经让他彻底丧失了镇定,常凌峰道:“她为什么要抓睿融……。”
    章碧君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拿过那个手机,重新将手机开机。
    技术人员针对手机的调查结果马上就出来了,手机上多数都是章睿融的指纹,对方很小心,应该是戴着手套打电话,并没有在手机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常凌峰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颓丧的坐在路边的阶梯上,双手痛苦的捂着头。
    章碧君走到一边,向手下低声道:“张扬那边有什么消息?”
    手下人低声道:“监听不到他手机的内容,他应该在手机上安置了干扰装置。”
    章碧君恨恨道:“我早就知道他有鬼。”她对张扬的怀疑越来越重了。考虑了一下,向手下人道:“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监视张扬也是章碧君不得已采取的措施,她现在的确没有任何的办法,桑贝贝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特工精英,拥有着优秀的反跟踪能力,可以说,她对国安的常用手段是熟悉的,正因为如此想要找到她更是难上加难。章碧君真正担心的是桑贝贝抱定了鱼死网破两败俱伤的心思,以她对桑贝贝的了解,这女孩坚忍果决,关键时刻绝不手软,如果她因为哥哥的死而迁怒于章睿融,先杀了她都有可能。
    现在的章碧君表面平静,可是她的内心深处比起常凌峰好受不到哪里。可她也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她相信桑贝贝的最终目标还是自己,她一定会找上自己。
    章碧君独自走向广场的角落,在连椅上坐下,远离她那帮忙碌的手下,她看到了常凌峰孤单而落寞的身影,忽然感觉到,也许常凌峰是真心对待章睿融,只要睿融能够平安回来,那么答应他们的婚事又能怎样?章碧君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仍然是柔弱的,她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自己需要别人的安慰,她是一个女人,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个宽厚的肩膀可以依靠。章碧君拿起了电话,可是刚刚摁下一个按键,马上又改变了主意。
    远处手下人向她快速跑来。
    章碧君听到了手机铃响,她迅速站起身来,快步走了过去。
    这次响起的是章睿融的手机,章碧君接过手机,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然后向负责监控的手下看了一眼,直到手下人点头确认,她方才拿起了手机:“喂!”在这样的情况下,章碧君的语气依然平静,足见她的心态超出寻常。
    桑贝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小时内,把我哥哥的尸体送到西郊殡仪馆!”
    章碧君道:“为什么你没有亲自带走他?”
    桑贝贝道:“你没有资格问为什么,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对了,叫上张扬,让他把我哥的尸体送去火花。”
    章碧君道:“你和他是一伙的?”
    桑贝贝道:“这件事和他无关,但是我相信他的人品!”
    张大官人要是亲耳听到桑贝贝这句话,肯定要激动地抱着她连转三个圈儿,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相信他人品的并不多见。当然,另外一件事实是,桑贝贝有意无意的又把他卷入这件事情中来了。
    刚才是张扬想帮忙可章碧君把他拒之门外,现在变成了章碧君主动求张扬帮忙,张大官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寒碜章碧君的机会:“章局,这件事好像和我没有关系吧?”
    章碧君道:“赵军过去毕竟和你共事过,你帮忙送送他也是应该。”
    张扬并没有过多的刁难章碧君,毕竟他对这件事非常关心,担心章睿融的生死,也担心桑贝贝的安危,只有加入其中才能可能和桑贝贝联系上。
    他并不责怪桑贝贝把他卷入这件事中,在眼前的情况下,桑贝贝孤身一人和章碧君这帮人周旋实在是非常艰难,她所要的并不是张扬和她并肩战斗,而是希望张扬能够帮助她验证一些事。
    张扬驱车抵达火葬场的时候,章碧君已经让人将赵军的尸体送来,赵军的死在程序上并没有任何的疑义,章碧君可以提供他背叛组织里通外国的证据,可以证明赵军死有余辜,章碧君见到张扬面无表情道:“想不到你和桑贝贝很熟悉!”
    张扬笑了笑道:“托您的福!”
    章碧君冷冷道:“我希望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张扬道:“我也希望,我不知道桑贝贝为何会找上了我,不过,我敢保证,我和章睿融的被劫没有任何关系。”
    桑贝贝打来了电话,章碧君接通之后,将手机递给了张扬。
    桑贝贝道:“我又给你带来麻烦了。”
    张扬道:“桑贝贝,章睿融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应该这样做。”
    桑贝贝道:“我应该怎样做不需要你来指点。”她叹了口气道:“张扬,帮我把我哥火化了,他喜欢大海,你把他的骨灰带走,撒到大海里。”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保证章睿融的生命安全,她是无辜的。”
    桑贝贝道:“很高兴认识你,你不是个坏人。”说完她挂上了电话。
    张扬把电话递给章碧君:“她要求你们把赵军的尸体火花,骨灰交给我保管。”
    章碧君摆了摆手,让手下人去办这件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张大官人专门去验证了一下赵军的样子,确信无误,方才亲自陪同将赵军的尸体送入焚化炉。
    等待骨灰的时候,张扬再度来到章碧君的身边:“章局,赵军和桑贝贝是兄妹?”
    章碧君道:“是!他窃取国家机密,背叛了组织,桑贝贝也是一样,目前她的手里仍然掌握了很重要的情报,是我们首要通缉的目标。”她盯住张扬的双目又道:“你和她有没有私下联系过?”
    张扬淡然笑道:“你怀疑我跟她串通?”
    章碧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张扬道:“章局,我是个很看重感情的人。”
    此时章碧君的手下将追踪桑贝贝最后一个电话的地址送了过来,章碧君看了看,马上下令让人去追击围堵,事实上她对这种追击围堵并不抱有任何的希望,桑贝贝早已学到了她的精髓,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从目前桑贝贝打电话的范围来看,她始终在移动,章碧君返回自己的指挥车内,看了看屏幕上显示出的所有桑贝贝来电的地点,低声道:“她在跟我们兜圈子,但是她不可能带着睿融到处跑,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已经将章睿融藏在某一地点。”章碧君扬起手中的电子笔在桑贝贝第一次打电话的地方和第二次打电话的地方划了一条直线,低声道:“第一次和第二次来电的时间间隔最长,如果我是她,我会利用这一时间将人质藏匿起来。”
    一名部下道:“章局,两次来电地点的直线距离有十五公里,如果以这十五公里为直径更涉及到方圆一百五十公里的范围,如果在这一范围内展开搜索,我们的人力根本不够,就算请出公安机关配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章碧君道:“一个人虽然难找,但是一辆车的目标就会大上许多,我会联络总局派出直升机援助,再让警方配合地面搜索,重点搜查这一范围,务必要在两个小时内找到那辆出租车。”
    张扬接过了盛有赵军骨灰的骨灰盒,小心放入自己的后备箱,想起这位曾经的上司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捧骨灰,心中也不禁怆然。
    章碧君在指挥车内紧张部署的时候,常凌峰就在外面站着,他的神情焦灼不安,握着电话不停地走来走去,张扬有些同情的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常凌峰望着张扬,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低声道:“为什么?”
    张扬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常凌峰道:“她为什么要抓睿融?”
    张扬道:“为了对付章碧君。”
    常凌峰愤然道:“为了对付她也不应该伤及无辜。”
    张大官人叹了一口气。
    常凌峰盯住张扬的双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对此一无所知,她让我过来,是为了让我帮忙带走她哥哥的骨灰。”
    常凌峰的表情将信将疑。
    张扬道:“凌峰,你相信我,我会尽力帮你找回章睿融。”
    常凌峰红着眼睛道:“我只想她平安!”
    张扬道:“凌峰,有了结果马上通知我!”虽然他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表现出对常凌峰的关心,常凌峰点了点头。

第九百五十九章【兜圈子】(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五十九章【兜圈子】(下)   
    桑贝贝的电话再次打来,在证实张扬已经得到赵军的骨灰之后,她让张扬把电话交给章碧君。
    章碧君道:“桑贝贝,你还想怎样?”
    桑贝贝道:“你让我调查查晋北的事情,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章碧君的脸色微微有些改变,她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桑贝贝不屑笑道:“谁会在乎?”在确定哥哥被杀之后,桑贝贝再无顾忌,她要不惜一切代价向章碧君进行报复。
    章碧君道:“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睿融在哪里?”
    桑贝贝道:“一个半小时后我在东城瑞祥楼等你。”
    章碧君道:“我要确信睿融平安,让她跟我说话。”
    “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桑贝贝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章碧君听着电话中的忙音,用力咬着嘴唇,脸色阴沉而可怕。
    张扬远远望着章碧君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些幸灾乐祸,向来不可一世的章碧君也有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桑贝贝显然抓住了她的弱点,章碧君投鼠忌器,不得不按照她所说的办。
    章碧君走向张扬,向他道:“赵军的骨灰我交给你了,如果桑贝贝和你主动联系,希望你马上通知我。”
    张扬点了点头。
    章碧君上车后,马上离开,常凌峰向张扬看了一眼,也上了后面的那辆汽车。
    桑贝贝和章碧君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当章碧君赶到桑贝贝指定的位置,发现桑贝贝并不在瑞祥楼,天色已经黯淡下来,章碧君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紧张,时间过得越久,章睿融生存的可能性就越小,她知道桑贝贝正在利用一切的手段来消耗自己的体力和耐心。
    果不其然桑贝贝指定的下一个地点是北郊平秋桥,章碧君道:“桑贝贝,你在故意让我兜圈子。”
    桑贝贝道:“你放心,我会留给你和亲生女儿见面的时间。”
    桑贝贝的话明显刺激到了章碧君,要知道她们的对话都在技术部门的监听范围内,章碧君怒道:“你胡说什么?”
    桑贝贝道:“如果不是那张光盘的存在,我也以为自己会胡说,可看来这世上对此有所觉察的人不仅是我一个。”
    章碧君道:“桑贝贝,你正在走向一条不归路。”
    “已经走上去了,回不了头了,章碧君,我给你四十分钟,如果四十分钟内赶不到平秋桥,那么你就等着为章睿融收尸。”
    章碧君已经彻底乱了方寸,桑贝贝的手上不仅握有章睿融这张王牌,她还有光盘,一张关系到某个秘密的光盘,章碧君不得不从命,而就在她赶往平秋桥的过程中,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劫持人质的那辆出租车被直升机发现了,就抛弃在距离火车站西北十公里外的拖龙山上,章碧君并没有马上赶往拖龙山,而是兵分两路,让一些人陪同常凌峰一起前往拖龙山,剩下的人跟随她继续前往平秋桥。
    张扬安置好赵军的骨灰,方才给常凌峰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最新的进展情况,常凌峰并没有接他的电话,张扬推测到应该有国安人员在他身边的缘故。
    张大官人有种爱莫能助的感觉,他很少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整个过程只能保持旁观,无论是桑贝贝还是章碧君都将他隔离在外,甚至连常凌峰对他也产生了怀疑,张扬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办法,虽然他有心相帮,可是现在根本就无从下手,但是张大官人正常的生活也就此搅乱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总想着这起劫持事件。
    晚上的时候,罗慧宁打电话过来,让他陪同自己去香山别院一趟,张扬专程开车去接了罗慧宁,前往香山别院的路上,罗慧宁向张扬道:“黄闲云来了,他想去先生的故居去看看。”
    张扬微微一怔,他知道罗慧宁对黄闲云素来都没有什么好感,不知这是怎么了,不久前罗慧宁还告诉他黄闲云伪造天池先生的作品,牟取暴利的事情,可现在居然同意他去瞻仰先生的故居,张扬颇为不解道:“这种出卖师长的人,您理他做什么?是不是想拉着我一起去揍他一顿?”
    罗慧宁笑道:“他通过别人转达要把天池先生的六幅作品送给基金会的意愿,这六幅作品全都是天池先生的得意之作,其中最珍贵的要数那幅《念奴娇赤壁怀古》,当年先生送给了他,后来就再也没写过同样的作品,我答应他去瞻仰先生的故居并不代表着我原谅了他。”
    张扬道:“你不怕他再送赝品给你?”
    罗慧宁呵呵笑了起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应该没这种必要,今天叫你去,凭你的眼力,是真是假还分辨不出来吗?”
    张扬点了点头。
    罗慧宁看出他的情绪不高,关切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张扬道:“没什么!”他并没有将国安的事情告诉罗慧宁,以免她担心。罗慧宁又让张扬去清华园接了陈雪,因为陈雪拥有天池先生藏书的所有权,罗慧宁考虑的很周到,如果黄闲云想要参观天池先生的书房必须经过陈雪允许。
    他们抵达香山别院的时候,黄闲云和一位助理已经在门前等着了,他们是开着一辆普普通通的军用吉普过来的,张扬多少有些诧异,他记得黄闲云是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这种人出行要求一定很高,想不到居然开了一辆六成新的吉普车过来。
    黄闲云看到张扬和罗慧宁过来,目光一亮,他微笑迎了上来,很热情的招呼道:“罗夫人,张老弟!”其实他和罗慧宁应该以师兄妹相称,但是他在事实上已经被天池先生逐出师门,当然不好这样称呼。对于初次见面的陈雪,黄闲云唯有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不过碍于身份,只是微笑示意。
    张扬上次和黄闲云的见面还算是愉快的,但是知道这厮的品行之后,当然对他不会有任何的好感,张扬道:“黄先生想看天池先生的故居,怎么不跟我直接联系啊,却兜了个圈子找我干妈?”
    黄闲云笑道:“张老弟莫怪,我并不知道先生将宅子送给了你!”这厮明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天池先生将香山别院送给张扬的事情几乎所有他的弟子都知道,黄闲云打听到这件事并不难。他将身边的助理介绍给张扬他们认识:“这位是我的助理柳生道正。”
    张扬并没想到黄闲云的助理居然是个日本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柳生道正年约三十岁左右,举手抬足之间居然流露出一番宗师气度,张大官人看出这厮的武功不弱,黄闲云分明是心虚,居然带了一名日本武士过来壮胆,担心自己揍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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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5:17 | 显示全部楼层

    柳生道正向罗慧宁鞠躬道:“请多多关照!”
    罗慧宁笑了笑道:“欢迎你来京城做客!”她示意张扬打开了房门。
    走入院子黄闲云并没有马上进门,而是一屈膝跪在了香山别院门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不知这厮是真是假,眼眶一红,泪如雨下:“师父,不孝徒回来了……”说到伤心之处竟然泣不成声。
    罗慧宁对黄闲云昔日的行径颇为不齿,当然不会被他眼前的表现所感动,陈雪又是生性淡泊之人,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张大官人看到黄闲云哭成这样倒是觉着有些不忍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厮总算还有些良心,他看了看罗慧宁。
    罗慧宁道:“黄先生,你起来吧,先生看不到的。”这话婉转的表示了她的讽刺,你黄闲云现在做戏又给谁看?先生已经辞世,你昔日犯下的错误只怕是弥补不了了。
    黄闲云点了点头,哽咽道:“先生虽然看不到了,但是我曾经做错了事,必须要赔罪之后才能进门!”
    罗慧宁懒得管他,她和陈雪先进去了,张扬道:“你起来吧!”
    黄闲云这才站起身,跟着张扬灰溜溜走了进去,柳生道正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进入天池先生的小院,黄闲云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切,不由得悲从心来,眼泪那又是哗哗地。
    张大官人发现黄闲云这厮还真是个大师级的表演人才,泪水说来就来,根本不用经过任何的酝酿过程,在这一点上他不如黄闲云。
    黄闲云本想去天池先生的书房看看,罗慧宁本来也没什么意见,可到了陈雪这儿却被拒绝了,陈雪道:“书房内的书籍我正在整理,近期不适合参观,黄先生若是真的有心,那么等以后再说。”事实上书房内因为张扬和文玲的恶战,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陈雪有一点没说错,单单是整理被弄乱的书籍就需要不少的时间。
    黄闲云被陈雪拒绝,当然也不好继续提出参观的要求。
    张扬带着他去除了书房以外的地方转了一圈,黄闲云一边看一边哭,那泪水真是如同拧开的水龙头,怎么都关不上。

第九百六十章【锁定目标】(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章【锁定目标】(上)   
    黄闲云最后来到客厅,客厅内挂着一幅天池先生的画像,黄闲云看到师父的画像,一头就扑倒在了地上,头邦邦邦地磕了下去,额头真磕出血来了,这下连罗慧宁都看得有些不忍心了,看来这厮是真心悔过了,黄闲云磕头的时候,柳生道正并没有跟着进来,他站在院子里,陈雪也没进来,她感觉黄闲云今晚的表现中做戏的成分太大。
    客厅内只有罗慧宁和张扬陪同,罗慧宁看到黄闲云额头上的斑斑血迹,叹了口气道:“先生都走了那么久了,你又何必如此伤心?”
    黄闲云含泪道:“我对不起师父!”
    张扬故意问了一句:“怎么对不起?”
    黄闲云一脸惭愧道:“当年我曾经假冒过师父的笔迹,伪造他的作品,我利欲熏心,我不配为人弟子……师父……闲云回来了,您要打要骂,只管开口,闲云绝无怨言……”
    张大官人有些听不下去了,麻痹的,你明明知道天池先生死了,才这么说,要是他活着,只怕你屁都不放一个。张扬道:“即然这样,先生活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来向先生当面道歉?”
    黄闲云含泪道:“先生把我逐出门墙了,我无颜回来!”
    张大官人暗忖,无颜回来,怎么又厚着脸皮回来了,这个人还真是矛盾。
    黄闲云自责了一番方才站起身,他出门让柳生正道将带来的六幅天池先生的珍品送了过来,张扬和罗慧宁一一查看,张大官人一眼就看出这六幅作品全都是天池先生的巅峰之作,尤其是那幅《念奴娇赤壁怀古》写得当真是大气磅礴,豪情万丈,张大官人看得双目生光,天池先生晚年恐怕连他自己都写不出这样风格的作品来了。
    黄闲云道:“这六幅作品都是师父当年的得意之作,我在师父门下学习的时候,他送给了我。”
    罗慧宁道:“先生当年对你的器重超过了所有同门。”
    黄闲云一脸惭愧道:“是我对不起先生,是我辜负了先生的期望。”他又拿出一张一千万人民币的支票交给罗慧宁:“罗夫人,我悔不当初,一失足顿成千古恨,如今先生已经驾鹤西去,我想当面向他说声对不起也不能够,我想将这笔钱捐给先生的基金会,帮助先生做一点慈善,也算是表达对先生的追思和歉意。”
    罗慧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笔钱我不能收!”因为天池先生到死都没有表示要原谅黄闲云,所以他的钱罗慧宁不能收,在张扬看来这钱应该留下,反正这厮已经靠卖赝品赚了这么多钱,让他拿出点钱做慈善也是应该。这和张扬素来奉行把糖衣扒下来炮弹打回去的应对原则有关,但是罗慧宁不是张扬,她有她的准则。
    黄闲云看到罗慧宁执意不收只能作罢,在香山别院呆了将近一个小时,头磕了不少,泪流了不少,可是罗慧宁连一杯茶都没给他喝,黄闲云最后只能灰溜溜的告辞离去。
    看着黄闲云的遭遇,张扬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人在特定的环境下是会改变的,眼前的黄闲云是一个例子,桑贝贝也是一个例子,如果不是章碧君害死了她的哥哥赵军,那么她也不会做出绑架章睿融这种以牙还牙的事情,却不知她现在怎样?章睿融是否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章睿融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在头顶盘旋了几次,每次她都充满了希望,可是到最后,随着直升飞机的远去,内心又变得无比沮丧。她的手脚都被困住,嘴巴也被封住,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身上炸弹的定时器不停跳跃着,从桑贝贝启动炸弹的计时装置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死亡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章睿融似乎看到自己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样子,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还憧憬着幸福的生活,脑子里想到最多的就是常凌峰温暖的笑容,章睿融感觉到自己在姑姑的面前太懦弱了,她应该理直气壮的告诉她,自己爱常凌峰,自己要嫁给他,可是她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三支搜索队动用了警犬,从不同的方向对拖龙山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夜幕已经降临,所有人都是又累又乏,常凌峰正经受着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警犬加快了脚步,前方队员惊喜道:“山林中有一座小屋!”所有人一起奔跑了起来。
    常凌峰很快就冲到了最前方,但是国安的一名特工拦住了他,在无法确定前方是否有危险之前,不可以让他冒险。
    两名特工来到了木屋门前抽出手枪,大声道:“出来!你被发现了!”
    没有人应声,灯光聚焦在小木屋的周围,其中一名特工,猛然撞开了房门,手枪瞄准了里面,光束中烟尘弥漫,光束照射的焦点,只有一个头蒙黑布的女郎坐在地上,她的双手双脚都被困住,反绑在小床上。
    常凌峰出现在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章睿融,激动道:“睿融!”正想冲向前去,他的手臂被两名特工拉住,一人沉声道:“她身上有炸弹!”
    随队的特工中就有拆弹专家,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处理过这样的危机,对于这套手法已经非常熟悉,特工们分散包围了这座小屋,其他人开始在四周搜索,拆弹专家走入房间,他检查了一下章睿融身上的炸弹,然后揭开了套在她头上的黑布罩。章睿融惊恐的目光四处搜寻着,很快她就看到了门外的常凌峰,听到了他正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章睿融的一双美眸顿时涌出了晶莹的泪光。
    常凌峰虽然恨不能第一时间就冲到章睿融的面前,但是他无法如愿,他已经看到章睿融的身上缠满了炸药,在这种时候自己冲过去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可能会帮倒忙。
    拆弹专家一边安慰章睿融要冷静,低声道:“你不用紧张,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我拆解你身上的炸弹。”事实上炸弹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分钟,他在利用这种方式协助章睿融保持镇定。
    章睿融平静道:“我没事!让其他人都离开!”
    拆弹专家点了点头,回身做了一个扩大包围圈的手势,常凌峰道:“睿融,你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章睿融点了点头,泪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大声道:“凌峰,你放心,我一向运气好,这次不会有事。”
    拆弹专家已经开始着手拆除章睿融身上的炸弹。
    章碧君已经来到了平秋桥,她并没有马上下车,静静等待着桑贝贝的电话,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国安特工已经先行来到这里,将可疑的地方搜查了一遍,并占据了各个便于开展狙击的藏身点,一是防止桑贝贝藏身于这些地方展开暗杀,二是为了占据有利地形对桑贝贝进行远距离狙击。此时托龙山那边传来了消息,章睿融的藏身处已经被找到,目前她还活着,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身上被桑贝贝安放了炸弹。
    章碧君默默挂上了电话,虽然她知道拆弹专家就在现场,可是仍然忍不住担心,电话终于再度响起,桑贝贝道:“你来了?”
    章碧君道:“来了!”
    桑贝贝道:“有没有看到桥西河边的那条小船?”
    章碧君举目望去,果然看到平秋桥河西岸边停泊着一条小船,她冷冷道:“你想怎样?”
    桑贝贝道:“你去船上,一个人去!”
    章碧君道:“如果我说不呢?”
    桑贝贝道:“你不会,你输不起!”
    “章睿融呢?”
    “还有十分钟炸弹就会爆炸,无论你们找不找得到她。”
    章碧君淡然笑道:“你似乎已经没有了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我的人已经找到了她!”
    “那又怎样?你以为你手下的那帮废物可以成功拆除她身上的那颗定时炸弹?做梦!”
    章碧君道:“你究竟想怎样?”
    桑贝贝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五分钟内,前往那条小船,记住一个人去,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就会将解除炸弹的口令告诉你。”
    章碧君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粉身碎骨,章碧君,你想不想要那张光盘?想要就自己来拿!”
    章碧君放下电话,她的手下道:“章局,你不可以冒险!”
    章碧君道:“谅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她在指挥车内换上避弹衣,此前几名特工已经将现场有可能埋伏狙击手的地方重点检查,又在对面的民居,和周围的高地之上布置了己方狙击手,只要桑贝贝胆敢出现,狙击手就会一枪将之击毙。
    章碧君从不打无把握之仗,她今天是有备而来,但是面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彻底丧失理智的桑贝贝,她丝毫不敢大意,章碧君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快步走向那条小船。

第九百六十章【锁定目标】(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章【锁定目标】(中)   
    船上并没有人,章碧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平秋桥附近她的人已经部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桑贝贝敢来,绝对无路可逃,但是她究竟藏在哪里?
    章碧君望着手中的电话,手机及时响起。
    “很好!现在你上船,划着那艘小船一直前往河心!”
    章碧君道:“我一向都很看重你,想不到你玩得还是小孩子的把戏,真是让我失望,出来吧,我们面对面好好谈谈。”
    桑贝贝用命令的口吻道:“我不想跟你废话!马上把船划到河心!”
    章碧君无奈,只能划着那艘小船向河心行去,所有特工严密监视着河道,章碧君逐渐接近河心的时候,远处一条渔船顺流而下,向章碧君的位置飘来。
    章碧君举目望着那艘渔船,手下人通过微型送话器向她禀报道:“章局,船上没人!”
    渔船越来越接近章碧君的小艇,章碧君终于下令道:“炸掉它!”
    一道火线从岸上飞出,击中了那艘渔船,发出蓬!地一声炸响,渔船被炸得四分五裂,熊熊火光燃烧在水面上。
    章碧君皱了皱眉头,她的手机再没有响起过,桑贝贝也不在那艘渔船之中,可是章碧君却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危险正在向她迫近。
    船底忽然发出沉闷地响声,一个弹孔出现在舱底,子弹贴着章碧君的右腿射了出去。
    章碧君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腾空一跃从小船的甲板上跳到了河心。
    沉重的避弹衣显然影响到了章碧君的动作,两颗子弹射中了她的上身,章碧君看到水底一个黑影正在飞速向自己靠近,她解去避弹衣,与此同时对方又连续射了三枪,章碧君用避弹衣挡在自己的身前护住要害,但是仍然有一颗子弹射中了她的左腿。
    殷红色的鲜血在水下烟雾般弥散开来。
    一身黑色潜水服的桑贝贝已经来到章碧君的面前,举枪欲射的时候,被章碧君一把握住了手腕,子弹向上连续射出,射击在上方的小船上,小船慢慢向下沉没。
    章碧君的左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军刀,一个斜切,桑贝贝的手臂被划破,她一手抓住章碧君的手腕,然后竭尽全力,用额头狠狠撞击在章碧君的面部,鲜血在她们身体周围蔓延,在这场关乎生死的搏斗中两人都倾尽全力。
    章碧君的身手显然没有因为多年的养尊处优而荒废,她在水中一个有力地蹬踏,踢中了桑贝贝的小腹,摆脱开彼此的距离,然后迅速向上浮去。
    桑贝贝再度追赶了上去。
    章碧君的头露出了水面,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并没有逃逸,而是再度沉入水下,暗潮涌动,雪亮的刀光直刺她的后心,章碧君的水性绝佳,在水中灵蛇一般转身,虽然如此,仍然没有完全躲开桑贝贝的这记刺杀,她的右腹被桑贝贝刺了一刀,疼痛非但没有让章碧君放弃反抗,反而激起了她隐藏多年的凶悍,身体一个旋转,手中刀刺入了桑贝贝的左肩。
    两人在水下完全以性命相搏,除了当局者自己,没有人知道这场搏杀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桑贝贝感觉被刀刺中的地方又麻又痒,这是一种中毒的征兆,章碧君果然够卑鄙,章碧君在刺中桑贝贝这一刀之后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而是再度浮出水面。
    四艘快艇分从不同的角度驶向章碧君所在的位置,章碧君之所以不顾一切的浮出水面,不仅仅是换气的需要,同时她也在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位置告诉她的部下,一架小型直升机已经飞临了她的头顶,探照灯笼罩住章碧君周围方圆两米的范围,坐在舱门前的枪手瞄准了章碧君周围的水域密集发射,利用子弹形成的火力网将章碧君保护起来。
    子弹连续不断地射入水中,在章碧君的身边形成一圈火力防护,四艘快艇距离章碧君也已经越来越近,从直升飞机上扔下一条缆绳,章碧君一把抓住,直升飞机盘旋升空,带着章碧君的身体离开了水面。
    此时特工们再无顾忌,密集的火力网倾泻在刚刚章碧君所在的水域。
    章碧君伤得不轻,她一来到河岸上,马上有人用毛毯包裹住了她,寒冷和失血让她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等她稍微恢复了一些,开始询问章睿融那边的情况。
    手下人低声道:“拆弹专家没有拆除成功……”
    章碧君的眼圈红了,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人接着道:“不过炸弹没炸!”
    章碧君凤目圆睁,恨不能将这厮生吞活剥,哪有这样说话的,搞得她一惊一乍,短时间内心经历了大起大落,急救医生走了过来,为章碧君紧急处理伤势。透过车窗,章碧君看到河面上的搜索仍然在继续。想起水中的惊魂一幕,章碧君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今天她的性命险些断送在一个后辈的手里,章碧君的左腿子弹打伤,但是并没有伤及要害。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要马上将她送往医院的要求,她必须等待一个结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现场搜索的结果却让章碧君感到失望,在长约五百米的河段内并没有找到桑贝贝的尸体,章碧君让搜索继续,她乘车先行前往医院。
    章睿融已经被送到了医院,拆弹专家虽然没有成功将炸弹拆除,但是最后一刻,炸弹却自动解除了爆炸,由此可见桑贝贝并没有想杀她。整个过程中常凌峰的表现让她感动,始终对她不离不弃,即使在炸弹即将爆炸的时刻,常凌峰仍然不顾一切地要冲到她的身边。
    章睿融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不过她仍然被送到医院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章睿融抵达医院没有太久的时间,章碧君也被送到了这里。看到章碧君身上多处受伤,章睿融担心到了极点,她含泪冲到章碧君的身边:“姑姑……”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桑贝贝今天的话,难道自己的姑姑竟然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章碧君望着章睿融欣慰道:“我不要紧,你没事就好!”在章睿融的面前,她很少表露出这样的关心,章睿融听到她的这句话不禁低声啜泣起来。
    常凌峰来到她的身边,低声安慰着她,向章碧君道:“章阿姨,你感觉怎样?”
    章碧君淡然一笑道:“没事,你带睿融回去休息,我只不过受了一些皮外伤。”
    章睿融无论如何都不肯走,她要留下来照顾章碧君。章碧君拗不过她,只能让她留下,手下人过来汇报最新进展的时候,章睿融识趣地走了出去。
    章碧君离开之后,平秋桥河段的搜索仍然继续。他们扩大搜索范围之后在下游的某处发现了斑斑血迹,由此可见桑贝贝很可能逃走了。
    章碧君闭上眼睛,考虑了一会儿方才道:“她很可能去找张扬!”
    手下人低声禀报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对张扬采取行动?”
    章碧君道:“搜,就算搜个底儿朝天,也要把桑贝贝给我找出来!”
    常凌峰将章睿融平安无事的消息告诉了张扬,张扬感到欣慰的同时又不免为桑贝贝感到担心,章睿融既然没事,证明桑贝贝的复仇计划已经被章碧君粉碎,却不知她究竟落在了章碧君的手中,还是已经安然逃脱。
    当晚罗慧宁并没有离开香山别院,而是和陈雪在书房一起整理天池先生的东西,张扬心神不宁的在院落中漫步,忽然听到东侧围墙有动静,转身望去,却见一个黑影从墙上掉了下来,重重摔倒院内的草地上。
    张扬慌忙冲了过去,走到近前一看,那黑衣人竟然是桑贝贝,这一发现让他又惊又喜,喜的是桑贝贝终于平安逃出,惊的是桑贝贝居然逃到了香山别院,这下只怕麻烦了,章碧君手下的那帮人也不是吃素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追踪而至。
    张扬抱起桑贝贝,借着月光看到她的俏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显然是中毒之兆,张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她的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伤不轻,此时书房内的罗慧宁和陈雪都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张扬抱着桑贝贝过来,两人都是一愣。
    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张扬耳力超群,他马上就听出大概有三辆车正在接近香山别院。
    罗慧宁道:“怎么回事?”
    张扬道:“遇到麻烦了!”
    罗慧宁看了看他怀中的桑贝贝:“你还是她?”
    张扬道:“她就是我的麻烦,我必须要帮她!”他的目光充满了恳请。
    罗慧宁没有继续追问,轻声道:“你带她去书房,外面的事情我来应付!”
    张扬刚刚进入书房,大门就被重重敲响,陈雪过去打开了房门,一群人凶神恶煞的走了进来。
    陈雪怒道:“干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私人住宅?”
    “张扬呢?”
    陈雪道:“他不在!”
    为首那人满面狐疑的看了看陈雪,然后道:“搜!”
    陈雪怒道:“我看谁敢!”

第九百六十章【锁定目标】(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章【锁定目标】(下)   
    其中一名男子看到陈雪挡住去路,伸手想推开她,可是他的手就快触及陈雪的肩头,被陈雪一把抓住手腕,轻轻一带,双足顿时立足不稳,扑倒在地上,足足滑出两米多远,啃了一嘴的黄泥。
    两名特工马上去摸枪。
    书房内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道:“谁在外面吵?”
    陈雪道:“文夫人,不知来了一帮什么人,要搜查这里。”
    书房的房门缓缓打开了,罗慧宁出现在门口,她望着外面,院子里涌入了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为首那人正是章碧君的副手刘牧野,他和被冻死的费奇是章碧君最得力的手下,刘牧野看到罗慧宁在这里不由得暗自一惊,心中暗叫麻烦了,文副总理的老婆怎么会在这里?张扬是她干儿子的事情整个京城没几个人不知道,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头大。
    刘牧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恭敬道:“文夫人,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罗慧宁道:“你是……”
    刘牧野慌忙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罗慧宁。
    罗慧宁道:“国安的?来这里做什么?”她压根没把刘牧野这种角色放在眼里。
    刘牧野道:“文夫人,我们追踪一个逃犯,在这附近失踪了,所以我们担心会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所以过来调查一下。”
    罗慧宁道:“这里没有什么逃犯!”
    刘牧野笑了笑:“文夫人,这个人相当危险。”
    罗慧宁目光一凛道:“我都说过,这里没有什么逃犯,难道你怀疑我会包庇罪犯吗?”
    刘牧野道:“不敢,文夫人,张扬在吗?”
    罗慧宁道:“不在!整座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你问完了吗?”
    刘牧野不敢得罪罗慧宁,他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留意到脚下的位置竟然有一滴血迹,内心突然一动,刘牧野道:“文夫人,我可以去里面看看吗?”
    罗慧宁侧了侧身,似乎给刘牧野让路,刘牧野向前方才走了一步,冷不防罗慧宁扬起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记耳光打得刘牧野懵在那里,罗慧宁怒道:“你算什么东西?监视我吗?谁给你下得命令,竟然要搜查我的地方?限制我的自由?”
    刘牧野心中又是怒又是怕,他也没想到罗慧宁刚才让出的这一步竟然是为爆发准备。罗慧宁的这番话却让刘牧野大惊失色,他的目的只是想搜查一下这里,可是罗慧宁却说国安监视她,这分明是混淆视听,把这件事给搞麻烦了,以罗慧宁的身份地位,这件事就算闹开,只怕上头也不敢说什么。刘牧野知道自己惹不起人家,哪敢再提搜查这里的事儿,灰溜溜的带着这帮人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得乖乖向罗慧宁道歉。
    这群人走后,陈雪重新将房门关上。
    罗慧宁暗自叹了一口气,张扬这小子总是惹不完的麻烦,不知他怎么得罪了这帮国安特工。陈雪和罗慧宁一起来到书房内,却见张扬正在为桑贝贝清理伤口。
    罗慧宁道:“这丫头怎样?“张扬道:“中毒了,刺伤她的利刃应该事先喂有毒药!”
    罗慧宁道:“那些特工虽然被我打发走了,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张扬道:“没事,我还有办法离开这里!”就在天池先生的书房内有一个地下洞穴,之前张扬和陈雪就是在洞穴里发现了金絔戊几人的遗骨,陈雪的生死印,张扬的大乘诀都是在这里发现。
    陈雪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轻声道:“那条地下河一定另有出口!”
    “地下河?”罗慧宁听得有些糊涂了。
    这时候张扬方才将书房下隐藏的秘密原原本本告诉了她,罗慧宁认识天池先生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罗慧宁虽然不怕什么国安,但是她也不可能公开保护国安要抓的人。
    陈雪帮助张扬为桑贝贝清理伤口之后,又将解毒药丸塞入她的嘴里喂她服下。
    桑贝贝的眼皮动了动,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目,看到眼前的张扬,素来坚强的她竟然眼圈红了。
    张扬安慰她道:“你放心,没事了。”
    桑贝贝咬了咬嘴唇,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桑贝贝被章碧君喂毒的刀刺中,章碧君摆脱她之后成功逃离,国安在水上天上布下包围圈,桑贝贝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她想到章碧君未死,自己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去,正是这口气让她支撑了下去,她知道国安一定会重点往下游搜查,所以她逆流而上,游到上游,利用夜色的掩护从河边的芦苇丛上岸,上岸后撬开了一辆汽车,从那时起,她体内的毒素的作用就变得越来越强,桑贝贝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头脑一片混乱,没想到稀里糊涂地跑到香山别院来了。
    有一点桑贝贝并没有说实话,其实在她毒发的时候,满脑子想得都是张扬,感觉到只有张扬才给她安全感。
    听完桑贝贝的经历,罗慧宁不禁道:“你和章碧君因何结仇?”
    桑贝贝道:“她杀了我哥哥……”想起死去的哥哥,桑贝贝不禁哽咽起来。
    罗慧宁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问,悄悄把张扬叫到一边,低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张扬道:“先带她逃出去,目前国安肯定会怀疑这里,等我出去,我自己去找章碧君,我看看她凭什么怀疑我!”
    罗慧宁叹了口气道:“你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啊!”
    张扬道:“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很可能是国安内部潜伏的最大内奸,她之所以急于除去桑贝贝,是因为她的手上掌握了一些证据。”
    罗慧宁道:“如果她的手上真的有证据,那么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她洗刷清白。”
    张扬道:“谁?”
    “薛老!”
    章碧君听刘牧野讲完之后,轻声道:“是你自己有眼无珠,罗慧宁什么人?你也敢得罪!”
    “可是桑贝贝应该就逃到了香山别院内。”
    “那又怎样?罗慧宁是铁了心要护短。”
    “难道就任由桑贝贝逃出生天?”
    章碧君冷笑了一声道:“她就算逃出去,也活不过十二个小时,我只是想顺藤摸瓜。”章碧君的真正用意是要通过桑贝贝把麻烦扣在张扬的头上,如果今晚把桑贝贝和张扬抓个现行,那么章碧君就可以用叛国罪来起诉他们两个,但是罗慧宁的出现让她的如意算盘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章碧君道:“他们不可能永远都藏在里面,罗慧宁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盯住那座宅子。”
    章碧君部署完之后方才挂上电话,房门被轻轻敲响,章睿融端着宵夜走了进来,章碧君望着她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慈祥,经历这件事之后,她发现章睿融在自己的心底原来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为了她自己甚至甘心付出自己的生命。
    章睿融道:“姑姑,我给你煲了母鸡汤,你尝尝!”
    章碧君点了点头,接过鸡汤喝了几口,本想放下,章睿融道:“一定要喝完,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章碧君笑了笑,将鸡汤全都喝完,心中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
    章睿融已经听说了章碧君为自己铤而走险,和桑贝贝以生命相搏的事情,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
    章碧君看出她的意图,微笑道:“睿融,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章睿融点了点头,终于鼓足勇气道:“其实桑贝贝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我,炸弹是真的,可是定时引爆装置被她设置成为到时自动解除。”
    “那是因为她还有一些良心,知道你是无辜的。”
    章睿融道:“既然我是无辜的,她为什么要抓我?”
    章碧君道:“桑贝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认为哥哥的死和我有关,所以向你下手,你是我的侄女,她利用我们的亲情关系来要挟我就范……”章碧君说起这番话显然没有多少底气,目光都没有和章睿融直接相对。
    章睿融道:“我对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她的本性并不坏。”
    “人的好坏并不是凭借表面可以判断的。”
    章睿融道:“她跟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她说你是我的亲生母亲!”章睿融花费了好大的努力方才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她不禁有些害怕,垂下头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章碧君笑了起来:“傻孩子,我倒希望有你这么一个听话的女儿,其实又有什么分别呢?在我的心中,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事!”
    章睿融的眼圈红了,她握住章碧君的手:“对不起……”
    章碧君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睿融,无论外面有怎样的谣言,都改变不了我对你的爱,你是我的侄女,你也是我的女儿,没有任何分别,经过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很多,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你和凌峰愿意订婚也好,愿意结婚也好,我都举双手赞成,我所能做的,只有送上我最真心的祝福,真的!睿融,你快乐就好!”

第九百六十一章【水底呼吸法】(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一章【水底呼吸法】(上)   
    桑贝贝感觉自己正在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很快她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她正趴在一个人的后背上,桑贝贝舒了口气,一股暖暖的气流喷在张扬的脖子上,痒痒的,黑暗中张扬笑了笑道:“醒了!”
    “嗯!”桑贝贝低声回应了一声,然后道:“我还活着?”
    张扬道:“你身上一共受了四处枪伤,八处刀伤,但是没有一处伤在要害,虽然刀上喂有蛇毒,可是你仍然坚持从这么远跑到了香山别院,居然还没有落入章碧君那帮人的手里,你这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顽强。”
    桑贝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完之后歉然道:“对不起,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张扬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既然在落难的时候能够想到我,就证明真心把我当成朋友了。”
    桑贝贝黯然道:“可惜这件事被我搞砸了!”
    张扬道:“所以说你一开始就不该把我排除在外,如果你的劫持计划把我也算一份进去,那么现在的形势会对我们有利得多。”
    桑贝贝虽然和张扬认识的时间不长,却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情,让他去劫持常凌峰的未婚妻,还不如让他去死。
    张扬道:“我听说你最后放过了章睿融。”
    桑贝贝道:“害死我哥哥的是章碧君,又不是她,虽然我很想让章碧君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可是到了最后,我仍然下不了这个狠心。”
    张扬道:“所以说,你是个善良的丫头。”
    “因为我的仁慈之念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其实我本来可以杀死章碧君的,我没有抱定必死之心。”桑贝贝显得有些惭愧。
    张扬道:“谁都不想死,世界这么美好,你还这么年轻,别说你自己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你死,要不然也不会费尽辛苦的救你。”
    桑贝贝道:“我会不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张扬道:“我不怕麻烦,现在她也抓不住我的毛病,但是咱们不能在香山别院里躲着,我干妈能震住一时,章碧君的手下不会离开的,估计现在已经将香山别院严密监控起来了,所以,我们必须要从这里离开。”
    一只只的萤火虫飞起在空中,微弱的荧光照亮了前方的地下河,桑贝贝眨了眨眼睛:“好美啊!”她的脸贴在张扬肩头,静静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张扬背着她来到地下河畔,那儿有他上次放在这里的橡皮筏,张扬将桑贝贝放在橡皮筏上,然后将橡皮筏推入水中,自己随后爬了上去,抄起双桨控制着橡皮筏随着地下河向下游漂去。这地下的秘密估计是藏不住了,罗慧宁不可能永远守在这里,更不可能正面和国安方面为敌,她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如果让国安证实桑贝贝就在香山别院,对张扬,对罗慧宁,甚至对文国权都会产生影响,目前想要扭转局面,就必须在国安发觉之前逃出去。
    现在章碧君只怕已经给桑贝贝准备好了无数条罪状,只要被她抓住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张扬也预料到,章碧君很可能利用这次的事件把自己拖入泥潭,因为章碧君从一开始就怀疑这次的劫持事件是他和桑贝贝联手做出来的,她现在之所以没有对自己出手,并非是顾忌自己的背景,而是因为她没有证据。
    这个夜晚对章碧君来说无疑是极度漫长的,她一直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外面响起了雨点敲击玻璃窗的声音,深夜之中显得如此清晰。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起来,章碧君拿起电话,终于听到了那个她所期待的声音。
    “你还好吗?”
    “没事!睿融也没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深深地叹息。
    章碧君道:“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控制局面。”
    “那小子真的是个麻烦。”
    章碧君道:“这次他跑不了,虽然有罗慧宁护着他,但是我已经让人那座宅子严密监视起来,就算他生有翅膀,一样飞不出去。”
    “先把对他不利的证据散布出去,文家不会为了一个干儿子拿政治声誉去冒险。”
    章碧君道:“桑贝贝的手中有从查晋北那里偷走的一些资料。”
    “查晋北并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怕他做什么?”
    章碧君道:“可是她已经知道了我和睿融的关系。”
    对方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或许桑贝贝只是在诈你,如果她手中真的有切实证据,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曝光?我看她的手上根本没有证据,只是在跟你玩心理战。”
    章碧君道:“我应该怎么办?”
    “赵军的死肯定会引起组织高层的注意,这件事要找人来抗,费奇死了,可以将这些事算到他的头上,这些事必须要交代得清清楚楚,不可以耽搁太久。至于张扬和桑贝贝,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埋单!”
    章碧君道:“目前我的人找不到张扬。”
    “他出来的越晚,事情就会越麻烦。”
    章碧君似有所悟。
    对方挂上电话之前,轻声道:“好好养伤,等这件事忙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章碧君没说话,目光呆呆望着窗外,没有丝毫的欣喜,能够找到的只有空虚和落寞。
    橡皮筏顺水而下,前方就是石壁,张扬用船桨抵住石壁,水流还是继续向前,不过皮筏已经无法前进。他帮助桑贝贝来到河岸上,让她在原地等待,虽然这条地下河发现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但是张扬还从没有探寻过出口在哪里。他舒展了一下手臂道:“我先下去看看,找到出口再回来找你。”
    桑贝贝点了点头,她轻声道:“兴许应该带一套潜水设备过来。”
    张扬笑道:“没事,我在水下能憋很久。”张大官人并没有夸张,大乘诀可以让他在水下自如呼吸,张扬跳入水中顺着水流向外游去,河水很深,水流的速度不算太急,在水下游了十多分钟,方才看到头顶有光透射进来,张扬浮出水面,看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条大河中,黎明已经到来,天空呈现出灰白的色彩,雨宛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洒落在河面上。张扬从周围的景物辨认出这里是别院附近的一条河,没有名字,距离别院不到一公里,不过应该已经脱离了国安监视的范围。张扬舒了口气,重新潜入水中,逆行游了回去,因为逆流而上的缘故,这次花去了二十多分钟,来到岸边,却看到桑贝贝坐在那里眼巴巴看着水面。
    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以为我不回来了?”
    桑贝贝嫣然一笑:“像你这种想当英雄的人,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张扬叹了口气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救你根本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桑贝贝道:“人心隔肚皮,你究竟安着什么心事我怎么会知道。”
    张扬道:“从这里游出去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桑贝贝一听不由得感到失落,以她的水准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张扬道:“不用怕,有我在,既然我能帮你在冷库中坚持三个小时,这二十分钟自然不在话下,不过……”
    桑贝贝道:“不过什么?”
    张扬道:“这次和冷库中完全不同,在冷库中,你只要躺在那儿装死就行,可现在你必须手脚都得动起来,很多地方非常的狭窄,必须要依靠你自己的能力游出去。而且短时间内让你接连进入休眠状态对你的身体不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遗症。”张大官人没有骗她,任何事都有两面性,龟息术也不能对人随便就用,桑贝贝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好,并不适合对她使用龟息术。
    桑贝贝道:“那我只好躲在这里了。”
    张扬道:“那倒不用,我可以帮你呼吸啊。”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桑贝贝虽然大方,可是苍白的俏脸也不禁浮现出一丝红晕,她瞪了张扬一眼道:“我刚刚对你产生了一些好印象,没想到你马上就把趁火打劫的真实嘴脸暴露了出来。”
    张大官人笑道:“你要是真觉着我想占你便宜那就拉倒,躲在这里一时半会儿章碧君那帮人也不会找过来,不过,陈雪已经将那边的出口给封住了,咱们暂时出不去,孤男寡女的在这里呆的越久,是不是就越危险?”
    桑贝贝听到这句话,一双美眸瞪得滚圆,她忽然站起身来,一下就跳入了地下河中。
    张大官人也没想到她如此干脆,紧跟着她也跳了下去。很快就追上了水中的桑贝贝,桑贝贝因为身体多处受伤,她在水中的速度明显受到了影响,她的手中拿着一一支照明棒,张扬游过去,抓住了她的手,避免她被水流冲到别的地方。刚刚游出了一段距离,桑贝贝就开始感到窒息,她本想向上浮去,却被张扬一把拉住,借着蓝白色的光芒,看到张扬指了指他自己鼓起的嘴巴。

第九百六十一章【水底呼吸法】(下 )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一章【水底呼吸法】(下 )   
    桑贝贝摇了摇头,坚持继续向前游去,可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看到张扬在水下一脸的坏笑,她狠狠瞪着眼睛,仍然想继续坚持下去,可是她的忍耐马上就达到了极限,桑贝贝猛然向张扬扑了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樱唇贴住他的嘴唇,张大官人将口中的空气度入桑贝贝的口中,虽然是在水下,两人还是真切感受到了彼此嘴唇的质感,这种感觉让人脸红心跳,桑贝贝的目光变得温柔,窒息得到缓解之后,她马上就将张扬推开,两人嘴唇分开的地方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
    张大官人一脸的坏笑,心说今天哥们被你给强吻了。
    桑贝贝俏脸发热,好在两人目前是在水下,她继续向前游去,张大官人紧跟在她的身后,游出一段距离,桑贝贝又游到他的身边,张大官人利用这种嘴对嘴的方式给桑贝贝输送氧气,这样重复了十多次之后,两人终于成功游到了外面,头顶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可是桑贝贝的那口气似乎又用完了。
    她游到张扬的身边,捧住张扬的面庞,樱唇送了过去,张大官人勾住她的纤腰,大嘴印在桑贝贝的樱唇之上,两人的嘴唇贴得严丝合缝,张扬将口中的空气度了过去,两人的身体借着水的浮力向上浮去,张扬看到桑贝贝温柔如水的眼神。
    他们的身体已经浮出了水面,可是彼此的嘴唇却仍然没有分开,张扬感到桑贝贝柔软娇嫩的舌游入了自己的口中,他亲吻着桑贝贝的嘴唇,大手从开始时的试探,开始在桑贝贝的身上肆意抚弄。
    “嗯……”桑贝贝的鼻翼急促地翕动了一下,却是张扬一不小心摸到了她臀上的伤口。
    这一声呻吟把两人同时拉回到现实中来,天空中风雨下得正疾,整个河面都笼罩着一层濛濛烟雨,桑贝贝的俏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她推开张扬,呼了口气道:“总算出来了!”
    张大官人心说你倒是出来了,我还没出来。桑贝贝已经率先爬上了河岸,发现张扬没跟上来,回身望去,却见这厮仍然半截身子没在水里呢。
    桑贝贝向他招了招手。
    张大官人无动于衷,桑贝贝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将他从河水中拖了出来,这才发现这厮身下的某处凸起了一个帐篷形状,难怪他死赖在河水里不愿出来,桑贝贝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羞得有些无地自容,张大官人自我解嘲道:“太紧张了!”
    桑贝贝反问道:“男人紧张都是这个样子?”
    张大官人厚着脸皮道:“那得是功能正常的男人!”
    桑贝贝早就领教过这厮的无耻,知道这种时候最好别再跟他深入探讨下去,她抹去脸上的雨水道:“这附近可能还会有章碧君的人埋伏。”
    张扬道:“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香山别院,应该不会想到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他对这里的道路很熟悉,带着桑贝贝沿着小河顺流而下,桑贝贝没走几步就已经撑不下去了,经过昨天的恶战,再加上刚才游了这么远的距离,她的体力已经几乎用尽,张扬背起她,冒雨继续向山下走去。
    正如张扬所说,章碧君的人重点盯防的目标是香山别院,他们并没有想到香山别院下还有一条通道。
    章碧君在上午八点钟的时候接到了张扬的电话,张大官人的语气充满了嘲讽:“章局,听说你在到处找我。”
    章碧君微微一怔,根据她掌握的消息,张扬现在应该身在香山别院,桑贝贝也在那里,看来张扬终于撑不住了,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章碧君道:“张扬,明人不做暗事,你把桑贝贝藏到了哪里?”
    张扬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听说你的人昨晚去搜我的房子,还冒犯了我干妈,今天我找你是要一个说法的。”
    章碧君道:“那好,我们见面说。”
    张扬道:“我得上课,没时间见你。对了,那张光盘不错!”说完他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的这个电话让章碧君有些糊涂了,她马上打给了刘牧野,电话刚一接通她就问道:“有没有什么情况?”
    刘牧野道:“章局,我们在这里监视了一整夜,没有一个人出来,现在雨下得很大,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
    章碧君冷冷道:“你能确定张扬还在里面?”
    刘牧野大声道:“确定,我能确定,我们将整座宅子都严密监控了起来,大家一夜都没睡,连一只苍蝇都不会飞出去。”
    章碧君道:“张扬说他在党校上课!”
    “什么?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张扬洗过澡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桑贝贝已经重新换好药,穿着白色的浴袍坐在床头。
    张扬道:“我该去上课了。“桑贝贝道:“你主动把光盘的事情透露给章碧君,不怕她找你麻烦?”
    张扬不屑道:“就凭她?她根本没有我的犯罪证据,我不找她的麻烦就是好事。”
    桑贝贝道:“你低估了这帮人的卑鄙程度,她过去之所以没对你下手是因为对你还抱有顾忌,现在我们已经对她构成了威胁,她如果下决心要对付你根本不需要理由,犯罪证据?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给你扣上几十顶通敌叛国的帽子,如果她真的拿出了所谓的证据,就算你身后的那些人也不好说话。”
    张扬微笑道:“想陷害我,好,让她只管放马过来。”他把一张纸条递给桑贝贝:“如果中午联络不到我,你就打这个电话,告诉她我被国安带走了!”
    桑贝贝微微一怔,诧异道:“你打算自投罗网?”
    张扬道:“虽然我不怕她,可是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倒要看看她章碧君的胆子大到了什么地步。”
    桑贝贝关切道:“你确信不会有事?”
    张扬道:“放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击败我,章碧君这个娘们儿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桑贝贝仍然免不了要担心:“张扬,你为什么要提光盘的事情,你明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为什么要招惹这个麻烦?”
    张扬道:“光盘里是什么?”
    桑贝贝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如果我告诉你,那张光盘是空白的,你相信吗?”
    张扬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相信?查晋北将这张光盘收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章碧君费尽心机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去得到这张光盘,可最后居然是空白的,张扬如何肯信。
    桑贝贝道:“这些人都不简单,我怀疑查晋北和章碧君之间有问题,或许章碧君调查他的事情已经被他发觉,所以他故意弄出了这么一场戏诱骗章碧君上当,上次我潜入他的别墅所搜集到的证据如果真的对他不利,章碧君何以不对他下手?”
    张扬听桑贝贝这么一说,也觉着很有道理。查晋北和章碧君他都不喜欢,不过这两个人中,查晋北和他并没有直接的仇恨,上次他因顾养养被骗入军事基地的事情说是查晋北干得,不过那都是经由章碧君的嘴告诉他的,现在看来可信度也是微乎其微,以章碧君的所作所为,贼喊捉贼也有可能。
    桑贝贝道:“我可以断定,查晋北的手中很可能握有对她不利的证据,所以章碧君才会对那张光盘如此紧张,你主动提起这件事很可能是引火烧身,章碧君为了保守住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会破釜沉舟不惜一切。”
    张扬道:“我怕她吗?”
    桑贝贝不知张扬的信心究竟来自于何处,不过看到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又想起张扬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兴许他真的有对付章碧君的方法,虽然如此,桑贝贝仍然叮嘱道:“你务必小心,章碧君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桑贝贝的担心并非是多余的,张扬在党校上课的时候,就有人来找。
    张扬走出教室之后,就看到了站在操场内的章碧君。
    张扬笑了笑,缓步走了过去:“章局,居然来到这里找我,一定有急事!”
    章碧君望着这个可恶的小子,她的表情风波不惊,心中的爱憎都很好的隐藏了起来:“跟我走一趟!”
    张扬道:“如果我说不呢?”
    章碧君道:“被请走和被带走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你这么聪明应该可以区分开来。为了你的前途着想,最好还是不要惊动校方。”
    张扬道:“我好像没什么过错。”
    章碧君道:“很少人愿意主动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我想是时候和你好好谈谈了。”
    张扬道:“去哪里?”
    章碧君道:“总部!”
    张扬道:“我和你们早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章碧君意味深长道:“曾几何时我也希望这样,但事实证明,你让我失望了。”
    张扬笑了起来:“章局,其实我上午还有一个约会,能不能晚些时间再走?”
    章碧君道:“不能!”

第九百六十二章【后手】(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二章【后手】(上)   
    这次章碧君果然把张扬带回了总部,有件事也没有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等着他的是无数条罪状,章碧君道:“你把桑贝贝藏在了哪里?”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她!“章碧君道:“张扬,桑贝贝背叛国家,出卖组织,这可不是儿戏。”
    张扬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是见过她也不敢承认了,你说我把她藏了起来,我要是承认,岂不是等于我也是个叛国者?”
    章碧君道:“张扬,我一直都以为你很聪明,可今天才发现你根本就是不识时务。”
    张扬笑道:“你现在总算有些了解我了,我在党校好好上着课,你把我从党校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承认叛国,你当我傻啊?”
    章碧君道:“张扬,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你和桑贝贝联手突袭组织秘密训练基地,杀害同仁。”
    张扬道:“打住,我和你们可不是什么同仁,我的编制在北港,你们是混国安的,大家根本不是一个战壕里的。”
    章碧君道:“张扬,你当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张扬道:“你还真治不了我,我就算犯了什么错误,也应该归纪委管,您有这么大的精力,还是去关心国家安全,去海外多开设点敌后根据地,我说你跟我这穷乡僻壤的小干部费什么劲?”
    章碧君道:“你所说的光盘是什么?”她的话题终于回到了光盘上。
    张扬道:“没什么啊!就是一张光盘,记载了一些秘密,章局,你很紧张啊,这张光盘跟你有关系吗?”
    章碧君气得面色煞白,这厮明明就是在告诉她,他对整件事清清楚楚。章碧君道:“张扬,我对你一直都没有恶意,不然你不会逍遥到现在。”
    张扬道:“你的意思是我早就该死了,我应该是在查晋北别墅内的那场爆炸里?就算那次我躲了过去,我也应该死在北韩,死在金谷军事基地!我现在仍然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都是拜你所赐?”
    章碧君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如果全都曝光,还有谁能够保得住你?”
    张扬反问道:“你觉着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吗?”
    章碧君道:“张扬,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扬起手中一个厚厚的卷宗扔在了桌上:“这上面全都是你的记录,随便哪一条证据都会毁掉你的前程,让你永世无法翻身。”
    张扬看都不看那沓卷宗,充满不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天我既然敢跟你过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章碧君道:“张扬,我很欣赏你,但是欣赏并不代表可以无休止的容忍下去。”
    张扬道:“那又怎样?”
    章碧君道:“这个世界很大,消失一个两个并不会有人注意到。”
    张扬笑眯眯看着章碧君,她在出言威胁自己。
    章碧君道:“所以,谁也不要把自己想得如何重要!”
    张扬道:“我想你从我的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章碧君道:“桌上的这沓东西可以摧毁你所拥有的一切,如果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东西,那么,我可以当着你的面烧毁它。”
    张扬笑了,章碧君越是如此,越是证明她内心的紧张,他摇了摇头道:“如果我没猜错,邢朝晖和丽芙都是死在你的手里,所以,咱们两人没商量!”
    章碧君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低声道:“你不后悔?”
    张扬笑道:“后悔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章碧君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她按下桌上的一个红色按钮,不多时两名身材魁梧的特工出现在房间内。
    张扬望着章碧君道:“你要扣留我?”
    章碧君道:“非常措施!”
    章碧君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世界很大,消失一个两个人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句话只是相对的,张扬之所以敢跟着她走入总部,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上午十点,是张扬约好前往给薛老复诊的时间,向来守时的张扬,这次出乎意料的失约了,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薛老感觉有些奇怪,就算张扬有事不来也应该给他打个电话说明一声,更何况,张扬之前还专门说这次的治疗极为重要,反复叮嘱自己要重视,想不到他重视了,可张扬却没到。
    薛老让薛伟童给张扬打了个电话,张扬的手机无法接通。
    薛老自然不会将他和张扬之间的秘密告诉薛伟童,他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明明答应了上午过来教我书法,可现在倒好,跟我玩起失踪了。”
    薛伟童道:“没事,他十有八九在党校上课呢,我这就去找他。”
    薛伟童起身正要出门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薛伟童接通电话之后,听到对方道:“薛伟童?”
    在京城很少有人对薛伟童直呼其名,多数人都是尊称她一声薛爷,薛伟童道:“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张扬出事了,十局的章碧君把他带走了,说他是叛国罪!”
    薛伟童心中一怔:“你说什么?”
    “他让我告诉你的!”对方说完匆匆挂上了电话。
    这个电话是桑贝贝打过来的,张扬临行之前将薛伟童的电话留给她,目的就是通过桑贝贝转告薛伟童这件事,薛伟童知道就等于薛老知道。桑贝贝因为担心张扬遇到麻烦,还不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就给他打了电话,那时就发现张扬失去了联络,她不敢怠慢,过去她跟随章碧君多年,对她的处事手法还是有着相当了解的,她推断出张扬十有八九遇到了麻烦。所以她当机立断,马上给薛伟童打了电话。
    薛伟童放下电话,来到爷爷身边,有些慌张道:“爷爷,有个陌生人打电话过来,说张扬出事了!”
    薛老微微一怔:“什么?”
    薛伟童这才将刚才的电话内容复述了一边,薛老道:“乱弹琴,他们有证据吗?就胡乱抓人?”
    薛伟童道:“爷爷,看来这件事不像是恶作剧。”
    张大官人将整件事盘算的清清楚楚,经历桑贝贝的事件之后,章碧君已经不得不向自己亮出底牌,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对付自己,甚至给自己扣上叛国罪的帽子。诚如章碧君所言,她手中掌握了不少的证据,张扬自身并非无懈可击,过去他曾经多次借用国安的力量,包括营救秦萌萌,在美国大开杀戒,潜入查晋北的府邸,前往北韩金谷军事基地营救丽芙,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见不得光的,章碧君想要对付自己,可以找出成千上万个理由,叛国罪绝对可以将他打落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张扬的身后有宋怀明,有文国权,但是他们对于自己在国安的行为一无所知,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心中又不知作何感想,如果章碧君罗列出那些所谓的叛国证据,以他们的位置也不便插手。
    所以张扬想到了薛老,在薛老退下来之前,国安一直都是由他负责,现在的一批骨干不少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张扬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才想到了这样一个方法,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救治薛老的可能只有自己,章碧君想要对付自己就等于对付薛老。
    章碧君对这件事的复杂性没有足够的认识,她冷静分析着目前的处境,桑贝贝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她用喂有蛇毒的军刀刺伤了桑贝贝周身多处,在没有解药的前提下,桑贝贝应该撑不过十二个小时,算起来现在她应该已经死了,至于她所说的光盘,章碧君隐约感觉到可能只是桑贝贝用来恐吓自己的一个手段。光盘在不在她手里不清楚,就算真有那么一张光盘存在,里面的内容未必能证明什么,否则桑贝贝早就拿出那张光盘对付自己了。
    章碧君主动拨通了那个号码,她低声将控制张扬的事情告诉了他。
    章碧君说完,对方叹了口气道:“看来他知道了不少事,而今之计只能这么做了,其实我们本可以做得更隐蔽一些。”
    章碧君道:“我不能冒险,一定是他和桑贝贝联手劫持了睿融,接下来还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我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可能会遇到一些阻力。”
    章碧君道:“我的手上掌握着他的多宗秘密,每一条都足以将他置于死地。一旦我拿出他叛国的证据,就不会有人再帮他说话,谁也不想招惹这个麻烦。”
    “你最近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被上层盯住,你要小心。”
    “事情都是因查晋北而起,如果当初不是对他展开调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对方低声道:“查晋北那个人藏得很深,我总是怀疑他的手中掌握了一些证据。”
    章碧君道:“你高看他了!”
    “看人绝不能只限于表面,他那个人从小心眼就比别人多得多,我们还是提防为上。”

第九百六十二章【后手】(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二章【后手】(下)   
    章碧君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处理好,不会留下任何的隐患。”
    “你的伤怎么样?”
    章碧君道:“都告诉你了,只是一些皮外伤,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对方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小君,你要懂得照顾你自己,我今晚就会回去,抽时间见个面吧。”
    章碧君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不要见面了,我的心情很乱,这种时候,也不方便和你见面。”
    章碧君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她马上中断了通话,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却是总局局长的来电。
    对于组织的这位最高领导人,章碧君还是表现出相当的恭敬:“洪局,找我有事?”
    洪局长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你是不是抓了张扬?”
    章碧君内心一怔,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快传到上头,张扬被她带到这里还不到三个小时,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消息?章碧君道:“只是例行调查!”
    “你准备拿他怎样处理?”
    章碧君想了想终于道:“洪局,这个人涉及多项叛国罪行,我已经掌握了很多切实证据……”
    洪局长不耐烦地打断了章碧君的话:“我不认识他,也不清楚他究竟做过什么!但是薛老亲自过问他的事情,他问我有没有证据抓人,你有没有证据?”
    章碧君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洪局长又继续补充道:“百分之百的证据!你能不能承担因为这件事而产生的后果,如果你觉着自己可以,那么我或许可以顶住压力。但是如果你没有确实的证据,哪怕是只有一丝一毫不确定的地方,我劝你不要冒险,我也不允许你去冒险!”
    章碧君咬了咬嘴唇,她当然明白洪局的意思。
    洪局道:“你到现在没有回答我,证明你的心中非常犹豫,充满了不确定,我们虽然是一个拥有特殊权力的特殊部门,但是你要记住,任何权力都有一定的范围,我们同样要受到制约,维护国家利益不是我们畅所欲为的通行证。”
    章碧君低声道:“洪局,我明白了,我不会让您难做。”放下电话,章碧君紧咬双唇,忽然抓起桌上的那一沓关于张扬的卷宗用力扔了出去,文件雪花一样飘飞在房间内,她此时方才明白张扬为什么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已留好了后手。
    张扬赤裸着上身,以一个翻手倒立的姿势靠在禁闭室的墙面上,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只要他想,他还是拥有从这里冲出去的能力,但是没有任何必要,在他跟随章碧君前来之前,他已经筹划好了一切,薛老的生命和他的一切已经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薛老不可能不过问这件事。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张扬看到一个倒立的影像,章碧君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那是因为在昨天和桑贝贝的亡命相搏中受了伤。
    章碧君道:“你很逍遥自在!”
    张扬道:“既来之则安之,你把我关起来了,我总不能越狱?如果我越狱的话,岂不是又多了一条罪状?”
    章碧君在小床上坐下,本来她是不想让张扬再出去了,可是事情的变化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与薛老搭上的关系?她盯着张扬,这样的角度可以让她看清张扬的鼻孔,这小子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危险的处境。
    章碧君道:“有没有考虑清楚?”
    张扬充满嘲讽道:“你不是说过要给我三天考虑的时间,可现在还没过去三个小时。我本以为自己是个急性子,想不到章局的性子比我还急。”章碧君不会提前过来的,肯定是桑贝贝已经打了电话,薛老过问了自己的事情。
    章碧君道:“张扬,作为一个长辈,我真的不希望你的前途因为一个女人而断送。”
    张扬笑了起来,章碧君已经把他的犯罪动机更改了过来,张扬道:“你也是个女人,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章碧君道:“你相信的东西未必是真实的,张扬,你还年轻!”
    张扬道:“倒着看你有种不同的感觉,章局,过去我一直都以为你高高在上呢。”
    章碧君的内心如同被抽了一鞭子,她有些愤怒的瞪着张扬。
    张扬道:“有句话叫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我这条鱼浑身都是钢刺,想对付我的人,免不了要被扎个鲜血淋漓,可有人偏偏就不识好歹,章局,你说这世上为什么总有那么蠢的人?”
    章碧君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有好运气。”
    张扬道:“都一样,你还打算以叛国罪来起诉我吗?”
    章碧君道:“你自己好自为之!”
    她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气道:“有些事是见不得光的,说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威胁我?”他双手在地上交换行走,靠近了章碧君一些,改成一条手臂支撑着整个身体。
    章碧君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平衡能力。
    张扬道:“我知道赵军一直在调查老邢失踪的事情,他的死和叛国无关,是因为他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丽芙也是一样,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北韩人抓住?如果不是我命大,我险些也不明不白的死在北韩。”
    章碧君微笑望着张扬的眼睛:“所以你才要格外珍惜得来不易的生命。”
    张扬一个灵巧的翻身动作,站了起来,他气定神闲地看着章碧君:“人活着都不容易,每个人都在用尽一切办法争取着自己生存的权利。”
    章碧君点了点头道:“人活着都不容易。”
    张扬道:“我从不害人!”
    章碧君道:“我从不轻易相信别人!”她无意和张扬的谈话再继续下去,站起身道:“你走吧!”
    张扬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举步出门。
    章碧君在他的身后道:“好自为之!”
    张扬停下脚步转身望着章碧君道:“彼此彼此!”
    张扬在失踪八个小时之后来到了薛老家里,薛伟童禁不住抓着他问东问西,张扬只是轻描淡写的用了两个字,误会!这个世界上多数事情都能用误会来解释。
    这样的理由可以敷衍薛伟童,但是在薛老面前却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张扬为薛老例行治疗之后,薛老留他在书房中饮茶。
    薛老并没有主动询问今天的事情,只是淡然道:“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么复杂的背景。”
    张扬笑道:“过去邢朝晖在的时候,我糊里糊涂的接了一个任务,后来就和国安发生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联系,不过自从他失踪后,我也离开了。”
    薛老对邢朝晖并没有什么印象,他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离开?”
    张扬道:“我这人过于懒散,缺乏组织纪律性,而且我不喜欢枪林弹雨的日子,还是官场上来的安逸。”他似乎觉着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又补充道:“都是为人民服务,无非是岗位不同罢了。”
    薛老呵呵笑了一声道:“今天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张扬道:“邢朝晖是我的上司,他出了事情,所以把我叫过去调查也是例行程序。”
    薛老点了点头道:“他们已经向我解释了。”
    张扬道:“其实本来没什么,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我想想答应了您老要过来复诊,害怕耽误了您的病情,所以才让人帮忙打了这个电话。”
    薛老并没有细问,轻声道:“我已经问过他们,你没什么问题,以后他们不会找你麻烦了。”
    张大官人心中大喜过望,虽然他不怕章碧君那帮人,但是如果整天都找他的麻烦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现在薛老既然出面,想必章碧君是不敢再动自己了,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张扬道:“谢谢薛老!”
    薛老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没说过谢字!”在薛老眼中张扬的短暂国安经历,根本微不足道,这次国安那边的解释和张扬一致,都是因为邢朝晖的问题对他进行问话,例行了解情况,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张扬离开薛家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来到了门外,薛世纶身穿黑色风衣,出现在他的面前。
    送张扬出门的薛伟童看到父亲回来,有些惊喜道:“爸!您怎么回来了?”
    薛世纶微笑道:“回来办点事情,顺便看看你爷爷!”他向张扬笑了笑:“张扬,又过来教老爷子书法?”
    张扬笑道:“薛叔叔,应该是切磋!”
    薛世纶哈哈笑了起来,他邀请道:“进去再聊聊。”
    张扬道:“不了,我出来了一整天,得回去了。”
    薛世纶点了点头,薛伟童看到父亲回来,也打消了去送张扬的念头,本来还打算请张扬出去吃一顿呢。她和张扬告辞后,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回家里。
    薛世纶脱下风衣,向薛伟童道:“爷爷呢?”
    “书房里!”
    薛世纶快步走了上去,来到书房前,看到书房的大门虚掩着,他还是礼貌地敲了敲房门:“爸!”
    里面传来薛老如梦初醒的声音:“啊!世纶?”

第九百六十三章【遗憾】(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三章【遗憾】(上)   
    薛世纶推门走了进去,笑道:“爸,想不到是我吧?”
    薛老刚刚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瞌睡,他打了个哈欠道:“坐!”忽然看到桌面上张扬给他留下的药方,慌忙一伸手拿了起来。
    薛世纶凑了过去:“爸,上面写的什么?让我欣赏一下您的书法!”
    薛老笑道:“拿不出手,等我再练几天写一幅好的送给你。”
    薛世纶笑了笑,虽然是匆匆一瞥,仍然看到上面写着几味中药的名称。他关切道:“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薛老道:“不知道有多好,对了,张扬还专门教给我一套养生拳法,要不要我打给你看?”
    薛世纶道:“有时间,我跟您学习一下。”
    薛老道:“世纶,你也应该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钱总是赚不完的,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别没完没了的奔波。”
    薛世纶笑道:“爸,我已经准备退休了,再干两年,等到伟童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她负责,自己安安心心的享清福,陪着您老打打拳,钓钓鱼,享受退休生活。”
    薛老摇了摇头道:“难啊!”
    薛世纶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薛老道:“我是你爹,知子莫若父,从你的眼神中我就能够看出来,你还有野心,世纶啊,我从未过问过你的生意,不过你在海外应该做得不错,也赚了不少钱吧?”
    薛世纶道:“就算到了伟童的下一代,一样可以衣食无忧。”
    薛老道:“钱是赚不完的,就算你积累了再多的财富,也不过是数字的堆积罢了,我不明白那又有什么意思?人生最达的意义并不是你赚了多少,而是你为这个世界留下了多少。”
    薛世纶恭敬道:“爸,在您身上总有学不完的东西,世纶受教了。”
    薛老禁不住笑道:“你少拍我马屁,我这一辈子两袖清风,一切都献给党和人民,没想到生了个资本家儿子。”
    薛世纶笑道:“爸,您不能以老眼光看我,我虽然是资本家,可我赚得都是外国人的钱,赚外国人的钱,在中国做慈善,这种行为难道不值得表扬吗?”
    薛老道:“那又怎样?难道能改变你资本家的本质?”
    薛世纶道:“我其实一直都有一个想法,等我退休之后,捐出我的全部财产!”
    薛老望着儿子:“真的?你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该享受的我都享受过了,我赚钱并非是为了看着数字积累,而证明自己的能力,寻求一种自我满足,我厌倦了,真的有些厌倦了,对我来说商场上的成功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薛老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儿子的目光变得有些感伤,他叹了口气道:“如果当年你选择的是另外一条路。”在他心中这个三儿子是最有政治天分的一个,如果当初儿子一直在仕途上走下去,他所取得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想到这里,薛老的内心不免有些失落。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当年会选择弃政从商,甚至冒着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的风险。
    往事已矣,如今薛世纶在商场上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同时也意味着他过了政治黄金期,以他现在的年龄就算重返政坛也不会再有什么发展了,薛老低声道:“未来要看周家了!”
    薛世纶微知道父亲的心中是极其看重家门荣誉的,虽然这些老一辈的风云人物每个人都说自己不在乎,可是他们又有哪个能够真正放得下?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将门虎子的确大有人在,可是虎父犬子在这个世界上也并不少见,薛家在政治上的后继无人让父亲始终引以为憾。
    从京城的传统家族来说,乔家、薛家和周家无疑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三个,乔老掌权之时,正是乔家最为辉煌的时候,即便是底蕴深厚的周家也无法与之抗衡,但世界会变,人终有一日会老去。如今的乔家随着乔老的隐退,声势已经大不如前。但是乔家的第二代之中仍有乔振梁这样的实权人物,虽然在不久前仕途受挫,但是乔振梁本身的政治素养是得到老一辈普遍认同的。再看周家,周家的政治底蕴是三家中最为浑厚的一个,如果将家族比作一个球队,那么周家的板凳深度当属第一,谈到政坛的影响力,周老无法和同龄乔、薛两人相比,但是他的后辈已经弥补了这一差距,在二代就已经迎头赶上,至于第三代的周兴民在三大家族的三代子弟中更是一枝独秀。
    薛家在政坛上唯有用人才凋零来形容,只有老大薛世聪在黔南当书记,可是他的年龄偏大,步入政坛多年,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太突出的执政成绩,可以说他在政坛的脚步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便是他拥有显赫的家世,但是为官也需要悟性的。
    薛老认为这个大儿子悟性不足,目前的位置已经是他的极限,即使赋予他更大的权力,他只会力不从心。每次和大儿子交流之后,薛老往往就会想起三子薛世纶来。
    父子两人聊了一会儿,薛老又打起了哈欠,薛世纶看出父亲已经累了,心中暗自感慨,无论一个人曾经拥有怎样的辉煌,终有一日他会面临老去,父亲也不能例外。他陪着父亲回到卧室,帮忙脱去他的外衣,服侍他躺下。坐在父亲的床头,直到他安然入睡,望着父亲日渐苍老的面孔,薛世纶抿了抿嘴唇,他心中的某处忽然感到一丝异样,想起刚才父亲在书房内藏起的那张东西,他确信父亲已经入睡,这才悄悄从父亲的衣袋中找出那张方子,匆匆扫了一眼,薛世纶的记忆力惊人,虽然只是浏览了一遍,但是他已经将整个方子的内容全都强记下来。
    记住之后,他又将方子放回原处。
    薛世纶悄悄退了出去,掩上房门,来到楼下,看到女儿薛伟童在客厅内等着他,他来到女儿的身后,笑着抚摸了一下她的短发。
    薛伟童道:“爸!爷爷呢?”
    薛世纶道:“你爷爷累了,已经睡了!”他来到女儿的身边坐下,接过薛伟童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又道:“童童,最近爷爷身体怎么样?”
    薛伟童道:“很好的,这段时间还跟着张扬一起学了什么养生拳,锻炼的劲头比以往要大许多。”
    薛世纶点了点头道:“爷爷老了,你要多陪陪他。”
    薛伟童道:“还说我呢,你整天世界各地的乱飞,爷爷最想在他身边陪着的人是你!”
    薛世纶道:“再过两年,爸就彻底退休,老老实实在家里陪着他老人家。”
    薛伟童道:“可是爷爷已经八十多岁了,你以为他还有几年?”
    薛世纶没说话,慢慢将茶盏放下,低声道:“以后我会常常回来。”
    张扬并没有直接返回桑贝贝藏身的酒店,而是来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先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无数声,始终不见有人接听,他害怕桑贝贝有事,仔细观察周围有没有人跟踪,这才去了酒店。
    在和章碧君今天近乎坦白的对话之后,张扬知道章碧君再派人跟踪自己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她已经表露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愿,目前章碧君的手中没有将他落罪的确实证据,而他同样也抓不住章碧君的毛病。搁置矛盾是他们目前最明智的选择。在薛老出面维护张扬之后,章碧君方面显然不敢轻举妄动。
    张扬打开房间,看到房间内空空如也,桌上留有一张便笺,上面写着——我走了,用不了太久,我们就会再见面。
    张扬笑了笑,将那张便笺拿起,缓缓撕碎。桑贝贝平安离去,他内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暂时落地,以他对桑贝贝的了解,这丫头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经历这件事之后应该从中吸取一些教训,下次对付章碧君的时候想必计划更加周密一些。
    张扬将手中的碎纸屑随手抛了出去,然后向后躺倒在大床上,床褥之上仍然留有余香,张大官人不由得想起在水中和桑贝贝唇齿相依的情景,心中忽然一热,这厮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躁动了,他的手机此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
    电话是干妈罗慧宁打来的,今天上午罗慧宁一直没有联系上他,所以也颇为紧张。
    对于这位干妈的关心,张扬表现出相当的感动,他对电话道:“干妈,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罗慧宁显然还没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张扬道:“风平浪静,雨过天晴!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罗慧宁道:“不找你麻烦就好,让他们盯上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张扬道:“他们有没有进香山别院?”
    罗慧宁道:“没有,所有人都已经撤了,现在只有陈雪在那边整理。”
    张扬点了点头:“干妈,又给您惹麻烦了。”
    罗慧宁微笑道:“只要你没做错事,惹点麻烦算什么!”

第九百六十三章【遗憾】(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三章【遗憾】(下)   
    张扬的内心被罗慧宁的这番话温暖着,结束通话之后,他想到了陈雪,这丫头如今一个人留在香山别院,张扬坐起身来,他决定回去看看。
    张扬在附近买了一些夜宵,开着他的坐地虎前往香山别院。
    车行中途,忽然下起了夜雨,张扬不得不放慢了行车的速度,来到香山别院门前的时候,他拿着夜宵正准备走进去,忽然留意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张扬皱了皱眉头,罗慧宁明明告诉他章碧君的那些人已经离去了,可是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有车停在附近?
    风雨中隐约传来打斗之声,张扬内心一惊,他腾空一跃,身躯已经稳稳落在院墙之上。
    却见院落之中,陈雪和一名黑衣人打斗正急,陈雪赤手空拳,那黑衣人手握一柄日本武士刀,刀光霍霍,在雨中织成寒光闪闪的刀网,向陈雪的周身笼罩而去。
    陈雪足尖一点向后疾退,她轻功虽佳,可是明显欠缺实战经验,张扬留意到那黑衣人的右后方还有一人灰衣蒙面静静站在那里。
    张大官人虽然是匆匆一瞥已经看出那名和陈雪交手的黑衣人武功路数都不是中华武学。
    张扬心中这个怒啊,心说这帮宵小之辈,趁着老子不在这里欺负起陈雪来了。那名一直站在角落的灰衣人觉察到身后的异样,他转身望去,却见张扬一手拎着打包过来的夜宵,一手握拳站在围墙之上,虽然距离还有十多米,可是一股强大的压力却已经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真正的高手从气势上就可见一斑。灰衣人双目微微一凛,两道冰冷的寒芒落在张扬的脸上。
    张大官人道:“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孩子,要不要脸?有种的跟我打过!”
    那名正在进攻陈雪的黑衣人听到说话,手中刀锋一顿,就在此时,陈雪的手掌已经由白转红,然后又变成近乎半透明的色彩。
    张扬从院墙上跳了下去,他缓步来到陈雪面前,向陈雪笑了笑,将手中的夜宵递给她:“你去厨房热热,等我打发了这两个畜生陪你吃饭。”张大官人说得轻描淡写,压根没有把这两人看在眼里。
    陈雪接过他手中的夜宵,手上的皮肤瞬间恢复了正常颜色,张大官人心中暗道,生死印,早知道自己应该晚一点现身,看看陈雪的生死印如今究竟练到了何种地步?可是他又免不了要为陈雪的安危担心,毕竟陈雪缺乏实战经验,万一受了伤,后悔也晚了。
    陈雪静静走到一边,夜雨细密,如烟似雾,两名入侵者和张扬相距不过三米的距离,却无法看清张扬轮廓的细节。
    张扬笑道:“擅闯私宅,不怀好意,我就算杀了你们也是正当防卫。”
    刚才和陈雪交手的那名黑衣人手中武士刀猛然一抖,强烈的刀气将刀身周围的雨雾震荡开来,刀锋在夜雨中划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然后笔直地刺向张扬的心口。
    张大官人看到对方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数,心中不由得大怒,他的身躯只是微微一侧,闪过刀锋,再看时,已经鬼魅般出现在距离那名黑衣人不足一米的地方。
    张扬的身法实在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黑衣人惊恐地睁大了双目,深棕色的瞳孔也在瞬间增大。张大官人出手毫不犹豫,拳若奔雷,从下到上砸在黑衣人的下颌处,打得他身体倒飞了出去,口鼻间鲜血抛物线状飞出。黑衣人身体在空中去势头不歇飞出五米的距离方才重重落在地上,砸在花盆之上,将好好地一株仙人掌砸得粉碎,可怜不知有多少倒刺扎入了他的体内,那黑衣人躺在地上,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口鼻之中冒出汩汩鲜血。
    张大官人向那名始终站在那里的黑衣人望去,用食指指了指他,然后,指尖转向地下。
    灰衣人的右手绕向颈后,缓缓从身后抽出武士刀,刀如一泓清水,在夜色之中摇曳,右手将刀尖垂向地面,和身体呈三十度的夹角,夜雨洒落在刀身之上,飞溅出一片凄迷的刀光。
    张扬叹了口气道:“不就是出刀吗?你他妈装什么逼?”
    灰衣人丝毫不为张扬的话所动,缓缓移动刀身,指向张扬,左手握在刀柄之上,与此同时,他的左脚向前跨出了一步,踏在院中的青石板上,喀嚓一声,青石板竟然从中龟裂开来,地上的积水为之一震,向上飞溅,此人的下盘功夫极其稳健。
    张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灰衣人向前又跨出了一步,然后宛如憋住气的皮球一般弹射而出,手中武士刀划出一道急电,刺向张扬的咽喉。
    张大官人叫了一声好,别的不说,单凭这厮的出手速度已经比刚才的那名黑衣武士不知强上多少。
    张扬的身体向右横跨一步,手掌先前一探,刚才那名黑衣人掉落在地上的武士刀被一股无形吸力所牵引,朝张扬的掌心飞去。
    张扬一把抓住武士刀,在灰衣人发动第二波攻击的时候,反手格住他的武士刀,双刀相遇,发出锵!地一声锐响,灰衣人刀锋倾斜,贴着张扬的武士刀向下飞速削去。
    张扬手腕一转,内息灌注于刀身之上,一个翻腕的动作将对方的武士刀压在了刀身之下。
    灰衣人手中刀顺势逆时针旋转,切向张扬的双腿,这厮的刀法阴损狠辣。
    张大官人挺直刀身,用刀背挡住这一击,身体和灰衣人接近,用右肩狠狠撞在灰衣人的身体之上,那灰衣人踉踉跄跄退了数步方才重新站稳身形,双手握刀紧贴在右胸的位置。
    张扬口中啧啧有声:“日本人!”他盯住灰衣人的双目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灰衣人一言不发,再度向张扬发起攻击。武士刀在虚空中幻化出千万个刀影,铺天盖地向张扬攻击而至。往往像这种攻击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攻击的势头很猛,漫天刀光无所不在,但是绝大多数都是虚招,真正致命的只有一刀。
    张大官人眯起双目,看破灰衣人的攻势,自从修炼大乘诀之后,他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跃升了一个台阶,轻易就可以辨识出危险所在,张扬只出了一刀,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刀,轻描淡写地破去了灰衣人隐藏于漫天刀影中的杀招。
    刀锋劈在刀尖之上,强大的力量揉碎了前方的刀光,灰衣人手中的武士刀发出炸裂的声音,刀刃的碎片雪片一样落在地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无形的刀气隔空传递而至,灰衣人脸上的面罩被从中劈开,从额头到下巴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微弱的光芒下,柳生道正一张惊恐的面庞显露出来。
    张扬道:“果然是你,黄闲云派你来的?”他向前踏出了一步,一股强大无匹的压力将柳生道正笼罩,柳生道正在这股压力下苦苦支撑,只觉着周身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缚住,越困越紧。
    柳生道正颓然将手中仅剩的那截刀柄扔在了地上,叹了口气道:“落在你手中,要杀就杀!”
    张扬道:“我不杀你,但是跑到我这里来,做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我也不能轻易将你放过!”他扬起手,掌影一晃,在柳生道正的脸上结结实实给了两记耳光,打得柳生道正的面孔顿时肿了起来,柳生道正羞愤交加,明明看到张扬出手,可是他偏偏就躲避不开,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和张扬相去甚远,咬牙切齿道:“要杀就杀,你何必折辱于我。”
    张扬道:“回去告诉黄闲云,今晚的事情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连他一起打!”他指了指地上仍未爬起的那名黑衣人道:“带着他一起滚!”
    柳生道正再不说话,他来到那名黑衣人面前,抱起了他,慢慢走出了大门,张扬将院门关好,却见厨房内亮起了灯光,陈雪将他带来的夜宵热好了。
    张扬奔波了一天也没有好好吃东西,先去冲了个热水澡,来到餐厅内。
    陈雪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轻声道:“吃饭吧!”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情,她总是这样的平静,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正值青春韶华的少女,居然会有这样沉稳的心态。
    张扬笑道:“一起吃!”
    陈雪默默吃饭,并没有询问张扬从香山别院离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反倒是张扬自己忍不住了:“章碧君的那些人有没有过来找麻烦?”
    陈雪摇了摇头道:“全都撤走了,我本以为事情会就此平息,却想不到还有人深夜潜入。”
    张扬道:“我早就看出黄闲云不会那么好心,这厮归还天池先生的六幅作品只是为了迷惑我们,或许另有所图。”
    陈雪道:“他过去曾经在这里跟随先生学习过,或许他也知道了一些地下的秘密。”
    张扬道:“难道别院的地下还藏有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秘密吗?”
    陈雪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秘密,不过这里应该好好修葺一下了。”
    张扬点了点头:“过两天我让常海龙过来,把这里交给他好好修整一下。”
    明天准备出游,一周左右,尽量稳定更新!

第九百六十四章【转变突然】(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四章【转变突然】(上)   
    或许是因为行藏败露,黄闲云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京城返回日本,张扬想了想还是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慧宁,罗慧宁听说这件事之后也颇为愤怒,她让张扬不必担心,修葺香山别院的事情她安排人来做,反正最近她也没什么重要事情,会全程监督工程的进度,张扬嘱托罗慧宁将书房的那个地下通道彻底封死,以免以后再生枝节。
    不知不觉张扬在党校的学习生涯已经过半,自从薛老出面干涉他的事情之后,章碧君果然没有再找他的麻烦。撤县改市的事情进展顺利,从干爹文国权那里知道,目前濒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基本确定,所差的只是一些程序,也就是说必要的过场。
    这一消息让张扬的心情大好,这次的京城之行总算实现了预定的目标。
    就在这时,北港驻京办方面打来了电话,却是北港市党委书记项诚今天来京了,让张扬过去出席中午的接风宴会。
    张扬虽然和项诚一直不睦,但是人家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必须照顾到的,张大官人尽管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及时赶到了北港驻京办。
    张扬来到京城已经有半个多月,可是北港驻京办却是第一次造访,北港驻京办主任霍云珠他早就认识,在他还是春阳驻京办主任的时候,霍云珠已经是平海驻京办系统内的风云人物。
    不过那时候霍云珠还是副职,现在霍云珠已经成为北港驻京办的一把手。
    张扬的坐地虎刚刚进入北港驻京办的院子,就看到一位身穿牛仔套装的窈窕女郎朝自己的方向快步走来,那女郎身高一米七零左右,秀发披肩,肌肤白嫩,双目明亮,嘴唇稍嫌大了一些,不过笑起来非常的动人,走近可以看到她挺翘的鼻梁上长着一些褐色的雀斑,不过这丝毫没有破坏她的美貌,反而让她的面孔显得越发的生动。
    那女郎唇彩用上了一种夸张的红色,不过她的肌肤很白,红白相衬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笑起来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这样的容颜在大隋朝那会儿肯定不符合传统的审美观,不过换成九零年代,却有种现代的美感。
    张大官人的审美观也随着时代的变化而进步,他发现自己对传统美和现代美都有了一定的欣赏水准。
    那女郎来到张扬面前笑道:“张书记!”
    张扬摘下墨镜,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打量了一下这位性感女郎道:“想不到啊,北港驻京办里还藏着这么一位大美女!”
    女郎格格笑道:“我过去就听说过张书记口才了得,您才下车就把我给夸晕了,我叫洪诗娇,是北港驻京办主任助理!”
    张扬和她握了握手道:“幸会幸会!”
    洪诗娇道:“张书记,您来京城这么久也没到我们这里来过,学习任务很忙啊!”
    张扬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洪诗娇引着他向前走去,两人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北港驻京办主任霍云珠也出来相迎,洪诗娇将张扬交给了霍云珠,她的迎接任务就算完成。
    霍云珠和张扬握了握手道:“张书记,请你过来一趟可不容易。”
    张扬道:“只要霍主任一声召唤,我马上就到。”
    霍云珠道:“你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也没到这里来过一次,你可别忘了,这里可是你的娘家啊!”
    张扬笑道:“我主要是觉着霍主任没招呼我,我这人面皮薄,担心过来每人搭理我。”
    霍云珠笑道:“我们驻京办的大门永远对自家人敞开,你才是强词夺理,我看到你从不过来,还以为自己过去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呢。”
    张扬道:“霍主任说笑了,我对您的风采一直都仰慕的很。”
    霍云珠笑道:“我可没什么风采,说到风采,我们驻京办美女倒是不少,回头我叫她们过来给你敬酒。”
    张大官人眉开眼笑道:“霍主任,您千万别灌我酒,项书记来了,在领导面前必须保持清醒。”
    霍云珠带着张扬去了项诚的房间。
    项诚早晨来到的,上午什么也没做,只是留在房间内睡了一觉,他刚刚醒来不久,正在房间内看着电视新闻,看到张扬进来,项诚的秘书起身出去了。
    霍云珠把张扬送进来,自己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出去准备中午的接风宴了。
    项诚向张扬笑了笑,和颜悦色道:“小张来了!快过来坐!”
    张大官人被项诚的态度给弄迷糊了,在他的印象中,项诚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好像是头一次,尤其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不快之后,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张大官人下意识的向窗外看了看,今天是阴天,压根看不到太阳。
    张扬在项诚身边的沙发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茶几,不过距离还是很近,项诚的目光向茶几上扫了一眼道:“喝茶!”
    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项诚对张扬突然的礼遇,让张大官人有些摸不这头脑,难不成离开了北港那一亩三分地,项诚就变得平易近人了?的确,别看他是北港一把手,可是放在京城,根本翻腾不起太大的浪花,像他这种厅级干部,在京城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好牛气的。
    张扬说了声谢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项书记什么时候到的?”
    项诚道:“早晨,我坐火车过来的。”项诚说完不由得又笑了笑道:“我不喜欢坐飞机,总觉着那东西不稳当。”
    张扬笑道:“领导都是这样,当年毛老爷子也不喜欢。”
    项诚哈哈笑了起来,他可不敢与毛老爷子相比,项诚道:“八十年代初,我第一次坐飞机,就遇到飞机引擎出了故障,已经飞到了天上,又不得不返回机场,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坐飞机了。”
    张扬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坐,但是现在去有些地方,不得不坐。”或许是共同的话题让两人感觉稍微靠近了一些。
    项诚道:“我这次来京主要是为了办事,顺便看看你们的学习情况。”
    张扬道:“还好,多亏了项书记给我的这次学习机会,我这次来京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项诚道:“我听说濒海撤县改市的事情进展顺利。”
    张扬微微一怔,想不到他的消息倒是灵通。自己那边才得到内幕消息没多久,他就已经听说了,张扬笑道:“还好吧,目前没遇到什么阻碍,距离正式审批还得一段时间。”
    项诚道:“濒海的撤县改市如果能够申请成功,对我们整个北港来说是一件好事。”
    张大官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之前项诚在这件事上一直持反对态度,也没少给他下绊子,怎么突然就转性了?这人的态度怎么说变就变,到底是领导啊,翻脸跟翻书似的。不过张大官人隐藏的也很好,内心的错愕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微笑道:“这次的申请程序如此顺利和市领导对濒海的关心是分不开的,多谢项书记对我的工作支持。”
    官场上就是虚伪,明明两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谁也不说破,在这儿还能虚情假意的寒暄老半天。
    此时霍云珠过来请他们去吃饭,项诚站起身道:“走,吃饭的时候再说!”
    中午这场接风宴项诚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主角,除了张扬和北港驻京办的负责人之外,还有北港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许坤,他也在京城开会。
    霍云珠的助理洪诗娇也出现在当天的午宴上,以她的级别应该不够资格,但是霍云珠给她的定位是陪酒和敬酒,关键是陪好这位濒海一把手张书记,洪诗娇极有眼色,在酒桌上频频举杯,张大官人宁愿和美女喝酒也好过陪领导说话,再加上,他一时间摸不清项诚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今天中午的言辞还是极尽谨慎,总觉着项诚对自己态度突然转变未必是什么好事。
    许坤在北港领导层中并非权力核心人物,他为人风趣,说话有些大嘴巴,尤其是几杯酒下肚,说话就有些不着边际了,笑眯眯望着张扬道:“小张啊,到底是年轻英俊,讨女孩子欢心,今天小洪就只顾着跟你喝了。”他居然朝项诚叹了口气道:“项书记,看看小张,就知道我们老了,就快被人遗忘了。”
    张大官人还没说话呢,霍云珠那边就格格笑了起来:“许副市长,您吃得哪门子干醋,小洪不陪您喝,我陪您,咱们连干三杯怎么样?”
    张大官人发现霍云珠的身上真透着那么股子辣味儿,话说回来做驻京办工作的,要是没两把刷子在京城还真呆不住。
    项诚笑道:“许坤,你别跟我搞统一战线,我早就服老了,在这些年轻人面前,我们的确都成了糟老头子,不服老是不行的。”
    许坤道:“小时轻松尿过墙,老来迎风尿湿鞋,老咯!”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霍云珠道:“许副市长,下次您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给您准备一双胶鞋,准保防水。”她这么一说又把大家逗乐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转变突然】(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四章【转变突然】(下)   
    张扬也是哈哈大笑,感觉这个许坤有些滑稽,不过以他的身份说出这种话,多少有些为老不尊。身边的洪诗娇俏脸绯红,不知是喝酒还是害羞的缘故,看起来格外妩媚。
    霍云珠和许坤喝了三杯之后,洪诗娇也端着酒杯过去敬酒,许坤道:“车轮战啊,我这酒量可不行。”
    项诚道:“说话的时候你比谁都行,喝酒倒不行了,喝!”
    霍云珠道:“诗娇,他要是不喝完你就站在那儿等着。”
    许坤笑道:“怕了你们了,得,我喝完!”许坤又喝了两杯酒,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要去洗手间,张扬看到他喝多了,陪着他过去。
    来到洗手间,许坤笑道:“小张,我这人平时开玩笑习惯了,你别介意。”他说话有些大舌头。
    张扬道:“哪能呢,许市长很幽默!”
    许坤呵呵笑了一声,站在那里好半天没尿出来,他转向张扬道:“小张,你出去等我,有人看着我……我还真尿不出来。”
    张扬不由得想笑,真以为谁想看他那颗花生米,他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等了好半天,才看到许坤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许坤道:“高了,今天喝高了,我这人就是不忍心拒绝美女……”他打了个酒嗝道:“小洪……不错!”
    张大官人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许坤的眼神显得有些色迷迷的,张扬咳嗽了一声,心说你丫也太不含蓄了,就你这种老牛也想吃嫩草?不怕把你的四只蹄子都给尿湿了?
    许坤回去之后,项诚向他的双脚上瞄了一眼道:“还好啊,鞋子没湿啊!”想不到素来古板的项诚也突然幽了一默,酒桌上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许坤酒后话多,在这种场面下,他又不是最高领导,所以说得越多喝的也就越多,其结果必然是不出意料的喝多了。张扬帮忙把他给扶到了房间内,心说这厮的确上不了台面。就要离开的时候,想不到许坤居然拉住霍云珠的手不放。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霍云珠笑道:“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找桶水来浇醒你?”不知是霍云珠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还是许坤酒劲上头,总之是老老实实的睡了过去。
    张扬和霍云珠一起走出门外,霍云珠道:“许副市长就是这样,一沾酒就得喝多,大家都知道他的性子,可不让他喝他还不高兴。”
    项诚迎面走了过来,询问了一下许坤的情况,张扬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喝多了。”
    项诚道:“这个许坤,真是让人没有办法。”他向张扬道:“小张,你下午有没有事?”
    张扬本想说自己有事,可项诚既然这样问自己,证明还有下文,张扬对项诚今天的表现非常的好奇,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导致了项诚的突然改变,于是摇了摇头道:“没事啊!”
    项诚道:“没事就好,你陪我去薛老那里去一趟。”
    张扬顿时明白项诚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搞了半天还是薛老的缘故。
    项诚心中的迷惘并不比张扬少半分,他此次来京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探望薛老,可联络薛老之后,才知道薛老目前住在燕西一号,项诚并没有去过那里,可是薛老告诉他张扬知道地方,让张扬带他过来,薛老传递给项诚的这个信号不可谓不清楚,虽然项诚内心中充满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疑问,有一点他可以断定,薛老对张扬显然是非常的喜欢,在张扬前来京城之前,他并没有听说张扬和薛老之间认识,可来到京城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把薛老哄得如此开心,项诚不得不佩服这厮投机专营的本事,他猜想到张扬一定是通过薛伟童的关系才联系上了薛老,进而取得了薛老的欢心。
    张扬和薛老走得太近对项诚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上午他和薛老通话的时候,薛老居然说了一句张扬不错,正是这句话让项诚的态度突然发生了改变。
    项诚的执政能力虽然非常一般,但是他的政治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往往就有这样的一些人,眼高手低,官场中也不例外,项诚恰恰属于这一种,其实眼高手低并非一个贬义词,眼高手低,却又认不清形势的人才可笑。项诚最大的长处不仅仅是有着过人的眼力,他还很有自知之明。在过去,他的底气来自于薛老,他知道凭借自己和薛老的关系,无论惹下多大的麻烦,薛老都会为自己出头,薛老这个人重情重义,当年他对薛老的救命之恩,薛老不会忘记,可现在张扬不知动用什么手腕巴结上了薛老,这就让他的优势荡然无存,他必须重新审视自己和张扬的关系。
    张扬开着他的坐地虎,项诚坚持让驻京办的司机开车,美其名曰这是为张扬着想,酒后驾驶被人抓住了是小事,可万一出了交通事故就麻烦了,项诚是个稳重的人,这也是他性格中值得夸赞的一点,也是薛老非常欣赏他的地方。
    之所以出动张扬的这辆车,是因为张扬这辆车的牌照比起驻京办的任何一辆都要牛逼的多,车牌在很多时候就是通行证,项诚也是第一次坐进了张扬的这辆越野车,感觉空间真的很大,比起他的那辆奥迪要舒服得多。
    项诚道:“这车空间真大!”
    张扬道:“老毛子的东西就是大而且皮实!不过是个油老虎。”
    项诚道:“大街上倒是不多见。”
    张扬笑道:“薛伟童送给我和嫣然的订婚礼物!”
    听到张扬这么说,项诚的心头又是一紧,他知道张扬和薛伟童是结拜兄妹,可没想到他们的关系亲密到这种地步。
    张扬的坐地虎进入燕西一号的时候,看到后面薛伟童开着兰博基尼赶了上来,薛伟童绕到坐地虎的左侧,抬起头看到开车的并不是张扬,后面张扬落下了窗户,笑道:“妹子,我在这儿呢。”
    薛伟童笑了笑,率先将跑车开进了别墅大门,张扬的坐地虎并没有开进去,而是停在了外面。项诚带来了一些地方特产,倒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张扬帮着他拎了下去。还是表现出对领导的尊重,让项诚走在前方,自己落后一步。
    薛伟童看到项诚,惊喜道:“项伯伯,您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项诚笑道:“童童,越变越漂亮了,我上午到的。”
    薛伟童今天穿着一身美式军装,最近整天在外面跑,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加上头发只有寸许长度,乍一看以为是个男孩子,和漂亮可沾不上边。
    张扬道:“头发越来越短了!”
    薛伟童笑道:“都说头发长见识短,所以我索性剪短了,这样见识就可以变得长长的。”
    张扬和项诚都笑了起来。
    薛老正坐在二楼阳台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听到下面的动静,睁开双目道:“项诚来了!”
    项诚亲切道:“薛老,是我,我来陪您聊天啦!”
    薛老笑着向他招了招手道:“上来!”
    项诚快步走了上去,张扬抬起头朝薛老笑了笑,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和薛伟童一起在院子里站着,薛伟童道:“你们俩怎么混到一块了?”
    张扬道:“什么话啊你?他是我顶头上司,我跟他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薛伟童笑道:“可我听说你们俩不是一直都不对乎吗?”
    张扬道:“公是公私是私,工作上的分歧,又不是什么私人恩怨,我对领导从来都是很尊重的。”
    薛伟童一脸的不信,她闻到张扬身上浓烈的酒气:“喝酒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领导来了,话少说酒多喝,这是官场的规矩。”
    薛伟童笑道:“什么鬼规矩,你少蒙我,对了,今晚没事吧?”
    张扬道:“有事儿,我得陪项书记。”
    薛伟童道:“不用你陪他,每次他来京城总是陪着我爷爷聊个没完,我看啊,今晚还不知什么时候走呢!”
    从薛伟童的话里,能够听出薛老和项诚的关系真的是非常亲密。
    张扬道:“你有啥正事儿?”
    薛伟童一听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三哥,你埋汰我是不是?什么叫我有啥正事儿?我全都是正事儿,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开开眼。”
    张扬道:“别卖关子,说清楚,不然我不去!”
    薛伟童笑道;“你要是敢不去,我就跟我未来嫂子打电话,向她举报你在京城里勾三搭四。”
    张大官人叫苦不迭道:“我哪有啊?我现在过得跟苦行僧似的,从嫣然走后,我压根就敢正眼瞧其他女人,更别说勾三搭四了,妹子咱不能害自己哥哥吧。”
    薛伟童道:“我不是女人啊?”
    张扬心说我还真没把你当成女人看,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少不得要伤她的自尊,张扬笑道:“你是我妹子,不一样啊!”
    薛伟童道:“我不管,你今晚必须去!”

第九百六十五章【打黑拳】(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五章【打黑拳】(上)   
    薛伟童当晚带着张扬去吃了日本料理,张大官人弄了点鱼生清酒,日本饭菜就是清淡,吃饭的时候张扬不禁想起被自己痛揍的柳生道正,却不知那厮走后还会不会打香山别院的主意?
    薛伟童吃饭的时候不停看时间,催促张扬赶紧吃,张扬原本就对不咸不淡的日本料理没多少兴趣,她这一催,干脆不吃了,留点肚子回头吃夜宵。
    两人出门上了薛伟童的跑车,看到徐建基带着洪月也过来了。
    徐建基西装革履的,开着一辆黑色宝马,薛伟童忍不住揶揄他道:“二哥,你当是出来谈生意啊?穿得那么正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商人似的。”
    徐建基身边的洪月笑道:“他刚刚谈完生意,来不及换衣服。”
    薛伟童道:“嗬!这就护上了,你们俩感情发展够迅速的。”没辙没拦的一句话把洪月说得脸红了。
    徐建基道:“不就是看个拳赛吗?穿什么还有规定?”
    张扬这才知道薛伟童叫他过来是为了看拳赛,上车之后,他向薛伟童道:“什么拳赛?中国还是外国的?”
    薛伟童道:“打黑拳的,血腥刺激,你绝对没见过。”
    张扬笑道:“我什么没见过?”
    薛伟童一踩油门,跑车箭一般向前方窜去。
    拳赛并不在正式体育场馆,而是在京城南区的恒运货仓内,这座货仓属于恒运公司的谷献阳所有,此人也是一个高干子弟,在京城太子圈里也算得上一个有名有号的人物,这群官宦子弟不乏空虚无聊的人在,他们追求上流社会的奢华生活,他们养尊处优,同时他们的生活又缺乏挫折,他们多数人都讨厌四平八稳,喜欢追求异样的刺激,有需求就有市场,谷献阳就把握了这样的商机,除了货运之外,他搞起了体育经纪,五年前开始组织体育比赛,可后来发现普通的体育比赛还是满足不了这帮人的猎奇心理,于是他开始尝试着搞起了地下拳赛。
    三年前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这种真实血腥的游戏显然可以刺激这帮高官子弟的神经,谷献阳从开始的小打小敲,开始逐渐将这一活动规模化国际化。刚开始他的地下拳赛,只是来自于国内的拳手,后来就从日本、泰国、韩国这些国家引入,再后来扩大到五大洲。当然谷献阳知道这种比赛并不合法,想要长久举办下去不仅仅需要依靠他的人脉和关系,还必须制定出一系列的措施保证比赛的安全,拳手受伤是难免的,关键是不能出人命。
    可比赛场上任何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虽然谷献阳非常的小心,这些年仍然有不少选手受了重伤,最重的一个被打成了高位截瘫,这就需要高额的赔偿金堵住选手的嘴巴。
    总体来说谷献阳一直做的都很不错,至少现在他的地下拳赛仍然举办的风风火火。也有越来越多的贵族子弟加入其中,这帮人加入当然不是为了比赛,他们前来一是为了观看比赛,寻求一种感官上的刺激,二是为了赌博,单凭组织比赛,销售所谓的会员卡,谷献阳挣不了多少,但是一旦加入了赌博的成分,性质就完全发生了改变,他的利润也就滚雪球般成倍翻滚。无论输赢,他这个庄家都可以获得不菲的收入,谷献阳一直坚持做到公平公正,绝不操纵比赛,因为他清楚能够在他这里玩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在比赛中动了手脚,万一让别人知道,他就别想在京城圈里混下去了,这帮高干子弟都拥有着相当的眼界,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有着长远的规划,他们很难为短期的利益所动。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谷献阳准备终生投入到这种事业中去,这种事情见不得光,是不可能为之奋斗终生的。
    谷献阳这两年就有了收手的打算。
    看到薛伟童和徐建基一行人走了进来,谷献阳慌忙过去相迎,他们这群人在圈中的地位往往和家庭的背景有关,薛伟童和徐建基无疑是圈子中塔尖上的人物,出现在哪里很容易就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谷献阳笑道:“建基,薛爷!”他的年龄要稍大一些,但是年龄大并不代表着地位高。在薛伟童和徐建基面前,他还是表现出相当的尊重。
    薛伟童道:“老鬼,今晚一共有几场啊?”
    谷献阳在圈中因为年龄较大,而且为人精明,所以有人给他起了一个老鬼的外号,一来二去,反倒没几个称呼他的真名,都叫他老鬼。
    谷献阳道:“三场,黑白黄全都齐了。”他向前欠了欠身,低声道:“薛爷,我要是您就押剃刀!”
    薛伟童笑了笑,知道谷献阳在向自己自己卖好,她轻声道:“看看再说!”
    谷献阳又和徐建基寒暄了两句,徐建基将身边的张扬介绍给他,谷献阳听到张扬的名字,目光一亮,他笑道:“张书记的名头我早就听说了。”
    张扬道:“我能有什么名气,谷老板过奖了。”
    谷献阳道:“你在箭扣长城单挑日韩高手的事情京城武林界全都听说了,真是扬我国威。”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此时看到远处一个人走了过来,居然是八卦门史沧海的儿子史英豪,史英豪在这里见到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张扬迎上去道:“英豪兄也在?”
    史英豪咳嗽了一声道:“他们让我过来帮忙充充台面,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我爸!”
    张扬马上明白了,史英豪肯定是过来赚外快的,这种比赛往往需要几个武林中的权威人士过来镇场面,史英豪身为八卦门的大弟子,未来的八卦门掌门显然有这个份量,不过以史沧海的性格应该不会允许他儿子这样做,所以史英豪才会向张扬这样说。
    张扬笑道:“成,我不说就是!”心中料定史英豪是过来赚外快的,其实武林人士也有他们的难处,除了练功他们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单凭着开门授业的那点学费只能是惨淡经营,尤其是当今社会,形成了重商轻武的大气候,连八卦门这样的门派也只是艰难维系。
    史英豪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和他同来的还有四个师弟,说好听了是给人家镇场面,其实就是帮忙看家护院,遇到捣乱者他们就得出手摆平。史英豪也是一个极重面子的人,在这里遇到张扬,让他感觉有些抹不开脸。
    张扬看出他不好意思,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微笑道:“这里拳赛的水平怎么样?”
    史英豪道:“其实就是自由搏击,规则比较宽松,除了少数要害部位之外,全都可以攻击,几乎每天都会有选手受伤,最近的确吸引了不少高手。”
    张扬道:“他们收入怎样?”
    史英豪道:“拳手也分级别,一流拳手一场比赛下来多的可以拿到十万块奖金,三流拳手恐怕连医药费都挣不够,总而言之弱肉强食,在这里一切靠实力说话。”
    两人聊得正热乎,张扬看到了不远处又有几个人朝他走了过来,居然是安达文、陈安邦他们,不知他们两个怎么混到了一起,张扬心中暗道,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这俩孙子倒是登对。
    和陈安邦看到张扬就一副怨毒的目光相比,安达文从容淡定的多,他笑道:“张先生,这么巧啊?”
    张扬笑道:“巧,巧的很!”
    身边薛伟童道:“也没什么巧的,京城就这么大,可玩的也就这几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正常,不过你一个港人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奇怪。”
    薛伟童对安达文还是非常反感的,虽然迫于某种压力不再和安达文作对,可言语上的嘲讽仍然免不了。
    安达文表现的却一直都非常的淡定,微笑道:“有什么奇怪?”
    薛伟童道:“不和谐,不搭调!”
    安达文身边的梁柏妮笑了起来,安达文也跟着笑了,此时一名肤色黧黑的男子走了过来,安达文向他们道:“给你们介绍一个人!”他向那名男子招了招手,那男子走到他的身边,安达文道:“春猜!泰国拳王!打遍东南亚无敌手!”
    薛伟童一脸的不相信:“有没有你吹得那么厉害啊!”
    安达文道:“等会儿,我会让他去台上挑战!我听说这里有自由挑战的环节。”这厮的表情显得信心满满。
    张扬不由得多看了那个泰国拳王两眼,春猜也望着张扬,目光中充满了凶残和挑衅的意味,张扬内心一怔,心说老子又没得罪你,你他妈看着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难不成安达文故意带你来找我麻烦?可转念一想并不可能,安达文又不知道自己要来。反正这帮拳手多数都是一个德行,凶相毕露,还没开始比赛呢,就想用气势吓倒别人。这也算得上心理战的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比武的最高境界。

第九百六十五章【打黑拳】(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五章【打黑拳】(中)   
    薛老睡了没多久就已经醒来,睁开双目,看到儿子薛世纶守在他的身边,薛老舒了口气道:“世纶,你不去休息,守在我身边做什么?”
    薛世纶握住父亲的手:“爸,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您为什么要瞒着我?”
    薛老内心一怔,却故意装糊涂道:“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薛世纶道:“爸,我看到了您的那张药方,我刚刚去询问了您的保健医生,您不必责怪他们,身为您的儿子,我有权知道真相。”
    薛老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瞒过他。他慢慢坐起身来,薛世纶拿起一个软垫,扶着他靠在床头。
    薛老道:“项诚走了?”
    薛世纶点了点头道:“您和他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所以他没有向您告辞。”
    薛老不无感慨道:“老咯!真的老了!”
    薛世纶看到父亲仍然不愿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他低声道:“爸,您不要隐瞒了,我都知道了!”
    薛老道:“知道又怎样?我都八十多岁了,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生死有命,对我来说任何事都可以接受。”
    薛世纶大声道:“我不能接受!”黑暗中他的双目闪烁着激动地光芒:“爸,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照顾您,我还没有来得及孝敬您!”
    “有心就行,不在乎你做什么!”
    薛世纶道:“爸,我会为您请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我一定要治好您的病。”
    薛老道:“我的病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你既然已经见到了那张方子,你就应该知道,我并没有放弃治疗。”
    “可是保健医生们都不知道。”薛世纶以为父亲在骗自己。
    薛老道:“对于我的子女,我从不说谎话,我相信只有用我自己的言行去感染你们,才能让你们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世纶,针对我的病情,国际一流的专家已经会诊过了,他们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谁也不能保证可以治好我的病。”
    薛世纶已经了解过父亲的病情,他知道父亲没有说谎,他痛苦的低下头,握住父亲的大手。
    薛老道:“这段时间,都是张扬为我治疗!”
    “张扬?”薛世纶的双目中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他实在无法将张扬和医生联系在一起。
    薛老道:“你不用觉得奇怪,张扬的医术相当高明,而且比起那些所谓的专家要高明得多!”他打开床头灯,站起身,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最新的检查结果:“我的癌肿在张扬的治疗下,已经开始缩小,而且中间出现液化,形成空洞,这是一种相当好的现象,他有把握治好我的病,而且至少保证我可以活一年。”
    薛世纶仍然无法相信父亲的话,喃喃道:“他居然会看病?”
    薛老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他让我务必要保守,这小子不错!”
    薛世纶的思维有些乱了,他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方才问道:“爸,当真相信一个毛头小伙子的话?”
    薛老道:“所有的专家学者都已经宣判了我的死刑,说我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而且我的身体状态会每况愈下,腹痛会越来越剧烈,他们建议我必要的时候可以考虑麻醉药品止痛,但是张扬的出现改变了这些,他帮我治疗之后,我的肝区就没有痛过,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他有这个能力。”
    薛世纶道:“可是我们可以请世界上第一流的医学专家。”
    薛老道:“世纶,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样,我想你尊重我的选择,我不可以接受张扬以外的任何人为我治疗,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他能治好我也罢,失败也罢,我无怨无悔。”
    薛世纶听到父亲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唯有叹息。
    薛老道:“你给我记住,我生病这件事不可以让家里任何人知道,更不可以透露到外面,那些医生既然能对你说,也能对外面说,你务必要重新强调一遍。”
    薛世纶连连点头:“爸,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走露风声。”他当然不会这么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父亲对于这个家族的意义,无论他拥有多少财富,可是财富在很多时候是无法和权力画上等号。
    看台上,红方选手一个窝心脚,将对面蓝方黑人偌大的身躯踢得向后踉跄倒去,撞在绳圈之上又反弹了回来,红方选手扬起手臂,击中了他的脖子,黑人痛苦的捂住咽喉扑倒在了地上。
    场面顿时沸腾了起来,那名红方选手高举双臂,他是中国人,外号铁腿,腿功了得,他打得是第二场,不出一个回合就把第一场的胜者黑豹给击倒在地。
    薛伟童看得双目生光,跟着周围看客一起大声读秒,张扬端起一杯饮料喝了一口,这会儿他有些饿了,这些比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儿科,看这帮拳手出招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不过场面还是相当的血腥,明显把这些看客的神经成功刺激兴奋起来。
    张扬找洪月要了一桶薯片,嘎嘣嘎嘣地嚼着,刚才那顿日本料理实在太不对胃口。
    徐建基笑道:“怎么?你好像对比赛不感兴趣?”
    张扬道:“无非是血腥一点,拳拳到肉,没什么技巧可言。”
    徐建基道:“看得就是这种拳拳到肉的真实感,其实大家前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拳,而是为了押宝。”他拿出一万块押给了即将出场的剃刀。
    薛伟童则继续押了一万的铁腿,小赌贻兴,并不适合投入太多的金钱,可是如果你不参予进去,又缺少代入感,多少都要买一些。
    张扬对这种事情没啥兴趣,只想着眼前的第三场斗殴赶紧结束出门吃饭,今儿实在是太饿了。
    今晚比赛的明星人物剃刀终于出现了,这厮剃着一个莫西干头,膀大腰圆,也是中国人,蒙族,从小练形意,十三岁开始学习拳击,也曾经进入过国家少年队集训,后来因为不遵守纪律被开除,学习搏击已经有五年,参加地下拳赛也有了一年的历史,到现在保持着全胜的记录,当晚多数人都把宝押在了他的身上。
    徐建基对薛伟童押铁腿赢颇为不解,他低声道:“剃刀的战绩是全胜,铁腿根本没有赢的希望。”
    薛伟童道:“我相信奇迹,越是你们一边倒的押给剃刀,我越是要押在铁腿身上。”
    洪月笑道:“伟童真有性格!”她向张扬道:“张扬,你怎么不押?”
    张扬道:“没钱,也没兴趣!”
    徐建基道:“他啊,是看不上人家的功夫,要是自己上去打还差不多。”
    薛伟童道:“回头有自由挑战啊!三哥,你要是上去,我压一百万在你身上。”
    张扬道:“你当我什么啊?我好歹也是一国家干部,这种事情,太跌份了吧!”
    薛伟童笑了笑,目光重新投射到拳台上。
    铁腿一上来就摆出了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势,他的双手护住上身,左腿独立,右腿高抬,随时准备做出弹腿的动作。
    剃刀的步法很灵活,左右摇晃着身体,忽然虚晃一招,一拳向铁腿打去,铁腿的右腿闪电般踢出,剃刀一矮身,躲过这一腿,他的攻击只是虚招,真正厉害的后手还在后面,左腿横扫而出,扫在铁腿的左腿之上,铁腿被踢了个正着,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剃刀不等铁腿爬起,身体腾跃起来,手肘狠狠捣向铁腿的胸膛,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张扬也不禁叫了一声好。
    危急关头,铁腿原地一个驴打滚轱辘了出去,招式虽然难看,但是非常有效,躲过了剃刀的致命一击,剃刀的手肘错失了目标仍然砸在拳台上,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铁腿趁机爬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抬脚向剃刀的脸部跺去,剃刀双臂抓住铁腿的右腿,一个漂亮的抱摔,将铁腿摔倒在拳台上,然后跟上去又是一拳,狠狠砸在铁腿的面部,裁判此时方才上去分隔开他们,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两人的实力悬殊,铁腿必败无疑。
    铁腿满脸是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裁判示意可以继续比赛,铁腿摇晃了一下脑袋,血珠和汗水飞溅在拳台之上。他大吼了一声向剃刀冲去,剃刀低腰冲了过来,猛然将铁腿整个人举了起来,原地旋转了一拳,扔出绳圈之外。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铁腿飞出了拳台,他飞向安达文和陈安邦的方向,不等铁腿落地,一个身影倏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脚凌空踢在铁腿的小腹上,铁腿又倒着飞了回去,重重跌落在拳台之上,经过两次重击之后,铁腿动都不能动了。
    刚才一脚将铁腿凌空踢飞的人却是泰国拳王春猜,他以一个标准的一字马亮相,然后不屑地拍了拍裤腿,指着台上的剃刀道:“你!不行!”他的表情充满了轻蔑,手指摇晃了几下。

第九百六十五章【打黑拳】(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五章【打黑拳】(下)   
    剃刀向春猜竖起了拇指,可紧接着又转而向下,这是李小龙的招牌动作,由此可见李小龙的影响力之大,世界各地的武术人士多少都了解他一些。
    春猜冷哼一声,缓步向拳台,他要向剃刀发起挑战。
    现场发出一声声欢叫,人们显然都乐于见到两强相搏的场面,在经过最基本的挑战程序之后,春猜脱去上衣,这厮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身材虽然称不上魁梧,可是肌肉轮廓分明,一条条肌肉宛如钢筋般分布在身上,拳台上强烈的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更显干练。
    张大官人眼力过人,看出春猜的拳锋、肘尖、膝盖甚至小腿迎面骨的前方都遍布老茧,他对泰国拳法有所了解,听说泰拳高手从小训练的时候都是将芭蕉树作为训练目标,利用身体和芭蕉树作为对抗,香蕉树的表面粗糙而相对柔软,适合作为训练工具,可以提升身体的坚韧程度。同时他们还进行攀爬椰子树的训练,利用这种方法提升自身的臂力和锻炼背阔肌,泰拳之中讲究箍颈膝撞,拳手经常近身相搏,这对力量的要求格外严谨。
    春猜站在那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不屑一顾的寒光,虽然如此,他还是双手合什向对方行礼,泰国是一个佛教国家,绝大多数泰国都信奉佛教。
    剃刀的样子比起春猜还要凶悍的多,恶狠狠瞪大了一双眼睛,嘴巴咧开老大,恶狠狠叫道:“黑炭团,我要撕碎你!”
    现场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撕碎他!撕碎他!”
    很多时候这都是一种表演,不但可以起到调动观众情绪的作用,又可以震慑对手,同时还能增强自身信心。
    在张大官人这种真正的高手看来,两人的出场都没什么创意,越是做出这种凶神恶煞的模样越是证明心中底气不足,换句话来说,他们都是凶悍有余而镇定不足,真正的高手在情绪上不会有大起大落,其实情绪这种东西不但会带给对方以影响,也会影响到自己。
    薛伟童道:“三哥,你看谁会赢?”
    张扬笑道:“他们两个的输赢跟我又没关系。”
    薛伟童撅起嘴唇道:“你帮我看看,我得下注。”刚才下注在铁腿身上,薛伟童输了一万,她想在这场扳回来,这倒不是因为薛伟童好赌,她对赌博一直都没有多少兴趣,不过这丫头好胜。她认为张扬是个高手,自然眼力非同一般,谁输谁赢一眼就能看出来。
    薛伟童的想法并没有任何错误,张扬从两人的步法看出,春猜要比剃刀灵活,而且从两人的表情上能够看出春猜更加镇定,张扬道:“那个泰国人更强一些。”
    薛伟童马上买了两万春猜赢。
    徐建基却压了一万在剃刀身上,徐建基笑道:“我还没听说过剃刀有过败绩,伟童,我看你这次又得输,泰拳怎么能跟中国功夫相提并论呢?”
    张扬道:“那个剃刀所使的可不是纯正的中国功夫,倒是掺杂了一点儿,应该说中西合璧,可惜结合的徒具其形,他是形意门出身,形意门注重下盘的修炼,他的下盘有些功夫,但是沉稳有余灵活不足,从步法上来看那个泰国猴子要比他灵活多了。”
    徐建基眯起眼睛看了看,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步法,他笑道:“就算是剃刀要输,我还是押宝在他身上,没理由我看好一个泰国人。”
    洪月对徐建基的话深表赞同,搂住他的手臂一脸的甜蜜,徐建基表现出的爱国心打动了她。
    张扬向安达文望去,却不知这厮弄了个泰国拳王来这边是为了什么?他看安达文的时候,刚巧安达文也向他望来,安达文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似乎在说,你不是有种吗?上去试试!
    梁柏妮小声对安达文道:“阿文,这种比赛太血腥了,我不喜欢。”
    安达文道:“没关系,安全措施很完善的,都是点到即止,不会有太血腥的场面。”这厮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拳台上还有铁腿留下的血迹没有完全擦干净呢。
    一旁陈安邦道:“安先生,这个剃刀还从未有过败绩。”
    安达文道:“陈先生是对春猜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陈安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安达文道:“春猜是泰国地下拳王,就算他去参加正式的泰拳比赛,也一样可以夺得同一级别的金腰带。”似乎是为了表示他必胜的信心,安达文押了一百万在春猜的身上,这已经是今晚的最大数目了。
    陈安邦看到安达文抱有这样的信心,他也跟同一起押了一百万。
    拳台上一声铃响,两名拳手展开了正式比赛。剃刀先声夺人,一拳向春猜的面部捣去,春猜伸手一格,将剃刀势大力沉的一拳格住,剃刀的手臂如同撞击在钢条之上,肌肉骨骼隐隐作痛,他暗叫不妙,没想到这个泰国人的横练功夫竟然强悍到了这种地步。他抬脚向春猜的身上踢去,被春猜用右腿挡住。这一脚如同踢在石块上,再看春猜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剃刀大吼一声,拳脚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春猜的身上落去,现场的气氛顿时被掀了起来,毕竟剃刀在这块场地上还从未有过败绩,多数人都押宝在了他的身上,再加上他本身是中国人的缘故,现场大部分人的心理都倾向于他这一边。看到场面上剃刀占优,所以齐声喝彩鼓噪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扬却已经看出剃刀虽然打得热闹,但在事实上并没有占据什么优势,春猜步伐非常的灵活,面对剃刀的攻击,不是利用灵巧的身法轻松躲了过去,就是利用手脚挡住,剃刀没有一招攻击在他的要害之上,而且春猜的一身横练功服极其了得,抗击打能力非常强悍。开始他采取保守的防御策略是他在有意消耗剃刀的体力,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转守为攻。
    果然不出张扬的所料,在剃刀的一轮狂轰乱炸之后,春猜已经退到了绳圈旁边,剃刀看到自己已经将春猜逼到了绳圈,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他要一鼓作气将春猜击倒在地。一个威力十足的右摆拳打向春猜的左侧面颊,剃刀似乎看到春猜被自己击中面部满脸鲜血的凄惨场面。
    可是春猜身体一矮,灵活躲过了剃刀的这一拳,然后他从护绳和剃刀身体之间的空隙中钻了出去,极其灵活地绕到了剃刀身后,然后一拳搭在剃刀的后颈部,这是春猜所出的第一拳。
    剃刀的身体一个踉跄,扑倒在护绳上。
    春猜并没有马上跟上去给予他第二次攻击,而是向拳台的中心退去,拉开了和剃刀的距离,这段时间剃刀已经得以喘息,成功的转过身来,他看到春猜助跑了两步,陡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发出一声怪叫,屈起的双膝居高临下向他的胸口砸来。
    剃刀诧异于对方惊人的弹跳力,他举起双手想要去挡,可是春猜坚硬的双膝采用这样的方式,其攻击力增强数倍,砸在剃刀的双臂之上,撞得剃刀向后靠去,依靠绳圈的防护方才没有跌出拳台。
    躲过了第一次攻击却躲不过第二次,春猜的左肘关节狠狠砸在剃刀的头顶。
    剃刀被这一肘砸得眼前一黑,诺大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他的意志也算顽强,慌忙抓住绳子,强自支撑着没有倒地,可是春猜借着就是一拳,这一拳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记摆拳,看不出如何精妙,力量也不大,可这一拳分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剃刀再也承受不住,噗通一声,扑倒在了拳台的地面上,鼻子嘴唇涌出了不少鲜血。
    现场一片惊呼,谁也没想到这个泰国人上来没几招就把剃刀给放倒了。当然发出惊呼并不是因为他们为剃刀的命运担忧,他们心疼的都是自己的钱包。
    春猜上前还要攻击,被裁判给拦住,开始读秒,场下不少人仍然在帮助剃刀鼓劲,可看到这厮的模样根本是爬不起来再战了。
    春猜的目光扫向下面,他叽里呱啦的大叫着,意思是谁敢上来。
    薛伟童已经按捺不住了,她怂恿张扬道:“三哥,你上去把他打趴下,让他见识见识真正中国功夫的厉害。”
    张扬看了看安达文的方向,发现他仍然在看着自己,张扬感觉到这厮今天来肯定抱有目的,拳台上春猜伸手指着张扬:“嗨!”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嗨你妈,老子又不认识你,跟你无怨无仇的,不过他心中明白,这泰国猴子是安达文弄过来挑衅的,台上春猜又嗨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张扬,然后指了指拳台的地面,意思是,你只要赶上来,我就把你给打趴下。
    徐建基看得清楚,他低声道:“三弟,你认识他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虽然不认识他,但是认识安达文和陈安邦,这泰国猴子是两人训练出来的一条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九百六十六章【追究责任】(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六章【追究责任】(上)   
    听到张扬的话,薛伟童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感觉张扬形容得很是贴切:“三哥,这条狗正冲着你叫呢。”
    徐建基道:“人犯不着跟狗一般见识,老三,你别理他。”
    张大官人现在的境界自然是犯不着跟那个泰国人一般见识,再说了这种地下打黑拳的地方,就算自己跳上去三拳两脚放倒了泰国人,也没啥好满足的,只不过是沦为看客们的一个工具罢了。
    张扬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春猜指着张扬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意思是你只够给我擦屁股的资格,现场发出一阵哄笑,笑得最响的要数陈安邦,这货现在总算有了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看着张扬被侮辱,心中就是爽。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薛伟童忍不住了,叫道:“猴子,信不信我三哥打得你满地找牙?”她拉着张扬的手臂道:“三哥,不能忍啊,你忍我也不能忍,你不上我上!”
    张扬道:“就你这样子上去还不是挨打的份儿。”他胸怀涵养是有了,可仍然不是什么好脾气,转身向拳台走了过去。
    现场看到又有好戏看了,顿时一起鼓掌。中国从不缺乏看客,越是遇到这种场面越是兴奋。
    谷献阳走了过来,徐建基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道:“老谷,怎么回事儿?你的这帮拳手还干出侮辱客人的事儿?”
    谷献阳苦笑着解释道:“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这个泰国人是那个香港商人安达文带来的,根本就是来搅局的,因为他我损失严重啊。”
    春猜在上面的表演仍然没有结束,继续做着侮辱性的手势,这厮显得非常亢奋。
    张扬道:“我得去教育教育这孙子。”
    谷献阳道:“张书记,您要是上台就得签协议。”
    张扬一听也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你想我跟你签生死文书?”
    谷献阳道:“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为了更好的保障选手的人身安全。”
    张扬道:“别弄那麻烦事,你跟他签好就行了,我一定没事。”张大官人走到拳台旁边一个飞跃,跳过绳圈来到拳台之上。
    现场欢呼之声四起。
    裁判过来想说什么,张扬摆了摆手道:“不用说,我只要一招!”
    春猜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两只大眼睛凶相毕露的望着张扬。
    拳台下陈安邦低声向安达文道:“这小子不简单。”
    安达文充满信心道:“他再厉害能有泰国拳王厉害?”
    铃声过后,春猜呀地一声怪叫冲向张扬,张大官人身体一晃,身影倏然就来到了春猜面前,扬起手一记耳光,打得那个清脆,啪!地一声打得春猜原地就转了一个圈,然后抬脚就把这厮踢飞了出去,春猜在张扬的面前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身体腾云驾雾般飞起,正落在安达文面前地上。
    谁也没料到张扬就这么一巴掌外带一脚就把春猜给揍成了这幅模样。
    再看春猜躺在地面上,进得气不如出气多,没多久手脚就剧烈抽搐起来,周围人被吓得惊叫连连。安达文躬下身握住春猜的手,似乎在探他的脉门,然后又贴在他身上听了听心跳,忽然大叫道:“快请医生过来!他快不行了。”
    现场医生慌忙拎着医药箱赶了过去。
    张扬也没想到会这么重,自己明明没怎么用力啊,就是一巴掌外带一脚而已,难不成真的会打出人命。薛伟童也看出情况不太妙,向张扬道:“走吧,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少人想要凑过去看热闹,可是谷献阳让人把拳台隔离开来,打黑市拳比现实中的职业比赛要危险得多,比赛的过程中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出现,谷献阳对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有了心理准备,也做好了方方面面的防御措施,他一方面组织人员对春猜进行抢救,另一方面开始安排客人有序地退场,当然张扬和安达文那帮人并没有走,张扬是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人,而安达文则是春猜方面的利益代表,这次他毫无意外的站在了张扬的对立面。
    张大官人认为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武功修炼到自己的这种地步,出手已经控制的随心所欲,他打春猜的两下虽然很重,但是绝不致命,即便是对待一个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一个训练有素,抗击打能力超强的泰拳高手,这事儿肯定有古怪。张扬走过去想要看看春猜的情况,顺便检查一下他的伤情。却被安达文身边的一个人拦住,那人叫嚣道:“人都让你打死了,你还想做什么?杀人凶手!”
    张扬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你说话要负责任,别随便给别人扣帽子。”
    安达文道:“阿东,别胡说八道,张先生,你别见怪,我的手下不懂事。”
    一旁陈安邦道:“可看起来好像真的死了,要是死了这件事麻烦就大了。“薛伟童怒道:“什么麻烦就大了?他既然敢上台去比赛,就要对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技不如人,责任总不能赖到别的人身上。”她当然竭力维护张扬。
    徐建基毕竟为人老道,他看到情况不妙,向谷献阳道:“谷老板,我看还是赶紧送医院吧,千万不要耽误了治疗,出了问题,你作为主办方可是要负责任的。”徐建基这样说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助张扬推卸责任。
    陈安邦道:“我看还是报警,人命关天,可不是好玩的。”这厮对张扬一直都恨得牙痒痒的,抓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绝不犹豫。
    薛伟童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火了:“陈安邦,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你跟着掺和什么?既然敢上拳台,就要对这种事有所准备,就算是死了,也是他自己找死,愿得谁来?”
    那个叫阿东的小子脾气非常火爆,听到薛伟童的这句话,不由得怒吼道:“八婆,你说什么,再敢……”
    啪!地一记清脆的耳光,却是安达文狠狠出手了,他下手毫不留情,打得阿东半边面孔高肿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安达文怒斥道:“混账东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怎么敢这么对薛小姐说话?”然后他笑眯眯转向薛伟童道:“薛小姐,不好意思,我对手下人缺乏管教,都是我的不是。”
    薛伟童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她也犯不着和一名下人一般计较,再说这件事肯定是安达文故意而为,否则那个什么阿东才不会有这样的胆子,薛伟童道:“这儿不是香江,还是约束好自己的行径,千万别跌了跟头,摔个鼻青脸肿可不好看。”
    安达文听出她这句话分明是冲着自己所说,淡然一笑,他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春猜道:“我看还是报警吧。”
    听到报警两个字,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谷献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是比赛的组织者,如果真死了人,最麻烦的应该是他,当然张扬也不会摆脱责任,他也觉着这个安达文今天是有备而来了,安达文针对的应该是张扬,可是自己却不免被牵累进去,谷献阳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上拳台,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事先他已经签过了免责声明,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和我没有关系。”
    安达文道:“谷老板说和你没有关系,那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责任都是张先生的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很难过,春猜是我的好朋友,咱们不是常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切磋武学,点到即止,可没说要以性命相搏,现在春猜死了,作为朋友,我不可能不查清这件事,难道为了掩盖责任就让他不明不白的这样死了?”
    徐建基道:“责任肯定要查出,可是究竟要谁来负责大家心里都有回数。”他向安达文道:“安先生,咱们借步说话。”
    安达文点了点头,跟着徐建基来到一边,徐建基低声道:“安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人做任何事都喜欢开诚布公,现在人已经成了这幅模样,你想怎样?”
    安达文道:“给死者一个交代。”
    徐建基道:“开个价吧!”他试图用钱来摆平这件事。
    安达文却道:“我不缺钱,徐先生,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我想问你,如果你处在我的角度上,看到朋友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会无动于衷,你会接受赔偿?”
    徐建基点了点头,目光转冷道:“我明白了,安先生,有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做人要留三分余地,于人于己都未尝不是什么好事,这儿是京城,你一个香江人以为在这片地方能够搅起风雨吗?”徐建基显然已经动怒。
    安达文微笑道:“马上就要九七了,没有什么香江人还是京城人,大家都是中国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当然会奉行公平这两个字。”
    徐建基道:“公平在任何社会任何地方都只属于一部分人,我想这两个字绝不会站在你那一边。”
    安达文微笑望着徐建基,意思是咱们走着瞧。
    在双方针锋相对的时候,张大官人却没有参予,作为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人,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张大官人此时已经来到春猜的面前,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掌,他满心疑惑,倒要看看春猜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九百六十六章【追究责任】(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六章【追究责任】(下)   
    张扬对自己的出手很有信心,刚才的一拳他对分寸把握的很好,不应该致命,可是春猜偏偏就躺倒在了拳台上,张扬已经明白了整个过程,从春猜上台到他向自己发起挑衅,十有八九都是安达文在故意安排,其目的就是针对自己,张扬绝不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偶然。
    张大官人一探春猜的脉门,心中顿时就有了回数,这厮并没死,还有一口气,不过状况很不好,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从春猜的脉相来看,他休克跟自己刚才的一巴掌一脚没有直接关系。
    张扬正准备动手施救的时候,又是那个阿东扑了上来,叫嚣着:“你别碰他……”
    还没走近张扬的身边,薛伟童忍不住了,她上前一脚就踹在阿东的小肚子上,薛伟童也不是吃素的,压了这么久的火,必定要找一个方式好好宣泄一下,薛伟童从小就当男孩子养,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一脚的份量可真不轻,别看那个阿东长得五大三粗,被薛伟童这一脚踹实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谷献阳慌忙拦在中间,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他实在是有苦难言,不想事情进一步恶化下去了,谷献阳道:“大家先住手,先救人再说。”
    安达文道:“我看还是赶紧送医院,陈公子说得对,通知警方,具体的责任认定交给警方。”这厮存心要把事情闹大,要把张扬置于困境。
    这次事件围绕张扬和春猜进行,不过事件的中心人物一个躺在地上,一个不慌不忙的检查着春猜的脉门,连安达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镇定。
    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不下的时候,张大官人总算不紧不慢的发话了:“春猜之前是不是服用过某种可以增强体质的兴奋药物?”他通过春猜的脉相已经察觉到春猜的身体有问题,这种脉相应该是通过药物达到短时间内刺激身体机能,以激发自身潜力的表现。
    安达文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虽然是稍纵即逝,张扬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不仅仅因为他的目光敏锐,更因为,从春猜的这次意外发生,张扬就认为是安达文在背后捣鬼,自然要多留意这厮。安达文吃惊的是这件事自己计划的非常隐秘,张扬怎么会知道?
    陈安邦对张扬的积怨已深,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乐开了花,无论这场比赛的出发点是什么,现在春猜出了事情,张扬就得承担责任,如果春猜死了,张扬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身的干系。陈安邦自从第一次和张扬相逢,每次交手都处于下风,看到眼前情景,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110报警。
    安达文和陈安邦交递了一下颜色,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在他们的眼中,张扬显然陷入了这场精心布置的局,一旦他踩了进来,就会泥足深陷,无论他是否看出其中的奥妙,现在一切都已经铸成,想要化解这场麻烦是不可能了。
    在落井下石方面陈安邦比起安达文更加彻底,他那边正准备报警,谷献阳看出苗头不对,慌忙过来道:“安邦,要不,先送医院再说。”谷献阳不想事情闹大,这件事闹大对他没有好处,单单是组织黑市拳,涉及地下赌博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在谷献阳眼里陈安邦只是一个小字辈,在他开始在京城太子圈中混出名头的时候,陈安邦还只是一个撒尿和泥玩的小孩子,谷献阳认为陈安邦应该给自己这个面子,也一定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可往往人的想法和现实总是存在差距的。陈安邦偏偏就不给他这个面子,陈安邦道:“谷总,人命关天呢!”
    谷献阳心中这个怒啊,麻痹的你陈安邦算个什么东西?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安达文两人是穿一条裤子,今天过来存心是砸场子来了,其实但凡有点眼力都能看出今天这件事非常的蹊跷,从春猜上台挑战,到他对张扬出言不逊,利用激将法激他上台,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如果张扬选择忍耐,最多也就是被这帮人埋汰几句,可是张大官人的脾气绝不会忍气吞声,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火气跳上了拳台,结果落入了现在的困境。
    薛伟童有些后悔了,毕竟怂恿张扬上去比试的是她,现在惹了这么大一桩麻烦,虽然他们都有背景,也都很有些关系,可是如果那个春猜死了,今晚就是场人命官司,没那么容易摆平的。张扬又是体制中人,因此还不知要造成怎样的影响。
    薛伟童望着一旁面露得意的安达文,心中说不出的恼火,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拿起电话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可是电话却处于占线中。
    徐建基也火了,向陈安邦道:“陈安邦,你只管报警试试!”
    陈安邦对徐建基还是非常忌惮的,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犹豫了,他向安达文看了看。
    安达文道:“还是让警察来处理,人命关天啊!”他摸出电话,可没等他拨打号码,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很郑重地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搞事!”
    安达文愣了一下:“什么?”他并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
    “不要继续搞下去,停止针对他的一切事。”
    安达文向远处的张扬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道:“太晚了,春猜好像没救了!”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中,过了一会儿安达文才听到嘟嘟嘟的忙音声。
    张扬示意谷献阳帮忙扶起春猜,他忽然一掌就拍在春猜的天灵盖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春猜身躯一震,张扬反手又抽了春猜两记清脆的耳光,打完之后,抬脚就踹在春猜的胸口。
    周围人看着,就连原本站在张扬这边的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春猜虽然可恶,但是毕竟已经奄奄一息了,张扬接连对一个濒死之人出手,这也太过份了,难道张扬还嫌这厮死得不够快?
    再看春猜,被张扬这一轮痛揍之后,胸膛居然起伏了起来,他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周围人发出惊呼,其中有失落的,如陈安邦之流,也有惊喜的,如谷献阳、薛伟童等,今天的问题所在就是春猜的死活,如果春猜没事,所有的麻烦自然迎刃而解。
    春猜慢慢坐起身来,双目茫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面颊,只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胸口感觉到翻江倒海般难过,忽然一张嘴,当众呕吐起来,现场围观的不少人赶紧转过头去,这场面实在太恶心了。
    张扬缓缓站起身,转向安达文道:“安总真是考虑的周到,如果出了人命官司,当然要通知警方才好。”
    安达文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也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春猜为什么会突然苏醒,不是说注射这种药物之后,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体质,但是过后就会油尽灯枯?怎么张扬打了他一顿,这厮就醒了过来?
    谷献阳是最高兴的一个,如果春猜死了,麻烦最大的就是他,他恶狠狠瞪了陈安邦一眼,冷笑道:“陈安邦,今天的事情,咱们改天再议!”话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陈安邦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不会那么轻易算了。
    安达文风向变得极快,他笑道:“春猜没事就好,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薛伟童不屑道:“谁跟你是自己人?还真拿自己当盘菜!”
    梁柏妮摇了摇安达文的手臂道:“阿文,咱们先走吧!”
    安达文点了点头,形势急转直下,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他让阿东去扶起春猜。
    张扬却道:“且慢!”他向春猜道:“你还想要不要性命?”
    春猜愣了一下,怔怔地望着张扬,这厮并非是对汉语一窍不通。
    张扬道:“你听得懂汉语?”
    春猜咬了咬嘴唇。
    张扬以传音入密道:“你注射了某种烈性兴奋剂,促使身体在短时间内达到了巅峰状态,但是这样的行为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如果你的身体不进行及时的调理,你绝对活不过三个月。”
    春猜听张扬说完之后,表情变得极其惊恐,张扬道:“还想活命的话,三天内过来找我。”
    安达文看到张扬的嘴巴在动,可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心中好不奇怪,其实和他一样奇怪的大有人在,谁也不会想到张扬的这手功夫就是传说中的传音入密。除了目标对象之外,其他人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息。
    安达文那群人走后,张扬他们也准备离去,谷献阳追上来道:“张书记请留步!”
    张扬转过身去,望着满面笑容的谷献阳道:“谷老板找我有事?”
    谷献阳点了点头道:“一场虚惊,今晚的事情多亏了张书记,所以我想请你喝点酒,给你压惊,也给我自己好好压压惊

第九百六十七章【没工夫】(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七章【没工夫】(上)   
    其实张扬并不需要压惊,真正需要压惊的是谷献阳自己,早在张扬为春猜诊脉的时候,就已经对他的状况了然于胸,也确信自己可以救活他,张大官人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才出手,就是要看看这帮小丑如何粉墨登场,安达文、陈安邦这帮小子果然是狼狈为奸,不但设计想将自己陷于囹圄,而且忙不迭的跳出来落井下石,安达文做出这种事张扬并不奇怪,如果不念在安老和安语晨的面子上,张大官人早就废了这厮,可是陈安邦居然还敢和自己作对,这小子当真是无赖了。
    人在同仇敌忾的时候很容易找到共鸣,谷献阳和张扬就属于这一种,今晚安达文所设的这场局险些把他们两人给折进去,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个阵线的战友,谷献阳请张扬吃饭也就蒙上了一层庆功宴的意思。
    既是为了张扬的胜利而庆功,也是为了自己的地下拳赛安然渡过一劫而庆功。张扬一直都饿着肚子,之前薛伟童虽说请他吃了顿日本料理,可那顿不合张大官人的口味,张大官人在口味方面还是偏传统的,喜欢中华美食而多过于其他,在他看来生鱼片远不如红烧鱼块过瘾,清酒比起国酒更是不值一提。
    酒菜下肚,心底说不出的舒坦,张大官人的舒坦不仅仅来自于身体上,还有精神上,成功地化解了安达文的阴谋,对他来说也算得上躲过一劫。
    谷献阳表现的更加的庆幸,他端起面前酒杯道:“张书记,今天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这事情麻烦就大了。”
    张大官人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杯,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今天压根没想上台。”
    薛伟童一旁内疚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怂恿你上去,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儿。”
    张扬笑道:“事情都过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我不是平安无事吗?”
    徐建基道:“我这位三弟从来都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什么沟沟坎坎的都拦不住你。”
    谷献阳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张书记,我再敬你一杯。”
    张扬道:“谷老板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如果不是遇到这种事,咱们也不会坐在一条船上。”
    谷献阳笑道:“不错,咱们的友谊开了一个好头,这叫同舟共济。”
    张扬道:“谷老板,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的地下拳赛风险很大,就算今天不出事,早晚还会出事。”
    谷献阳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玩了这么多年,我打心底有些腻歪了,最近就会把这个摊子转出去。”
    薛伟童眨了眨眼睛道:“你不玩了?那以后我们上哪儿瞧热闹去?”
    谷献阳道:“本来我对结束这门生意还有些犹豫,不过经历了今晚的事情,我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徐建基对谷献阳的想法表示理解,谷献阳这些年已经依靠这门生意赚了不少钱,黑市拳,地下赌博,这些事情全都不合法,如果不是因为谷献阳有些背景,他这几年的作为足够他喝上一壶的了。没有人愿意永远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虽然利润很大,可是风险同样很大,谷献阳在积累了一定的财富之后,开始考虑更换另一种活法了。徐建基道:“其实这门生意还可以做,不过不是在京城。”
    谷献阳笑了笑道:“我没多少野心,小富即安。”谷献阳的这句话显然言不由衷,其实他最近已经在澳门接洽一间酒店,如果一切顺利,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生意重心转向那一边。
    谷献阳给张扬的感觉是个比较油滑的人物,这种人介乎于黑白之间,虽然是高干子弟,可是他和徐建基、薛伟童不同,他所从事的却是法律边缘的营生,所以张扬对谷献阳表现出一定的警惕,虽然他能够看出谷献阳是真心向自己示好,处处流露出攀交的意思,可张大官人的交友标准也是相当严格的,随着在官场上的历练加深,随着社会地位的变化,张大官人也变得谨慎了许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现在惦记他的是越来越多了。
    张大官人晚上并没有喝太多,填饱了肚子马上起身告辞,在停车场和徐建基分手之前在,张扬提出要请班主任罗国盛出来坐坐,感情是需要交流的,他在党校的出勤率偏低,平时表现也很是一般,所以想通过搞关系,把结业评语尽量弄得漂亮一些。
    徐建基笑道:“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回头我帮你安排,请他吃饭就免了。”在徐建基的眼里,一个党校老师原算不上什么。
    张扬当晚情绪不高,和薛伟童分手之后去了北港驻京办,霍云珠之前专门为他安排好了房间,再说这两天市委书记项诚都在京城,多去驻京办和他见见面也有助于搞好关系。
    回到驻京办,听说项诚喝多了,张扬不用想就知道项诚肯定是在薛老家喝多了,薛老让他喝酒他不敢不喝。
    张扬正准备回房的时候,看到洪诗娇笑盈盈朝自己走了过来,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如云黑发披散在肩头,肌肤白里透红,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娇艳可人。她娇声道:“张书记回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这么晚了还没睡?”
    洪诗娇道:“不知怎么了,今天心口总是憋得慌,睡不着。”
    张大官人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她的胸部,发现洪诗娇局部的尺寸还真是惊人,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确是充满着说不出的诱惑力。张扬咳了一声:“我去休息了。”
    洪诗娇道:“张书记……”她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张扬停下脚步道:“什么事?”
    洪诗娇咬了咬嘴唇,俏脸却红了起来,张扬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什么突然害羞起来,忍不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洪诗娇点了点头,目光向四周看了看,确信周围没人,低声道:“张书记,我有件事想单独跟您说。”
    张扬心说什么大不了的秘密搞得这么神秘?其实听听她的秘密倒也无妨,可是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凑在一起单独说话好像不好,更何况自己是个国家干部,背后那是密密麻麻的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呢。大官人虽然多情,可绝非滥情,洪诗娇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在大官人眼里还算不得是国色天香,美色面前,张大官人还是保持着相当清醒的头脑的,他的脸上浮现出领导常见的公式性的笑容:“小洪啊,今天太晚了,要不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洪诗娇道:“张书记,很重要!”
    张扬听她这样说只好停下脚步,洪诗娇道:“那去您房间去说吧。”
    张扬道:“不好吧!”这孤男寡女的弄到一个房间,房门一关,更加说不清楚。
    洪诗娇道:“张书记,您不要误会,我真的有要紧事儿。”
    张扬道:“那好,去车里说!”他的车就在外面。
    洪诗娇点了点头,跟着张扬来到了他的坐地虎内。她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吸了口气,向车窗外看了看。
    张扬笑道:“你放心,在车里没人听得到我们说话。”
    洪诗娇道:“纪委陈书记来了!”
    张扬道:“我和他不熟!”他和陈岗虽然不熟,可是却清楚陈岗对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感,因为他刚到濒海就把时任濒海县公安局长的陈凯挤走,而陈凯正是陈岗的同胞兄弟,不过一直以来张扬都没有和陈岗发生过正面冲突。
    洪诗娇道:“他今晚喝多了,说了好多不好听的话。”
    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喝多了说几句不中听的也算不得什么。”
    洪诗娇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张书记,不是我故意搬弄是非,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
    张扬点了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尽量避免和他正面冲突就是。”
    洪诗娇道:“还有……”
    张扬道:“小洪,有什么你只管说,不必有顾忌。”
    洪诗娇道:“霍主任让我这几天负责他在京期间的接待工作……”
    张扬道:“你不想去?”
    洪诗娇点了点头:“我跟霍主任说,说您让我明天陪您去办事,结果……”
    张扬笑了起来,他现在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霍云珠安排洪诗娇这几天负责接待陈岗,结果洪诗娇把自己搬出来当挡箭牌,所以陈岗借着酒劲把自己给骂了,洪诗娇面对自己不敢说出真相,所以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张扬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负责陈书记的接待工作?”
    洪诗娇咬了咬嘴唇道:“他那个人喜欢动手动脚的。”
    张扬道:“你可以告他骚扰啊!”
    洪诗娇道:“不是那种,他就是说着说着话,拍拍肩,拉拉手,好像是长辈那种关心,又好像不是。”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老淫棍啊!想不到混进革命队伍的好色之徒还真不少,远了有孔源,现在又多了个陈岗。张大官人对洪诗娇虽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思还是有的,张扬道:“我明白了,你只管告诉他,这两天,你帮我办事,没工夫招待他!”

第九百六十七章【没工夫】(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七章【没工夫】(中)   
    张大官人不知道陈岗因为这件事对自己会产生怎样的怨恨,不过他发现了另外一个有趣的变化,市委书记项诚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发生了改变,应该是薛老这个共同的纽带起到了作用,第二天张扬一早起来,出门后遇到了项诚,项诚满脸堆笑的向他道:“小张,一起去吃早餐!”
    张扬点了点头,看得出项诚的心情很好,他跟着项诚的脚步来到了餐厅,驻京办主任霍云珠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早餐也已经准备好了,她微笑着向两人问候。
    项诚坐下之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向张扬道:“小张,薛老说近期要去北港看看,到时候接待工作可就交给你了。”
    张扬心领神会的笑了笑:“项书记,您是领导,您下指示,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句话让项诚非常的舒服,他轻声道:“薛老是我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他很看好你哦!”
    张大官人心说,薛老看好我还不是因为我能给他治病?不然我这个小字辈哪能入得他老人家的法眼?此次来京,项诚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肯定是薛老的缘故,想起过去项诚对他的刁难,张大官人很难将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长者联系到一起,官场中每个人都懂得变脸术,张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人家向自己主动示好,自己总不能冷脸相对,张扬道:“我对薛老也是相当敬仰的,他也教会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项诚发现人生真的很奇怪,此次来京之前,他还对张扬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当他在知悉薛老和张扬的关系之后,马上就开始学会从一个新的角度看待问题,他决定要和张扬化敌为友,虽然他知道这并不容易做到,可是只要有了想法,就应该可以做到。在昨天和薛老分别之时,薛老曾经送给他一句话,人和人相处有一种方式是敬,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如果两不相让,搞到最后只能越弄越僵,关系陷入僵局的时候总得有个人主动让步。
    中国有句老话叫要想好,大让小,项诚现在就是这么做。
    张大官人不是不通情理,这厮其实是个怕敬的主儿,说穿了他和项诚之间的矛盾还是因为公事产生的,什么撤县改市,什么城市亮化,什么开发区的退耕还田,这些矛盾并不是私怨,现在项诚已经明确表态支持他撤县改市,过去的那点不快自然就烟消云散了。不过张扬也不是好哄的主儿,不会因为项诚态度的突然改变就会把他当成好人,就会掏心窝子似的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张大官人的特长是提条件,他的强项是把握一切可以把握的机会,尽可能的得寸进尺。他首先就是旧事重提,把太阳能自充电路灯的事情说了出来,目的是想把北港的这一工程给包揽下来。
    项诚道:“小张啊,这件事你说晚了,那天你跟我提这件事之前,市里已经和南方路灯厂商签约了,我们总不能违约吧?”其实张扬跟他说的时候,这件事只是意向还没有签约,他是因为个人的成见所以才看都不看就否决了张扬的提案。项诚直到现在也不看好张扬的什么太阳能自充电路灯计划,认为这小子做事很不靠谱,现实和理想之间是有距离的,就算滨海科技局研究出来了这套东西,投产的可能性又有多大?成本会不会太高?这笔帐他怀疑张扬压根就没算清楚这笔帐。薛老虽然转变了他对张扬的态度,可是并不能转变他对张扬的看法,在他的眼中张扬依然是个不成熟的年轻干部。
    张扬道:“项书记,滨海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您看看市里是不是能给点政策?”
    项诚叹了口气道:“小张啊,这一点,我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张大官人一看项诚那张爱莫能助的面孔,马上明白了,要想从他的手里弄到钱真是难上加难,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以后钱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开口的好,开口也是白费唾沫,想透了这一层,张扬和项诚就没什么话好说了,他笑了笑道:“那我就自己想办法。”然后低头吃饭。
    项诚也慢慢的吃属于自己的那份早点,他吃东西很慢,细嚼慢咽有助身体健康,到了他这种年纪,就不得不注重养生了。吃了几口饭,项诚又想起了一件事:“小张,农业部最近给市里下了一份通知,是关于滨海开发区的。”
    张扬心中暗乐,这件事就是他捅出来的,项诚这次来京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因为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农业部把北港当成了反面典型,乔振梁点名批评了北港领导层,项诚也因为这件事颜面无光。
    张扬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通知说什么?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项诚暗骂这小子奸猾,事情百分百是他搞出来的,现在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装无辜,可项诚也不好戳破,叹了口气道“滨海开发区一直进展缓慢,没有多少起色,大片土地闲置,老百姓没有地种,企业又没有按照预期的发展起来,当地百姓失去了土地,又没有能够及时解决就业问题,所以产生了很大的矛盾,怨愤不断地累加,我们没有能够及时做出疏导,所以有些人上告到了农业部,现在农业部最重视的就是耕地被占问题,所以乔部长狠狠批评了我们一通。”
    张扬心中暗道,你丫活该,瞧瞧滨海开发区选址的那片地方,也忒业余了点儿。好好的耕地都被你们占用了,沿海的不毛之地还空旷着一大片,造孽啊!
    项诚道:“其实任何新生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城市的发展需要一个过程。”
    张扬揶揄道:“我听人说过,城市发展如同女人分娩,总得有个阵痛的过程,只要挺住,呱嗒一个新的生命就诞生了。”
    项诚听得莫名其妙,心说这是哪跟哪啊?我跟你谈发展,你跟我扯女人生孩子,挨得上吗?
    张扬道:“想发展就得忍着点痛,其实我也舍不得把开发区给关了,可是我实地去开发区一看,就那么两家企业不死不活的在那边撑着,大片的土地都闲置着,过去的良田全都长满了荒草,老百姓无地可种,无班可上,让他们怎么活?我们搞开发区的目的还不是为了促进城市发展,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可现在开发区搞了,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从前呢,让他们心里怎么能舒服?他们去告状也正常啊。”
    项诚道:“一个开发区从立项到报批再到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其中不知有多少同志付出了辛苦的努力和默默地奉献。”
    张扬道:“无用功做得再多还是无用功,一头驴围着磨盘转一圈多少能磨出点面儿来,您让一头驴拉着磨盘往前走,就算把它给累死了,一点面也磨不出来,努力也要正确的方向指导。”
    项诚道:“那你说说开发区的事情准备怎么搞?”
    张扬道:“还田于民,把开发区的良田还给老百姓,但是开发区也不是不搞,我征求了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打算将开发区整体北迁,港口以北的地方大片的盐碱地,放着不毛之地不用,总不能占用良田。”
    项诚道:“你觉着可行就放心大胆的干吧,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农业部乔部长那里你最好亲自去说一声,他们指出的问题,我们马上就进行了整改,希望农业部方面不要把我们北港树为反面典型,这对北港的城市形象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张扬道:“我只能试试看,不能保证一定能说服乔部长。”
    两人的谈话更像是交换条件,项诚隐晦地表明自己会做出让步,但是要让张扬也做出一些退让,把之间由他一手造成的负面影响尽量消除一些,农业部方面的通知,第一次是警告,如果他们真的把北港作为占用农用耕地盲目开发的典型例子,那么项诚的这张老脸可就丢尽了。项诚明白得很,张扬和乔振梁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既然能说动乔振梁帮他出手,就一定能将这件事化解。
    两人正聊的时候,看到纪委书记陈岗走了过来,陈岗的目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项诚向他招了招手:“老陈,这边来!”
    陈岗笑了笑,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张扬的脸上停留,来到项诚身边坐下,仿佛压根没看到张扬这个人似的:“项书记,起这么早啊!”
    项诚笑道:“我听说你昨晚喝了不少,以为你今天爬不起来呢。”
    陈岗道:“项书记,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这腰杆还是能直起来的。”
    项诚哈哈大笑。
    陈岗仍然没有理会一边的张扬,在他看来,就算是打招呼也应该是张扬先招呼他,可张扬只顾吃自己的早餐,权当陈岗没有出现过。

第九百六十七章【没工夫】(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七章【没工夫】(下)   
    霍云珠亲自将陈岗的早餐端了过来,陈岗夹了只生煎咬了一口,向霍云珠道:“小洪呢?不是说好了今天她给我当向导的吗?”
    霍云珠笑了笑道:“刚才还看到她呢!”
    陈岗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越来越没有责任心了,自己说过的话,一转眼就能忘了个一干二净。”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向张扬看了一眼。
    张大官人和陈岗对视着,他已经吃完了早餐,用纸巾擦了擦唇角,微笑道:“陈书记来了,咦,怎么这么大的酒气?谁大清早就喝多了?”
    陈岗焉能听不出这厮说得是自己,他冷冷看了张扬一眼,正想反击两句,这会儿刚巧洪诗娇来了,今天洪诗娇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套装,更衬得整个人粉嫩可爱,不知她是不是有意在领导面前显露自己的本钱,套裙稍短,大腿有一半都遮挡不住,两条曲线玲珑的诱人美腿展现在几位领导面前,脚上蹬了一双足有七厘米的高跟鞋,越发衬得她美腿修长。
    洪诗娇的这双美腿显然具有相当的杀伤力,纪委书记陈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连自认为定力不错的张扬也将目光落在洪诗娇的美腿之上,洪诗娇显然已经习惯形形色色的目光,她笑着招呼道:“项书记早!”领导也得按资排辈。
    项诚笑着点了点头。
    张扬起身道:“我吃饱了!项书记,我先走了!”他没给陈岗打招呼,陈岗的注意力也没放在他身上,陈岗向洪诗娇道:“小洪,过来一起吃饭。”
    洪诗娇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还要跟张书记一起出去办事。”
    陈岗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又朝张扬看了一眼,这一眼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色,他倒没说什么,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和一个年轻后辈争风吃醋,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张扬当然能够体会出陈岗目光中的嫉恨,这件事上,张大官人无疑是非常冤枉的,洪诗娇拿他当了挡箭牌,不过这个挡箭牌,张大官人当得心甘情愿,倒不是因为他对洪诗娇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主要是因为他反感陈岗的做派,张大官人甘心当这个挡箭牌,你陈岗对我的怨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种的只管冲着我来。
    陈岗望着洪诗娇跟张扬肩并肩离开,他摇了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
    项诚道:“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陈岗道:“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注意影响了,孤男寡女的出双入对,也不怕人说闲话。”
    项诚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心说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陈岗向霍云珠道:“小霍,你不是安排小洪给我当向导吗?”
    霍云珠笑道:“陈书记,您忘了,昨晚她都跟您说了,已经答应了张书记,这一女总不能许配给两家啊!”
    陈岗被霍云珠的这句话给噎着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张扬开车出了驻京办,在前方路口就将车停下,向洪诗娇道:“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洪诗娇道:“张书记,这就急着赶我下车啊!”
    张扬笑道:“不是急着赶你下车,是我急着去党校上课。”
    洪诗娇道:“那您把我送到大洋百货吧,我去逛街。”
    张扬点了点头,重新踩下油门道:“旷工啊!”
    洪诗娇笑道:“您可千万别跟霍主任说,您就说我陪您一上午满京城的转,忙的不可开交。”
    “你这不是逼我说谎话吗?”
    洪诗娇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道:“张书记,求求您,你可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救我这个弱女子一次。”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心中对洪诗娇却生出许多警惕,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陈岗要不是喝多了酒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要么就是洪诗娇故意利用自己推搪陈岗,如果是后者,这妮子还是有些城府的,很懂得利用别人。
    接下来的路途中洪诗娇虽然主动找张扬攀谈,可是张扬的反应都是不咸不淡,洪诗娇原本对自己的容貌还是颇有信心的,可看到张扬的这种反应,连她自己都变得没信心了。张扬把她放在大洋百货,花都没多说一句就驱车离开了。
    张大官人也没打算去党校上课,最近的课程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听起来千篇一律让人昏昏欲睡。张大官人才不去没事找虐呢,他打算上午去乔家走一趟,陪乔老聊聊天,顺便跟乔振梁说说开发区的事情。
    乔鹏举获准离开京城之后,乔家又变得冷清了起来,多数时间乔老都呆在院子里摆弄他的那堆石头,张扬来到乔家的时候,乔老正洗刷着一块火山石。看到张扬过来,乔老停下手头的工作,洗了洗手道:“今天不用上课?居然有时间过来看我!”
    张扬道:“又逃课了!”
    乔老笑道:“逃就逃吧,反正那些课程也没多少营养。”
    张扬有些诧异地看着乔老,毕竟这种话从老一辈革命家的嘴里说出来显得颇不寻常。
    乔老觉察到了他的诧异,微笑道:“很多理论上的东西是非常好的,可是层层传递下去就变了味道,有些人教书育人,可是他们所说的道理,连他们自己都未必懂得。”
    张扬道:“您老说得不错,很多的课程的确非常的空洞无物,都是些大道理,让人和实际很难联系在一起。”
    乔老道:“那就是教书的人没有切身的感悟,所以我们才说实践出真知,任何的真理都需要拿到实践中去检验,也自由那样才会有说服力。”
    张扬道:“乔老,您累不累,要不回房间躺会儿,我帮您推拿两下。”
    乔老点了点头,起身回了房间,张大官人帮助乔老按摩了一下腰背。
    乔老趴在床上,忽然感叹道:“我的儿孙虽然很多,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能够像你这样记挂着我的。”
    张扬笑道:“您老看不出我是在巴结您,他们各忙各的事儿,谁会像我这么无聊啊。”
    乔老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心情却有些失落,他低声道:“梦媛走了这么久,连电话都很少打过来,过去无论她去了哪里,隔三差五的都会打电话过来问候,这次我有半个月没接到她电话了。”
    张扬道:“您老别多心,其实梦媛一直都是最孝顺您的。”
    乔老道:“正是因为她孝顺,所以我才担心她,最近她变得沉闷了许多,和这个家也疏远了许多。”
    张扬道:“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间没能恢复过来。”
    乔老道:“梦媛是个坚强的孩子,我从没见到她这样过,张扬,你和她这么熟,应该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大官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她都不跟您说,又怎么会跟我这个外人说。”
    乔老意味深长道:“她可从没把你当成外人!”
    张扬因为乔老的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乔老道:“你们是好朋友,有些话,我说了她不听,你说了反而比我有用,找机会帮我多开导开导她。”
    张扬应了一声,总觉着乔老的话里充满了言外之意,难道乔老已经看出他和乔梦媛之间暧昧莫名的情愫?
    乔老道:“老了,人年龄越大越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团团圆圆的在一起,过些天鹏飞就要回来了,可鹏举又走了。”
    张扬安慰他道:“梦媛不是也要回来了!”
    乔老示意他停下按摩,从床上坐起:“昨晚我梦里忽然想到,我死了,我的子女全都不在我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守着一堆石头,我这辈子没害怕过,可是昨晚我真的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张扬拍了拍乔老的手掌表示安慰,其实他知道乔老是无需安慰的,这样的一位老人,他的坚强超乎自己的想像,乔老害怕的是孤独。
    乔老道:“今年中秋的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回来,陪我好好过个节,对我来说,这样的日子可能已经不多了。”
    张扬道:“乔老,您想得太多了,照我看,以你的身体状况再活一百年都没问题。”
    乔老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没有人会长命百岁。”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一件事:“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去薛家教老薛写字。”
    张扬点了点头。
    乔老道:“他对写字的兴趣远远不及摄影,张扬,你认识他没多久吧。”
    张扬道:“通过薛伟童认识的。”
    乔老点了点头道:“他身体还好吧?”
    张扬内心一震,他忽然想起自己面对的是谁,乔老正在旁敲侧击的询问薛老的情况,在感情上张扬自然和乔老更近一些,可是他答应了薛老,不将他的真实病情向任何人透露,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张大官人当然不会做出违背诺言的事情,可如果说很好,又有些违心,乔老似乎从这件事中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张扬道:“他的身体比不上您老,我也教了他一些调息养生的方法,不过薛老不太听人劝,还是那么喜欢喝酒。”
    乔老笑道:“这老家伙还是改不了贪酒的毛病。”

第九百六十八章 【罢手也难】(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八章 【罢手也难】(上)   
    乔老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中午的时候,乔振梁回来了,去农业部任职之后,比起当初在平海要轻松得多,乔振梁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吃饭,看到张扬,乔振梁也是非常高兴,询问了他近期的学习情况,张扬简略地说了一遍,又把北港方面已经同意退耕还田的事情说了。
    乔振梁欣慰道:“本来就该这个样子,好好的农用耕地就这么被侵占了,创造不出更有价值的效益,任凭土地荒芜,这就是一种犯罪!”
    乔老道:“现在哪个城市不在搞开发,从东南沿海到西北边陲,一窝蜂的去上马开发区,好像一座城市没有开发区就没有发展,没有开发区这个地方干部就跟不上时代,这就是一种极大的思想误区,中国是个农业大国,我们的根本在农业,良田全都去搞工业开发,还有地方种粮食吗?没有粮食我们吃什么?难不成用工业产品兑换成钞票再去换农副产品?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你们农业部是该好好抓抓这个问题了。”
    乔振梁连连点头。
    张扬道:“我和市领导沟通过,他们已经同意将开发区迁址,新的地址我们也基本上确定了,要迁往滨海东北的盐碱地。”
    乔振梁鼓励张扬道:“好好干吧,争取早一天让滨海换个样子。”
    张扬离去之后,乔振梁不禁笑了起来,他焉能看不出张扬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他向乔老道:“这小子今天专门过来帮项诚当说客来了。”
    乔老笑了笑没说话。
    乔振梁道:“看来项诚已经服了软。”
    乔老漫不经心道:“你薛伯伯的身体可能不太好。”
    乔振梁微微一怔,他向前探了探身子。
    乔老道:“最近张扬经常去他那里。”
    乔振梁马上明白了,父亲一定从张扬的动向中觉察到了什么,北港市委书记项诚突然转变态度肯定是因为薛老的缘故,短时间内能让薛老对一个年轻后辈如此青睐的原因绝不是书法,虽然薛老喜欢书法,但是远到不了痴迷的地步,乔家父子对张扬还是非常了解的,能让薛老悉心帮助一个后辈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为了还人情,薛老这个人是轻易不欠别人人情的,而张扬能让薛老欠他人情也肯定不是一幅字,乔振梁望着父亲的表情,低声道:“薛伯伯生了重病?”
    乔老没有回答,但是讳莫如深的表情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乔振梁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一点都没有听说。”
    乔老道:“当年我面瘫的时候,除了自家人以外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到了这种年纪,总会变得谨小慎微,生怕自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外面的轩然大波。”
    乔振梁静静倾听着父亲的话,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乔老道:“人在官场上走了这么久,想找到一个真心的朋友很难,但是任何时候都不缺少敌人和对手,到了我们这种年纪,自己想放下了,可是别人却看不得你放下,稍不留神他们就会冲上来给予你致命的一击。”乔老叹了口气道:“选择了这条路,你就不得不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真真正正的闭上了眼睛。”
    乔振梁道:“爸,我明白了!”
    乔老微笑道:“明白什么?”
    乔振梁道:“做事要有始有终,不可以因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乔老笑了起来:“做任何事都是这样,要有恒心要有毅力,官场如同战场,不可以给对手喘息之机,抓住机会必须要迎头痛击,要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彻底屈服!”
    乔家父子的这番对话张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项诚既然让步,自己也没理由抓着开发区的事情继续扩大影响,张扬的党校轮训也接近了尾声,此时从北港方面传来消息,农业部已经派出专员重点彻查滨海开发区占用农用耕地的问题,这消息让张大官人头皮有些发紧,自己明明已经找过乔振梁了,也告诉他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已经得到了顺利解决,可他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要将这件事的影响继续扩大化,张大官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刚进入体制的生瓜蛋子,稍稍想了想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乔振梁围着这件事穷追猛打的原因很简单,他是要借着这件事对付项诚,乔振梁和项诚之间应该并无矛盾,打狗还需看主人,他追打项诚的目的是冲着项诚背后的薛老。
    就算乔振梁是农业部长,要和薛老作对也要经过审慎的考虑,如果乔老不点头,他是不敢这样做的,张扬从这件事很容易就推测出,乔家和薛家之间并不和睦,乔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政治危机,虽然已经平安度过,可是元气受损不小,在这种状况下,乔振梁仍然出手,足以证明双方矛盾之深。张扬甚至推想到,之前乔家的那场危机,薛家就是始作俑者。
    张大官人不得不感叹官场的复杂,自己的本意是利用乔振梁施压给项诚,而目的达到之后,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事情的发展,现在事情已经朝着乔振梁操纵的方向发展。
    通过这件事,张大官人对政治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对于这件事未来的发展,张大官人爱莫能助了,他打心底生出一种无奈,甚至连薛老都看出了这一点,离开京城之前张扬为薛老治疗后,薛老道:“我感觉自己最近的情况好了许多,新近的检查表明,我肝部的癌肿缩小了不少,如今直径已经不足2cm。”随着病情的好转,薛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张扬道:“虽然缩小了,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短时间内还是不能饮酒。”
    薛老笑道:“我打算彻底把酒给戒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您老打算什么时候去滨海?”
    薛老道:“你刚刚不是让我一个月后过去找你复诊吗?”
    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薛老道:“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啊!”
    张扬道:“大概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薛老道:“年轻轻的,整天胡思乱想什么?”
    张扬道:“大概是来京城太久了,有些想家了。”
    薛老自然不信,哈哈笑了起来。
    薛老的笑声未落,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获得他允许之后,薛伟童大步走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关切道:“爷爷,您没事吧!”
    薛老这才留意到薛伟童的眼圈红红的,他笑道:“傻丫头,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诅咒我呢?我身体不知要有多好。”
    薛伟童道:“可是我刚刚在外面听说您生了重病……”
    薛老内心一沉,板起面孔道:“胡说八道,我生病不告诉自家人,难道会告诉外人?你这丫头再胡说,真要把我给气病了。”
    薛伟童看到爷爷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样子也不像有病,舒了口气道:“回头我找到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扯烂他的嘴巴子。”
    薛老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我和张扬研讨书法呢。”
    薛伟童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薛伟童走后,张扬慌忙解释道:“薛老,您的事情我没跟任何人提过。”
    薛老不禁笑了起来:“我说是你泄密了吗?”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虽然想守住这个秘密,可是我一早就明白,这个秘密守不住,就算你不说我不说,还有其他人知道。”
    张扬道:“不知是谁在散步这件事。”
    薛老道:“无所谓,到了我这种年龄,早晚都会死,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这次是散布我生病,过去还有人散布过我死。这种事既然是假的就千万不能认真,如果我认真了,那么我就中计了。”
    张大官人不失时机的奉承道:“您老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薛老道:“什么叫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是要告诉你,官当得越大,就得越能受气。”
    张扬笑道:“我就是受不了气的那种,看来我当不了大官。”
    薛老道;“你的确不太适合做官,可是谁也没规定当官一定要成为什么样子,官场中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小子倒也不错,至少不会搞得官场之中死气沉沉,”
    张扬起身告辞道:“薛老,我先走了!”
    薛老点了点头道:“过段时间,我去滨海找你。”
    张扬离开薛老的房间,来到楼下的时候,看到薛伟童正在那里打电话,她柳眉倒竖冲着话筒恶狠狠地说着什么,看来正是追究谣言散步者的责任。
    张扬朝她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门外,薛伟童向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等自己一会儿。她冲着电话絮叨了五分钟左右,方才放下了电话,气哼哼道:“真是气死我了,居然有人说我爷爷生病了。”
    张扬道:“谣言止于智者,你要是认真,你就上当了。”
    薛伟童道:“三哥,我最烦你这种故作高深的样子,事情没发生在你头上,要是搁你身上,你比我还生气。”

第九百六十八章【罢手也难】(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八章【罢手也难】(中)   
    张扬笑了起来,薛伟童说得不错。
    薛伟童道:“今晚别安排什么事情,我组织一下京城的几个哥们给你送行。”
    张扬道:“免了,别搞得那么隆重,大家平时都挺忙的,你就别瞎折腾了。”
    “怎么叫瞎折腾,你是我结拜三哥,你要走了,我当然要送。”
    张扬道:“刚跟你爷爷说了,他下个月要去北港看看,一转眼咱们又见面了,再说了,我今儿又不走,还得在京城呆到周末,走之前咱们哥几个找个地方吃顿涮肉就成。”
    薛伟童道:“那好,就听你的!”
    张扬是真有事,最近香山别院在罗慧宁的张罗下维修,已经接近尾声了,张扬因为诸事繁忙一直都没有去过,今天刚好抽时间过去看看。
    来到香山别院,看到院墙已经修葺一新,大门也重新油漆过,整个别院焕然一新,院子里地面上破损的青砖也重新更换,工人已经完成工作走了,陈雪顶着一方黄色手帕结成的帽子正在回廊内打扫卫生,阳光暖暖照在她的身上,她清丽绝伦的俏脸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色彩,俏脸上的两抹嫣红如此生动如此诱人,张扬站在远处不由得看得有些呆了。
    陈雪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抬起美眸,如水秋波在张扬的脸上扫了一眼,轻声道:“你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来了!”
    陈雪指了指院中的两个大水缸道:“你帮忙把那两个水缸搬到东南角去。”
    张大官人走了过去,按照她的吩咐将水缸搬了过去,摆放好位置之后,正准备询问干妈的下落,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张扬掏出手机,接通之后,听筒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张先生吗?”
    张扬道:“是我!你是哪位?”
    那女子的中文显得有些生涩:“你好,我是春猜的朋友,你还记得他吗?就是一周前曾经你交手的那个。”
    张扬道:“记得!”他当然记得春猜,上次因为春猜险些中了安达文的圈套,不过事后他将春猜救起,还告诉春猜三天内要来找自己治病,可是从那次之后春猜就失去了消息,没有按照他所说的时间过来复诊。
    那女子在电话那头抽泣起来:“张先生,求求你救救他……他的情况很差,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张扬道:“你别急,你们在哪里?”
    那女子将所在的地方说了一遍,张扬一听就在西城的某家旅馆内,他并不担心春猜会再设圈套陷害自己,当初春猜服用那种兴奋剂就对身体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他之所以让春猜三天内过来找他,原因是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春猜就会留下相当严重的后遗症。
    张扬向陈雪说了一声之后,马上驱车前往了那里,来到春猜所住的那家旅馆,张扬才发现这里的环境非常简陋,每天的房费也就是五十,春猜住在307房间,张扬敲响房门之后,开门的是一个挽着发髻的泰国女人,皮肤稍黑,不过容貌还算得上娟秀,确定张扬的身份之后,她的眼圈红了起来,引着张扬来到房内,看到床上春猜躺在那里,脸色蜡黄,那女人颤声道:“前两天还好好的,可今天清晨起来突然就是这个样子了,我让他去医院,他不肯,只说要找你。”
    张扬望着春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厮既然要找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这都过去四天了,他总算把自己想起来了。
    春猜目光呆滞地看着张扬,嘴角歪了歪,有气无力道:“我以为……自己没事了……”
    张扬道:“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是不是?如果四天前找我,你肯定没事,现在……”他摇了摇头,来到床边,拉起春猜的手腕,方才发现春猜的手臂上满是伤痕,有些诧异道:“你受伤了?”
    春猜道:“他们欠我一百万,我去找他要钱,结果被他的四名手下围殴……我的右腿也被打断了……”
    张扬这才知道春猜因何没有及时找到自己,他啧啧有声道:“以你的身手,按理说不会伤成这个样子。”
    春猜道:“他们有枪,我只有挨打的份儿!”
    张扬拉开被子,看到春猜的腿上绑着绷带,解开绷带,发现春猜的右腿红肿,骨折的地方到现在都没有正确复位。张扬道:“没去医院?”
    春猜一脸窘迫道:“我的钱和护照都被人偷了,正应了你们中国人的那句老话。”
    张扬笑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是不是?”
    春猜道:“我本不好意思找你,可是今天感觉到胸口又开始疼痛,浑身麻木,我担心是服用强若龙的后遗症,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了,梅因就没有人照顾……”梅因就是他的未婚妻,那个黑皮肤的泰国姑娘。
    梅因站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
    张扬道:“你还有救,不过那种兴奋剂的后遗症多少会遗留一些,照我看,以后你的神经系统会受到一些影响。”他先帮助春猜将右腿的骨折复位,然后道:“这里并不适合长住,我给你安排一个地方。”
    张扬把春猜和梅因带到了平海驻京办,让洪卫东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房间,毕竟春猜和梅因的护照都已经丢了,身上也没有什么钱,住在这里不失为最好的选择,又给春猜开了几付中药,让梅因拿去熬好给春猜服下,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了。这才想起需要给罗慧宁打个电话,那边罗慧宁也已经回到了香山别院,听说张扬刚来就走了也颇为诧异,张扬在电话中将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罗慧宁对他乐善好施的行为大加赞赏。
    春猜安顿好之后,张扬又过来看他,对张扬的热心援助,春猜感动的眼圈发红,握住张扬的手道:“张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春猜绝不会忘记,以后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您说一句,我春猜万死不辞。”
    张扬笑道:“我帮你可不是为了图什么回报,我是觉得你是条汉子,就这么废了实在太可惜。”
    春猜满面羞惭道:“张先生,当初不是我诚心跟您作对,是安达文给我钱让我这样做。”
    张扬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和我过去有些私怨,不过他假手于人实在太不厚道。”
    春猜道:“张先生武功高强,我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张扬道:“他让你上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战胜我,在你上台前,他给你注射了兴奋剂,依我看,注射量很大,他对拳台上有可能发生的后果早有预见,也就是说,他早就估计到你可能会因此而送命。”
    春猜道:“我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您救我,我可能早就死了。”
    张扬笑道:“你要是死了,我的麻烦也就更大了!”
    春猜虽然智商平平,现在也已经知道自己从头到尾只是被安达文利用的一颗棋子,他惭愧道:“对不起,张先生,我给您添麻烦了。”
    张扬道:“你身手不错,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打出一片天地,没必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打黑市拳。”
    春猜连连点头。
    张扬道:“你们暂时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费用方面不用你们操心,至于护照的事情,我会让人帮你们补办。”
    春猜蒙受张扬如此大恩一时间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张扬帮助春猜,只是觉着他被安达文利用的可怜,倒没有想他回报的意思,他安慰了春猜几句,转身离开了春猜的房间,梅因一直将他送出门外。
    张扬正准备去和洪卫东去打个招呼的时候,听到身后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张书记在京城很忙啊!”
    张大官人闻言内心怦然一动,他转过身去,却见秦清身穿灰色长裙,双手负在身后,笑盈盈望着自己,张扬压根也没想到秦清会在这里出现,他笑道:“秦书记,您何时来得京城?”
    公众场合,不时有熟人经过,两人虽然心里对对方都想念的不得了,可表情上还要装出平淡无奇的样子,说的话也是公式之极。
    秦清道:“上午刚到。”
    张扬道:“办事还是开会?”
    秦清道:“开会!”目光中却已经抑制不住对张扬的想念。
    秦清住在319房间,张扬跟着她来到了房间内,一走入房间内,张大官人伸手扯住秦清的手臂,就将她软玉温香的娇躯抱了个满怀,秦清嘤!地一声投入到张扬的怀抱中,花瓣般的柔唇被张扬蜜蜂般捉住,用力地吸啜起来。
    秦清媚眼如丝一边挣脱一边指着窗帘,张扬吻着她贴着墙根向窗口移动,秦清伸手去拉窗帘,窗帘刚刚拉上,室内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却感觉到长裙内倏然一凉,已经被这厮扯成了真空。
    清美人被张扬压倒在大床之上,一手掩住张扬凑过来的大嘴,却发现下方已经失守,张大官人早已挥军深入。
    秦清搂住张扬的身体,附在他耳边,娇嘘喘喘道:“我好想你……”

第九百六十八章【罢手也难】(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八章【罢手也难】(下)   
    男女之间表达思念的方法有很多种,张大官人采取的是最直接深入的一种,很好的慰藉了秦清的相思之苦,这厮折腾完了,还要很小心的探听外面的动静,确信无人在走廊上经过,方才悄悄离开了房间。
    高手偷情总是方便一些,更何况张大官人这种学过反跟踪的高手,这厮浑身舒泰的来到酒店大堂,这才想起忘了和洪卫东打招呼,刚才和秦清缠绵的时候,他生怕有电话打扰,把手机给关上了,刚一打开手机,洪卫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却是洪卫东安排好了酒宴,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张扬谢绝了他的好意,他刚刚和秦清约好了出去吃饭,现在是分头行动,以免被熟人撞到。
    张扬直接驱车去了约好的东来顺,叫了个小包,这边刚把菜点好,秦清也到了。
    秦清重新沐浴过,换了一身灰色套装,显得高贵端庄,不过脸上因为张大官人带给她的潮红尚未能完全退却,清美人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可是岁月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这和张扬教给她的内功有关,而且自从和张扬研习双修之术开始,她的肌肤越变越好,比起青葱少女也不遑多让。秦清因为工作的缘故很少使用化妆品,偶尔使用也只是画些淡妆,更引起了不少女性的艳慕,平日里没少有人找她询问保养秘诀,秦清的保养秘诀还真的难以启齿,总不能告诉别人这是她和张扬阴阳双修的结果,所以只能说自己没什么秘诀。外人也就认为秦书记是天生丽质,是学不来的。
    秦清在张扬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不由得又感觉到娇躯有些发热,轻声啐道:“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张大官人道:“越看越爱!”
    “德行!”秦清一边娇嗔,一边抬脚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这一脚当然不会用力,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还是喜欢你夹我!”
    秦清一张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小声斥骂道:“流氓!你都是县委书记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流氓?”
    张大官人道:“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适当的流氓一下是必须的,这才是真实,要是一个男人一辈子都不说一句流氓话,那么这货要不就是不正常,要不就是特虚伪。”
    “行了,你总是有说不完的理由。”
    张扬道:“清姐,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秦清道:“总算有点正经摸样了。”
    此时服务员送菜过来,两人同时正襟危坐,彼此目光相遇都觉着对方的样子特好笑,唇角露出会心的笑意。
    张扬开了瓶大明春,给秦清倒了一玻璃杯,他端起酒杯道:“为了咱俩京城相逢,缘梦重温,干一杯。”
    秦清道:“别胡说八道啊,我这次来可不是冲着你来的,明后天连续两天会,后天晚上就回去。”
    张扬嘿嘿一笑,一口喝了半杯酒,秦清嘴里虽然不承认,可她这次来京参加什么优秀城市规划展根本并不重要,主要的目的还是找一个借口过来探望一下自己,要说自己去了滨海之后,两人之间的交往反倒不方便了,秦清是东江新城的一把手,张扬是滨海一把手,两人在当地都是众人瞩目的人物,所以秦清虽然很想张扬,但是也要考虑到影响,不方便去滨海看他。张大官人去滨海之后,下车伊始,政务繁忙,也没有时间去东江探望秦清,所以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平时都是通过电话交流,虽然说不尽的绵绵情话,可是终究不比面对面交流来得直接,来得酣畅淋漓。
    秦清喝了一口白酒,品评道:“这酒还不错!”
    张扬道:“大明春,江城酒厂的新产品,我刚刚说动薛老给他们题字。”
    秦清有些惊奇道:“连薛老你都能请动!”
    张扬道:“那有何难,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把如何说服薛老的事情告诉了秦清,张扬在秦清面前从不隐瞒任何事,甚至包括薛老的病情他都毫无掩藏的告诉了秦清。
    秦清听说薛老得了重病,张扬可以帮他治疗,在这件事上薛老显然欠了张扬一个大大的人情,所以北港市委书记项诚对张扬的态度才会发生突然的转变。秦清道:“过去我一直担心你和北港市领导搞不好关系,现在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觉着问题解决了,可是农业部似乎要继续追究滨海开发区占用农用耕地的责任,而且要将这件事当成反面典型来抓。”
    秦清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轻声道:“薛家和乔家的关系如何?”
    张扬道:“我听说乔老和薛老是多年的老朋友。”
    秦清道:“友情无关于政治,他们这样的伟人分得更加清楚。”
    张扬道:“这件事是我挑起来的,刚开始的时候,乔部长还有些犹豫,不过现在反倒是他不愿罢手了。”
    秦清道:“他当然清楚项诚的背后依仗得是薛老,不愿罢手就是不怕得罪薛老,什么样的事情才能促使他这样做?”秦清闭上了美眸,轻声道:“难道薛家和乔家之前的那场变故有关?”
    张扬道:“我也这么想,如果乔家之前的事情是薛家搞出来的,那么乔部长借着这个机会报复薛家也很有可能。”
    秦清道:“高层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猜透的,就算我们猜到了其中的缘由,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伸出手握住张扬的大手道:“不过你在滨海的日子只怕就不会好过了。”
    张扬笑道:“无所谓,项诚要是对我太好,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秦清禁不住笑了起来。
    薛世纶最近都在京城,每天晚饭后,他都会抽时间陪父亲去后面的小山散步,薛老的步幅很大,频率却很慢,薛世纶耐心地跟在父亲的身后默默走着。
    薛老停下脚步,望着西方天空中的晚霞,如锦似锻,瑰丽非常,薛老道:“年轻的时候很少懂得驻足去留意身边的风景,等老的时候,方才回想起无数的风景都被错过了。”
    薛世纶笑道:“爸,您在说我。”
    薛老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没必要留在京城陪着我,海外这么多的生意,你只管去忙,我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检查结果你也看到,我处于恢复的过程中。”
    薛世纶道:“我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其实我在不在场也没有什么分别。”
    薛老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来日无多了,所以想挤出点时间来陪陪我?”
    薛世纶道:“我没这么想过,爸,您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
    薛老笑道:“人早晚都会有一死!”他已经走上小山之巅,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观望着西方天空的晚霞。
    薛世纶注视着父亲,他留意到父亲昔日挺拔的背脊已经有些佝偻了,父亲的两鬓已经全是白发,无论一个人当年是怎样的强势,在岁月面前他终究要低下头来,父亲老了!
    薛老道:“世纶,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撒在高山之上,我要看日出日落,我要看云起云生!”
    薛世纶的心头忽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难过,他低声道:“好!”
    薛老转过身,看着表情平静的儿子,在儿子的身上,他找到了太多昔日自己的影子,他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轻声道:“你小的时候,我喜欢抚摸你的头顶,你再大一些,我可以搭着你的肩头,可是现在,我再想搭你的肩头,必须要抬高我的手臂,我再想抚摸你的头顶,需要踮起脚尖。”
    薛世纶屈起双腿,拉着父亲的手落在他的头顶,微笑道:“爸,您仍然可以轻易抚摸到我的头顶,在您的面前,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屈下我的膝盖,跪在您的脚下。”
    薛老抚摸着儿子的短发,他叹了口气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对任何人都不要轻易跪下。”
    “您是我的父亲!”
    薛老道:“我活着可以为你们阻挡风雨,可以保护你们昂首挺胸,我死了,你们的胸膛是否能够足以承受风雨的打击?”
    薛世纶道:“我不会给您丢人!”
    薛老道:“想要堂堂正正做人,就得堂堂正正做事,我这么多子女之中,别人我都不担心,因为我从小看着他们一路成长,他们的一切我都抹得清清楚楚,可是对你,我的儿子,自从你前往海外之后,我就变得越来越不了解你。”
    薛世纶道:“爸,你放心,我不会做错事!”
    薛老道:“你太聪明,任何事都考虑的很周到,甚至比我这个当爹的还要周到,我也知道,你的心一直都很大,可是……”
    薛世纶似乎猜到父亲想要说什么,摇了摇头道:“爸,不必说了,当年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错。”
    薛老道:“世纶,我对你是不是太残酷了?”
    薛世纶微笑道:“爸,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一个人真心对我好,毫无私念,那个人就是您,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第九百六十九章【脸皮无敌】(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九章【脸皮无敌】(上)   
    薛老的目光再度投向天边,却发现天空已经黯淡下来,晚霞失去了刚才瑰丽的色彩,天空凝成了一片青灰色,色彩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点点变得浓重,夜晚即将到来。
    薛老低声道:“这两天外面都在传言我生了重病,今天伟童也知道了。”
    薛世纶道:“是不是张扬泄露出去的?”
    薛老摇了摇头道:“那孩子我信得过。”
    薛世纶微微一怔,却不知父亲和张扬才认识没多久,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信任。可是父亲既然说信得过,就有信得过的理由。薛世纶道:“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薛老淡然笑道:“谣言止于智者,传出这件事的人未必知道我的真实病情,不用理会。”
    薛世纶道:“乔振梁最近好像在刁难项诚。”
    薛老道:“项诚在管理水平上的确不怎么样,滨海开发区的事情,我问过张扬,那件事上项诚有失误,乔振梁身为农业部部长,对他问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薛世纶道:“您老不打算帮他说句话了?”
    薛老笑着摇了摇头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就算乔振梁追究这件事,项诚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下台,大不了深刻检讨,颜面无光罢了,还好他的任期已经没有多长时间,这件事权当给他一个教训。”
    薛世纶欲言又止。
    薛老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
    薛世纶道:“爸,您说!”
    薛老转身望着他的双目,犀利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到薛世纶的心灵深处,薛世纶的表情如同古井不波,即使是在父亲的逼视之下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慌乱,薛老道:“乔鹏举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薛世纶笑道:“爸,您怎么会把这件事想到我的身上?”
    薛老道:“不是最好!”
    “当然不是,我和乔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薛老抬起头,望着悄然到来的夜幕,喃喃道:“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
    离京之前,张扬从文国权那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下来了,所差的只是最后的步骤,换句话来说,他这个县委书记,即将变成市委书记了。
    文国权特地嘱咐他要对此严格保密,张大官人此次来京可谓是收获颇丰,刚到京城的时候,一场又一场的接风宴把他喝得昏天暗地,眼看要走了,京城的这帮损友又一个个跳出来要给他接风,张大官人一一谢绝,当然像周兴国、徐建基、薛伟童这几位结拜兄妹的接风宴是必须要吃的。
    周兴国也知道张扬吃厌了京城的饭菜,特地约他们几个去密云水库钓鱼烧烤,张扬对钓鱼依然没什么兴趣,不过这次出来,发现周兴国的身边居然多了一个女伴,周兴国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徐莫,清华中文讲师。”
    徐莫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她的父母是国家科学院院士,虽然相貌谈不上倾国倾城,倒也是楚楚动人,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知性美,这种娴静的气质和周兴国的沉稳极为相衬。
    徐建基也把洪月带来了,薛伟童到现在还是剩女一个,张扬倒是有,不过楚嫣然身在美国,女友他当然不缺,可是都见不得光。
    别看平时薛伟童男人气十足,可是仍然脱不了女孩子的好奇心,瞅到机会她把周兴国拽过来审问道:“你不是在追乔梦媛吗?怎么追着追着突然改变方向了?”
    周兴国哭笑不得道:“我什么时候追过乔梦媛?那是别人介绍,人家看我不来电,我总不能死乞白赖的赖着人家?”
    薛伟童叹了口气道:“所以说,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专情的!”
    张扬一旁道:“你说他就说他,别把我也算进去,其实我觉着周老大没错,人总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既然不来电,赶紧另换目标,大哥我支持你。”其实这厮是私心作祟,周兴国要是真追上了乔梦媛,他心里要不舒服了,这货是端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鱼他想要,熊掌他也想要,但凡是被他看中的姑娘,那啥来着……一个不能少。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扬负责生火,徐建基充当了主烤官,其他人帮忙串串儿,徐莫和他们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熟悉起来,她向张扬道:“张扬,我见过你!”
    张扬道:“见过我?我怎么不记得?”
    徐莫笑道:“你认识陈雪吧,当时我在图书馆看书,你和她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薛伟童大惊小怪道:“见了一面就记得那么清楚?”
    徐莫道:“陈雪是我们清华园的校花,又是个冷美人,平时对任何人的追求都不理不睬,想追她的男生很多,可是谁也不敢主动去碰壁,那天张扬去了图书馆,看到他们两人一起谈笑风生的出门,所以自然成为大家的瞩目焦点,大家都以为你是陈雪的男朋友呢。”
    薛伟童道:“他啊,早就有未婚妻了,楚嫣然,又漂亮又有钱的美国小姐。”
    张扬瞪了她一眼道:“你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周兴国笑道:“急了!我们这老三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到哪儿身后都跟着一群女孩子,未婚妻倒是有一个,可女朋友一大堆,我到现在都搞不清到底有几个。”
    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张扬笑道:“那我开涮是不是?要是嫣然听到你们这么说,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薛伟童道:“我真为嫣然感到不值,你要是我未婚夫啊,我就干脆把你给送净身房给咔嚓了,以后让你还敢再胡作非为不!”薛伟童说话从来都是大大咧咧,她说这种话不觉着难堪,可是徐莫和洪月都羞得满脸通红,这丫头也太敢说了。
    张大官人瞪大眼睛道:“妹子,你太狠了吧,让我断子绝孙啊!”
    薛伟童道:“我是为嫣然不值!”
    张扬道:“你跟我亲还是跟她亲啊,你是我妹还是她妹啊?”
    徐建基道:“其实男人风流点也不算啥毛病,某项研究证明,越是婚前风流的人,结婚后的婚姻约是稳固。”
    洪月道:“胡说八道,那是你们男人在自己找借口。”
    张扬附和道:“我也听说过,其实这道理很浅显,你们想想啊,婚前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玩过了,婚后自然收心养性了。”
    薛伟童道:“我呸!”
    徐莫也红着脸道:“你们都是在给自己的放纵找借口。”
    周兴国跟着点头道:“是啊,这两个放荡的家伙在给自己找借口呢。”
    徐建基慌忙撇清干系道:“放荡的那个是张扬,我就是说说,我可不是那种人。”
    张大官人叹道:“嗬,今儿是怎么了这是?说给我送行,结果成了我的批斗会了,我是国家干部,我是党员嗳!我对自身从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我的原则性怎么也要比你们几个强吧?我平时也就是图个嘴痛快,违反原则的事情我可没干过。”
    薛伟童道:“应该说是没少干!”
    张扬道:“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丫头是铁了心跟我作对,你想想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常男人谁看到美女没点反应啊?”
    他这么一说,徐莫和洪月又脸红了。
    徐建基慌忙道:“打住,打住啊,你聊着聊着怎么又朝限制级方向发展了?”
    张扬道:“就是说说,其实男女之间的关系随着发展最终都是要深入的,都是要朝限制级方向发展的。”
    徐莫红着脸拿起羊肉去河边冲洗。
    洪月也听不下去了,啐道:“张扬,太黄了你,我要向中纪委举报你。”她也起身离开了。
    薛伟童倒是无动于衷。
    周兴国笑道:“老三,差不多了啊,你这话有点毒。”
    张扬笑道:“我话黄了点,可具体事儿我没干啊,老二,你跟洪月早就深入了解过了吧?”
    徐建基道:“干你屁事啊?得!我说不过你,钓鱼去!”
    张扬转向周兴国道:“老大,徐讲师的口才如何?”
    周兴国的笑容变得尴尬了起来,他叫道:“建基,你别走啊,你走了谁来烤肉啊!”他起身追了过去。
    现场只有薛伟童陪着张扬了,她歪着脑袋问:“他们怎么就走了呢?”
    张扬道:“妹子,这还用问,心亏呗!”
    薛伟童道:“他们为什么要心亏呢?”
    张扬道:“你想想啊,我只是嘴上说说,一个个不是说我黄,就是说我流氓,可他们什么事都干了,居然还站在道德的标准上来批评我,你说他们虚伪不虚伪?”
    薛伟童道:“是挺虚伪的,可刚才我没听到他们说你流氓啊?”
    张扬道:“没有吗?”
    薛伟童点了点头道:“没有!真没有!”
    张大官人感叹道:“男人不流氓,纯属不正常,难道大家都觉着我不正常?看来在流氓的道路上,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这货一脸的向往。
    薛伟童道:“三哥,您这张脸皮真是无敌了!”

第九百六十九章【脸皮无敌】(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六十九章【脸皮无敌】(下)   
    周兴国对此的评价是人不要脸则无敌,不过他可没有丝毫的贬义,在商场、在官场、在情场,但凡竞争激烈的地方,你要是要脸,那你就必然处于弱势,不要脸并不是寡廉鲜耻,不要脸也有境界之分,张扬在这种境界上已有小成。
    今天的这顿烧烤张大官人吃的是津津有味,时不时冒出几句黄腔,张大官人知道,其实女人和男人在很多地方都一样,女人也喜欢听这类的笑话,不过她们更顾及颜面,做矜持状,心里却是偷着乐。
    吃饭的时候,不知哪儿窜来了一只野猫,薛伟童担心它偷东西吃,拿起一个石块,将野猫给赶走,那野猫哧溜一声窜上了树梢,张大官人却因此而触发了灵感,这货笑眯眯道:“我忽然想起一故事,动物界在一起召开知识竞赛,主持人问:猫是不是会爬树?”
    徐建基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猫当然会爬树。”
    张扬道:“你别打岔,主持人问完,老鹰就抢答:会!主持人说:举例说明。老鹰含泪道:那年,我睡熟了,猫爬上了树……再后来就有了猫头鹰……”
    徐莫忍不住笑了起来,洪月开始还想忍着,可是实在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扬这会儿转向徐建基道:“你会爬树吗?”
    徐建基笑骂道:“你小子就是满口的黄腔,老鹰那是卵生,猫是胎生,这哪跟哪,就算猫爬上去,也生不出猫头鹰来。”
    张扬道:“科学家,看不出你还真严谨,听说这山上有母狼,二哥你要是遇上保不齐明年这里就出来几个小狼人。”
    一群人又笑了起来,周兴国忍俊不禁道:“张扬,你小子也顾忌点,有女士在场。”
    张扬道:“三位女士,你们可都要留点神,尤其是遇到会爬树的男人。”
    周兴国道:“你不是挺会爬树的吗?”
    徐建基指着远处的树枝道:“那儿有只鹰,张扬,你赶紧爬上去!”他的话又引来一阵笑声。
    薛伟童叹了口气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三个都不是好人,连猫头鹰都不放过!”
    薛伟童不是听不懂这些故事,她只是有些不理解,张扬为什么要说这些成人笑话呢?她心里存不住事儿,回去的路上就问张扬:“三哥,人家徐莫可是大学讲师,你当着人家的面大讲黄色小笑话,不太好吧。”
    张扬道:“怎么不好?你看不到她听得那么开心?”
    薛伟童想了想徐莫刚才的确笑得很开心。
    张扬道:“大家都绷着,场面就会相当的虚伪,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个人出来牺牲自己,调节气氛,我这人格调从来就不高,我说点儿黄段子,有助于他们尽快的深入感情。”
    薛伟童道:“够坏的你,尽不教人往好处想。”
    张扬笑眯眯道:“都老大不小的了,成年人谁不想这些事儿。”
    薛伟童听到这句话,面孔忽然有些发热,她慌忙把头扭向车窗外。却听张大官人得意唱道:“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张扬驾车离开京城经过平津的时候接到了乔梦媛的电话,乔梦媛返回京城了,张大官人顿时有种阴差阳错的感觉,自己前脚走,乔梦媛后脚就到了,这厮甚至都有种掉头返回京城的冲动。
    乔梦媛道:“你走了?”
    张扬道:“刚到平津,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可以现在就回去。”
    乔梦媛笑了一声:“工作要紧,我下周会去江城,可能抽时间去滨海看看。”
    张扬道:“别跟我说可能,你一定得过来,这么久没见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乔梦媛道:“说吧,电话里也能说。”
    张扬道:“电话中总不如面对面才能说得声情并茂。”
    乔梦媛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的条件,不说了啊,你专心开车!”
    虽然没有见到乔梦媛,可是从她愉快的声音可以听出,她的心情应该有所好转,张扬对此也是颇为欣慰,他笑道:“你答应我一定过来,我就专心开车,不然,我现在就掉头去京城找你。”
    乔梦媛道:“你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烦,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张大官人这才乐呵呵挂上了电话,女人说你烦的时候,并不代表着真的讨厌你,往往都是反义词,正如女人说你真坏,你讨厌,同样的词语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张大官人回到滨海后马上着手开发区的迁址工作,把土地还给老百姓并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但是在和开发区已经落户的两个企业谈判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麻烦。
    两家企业规模都不大,自从落户开发区之后,效益也始终不好,其中最为麻烦的是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说是中法合资企业,可事实上法方也是个华人,名叫李市明,法国名字叫里德尔,他在这家企业前前后后一共投资了五百多万,不过企业的生产经营不景气,从建成到现在始终处于亏损状态。如果没有迁址这件事儿,里德尔也早就准备撤资了,可听说滨海要让他们把工厂迁走,这厮马上就来了精神,不但不准备走了,而且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八千万,要求滨海方面赔偿八千万他才肯走。理由是迁址会对他的企业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县里派出多位人员跟他谈过,可这厮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就是说不通,到最后,县长许双奇拍板定案,提出赔偿他投资的五百万,可里德尔放话出来,低于八千万免谈。
    里德尔的态度显然影响到了另外一家企业,那家企业也跟着叫唤起来了,要求县里赔偿五千万。
    张扬回到滨海的第一场常委会就围绕这件事进行。
    县长许双奇把这件事简单说了一遍,他叹了口气道:“总之这件事很麻烦,现在开发区企业的对抗情绪很严重,他们认为当初是我们好话说尽把他们招商过来的,可现在已经投产了,我们又要把他们赶走,道理上说不过去。”
    张扬道:“谁要赶他们了?我是要给他们另选一个地方,在新的开发区配套设施完成之前,不会让他们提前入住,基本上属于无缝对接,对他们的生产经营造不成太大的影响,这也是从全市的整体规划考虑,你们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道:“张书记,我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可是人家就只有两个字——不搬!除非我们用现金方式做出补偿。”
    张扬道:“不是说给他们政策上的优惠了吗?”
    董玉武道:“这两家企业经营情况都不景气,说实话,如果没有搬迁这件事,用不了多久他们自己都要撤资走人,可现在有了这件事,他们就抓住了机会,不但想把过去的损失都捞回去,还想趁机大赚一笔,拿阿尔法来说,他们一开口就要八千万,而且决不让步。”
    张大官人双眼一瞪,凶神恶煞般道:“八千万,银行里有,让他去抢!”
    所有常委都不说话了,张扬看到现场陷入沉默之中,忍不住道:“你们大家倒是说话啊,都说群策群力,都得帮忙想想主意。”
    许双奇道:“我是想不出什么主意,阿尔法生物制品厂是中法合资,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是要产生国际影响的,我总不能派人强行勒令他搬迁吧。”
    董玉武道:“其实这个李市明就是中国人,不过他现在弄了个法国籍,所以事情不好办了。”
    张扬道:“法国籍怎么着?还当是八国联军那时候,我还就不信这邪了,他要是不搬,就给我从这片土地上滚蛋!”
    所有人又静了下去,这种话也只有从这位县委书记嘴里能够说出来。
    张扬话锋一转道:“我这次去京城学习,顺便跟进了一下咱们撤县改市的事情,近期国务院会派专员下来考察,为了应对上级考察,也是为了更好的整顿滨海的城市面貌,我决定在滨海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市容市貌全面整顿。”
    许双奇道:“张书记,咱们不是刚刚整顿过,怎么又要整顿?”
    张扬道:“只要我在滨海,看到不合理的地方就要整顿,一直整顿到合理为止。”
    许双奇道:“可表面文章解决不了滨海真正的问题。”他已经忍无可忍,当着这么多常委的面公然和张扬唱起了反调。
    张扬道:“许县长,那你告诉我滨海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许双奇被他的反问给将住了,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张扬道:“想改变一个城市的落后面貌,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滨海搞成现在这幅模样,是长期积累下来的问题,我不想追究谁的责任,我只想从现在做起,从我们做起,让滨海在我们的手上重新焕发出属于她自身的光彩。”
    张大官人说完了,自认为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居然无人喝彩,张扬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董玉武身上,董玉武明白这是要掌声呢,要自己带头,这货赶紧鼓掌,董玉武这么一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县长许双奇虽然跟着鼓了两下,可这货出工不出力,两只手掌根本没有碰在一起。

第九百七十章【狮子大开口】(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章【狮子大开口】(上)   
    张扬打算先将开发区的事情放一放,毕竟开发区现在只有两家企业,所占的比例并不是很大,先将荒废的土地还给老百姓,同时在福隆港的东北和东南各划出一块开发区,这样一来就将福隆港也包含进来,比起原来的开发区规模要大一倍以上。张扬的这个规划还是在常凌峰的建议和帮助下完成的,一旦规划得以实现,滨海开发区比起北港经济开发区还要大。
    不过规划毕竟是规划,具体的实施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常委会上的情况张扬也看到了,虽然自己已经在县委内部树立了绝对权威,可这并不代表着所有的常委都对自己心服口服,县长许双奇明显在跟自己作对,这样的一个团队是谈不上什么凝聚力的,所以他必须要迅速的建立起以自己为核心的领导班子,排除异己,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上下一心。
    张扬首先团结的对象就是常务副县长董玉武,毕竟有李长宇那层关系在中间连着呢。
    常委会后,张扬把董玉武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先给董玉武扔了一条小熊猫,董玉武多少有些受宠若惊,都是下级给上级送礼,谁见过倒过来的,他赶紧把那条烟放到张扬桌上:“张书记,您太客气了。”
    张扬笑道:“我去京城的时候朋友送的,我又不抽烟,你拿去抽,别跟我客气,我给你烟算不上行贿受贿。”他又扔了过去,董玉武不能再拒绝了,再拒绝就显得自己矫情。他说了声谢谢,一脸笑容的在沙发上坐下。
    张扬喝了口茶,看似漫不经心道:“老董啊,我去京城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董玉武道:“没什么事,就是开发区企业动迁上遇到点麻烦。”
    张扬道:“既然遇到了麻烦不妨先放一放,反正也不是马上就要搬迁。”
    董玉武道:“其实那两家企业的经营状况都不好,如果没有搬迁这回事儿,他们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撤资了,可现在,一听咱们政府要将开发区迁址,他们就动了坏心思。”
    张扬笑道:“都想趁火打劫,也不好好想想,土地是国家的,他们占了咱们的地还想问咱们要钱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董玉武道:“话虽然这么说,可那个里德尔是法国人。”
    张扬道:“法国人怎么着?古今中外,你见过佃户欺负地主的吗?”
    董玉武笑了笑没说话。
    张扬大概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喝了口茶,低声道:“县里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董玉武明白了,这位张书记是把自己往内线培养呢,他想问的不是开发区,而是县领导层内部,董玉武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该说的,虽然张扬有些背景,可是滨海北港盘根错节的关系即便是他也梳理不清,自己只是一个常务副县长,还是少说为妙,想到了这一层,他笑道:“没什么啊!”
    张扬道:“没什么?”
    “嗯,没什么!”
    张大官人的目光落在那条小熊猫上,心中暗骂,麻痹的董玉武,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你狗日的收了我的东西,还不跟我说点知心话。
    董玉武从张扬目光的方向马上就悟到了这厮的想法,心说,你当我想收你东西啊,这不是烟,这根本就是烫手山芋,我扔不敢扔,留在手里还怕被烫着,真他妈矛盾啊。
    在董玉武焦灼矛盾的当口儿,可巧常海心的敲门声帮助他解了围,他趁机站起身来,笑道:“小常来了,张书记,你们聊,我倒忘了,今天还得下乡视察农业呢。”
    张扬摆了摆手,董玉武走后,张扬方才发现,那条小熊猫还留在沙发上。
    常海心也看到了那条烟,拾起来放在张扬办公桌上:“怎么?他还给你送礼啊!不知道你不抽烟啊?”
    张扬正想说话,董玉武又从外面回来了,他笑道:“烟忘拿了!”
    常海心把烟递给董玉武,董玉武去而复返是有原因的,他开始没拿那条烟,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这条烫手的香烟还是不拿为妙,可走出去之后,马上又悟出一个道理,如果自己不拿这条烟,岂不是向张扬表明,自己不愿意和他站在一条阵线上,所以董玉武慌忙又折返回来把这条烟带走,这是一个明确的态度。
    常海心看着董玉武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由得感到奇怪,可张扬办事从来都是这样,她也没有细问,张扬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常海心坐过来,常海心白了他一眼,这里是办公室,他还以为在自己家呢。她来到刚才董玉武所坐的沙发坐下,轻声道:“京城过得怎么样?”
    张扬道:“还好,喝了几场,打了几架,其他的就记不住了。”
    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看到她笑靥如花,禁不住有些心动,向她勾了勾手指道:“坐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常海心道:“不!我来是跟你说正事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说!”
    常海心道:“我哥去江城了,那边的工程出了点事儿,他说程教授下周二会过来,让我们做好接待工作。”
    张扬道:“这件事你来负责,接待方面一定要最高标准,务必要让程教授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常海心道:“你去京城这一趟,撤县改市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张扬笑道:“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团市委书记了。”这货砸吧了一下嘴道:“我还真是有口福,尝完团县委书记,再尝尝团市委书记是什么味道。”
    常海心红着脸道:“你认识清姐的时候她不就是团市委书记吗?”
    张大官人微微一怔,常海心说得不错,不过自己和秦清那啥的时候,她已经是县委书记了,这厮心头暗乐,可这种事还是不适合解释。
    常海心看到他一脸的淫笑,忍不住嗔道:“一脸色狼相!”
    办公室内的打情骂俏也是别有情趣,张大官人的心思活动了起来,这春天人啊就是格外容易冲动,隔壁不是还有间休息室嘛,那张大床还是相当舒服的。张扬道:“海心,要不,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休息室。”
    常海心摇了摇头道:“不去!”她当然知道这厮打得什么坏主意。
    张扬正想说话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张扬拿起电话,电话是傅长征打来的,原来开发区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的老总里德尔到了,他要见张扬,当面谈谈企业动迁的事情,张扬心说老子还没找你呢,你到先过来找我了,他想了想,对傅长征道:“你等半小时再带他进来。”
    常海心听说张扬有事,站起身道:“我先走了!”
    张扬道:“别急啊!”他起身过来送她。
    常海心道:“我还有事情呢。”
    张扬凑近她的娇躯,一手将她的纤腰圈入怀中,大手在她的丰臀上揉捏了两下,常海心的俏脸红了起来,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在张扬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乖,安心工作,下班后,我给你电话。”说完她挣脱开张扬的怀抱,快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张大官人摸了摸嘴唇,唇角仍有余香,人生到了他这种境界真是夫复何求!
    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法籍华人里德尔终于在傅长征的引领下走入了县委书记张扬的办公室,张书记埋头研究着文件,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
    傅长征并没有打扰张扬,他跟随张扬身边工作已经很多年,知道张扬不可能没哟察觉到他们进来,张扬这样做的目的是存心故意,傅长征指了指沙发,示意里德尔在那边先坐了,然后自己退出去。
    里德尔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在房间里坐了五分钟左右,张扬仍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里德尔终于忍不住了,他咳嗽了一声。
    张扬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你是……”
    里德尔站起身,拿出自己的烫金名片,双手递给了张扬:“张书记,这是我名片!”
    张扬扫了名片一眼,就扔在了桌上:“你就是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的厂长?”
    里德尔点了点头道:“是我。”
    张扬道:“里德尔,我看你是中国人啊!怎么起了个外国名字?”
    里德尔道:“我是华裔,法国籍,有过一个中文名字叫李市明。”
    “失明?怎么叫这么一个名字,不多见啊!”
    里德尔道:“市长的市,明白的明,不是失明!”
    张扬笑道:“我也觉着没人用失明当名字,那不是诅咒自己眼瞎吗?”
    里德尔听出这位书记话里有话,但是他又不能确定,笑了笑道:“张书记说笑了。”
    张扬道:“我这人很少开玩笑,对了,李先生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里德尔道:“我听说县里要把开发区整体搬迁,我们的企业也在搬迁范围内。”
    张扬点了点头道:“不错,有这回事儿!”

第九百七十章【狮子大开口】(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章【狮子大开口】(中)   
    里德尔道:“当初滨海开发区刚成立的时候,承诺给我们优惠政策,优惠条件,还保证过十年内政策不会有太大的变动,可现在才三年,县里就改变了政策,要求我们搬迁,这在很大程度上挫伤了我们的积极性。”
    张扬微笑道:“县里会继续给予你们优惠政策,并针对你们所蒙受的损失给予一定的赔偿。”
    里德尔道:“一家企业的建立,从考察到投资需要经历一个相当长的过程,到现在为止我们前后已经投入了数千万元,如果搬迁,不但会影响到我们已经完成的投资,而且会影响到后续的生产。”
    张扬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想搬了?”
    里德尔道:“作为滨海的投资商,我也是滨海的一份子,我当然支持县里的工作,但是县里总不能让我们蒙受太大的损失吧,所以……”
    张扬焉能听不出这厮是变着法子的想要钱,他有些不耐烦道:“你还是说明白一些,到底想提什么条件!”
    里德尔道:“我要求县里给我合理的赔偿。”
    “多少!”张大官人最烦这种兜来绕去的角色,不就是想要钱吗?明说!
    里德尔道:“我评估了一下我们的企业,并考虑到县里的实际情况,八千万!”
    张扬笑了起来。
    里德尔被他笑得有些摸不这头脑,望着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
    张扬道:“八千万!你这家企业一共投资了多少?你们每年的产值是多少?”
    里德尔道:“张书记,我并没有多要,我们的企业在不断发展,搬迁必然会影响到我们的效益,而且货币是在不断贬值的,三年前的钱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张扬道:“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优惠政策我可以给你,但是赔偿没有!八千万!你知道滨海一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吗?我说你也是一中国人,别觉着自己换了个法国籍就把法国鬼子的那套强盗理论都学来了。”
    里德尔被说得脸白一阵红一阵的,他大声道:“张书记,我们的企业是中外合资,如果你们执意损害我们的利益,我会通过大使馆向外交部提出抗诉。”
    如果里德尔和张扬好好说话,张大官人或许还会给他点笑脸,可这厮居然抬出了大使馆,还威胁要去外交部抗诉,张大官人一听就火了,横竖看这个里德尔都是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满口的北港乡音,狗日的换了个国籍还真把祖宗给忘了。
    张扬道:“你爱找哪儿抗诉,就去哪儿抗诉,我可告诉你,土地是国家的,你具体投资了多少,我把这笔帐查得清清楚楚,合理的要求我会考虑,但是想趁火打劫,发国家的财,白日做梦。”
    里德尔在沙发扶手上啪!地拍了一掌,然后站起身来,指着张扬的鼻子道:“别以为你是县委书记就能一手遮天,不就是个县处级干部吗?只要我告上去,你就等着下台吧。”
    张大官人现在算是见识到新时代二鬼子的风采了,他望着里德尔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眯起眼睛,森然的杀气从双目中透射而出,里德尔看在眼里,内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这厮身上的杀气也太重了。
    张扬道:“现在就给我滚蛋!”
    “你骂人!”
    张扬道:“我还抽你呢!赶紧滚蛋!别觉着弄张法国护照就真把自己当洋人了,我呸!你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中国的,我让你在这儿开企业办厂,那是赏你碗饭吃,给脸不要脸是不?不把自己当中国人是不?那好,我没必要跟你谈话,去去去,赶紧从这里滚出去,别他妈碍我眼!”
    里德尔把自己中国法国接触过的领导全都加在一起,也没有遇到过张扬这号角色,他怒道:“你什么素质?一个县委书记居然骂人……”
    张大官人站起身来,气势汹汹的向里德尔逼去。
    里德尔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出了门口,张大官人还不作罢,仍然步步紧逼,直到把里德尔逼到楼梯口。
    里德尔大叫道:“我要告你,我要去市里告你!”
    张扬笑道:“你不是要去外交部抗议吗?赶紧去,你不去就是个孬种!”
    傅长征招呼两名保安过来,把里德尔押上了电梯,直接赶出了县委。
    不过里德尔这么一闹,很多人都出来看热闹。
    张扬冷冷向周围扫了一眼,这帮看热闹的人慌忙又退了回去。
    张扬回到办公室内,傅长征也跟着他进来了,歉然道:“张书记,早知道那个里德尔这么无赖,我就不该让他进来。”
    张扬笑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跳梁小丑而已,本来我还打算把这件事搁置一段时间,等那边的基础设施建设好,再让他们搬迁,这么一来……”
    张扬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从电话号码簿上找到一个号码打了过去,他找的是县环保局局长彭长顺,电话接通之后,张书记马上就下达了指示:“长顺同志,从现在开始,给我调拨一个专门小组去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对他们的生产环境和周围生态进行全方位监测,一定要严格标准,遇到不合格的地方,从重惩罚,严惩不贷!”
    傅长征心中暗乐,这个里德尔真是不开眼,招惹了张书记,这次有得他受了。
    张书记向环保局发号施令之后,有打给了县总工会,让他们派人去调查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的工人待遇及其保障情况,只要有违反劳动法的地方,马上做出严格处理。
    几个电话打完,张大官人心里舒坦了一些,他叹了口气道:“我算发现了,这假洋鬼子就是可恶,不给他点教训,他连祖宗是谁都不知道了。”
    傅长征道:“张书记,这个李市明的确是法籍,如果他真的向大使馆告状,事情惊动了外交部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张扬道:“我又没强令他搬迁,他不识好歹,主动找我要钱,八千万,他以为我们是慈善机构啊,我们滨海一年的财政收入才这么多,李市明,李失明才对,瞎了他的狗眼,居然跟我谈条件!”
    里德尔在张扬那里碰了钉子,满肚子的火气,这厮也不是没关系,平白无辜的谁也不会来滨海开发区投资,当初他是冲着滨海前县委书记昝世杰过来的,他和昝世杰多少还能攀上点远亲,可现在昝世杰已经去了北港市科委担任了一个闲职,人基本上没去上过班,在医院住了一阵子,现在出了院,整天窝在家里休息调养,总之就是抱病不去上班。
    里德尔当天下午就去了昝世杰位于北港的家里,既然是去登门拜访,当然也不能空着手,他给昝世杰带去了两套法国高级化妆品,一套给昝世杰的老婆,一套给他女儿。
    里德尔见到昝世杰尊称了一声表舅,真要是叙起来,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表舅。
    昝世杰见到里德尔心中已经猜到他此行的目的了,虽然昝世杰已经离开了滨海,可是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滨海的近况,在心底深处,他是极不甘心离开滨海工作岗位的,昝世杰道:“市明,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里德尔笑道:“刚巧来北港办事,所以就顺便来探望您。”他这个人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有什么话都不喜欢明说,总得兜一个圈子才能切入正题。
    昝世杰也不喜欢他的这种说话方式,低声道:“你的厂子最近情况怎么样?”他既然主动提起这件事,里德尔马上就叫起苦来:“表舅,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我就是满肚子的委屈。”
    昝世杰道:“好好的委屈什么?”
    里德尔道:“当初我投资滨海开发区,还不是为了回报祖国,还不是为了回报家乡,可现在钱投了,企业建起来了,刚刚才有了些起色,县里就让我们搬家,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
    昝世杰道:“县里不是让你们一家搬迁,而是整个开发区都要搬走。”
    里德尔道:“县里的规划我不是不支持,但是总得给我赔偿吧,这么大的损失不能让我一个人承担啊!”
    昝世杰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现在滨海的事情我管不了了。”
    里德尔道:“那个新来的县委书记素质也太差了,我去跟他商谈搬迁的事情,他居然让我滚出去!从中国到法国,我就没见过素质这么差的人能够当领导。”
    昝世杰道:“我和他不熟。”
    里德尔道:“表舅,你给我评评理儿,我现在前前后后都投资了几千万了,总不能他说搬就搬吧?”
    昝世杰也不是傻子,心说你投了几千万才怪,不过里德尔虽然夸张了一些,可昝世杰心理上的天平还是偏向他一方的。昝世杰道:“只要你提出合理的要求,县里应该会给予考虑。”
    里德尔道:“表舅,您是不知道,那个张扬根本就不讲道理,他不像国家干部,根本就是一个地痞流氓!”

第九百七十章【狮子大开口】(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章【狮子大开口】(下)   
    昝世杰笑道:“你别激动,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你是合资企业,市里对合资企业的政策从来都是非常优惠的,要不……你可以先去市里说明一下情况。”昝世杰在旁敲侧击的把里德尔往坏路上引。
    里德尔也明白了,现在的昝世杰除了给他出出主意,具体的忙是帮不上,他叹了口气道:“表舅,我不瞒您说,如果他真的做绝了,我就上告到大使馆,通过法国大使向外交部提出抗议。”
    昝世杰道:“事情还没恶劣到那种地步吧!”其实他心中巴不得里德尔把事情闹大。
    里德尔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接通电话,却是助理打电话过来,环保局和总工会的人都去他厂子里调查了,单单是不合格的地方就查出了三十多项,目前正在办公室里开罚单,这还不算完,下午税务局和妇联的也要过去检查。税务局过去查偷税漏税还可以理解,妇联去干什么?问过之后才知道,妇联去查女工的工作待遇情况。
    里德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张扬搞出来的,他气得脸都绿了,挂上电话,把这件事前前后后给昝世杰说了一遍,昝世杰道:“市明啊,这件事看来有些严重了,县里可能是要抓你的典型,我看你还是先去市里面说清楚吧。”
    里德尔道:“我去找谁啊?”北港市领导层他还真够不上谁。
    昝世杰道:“你去找宫市长吧,回头我跟他反应一下情况,具体的事情还得你自己去说。”
    北港市长宫还山因为昝世杰的这个电话,特地接见了里德尔,里德尔见到宫还山时候,真是满腹的委屈,他投诉的是自己在滨海遭到了不公平待遇,遭到了打击报复。
    宫还山耐心听完了里德尔的血泪控诉,他首先向里德尔强调了一点,滨海开发区迁址的事情是市里慎重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希望地方企业从大局考虑,为了滨海的未来发展做出些许的让步。
    里德尔道:“我不是不愿让步,可是我也希望政府能够保证我们这些投资商的利益,我前前后后投了这么多钱在滨海开发区,可是你们一个政策变动就让我蒙受巨大的损失,我承受不起啊!我个人不可能为政府的政策变动全部买单吧!”
    宫还山道:“政府是不会损害你们这些投资商利益的,我们会尽量协调好这件事,力争保证你们的利益,你放心吧!”
    里德尔哭丧着脸道:“放心,我怎么能够放心,滨海那个张书记态度蛮横恶劣,他对我出言恐吓,我这边离开,他那边就出动环保、工商、税务、工会、妇联轮番对我的厂子进行大检查,横挑鼻子竖挑眼,哪怕找到一丁点的毛病就开罚单,现在罚单都能装订成册了。这不是恶意报复是什么?我来找您,就是想市里重视这件事,给我们这些投资商一个公平的环境,现在我在滨海连最起码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宫还山道:“这样啊,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先回去,我尽快问清楚这件事。”
    里德尔对这帮官员的推诿早已习惯,他认为宫还山也只是在敷衍自己,里德尔道:“宫市长,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做生意的都讲究和气生财,和地方政府从来都奉行着以和为贵,可是我希望政府官员也要对我们有起码的尊重。”
    宫还山道:“你先别急,我答应你,事情一定会得到妥善处理的。”
    里德尔道:“宫市长,我真的不想把这件事捅到外交部,引起国际影响就不好了。”
    这话惹得宫还山有些不高兴了,这个里德尔真的有些不懂事,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分明是威胁我要把事情闹大嘛!
    里德尔走后,宫还山左思右想,还是给市委书记项诚打了个电话。
    项诚听完他的汇报,好半天没有反应,直到宫还山再问的时候,他方才道:“农业部这次要动真格的了,已经把滨海开发区树立为坏典型,我们必须要尽快做出整改,如果不够及时,事情会很被动很麻烦。”
    宫还山道:“就算是整改,也不能采取太激烈的方式吧?这个张扬啊,工作上不懂得运用技巧,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别人投资建厂,现在企业刚刚建成投产,就想把人家给赶走,将心比心,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尽量获得人家的谅解嘛,不可以采用野蛮的工作方式。”
    项诚道:“你跟他好好说说,这小子的工作风格从来都是这个样,还山啊,滨海开发区的事情你多上点心,要尽快解决好,尽量不要闹出乱子。”项诚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宫还山握着听筒有些愣了,项诚这话什么意思?何着他把这件麻烦事都推给自己了?宫还山总觉着,自从这次项诚从京城回来,态度就转变了许多,他虽然说不出具体改变在哪里,可总觉着项诚和过去不一样了,如果过去遇到这种事,项诚肯定要义愤填膺,可现在……宫还山想了很久,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关键之处,他认为一定是农业部的问责让项诚乱了阵脚,项诚现在是尽最大可能的压住影响,把滨海开发区占用农用耕地的事情尽量解决好。在这一点上,张扬的做法是符合他的要求的,所以项诚才没有那么大的怨言。
    项诚把事情推给了他,宫还山总不能再推给别人,他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张扬的办公室。
    张扬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已经准备下班了,听出是宫市长来电,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宫市长,找我有什么指示?”
    宫还山说话非常直接:“小张,我问你,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扬马上明白了,那个法国二鬼子已经把状告到市长那里了,看来这厮还是有些能量的,张扬道:“没什么啊,好好的!”
    宫还山道:“刚才企业的负责人已经过来投诉你们的工作了,说你们工作方式粗暴,工作态度恶劣,严重伤害到投资商的感情。”
    张扬道:“那个里德尔居然告到了您那里,宫市长,这事儿您了解全部吗?”一句话就把宫还山给问住了,宫还山了解到的情况都是从里德尔那里听来的。但是张扬的语气让宫还山有些受不了,他有些生气道:“不了解情况我就不会找你,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滨海开发区迁址的事情是经过市里同意的,开发区建成这么久,真正入住开发区的企业只有两家,其中一家就是这个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开始的时候,我让人去跟他们协商,争取在不损害双方利益的前提下,完成这次搬迁,可是人家的态度很坚决,不跟我们废话,直接提出了八千万,八千万啊!我们滨海全年财政收入也就这么多,他这间厂子,从筹建到建成,总投资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而且连年亏损,我们提出搬迁,又不是让他们关门,而是企业整体搬迁,可以在政策和税收上给予补偿,但是人家不同意,坚持要八千万。宫市长,你觉着八千万是多是少啊?”
    宫还山听完,也觉着对方要八千万有些多了,他叹了口气道:“具体的谈判我不想过问,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你是滨海一把手,你代表着党员干部的形象,一定要注意自身形象,不能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说粗话,动手都不应该是一个国家干部的行为。”
    张扬道:“您别听那个假洋鬼子胡扯八道,我要是想揍他,他早成猪头阿三了。”
    宫还山语重心长道:“小张,你是有很多优点的,但是你最大的缺点也要看清楚,就是太容易冲动。”
    张扬道:“我年轻嘛,年轻人多冲动几下也不是什么坏事,等到有一天我老了,想冲动都冲动不起来了,后悔都晚了。”
    宫还山心中暗骂这小子无耻,他叹了口气道:“小张,我必须要强调一下工作的方式方法,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是一间合资企业,很多关系都是非常复杂微妙的,如果你处理不好,很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国际影响。”
    张扬道:“这事儿我能处理好,真要是闹出了什么国际影响,我来担着,绝不让市里为难。”
    宫还山被他的话给噎着了,这小子存心不让他把话说利索。宫还山道:“我看你还是找里德尔主动沟通一下,大家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谈谈,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张大官人道:“原则问题,寸步不让,土地是属于滨海的,借给他开厂,现在给他挪挪地儿,还要给他优惠政策,他居然狮子大开口,找我们要八千万,这叫给脸不要脸,我要是让步了,其他企业也会纷纷效仿,国家的钱没那么好赚的,我这次就要以儆效尤,他不是法国籍吗?今儿我就要杀杀这只高卢鸡,给所有人都看看,到了中国的地界上,你就得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规则办事!”

第九百七十一章【潮起潮落】(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一章【潮起潮落】(上)   
    宫还山放下电话就开始后悔了,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明知这小子是个刺儿头,还去跟他沟通,沟通的结果只能是碰了一鼻子灰,这让宫还山感到恼火,自己是北港市长,是他的领导,这厮也太狂了,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领导存在。宫还山不由得埋怨起项诚,这个项书记什么难搞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去做,他倒是落得清静,想起项诚,宫还山忽然意识到项诚最近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好像对张扬宽容了许多,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当初最早触痛了项诚的逆鳞,正是因为这件事,他还专程跑到京城去做工作,想不到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项诚和张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宫还山越想越奇怪。
    发生在京城的事情宫还山并不清楚,但是有人应该知道,纪委书记陈岗也刚刚从京城回来,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宫还山看到下班的时间就要到了,他拿起电话给陈岗打了一个电话,邀请陈岗晚上一起喝杯闲酒,美其名曰要替陈岗接风。
    宫还山和陈岗之间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陈岗接到宫还山的邀约,欣然应邀,两人约好六点半去白岛龙吟阁吃饭,龙吟阁是北港最顶级的消费场所,这里平时并不对外营业,针对的顾客全都是社会的上层人物,龙吟阁位于白岛七彩湾,这一带的海湾没有沙滩,全都是五彩缤纷的鹅卵石,阳光投射其上异彩纷呈,宛如镶满宝石的海湾。
    七彩湾的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奢华的游艇,长约五十米,游艇的甲板上还有一艘小型的直升飞机,这艘游艇的主人是萧国成,萧国成是一位神秘的富豪,之所以神秘是因为他很少在公众面前出现,他的生意大都是由他的两个助理在负责,旗下产业繁多,有遍及全国的易家连锁酒店,也有位列国内五强的炼油加工厂,龙吟阁只是他旗下的产业之一,但是萧国成有个特点,他的生意从不自己出面去谈。
    宫还山和陈岗虽然经常来白岛吃饭,但是还从未登上过萧国成的这艘游艇,一来他们和萧国成很少见面,而来萧国成的这艘游艇刚买不久,据说花费了三千万美金,这是一个足以让多数人惊掉眼镜的数字。
    宫还山和陈岗来到龙吟阁的时候,萧国成的助理萧玫红接待了他们,萧玫红不仅是萧国成的助理还是萧国成的侄女,陈岗每次见到萧玫红,目光中会变得有些贪婪,萧玫红三十岁,气质高雅,整个人如同熟透的苹果,浑身上下都流露出成熟的风致,陈岗对这样的女人特别偏好,恨不能冲上去揽在怀里狠狠咬上两口,但是他不敢,并不是因为他要顾忌自身的形象,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不敢得罪萧国成,在萧国成的眼中,整个北港他能够看在眼里的只有市委书记项诚。
    萧玫红对陈岗的这种目光非常熟悉,浅浅一笑道:“两位领导大驾光临,让我们小小的龙吟阁蓬荜生辉,玫红真是不胜荣幸。”
    宫还山微笑道:“萧经理,我们只是想找个清静地方喝点酒说说话,所以就想到七彩湾来了。”
    萧玫红笑道:“宫市长来对地方了,我给你们挑一间看海的房间。”
    她引着两人上了电瓶车,乘坐电瓶车来到龙吟阁的高处,龙吟阁内的房间全都是单独分离的木屋别墅,保证了客人的私密性。
    走入木屋的二层,宫还山和陈岗来到平台观海,一会儿功夫萧玫红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酒菜,在北港有几个人是要免单的,宫还山和陈岗都属于这一范围。
    萧玫红甜甜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两位贵客,酒菜准备好了。”
    宫还山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凭栏,望着远处的天际,五彩缤纷的彩霞和深蓝色的大海相映成趣,轻声感叹道:“北港真美啊!”
    陈岗深有同感道:“天美水美,人更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转向萧玫红看了一眼,萧玫红的笑容自然而妩媚,陈岗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心中暗赞道:“极品啊!”
    因为宫还山事先说明两人有些知心话要谈,所以萧玫红并没有为他们配备服务生。
    宫还山和陈岗在原木桌前相对而坐,两人同时去拿酒瓶,还是被宫还山先行一步拿到手中,陈岗笑道:“你是市长,应该是我给你倒酒才对!”
    宫还山一边给陈岗倒酒一边说道:“在这里只有朋友,兄弟,你是我的老大哥,我给你倒酒理所当然。”
    陈岗也没和他继续客气,坦然接受了他给自己倒酒。
    两人碰杯后喝了这杯酒后,宫还山道:“京城之行还顺利吗?”
    陈岗道:“去了五天,开了五天会,我对京城不熟。”
    宫还山道:“不熟可以让霍云珠安排一个向导给你。”
    提起这件事陈岗就心头上火,他苦笑道:“倒是安排了一个,可是被别人半路给抢走了。”
    宫还山不禁笑了起来:“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跟你抢人?”
    “还能有谁?张扬!”陈岗说这话的时候直咬牙。
    宫还山对陈岗的脾气摸得很清楚,陈岗为人贪色,不过他在这方面还算有些手腕,利用工作之便,不知潜规则了多少女干部,这次八成是被张扬坏了好事,所以才会这么恨张扬。
    陈岗说完那番话,似乎觉着自己的表现有些太过,笑了笑道:“这个小子实在太狂妄,目中无人,根本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
    宫还山对此深有同感,他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谁让人家的背后有人,项书记都不闻不问,我们说话,唉!”这一口气把他无奈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宫还山的真正目的还是在套陈岗的话。
    陈岗果然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我这次去京城发现项书记和他好像处得不错。”
    宫还山向前凑近了一些,表示期待下文。
    陈岗吃了口菜道:“我听说他陪着项书记去了薛老那里,而且两人还在一起吃饭,连早餐都在一起吃。”
    宫还山打心底吸了口冷气,项诚和张扬居然亲密到在一起吃早餐的地步,看来这关系从过去的敌对已经转成了亲密战友了,可是转变的怎么会这么快?
    陈岗道:“你说过去项书记挺烦他的,怎么忽然会对他这么好?”
    宫还山道:“难道是薛老的缘故?”
    陈岗道:“应该是,这小子没什么本事,就是擅长和高层处关系。”
    宫还山苦笑道:“这还不叫本事?当今的官场之中,和高层处好关系才是晋升之本。”
    陈岗道:“我无所谓了,你以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以后的北港是你的。”
    宫还山摇了摇头道:“难说!”
    陈岗当然明白宫还山摇头的意思,更清楚他在担心什么,陈岗笑道:“蒋洪刚?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项书记看好你,大家也都支持你,蒋洪刚有什么?”
    宫还山道:“一个人平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关系,要不然也不会有黑马之说了。”
    陈岗笑道:“从政真是一件劳心劳神的事儿,如果给我一个选择,我下辈子绝不当官。”
    宫还山对陈岗的这句话却是不信,一丁点都不相信,你陈岗要是不当官,哪有现在的风光,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别说被你规则过的美女干部,就算是扫大街的大妈对你也不会假以辞色。
    陈岗这会儿已经清楚了宫还山邀自己喝酒的真实用意,他是想探听项诚和张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将京城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了,这叫投之以桃,你宫还山怎么也得报之以李吧,官场上不存在什么朋友关系,大家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没有白白付出的事儿,包括情报和信息,陈岗趁机提出弟弟的事情:“宫市长,我弟弟离开滨海之后已经赋闲很长时间了,你看是不是能帮他说说话。”
    宫还山微笑道:“你说句话不就行了。”
    陈岗道:“避嫌嘛!”
    宫还山点了点头道:“他想去哪里?”
    陈岗道:“北港开发区分局有个缺。”
    宫还山端起酒杯和陈岗碰了碰道:“福隆港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了结,等那件事解决了,我马上提议他过去。”
    陈岗眉开眼笑道:“好,我先替他谢谢你了。”
    宫还山笑道:“老朋友了,客气什么。”
    两人的酒宴即将结束的时候,萧玫红带着两位青春靓丽的美女走了进来,她甜甜笑道:“两位贵客,今晚就留在七彩湾休息吧,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回头让她们带你们过去。”
    宫还山和陈岗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明白其中的含义,陈岗打了个哈欠道:“我真的有些累了,先去泡个澡。”
    宫还山笑了笑,他起身道:“那你留下休息,我今晚还得回家,女儿等着我给她辅导作业呢。”
    陈岗知道宫还山在生活作风方面从来都严谨的很,这是因为宫还山一心想登上市委书记的宝座,一举一动都小心得很,陈岗却和他不同,他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管这么多干什么?

第九百七十一章【潮起潮落】(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一章【潮起潮落】(中)   
    张扬也在白岛,晚风微凉,他和常海心坐在沙滩上看着潮起潮落,夜晚悄悄来临,远方海面升起了一轮明月,张扬道:“海上升明月!”
    常海心偎依在他的怀中,柔声接道:“天涯共此时!”转过头,嘴唇被张扬捉住,用力的吻了两下。
    夜晚的海滩已经没有人,显得格外冷清。
    张扬道:“走吧,回酒店!”
    常海心道:“不,我还想在沙滩上多呆一会儿。”她忽然指向远方的海面:“哇!好漂亮的游艇!”
    张扬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举目望去,正看到一艘豪华游艇缓缓驶向北港的方向,虽然相隔很远,还是能够感受到那艘游艇的豪华,张扬曾经坐过丁高山的游艇,可是和这艘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常海心感叹道:“想不到北港的有钱人这么多!”
    张扬道:“能买起这首游艇的在国内也是数得着的富商。”他首先想到的还是丁高山。
    常海心指了指远方的七彩湾:“咱们去那边看看!”
    此时海面的风又大了,张扬摇了摇头:“明天一早再说,太冷了!我担心你别冻感冒了,咱们还是回房间去做点热身运动。”
    常海心含羞打了他一下。
    在白岛的海岸线上分布着许多的木屋,这也形成了白岛独特的风景线,其中很多都是对外承租的,张扬和常海心租住的就是其中的一间,两人在木屋前升起了火盆,常海心坐在沙滩上望着熊熊的篝火,一张俏脸被映得通红,来白岛是她提议的,在滨海常海心总觉着不是那么的自由,她和张扬的交往总感觉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张扬在篝火上烤着一条他买来的海鱼,这厮的烧烤技艺的确不怎么样,一条鱼被他烤得黑不溜秋。不过香气被烤出来了,常海心吸了口气,又看了看那条黑炭团般的烤鱼:“烤成这个样子还能吃吗?”
    张扬道:“别看样子不好看,可味道鲜美!”他拿回烤鱼,扯了一块塞到常海心的嘴里,常海心皱起了眉头,嚼了两下,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常海心道:“我哥要结婚了!”
    “跟谁啊?”张扬问完又醒悟过来:“薛燕?”
    常海心笑道:“不是我二哥,是大哥!”
    张扬道:“海天?他之前没有任何动静啊!”
    常海心啐了一声道:“我哥谈恋爱还要向你报备啊?”
    张扬笑道:“找得谁家的闺女?”
    常海心道:“岚山组织部长陈伯伯家的女儿。”
    张扬道:“门当户对啊!强强联手,以后你爸在岚山的官场越发无敌了。“常海心伸手拧了他一把道:“我怎么听你说话这么别扭。”
    张扬笑道:“实话,对了,什么时候结婚,我跟你去喝喜酒。”
    常海心道:“他最近要带陈静来北港玩,你直接问他,反正说是今年,具体时间还没定。”
    张扬道:“好啊,你说我大舅子结婚,我应该送什么礼物呢?”
    常海心没好气道:“我哥可不是你大舅子。”
    张扬道:“事实上的大舅子也是大舅子!”
    常海心道:“滚你的,谁跟你事实……”可一想两人之间可不就是事实嘛!
    张扬道:“你敢不承认,看我怎么修理你!”常海心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呀!的一声起身就逃,跑了没几步就被张大官人追上,拦腰抱起,抱进了漆黑的小木屋。
    黑暗中传来两人剧烈的喘息声,一会儿忽然听到常海心娇呼道:“嗯……”
    张大官人停下了动作,关切道:“怎么了?”
    “好像有……有沙子……”
    “呃……我忘了洗澡了,我这就去……”
    常海心的娇躯八爪鱼一样缠住了张扬:“不要停……嗯……”
    有些时候,一些小小的意外会带来别样的惊喜和刺激,不过愉悦过后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常海心清晨醒来的时候,连走路都变得非常艰难了,自然要迁怒到张大官人的身上,狠狠揪住张扬的耳朵:“都怪你!”
    张大官人笑道:“昨晚是谁让我不要停的?”他一把将常海心揽入怀中:“让我看看!”
    “不要!”常海心满脸通红的挣扎道。
    张扬道:“我给你上点药,保你一会儿就好。”
    常海心含羞道:“那里怎么上药?”
    张大官人道:“我有金刚钻啊!”
    “滚你的……”随着常海心的一声嘤咛,又被张大官人压于身下。
    当领导有当领导的好处,不用担心有人查岗,张大官人上午十点才来到工作单位,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这厮脑子里还回味着帮助常海心上药的香艳场面,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
    傅长征走了进来,他笑道:“张书记,您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有事?”
    傅长征道:“里德尔让步了,他提出给他三千万他就走!”
    张扬笑道:“好嘛,一下就减了五千万,三千万还是抢钱,让他去银行抢,我这边没有。”
    傅长征道:“他说这是他的底线了,如果县里不答应他就去外交部告状。”
    张扬道:“别跟我谈他的事情,以后只要他敢进行政中心的大门就给我轰出去,丫的一假洋鬼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爱哪儿告哪儿告去,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说我打压他,我还就真打压他,一个亏损企业,就算我不动他,他自己也撑不下去了。”
    傅长征笑着点了点头,张大官人的强势他是知道的,这个里德尔只怪自己不长眼睛,干嘛非得招惹这位爷。
    傅长征把一些整理好的文件纪要递给张扬,张大官人正打算看看,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程焱东打来的,程焱东告诉张扬一个不好的消息,高廉明在汽车交易市场让人给打了。
    张扬闻言一怔,这还了得,在滨海居然有人敢打他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张扬首先问过高廉明的伤情,听说不严重这才放下心来,高仲和把儿子交给他照顾,如果有什么闪失,他脸上肯定不好看。
    张扬想了想,让傅长征准备车,又把县长许双奇给叫上了,许双奇听说省公安厅厅长的公子被人给打了,也是吃了一惊,可他还是觉着张扬有些小题大做,用得上他们两人都出动吗?许双奇估计张扬八成在打什么坏主意,最少是把他拉去陪绑,这事儿还得小心为妙。
    高廉明这顿打捱得比较窝囊,早晨在汽车交易市场上厕所的时候,头让人给蒙上了,然后被人一通痛揍,嘴也肿了,脑袋也大了,小眼镜也碎了,派出所的警察都围着他问长问短呢,县公安局长程焱东也带人赶到了,汽车交易市场经理耿小江正在高廉明的面前一个劲的陪着不是。
    张扬走进办公室,看到高廉明的这幅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真他妈翻天了,他阴沉着脸色向程焱东道:“查出是谁干的没有?”
    程焱东摇了摇头道:“没有目击者。”
    张扬转向许双奇道:“老许,你看应该怎么办?”
    许双奇心说你干吗问我?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低声道:“我尊重张书记的意见。”
    张扬道:“这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袭警事件,足以证明犯罪分子的猖狂,也证明汽车交易市场内存在着黑恶势力!”
    耿小江一听就慌了,张书记定性太严重了,前两天汽车交易市场才刚刚整顿过,听张书记的口风,十有八九又要停业整顿,再好的生意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耿小江道:“张书记,这里的治安一向良好,一直没听说有什么黑恶势力。”
    张扬看都不看他,心说老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张扬道:“袭警事件是对国家法律的蔑视,是对我公安系统的公然挑战,这种事性质极其严重,绝对不能姑息,从今天起汽车交易市场全面停业整顿,如果抓不住凶手,就一直整顿下去。”
    耿小江不敢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说话也没用,眼巴巴的瞅着许双奇。
    许双奇咳嗽了一声,拉了拉张扬的衣袖,示意走到一边,在外人的面前许双奇还是不想表露他们之间的不合,许双奇低声道:“张书记,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因噎废食了?如果仅仅因为一个警察被打,就让整个汽车交易市场停业,会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
    张扬低声道:“老许,他的身份你知道吧,如果这件事被高厅知道,搞不好要来个全城大整顿,到时候损失岂不是更大?”
    许双奇听他抬出了高仲和,只能闭上了嘴巴。
    张扬走过去看了看高廉明的伤口,问道:“疼吗?”
    高廉明苦着脸点了点头,嘴巴肿得太厉害,说话都不利索。
    张大官人感叹道:“平时多锻炼锻炼,何至于被人打成一个猪头!”
    高廉明的脸上挨了不少重拳,张扬忽然想起一件事,向周围道:“派出所的民警全都给我站出来。”
    六名民警有些诧异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张扬道:“把手都给我伸出来!”

第九百七十一章【潮起潮落】(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一章【潮起潮落】(下)   
    六名民警面面相觑一个个把手平伸了出来,张扬道:“我要看手背!”
    他们翻转手背,张扬逐一看了一遍,张大官人的眼力非同寻常,别人看得是皮毛,他却能够从手背肤色筋肉的微妙变化中看出端倪,一个人出拳全力打击之后,他的手掌会发生变化,短时间内不会恢复正常,这种变化,普通人是注意不到的,即便是警察也无法发现,但是张大官人能够看出。
    他看完六人的手掌之后,冷冷道:“现在老老实实给我交待,高廉明究竟哪儿招惹了你们,你们居然敢联手暗算他!”
    几名民警义愤填膺道:“张书记,您不能诬陷我们啊,我们全都是同事,怎么可能对自己人下手,您调查清楚!”
    张扬道:“不用调查!”他指了指正中的那个高个民警道:“高廉明脸上的两拳就是你打得,居高临下,轮圆了手臂,一记直拳一记摆拳,这得多大仇啊,对自己同事你居然能下的去手!”
    “我没有……”高个警察的脸色已经变了。
    张扬厉声道:“少给我狡辩,都把上衣给我脱了!”
    六名民警眼巴巴看着程焱东:“程局长!”他们做出冤枉的样子。
    程焱东道:“让你们脱,你们就脱,哪那么多的废话!”
    几名警察把上衣脱了,其中两人的身上都有淤青的痕迹,张扬道:“高廉明也还手了,可惜没打到你们的脸上,现在还跟我抵赖吗?”
    几名警察都垂下头去,其中一人叫道:“张书记,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一直呆在警务室。”一句话把其他人都给卖了,证明揍高廉明的事情是其他五个人合伙干的。
    谁都想不到这件无头案居然让张大官人一出手就给破了,高廉明一听是这帮同事揍得自己,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站起来就想冲上去拼命,被程焱东一把拦住。
    耿小江看到这件案子破了,是警察内部斗争,和他们汽车交易市场没关系,心说这下好了不用停业整顿了。
    可没成想张大官人不紧不慢道:“连警察都参予暴力事件,足以证明汽车交易市场的治安环境之混乱,一定要好好整顿,严肃整顿!”
    张大官人说完转身离去,许双奇虽然看不惯他的嚣张跋扈,可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断案能力。
    程焱东跟着张扬走了出来,低声道:“张书记,你怎么断定是警察内部人干得?”
    张扬道:“这还用问,高廉明在汽车交易市场只是个小民警,又没得罪什么业主,他那张破嘴,得罪同事的可能性大了一点,我看还可能是因为他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财路。”
    程焱东道:“单凭推测就能断定这件事?”
    张扬道:“一个人发力之后拳头上的肌肤筋肉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在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的,不仔细观察也不会发现,我从小练功,对这种事情比你们要敏锐的多。”
    程焱东感叹道:“张书记,你要是当警察,我们全都得丢饭碗。”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不跟你抢饭碗。”他看了看汽车交易市场的招牌,低声道:“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查查,北港私车泛滥,多数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我的治下决不允许出现藏污纳垢的地方。”
    程焱东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吧!”
    许双奇和张扬乘坐一辆车返回行政中心,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他认为张扬又一次利用了自己,在众人面前,张扬表现的越强势,越是映衬着自己的平庸。
    张扬能够猜度到许双奇现在的心思,他微笑道:“老许啊,你对我整顿汽车交易市场有看法?”
    许双奇道:“看法谈不上,我只是觉着这样会对滨海的经济发展造成影响。”
    张扬道:“汽车交易市场黑车泛滥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许双奇道:“大多数还是没有问题的,其实有港口的地方都存在着一些这样的问题,一块大蛋糕,可能上面被苍蝇叮了那么一小口,咱们总不能就把整块蛋糕都扔掉吧?”
    张扬道:“老许啊,你的胸怀还真的不小,不过咱们要是容忍了一只苍蝇就会有无数只苍蝇扑上来,我这人特轴,信奉一句话,那叫宁缺毋滥!”
    许双奇道:“病人需要吃药,可是一味的下猛药非但治不好他的病,反而会把他的状况变得更糟。”
    张扬微笑道:“老许,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是个好医生。”
    许双奇脸上带着将信将疑的微笑。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麻痹的,为毛老子说实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
    许双奇知道张扬这次一定要借题发挥了,对此他感到无可奈何,张扬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许双奇对他的性情已经有所了解,这厮认定的事必然会坚持到底。
    程润生来到滨海的当天下起了大雨,身为滨海书记的张扬亲自来到北港火车站接他,陪同程润生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女儿程敏,程敏的话很多,一上车就抱怨起北港的天气来。
    张扬亲自开车,常海心坐在副驾,两人听着程敏的唠叨都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还好程润生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程敏道:“张书记,我们今晚住在哪儿啊?”
    张扬道:“回滨海,我安排你们去我家里住。”张大官人海洋花园的房子超大,空着也是空着,本来常海心准备安排程润生父女去县委招待所入住的,可张扬担心那边条件简陋,怠慢了这位辛苦请来的教授。
    程润生笑道:“随便安排个住处就行,去你家太麻烦了吧。”
    张扬道:“我一人住在一栋大房子里,程教授您去了刚好热闹热闹,还有,我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台钓竿,等天气转好,就陪您出海钓鱼。”张大官人这么说是投其所好。
    程润生哈哈笑道:“好啊!”
    程敏却道:“看你们这边的天气,还不知道要下几天雨。”
    张扬发现这个程敏是个小怨妇,好像对一切都抱有不满,不停的唠叨。后来张扬才知道,程敏过去曾经喜欢过常海龙,不过常海龙对她不来电,所以两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终也没能成为情侣。或许是感情上的不如意,这个程敏脾气变得有些古怪。
    从北港到滨海的这段市县公路非常的泥泞,主要是滨海福隆港,来往载货的大货车频繁经行,道路损毁严重,程敏抱怨了一路。
    程润生道:“张扬,这条路该好好修修了。”
    张扬道:“已经报给市里了,这条路修好,另外建一条市县快速通道,争取明年年初全部完成。”
    程润生道:“提升城市形象道路必须先行。”
    张扬点了点头。
    经过滨海收费站的时候,看到收费站已经拆除,张大官人颇为满意,不过前方因为两辆货车相撞,造成了路堵,必须要从一旁的小路绕行。
    张扬的这辆坐地虎越野性能很强,当然不怕什么泥泞小路,可是从蒋庄绕行的时候,却看到前方小路上有人人为设置了一个路障,所谓路障就是一棵小树,车辆来了他们把树放倒,司机给钱后他们再把小树移开。
    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啊,自己上任后把滨海的收费站全都给撤了,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不过这是非官方的。三个汉子穿着雨衣在那边颇为敬业的逐一收费。
    轮到张扬的车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脸汉子一伸手道:“五块!”
    张扬倒不是心疼这五块钱,只是觉着这事情挺郁闷的,他看了那厮一眼道:“收费站都撤了,你这儿居然收钱?”
    黑脸汉子骂道:“他奶奶的,要不是收费站撤了,我们至于大雨天站在这里收钱吗?”这个乡间收费站存在已久,过去汽车为了逃避收费站都从这里绕行,官方收费站收十块,他们收两块,每天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可自从收费站撤了之后,他们的乡间收费站自然无人问津了,今天听说路堵了,所以这几个人赶紧过来发一笔小财,收费也从过去的两块涨到了五块。
    张扬道:“谁让你们在这里收费的?”
    黑脸汉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谁啊你?”他看了看张扬的车牌,乡下人没什么见识,以为只是外地车牌,黑脸汉子朝车上啐了一口痰道:“一外地车还敢在滨海的地头上牛逼,找揍啊!外地车,十块!”
    后面程敏嗤地一声笑了起来,她把张扬现在的遭遇当成笑话看呢。
    张大官人从来都是一个爱面子的主儿,当着贵客的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居然被几个乡民给欺负了,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如果在平时张扬是犯不着跟这帮村民一般计较的,他向那黑脸汉子厉声道:“赶紧给我让开,我是政府工作人员,妨碍了公务,你要负责的。”
    “我呸!什么政府工作人员,你就是县委书记从我们村的路上走也得给钱!”

第九百七十二章【贵客纷至】(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二章【贵客纷至】(上)   
    常海心去钱包里拿钱,犯不着和这帮乡民一般见识,可她钱还没拿出来呢,就出事了,其中一人拿起一改锥就扎在坐地虎右前轮的轮胎上。噗嗤一声,把坐地虎给放了气。
    那黑脸汉子耀武扬威道:“你轮胎扎了,补胎五百,叫拖车一千!”
    程润生性情耿直虽然在后座坐着,可是把事情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脸色铁青,他大声道:“张扬,一分钱都不给他们,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根本就是强盗!”
    张大官人火大了,推开车门就走下去,常海心拉住他手臂道:“张书记,我看还是报警吧!”
    张扬道:“你报警,我去教训教训这帮不开眼的东西。”张大官人感觉到自己的面子被扫了,现在是怒火中烧,不给这几个刁民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就不知道自己的厉害。
    黑脸汉子昂首挺胸的看着张扬。
    张扬刚一下车,呼啦一下周围又来了两名汉子把他围在中间,那黑脸汉子仗着人多势众,一伸手朝张扬的肩膀推去,张大官人出手如闪电,一把就扣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带,蓬!地一声,将那黑脸汉子的身体重重撞在车身上,紧接着就抽了他一个嘴巴子,怒喝道:“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其余两人看到张扬一出手就把同伙给制住了,一个拿着改锥一个摸起了砖头,张大官人虎目一凛,瞪得两人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两人掉头就往村子里跑,显然是报信去了。
    张大官人可不怕他们报信,村子里的那帮村民还没来呢,当地派出所的人已经到了,派出所所长是认识这位年轻县委书记的,看到是几个不开眼的村民把县委书记的大驾给冲撞了,心中暗叫倒霉,他们当即就把那个黑脸汉子给铐了。
    这当口儿村子里赶来了几十口子人,为首的是村委书记贺庆桩,但凡是个小干部也关注本县新闻,县委书记的样子他也是认得的,知道村民拦路收费拦到了张扬的头上,吓得贺庆桩脸都白了,额头上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了,他凑到张扬身边一个劲的道歉。
    张扬指着那棵横在路上的小树道:“这是你让他们那么干的?”
    贺庆桩道:“没有!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全都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张扬道:“你官不大,推卸责任的本事倒是不小,你是这里的村委书记,这里发生了事情就该由你负责,县里为了提升形象,笑迎八方宾客,把所有的收费站都给撤了,你们居然在这儿私开了一个,胆儿挺肥啊!”
    贺庆桩道:“张书记,我真不知道他们敢这么干,您放心,我一定严肃处理他们,该抓得抓,该罚得罚。”
    张扬道:“合着这件事没有你一丁点关系,当官到你这种境界也真是难得。”
    贺庆桩诚恳检讨道:“我也有错,我应该负担领导责任。”
    张扬的汽车轮胎已经让派出所所长亲自换好了,张扬摆了摆手道:“你别干了!明天自己去乡里辞职去!”
    张大官人说完坐进了汽车,经过这一番折腾,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淋透了。
    可走进去却发现程润生不在车内,常海心指了指前面,却见程润生打着一把伞,站在前方一百多米的地方正在查看一棵银杏树。
    张扬把车缓缓开了过去,来到程润生身边停下,程润生围着银杏树转了一圈,拉开车门进入汽车内,问道:“这里过去是不是有一座庙啊?”
    张扬对当地的事情并不清楚,程润生道:“这段时间我看了一下你们的县志,从中查到滨海西南曾经有一座普云寺,建于北魏时代,寺院前方栽种着三棵银杏树,我找到了两棵,还有一棵枯死了,跟县志中描述的很像。
    张扬落下车窗,看到远处贺庆桩仍然呆呆站在雨里,这货显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噩运给打击懵了,张扬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贺庆桩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一脸沮丧的来到车旁,这厮的身上全都淋透了,落汤鸡似的,看着也的确可怜,他可怜巴巴道:“张书记,有啥指示?”
    张扬道:“这里过去是不是有座普云寺?”
    贺庆桩道:“有过,七十年代的时候被人给烧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贺庆桩没说实话,当初烧普云寺的时候,他也是参予其中的一名热血青年,不过现在回头看看这显然不是什么光荣历史,所以贺庆桩也就羞于启齿了。贺庆桩道:“张书记,您要是真想知道这方面的事儿,我把我爹叫来,他对普云寺的事情很清楚。”
    张扬点了点头,转向程润生,程润生倒是想好好调查一番的,不过女儿程敏已经不耐烦了,他只好道:“改天再过来。”
    张扬准备离去的时候,贺庆桩鼓足勇气问道:“张书记,我真的要辞职吗?”
    张扬没好气道:“你先好好反省,把这个收费站撤掉,还有道路好好修一修,你的问题,我过两天回来的时候再做处理。”
    贺庆桩闻言大喜,这会儿工夫真是悲喜两重天,张书记这是给自己机会呢,他连连点头:“张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反省,一定不会辜负领导对我的期望。”
    张扬懒得听他废话,启动油门向县城的方向驶去。
    张扬回到海洋花园,看到耿明明和林学静都已经在那里了,考虑到程润生这两天要在滨海,衣食住行都需要人照顾,张扬所以让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把她们俩给请来了,周山虎也来了,他负责在这两天全程陪同程润生,为他的出行创造便利。
    不过张扬没想到的是高廉明也在,这厮脸上的淤青多少消褪了一些,不过样子看起来还是相当的滑稽,新配了一副眼镜,金丝边的,张扬让林学静带着程润生父女去他们的房间,自己则来到沙发上坐下,打量着高廉明道:“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高廉明道:“我想跟你谈谈工作的事儿。”
    张扬点了点头道:“说吧!”
    高廉明道:“程局找我谈了,他想调我去机关工作。”
    张扬道:“你怎么想?”
    高廉明道:“我不想去,那帮家伙对我下黑手,目的就是要把我赶走,我要是走了岂不是遂了他们的心愿!”
    张扬笑道:“让你去市场派出所并不是真的要你当警察,就是让你去锻炼锻炼,你的本职是律师。”
    高廉明道:“如果我连一个小警察都当不好,怎么去当律师呢。”高廉明的这番话让张扬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张扬道:“那你就接着干,汽车交易市场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下一步就要重点整治那里,你留在那边工作,刚好配合我,不过……工作风险可能大一些。”
    高廉明摸了摸自己仍然有些肿痛的面颊:“我这不已经尝到风险了。”
    张扬道:“只是开始,你以后凡事要机灵一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高廉明道:“你也教我两手功夫,下次再遇到有人偷袭我,我打扁他。”
    张扬笑道:“成,你先给我磕头,叫我师父。”
    “都什么时代了,不兴这个了。”高廉明才不轻易给人下跪呢,虽然他很想学点功夫。
    程敏洗完澡换了一身牛仔裙走了下来,她娇小玲珑的,高廉明看到她就被吸引住了,主动伸出手去:“你好,你是程教授的女儿吧,我叫高廉明,是张扬的好朋友,公安系统的。”
    程敏睫毛垂了下去,压根没看高廉明一眼,她的眼界可不低,显然没把这个鼻青脸肿的小眼镜看在眼里。走到张扬面前坐下道:“张书记,你可够腐败的啊,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套房子,县委书记的级别比中央领导还高。”
    张扬心说这个程敏的嘴巴真是不讨人喜欢,如果不是看在程教授的面子上,自己才不愿意搭理她呢,他笑了笑道:“房子是县里的,又不是我私人的。”
    程敏道:“这两天你也住在这里?”
    张扬道:“你要是觉着不方便我搬到县里去住。”
    程敏笑道:“我可不是存心赶你走,就是觉着大家住在一起有些别扭。”
    张扬笑道:“没关系,程教授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宾,我一定要做到让你们满意。”
    程敏道:“我爸打算抽三天的时间对滨海进行一个全面的考察,你能全程陪同吗?”
    高廉明又凑了过来:“张书记日理万机,整个滨海的事儿都得他管,他没这么多时间,可我有啊,我来陪同。”
    张扬心中暗乐,还真有赶着往上凑的,高廉明这厮也是个见不得女色的主儿,情场上几乎是屡战屡败,前阵子因为许怡的事情还伤心远遁,去香江疗伤,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恢复了,一见到程敏就大献殷勤。张扬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廉明啊,这两天你就陪着程教授他们好好考察一下滨海。”
    高廉明道:“张书记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第九百七十二章【贵客纷至】(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二章【贵客纷至】(中)   
    这一段时间对张扬来说可谓是嘉宾纷至,新朋旧友都赶着一起过来了,最早来的是程润生,紧接着是常海天和他女朋友陈静,几乎就在同时,王学海也来滨海了,王学海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他妹妹王学宁,可他们兄妹俩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联络,甚至连彼此的电话都没有,王学海抵达滨海之后才知道王学宁并不在这里,而是去江城远方光电厂担任技术厂长去了。
    王学海找到了张扬。
    张扬刚刚开完常委会,看到王学海来了,也是堆起一脸的笑容,其实在他心底深处并不怎么待见王学海,知道这厮是个奸猾的商人,当初还屡次跟自己作对,不过现在已经被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王学海依旧改不了商人的习惯,见到张扬先送给了他一件礼物,这厮现在开金矿,送给张扬两根金条,张大官人一掂量就知道这金条得有五百克左右,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王学海道:“张书记,最近我感觉胸口还是闷得慌,您帮我看看。”
    张扬笑了笑,这金条他收的心安理得,等于是王学海的诊金,他捻起一根手指帮着王学海診了诊脉,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事,我给你开一付调养的药,你吃过之后就会没事,以后别赚钱赚得这么辛苦,钱是赚不完的,可命只有一条,要懂得劳逸结合。”
    王学海连连点头,在张扬面前他始终有心理阴影,认为自己的性命就掌握在人家手里,处处陪着小心。
    张扬写了付方子给他。
    王学海这才提起此次前来的目的:“张书记,我这次是想过来找我妹妹的,没想到她去了江城,所以就先过来看看您。”
    张扬道:“你妹夫在啊,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王学海道:“我跟他都没怎么说过话,彼此之间生分得很。”
    张扬道:“正因为生分,才需要联络感情啊,王志国那个人不错的,我让他过来啊。”
    张扬当着王学海的面给王志国打了电话,没过多长时间,财政局长王志国走了进来,王志国看到王学海明显愣了一下,两人过去见过一次面,可那次见面的回忆显然是不愉快的,王学海毕竟久经风浪,他微笑着主动打招呼道:“志国,很久不见了。”
    王志国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称呼王学海道:“王总好,怎么有空来滨海啊。”
    王学海道:“我和张书记是老朋友,刚巧来北港谈生意,所以就顺便过来叙叙旧。”这厮很少说实话。
    王志国对王学海并不是那么的热情,简单招呼之后,转向张扬道:“张书记找我有事?”
    张扬道:“没事,就是听说你们认识,所以让你过来见见面。”
    王学海道:“学宁最近还好吗?”
    王志国道:“好,我们都很好!”他向张扬道:“张书记,我上午还有一个会,得回去了。”
    张扬看出他对王学海的冷淡,点了点头道:“去忙吧。”
    王志国走后,王学海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道:“看来他还在怨我。”
    张扬对王家的家务事并不感兴趣,他微笑道:“都是一家人,就算当初有点误会也不可能记一辈子,只要你们兄妹和好,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王学海道:“当年我曾经让人打过他。”
    张扬望着王学海,心说这厮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王学海道:“我现在真的很后悔,父母都老了,我知道他们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学文,这次过来,我一定要向学文解释清楚,争取他们夫妇的谅解。”
    张扬道:“凡事不要操之过急,反正江城离这里也不远,中午留下来吃饭,我给你接风洗尘。”虽然张扬从没把王学海当成朋友,可这厮好客的脾气是改不了的。
    王学海笑道:“张书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件事处理不好,我也没心情吃饭,我这就去江城找她。”
    张扬看到王学海心意已决,也不再挽留他,起身将他送出门外,来到门口的时候,正遇到傅长征引着恒茂商务的丁高山过来,丁高山见到王学海,有些惊喜的叫道:“王总!”
    王学海也眉开眼笑道:“高山兄!”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张扬这才知道王学海交游广泛,这滨海他不仅仅认识自己。
    王学海和丁高山已经认识十多年了,而且过去曾经一起合作做过生意,一起做过生意,目前还能保持朋友关系的,可谓是难能可贵,听说王学海这就要走,丁高山拉着王学海的手不愿放开:“不能走,咱们这么久没见了,好不容易才来滨海一趟,一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王学海道:“高山兄,我的确有要事在身,今天必须要去江城。”他将去见妹妹的事情说了。
    丁高山道:“这有何难,我派车去接她,让她过来跟你见面就是。”
    王学海道:“我这妹子脾气倔得很,我怕她不肯来。”
    丁高山道:“这还不容易,张书记,您发句话,就说让她回来开会,领导的话她一定会听。”
    丁高山来找张扬是为了汽车交易市场的事情,丁高山不但是恒茂商务的老总,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滨海商会的会长,今天过来是带任务来的,张扬下令汽车交易市场停业整顿,现在汽车交易市场的大小商家都没有生意可做,一个个怨声载道,他们的声音又直接反应不到上头,所以就集中了一下,找到丁高山,希望他能够找县里反映。
    丁高山身为商会会长,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职责所在。
    张扬听丁高山说完,不由得笑道:“丁总,照你这么说,这些商家的意见都很大。”
    丁高山道:“汽车交易市场内大小商家一千多家,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人员有一万多人,市场关一天商家就会一天没有营收,现在他们不满情绪很高,有些商户已经准备联合上告。”
    张扬道:“丁总知道我整顿汽车市场的初衷吗?”
    丁高山道:“汽车交易市场鱼龙混杂,有些商户暗地里从事走私车生意,所以张书记才想从严治理。”
    张扬点了点头。
    丁高山道:“可一千多商家之中从事走私车生意的毕竟是少数,总不能一棒子就将所有的商户都给打死,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张扬笑道:“你说!”
    丁高山道:“想要刹住走私车的源头,一是海关,二是上牌机构,如果堵上了这两个缺口,市场自然也就没有走私车流通的问题了。”丁高山是在暗示张扬,你不要总盯着商户,问题还是出在你们自己的身上。
    张扬想了想道:“这两方面我正在着手处理,丁总,你对汽车交易市场的治理有什么高见?”
    丁高山道:“应该在管理上下工夫,而不是一棒子打死一群人,对于奉公守法经营的业主要提出表扬,给予政策上的照顾和激励,对于违规业主坚决取缔,甚至可以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张扬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怨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汽车交易市场给关了。”
    丁高山道:“我可不敢埋怨张书记,我在汽车交易市场内也没有生意,这件事和我的切身利益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身为滨海商会会长,这些业主把问题反映到我这里,我当然要如实禀报给张书记,我是个生意人,不懂得政治,但是我认为做管理和治水差不多,疏要比堵更为有效。”
    丁高山的一席话却让张扬心中一动,他点了点头道:“我考虑考虑。”
    丁高山道:“张书记,请您务必要慎重考虑这件事,一千多家商户,真正要是闹出了什么乱子,对滨海可没有好处。”这不是丁高山在危言耸听,目前汽车交易市场业主的怨愤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张扬来到滨海的时间不长,已经连续对他们进行了两次停业整顿,几乎所有业主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人在切身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总会奋起反抗,很多人已经准备去市里甚至省里上告了。
    张大官人也没有想过要把汽车交易市场永远关闭,毕竟这个市场是滨海财政收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疏大于堵,但是张大官人目前还没有想出很好的疏导办法。
    不但是商家怨声载道,张扬让汽车交易市场接连停业整顿的事情也在县常委内部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
    县长许双奇已经接连两次缺席了常委会,一次事假,一次病假,今天他借口病假,躲在家里看书,许双奇喜欢看二十四史,从古代学习管理方法,许双奇认为官场这门学问太深奥,单单是中国古代官场文化,他一辈子都学不完。
    政法委书记周翔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来到了许双奇家里,他还带了五斤满黄的海蟹。
    许双奇道:“小周,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周翔笑道:“许县长,我这个时候过来就是来蹭饭吃的。”

第九百七十二章【贵客纷至】(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二章【贵客纷至】(下)   
    许双奇笑道:“求之不得,今天你嫂子他们都不在家,只有我一个,咱们刚好喝两杯。”许双奇把海蟹接过,让保姆去厨房蒸出来。
    招呼周翔来到饭桌坐下,许双奇拿出一瓶五粮液,周翔抢过酒瓶为他斟满,凉菜上来,海蟹也蒸好了,两人喝了一杯酒之后,周翔关切道:“许县长,您身体怎么样?”
    许双奇道:“我没什么病,就是不想去开常委会,懒得看别人表演。”
    周翔跟着就叹了口气道:“许县长,咱们这滨海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么折腾下去,早晚得出大事。”
    许双奇缓缓落下酒杯道:“人家朝里有人,市里都改变了态度,你看不见现在连项书记都支持他的工作。”
    周翔道:“许县长,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凭什么?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孩子,他有什么领导能力?有什么资格服众?咱们县常委谁心里不清楚,您才应该是最合适这个位子的人,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有能力有政绩不够,必须还得有关系有靠山,他不就是找了个好老婆,认了个好干爹吗?”
    许双奇当然清楚周翔说的是谁,他笑道:“才喝一杯怎么就喝多了,别乱发牢骚。”
    周翔乱发牢骚是有原因的,自从程焱东来到滨海之后,他就赶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他预感到张扬早晚会拿自己下手,自己这个政法委书记还占着一个常委的名额,而程焱东是张扬的铁杆亲信,张扬势必会把自己给踢走,这样空出的位置理所当然的就可以由程焱东接替。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美其名曰还能精简机构。
    许双奇知道周翔担心什么,他掰开了一只螃蟹,慢条斯理的品尝着,轻声赞道:“这海蟹真不错。”
    周翔道:“我让人去渔船上接的新鲜货。”
    许双奇道:“别看它在海里横行霸道,可是到了陆地上一样要成为我们的盘中餐。”
    周翔听出许双奇在暗示着什么,许双奇的话说得虽然狠辣,可是周翔却生不出任何乐观的情绪,随着张扬来到滨海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也变得越来越强势,在几次和张扬的公开交锋之中,许双奇都落入下风,抛开政治水准不谈,许双奇给周翔的感觉是底气不足,许双奇所依仗的无非是北港市委书记项诚,现在项诚对张扬的态度都有所转变,他想和张扬抗争变得越来越难。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门路,周翔也不会来找许双奇,他知道许双奇很难帮助自己,但是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除了许双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找谁。周翔道:“程焱东把汽车交易市场派出所的五名警察全都给开除了!”
    许双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没有说话,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
    周翔道:“其实这件事只是内部矛盾,按照我们过去处理这种事的经验,最多给个记过处分,不至于那么严厉吧。”
    许双奇道:“被打的是高廉明,省公安厅高厅长的儿子。”打狗也得看主人,打一个普通警察和打省公安厅厅长的儿子是全然不同的概念,在这件事上许双奇根本不同情那五名警察,要怪只怪他们选错了下手对象。
    周翔道:“这件事我做过了解,高廉明平时和周围人很不团结,目空一切,对警务工作一窍不通,而且还喜欢指手画脚,这才是他惹火其他人的根本原因,这种高干子弟和张扬是一个德行,他们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周翔说完情绪有些激动,他喝了一杯酒。
    许双奇对周翔的这番话是深表认同的,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有什么办法?人家坐在这个位置上,领导信任,他就有话语权。”
    周翔道:“许县长,我和他没什么私怨,我对他的执政能力充满了质疑,其实咱们县的干部中像我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许双奇道:“他来滨海的时间还不长,我都不怎么了解他。”
    周翔道:“我们这些常委哪个不是在滨海工作多年,如果谈到对滨海的了解,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比他强得多,他来到滨海后做了什么?救人博版面,造新闻,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我现在看这件事很可能就是蓄谋已久的策划,欺骗了滨海老百姓的感情。”周翔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什么撤县改市,无非是换个名称而已,有分别吗?地盘还是这么大,人口还是这么多,为了这件事不知要花多少钱,让我们滨海本来就捉襟见肘的财政更是雪上加霜,这不是哗众取宠吗?”
    许双奇道:“这件事上,我也一直持反对态度。”
    周翔道:“开发区都已经初具规模了,他这边居然要推倒重建,这不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吗?我看他来到滨海之后就做了两件事,一是否定过往领导的成绩,一是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像过去我们这么多年的的努力全都是错的,只有他英明,只有他做得对。”
    许双奇道:“周翔啊,你既然有这么多的想法,为什么在常委会上不说?”
    周翔叹了口气道:“许县长,我说有用吗?大家一个个都选择明哲保身,话都不多说一句,现在的常委会根本就成了他的一言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还有人跟着附和。我们这帮常委里面,不缺见风使舵的主儿。”
    许双奇道:“周翔,今天的话,千万不要在外面胡说。”
    周翔道:“许县长,也就是当着你的面我才敢畅所欲言,如果我们再不采取一些行动,滨海就要坏在这个人手里了。”
    许双奇道:“我向上级反应过,可是领导们对他都很宽容。”
    周翔道:“上面都是他的人,咱们说话,自然没人肯信。”
    许双奇道:“所以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吧,有些事还是眼不见为净。”他的话里透出浓重的无奈和悲哀。
    周翔道:“许县长,我觉他之所以这么嚣张跋扈,不仅仅是他自身的缘故,也和我们这些人的容忍有关,一味的让步非但换不回他的理解,他反而有些变本加厉。”
    许双奇端着酒杯,凝望着周翔的眼睛道:“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周翔道:“汽车交易市场的事情,民愤很大。开发区的事情也是一样,如果老百姓都行动起来,那么领导就会重视滨海的问题。”
    许双奇道:“滨海本来就没什么问题!”
    周翔有些迷惑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摸不清许双奇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张扬接到了刘艳红的电话,有人跑到省里去告他的状,一是整顿汽车交易市场,损害广大商户利益,还有一件事,是外交部责成下来的,法国二鬼子里德尔通过法国大使馆向外交部提出了严正抗议,说他在滨海得到了不公平待遇,外交部对这件事颇为重视,责成平海方面务必要将这件事了解清楚,并做出妥善解决。
    张大官人对此的反应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这种人到哪儿都会有人羡慕嫉妒恨,没有这点心理承受能力,我压根不在官场混。”
    刘艳红道:“最近告你状的蜂拥而至,证明你在滨海处理问题有所欠缺,你不要觉得无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如果处理不当,这件事肯定还会向上闹,你一定要妥善解决这件事。”
    张扬道:“滨海走私车泛滥,难道我对此要不闻不问?”
    刘艳红道:“想解决问题,首先就要找到根源,这和治病一样,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只能是对症治疗,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你关了市场或许短期内对遏制走私车有所帮助,但是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生出其他的途径,因噎废食是不可取得,你身为滨海一把手,一定要掌握好度,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定要分清楚。”
    张扬知道刘艳红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到现在也没有所谓的大鱼浮出水面,他这几记重拳目的就是要打草惊蛇,一旦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就会忍不住跳出来,只有这样张大官人才好展开他的下一步计划。张扬在刘艳红面前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谦虚,他承诺会尽快处理好汽车交易市场的事情,至于开发区的那件事,张扬是不会让步的,他也没有短期内就让阿尔法搬迁的计划,你里德尔不是想耗吗?我就耐心陪你耗下去,就凭你厂子的现状,早晚亏死你,就算你不亏,我也要罚死你。
    汽车交易市场业主们的上告事件,并没有因为张扬同意恢复市场营业结束,仍然有人在陆续上告,刘艳红在上头显然做了不少的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针对张扬的这一轮上告风波终于平息了下来。程润生的第一稿城市绿化方案也已经完成设计,张扬看完之后表示相当的满意,可是一个新的问题又横亘在他的面前,这套绿化方案耗资不小,想要改变城市面貌必须金钱先行,以滨海目前的财政状况,如何才能负担起这庞大的开支。

第九百七十三章【幕僚】(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三章【幕僚】(上)   
    一到用钱的时候,张大官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财政局长王志刚,他把王志刚一个电话就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把王志刚叫来不是找他要钱,因为张大官人清楚滨海的财政状况,他叫王志刚来是为了让他帮忙想办法。
    和江城联合生产路灯的事情进展顺利,第一批产品已经生产出来了,不日就可以运抵滨海,进入安装流程。
    张扬听王志刚汇报完这一情况,自然感到欣慰,他笑道:“做事就需要这样的效率,志刚,你们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王志刚明白他是在问王学海,笑了笑道:“他们兄妹俩倒是见了面,可能太久没联络过了,彼此有些隔阂。”
    张扬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显然王学海兄妹两人没能冰释前嫌。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王家的事情张扬也不好过问太多,他把话题切入主题,今天叫王志刚过来的主要目的是让他帮忙解决钱的问题。
    王志刚听张扬说完,眉头皱了起来,他低声道:“张书记,这套绿化方案的预计投资额是多少?”
    张扬道:“这套绿化方案并非是单纯的绿化,而是城市形象的整体提升工程,从道路整修,到桥梁改造,到城市的功能区域重新划分,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多,如果想要全部完成,大概需要五亿资金,一期投资就需要一亿。”
    王志刚道:“市里能给支援吗?”
    张扬道:“他们能够给我们一些支持性的政策就不容易了,想要他们拿钱根本不可能。”
    王志刚道:“五亿是长远目标,咱们先不去想,一亿的资金缺口想要解决并不难,但是短期内要解决这件事恐怕不容易。”
    张扬道:“是啊,我都奇怪了,滨海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财政拿不出钱来?”
    王志刚道:“这段时间我针对这件事也做了一些了解和调查,从审计局了解到的部分数据,滨海单单是去年一年的因公出国费用就达到了一千二百万,公车购置使用费是三千六百万,公务招待费是三千九百万。”
    张大官人听得瞠目结舌,忍不住连粗口都爆出来了:“我靠,这么多?滨海的那点儿财政根本不够吃的。”
    王志刚道:“想要让滨海的财政有所起色,必须要开源节流,开源可以想办法,可节流必须要从源头抓起,张书记,我说句不该说的话,现在的节流都已经成了截留,公务支出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我举个例子,那财政局自身来说,去年新买了三辆汽车,共计一百一十万元,到现在那辆丰田商务车还留在车库里,九个月跑了五百公里,为此专门配备了两个司机,抛开他们的工资不言,一年因为这辆车而产生的保养维修费用是三万六,五百公里,三万六千元的保养经费,我都不知道是如何产生的,可一查单据,维修费、过路费、过桥费、汽油费,加起来还真凑足了这个数字,其中究竟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最有讽刺的意味的是,这两名司机去年还得了一个节油奖,也就是说其他的司机比起他们消耗更高。”
    张大官人咬牙切齿道:“妈的个巴子,好好的滨海就让这帮蛀虫给啃空了。”
    王志刚道:“国家的大政方针是好的,可是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还是有很多漏洞可专的,有些东西就是上行下效,看到一个这么干,其他人就纷纷效仿,现在的现实就是陷入了恶性循环,反正是公家的钱,你贪墨到自己的兜里,别人会说你贪污,可是我没往兜里装,我帮着公家花钱,这就叫因公支出,虽然花费也很多,事实上的浪费比起贪污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因为赋予了一个公字,行为就变得天经地义。”
    张扬道:“既然已经意识到了,就开始很煞煞这股歪风邪气。”
    王志刚苦笑道:“张书记,这种现象很普遍,不但滨海这样,比滨海更严重的比比皆是。”
    张扬道:“我不管别的地方怎么样,我负责滨海,我就从滨海抓起。”
    王志刚道:“节流说完了,咱们再说说开源,和江城联合生产节能路灯,这就是开源的一种,因为这件事,我们可以不花一分一毫就完成城市的亮化。要说城市的开源创收,现在的途径无非是几个,一是依靠上级拨款,您刚才也说了不太可能,一是依靠城市自身的创造力赚钱,滨海也几乎都想到了,就算有新的赚钱方式和手段,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实现这么大的效益,还有一点,也就是目前最为普遍的一种方式。”王志刚停顿了一下方才道:“出让土地!”
    张扬道:“滨海的土地恐怕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吧,经济开发区搞了这么久,也没见多少企业商家过来投资。”
    王志刚道:“滨海开发区很失败,我虽然不是城市规划方面的专家,但是我也能看出开发区的缺点。滨海拥有福隆港这样的大港,却一直没有完全发挥它应有的作用,随着北港新港的崛起,福隆港的作用和影响力也在逐渐减少,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如果任凭福隆港这个滨海财政收入的大头就此沉沦下去,以后滨海的经济只会持续恶化下去。“张扬道:“对此我也有过想法,引入外资,扩建福隆港,在现有的基础上做大做强,将之打造成平海北部的一流大港。”
    王志刚道:“自从北港新港建成,市里的政策在不断向新港倾斜,现在福隆港与新港相比已经毫无优势可言,就算可以顺利引入外资,并兴建福隆港,这也不是短期可以实现的事情。”
    张扬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北港新港是项书记的政绩工程,他是不可能让我喧宾夺主的,所以福隆港只能另辟蹊径,在规模上声势上我们都无法和新港相抗衡。”
    王志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提出了一个让张大官人眼前一亮的提议:“既然开发区已经决定迁至福隆港周边,未来将会形成一个全新的经济开发区,为什么不更进一步,申请成立综合保税区?”
    张大官人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在滨海成立保税区,所谓综合保税区,是设立在内陆地区具有保税港区功能的海关特殊监管区域,实行封闭管理,是目前国内开放层次最高、政策最优惠、功能最齐全的海关特殊监管区域,是国家开放金融、贸易、投资、服务、运输等领域的试验区和先行区。其功能和税收、外汇政策按照《国务院关于设立保税港区的批复》的有关规定执行。国外货物入区保税,货物出区进入国内销售按货物进口的有关规定办理报关手续,并按货物实际状态征税;国内货物入区视同出口,实行退税;保税区内企业之间的货物交易不征增值税和消费税。该区以国际中转、国际采购、国际配送、国际转口贸易和保税加工等功能为主,以商品服务交易、投资融资保险等功能为辅,以法律政务、进出口展示等服务功能为配套,具备生产要素聚散、重要物资中转等功能。
    王志刚的这一提议对张大官人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可以说这位年轻的财政局长已经不止一次的让张扬感到惊艳了,如果滨海保税区申请成功,无异于为滨海的撤县改市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而且只要笼罩上保税区的光环,在政策的重点倾斜照顾下,中外商家势必趋之若鹜,福隆港乃至整个滨海想不成为地域焦点都难。
    张大官人很少像现在这么激动,他站起身,在王志刚的肩膀上拍了拍:“好!这事儿要是成了我给你记头功!”
    王志刚道:“我是个土生土长的滨海人,我当然想看到滨海的发展。”
    张扬道:“出让土地是下下策,只要保税区申请成功,我们滨海的周边土地肯定要寸土寸金,想租用的客商恐怕连头都要挤破了。”
    王志刚道:“政府如果想把利益最大化,就得严格控制土地,围绕港区和保税区打造第一流的现代化物流园,滨海想要富强就必须发扬自身的长处,要将我们现有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张扬短暂的激动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想王志刚叮嘱道:“这件事除了你知我知,不可以向其他人提起。”张扬是担心这件事万一传到了北港那边,势必会遭到上级领导的极力阻挠,如果能够设立保税区,北港绝不会将保税区设立在滨海,这件事具有非同小可的意义,必须要在暗中操作。
    王志刚为人精明,当然知道张扬顾忌的是什么。他低声道:“海关总署、国税总局、国务院这些部门联合批准才能变为可能。”
    张大官人信心满满道:“准备一千万的公费支出,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出马,而且一定要马到功成!”

第九百七十三章【幕僚】(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三章【幕僚】(中)   
    张大官人所谓的一千万公费支出只不过是个虚词,以壮声威罢了,可马上就有人的出国申请递到了他这边,需要出国考察的人是县委副书记刘建设,他去得国家是美利坚合众国,考察的名目是考察美国现代农业发展,考察的事情在张扬来滨海之前就定下来了,考察团一共有三十七人,预定考察时间为期一个月。当时昝世杰已经批复过了,可现在换了新领导,刘建设必须要跟张书记打个招呼。也就是打个招呼,之前手续全都办完了,现在连机票都订好了。刘建设认为自从张扬来到滨海之后,自己和这位年轻书记还一直相处融洽,在这种事情上,张书记应该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
    张扬听刘建设说完,笑眯眯道:“美国啊!”
    刘建设点了点头道:“那边邀请了很久了,我们这次去一是为了考察美国现代农业发展,二是为了展示我们改革开放以来的变化和崭新风貌。”
    张扬心中骂道,展示你麻痹,就你这形象还他妈需要去展示?张大官人在官场混久了,人也变得有些虚伪了,心里骂着人家,脸上居然还能浮现出很友善的笑容。他微笑道:“美国是资本主义国家,你是负责党群工作的,你要去那边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刘建设感觉到有些不妙了,他笑道:“张书记放心吧,我的党性原则一向都很强,一定拒腐蚀永不沾。”
    张扬下面的话就太现实了:“你们这次组团去美国,是自己花钱还是公家花钱?”
    一句话把刘建设给问傻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你还问?什么意思?虽然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不好回答,他总不能公然就回答张扬这次去是花公家的钱吧,刘建设的心里真是难受啊,憋了好半天方才道:“工作需要嘛!”
    张扬心说你丫一搞党群工作的去资本主义国家学习什么?他的目光垂落到桌面上的报纸上,漫不经心道:“三十七个人,美国消费不低吧?准备带多少钱过去?”
    刘建设无言以对了,他开始感觉到自己来这里是个错误,还不如闷不吭声的走了,反正是过去就定下来的事情。三十七个人,初步准备这次花销在三百万左右,不多啊,昝书记去年去澳洲十二天,一行十五个人还花了五百多万呢。这种话刘建设不能说,更何况昝世杰已经不在滨海了,去年考察澳洲奶牛项目的事情不能拿出来说事儿。
    张扬道:“县里对于出国考察访问都是有标准的,不过那些标准都老了,我看需要重新制订讨论。”
    刘建设道:“张书记,这件事是过去定下来的,当时昝书记已经批复过了。”
    张大官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没有好脸色了:“既然是昝书记批复过的,你跟我说就没这个必要了,你找昝书记说去啊!”
    刘建设没想到张扬说翻脸就翻脸,自己怎么说都是滨海的县委副书记,情面上多少也要顾及一些吧,可人家根本没把他当成一盘菜,刘建设心里又是沮丧,又是恼火,可他也没有跟张扬当面翻脸的胆色,闷了一会儿方才道:“张书记,我们机票都订好了。”
    张扬道:“啊!这事儿回头再说,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刘建设就这么被赶出去了。
    刘建设走后,张扬拿起了电话,他给宋怀明打了个电话,电话中他把成立滨海保税区的想法向宋怀明说了。
    宋怀明首先肯定了他的想法,可是同时也指出了这件事难度不小,滨海方方面面在平海都谈不上突出,最大的优势就是在地理上。
    张扬道:“宋叔叔,这事儿我第一个找您沟通,目的就是找您要支持的。“
    宋怀明笑道:“我说过不支持你了吗?整个平海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保税区,如果滨海保税区能够申请成功,对平海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对于平海的未来发展具有着相当重大的意义,不但可以提升滨海乃至北港的城市定位,也可以推动整个平海北部的经济发展,这个想法很好,很有前瞻性。”
    张扬道:“这么说,您就是支持我了!”
    宋怀明道:“当然支持!”
    张扬道:“宋叔叔,我多问一句,您支持我是为私还是为公啊?”
    宋怀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你我是公私兼顾!”
    宋书记说话就是有水准,一句话说得张扬心里那个舒坦,其实他心中明白得很,宋怀明绝不是一个徇私的人,看来王志国给自己的这个提议真是高明啊,这一步棋走对了。
    宋怀明道:“张扬,申请保税区和申请撤县改市可以同步进行,而且保税区的事情应该先行,如果保税区可以申请成功,撤县改市的事情几乎不存在任何的问题,在我看来保税区比撤县改市的意义更大。”
    张扬道:“我知道啊,保税区实惠啊,真要是成了,我就有了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提款机了。”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笑道:“是滨海老百姓的提款机。”
    宋怀明道:“这件事你尽快拟定一个详细的计划书,送到我这里,我给你开绿灯,上层的关系我尽量帮助疏通,当然你自己也要尽力。”
    张扬道:“宋叔叔,这件事我想低调进行。”
    宋怀明一听就知道他顾忌的是什么,笑道:“行啊,现在心里有些城府了。”
    张扬道:“就是不想旁生枝节!”
    宋怀明鼓励他道:“好好干吧,省里对你目前的工作还是非常满意的。”
    张扬才不在乎其他人满不满意,在平海,只要宋怀明说满意就够了。
    张大官人紧锣密鼓的筹备保税区事宜的时候,也没忘记节流这件事,常委会上他着重提出了公费支出的问题,张扬说到公费出国一事的时候,刘建设的脸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他感觉自己在这件事上成为了出头鸟,现在这位张书记要枪打出头鸟,把他当成了首要目标。
    常委们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是如何引起的,最近需要出国考察的只有刘建设,想不到撞在枪口上了,多数常委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要说起出国考察这件事,大家都是轮流来的,县长许双奇也参加过多次这样的考察,谁也没觉着这种事不正常,可张扬来了,这滨海就变天了。
    张扬列举了去年一年公费出国的大概支出,他敲了敲会议桌面道:“一千二百万,这是去年一年公费出国的全部消费,我想问一问,一千二百万代表着什么?我们的城市亮化没钱,道路改造没钱,城市绿化没钱,无数老百姓生活在贫困线上,可是我们却有一千多万用来出国考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绝大的讽刺!”
    张扬说话的时候所有常委都沉默了,谁比谁都干净不了多少,至少今天出席会议的常委中全都公费出过国,而且都出过不止一次。
    许双奇冷眼看着张扬,心说你丫就没公费出去过?打死我都不信。
    张扬道:“我这么说,并不是反对大家出国考察,走出去,请进来一直都是我们所提倡的,只有走出去才能学会别人先进的东西,是好事儿,但是我想问问,去年花了一千二百万,滨海学来了什么?这一千二百万的出访经费给滨海带来了多少效益?”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不敢回答,是因为没有底气。
    张扬道:“我举一个例子,去年八月,昝世杰同志率领了一个十五人的考察团,前去澳洲考察畜牧业,说是去学习人家的奶牛喂养和奶粉加工。抛开咱们滨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畜牧业和奶业不提,我想算一笔账,考察团一行十五人,在澳洲一共考察了十二天,话费是五百多万,也就是说平均一天接近五十万元人民币,每人一天三万多,这个数字我不想去详细追究,单据看起来很完整,我就是想问一句,五百万能买多少头奶牛?这些钱是不是都该花?一个县城的考察团,出门坐飞机,还需要头等舱吗?去国外考察,为什么一定要五星级的大酒店住着?花这些钱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钱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他们把钱交给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我们挥霍,是因为他们相信我们这些父母官,相信我们可以把他们的钱用到正确的地方,相信我们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
    我不想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去指责任何人,我只想问一句,当你毫不心疼的,大手大脚的去花钱,美其名曰公款支出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有没有想过当年自己述职时所说的话,有没有想过自己紧握右拳站在党旗面前是如何激动的宣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有些人的信仰?”
    张扬摇了摇头,他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道:“我们中的一些人只能用无耻两个字来形容!”

第九百七十三章【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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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5: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三章【幕僚】(下)   
    张扬举得是昝世杰的例子,可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他说到了自己的脸上,尤其是县委副书记刘建设内心如同被抽了一鞭子,他的血涌到了脸上。这次他去美国的机票也订得是头等舱,难道张扬是在影射自己。
    许双奇认为张扬犯了众怒,其实这种事谁都不会点破,不但滨海如此,北港如此,整个国内都是如此,体制内有很多心照不宣的规则,这些规则并不能简单地用对错来评价,许双奇认为自己必须要说一句话了,张扬口口声声的没有站在道德的高点上指责别人,可他所做的事情恰恰就是如此。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想说一句,其实并不是每次的考察都可以带来效益,就算是商家做生意,每次的投入都未必可以得到回报。”
    张扬道:“许县长高见,滨海去年的财政总收入八千五百万,单单是公费出国就花掉了一千二百万,你拿商家做生意相比,也就是说我们这一千二百万亏损了,见不到效益,白白打了水漂?”
    许双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扬道:“商人花钱,以逐利为先,我们花钱,不但要注重经济利益还要注重社会效益,有些钱花掉可以赚回来,而有些钱花掉,是赚不回来的,比如我之前所说的城市亮化绿化,市政改建,这些都是为民服务的便民工程,花钱不少,但是并不会直接给县里带来财政收入。可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老百姓得到了方便,这就是社会效益。不是我今天老拿着出国说事儿,我就是不明白,这一千二百万的出国经费,究竟给滨海带来了什么样的经济效益?又或是带来了怎样的社会效益?”
    张大官人的目光环视众人,最终落在刘建设的脸上:“没有吧!我知道公费出国的现象不仅仅存在于滨海,在全国都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现象,搞农业的去学习外国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搞工业的去观摩国外现代化的工业生产,只要是想出国总能找出理由,更有甚者,一个党务工作者居然要去资本主义国家学习马列主义,这不是扯淡吗?”
    刘建设的脸跟红布似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厮得理不饶人啊,今儿自己算是撞在他手里了,刘建设的内心那是拔凉拔凉的,进而感到心灰意冷,这次出国计划必须要取消了,回去就让人把机票给退了,幸亏自己还没有出去,要是这次出国成为事实,恐怕就彻底被张扬抓住了把柄,搞不好因为这件事下马都有可能。
    许双奇除了开始说两句话之后,现在也沉默了下来,他也知道张扬所说的都是事实,人家的确站在了道德的高点上。
    张大官人又列举了公车和公务招待支出,他总结道:“我不敢说所有的公共支出中都有腐败存在,毕竟有些是必要的,但是我敢说这其中一定有腐败存在,而且占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再大的家业也禁不住这样的挥霍,过去已经发生过的,我暂时没有发言权,可是从今天起,我们就必须要做出改变,自己的钱都知道不能乱花,公家的钱是谁的?是国家的是老百姓的,咱们不能花在自己身上,要花在老百姓的身上才心安理得,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们中的有些人可能会说我小题大做,其他城市还不是这样?我在这儿明白的告诉你们,并郑重告诉滨海的每一个干部,该花的钱咱们一定要花,而且绝不吝啬,但是不该花的钱,一分不能多花,钱花在老百姓身上,落在实处,我一点都不心疼,谁他妈敢借着为公的名义把钱花在了自己的身上,我绝不会放过他!”
    现场鸦雀无声,虽然有人腹诽着,这厮怎么能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爆粗呢,可多数人不得不承认,人家说话在理儿。
    张扬道:“如果不必要的出国能少一些,如果我们的公车能少买几辆,如果我们无意义的路程少跑一些,如果我们的公务招待能少一些,我们滨海的财政不会如此吃紧,我们的政务不会遭到老百姓这么多的诟病。”
    许双奇又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张书记,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是很难的,办公必须需要经费,我们县的办公经费比起北港其他辖县已经是最少的了。”
    张扬道:“别跟别人比,咱们跟自己比,滨海想富起来,就得从我们做起,开源节流,节流就得从我们切身做起,之前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浪费,就是因为缺少一个有效地监督机制。”
    许双奇道:“我们在这方面一直都是有监督的,审计局的同志一直做出了不少的工作。”
    张扬道:“监督?自己人监督自己人,下级监督上级?你觉着可行吗?”
    许双奇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张扬道:“最好的监督方法,就是公开透明,把政府部门花的钱,花了多少钱,每笔钱用在了什么地方,向老百姓进行公示,让老百姓去监督。咱们不是常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为什么不让群众参政了呢?”
    宣传部长王军强道:“张书记,您说的很对,但是群众的基数太大,并不是每个老百姓都可以理解我们的方针政策,在目前的形势下,公示可能起不到良好的作用,反而会产生负面的影响。”
    张扬微笑道:“害怕产生负面的影响,那就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王军强也满脸通红的不说话了。
    这场常委会成了批斗会,张扬道:“关于公费的支出,近期我会让人拟订出一个具体的标准,到时候会拿出来给大家讨论。”
    现在谁都不想发言了,只要开口就是自讨没趣,这帮政治老油条谁都能看清形势。
    张扬道:“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务必要抓紧,农业部已经把滨海开发区作为一个占用农用耕地的反面典型,我们务必要尽快完成还地于民,改变已经形成的错误。”他向许双奇看了一眼道:“许县长,我看这件事还得你亲自来抓。”
    许双奇被张扬今天的这通发言搞得一点心境都没有了,他没精打采道:“张书记怎么说就怎么做呗!”这句话既是对张扬的不满,也是对现实的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谁他妈说的?太精辟了!
    常委会结束之后,县委副书记刘建设第一时间来到了张扬的办公室内,首先向张扬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张大官人淡然笑道:“老刘啊,好好的,你承认什么错误啊?我今天在常委会上的发言虽然措辞激烈了一点,但是我是针对这一现象,并不是针对你个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建设心里把张扬十八代祖宗都给骂了,脸上还得做出恭谦的样子:“张书记,您说得对,我考虑了一下,在滨海目前的状况下,出国考察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我打算放弃这次出国考察的活动。”
    张扬道:“不是这次考察去年就已经批下来了吗?”
    刘建设答道:“可事情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去年感觉有必要,可现在看,出国考察已经没有那么迫切,出去未必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既然无法给滨海带来更大的效益,也就没有出去的必要了,所以我决定放弃。”
    张扬道:“老刘啊,你到底是搞党群工作的,觉悟就是比其他同志要高,比起那些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出国考察的同志,你有了出国考察的机会,却要主动放弃,这种精神是值得表扬的。”
    刘建设焉能听不出这厮话里带着嘲讽,他逼迫自己挤出笑容道:“没啥可表扬的,身为人民公仆,首先考虑的当然是老百姓的利益,我们的一切出发点都得先考虑到老百姓。”
    张大官人端起茶杯,他是下逐客令了,这次算你刘建设识时务,你丫要是敢巧立名目出国考察,老子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就是你,还他妈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表白,有那必要吗?别耽误我时间。
    刘建设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赶紧向张扬告辞。
    刘建设离开张扬的办公室,走入正午的阳光里,内心却蒙上了满天乌云,这厮到底想要干什么?初来滨海,他看似对一切不闻不问,事实上他根本就是在了解情况,在熟悉滨海的情况之后,这厮渐露峥嵘,现在已经称得上凶相毕露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大开杀戒了?刘建设不由得感到有些恐慌,如果张扬真的要把新帐旧账一起算,滨海还不只要有多少人倒霉,他开始怀念昝世杰在任的时候,那时的滨海是多么的和谐,大家相安无事,滨海的官场一团和气,可是自从这厮到来之后,整个滨海就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刘建设感觉到必须要有所行动了,不然滨海的状况只会持续恶劣下去。

第九百七十四章【后悔了】(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四章【后悔了】(上)   
    滨海常委之中不只刘建设抱有这样的想法,张扬越来越强势的表现已经让很多人感觉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头,张扬今天在常委会上的这通发言绝不仅仅是针对刘建设,他只是借着公费出国一事借题发挥,接下来就是他对于办公支出的大刀阔斧的改革,很难保证他的改革只是往前走,这其中存在着秋后算账的很大可能,他在常委会上以昝世杰为例,是不是意味着他要把过去的一页再给翻过来。
    昝世杰在滨海执政这么久,现在他虽然走了,可是政治影响力还在,张扬在滨海常委会上对他的声讨在当天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身为科委副主任的昝世杰有些坐不住了,听许双奇对他说完常委会上发生的一切,昝世杰的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他有些愤怒地喝道:“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清廉吗?为了标榜自己,拼命地诋毁别人,这种人我不是没有见过!”
    许双奇道:“昝书记,我现在一点干下去的心境都没有了,这个人目空一切,野心膨胀,在他眼里,滨海就是他一个人的,别人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他自己就算做了错事也是正确的。大家本来是一个团队,可现在变成了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谁想说句话,他就站出来跟谁斗,滨海常委会已经完全沦为他的一言堂,昝书记,大家都怀念您在的时候。”
    昝世杰道:“如果没有担当,如果我当初要是把福隆港大火的责任推给别人,我现在何至于来到科委这种地方?我已经和滨海没有关系了,啊?他还不依不饶的翻出我的事情,诋毁我的形象,我去澳洲,不是为了考察吗?谁说我是去考察奶牛项目?我是为了考察新西兰猪,如果我还在滨海,这项目早就引进来了,五百万元,就算花五千万如果可以成功引进新西兰猪的项目都不为多。”
    许双奇笑了笑,到现在他都没闹明白昝世杰所说的新西兰猪是个什么项目。
    昝世杰道:“咱们的猪吃饲料,人家那儿的猪吃草,长得快,肉质好,如果可以引进国内,大规模饲养,以后给滨海创造的经济效益是无法预估的,以为我去澳洲干什么?以为我去花天酒地吗?”
    许双奇道:“昝书记,您别生气,您是没和张扬那个人接触过,他那种人,非狂妄二字不能形容。”
    昝世杰道:“我不管他狂妄还是不狂妄,我决不允许别人诋毁我的清誉,我做了一辈子官,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我一辈子的清白官声不能坏在一个无知小辈的手里。”
    许双奇心说,你可能也就是说说罢了,现在你只是一个科委副主任,你又能把他怎么着?
    昝世杰道:“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些人在滨海干了多少年,他才到滨海几天啊?把你们一个个摆弄得晕头转向,他说什么是什么?你们自己不会用脑子考虑啊?”
    许双奇道:“他是一把手,我说了有用吗?”
    昝世杰道:“他一个人能把所有的工作都抓起来,我就不信!”
    许双奇道:“昝书记,你不了解这个人,狂得很,而且他有背景有后台,现在连项书记都支持他的工作。”
    昝世杰道:“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永远都不出错,他也不能,耐心等着吧,一定能找到机会。”
    许双奇不知道昝世杰所谓的机会是什么,只当他随口说说发泄一下怨气罢了。
    张扬在滨海新近的一系列强势表现自然引来了不少注目,伴随着这产生的还有不少的非议,开发区两间工厂搬迁的事情已经渐渐出现了转机,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的里德尔一直把张扬告到了外交部,可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他对这样的结果自然很不甘心,三番两次的往大使馆申诉,搞到最后,法国人都烦了,压根不愿搭理他了,二鬼子毕竟是二鬼子,法国人还是没把他当成本国人看待,再说了发生在滨海的一个企业的小事儿,法国人实在不愿上纲上线,目前中法关系友好,大使馆自然不愿意为这种小事整天和外交部叫板。
    里德尔在申诉的过程中对张扬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和了解,知道张扬的干爹是国务院文副总理,而且很可能在下届入主国务院,连外交部长都听他的,难怪张扬这么有恃无恐,自己告下去绝对没有好下场。
    里德尔思前想后,最后向滨海方面又做出了让步,两千万!拿到两千万他就走,连工厂都不要了,可他的要求送到张扬那里,张扬只回了一句话,门儿都没有!如果把他这些年的罚单都算上,他非但拿不走钱,还倒欠滨海政府好几百万呢。
    里德尔嘴里说着两千万一个子儿不能少,可是心底已经充满了无奈,离绝望已经不远了,他的工厂本来就经营不善,现在处于半停产状态,自从得罪了这位张大官人之后,环保局、税务局、工会、妇联轮番过来开罚单,公安消防的也是隔三差五过来找麻烦,单单是罚单就积攒了好几本子。他想见张扬好好跟他谈谈,可是他连县行政中心的大门都进不去。里德尔现在总算见识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现在的中国早不是过去那会儿,不是说你拿出外国国籍,别人就高看你一眼的时代了。
    就在里德尔心灰意做好了关门走人准备的时候,忽然听说张书记亲临开发区进行视察来了。
    张扬这次视察和常务副县长董玉武一起,虽然董玉武有些不情愿,可是不得不充当这个陪绑的角色,他对张扬还算有些了解的,虽然张扬凡事都把自己给叫上,可张扬并没有把他真正当成亲信,还没有把他拉入己方的阵营之中,董玉武感觉自己的处境很尴尬,滨海的那帮老干部都以为他巴结张扬,彻底倒向了张扬的阵营,而张扬对他是外热内冷,压根没有相信过他,之所以把他拉着,目的是为了在他和其他人之间制造分裂。这小子别看年轻,内心鬼的很。
    常海天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他来北港之后,和未婚妻陈静在附近玩了几天,今天才到滨海,他这次前来滨海还有一个目的,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早在两月前就跟他联络过,里德尔想要将工厂转让,所以常海天跟张扬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里德尔真是狡诈,明明是自己干不下去了,还想趁着开发区搬迁的机会很敲政府一记竹杠,这种人不给点教训是不行的。
    因为张扬在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上采取的强硬态度,开发区另外的一家机床制造厂得到了某种启示,他们见好就收,同意了滨海方面迁址的要求,没有提出任何的赔偿,接受了在政策上和税收上补偿的意见,这样一来阿尔法显得越发孤单。
    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是张扬此次考察的最后一站,现在厂内的车间多半已经停产,张扬对厂子的情况很清楚,他们的车队刚到厂门口,就看到里德尔率领企业高层迎接了出来。
    商人的脸比六月的天气变化的还要快,别看前两天里德尔在张扬面前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可现在他已经尝尽了苦头,马上开始见风使舵,腆着一张脸来到张扬面前,带着期望和荣幸伸出手去:“张书记,欢迎您来我们厂指导工作。”
    张扬没跟他握手,因为压根没那种必要,他打心底讨厌这种反复无常的二鬼子。
    常海天之前和里德尔见过面,里德尔看到常海天不由得一怔,想不到常海天会在这种时候来到滨海。不过眼下他可顾不上和常海天谈转让事宜,快步跟上张扬道:“张书记,我考虑过了,我也是滨海的一份子,对于滨海的未来发展我会全力支持的,我同意搬迁,只要县里给我……”
    张大官人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淡然道:“别提条件,我今天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因为你的事情非常特殊,法国大使馆通过外交部和我们进行了交涉,我们也很重视这种国际影响,决定尊重你的意见。”
    里德尔一脸迷惘道:“张书记,我……有点不太明白……”
    张扬道:“我经过考虑之后,认为你的工厂可以暂时不用搬迁,但是你必须要在环保方面做出改善,这已经是特例了,以后这片开发区都会还地于民,只保留你这一家企业,如果你不尽快的改善环保方面的问题,对周围农业造成任何的影响,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里德尔的内心抽搐了一下,心说你这不是玩我吗?合着一周圈都要变成农田,唯独保留我一家企业,你这是害我啊,农村包围城市,你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张大官人背着手在工厂里转了转,一边溜达一边指指点点,里德尔悄悄来到常海天的身边,低声道:“常总!”
    常海天看了他一眼道:“有事?”

第九百七十四章【后悔了】(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四章【后悔了】(中)   
    里德尔笑道:“你和张书记是朋友啊?”
    常海天也笑了笑道:“认识!”商场上哪有那么多的实话。
    里德尔道:“上次你跟我谈得事情我考虑过了……”
    常海天不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也慎重考虑了,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恕我直言啊,阿尔法的基础条件一般,而且……”常海天向前方张扬的背影看了看道:“似乎没什么发展了吧!”
    里德尔道:“只是最近遇到了点问题,厂子的生产经营情况一直都很好,如果不是我重心想转移到法国,我还舍不得将厂子转让呢。”
    常海天道:“舍不得,你就留着呗!”了解内情之后,常海天才不会放过这个很杀一刀的机会。
    里德尔苦着脸,知道常海天肯定把自己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从刚才张扬的态度他就知道了,想从滨海弄到赔偿金几乎没有任何可能,而且张扬存心整他,就算他把厂子坚持开下去,层出不穷的罚单就能罚得他血本无归,里德尔后悔了,还不如当初老老实实答应搬迁的要求呢,他前前后后投资了也有不少钱,就这么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常海天看到里德尔纠结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其实阿尔法的基础条件还是不错的,至少要比他的海天海洋生物制品厂基础条件要好得多,随着市场的拓展,目前工厂的规模已经无法适应发展的要求,对常海天来说,必须要进行扩大再生产,可是购买全新的设备需要投入不少钱,而且平海南北经济发展差距比较大,南锡静海那边的平均工资水准逐年上涨,甚至比起滨海这个平海北部小城高出一倍以上,常海天不得不计算成本,与其在静海那边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扩大,还不如在滨海这种地方开设分厂。这才是他看中阿尔法厂的根本原因。
    里德尔虽然遭到常海天的拒绝,可是仍然有些不甘心,他的底线其实早就降到一千万,只是张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里德尔咬了咬嘴唇,向常海天低声道:“常总,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常海天停下脚步笑道:“里德尔先生,在商言商,我承认,我当初的确对你的工厂有兴趣,可是我进行过一番考察之后发现,你的工厂在很多地方存在缺陷,现在滨海开发区整体迁移,无形之中又给工厂增加了一笔很大的投入成本,在搬迁期间内无法正常生产,而且你的环保处理方面存在巨大问题,恕我直言,你现在已经走入了困境之中,经营上不景气,你和当地政府官员的关系也是一塌糊涂,在国内做生意,必须讲究人和,你得罪了张书记,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你把他一直告到了外交部,可事情的结果又怎样?张书记和文副总理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吧?”
    常海天一连串的问诘将里德尔的那点儿信心摧残的七零八落,里德尔叹了口气道:“我真不知道事情这么复杂。”
    常海天道:“阿尔法在你的手上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你的底细,大家都清清楚楚,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想接你这个烂摊子。”
    里德尔道:“可是我前前后后投入了这么多钱……”
    常海天道:“现在不是改革开放初期,不是每一笔投资都能赚得盆满钵丰的时候,亏损的投资商比比皆是,想在中国做好生意,不但需要经营头脑,还需要吃透政策,领会当地政府的精神,至于人际关系更是重中之重,作为一个同行,我给你一句忠告,越早放弃,你的损失会越小。”
    里德尔知道常海天说的没错,他连哭的心都有了,叹了口气道:“经过这件事我算是心灰意冷了,大不了我拍屁股走人,可是……可是我又舍不得我的这笔投资……”
    常海天道:“刚才张书记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可以不搬,但是据我说知,这开发区的土地很快就会还给老百姓,不久以后,你的工厂周围全都是农田,也就是说,你的排污必须符合更严谨的国标要求,一旦给老百姓造成了损失,啧啧,恐怕你把全部的家业赔完了都不够交罚款的。”
    常海天绝不是危言耸听,里德尔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当然也明白常海天存在着借机杀价的意思,常海天肯定对自己的厂子还有兴趣,不然他根本不会和自己说这么多。
    里德尔咬了咬牙道:“常总,五百万你有没有兴趣,这是我的底线,不能再低了。”
    常海天笑了笑道:“我是作为一个同行给你的忠告,我也承认,过去的确对阿尔法产生过兴趣,可现在……”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人愿意接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这样下去,不久以后就会资不抵债,我与其从你的手里接盘,不如等着政府拍卖,到时候恐怕我连一百万都不用花。”
    里德尔的内心在滴血,这年月,没有关系真是不行,自己以为改了法国籍,回来之后就能高人一等,为所欲为,可事实证明,在中国的特定环境下,不管你是洋鬼子还是二鬼子,都能把你玩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里德尔的最后底线终于松动了,他低声道:“常总,您说个价!”
    常海天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意思。”他举步就走。
    里德尔急得一把将他的手臂给抓住了:“常总!”这声音充满了哀求,这厮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常海天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他心里明白,常海天跟张扬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两人根本是唱双簧来阴自己的,可自己已经没什么办法,与其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还不如捞点是一点,好歹能挽回一点损失。
    常海天道:“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真要是有心转让,我也只对你的生产线有些兴趣,购买全新的生产线也就是四百万。”
    “我要五百万并不多,我的生产线才刚刚一年,而且产量很小,如果你们购买加上关税远不止这个价钱,还有,我工厂有这么多的厂房,还培训了这么多的工人……”
    常海天道:“里德尔先生,这么说就不厚道了,现在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你的生产线已经落后了,至于厂房,谁不知道你面临拆迁,熟练工人我手里多得是,五百万我是不会考虑的,这样我给你二百万。”
    里德尔脸都白了:“常总,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啊!”
    常海天道:“那你权当我没说,其实我真没有接盘的意思,二百万我都给高了,大家还是做个朋友吧,谈什么生意!”常海天举步要走。
    里德尔狠下决心:“四百万!”
    常海天已经快步向张扬走去。
    “三百万!”
    常海天叫道:“张书记,您等等我啊!”
    里德尔紧握双拳:“二百五十万……不能再少了!”
    常海天停下脚步,心说二百五十万,你丫就是整一个二百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他妈跟张扬死磕,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可没有这厮的有眼无珠,哪有他现在这么大便宜占啊。常海天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大家都是同行,我也的确不忍心看到你搞成这个样子,就这么着吧!”
    当天里德尔就和常海天签订了转让合同,县委书记张扬、常务副县长董玉武在场见证了这一刻,里德尔哭丧着脸,比死了亲爹还难看,可他现在也看清了现实,与其在这边慢慢耗死,不如好歹挽回点损失走人。
    常海天得了一个大便宜,里德尔最初想要一千万转让费来着,现在二百五十万就给拿下了,这件事要多谢张扬。
    张大官人倒不是存心帮着大舅子阴别人,换成过去这好歹也得跟强取豪夺仗势欺人扯上点关系,不过这件事的起因在里德尔,这厮就属于一个给脸不要脸的角色,当初跟他好说让他搬,他不搬,非得想趁火打劫,打发一笔国难财,一张口就是八千万,抢钱啊!后来还告到了外交部,对于这种人必须要杀一儆百,不然以后滨海的合资外资企业不得跟着学得蹬鼻子上脸,还真以为是在自己国家呢。
    张扬和常海天一起回去的路上,常海天笑道:“今晚我请客,大家庆祝一下。”
    张扬道:“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落你头上了,你请客也是应该的。”
    常海天笑道:“这事儿多亏了你,要不是张书记的翻云覆雨手,我哪有这么大的便宜可占。”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说话当然用不着顾忌。
    张扬道:“便宜你虽然占了,可话我得跟你说在前头,阿尔法搬迁的事情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常海天道:“没问题,我肯定不会扯你的后腿,这边交接手续完成,那边我就着手搬迁。”
    张扬笑道:“鉴于你对城市建设的配合,我决定给你在未来开发区优先选择地块的权力,并给予你税收上的奖励。”其实这些条件都是当初张扬想给里德尔的,可惜这厮不识抬举。

第九百七十四章【后悔了】(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四章【后悔了】(下)   
    汽车交易市场在短暂的整顿后重新恢复了营业,连续两次的整顿让汽车交易市场的黑车贩子们感到了一丝严冬将至的气息,过去猖獗的走私车交易明显有所收敛。程焱东担任滨海公安局长之后,严格车辆管理,随着种种措施的跟进,滨海汽车交易市场比过去变得有序了许多,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生意也冷清了许多。
    所有常委无不对这件事表示不解,认为张扬在乱弹琴,正是他盲目治理的结果带来了市场的冷清,财政收入的巨大衰退,却不知道张大官人正悄然筹谋着他的保税区计划。目光放得更加长远,既然下棋,就要下一盘很大的棋。
    在常海天买下阿尔法的所有权之后,困扰开发区的搬迁问题彻底得到了解决,原有的开发区被划分成了两块,分别位于福隆港港区的南北,北面规划是工业园区,南边规划的是未来的物流园,依托福隆港的便利,两边的基础设施在短期内都已经开始施工,张扬将这件事交给常务副县长董玉武负责。
    董玉武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尴尬,张扬虽然整天什么事情都叫上他,可是只是指使他干活,并不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而以许双奇为首的那股老势力也认为他一心巴结张扬,已经彻底倒向了张扬的阵营,对他非常的排斥。董玉武唯有埋头工作,尽量做到多做事少说话,滨海的局势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和董玉武存在相同情况的还有洪长青,张扬有很多事情都教给她去做,今天又和洪长青谈起了滨海开发区招商的问题,准备让洪长青出任滨海招商办主任。
    过去滨海在招商方面的工作一直都由副县长唐庆章负责,并没有专门的招商办,而且从过往的招商成绩就能看出,唐庆章这个人没什么能力,张扬成立专门的招商办。
    在洪长青看来,张扬成立招商办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加强招商这一块,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自己从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踢下去,其实洪长青现在在县委办公室的职权已经基本被架空了,在所有人眼里,傅长征才是掌握实权者。县委办公室主任权力的大小跟县委书记的关系很重要,洪长青始终无法取得张扬的信任,她早就预料到,自己这个位置会被傅长征取代,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张扬和洪长青谈话还是很和蔼的,他把自己的决定说完,笑眯眯道:“洪大姐,你有什么想法?”
    洪长青道:“没什么想法,我尊重领导的决定,只是我过去没有从事过招商方面的工作,害怕我应付不来。”洪长青的内心是非常不舒服的。
    张扬微笑道:“滨海的招商工作一直都很落后,这次开发区整体迁址,我的目的绝不是要放弃开发区,而是要进一步把开发区做大做强。我来滨海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和洪大姐你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你的能力我也有所了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胜任招商办主任的工作。”
    洪长青道:“我试试看吧!”
    张扬又道:“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县委办公室的工作可以放心交给傅长征去做,通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小傅已经可以胜任这边的工作。”
    洪长青明白了,人家这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要把她赶到招商办去,其实洪长青并不清楚,张扬之所以让她担任招商办主任,绝不是为了给傅长征腾位子,而是因为她和傅长征两人的职能重叠,张扬对于开发区有一个宏伟的规划,以后的招商工作势必如火如荼,只要保税区顺利批复下来,滨海无疑会成为周边区域的一个最大经济热点,到时候招商办主任那绝对是一个肥缺。
    可洪长青并不知道,她看到的是滨海目前的现状,在这样的状况下,谁会主动来滨海投资,认为张扬是想把她边缘化。离开了县委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就意味着离开了滨海的权力中心,洪长青打心底感到沮丧,进而因为这份沮丧而生出对张扬的怨恨。她认为张扬是在对付自己,自己只是他排除异己的牺牲品。
    不过洪长青还是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情绪,她礼貌的向张扬告辞,张大官人也觉察到了她些许的情绪变化,把洪长青送出办公室,洪长青的办公室其实离张扬并不远,来到走廊上,她淡然笑道:“张书记,您不必送了,我回头准备一下,把工作交接好。”
    张扬点了点头,忽然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姑妈!”
    声音显然是冲着洪长青的,张大官人举目望去,却见一个丰姿绰约的女郎朝他们婷婷袅袅走了过来,她肤色很白,披肩长发染成了栗色,烫着时下流行的大波浪卷儿,眉目如画,肤色白皙,上身穿着白色蕾丝短袖衬衣,下身穿着灰色七分裤,露出一截曲线玲珑的美腿,充满了白领丽人的范儿,又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性感,张扬认得她,居然是北港驻京办主任霍云珠的助理洪诗娇。
    洪诗娇的眼睛虽然不大,可是笑起来半睁半闭的,显得非常迷人,她娇声道:“张书记!您不认识我了?”
    张扬笑道:“小洪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洪诗娇挽住洪长青的手臂道:“我昨天回北港的,今天专程过来探望我姑妈。”
    张扬这才知道她和洪长青居然有这层亲戚关系。
    张扬笑道:“在京城的时候,都没听你提。”
    洪诗娇嫣然笑道:“我倒是想说来着,可惜张书记没给我机会。”
    洪长青显然也不知道他们认识,惊奇道:“诗娇,原来你和张书记早就认识。”
    洪诗娇道:“张书记去京城的时候我们认识的,他人很好,还帮过我一个大忙。”洪诗娇妩媚的向张扬眨了眨眼睛。
    张大官人发现这丫头很会放电,得亏自己阅尽人间春色,不然还真容易被她给迷惑住。
    张扬笑道:“你们聊,小洪啊,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张大官人也就是那么一客气。可没想到洪诗娇跟着就来了一句:“那就晚上吧!今晚我不走,去我姑妈家住!”
    这下反倒论到张扬愣住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不能再给收回来,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啊!”
    洪诗娇挽着姑妈的手臂向张扬道:“那我等你电话。”
    张扬道:“啥?”
    洪诗娇撅起樱唇道:“你们当官的都是贵人多忘事,看你的样子,八成把我的电话给忘了吧,那好,我回头给你打。”
    张大官人只能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脸上不由得露出苦笑,自己干嘛多那一句嘴,这洪诗娇的性格有点过于外向了,当着洪长青的面表露的和自己这么亲密,洪长青还不知怎么想呢?其实自己对她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虽然洪诗娇还是有那么一些诱惑力,可张大官人也不是剜到篮子里都是菜啊!
    张大官人正琢磨这件事的时候,傅长征敲门走了进来,他把帮张扬写好的保税区申请书交给了他。
    张扬对傅长征的文笔一直都是相当信任的,看都不看就收到了抽屉里。
    傅长征道:“张书记,您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张扬道:“你办事我放心。”张大官人心里明白,这种申请书只不过是一个形式,你写的再漂亮也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想促成这件事,最终还得通过关系。
    傅长征并没有像过去那样送完东西马上就离去,而是低声道:“张书记,我听说洪主任去招商办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不错,以后这边的工作你就要全部负责起来。”
    傅长征道:“她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我来了没几天就顶了她的位置,不好吧。”
    张扬笑道:“什么好不好的?我又没亏待她,别看现在招商办主任的位子不怎么样,可是等到保税区成立,这可是炙手可热的肥缺,别人想都想不来,我让她去是便宜她了。”
    傅长征道:“洪主任那边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张扬笑道:“我说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你好好干你自己的工作就是,干嘛要杞人忧天?”
    傅长征想想也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张书记,这份申请书您还是看看,不足的地方,我马上修改。”
    张扬点了点头道:“成,周末我去东江走一趟,顺便把申请书给宋书记送过去,在此之前我一定抽时间看看。”
    傅长征道:“张书记,我妈病了,我想请几天假,去丰泽看看她。”
    张扬道:“赶紧去,让周山虎送你过去,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傅长征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病,我估计是老人家想我了,我回头坐长途回去,没什么事的话,我明天下午就回来。”
    张扬道:“长征啊,回头我让人给你安排大点的房子,把父母都接过来吧。”
    傅长征摇了摇头道:“他们在家里呆惯了,不愿意换环境。”
    张扬笑道:“跟我家人一样!”

第九百七十五章【雀啄眼】(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五章【雀啄眼】(上)   
    张扬下班之前,洪诗娇真的打电话过来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滴滴,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张大官人本想去富临渔港吃饭,可洪诗娇要吃海鲜烧烤。
    张大官人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美女大部分都喜欢吃烧烤。他本以为洪长青和洪诗娇会一起过去,可等他到了地方,却发现只有洪诗娇一个人在那里。
    张扬看了看时间,确信自己没有迟到,笑道:“我还以为我晚来了呢。”
    洪诗娇道:“知道你是大忙人,所以我提前到了,点好了菜!”
    张扬在长条桌前坐下,发现洪诗娇已经点了不少海鲜,他笑道:“很丰盛啊!”
    洪诗娇道:“你别害怕,这顿我来请!”
    张扬道:“那怎么能成呢?来到滨海,我是地主,当然要由我来请!”
    洪诗娇道:“我也是地主,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滨海人。再说了,能请到张书记吃饭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这一顿是为了感谢你在京城帮我解围的。”
    张扬笑道:“小事一桩,不必再提了!”
    洪诗娇拿出一瓶二锅头原浆,她专门从京城带过来的。
    张扬接过酒打开了,问洪诗娇道:“你喝酒还是饮料?”
    “当然喝酒!”洪诗娇居然表现的非常豪气。
    张大官人给她倒了一杯,方才问道:“洪大姐怎么没来?”
    洪诗娇撅起樱唇,不满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占我便宜啊!”薄怒轻嗔,非常的诱人。
    张大官人笑道:“没那意思,我真是叫习惯了,话说我真没把你当侄女看啊!”
    洪诗娇端起酒杯跟张扬碰了一下:“罚你喝酒,讨厌了!”
    张大官人觉着有趣,喝了半杯,看到洪诗娇只是浅尝辄止,微笑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洪诗娇道:“我姑妈身体不舒服,所以在家里等着了,反正回头你也回海洋花园,我坐你车回去。”
    张扬点了点头,心说白天见到洪长青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体不舒服了?难道是因为自己让她去招商办的缘故?想到这里禁不住问道:“严重吗?”
    洪诗娇笑道:“不严重,否则我哪能安心出来陪你吃饭。”
    张大官人认为洪诗娇的用词很不准确,今天明明是自己出来陪她吃饭。
    两人聊天中不免谈到了京城的事情,洪诗娇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陈岗那个老色鬼,只要看到女孩子,两只眼睛就眯成一条缝,喘气都粗了,呼哧呼哧的,跟条狗似的。”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
    洪诗娇道:“你笑什么?他那人就是这样。”
    张扬道:“驻京办那种地方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接触领导也多一些。”
    洪诗娇道:“你什么意思啊,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张扬道:“你想多了,我没其他意思。”
    “喝酒!”洪诗娇端起酒杯,这次喝了一大口。
    张扬一杯酒已经下肚了。
    洪诗娇吃了口菜,才拿起酒瓶给张扬满上,笑盈盈道:“说真的,我都不想在驻京办干了,张书记,干脆我回来跟你混吧,我给你当秘书行吗?”
    张扬道:“得了吧,你不知道规定啊,我只能配男秘书,你这么漂亮,给我当秘书肯定闹绯闻。”
    洪诗娇道:“我不介意啊!”
    张扬道:“你不介意我介意,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洪诗娇笑道:“行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省委书记的女婿似的,你放心,在我心中,早就把你列为已婚男人的类别了,虽然你很有魅力,但是我警惕性很强的,破坏人家庭的事儿我才不会干呢。”
    张扬道:“小洪啊,咱俩好像跑题了吧。”
    洪诗娇格格笑了起来:“是跑题了,还不是你带的。”
    张扬道:“那好,不说,咱们喝酒。”
    两人又碰了碰酒杯。
    洪诗娇道:“张书记,都说你和项书记关系不好,可是这次我在京城看你们关系还很和睦啊。”
    张扬落下酒杯道:“事情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我和项书记又没什么私人恩怨,我们过去的确发生过一点不快,可都是为了工作。”
    洪诗娇道:“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
    张扬道:“别抬举我,我这人容易飘,真要是飞到天上去了,我哭都来不及。”
    洪诗娇道:“别怕,有我呢,我帮你把根留住!”
    张大官人闻言这心里头抽抽了一下,这话透着暧昧啊,抬头看了看洪诗娇已经是满面红晕,不知是喝酒还是害羞的缘故,粉面桃腮显得格外诱人。
    张大官人暗自提醒自己,千万要警惕,洪诗娇跟自己认识没多久,这丫头的底细自己是一点都不清楚,谁知道她抱有怎样的目的?想到这里,张扬岔开话题道:“你在驻京办工作,一定知道很多市里的内幕消息吧?”
    洪诗娇点了点头道:“知道一点,比如说你和陈岗的恩怨。”
    张扬笑道:“别瞎说,我和谁都没有恩怨。”
    洪诗娇道:“还说没有,北港体制里的谁不知道你们两人不对乎啊,你刚来滨海就把他亲弟弟给炒了,陈岗不恨你恨谁?”洪诗娇借了点酒兴倒是敢说。
    张扬道:“陈凯调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上头的决定,他恨错人了。”
    洪诗娇道:“拉倒吧,谁上台不用自己人,我都听说了,现任公安局长程焱东是你的老下级了,如果你不点头,他能到滨海来?”
    张扬望着洪诗娇唯有苦笑,这丫头怎么喝点酒什么话都往外倒?自己毕竟是位领导,她当着自己的面说话也忒不避讳了。不过张扬觉着也有些意思,他故意试探道:“我还让你姑妈去当招商办主任呢,她该不会也觉着我是故意针对她吧?”
    洪诗娇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科员,可是在驻京办呆久了,多少也知道一些官场上的规则。”
    张扬笑道:“说来听听,我跟你学学!”
    洪诗娇道:“官场上最讲究团结,说好听了是团结,可说穿了就是拉帮结派,团结自己身边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至于不能团结的,就会进行坚决果断的打击,谁不用自己的人啊,在官场上,想要获得提升,就得成为领导的自己人。”
    张扬道:“你看得那么透彻,陈书记都想发展你成为自己人了,你为什么还要拒绝?”
    一句话把洪诗娇问得满脸通红,她啐道:“你看他那个熊样,我看到他都想吐!”
    张大官人心说,这洪诗娇是没遇到合适的,如果不是陈岗想规则她,换成了自己,恐怕这丫头十有八九不会拒绝,张大官人望着洪诗娇眼波流转的媚眼儿,也觉着这妮子的确有些味道,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霍然清醒了过来,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洪诗娇绝不是一个单纯如纸的雏儿,对待这种女人还是要多个心眼,小心为妙,这电话来得及时。
    他拿起电话,听到那边咿咿呀呀的声音,张大官人的内心顿时温暖了起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触填塞了他的心头,这声音来自于他的亲生骨肉,他的儿子天赐。
    张扬拿着电话走向不远处的海滩,他低声道:“宝贝儿!”
    电话那头格格笑了起来,虽然小孩子还不会说话,但是张扬仿佛看到了儿子的样子,思念随着他的血液奔流。
    安语晨终于拿过了电话,轻声笑道:“他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开心的笑。”
    张扬道:“那是当然!我好想你们!”
    安语晨道:“我也一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个月我会回去一趟。”
    张扬忽然想起下个月就是清明节了,安语晨这次回来十有八九是为了去清台山扫墓。
    张扬道:“带天赐一起回来吗?”
    安语晨道:“不方便,而且我也不想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
    张扬低声道:“对不起!”
    安语晨道:“别胡说,我已经很幸福,真的,很幸福!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更不会拥有活泼可爱的天赐,上天对我实在太厚爱了,现在你在我心里已经退居到第二位了。”
    张大官人道:“说得我都有些嫉妒那小子了。”
    安语晨笑道:“等下个月回去,我给你带些他的照片和录像,让你看个够。”
    张扬道:“好!”
    安语晨道:“最近有没有见过梦媛?”
    张扬道:“没有,倒是通过一次电话。”
    安语晨道:“我很担心她的状态,这次回去想跟她见见面,好好开导开导她。”她和乔梦媛过去曾经在生意上多次合作,两人之间的友情颇深。
    张扬道:“梦媛是个坚强的人,乔家的事情如今也已经云开雾散,相信她早就从低潮中走出来了。”
    安语晨道:“有机会,你还是多开导开导她,她听你的。”
    张大官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这话从何说起。”
    安语晨道:“别忘了一句话,旁观者清,你是什么人,我现在清清楚楚。”

第九百七十五章【雀啄眼】(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五章【雀啄眼】(中)   
    张大官人笑道:“我对你的爱那是赤裸裸毫无保留。”
    “我呸!等见到你再跟你算账!”
    张扬道:“替我亲儿子一下,也让儿子替我亲你一下!”
    安语晨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起来,她小声道:“等见了你,一定让你亲个够。”
    张大官人回到洪诗娇身边,洪诗娇满怀深意地看着他:“女朋友?”
    张扬笑了笑:“你好奇心蛮重啊!”
    洪诗娇道:“我听说你未婚妻挺漂亮的,还很有钱!”
    张扬道:“以后应该有机会见到,那啥,别老说我的事儿,你有男朋友了吗?”
    洪诗娇显得忸怩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道:“没有!”
    张大官人一脸的不相信:“不可能吧,这么一大美女居然没有男朋友?你年纪也不小了!”
    洪诗娇笑嗔道:“你真讨厌,变着法子说我老!喝酒!”
    张扬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洪诗娇道:“张书记,你好八卦啊!想知道就把那杯酒给了喝了。”她薄怒轻嗔,很善于表现自己的风情,张大官人暗赞,如此年轻就这么善于利用自身资源,假以时日,这个洪诗娇的前途不可限量。
    张大官人乐呵呵喝了那杯酒,洪诗娇居然也把杯中酒给干了,她带了一斤酒,没多长时间已经被他们两人喝了个底儿朝天,洪诗娇道:“跟你喝酒真痛快,要不咱们再来一瓶。”
    张扬道:“差不多就得了,别喝多了!”
    洪诗娇道:“你怕什么,我一女孩子都不怕!”她挥手想叫酒。
    张扬道:“得,你真想喝我去车里拿,这外面的酒我还真不放心。”他起身去车里拿了一斤大明春回来,最近刘金城给他送了不少,张扬基本上都随车备着。
    从洪诗娇言谈举止来看,她应该没喝多,有点酒意是真的,只不过是有些兴奋,她品了口大明春道:“这酒不错,比我带来的好。”
    张扬道:“女孩子,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外面还是少喝点,万一喝多了,遇到坏人了岂不是麻烦。”
    洪诗娇道:“我觉着你不像坏人。”
    张扬道:“人不可貌相啊!”
    洪诗娇道:“万一我看走眼了,我也认了!”
    张大官人心说这丫头可不简单,表面上装得天真烂漫,保不齐心机不是一般的深,他呵呵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咕嘟灌了一口,内心盘算起来了,再喝两杯赶紧把她送回家去,真要是把她给灌多了岂不是麻烦?
    洪诗娇忽然叹了口气道:“我常常会看错人。”
    张扬道:“年轻人看错人是难免的,随着你年龄的增长,鉴别能力也逐渐增强。”
    洪诗娇道:“我都二十四岁了,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别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我。”
    张扬笑道:“得,我不说,你说!咱们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聊,你男朋友干啥的?”
    洪诗娇道:“都说了没有,过去曾经有过,不过……嗳!”她叹了口气不往下说了。
    张扬看到她表情变得有些低落,知道自己无意中问到人家伤心的事情了,赶紧端起酒杯道:“得,你当我没问,咱不了这事儿了。”
    洪诗娇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喝酒!”一仰脖,满满一玻璃杯白酒干了下去。
    张大官人愣了:“别喝这么急啊!”
    洪诗娇将空空的酒杯对着他,眼中居然浮现出一抹泪光,她笑了笑道:“没事儿,我喝不多,其实我曾经爱过一个人,那还是我高中的时候,他是我老师。”
    张大官人没好意思插话,他压根也不想探寻洪诗娇的隐私,可现在她主动说出来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打断。
    洪诗娇道:“你看过琼瑶的窗外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最烦看那玩意儿!”
    洪诗娇笑了笑,拿起酒瓶给他倒上,自己又满了一杯:“张扬,不!对不起,张书记……”
    张扬笑道:“没关系,你叫我名字就挺好,这又不是在单位,称呼官衔挺别扭的。”
    洪诗娇道:“那我高攀一下,叫你声张大哥吧,我那是才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在我眼中他是完美的,他的一切都充满了魅力,所以我不顾一切的爱上了他,尽管他已经结了婚,有了妻子,有了女儿,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张大官人对这种故事不是第一次听说,他真不想打听别人的隐私,可今儿明显洪诗娇把他当成知心大哥了,连心中这么隐秘的事儿都往外倒。
    洪诗娇端起酒杯又要喝,张大官人慌忙阻止道:“小洪,别喝了,借酒浇愁愁更愁,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早就该忘了。”虽然不知道后来怎样,张大官人已经猜到了结局。
    洪诗娇道:“我看错了人,我喜欢上了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张大官人赶紧向周围看了看,此情此境要是让别人看到,指不定会误会他对她做了什么呢。
    不过洪诗娇还是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拿起纸巾擦去眼泪,向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让你见笑了,今天我不知是怎么了,可能是喝了点酒,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
    张扬道:“没事儿,证明你把我当朋友了。”
    洪诗娇道:“自从那件事过后,我对感情就抱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可能这就是心理阴影吧,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恋爱过。”
    张扬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洪诗娇道:“谢谢你能听我唠叨这么多,我敬你!”
    张扬道:“酒还是少喝点,喝多伤身。”
    洪诗娇道:“我真没事儿,平时我能喝斤半二锅头呢。”
    张扬笑道:“平时是平时,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就会大打折扣,咱们还是少喝酒多吃菜,回头我安全把你送回家。”
    虽然张扬说让洪诗娇少喝一点,可她还是喝了不少,张大官人总不能夺她的杯子,唯有自己多喝点,两斤酒终归还是喝完了,张大官人估算了一下,洪诗娇也得喝七八两。
    一直到上车,洪诗娇都表现的很正常,可汽车启动之后,她似乎就有些酒意上头,开到中途,坐在副驾上的她就歪倒在张扬肩头。
    张大官人颇为无奈,他驱车来到海洋花园,将洪诗娇送到洪长青的家门前,平时洪长青很少在这边住,张扬看到家里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去摁了摁门铃,老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开门。
    洪诗娇这会儿居然醒了,她轻声道:“我姑妈可能散步去了……张……大哥……我在门口坐着等她就行,你先回去吧……”
    张大官人看到她摇摇晃晃的走下车,没走两步就差点栽倒在地上,赶紧扶住她,看了看周围,张大官人还是顾及影响的,早知道洪诗娇今晚会喝多,他说什么也不会去陪她吃饭。
    张扬想了想,还是先把洪诗娇带到他家里歇歇,这货从来都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这是说好听了,说难听的就是见到漂亮女人,意志就有些不坚定。张扬带着洪诗娇来到自己家里,给洪长青打了一个电话,对方的电话无人接听,那边洪诗娇已经吐了起来。
    张大官人这个狼狈啊,他慌忙去拿盆,心中暗骂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今晚哪根筋不对,跟她喝了这么多?
    洪诗娇吐完似乎又清醒了,一脸惭愧道:“对不起,我……我喝多了……”
    张扬道:“早就说让你别喝这么多吗?”
    洪诗娇道:“张书记,您放下……回头我来收拾……”
    张扬道:“还是我来吧,你去盥洗室洗洗,回头让你姑妈看见就不好了。”
    洪诗娇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身体摇摇晃晃的,不过基本上还能走成一条直线。
    张大官人很少这么服侍别人,皱着眉头,把地上的那滩秽物扫了,又把沙发巾都扯了下来。他越想越是懊恼,自己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和洪诗娇又不是很熟,没事儿喝这么多,聊这么深干啥?
    张扬这边整理着,忽然听到盥洗室内传来一声尖叫,张大官人心中一怔,这洪诗娇进去没多久该不会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他考虑到男女有别,没有马上冲进去,扬声道:“小洪?怎么了?”
    洪诗娇穿着贴身的胸罩短裤就冲了出来,她头发还是湿的,似乎被什么给吓着了,尖叫着,一下就扑到了张扬的怀里,紧紧抱住张扬的身躯,魂不附体道:“救命!救命!蛇……你家浴室里有蛇……”
    张大官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浴室里面怎么会有蛇?还没等他理清头绪,就听到外面传来咣!地一声巨响,张书记家的房门竟然让人一脚给踹开了。
    外面冲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男的四十多岁,身材魁梧,膀阔腰圆,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一双眼睛几乎就要暴出来了,额头上满是青筋,怒吼道:“混账东西,你敢欺负我女儿!”
    怀里抱着一个诱人的肉体,听到对方的一声大吼,张大官人的头脑嗡地一声就大了,麻痹的,老子整天玩鹰,想不到今天居然让几只老家雀啄了眼睛,圈套,这么低级的一个圈套,居然想把老子给圈进来!

第九百七十五章【雀啄眼】(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五章【雀啄眼】(下)   
    那男子怒发冲冠,摆出一副冲上来就要和张扬拼命的架势。从他刚才的那声怒吼来看,他应该就是洪诗娇的亲爹。
    张大官人却没有丝毫慌张,想放开洪诗娇,可洪诗娇仍然搂着他的脖子,大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
    洪长青拦住她哥哥洪长河,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你别问我,你问她!”心中却暗自冷笑,洪长青啊洪长青,你居然用这样的伎俩来对付我,当我三岁小孩子吗?看不出来?还是会中了你的圈套。但是他也明白,现在的形势对自己不利,洪长青兄妹两人显然有备而来,否则不会上来就演出一场踹门的好戏。
    洪长青道:“诗娇,到底怎么回事儿?”
    别看洪诗娇刚才挺利索,这会儿不说话了,只是哭,女人哭的时候往往是因为伤心委屈,哭是把自己定义为弱者的最简单方式,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样的表演更让别人浮想联翩。
    洪长河怒吼道:“还用问吗?这个王八蛋欺负了我的女儿,我今儿非得活劈了她!”
    张扬伸出手指不留痕迹的在洪诗娇身上一按,洪诗娇只觉着身体一麻,软绵绵倒了下去,张大官人虽然恼她设圈套陷害自己,可他也没有做绝,而是抓住她的手臂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不得不承认,洪诗娇的身材还真是不错。
    洪长青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闺女盖上,海洋花园并不大,他的吼叫声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保安来了,周围的邻居也来了,其中不乏县长许双奇、县委副书记刘建设这样的实权人物。
    洪诗娇躺在沙发上,上身盖着一件夹克,可是一双雪白诱人的长腿还裸露在外,刘建设只是瞥了一眼,目光就变得有些直了。
    洪长青这会儿充分发挥了她的表演天赋,眼圈儿也红了,声泪俱下道:“张书记……诗娇把你当成朋友,她……她还没结婚呢。”
    围观者根据这句话马上做出了判断,目光中充满了愤怒,鄙视,唾弃的神情。
    张大官人不慌不忙道:“我不想解释,我对她也没做任何事,事情的结果怎么样,等她明天清醒之后,你们问她,现在你们都可以走了。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洪大姐,这事儿,肯定会有一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洪长青还没说话,她哥哥洪长河已经从人群中跳了起来,怒吼道:“别人怕你,我他妈不怕你,县委书记咋地,欺负我闺女我一样揍你!”一拳照着张扬的鼻梁上问候了过去。
    张大官人伸手轻轻一格,然后巧妙地扣住了洪长河的手腕,顺势一送,洪长河魁梧的身躯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一直飞出大门外,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其中自有多事之人,有人拿湿毛巾去给洪诗娇擦脸,有人围着洪长青七嘴八舌的问,大有非要把这件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势头。
    看到眼前情景,许双奇和刘建设之流心底乐开了花,心说你张扬也有今天,早就听说你风流成性,怎么?这下玩出火了吧?想潜规则洪长青的侄女,结果被人家逮了个正着。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件事要是传到宋怀明的耳朵里,足够你喝一壶的了。
    许双奇假惺惺道:“究竟怎么回事?这件事是不是有误会?”
    洪长青望向张扬,张大官人的表情依如古井不波,这厮在官场中混了这些年也不是白白修炼的,临危不乱是一个官员应有的起码素质。张扬盯住洪长青的眼睛,说来奇怪,洪长青感觉他的一双眼睛变化莫测,深邃而不可捉摸,看到最后仿佛如同坠入星河漩涡一般。洪长青在瞬间忽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忘记了身边还有什么人。
    耳边听到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道:“洪大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长青道:“是你自找的!”
    所有人听到洪长青的这句话都不由得一怔,却见洪长青的目光盯住张扬道:“你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我当上县委办公室主任,付出了多少辛苦多少努力,现在你一句话就把我给撤了,还不是为了给傅长征让路?你毁了我这么多年的辛苦和努力,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吗?”
    许双奇和刘建设面面相觑,两人都想不透洪长青究竟是哪根筋不对?连这种话也当众说了出来。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在针对你,所以你恨我?”
    洪长青道:“不错,我恨你!我就是要你身败名裂,我就是要你无地自容。”
    张扬道:“今晚本来说好你陪同洪诗娇一起过来吃饭,你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只是故意不来?”
    洪长青道:“是!”
    张扬道:“洪诗娇喝酒装醉也是你的计划之一?”
    洪长青点了点头道:“不错!”
    现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有人已经猜到了这场荒唐闹剧的始末,这会儿洪诗娇似乎清醒了过来,她的目光充满了惊愕和羞愧,她想开口阻止,可惜却说不出话来。
    张扬道:“我送她回家的时候,看到你家里亮着一盏灯,你当时是不是就在家里,只是故意不开门?”
    洪长青居然又点了点头道:“是!”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洪长青这个女人为了报复张扬,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张扬道:“我把洪诗娇带到家里,她吐得到处都是,想来都是表演了,然后,她借故去盥洗室清洗,如果我没猜错,她去盥洗室的时候,还悄悄给你们打了电话,让你们过来破门而入,而她,就在这个时候脱去衣服,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从里面跑出来,将我抱住,这样的场面被你们抓住,我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洪长青道:“都让你猜中了,我就是要毁掉你的名声,我要告你非礼我侄女,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许双奇不得不感叹洪长青的计划之精妙,也由此感叹最毒妇人心,这样的伎俩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干不出来的。
    张扬道:“洪长青,你做这件事的过程中有没有想过自己侄女的名节?有没有想过她以后该如何去面对周围人?”
    洪长青道:“值得!”
    张扬叹了一口气,来到洪诗娇身边在她身上轻点了一记,洪诗娇发出一声悲鸣,裹着衣服,推开众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张扬的别墅。
    洪长青此时仿若如梦初醒一般舒了口气,她瞪大了眼睛,从周围人鄙夷的目光中她意识到了什么,双手下意识地捂着脑袋,自己怎么会什么都说出来?洪长青焉能想到,张大官人对她用了迷魂大法,在洪长青迷失神智的情况下,让她把事情的真相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大官人并没有接着往下问,只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已经足够了,洪长青这家人可谓是极品,居然不惜牺牲洪诗娇的名声来陷害自己,好在自己还有办法让她说出实话。
    许双奇一张面孔阴沉的可怕,他冷冷哼了一声,怒视洪长青道:“洪长青同志,你太过分了,居然利用这么龌龊的方法去设计张书记,一定要追究你的责任。”
    县委副书记刘建设附和道:“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汇报给上级。”
    洪长青彻底懵了,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吃错了什么药,把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弄得功败垂成,她无法在周围人的议论中抬起头来,低着头,转身逃走。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帮看客也觉着尴尬起来,原本都是抱着过来看张扬笑话的心思,可没想到却亲眼见证了他的无辜。很多人灰溜溜的溜走,但是许双奇和刘建设这种人是不可能默不作声的离去的。
    许双奇来到张扬面前道:“张书记,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底调查,并对洪长青的行为做出严肃处理。”
    张大官人却笑道:“算了,这件事大家明白就好,我不准备追究,你们也不要张扬出去,洪诗娇毕竟是个没结婚的女孩子,可能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洪长青同志的表现一直都是不错的,可能在她工作的问题上,我考虑不周,所以才会导致她产生了这样的怨恨情绪。”
    刘建设愤愤不平道:“可是她的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份了,如果不严肃处理,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敢这么干!”他向许双奇道:“许县长,你说是不是?”许双奇跟着点了点头,倒不是他们想帮着张扬,而是他们想洗刷自己前来看热闹幸灾乐祸的嫌疑。
    张大官人冷笑道:“建设同志以为我好欺负吗?”
    刘建设被他问的一愣,慌忙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我真没这个意思!”
    张扬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谁敢保证自己这辈子不会犯错误?这件事大家只当没有发生过,算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多一事】(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六章【多一事】(上)   
    张大官人心中明白,这件事虽然水落石出,但是难保有人不会借着这件事推波助澜,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种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为了稳妥起见,张扬先给楚嫣然打了一个电话,这倒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张大官人是要她有个心理准备,千万别听这些风言风语。
    楚嫣然在这方面倒是大度,不但对张扬表现出绝对的信任,还让他不用担心,父亲那里由她去解释。
    张大官人知道这件事肯定盖不住,一切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事情第二天就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版本不同,有阴谋版,有香艳版,有暴力版,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变的男主角,一时间张大官人又出现在北港的风口浪尖。
    北港市委书记项诚也听说了这件事,他知道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人去证实,他没有直接问当事人,而是找到了县长许双奇,在这件事上许双奇并不敢撒谎,把昨天发生的情况老老实实的复述了一遍,项诚搞清楚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也觉着挺好笑的,洪长青想方设法的陷害张扬,结果到最后自己把事情给供了出来,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奇怪,可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懒得去深究。
    北港市委书记陈岗也为了这件事专程来见项诚,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项书记,滨海出大事了!”
    项诚对陈岗的脾气摸得很清楚,他笑了笑道:“什么大事?”
    陈岗道:“还不是那个张扬,听说跟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的侄女不清不楚的,搞得滨海满城风雨。”
    项诚道:“滨海的风雨这么快就刮到咱们北港来了。”
    陈岗道:“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就看出他们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当时应该提醒他们两句来着,年轻人在感情上把握不好,就是容易出问题。”
    项诚道:“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无论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轮不到我们去过问。”
    陈岗诧异于项诚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淡漠,他认为这应该是对付张扬的一个大好机会,可是项诚居然不懂得去把握,难道项诚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表面好转,而是本质上的改变?陈岗道:“这件事影响很坏啊,张扬毕竟是县委书记,而且他是宋书记的未来女婿,这件事要是传到宋书记的耳朵里,宋书记岂不是要雷霆震怒?”
    项诚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方便插手,现在宋书记都没有什么表示,咱们过问太多,岂不是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之嫌?”
    陈岗尴尬道:“这……”
    项诚道:“如果确有其事,宋书记早晚都会追究,如果这件事只是捕风捉影,我们表现的太过关注,你觉着宋书记会怎么想?”
    陈岗道:“还是项书记考虑的周到。”
    项诚道:“总而言之,这种事我们不方便插手,谁的事情,谁自己去处理好。”
    陈岗跟着点了点头。
    项诚又道:“滨海开发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农业部还是对我们不依不饶,乔部长点名让我去农业部说明情况,近期我还得往京城走一趟。”
    陈岗道:“最近的事情可真不少啊!”
    项诚道:“所以这种小事,我哪有时间去管,人家的感情事和我们无关,不过张扬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困扰开发区的搬迁问题已经解决了。”
    陈岗嗤之以鼻道:“运气好罢了!”
    洪长青这两天一直都没在滨海行政中心出现过,她请了病假,虽然她知道这次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可能躲一时是一时,她不敢去面对张扬,洪长青到现在都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中了哪门子邪,好端端的,怎么自己就把自己给卖了?如果她不说出真相,张扬肯定要百口莫辩。洪长青认为,自己不可能再回滨海了,即便是张扬不追究这件事,滨海也没有她立足之地,是时候考虑自己换个单位的事情了。
    张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因为这件事,他对女人又多了一个心眼,这个世上好女人不少,可阴险歹毒的女人也不少,张扬只是有些不解,像洪诗娇这样的女孩子,没理由陷害自己?自己又没坑过她,非但如此,在京城还帮住她解围,洪诗娇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张扬对这件事的看法是,洪诗娇必有所图,肯定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诱惑打动了她,所以洪诗娇才会甘心拿自己的声誉做赌注。
    张扬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了,无论怎样,事情都已经过去,自己也不是无懈可击,如果他的警惕性再高一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洪长青姑侄俩压根就不会找到任何的机会。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落实滨海保税区的事情,他要前往东江一趟,亲自将保税区申请书递到宋怀明的手中,当然,张扬急于去东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将近期发生的事情向宋怀明解释一下,借机也躲避一下谣言的风头。
    张大官人这次没有开车,而是选择坐软卧前往,依着过去的规矩,县委书记出差都是要有几个陪同人员的,软卧的包厢会被他们包下来,以免有他人打扰领导的工作和休息,但是张大官人对此已经做了严格规定,领导出差没必要搞这么大的排场,他选择一个人前往东江,而且这件事并没有做出声张,只是让周山虎把他送到火车站,他背着旅行袋,拿着火车票,走入了候车室。
    张扬最近很享受这种融入人流的感觉,在火车站这种地方,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每个人都是过客,人容易对习惯厌倦,当他习惯于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之后,也产生了一种厌倦,反而觉着行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充当一个普通的过客也是一种舒服的感觉。
    可张大官人注定无法扮演好一个普通的过客,他走向检票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叫他:“张书记!”
    张扬一回头,看到了美女记者武意,她身上背着一个行李袋,手里还拉着一个大大的拉杆箱,右手还拿着塑料袋,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张扬笑道:“这是去哪儿采访啊?”
    武意道:“不是采访,是去省台帮忙,一个月。快,帮我拿行李,就快累死我了。”
    张扬帮她把行李袋接了过来:“至于带这么多东西吗?”
    武意道:“你去哪儿?”
    张扬道:“东江!”
    武意笑道:“巧了,咱俩同路,这下有人给我帮忙拿行李了。”
    张大官人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和武意一前一后走出了检票口,武意看了看张扬的车票,她也是软卧,和张扬一节车厢,不过不在一个包厢,两人上了火车,武意跟着张扬来到他的车厢,跟张扬对面的那位换了车票。
    或许是因为洪诗娇的事情多少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张大官人今天话不多,把东西放好之后,自己脱鞋躺到了床上。
    武意就在他的床边坐下了:“嗳,你怎么对我爱理不理的?”
    张大官人道:“我师父说了,这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武意格格笑了起来,她从塑料袋中取出了两瓶饮料,拧开了一瓶递给张扬,张大官人喝了一口道:“天热,你别贴我这么近!”
    武意瞪了他一眼道:“你当我巴结你啊!”
    张扬道:“男女授受不亲,咱俩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武意啐道:“你脑子坏掉了。”她挪了挪屁股,并没有离开张扬的小床,而是靠近车窗,上半身把张扬的光线都给挡住了,身上的幽香一缕缕钻入了张扬的鼻子里。
    张大官人心说老天爷啊,今年我是不是犯了桃花煞,越是想逃,越是遇到漂亮姑娘。这厮拿出一本书,装着翻看。
    武意道:“最近听说了你的不少新闻啊!”
    张扬道:“我这种人从来都不缺新闻,你们当记者的不就是喜欢我这种新闻人物吗?”
    武意笑着回过头来:“臭美吧你,对了,我听说一件事,不知真的还是假的,都说你利用职权之便,调戏人家小姑娘。”
    张大官人道:“你觉着可能吗?”
    武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谁知道呢。”
    张扬道:“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你长得也算是有三分姿色,我调戏过你没?”
    武意抗议道:“什么叫三分姿色,我怎么也算得上一美女吧?”
    张扬道:“可能我审美观苛刻了点,按照大众眼光,你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一美女。”
    武意知道这厮故意气他,挥拳在他肩膀上捶了一记,起身回到自己的铺位上躺着,气鼓鼓望着张扬道:“不理你了,伤本姑娘自尊了!”
    张扬道:“武大记者的心理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今儿咋那么巧啊?你该不是专门过来跟踪采访的吧?”
    武意道:“就你也配,在滨海一亩三分地还算个任务,离开滨海你算个屁!”她也是个直性子,一向快人快语。
    张大官人听她忍不住爆粗,自己却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百七十六章【多一事】(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六章【多一事】(中)   
    笑声中同包厢的两名乘客进来了,居然都是女孩子,长得也都还不错,送她们过来的是位中年妇女,她很警惕地看了张扬一眼,然后跟武意打了个招呼,很客气的请武意帮忙途中照顾两个女孩子一下,因为那俩女孩都是第一次出门,前往东江报考音乐学院的,这次去是为了专业考试,到了东江火车站会有人接她们。
    武意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火车开动之后,武意和两个女孩子攀谈了一起来,这两个女孩一个叫肖依,一个叫苏甜,她们都是北港第一中学的高中生,是同班同学,也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本来家长是要陪着一起过去的,可是肖依的父母身体不好,苏甜的父亲在东江工作,在她们的坚持下决定自己过去,从两人的穿着打扮来看,家境都不错,普通家庭的子女一般是不舍得乘坐软卧的。
    武意跟她们聊得开心,两个女孩也很快就认出了她是电视台的主持人,武意在北港电视台露脸的机会虽然不多,可是她俏丽的长相还是被不少人记住,三个女人一台戏,无论年龄大小,她们熟络之后就姐姐妹妹的喊了起来,张大官人反倒成了被冷落的那个,不过张扬也乐得清静,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觉着自己仿佛躺在了床上,身体随着波浪摇晃,睁开双眼,方才发现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原来是武意扶着他的肩膀在晃。
    张大官人苦笑着抱怨道:“你就不能让我安生睡一会儿?”
    武意道:“我这不是好心喊你吃夜宵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旁两个女孩子都跟着笑了起来。
    当着几位女孩子的面,张大官人还是要表现出一定的风度的,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却见小茶几上已经摆上了几样小菜,肖依和苏甜带来了烧鸡、牛肉、香肠,看来家里人帮忙准备的东西真不少。
    武意也带了不少的小吃,这方面肯定是女孩子的强项。
    张大官人出来就没带多少东西,本打算去餐车随便吃点,可看到她们准备的这么丰盛,也就懒得跑那一趟了。
    武意帮忙介绍张扬他们认识,当然没把张大官人的官衔抖出来,她只说张扬是位政府工作人员,两位小女孩对张扬没有太深的印象,很热情的叫他张大哥。
    张扬原没打算喝酒,武意去餐车拿了两瓶啤酒。
    肖依和苏甜毕竟没有正式步入社会,说话办事都显得非常稚嫩,张扬问起她们所学的专业,肖依学的是长笛,苏甜学的是小提琴,这次她们专程去参加东江艺术学院的专业考试。
    提到东江艺术学院,张扬不由得想起了何歆颜,何歆颜最近接了部电影,一直都在越南拍摄,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见面了。
    武意道:“两位小妹妹,我得提醒你们,现在专业成绩也不是单凭实力能够决定的,事先要找些关系,教授的印象分很重要,如果事先能够做些工作,你们的专业打分可能会高不少。”
    张扬笑道:“我说武记者,你别把社会说的那么黑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公平存在的,别把两位小妹妹给吓着了。”
    苏甜的性格更为活泼外向,她眨了眨眼睛道:“我爸也这么说,其实之前也做了一些工作,可是找不到直接的关系。”
    武意道:“你们找这位张大哥,他无所不能,只要他说句话,东江艺术学院的校长都得给面子。”
    张扬慌忙摆手道:“你别害我了,我一中专生,哪认识人家,你别误导人家小姑娘。”
    武意只是故意逗他呢。
    这一夜还算安稳,张大官人和三位美女共处一个包厢,也表现出充分的克制力,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的邪念,洪诗娇的这件事让张大官人得到了一个教训,女人是老虎,今晚陪着三只老虎睡觉,还是老实为妙。
    张大官人这一趟无疑充当了一个苦力的角色,火车在第二天凌晨四点抵达东江,天还没亮,三位女孩子聊出了感情,武意真把自己当成了老大姐,可出力的活都交给了张扬,张大官人左右手一个大包,身上还得背着一个,跟在三位美女身后走向出站口,心中这个无奈啊,老子是县委书记嗳,过去都是人家给我拎包,怎么今天倒过来了?
    等他们出了火车站,肖依和苏甜两人张望着,并没有从迎接的人群中找到苏甜的爸爸,张扬本以为到了这里就该分手各奔东西了,可是武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担心两个小女孩没有出门的经验遇到坏人,非要在那里陪着她们等着,张大官人也不好独自走开,站在出站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仍然不见有家人过来接她们。
    苏甜急得直跺脚:“我爸八成又睡过头了。”她打了几次手机,都无人接听。
    武意望向张扬道:“怎么办?”
    张扬心说还不是你多事?跟人家又不熟,非得揽下这么多事情,这武意还真是个事儿麻,可张大官人心里埋怨归埋怨,也干不出拍屁股走人的事儿。张扬道:“要不这样吧,先找个地方把行李放下,然后吃点早餐,说不定一会儿就能联系上了。”
    武意点了点头,她低声道:“你东江朋友多,找人过来接我们啊!”
    张扬看了看手表,刚刚四点半,这会儿多数人都在睡觉呢,他也不好意思折腾朋友,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道:“去省政府招待所吧,我已经预订过房间,你们把东西先放我那里,休息一下吃点早饭。”
    两位小女孩显然没有什么主见,换成别人她们也会怀疑,可是她们认出武意是电视台主持人,而且一路上和武意聊得投缘,认为武意肯定不会骗她们,武意的朋友也不是坏人,所以想都不想就跟着张扬去了。
    张扬在省政府招待所事先订好了房间,去登记入住之后,自己把行李放回房间,等他把一切做完已经是早晨五点半了,招待所的自助餐要在六点半才开始营业。
    张扬只好带着她们几个来到省政府招待所对面的餐厅吃了早点,在这个过程中,苏甜不停拨打着她爸爸的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她明显有些焦急。
    张扬道:“别怕,你把你爸爸的地址给我,等吃完早点,我找车送你们过去。”
    武意道:“是啊,先吃饭吧。”
    肖依和苏甜这才点了点头,两人刚刚吃了点早餐,电话就打了过来,不过电话那头说话的并不是苏甜的父亲,苏甜听出不是父亲的声音有些愣了,她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对方道:“你是苏广成的家人吗?”
    苏甜道:“我是他女儿!”
    “我是白沙区事故大队,你最好马上过来一趟,苏广成涉嫌酒后驾驶,肇事逃逸,现在已经被公安机关拘留,伤者被送到了省人民医院,你尽快过来,对了,多带点钱!”
    苏甜一听就懵了,那边电话挂上,她眼泪就下来了。
    武意问了好半天,她方才抽抽噎噎的把事情说清楚。
    武意一边安慰她,一边朝张扬看了看,张扬心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自己来东江一摊子事,这刚下火车,武意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他打心底不想管这种闲事,可看这两个小女孩也蛮可怜的,大家一路从北港过来,不帮忙也说不过去。
    他向武意道:“这样吧,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这种事谁也没有继续吃早餐的心情了,张扬叫了出租车,把他们先送到了白沙区事故大队,张扬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上次因为替何歆颜和赵蕊雯出头,和祁峰发生了冲突,结果闹到了这里,当时还闹出了给他验血查血液酒精含量的事情,结果整个白沙区事故大队被张扬搞得灰头土脸。
    这种事情会让一些人的记忆深刻,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凑巧,这次负责处理苏广成案子的正是上次和张扬打过交道的赵英壮,赵英壮看到张扬过来,他打心底就有些发憷,张扬的厉害他真切领教过。
    张大官人也记得赵英壮,笑眯眯道:“赵警官,这么巧啊!”
    赵英壮嗯嗯啊啊道:“巧啊!张主任有事吗?”他以为张扬还是东江新城管委会副主任。
    张扬道:“来了解点事情。”他把自己的来意简单说了。
    赵英壮知道他是为了苏广成的事情来的,叹了口气道:“那个人,宿酒未醒,大清早在街道上飞车,结果撞伤了一位晨练的老爷子,可恶的是他没有停车看看人家的伤情,反而开车逃了,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恶?”
    苏甜在一旁听着,又哭起来了。
    赵英壮了解她是苏广成的女儿后,也没有把话说得太重:“现在那位老爷子已经送医院了,苏广成被我们扣了,酒后驾驶,肇事逃逸,已经违法了,当务之急,先给人家把伤治好,如果认罪态度好,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第九百七十六章【多一事】(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六章【多一事】(下)   
    张扬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也没什么办法,不是不愿帮忙,这件事的确错在苏广成,酒后驾驶,肇事逃逸,这连起码的道德感都没有,既然做错了事,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苏甜和肖依只是两个高三学生,在这件事上没什么主见,苏甜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家里准备些钱,家里人赶到东江可能要晚上了。
    赵英壮不知张扬和苏广成是什么关系,悄悄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张主任,不是我不帮忙,这件事的确不好办,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还是先去医院见见伤者家属,争取获得伤者谅解,只要他们同意私下解决,事情就好办多了。”
    张扬明白赵英壮是在卖自己人情,他和苏广成不熟,如果不是凑巧遇到武意,又刚巧和这两个女孩坐在一个车厢,这种事八竿子也打不到他的头上,可既然遇到了,总不能不闻不问。
    武意是个热心人,看到苏甜哭得泪人似的,她不停安慰,离开事故大队之后,叫上张扬一起打车去了省人民医院,等到了地方张扬看到一辆辉腾车也在急诊室门前停下,却是祁山赶过来了。不用问肯定是武意打电话让他来的。武意和祁山也算是老朋友了,知道这俩女孩儿没钱,自己身上也没带这么多,所以想到祁山这个超级富豪,让他过来雪中送炭。
    祁山顾不上跟张扬打招呼,先来到武意面前问明了情况,从这一点上来说,祁山还是很够朋友的,武意一个电话他愣都不打就赶过来了。
    来到急诊室一问,病人已经送到骨科病房去了,据医院所说是手臂骨折,肋骨多处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
    他们来到骨科病房,见到了已经赶到那边的病人家属,十多个刺龙画虎的社会青年围在病房门口,一看穿着打扮都不是什么善类,听说肇事方的家里来人了,那帮小青年呼啦一下就把张扬几个人给围上了。
    苏甜和肖依两个小姑娘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脸色煞白。
    武意道:“干什么?来这么多人干什么?有事说事儿,仗着人多想闹事啊?”
    一个剃着秃头的高个胖子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衬衣,胸前的纽扣一直敞到肚脐眼,露出胸前色彩斑斓的彩色纹身,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混社会的似的,他瞪圆了双眼,指着武意道:“你是苏广成的家人?”
    武意还没说话呢,苏甜怯怯道:“苏广成是我爸爸……”
    那胖子凶神恶煞般盯住苏甜:“你爸把我爷爷给撞了,现在还在抢救,他酒后开车,肇事逃逸,枪毙都够了!”
    苏甜吓得又哭了起来。
    张扬有些看不过去了:“嗨,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吓唬一小姑娘干什么?丢不丢人啊?”
    那胖子两眼翻白恶狠狠盯住张扬道:“你他妈谁啊?我爷爷被撞了,我说句话都不行吗?”
    张大官人正想发作,祁山道:“说话可以,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还是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生气发火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胖子咬牙切齿道:“少他妈跟我废话,我告诉你们,撞我爷爷,算他妈你们撞对人了,先拿二十万出来,然后再谈,不然我让那个苏广成把牢底坐穿。”
    苏甜被吓得小脸煞白,她哀求道:“求求你,你放过我爸爸吧,他只是一时糊涂。”
    武意拉住苏甜道:“苏甜,没你事儿,求他干什么?”
    胖子的那帮朋友全都围上来,有人阴阳怪气道:“虎哥,父债子偿,他闺女长得还不错啊!”
    张扬一听就火了,冲着那帮痞子道:“都给我放老实点啊,有事说事,别吓唬小孩子。”
    胖子道:“你有种啊,现在我爷爷住院费都没交呢,谁跟我去交钱?”
    祁山道:“多少?我先去交上,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谈。“胖子打量着祁山,祁山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做人做事都有规矩,我们既然过来了,就是要承担责任,无论错在哪一方,你们最好放尊重点,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胖子冷笑道:“你他妈谁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祁山笑了笑,他和张扬对望了一眼,两人今天都是因为武意无辜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他们又岂会把这帮社会地痞看在眼里。
    武意知道张扬不是个好脾气,害怕他发作起来,不过张大官人直到现在表现的还算正常,他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的火气。毕竟这事儿跟他没啥关系,过来纯粹是帮忙的性质。
    祁山也一样,他帮忙缴了一万块钱的住院押金,本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先把对方的火气压下去,等苏甜的家人回来再做处理,作为萍水相逢的朋友,几个人做得已经仁至义尽。
    可就在他们交完押金准备走人的时候,那胖子冲上来一把把苏甜的手臂给抓住了,他叫嚣道:“你不能走,你得留下来照顾我爷爷!”
    苏甜吓得直叫武意姐。
    武意上前抓住胖子的手臂,厉声道:“你放开!”
    胖子蛮横得很,一伸手把武意推了个踉跄,幸亏祁山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祁山火了,这帮人也太不通情理了,押金交过了,肇事者也被扣了,他们居然还要为难一个小姑娘。祁山还没发作,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火气了。
    自然是张大官人,张扬从来到这里,听到那胖子向他出言不逊就想打人,现在看到他抓住苏甜不放,这心头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谈到出手,张大官人若称第二,只怕没有人敢称第一,他走过去一把就卡住了那胖子的脖子,因为对方人多,而且自认为很占理,所以根本没有想到这边有人敢出手。
    胖子被张扬卡得一口气没上来,手自然松开了,苏甜挣脱开他的大手,躲到武意身边委屈地哭出声来。
    胖子二百多斤体重,被张扬轻而易举的给制住,不过张大官人只是逼他放手,看到苏甜得以自由,一把将胖子推开。
    胖子踉踉跄跄向后倒去,他的几个朋友冲上来扶住他的身体。
    张扬的出手无异于捅了马蜂窝,那帮人顿时被惹火了,一窝蜂向张扬冲了过去:“我操你大爷,今儿我非废了你不可……”
    乒!胖子的鼻子上已经挨了重重一拳,紧接着乓!又是一脚,胖子偌大的身体刚冲到张扬身边,又倒飞了回去,这下他的朋友没把他扶住,非但没扶住,反而压倒了两个。
    其中一人抽出钢管想去攻击张扬,还没启动,张大官人的脚已经抬到了他的鼻尖,张扬冷冷道:“找死吗?”
    这会儿医院的保安全都赶到了,把双方隔开。
    张扬弹了弹裤脚,收回了已经抬起的右腿。
    祁山向武意道:“走!”
    几个人离开了骨科病房,来到楼下停车场,祁山让他们上了自己的汽车,他向张扬道:“一帮无赖而已,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张扬道:“那俩女孩子挺无辜的,别把她们吓着了。”
    祁山笑了笑道:“没事,现在是法治社会,几个流氓地痞成不了什么气候,你去哪里?我送你!”
    张扬摇了摇头:“你先带她们走吧,我打车走!”
    祁山也没跟他多说,躬身上了汽车,让五哥开车离去。
    武意道:“张扬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
    祁山从反光镜向后面看了看道:“我看他是刚才一口气憋着没出来,要找那帮痞子出出气。”
    祁山说得不错,张大官人站在医院门口,没等他拦到出租车呢,十多个刺龙画虎的痞子从里面追了出来,为首的就是那个胖子,他叫嚣道:“别让他跑了,妈的,我今儿非劈了他!”
    张大官人眯起眼睛望着这帮不知深浅的家伙,对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不少的钢管甩棍,张大官人不慌不忙的解下了腰间的皮带,将皮带扣抓在手中,在虚空中甩了一记,啪!地一声脆响,宛如爆竹炸响。
    张大官人一步步迎了上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宛如一头猎豹冲入了对方的人群中,只听到噼啪之声不绝于耳,钢管甩棍到处乱飞,那帮痞子根本还没看清张扬的身影,就感觉到皮带抽打在自己的身体上,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折磨着他们的神经,哀号之声不绝于耳。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十多名痞子全都被张大官人放到在地,张大官人扬起皮带走到那胖子的面前,望着胖子畏惧的眼神,微笑道:“早就跟你说过,有事说事,想耍横?我陪你!”
    啪!地一声皮带抽打在胖子的脸上,在他的大脸上留下了一条淤青的分界线,胖子捂着鼻子惨叫起来。
    等省人民医院的保安再度赶到现场的时候,张大官人已经离开了医院,坐进了一辆出租车,迎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微笑道:“去省政府!”

第九百七十七章【难免孤独】(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七章【难免孤独】(上)   
    宋怀明专门留出时间等待张扬的到来,他的秘书钟培元带领张扬来到办公室内。
    张扬规规矩矩叫了声宋书记,身为一个国家干部,要懂得把工作和生活分清楚,更何况身边还有钟培元。钟培元当然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呆在这里,给张扬倒好茶之后,马上离开了。
    宋怀明看到张扬仍然站在那里,微笑道:“坐!”他站起身来到张扬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张扬去沙发坐下。
    张扬看到宋怀明对自己的态度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在滨海遇到的麻烦应该没引起他的误会,也可能是楚嫣然的解释工作做的比较到位。
    张扬没忘自己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他把申请滨海成为保税区的相关文件交给宋怀明,宋怀明并没有看,直接将文件放在了沙发扶手上,微笑道:“这件事我和周省长交流过,他非常赞成这件事。”
    张扬道:“宋叔叔,我要不要去周省长那里沟通一下?”
    宋怀明摇了摇头道:“他不在东江,现在身在京城,关于滨海设立保税区的事情,我们仔细斟酌了一下,这件事由你提出并不合适,还是由省里直接提出,把握更大一些。”
    张大官人闻言大喜过望,如果省里愿意替他提出这件事当然更好不过,这就证明省里愿意替他出头,份量也要比滨海提出申请更重。张扬道:“多谢领导们对我的工作支持。”
    宋怀明笑道:“不仅仅是对你的工作支持,也是出于对平海经济未来发展的长远考虑,你的这个设想很棒,长期以来,我们都在寻找一个从根本上改变平海北部经济落后面貌的途径,是你给我们开拓了思路,保税区的设想真是太好了。”
    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抢占别人功劳的主儿,他如实说道:“宋叔叔,其实最早想起这件事的人不是我,是我的财政局长王志刚。”
    宋怀明道:“是不是你想起来的并不重要,一个好的领导要做到知人善任,你能够从滨海发现并重用这样的干部,足以证明你的眼光非常独到。”
    张扬谦虚道:“提拔了几个,也得罪了几个。”
    宋怀明呵呵笑了起来,他起身去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张扬,前两天嫣然打电话过来了,你遇到的麻烦,我有所耳闻。”
    张大官人心中暗忖,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让嫣然先打电话回来解释,不过在洪诗娇的事情上,张大官人的确问心无愧。
    宋怀明道:“在官场中做事,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麻烦,一心为公,难免会触及到一些人的私利,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阻挠你,甚至报复你,只要你凡事做到问心无愧,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不重要。”
    张扬道:“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只要宋叔叔相信我就成。”
    宋怀明的回答耐人寻味:“嫣然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
    张大官人咀嚼出他话中的含义,宋怀明对自己的信任取决于嫣然对他的信任,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宋书记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张扬知道如果表太多的决心,反而会给人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所以他将话题重新回到保税区的事情上,笑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您送成立保税区的申请书,现在看来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宋怀明道:“也不是没你什么事,省里只是想把这件事做得更有把握一些,周省长这次去京城,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斡旋这件事,如果上头对成立保税区的事情表示支持,这件事就基本上成了。”
    张扬道:“滨海经济基础薄弱,想在短时间内获得发展,首先要做的就是提升城市的吸引力,所以我必须在城市软硬件上下工夫,有了梧桐树不愁金凤凰。”
    宋怀明微笑望着张扬,看得出张扬现在的干劲很足,一直以来北港这个平海的东北角都是让历任领导最为头疼的地方,他真心希望张扬能够帮助他做出改变。
    聊完工作,张扬又问起柳玉莹和小庚新的情况,宋怀明道:“小庚新被他外公外婆带回北原了,你柳阿姨最近工作很忙。”
    张扬趁机提出这次来得过于匆忙,就不去家里了。
    宋怀明笑着点了点头道:“工作要紧,最近我事情也挺多,恐怕连陪你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身为省委书记,宋怀明的时间是极其宝贵的,张扬也不敢耽搁太久,他在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便起身告辞。
    张扬离开了宋怀明的办公室之后,直接去了省公安厅,他这次前来是为了帮高廉明送点东西,高廉明听说他来东江,特地买了些地方特产让他给父亲高仲和送来。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高仲和拿着张扬捎过来的海参,心中不免有些激动,他感慨道:“这混小子,过去无论走多远从没想起给我买过东西,怎么去了滨海居然转性了。”
    张扬笑道:“人是会变的,廉明也有长大的时候。”
    高仲和点了点头,微笑道:“张扬,他在那边表现怎样,没给你添麻烦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他表现一直都很好,要说毛病倒是有一个。”
    高仲和侧耳倾听。
    张扬道:“见到漂亮女孩子就神魂颠倒,到那边之后,就没闲着,宁杀错没放过!”
    高仲和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然清楚儿子上次因为感情受挫远走香港的事情,如果真的像张扬所说的那样,证明他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张扬道:“高叔叔放心吧,廉明现在比过去踏实了许多。”
    高仲和深有感触道:“这孩子一直都是小聪明,没受过什么挫折,我让他留在滨海,就是想磨练磨练他。”
    张扬道:“高叔叔,我和焱东商量过,廉明放在公安系统内,始终不能做到学以致用,我一开始的意思就是让他在基层锻炼锻炼,等一段时间,我打算让他去检察院工作。”
    高仲和道:“张扬,你做事我信得过,廉明这小子,更听你的话,我也不想他在美国所学的东西全都荒废,如果能够学以致用当然最好不过,手续上的事情,你不必为难,我来解决。”
    张扬点了点头,他喝了口茶道:“高叔叔,滨海的治安情况很差,我和焱东打算针对这件事做出一些整顿。”
    高仲和道:“放手去做,我会给你们全力支持。”
    张扬说出了心中的顾虑:“高叔叔,滨海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所以很多权力彼此之间界限不清,比如说缉私这一块,海关也管,公安系统也管,以后恐怕会有摩擦和扯皮的地方。”
    高仲和明白了他的意思,淡然笑道:“我做事的原则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折中和妥协的余地,出了事情,你不管,他不管,只能让罪恶横行,至于我们出手惩恶扬善,触犯了别人的利益,别人说三道四,只当他们是放屁,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坚守原则,出了任何事,我都会给你们担着,捅出了漏子我帮你们解决,替我告诉焱东,放心大胆的去做,北港方面的问题我早就想解决一下,如果今年滨海的犯罪率仍然高居不下,你告诉程焱东,让他自己主动辞职算了。”
    高仲和的话无疑给张扬派送了一颗定心丸,张大官人这次前来一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二是为了寻求他的支持,滨海的上头还有北港,他和程焱东不可能一手遮天。两人正在积极的为整治滨海做出努力,但是在他们展开大动作之前,首先要寻求高层的支持。
    张扬离开省公安厅的时候,在楼下大厅遇到了前来办事的白沙区公安局长栾胜文,栾胜文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张老弟!”
    张扬笑道:“栾局,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栾胜文道:“我来这边很正常,你从滨海过来一趟可不容易。”
    张扬笑道:“过来给高厅送点东西。”
    栾胜文道:“我刚才还听说你的事情。”
    张大官人故作糊涂道:“啥?”
    栾胜文道:“你在省人民医院外面又打人了吧?”
    张扬道:“栾局,没有的事儿。”
    栾胜文笑了笑,心说你哪次来东江不给我惹点麻烦啊!
    张大官人猜到,肯定有人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向栾胜文做了汇报。
    栾胜文道:“老弟啊,是不是遇到麻烦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麻烦,我能处理好。”
    栾胜文还有事要办,和张扬客气了几句,匆忙告辞。
    张扬离开公安厅不久,祁山就打来了电话,问明张扬所在的地点,让他在那里等着,没多久就看到祁山的辉腾车出现在他的面前。张扬低头朝车里看了看,发现武意和那两个女孩子都不在里面,有些好奇道:“武意她们呢?”

第九百七十七章【难免孤独】(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七章【难免孤独】(中)   
    祁山等张扬坐进来方才道:“我已经安排她们住下了,苏甜的家人晚上才能过来,俩小女孩都吓得不行,武意陪着她们呢。”
    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把这次事情的始末告诉了祁山。
    祁山笑道:“这个武意还真是一个热心肠。”
    张扬道:“这事儿错在苏甜的父亲,他酒后开车,而且肇事逃逸。”
    祁山道:“事情我已经搞明白了,那个苏广成是在东江做服装批发生意的,昨晚因为业务多喝了几杯,一早又得起来接女儿,所以酒还没醒就开车去了火车站,结果在路上把一位老人给撞了,他当时吓懵了把车一扔,就跑了,从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应该算不上逃逸,他打电话报警了,也叫了救护车,只不过是害怕警察查出他酒驾,所以逃离了现场。”
    张扬道:“那怎么被人抓住的?”
    “后来是他自己投案自首的。”
    张扬道:“还算他有点良心。”
    祁山道:“那俩女孩儿也挺可怜的,明天还要参加艺术学院的面试,今天就遇到这种事。”
    张扬道:“你多帮帮人家呗,这次学雷锋做好事的机会让给你了。”
    祁山道:“受伤的老人叫王炳臻,也是位离休的处级干部,今天被你揍得那个胖子是他孙子王鹏,那群都是他朋友,一帮小子都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本来这种事责任都很清楚,肇事方负责给他治病并承担责任,估计什么都算上也就是十万左右,可王鹏抓住机会想要很敲一笔,他想要五十万。”
    张扬笑道:“这孙子可真够孙子的!”
    祁山道:“这件事咱们都是外人,具体的赔偿得人家两家谈。如果不是武意的缘故,咱们也不会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张扬笑了起来:“我真服了武意,到底是干记者的,什么都有她的事儿。”
    祁山道:“这不,她知道我和省交响乐团熟悉,让我帮那俩丫头联系面试的事情呢。”
    张扬道:“省交响乐团和艺术学院面试有关系吗?”
    祁山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交响乐团有几位艺术学院的老师,雪娟就是小提琴面试的主考官之一。”
    张大官人心说这次苏甜和肖依可谓是因祸得福,他向后靠了靠道:“祁山,这事儿你多费心,我这次来东江挺多事情的。”
    祁山笑道:“我知道,对了,你去哪里?”
    张扬道:“我想去顾书记那边看看。”
    祁山道:“我刚好要去秋霞寺!”
    张扬离开东江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他和祁山一起去了秋霞寺,秋霞寺工地仍然在如火如荼的建设着,从工地的状况已经可以看出建成后的规模。
    张扬在正在建设的青铜站佛工地前找到了三宝和尚,三宝正拿着个大哥大,挺着肚子站在工地高处大声说着什么。那神态像足了一个成功商人,张大官人就纳闷了,一个修佛之人,身上的市侩气怎么越来越重。
    三宝和尚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叉着腰,来回踱步,讲了好半天方才放下电话,他低头看到了站在下方的张扬和祁峰,这厮眼睛一亮,随即一双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线,屁颠颠地跑到两人的面前,恭敬道:“张书记,您来看我了!”
    张扬道:“不是看你,我是来看秋霞寺的建设情况。”
    三宝恭敬为张扬引路道:“建设顺利,多亏了张书记当年的工作……”这厮说完看了看祁山,又补充道:“也多亏了祁总的无私援助。”
    祁山道:“寺庙的一期工程年底就能完工吧?”
    三宝点了点头道:“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完工。”
    祁山道:“我已经让人在缅甸为秋霞寺专门制作一尊玉佛,年底一期完工的时候,我会送到寺庙供养。”
    三宝闻言大喜过望:“祁总真是功德无量!”
    张扬道:“有钱就是好!”
    祁山笑道:“我怎么听你这句话好像在嘲讽我?”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三宝本想请他们去指挥办公室去坐的,可张扬看到后院的一个小门开着,有些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三宝道:“都是从四周搜集的一些古物,大都是秋霞寺的废墟,也有周围老百姓和香客们送来的佛像和石雕,多数都是秋霞寺的,秦教授带人在里面标记整理呢。”
    张扬听说秦传良在里面,当然要过去看看,秦传良也是他事实上的岳父大人。
    祁山没跟着去,和三宝一起去办公室喝茶去了,顺便详谈玉佛的安置问题。
    张扬来到后院,看到秦传良带着几个老头儿正在那边整理标记文物,让张扬没想到的是,顾允知也在其中。
    秦传良正在清理一尊石佛,他表情极其专注,张大官人没好意思打扰他,先来到顾允知的身边,低声道:“爸!”
    顾允知正在一块石碑上拓字呢,看到张扬过来,不由得笑逐颜开:“张扬!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扬笑道:“来省里办点事。”
    顾允知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张扬帮他扯住宣纸,等顾允知拓完,方才停手道:“最近收集整理了五百多块石碑,工作量太大,我反正闲着也没事,就过来给老秦帮忙,顺便跟他学习一些文物和瓷器的知识,拓下这些碑文之后,回去重新辨认修复。”
    张扬点了点头,顾允知本来就喜欢古董瓷器,这方面的事情他有兴趣也很正常。
    那边秦传良也忙完了手头的工作,走过来道:“张扬,来东江了!”
    张扬笑道:“刚听说你们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秦传良除下手套,去水池边洗了洗手道:“一起吃食堂吧,这边的素菜做得不错。”
    顾允知笑道:“就怕张扬无肉不欢。”
    张扬道:“官场上整天大鱼大肉的,我真吃腻了,现在整天就琢磨吃点清淡的。”
    顾允知道:“所以说官家饭也不好吃,整天大鱼大肉,不知多少人因此而得了三高。”
    秦传良笑道:“张扬这身体,怎么吃都没事!”
    几个人本想去食堂,却想不到三宝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凉棚下支了张桌子,让厨师来了个全素宴,祁山本想留下来吃饭,可武意又打电话过来,把他给叫了过去,他只能告辞。
    这厨师也是一位僧人,自小在南林寺出家,说起来和三宝还是师兄弟,三宝跟慧空法师前来这边之后,也把他带了出来。
    因为是招待贵客,自然下足了功夫,十二道素菜,四冷八热,道道精美,张大官人赞不绝口的同时也不忘埋怨三宝有些浪费了。
    三宝笑道:“这些食材多数都是我在山后种得,豆腐也是我师兄自己制作的。”
    秦传良感叹道:“现在外面的饭越来越不好吃,大概是化肥农药用得多了,产量上去了,可味道变了。”
    顾允知深有同感道:“农业生产方面也不能一味的求量,也需要在质的方面多下功夫。”
    中午无人用酒,午饭之后,张扬陪同顾允知一起返回他位于秋霞湖边的别墅,顾允知问起张扬工作上的事情。
    张扬把自己去滨海后的动作告诉了他,顾允知听说张扬已经申请在滨海成立保税区,也对他的这个构想深表认同,顾允知道:“平海南北经济发展不均衡的根本原因是,平海北部缺少一个经济热点,改革开放以后,岚山的高速发展带动了平海南部的整体发展,也改变了平海的经济格局,当时我工作上存在失误,政策上过于偏重南部城市,所以才造成了目前的这种不均衡。现在想缩短这种差距,就变得吃力许多。”
    张扬微笑道:“其实您在离休之前已经对北部做了很多工作,现在江城发展的就不错。”
    顾允知笑道:“我是人不是神,我的工作上也有失误。”
    张扬道:“爸,您和薛老很熟悉吗?”
    顾允知不知他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他点了点头道:“我曾经在薛老的身边工作过。”
    张扬道:“薛老是个怎样的人?”
    顾允知道:“薛老这个人恩怨分明,很有魄力。”
    张扬道:“前段时间我去京城的时候和薛老打过交道,薛老下个月还要去北港做客呢。”
    顾允知并不知道内情,他认为薛老前往北港的原因是冲着项诚,顾允知道:“十年浩劫期间,薛老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当时是项诚顶住压力保护了他,可以说没有项诚,薛老就不会有日后的东山再起,所以薛老对项诚一直都当成恩人看待。”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张扬道:“你和项诚之间的关系怎样?”
    张扬道:“还过得去,不过项诚这个人和我的政治理念不同,也发生过一些摩擦。”
    顾允知道:“项诚的执政能力很一般,北港这些年经济发展滞后,和他这个市委书记有着直接的关系,不过薛老很看重他。”
    张扬从顾允知的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如果没有薛老罩着项诚,恐怕他早就被拿下了。

第九百七十七章【难免孤独】(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七章【难免孤独】(下)   
    张扬陪着顾允知回到别墅,他首先去祭扫了一下顾佳彤的衣冠冢,自从在汉城看到顾佳彤的惊鸿一瞥,张大官人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他认为顾佳彤十有八九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他却又搞不明白,为什么顾佳彤不来找他?难道她真的能够忘记他们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以忘记她的父亲,她的家人?
    顾允知无疑是个少见的强者,在失去女儿,儿子又屡屡让他丧失信心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够保持这份平静,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这些的人并不多见。
    偌大的别墅除了顾允知之外再没有其他人,保姆最近也请假了,顾养养去黄山写生,张扬能够体会到顾允知的孤独,难怪他会去秋霞寺工地帮忙。
    顾允知泡了壶茶,招呼张扬过来陪他一起喝,张扬想起当初顾养养拜托自己的事情,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提起了顾明健:“爸,最近有没有见到明健?”
    顾允知笑了笑,换成过去,听到儿子的名字他就会生气,可现在他剩下的只有悲哀,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哀莫大于心死,顾允知对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儿子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他感叹道:“春节的时候他回来过,被我赶了出去。”
    张扬道:“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我看您就不必老放在心上了。”
    顾允知道:“其他事我都可以原谅他,但是他竟然这样对待佳彤的心血,还几乎害死养养,这样的一个混账,怎么能不让我失望透顶。”
    张扬喝了口茶道:“爸,您不是常说,年轻人难免会做错事。”
    顾允知道:“问题是他错的太多,不提他了,省得给我添堵。”
    张扬笑了笑道:“那就不提,爸,您抽时间去滨海玩吧,薛老下月过去,我安排你们见见面。”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好啊!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张扬陪顾允知聊了一个下午,直到五点多钟的时候才离开,在秋霞湖畔打车可不容易,张扬沿着滨湖路一边往公交站走,一边给秦清打了一个电话,这里距离新城建设指挥部不远,刚好可以让秦清过来接他。
    可秦清不巧正在市里开会,听说他来了也是非常开心,但是这会儿肯定过不去接他,让他联系别人。
    张扬挂上电话,正琢磨叫谁过来接自己的时候,一辆黑色奥迪车缓缓停在他的身边,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张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顾明健。
    顾明健向他点了点头道:“去哪里?我送你!”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几番波折,在顾明健把江城制药厂搞得一塌糊涂之后,张扬和他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张大官人觉着这个世界上的巧合真是很多,自己下午和顾允知才谈起他的事情,想不到顾明健这就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张大官人对这位小舅子实在是没多少好感,这也难怪,顾明健让周围人失望的事情实在太多。
    不过张扬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顾明健踩下油门道:“去哪里?”
    张扬道:“送我去省人民招待所。”
    顾明健道:“最近我一直都在东江。”
    张扬道:“既然在东江为什么不回去看看自己的父亲?”
    顾明健叹了口气,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一下:“我没脸见他!”
    张扬道:“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
    顾明健道:“春节的时候,养养想帮我们重归于好,可是我被他赶了出来。”
    张扬没说话。
    顾明健道:“我不怪他,一点都不怪他,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孽,我应当承担这个后果。”
    张扬道:“看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
    顾明健道:“和朋友一起接了高速公路的工程,算是赚了点钱,这次来东江投标沿江高速,已经忙活一个多月了,不过看来没什么希望。”
    张扬道:“生意就是这样,有赚有赔,谁也不可能无往不利,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
    顾明健知道张扬是在教训自己,他笑了笑道:“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世上不是每只丑小鸭都可以成为天鹅,其实安安分分的当一只鸭子也好,游在属于自己的池塘里,享受属于自己的天地,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干什么?人生一世本来就没多长时间,何必活得太累。”
    张扬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真不相信这句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汽车已经驶入市内,顾明健道:“一起吃顿饭吧,我最近挺郁闷的,想找个朋友说说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朝张扬望了一眼道:“如果你还把我当成朋友的话。”
    张扬道:“你虽然比我大,可是我却把你当成弟弟看。”
    顾明健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张扬和他姐姐的关系他清清楚楚,张扬的这句话并不过分,这句话提醒他,之所以一直对他照顾容忍,都是看在顾佳彤的面子上,同时也挑明,已经不把他当成朋友看了。
    顾明健将张扬送回了省政府招待所,两人就在餐厅叫了几个菜。
    顾明健端起酒杯道:“张扬,这杯酒我向你道歉,你帮了我这么多,可是我却恩将仇报,我对不起你。”
    张扬道:“这话有点重了,明健,我开始帮你是因为咱们是朋友,可后来我帮你是因为佳彤因为你爸,我不想他们伤心,你应该清楚他们对你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顾明健叹了一口气,将那杯酒饮尽道:“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回头想想,这些年,我真的没做一件让他们感到荣耀的事情。江城制药厂的事情,我虽然受了别人的蛊惑,但是和我自己急功近利不无关系,当初我看到养养受伤,我却不顾而去,我不是人……每每想到这件事,我懊悔的恨不能掐死我自己。”顾明健的眼圈红了,上次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次深重的打击,正是从那次的事情开始,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张扬道:“你能够认清自己的错误已经很难得,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
    顾明健道:“我担心我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了。”
    张扬摇了摇头道:“其实最关心你的始终都是他,我今天下午陪他聊天就能够看出,他虽然生你气,可是仍然关心你。”
    顾明健道:“是我对不起他!”
    张扬道:“他都快七十岁的人了,今天我过去看到,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人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孤独,身为子女最大的孝敬未必是做出多大的事业,而是能够常常陪在父母的身边,哪怕是陪他说说话也好。”
    顾明健重重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张扬,我发誓,我会努力去做,我一定要获得家人的谅解。”
    张大官人对顾明健可没有这么大的信心,毕竟这厮过去有着太多的劣迹,他端起酒杯道:“说到不如做到。”
    顾明健脸上不觉有些发烧,他知道自己做过的错事实在太多,想要重新赢回别人的信任很难,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他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张扬,你相信这世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张扬微微一怔,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有些迷惑地看着他。
    顾明健道:“一个月之前,我在沪海的某次聚会上,碰巧遇到了一个女人,她长得和我姐几乎一模一样。”
    张大官人听他这样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你说什么?”
    顾明健道:“她是个日本人,名叫元和幸子,是日本商人。”
    张扬道:“到底怎么回事?”他联想起自己在汉城时的所见,对于这个元和幸子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顾明健道:“当时我还专门拍了她的照片,因为距离比较远,不是很清楚。”他取出钱包,钱包内就有那张照片。
    张扬接过照片,虽然这张照片不是特别清楚,可张扬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女人是顾佳彤,确切地说应该是顾佳彤的样子,不过她身穿日本和服。
    顾明健道:“开始我认定了她是我的姐姐,我去和她说了两句,才发现她声音和我姐有些不同,长相上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
    张扬道:“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顾明健摇了摇头道:“只是偶然遇到的,她的生意重心也不在我们国家,我跟她说她和我姐长得很像,她的表现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告诉我这是她第一次来中国内地。”
    张扬道:“她会说中文?”
    顾明健道:“中文很好,不过她是台湾腔,我姐的普通话字正腔圆,跟她的声音也不像。”
    张扬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件事你有没有跟你爸说过?”
    顾明健摇了摇头道:“她又不是我姐,跟我爸说,岂不是让他又难过一次,我连养养都没说过。”
    张扬相信顾明健这次没有撒谎,他也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看来这个元和幸子就是他在汉城所见的那个,一直以来,张扬都坚信顾佳彤没有死去,这和他在尼亚加拉河没有找到顾佳彤的尸体有关,这么久的时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突然出现的元和幸子让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线希望。

第九百七十八章【虎狼】(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八章【虎狼】(上)   
    张扬并没有将自己在南韩的所见告诉顾明健,两人谈到这里的时候,武意打来了电话,却是医院那边出事了,苏甜的家人赶到了东江,和伤者家属针对赔偿进行了磋商,谈判中一语不合,伤者家属带人把苏家人给打了,连苏甜那小姑娘也被打伤了。
    张扬一听这还了得,那个胖子早晨被自己揍了一顿,现在把火气撒在苏家人身上了,张大官人本以为这件事随着苏家人的到来就可以彻底告一段落,却想不到事情变得越发复杂了,他跟顾明健说了一声,自己出门直接往省人民医院去了。
    张扬赶到急诊室找到武意,看到武意头上也鼓了一个大包,却是在两方争斗的时候,想劝架,结果被人给推到墙上了。张扬看着她的样子又是同情又有些好笑,这丫头多管闲事,这下惹火烧身了。
    武意怒道:“姓王的那家人太不讲理了,好好的说着,忽然一下冲进来十多口子人,就把苏甜的叔叔、妈妈给打了,我去劝架,把我一把给推到墙上,苏甜也被他们打了,目前在观察室观察呢。”
    张扬道:“祁山呢?”他倒不是想推脱,而是觉着有些奇怪,这件事不是交给祁山处理了吗,他跑到哪里去了?
    武意道:“还说呢,你们两个都没义气,你一整天看不到人,祁山倒是露了几面,看到苏家来了人,他就走了,刚才出事,我给他打电话,电话居然关机,你说气不气人?”
    张扬心说这也怨不得祁山,毕竟苏家已经来人了,这件事最终还是要交给人家自己去处理,总不能他们这些外人掺和到底吧,不过看眼前这局势,不掺和都不行了,别的不说,武意是他们的朋友,现在平白无故被人打了,总不能坐视不理。
    张扬先去观察室探望了苏甜,小丫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和她一起的肖依也受了伤,因为维护苏甜,摔到了地上,手臂骨折了。张大官人看到这样的情景顿时就火了,那帮社会痞子连起码的做人准则都没有,居然把两个女孩子打成这个样子,苏甜只是哭,她叔叔和妈妈被打得更重,目前也都在观察室治疗呢。
    张扬向武意道:“有没有报警?”
    武意点了点头道:“报过警了,不过他们都逃了。”
    张扬道:“成,这事儿我饶不了他们。”张扬走出观察室,先给白沙区公安局长栾胜文打了个电话,要求栾胜文要把这件事重点抓起来,张扬也不是危言耸听,他告诉栾胜文:“一起被打得还有武意,武意你知道吧,去年因为慧源宾馆被打得女记者,她家老爷子是广电总局的武书记。”
    栾胜文那边一听就有些头大:“张扬啊,我说这个武意怎么老被打啊?”
    张扬道:“当记者的工作性质本来就风险很大,而且这丫头本身有些多事儿。”
    栾胜文那边跟着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知道了,马上派人去办。”
    张扬对公安的工作效率从来都缺乏信心,他挂上电话,回到武意身边,询问王家那边的情况,武意道:“那家人态度很蛮横,一口咬定打人的跟他们没关系,反正他们家人没动手,那个胖子王鹏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会儿祁山也闻讯赶来了,武意对祁山也是一肚子意见,瞪了他一眼道:“我算是认清你们这样的朋友了,什么朋友啊,全都是酒肉朋友,吃饭喝酒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真出了事情,就见不到你们人。”
    祁山知道她是满肚子委屈没处发泄,自然也不会和她一般计较,等武意发泄完了,祁山和张扬一起来到外面,祁山道:“怎么会闹成这样?”
    张扬道:“你问我,我问谁?事情不是交给你处理了吗?你还打着保票要把这件事给处理好,可结果呢,你看武意头上那个包,足有馒头大。”
    祁山听张扬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道:“你还笑,你丫有没有同情心?”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武意整天多管闲事,这下遭到报应了。不过他们两个都不是幸灾乐祸,笑归笑,对王鹏那帮人的作为还是相当恼火的。
    祁山道:“这帮人的底细我都问过了,平时都是在阜成路那边混的一帮小痞子,也没多少背景,带头的就是那个伤者的孙子王鹏,本想借着这次的事情敲笔竹杠,可被你给揍了一顿,所以记恨在心,我看他们打人,十有八九是把你揍他们的那笔帐算在苏家人身上了。”
    张扬道:“合着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跟自己有着相当的关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知道他们的下落?”
    祁山道:“找出这帮人并不难。”
    张扬从祁山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走,带我去找他们,我得帮这几个小姑娘出这口气!”
    这帮混混打了苏家人之后,各自散去,王鹏没有直接参予打人,可是这件事的策划者就是他,目前正在阜成路的缤纷游戏机厅打机玩呢。
    张扬和祁山并肩走入烟雾缭绕的游戏机厅,看到角落里的王鹏,正在那儿一边玩一边抽烟,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他的身边还贴着一个红色头发的小太妹,祁山和张扬相视一笑,张扬走了过去。
    王鹏非常的机灵,没等张扬走进他就察觉到了,他霍然站起身来,没命地向后门跑去,别看这厮身高体胖,可奔跑起来的速度着实不满。
    张扬道:“给我站住!”他大步追了上去。
    王鹏跑得正欢,却看到前方祁山手里拎着一个灭火器堵住了后门,王鹏一转头向楼梯上跑去。
    张扬真没想到这厮这么胖,身手居然还这么灵活,他正准备追赶上去,却被跟着王鹏的那个小太妹抓住了手臂,张嘴就往他胳膊上咬去。
    张大官人也没躲避,内力顷刻间布满手臂,那小太妹一口咬伤去,如同咬在铁棍之上,嘎嘣一声,没伤到张扬,自己倒把门牙硌掉了半个,她痛得尖叫起来。
    张扬一把推开她,快步追上楼梯。
    祁山去外面堵截。
    王鹏已经撞开了二楼通往阳台的小门,沿着通道拼命往前跑。他一边跑一边向后面望去,却见张扬已经跟了过来,此时的王鹏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前方已经到阳台的尽头,他咬了咬牙,腾空从阳台上跳了出去,飞落到对面的屋顶,不少瓦片被这厮压碎。
    张大官人笑道:“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跑了这一段距离,王鹏体力消耗甚巨,他气喘吁吁的往前奔跑,居然腾空跃过了前方两米多宽的间隙,落在另外一个屋檐上。这厮的身体素质不错,只可惜身体实在太胖,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张大官人不慌不忙的在后面跟着,从脚下抓起一片被王鹏压碎的瓦片,瞄准了这厮的后腿,倏然扔了出去,伴随着王鹏的一声哀号,这厮叽里咕噜的从房顶上滚落了下去,肥胖的身体撞烂了下方的门头,然后重重摔倒在水泥地面上。
    祁山那边也已经包抄到他的面前,抬脚就踹在王鹏的肚子上,王鹏疼得抱着肚子惨叫起来。
    张扬也从房顶跳了下去,一把抓住王鹏的领口,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打得王鹏满脸是血,王鹏惨叫道:“别打了,我他妈又没招你……”
    张扬道:“这么大一男人,要不要脸,欺负几个小姑娘,我今儿就废了你!”
    王鹏惨叫道:“别打,别打,我赔钱!”这厮倒是不禁打,才一拳就认怂了。
    张扬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此时一个女声道:“你们几个大家归打架,可撞烂了我的门头怎么说啊!”
    张扬抬头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少妇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少妇颇为生气,柳眉倒竖,可当她看清张扬之后,不禁惊呼道:“怎么是你?”
    张扬也认得眼前这位,赤色纹身工作室的老板于蓝,张扬曾经去过她店里,钟长胜和她的丈夫程远是好朋友。张扬正是通过这层关系认识了他们两口子,上次程远还请他喝酒来着。
    张扬看到赤色纹身工作室被撞烂的门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嫂子啊!”
    于蓝看到是张扬,也笑了起来:“是你啊!这么久不见,一来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祁山听出是自己人,马上表示道:“大姐,您放心,这边的一切损失我来赔偿。”
    张扬抬脚在王鹏身上踢了一记:“拿钱出来啊!”
    王鹏这种痞子翻遍全身也找不出来几毛钱,于蓝也认识他,不屑道:“上次在我这里纹身还欠二百块钱呢。”
    一会儿警察就赶了过来,张扬赶紧给栾胜文打了个电话,得到栾胜文的指示,几名警察马上就把王鹏给押走了。看到事情得到了解决,围观的群众也都散开了,程远听到这边出了事,也赶了回来,见到张扬,搞清了事情的起因,他不由得笑了起来:“都是自己人,我这门头早就想换了。”

第九百七十八章【虎狼】(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八章【虎狼】(下)   
    祁山道:“程大哥,明天我就让人来给你重新做门头。”
    程远是个极其爽快的人,听到祁山这么说反而有点不高兴了:“大家都是自己朋友,客气个啥?张主任过来,我高兴都来不及,走,喝酒去,我请客。”
    张扬和程远虽然只接触过一次,不过知道他是个极其豪爽的人,也没和他客气,点了点头道:“上次那家辣子鸡不错!”
    程远道:“老曹家,你还记得啊!”他呵呵笑了起来。他跟妻子说了一声,拉着张扬和祁山去了曹氏辣子鸡。
    坐下之后,张扬把祁山给他做了个介绍,程远这才知道这位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居然是东江有名的富商,四海水产的老板祁山,有些惊喜道:“大老板啊,我听你的名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祁山笑道:“什么大老板,就是一个卖鱼的鱼贩子,程大哥做什么生意?”
    程远道:“你看到了,我老婆开了家赤色纹身工作室的小店,我自己在花鸟市场做奇石,最近和朋友一起做城市园林工程。”
    张大官人闻言心中一动:“你做园林工程?”
    程远点了点头道:“现在城市美化对奇石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石材的价格看涨,上个月,我往东江市政府送了一块石头,五十多万呢。两位喜欢石头的话,有机会去我店里看看,我送给你们每人一块。”
    张扬道:“程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去了滨海工作,最近正在搞城市园林绿化,对这方面有不少的需求,你有时间可以去滨海一趟,我帮你介绍一些生意。”
    这对程远来说可谓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他激动地和张扬连干了两杯。
    他们聊了没多久,武意就打电话追了过来,原来警察去医院调查情况了,别看武意咋咋呼呼的,大事上还是没什么主心骨,所以凡事都先想到他们两个,张扬起身向程远告辞,程远这个人极其好客,今晚还没喝尽兴,自然是竭力挽留,张扬笑道:“以后喝酒的机会多的是,你抽时间来滨海,我来做东!”
    两人回到医院,警察已经走了,口供也录完了,王鹏对让人行凶的事情供认不讳,这件事基本上不存在任何的疑点,其实这件事本来没有那么复杂,苏广成酒后驾驶,肇事逃逸,错误本来在他一方,王鹏发泄下不满没什么不对,不过这厮不该借此机会对苏家敲诈勒索,进而又大打出手,所以本来一桩占尽道理的事情到最后搞成了他自己被动,现在违反了法律。
    武意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这一天基本上都在为苏家的事情奔走,现在事情有了结果,对她来说并不代表着事情结束,她忧心忡忡道:“苏甜和肖依都受了伤,明天就要进行专业面试,这下可麻烦了,她们辛苦了这么久,因为这件事又得耽搁一年,俩小丫头哭得泪人似的。”
    张扬道:“苏甜的问题应该不大,可是肖依的手骨折了,想要恢复得几天的时间,这件事是不是和校方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延后几天。”他的目光转向祁山,武意也看着祁山。
    祁山苦笑道:“都看着我干嘛?”
    武意道:“你在艺术学院不是有朋友吗?”
    祁山点了点头道:“得,送佛送到西天,这事儿我去办,咱们话说在前头,我尽力去办,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张大官人笑道:“你祁总出面,什么事情办不成?”
    武意跟着点头。
    祁山被两人一唱一和的给架了上去,这件事他必须要接招了。
    张扬将自己调制的药膏留下了一些,可以帮助苏甜和肖依尽快恢复。等他回到省政府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秦清仍然没有打电话过来,张扬多少有些奇怪,正在他准备给秦清打过去的时候,秦清终于打来了这个迟来的电话,原来秦清一直开会到现在,她的车就停在招待所停车场内。
    张扬凑到窗前看了看,看到停车场内,秦清开着的那辆三菱越野车。
    张大官人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拉开车门发现秦清坐在副驾上,轻声道:“开了一天的会,好累,你来开车。”
    张扬上车后启动了引擎:“去哪里?”
    秦清道:“芙蓉园,我爸今晚住在工地。”
    张扬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啊?”
    秦清道:“我先上楼,你啊,回头自己上去!”
    张大官人笑道:“早知道这样,当初我离开的时候房间钥匙就不该上缴,咱俩勾搭起来也方便。”
    秦清含羞瞪了他一眼,螓首靠在他的肩头。
    芙蓉园因为地理上相对偏僻,虽然房子分配了下去,但是到现在来这里入住的人并不多,秦清所在的那个单元目前只有三户入住。
    张扬和秦清一前一后回到家中,张扬关上房门,一把将秦清横抱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来到沙发上,秦清搂住他的脖子道:“我先去洗个澡,你吃饭没有?”
    张扬笑道:“一晚上吃了两顿。”
    秦清点了点头,她走向盥洗室,洗完澡,穿着白色浴袍,秀发包裹在浴巾中走了出来,看到张扬不在客厅内,听到厨房内有些动静,闻到饭菜的香气,想不到张扬居然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去给她下了碗面条,秦清心中一阵温暖,能让张扬甘心下厨的女人只怕不多。
    张扬端着鸡蛋面从厨房内走了出来,他笑道:“我没什么本事,只会下面条,你开了一天会,肯定又累又饿,先吃饭。”
    秦清听话的点了点头,来到餐桌吃饭。
    张扬笑眯眯看着她,帮她拨了一根火腿肠,塞到她嘴里,秦清咬了一口,这厮道:“你吃东西的样子真迷人。”
    秦清望着那根火腿肠,马上明白这厮不怀好意,小声嗔道:“讨厌!”她伸出粉嫩的舌尖在火腿肠上舔了一下,然后一口咬断。凤目圆睁道:“再敢使坏,小心我对你这样。”
    张大官人哈哈笑道:“你不舍得!”
    秦清伸出玉足探到他的双腿之间,感觉到足底的坚硬和灼热,俏脸不由得红了红,娇声道:“人家在吃饭呢。”
    张大官人道:“你吃饭,不急!”大手捉住秦清的玉足轻轻按压着,张大官人是推拿按摩的高手,对足底按摩也是无师自通,恰到好处的按摩让秦清舒服的呻吟起来。
    张扬道:“工作不要这么拼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保养好自己,我还得享受一辈子呢。”
    秦清吃了半碗面条就吃不下了,张扬的按摩让她感觉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俏脸红了起来,雪白修长的美腿不由得绷得笔直,足趾都忍不住蜷曲了起来,张扬道:“别紧张,放松一些。”
    秦清道:“好难受。”
    张大官人笑道:“难受就对了!”
    秦清缩回脚掌,向他勾了勾手指道:“过来!”
    张扬走了过去,秦清搂住他的脖子,送上一个灼热而缠绵的长吻,张大官人早已迫不及待,抱起秦清向卧室走去,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将秦书记剥了个精光。
    或许是张扬的按摩催发了秦清内心深处的情欲,当晚她表现的尤其疯狂,激动之时,不顾一切的大声呻吟,害得张大官人几次都用嘴唇堵住她的嘴巴,生怕秦书记的激情呻吟广为传播出去。
    秦清被堵住了嘴唇,快感如潮水般吞没了她,她只能用鼻息来宣泄内心的快意,一双雪白的手臂死死缠住了张扬,十指都深深掐入他背脊的肌肤之中。
    张大官人对秦书记今晚的表现做出了总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滚!”秦清俏脸发热,在他胸前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俏脸又紧贴在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柔声道:“还不是你勾引的我,人家好好一个良家妇女就坏在你的手上。”
    张大官人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秦清背臀的曲线,低声道:“遇到了我,良家妇女也要让你变成荡妇。”
    秦清娇媚道:“我只做你的荡妇,做你一辈子的荡妇。”
    张大官人不由得激动起来,秦清察觉他的变化,笑着用手圈住他,小声道:“老实点,咱们说说话,我有些累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开什么会这么晚?”
    “眼看春汛期要到了,市里把各区县的干部召集过去开了一个防汛动员会,因为去年这方面的工作做得不好,所以今年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张扬道:“屁大的点事儿都要开会,其实防汛不是要在汛期才抓,平时就该做好这些工作。”
    秦清的手指轻轻动作着:“你还没说这次来东江的目的。”
    张大官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身下,低声笑道:“秦书记汛情严重,所以我特来东江抗洪。”
    “讨厌死了,我说正事儿呢……啊……啊……”

第九百七十九章【擦肩而过】(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九章【擦肩而过】(上)   
    张大官人不辞辛苦,一整夜都在秦书记家里抗洪防汛,他没事,秦书记累得早晨都爬不起来了,不过好在第二天是星期天,秦清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娇声道:“车钥匙在桌上,你自己走吧,注意点,别让人看到。”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他洗漱过后,拿着秦清的车钥匙出门,一路之上也没遇到什么熟人,很顺利地上了秦清的汽车。
    张扬驱车去了丁兆勇和赵静新家,再有一个多月两人就要举办婚礼了,目前这套位于东江市中心的三居室正在装修,张扬到的时候,丁兆勇和赵静正在那边打扫卫生,装修差不多已经全部结束了。
    赵静看到张扬过来,惊喜万分道:“哥?您什么时候来的?”
    张扬道:“昨天,去省里办点事儿。”
    丁兆勇笑道:“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这不是来了吗?”
    赵静道:“哥,咱妈下午的火车到东江。”
    张扬惊喜道:“真的?”
    赵静点了点头道:“我们五一结婚,妈非要过来帮帮忙。”
    张扬笑道:“她还是不放心你。”看到妹妹终于找到了一个美满的归宿,他心中也是非常的欣慰。
    丁兆勇带着张扬在房间内参观了一圈,其实本来父母想让他在家里住的,可赵静考虑到日后的相处问题,还是坚持在外面居住。
    丁兆勇道:“这两年我们是创业期,只能先这样,委屈小静了。”
    张扬道:“省会城市市中心三居室的房子,装修不错,家电齐全,这还叫委屈啊?你要求也忒高了一点,不是每个人非要住别墅的。”
    赵静端着茶走了过来,递给他们每人一杯,然后挽住丁兆勇的手臂道:“我已经很满足了,其实自从决定嫁给你,就打算和你同风雨共患难,房子不要太大,能避风雨就行,不一定要向梁成龙那样,非得住大房子,太大的房子打扫卫生能把人给累死,还有你要是出去公务,我一个人在家守着这么大的房子我还害怕呢。”
    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道:“谁在我背后说坏话啊!”说曹操曹操就到,梁成龙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好听到赵静的最后一句话。这段时间他也经常过来。
    赵静笑道:“我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梁成龙也没想到张扬会在这里,看到他,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我靠啊,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当大官了,看不起人了,来东江屁都不放一个。”
    张扬笑道:“我是真忙,这不,我事情一办完就过来报到了。”
    梁成龙道:“你这才当了县委书记就把哥几个给忘了,以后要是当了市委书记省委书记,还记得我们叫什么吗?”
    张扬道:“你就别拿我这小县城的干部开涮了,我给你认错行吗?今儿中午我做东请客,给各位端酒赔罪。”
    梁成龙道:“来我们地盘上还想请客?看不起人是不是?没门,请客也该我请,兆勇,给袁波打电话,让他备饭。”
    丁兆勇笑道:“绕了一圈还是袁波请客啊!”
    梁成龙道:“他生意越做越大,他不请客谁请客?”
    几个人正聊得热闹,张扬的手机响起来了,却是祁山打来了电话,祁山接通电话就抱怨道:“张书记,你把事情都交给了我,自己什么都不问了,怎么连手机也关了。”
    张扬笑道:“大半夜的,谁不想睡个清净觉。”
    祁山打电话过来是告诉他,那俩女孩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祁山通过林雪娟的关系找艺术学院的相关领导说明了情况,学校方面特地给苏甜和肖依开了绿灯,让她们的面试可以延期。
    张扬知道事情得意顺利解决,也笑道:“辛苦你了,祁总,我代表武意谢谢你。”
    听到武意的名字,祁山笑了起来:“张书记,武意要请我们吃饭,今儿中午在慧源宾馆。”
    张扬道:“去慧源还要她请客吗?”祁山现在是慧源宾馆的最大股东,所以张扬才会这么说。
    祁山笑道:“所以她算盘打得清楚,明摆着是讹上我了。”
    张扬笑道:“好事儿,说明她看上你了。”
    祁山道:“别介,人家只是把我当成朋友,张书记,中午来慧源吧,我让人准备。”
    张扬道:“我这边还有一帮朋友呢。”
    祁山爽快道:“全都过来就是,大家熟悉熟悉。”
    其实祁山和张扬的这帮朋友多数都很熟悉,中午的时候,张扬、梁成龙、丁兆勇一起去了慧源宾馆,赵静没去,她要留下来打扫房间,女人对结婚这件事看得很重,现在一颗心都扑在她和丁兆勇未来的小家上面。
    他们到的时候,袁波也到了,陈绍斌因为去了沪海所以无法过来,张扬也给常凌峰打了电话,不过常凌峰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张扬也就没勉强他。
    袁波本身就是做酒店起家,所以对慧源的方方面面很感兴趣,祁山道:“袁总,你是做酒店的行家,帮我提提意见,看看我这慧源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袁波道:“软硬件都不错,我提不出毛病来。”
    祁山笑道:“那就尝尝菜,我这边主打粤菜,厨师都是从香港高薪挖来的。”
    几个人来到包间内,看到武意已经在那里了,头上的那个包虽然消了下去,不过那块的皮肤还是淤青发紫,张扬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脑袋没摔坏吧!”
    武意瞪了他一眼道:“你脑袋才摔坏了呢!”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祁山招呼服务生上菜,武意和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张扬帮她做了介绍,武意端起酒杯道:“今天我借祁山的地方请大家吃顿饭,主要是为了感谢祁山和张扬见义勇为的英勇行为。”
    张扬拱手讨饶道:“别介,别弄得跟领导讲话似的,我最受不了这个。”
    祁山也笑道:“能得到武大记者的肯定我们俩是万分的荣幸,不过助人为乐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干的,还为了帮助别人光荣负伤,比起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牺牲精神,我和张书记做的还远远不够。”
    武意瞪着眼睛道:“祁山,你什么时候也跟张扬学得那么贫?”
    张大官人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跟我学得?他本来就贫好不好,只是他不如我真实,大家过去都被他虚伪的表象所迷惑了。”
    祁山笑道:“张书记,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身为国家干部,你有点不厚道啊!”
    梁成龙乐道:“他什么时候厚道过!”
    袁波道:“你们可都说错了,张扬那可不是一般的厚……”
    武意格格笑了起来,很满意大家对张扬群起而攻之的局面。里面聊得正热闹的时候,林雪娟从外面进来了,她歉然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祁山慌忙起身,引她来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让她和武意坐在一起,他准备介绍林雪娟的时候。
    梁成龙道:“这不是我们省交响乐团的台柱子林小姐吗?我老婆最喜欢听你的小提琴独奏,怀孕的时候,隔三岔五的去听你的演出,说是胎教。”
    林雪娟温婉笑道:“梁总,等你孩子长大了,可以送来跟我学琴。”
    梁成龙乐道:“冲着你这句话,我得多敬你两杯。”
    张扬发现自从林雪娟进来之后,祁山的目光基本上都在围绕着她,从她出现,祁山的目光就变得说不出的温柔,林雪娟落落大方,谈吐举止流露出自然而高雅的气质,难怪祁山会对她一往情深。
    席间秦清打来了电话,这样的秘密电话,张大官人自然要出门去接,听秦书记在电话中娇嗔埋怨,抱怨他把自己折腾的腰酸腿疼,张大官人不由得乐得哈哈大笑,秦清越来越有女人味了,知道怎样去满足张大官人的征服欲。
    秦清道:“不跟你聊了,晚上我爸回来,我就不陪你了。”言语之中流露出几分留恋,她和张扬的感情越来越深,可是他们之间却注定见不得光,哪怕现在张扬来到东江,他们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相处。每念及此,秦清甚至有些羡慕常海心,可以厮守在张扬身边,如果可以,她宁愿把自己的位置和海心交换。
    张扬挂上电话,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从前方的电梯内走出来一群人,确切地说应该是四位黑衣男子,他们簇拥着一位身穿黑色日本和服的女郎。
    那日本女郎云鬓高堆,挽着典型的日式发髻,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举手抬足之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冷眼而高贵的气度,一双美眸名若秋水,目光却稍嫌冷漠了一些,她的目光从张扬的脸上扫过,并没有引起她太多的重视,雪白棉袜,踏着日式木屐,缓步向张扬走来。
    张大官人整个人宛如被定住一样,呆呆望着眼前这位身穿和服的美丽女郎,直到她和自己擦肩而过。张大官人闻到她的发香,眼圈竟然红了,可是那女郎已经走了过去,仿佛压根就不认识他一样。张大官人用力眨了眨眼睛,望着那女郎的背影,因为激动他的声音甚至变得有些颤抖:“佳彤……”

第九百七十九章【擦肩而过】(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九章【擦肩而过】(中)   
    那女郎赫然就让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顾佳彤,可是张大官人的深情呼唤并没有引起她的任何反应。
    女郎依旧缓步前行,似乎顾佳彤这个名字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张扬在南韩就已经错过了和她相见的机会,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任由她从自己的眼前走开,他快步跟了过去,大声道:“佳彤!”
    跟在那女郎身后的一名黑衣男子霍然转过身来,他伸出手臂,拦住张扬的去路,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住张扬。
    张扬怒道:“你给我让开!”
    他的这一嗓子终于引起了那名女郎的注意,她停下脚步,用日语说了句什么,黑衣男子仍然警惕的看着张扬,原本他已经摆好了攻击的架势,现在又缓缓放下了手臂,也幸亏他放弃了攻击,不然倒霉的那个肯定不是张扬。
    张大官人望着那女郎,激动道:“佳彤,是我!张扬!你不认识我了?”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那女郎充满迷惘地望着张扬,打量了他好久,方才摇了摇头道:“这位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她的国语发音和顾佳彤的字正腔圆不同,带着台湾腔,可她的声音还是和顾佳彤一模一样,张大官人认定了她就是顾佳彤,急切道:“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把过去的事情全都忘了,没事,让我帮你看看,我一定可以治好你,我一定可以帮助你想起过去的事情。”他还想上前,四名黑衣男子冲上来拦住了他前行的道路。
    那女郎淡然笑道:“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元和幸子!我是日本人。”
    此时祁山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他们中多数人都是认识顾佳彤,看到那日本女郎显然都吃了一惊,梁成龙惊声道:“顾佳彤!”
    那日本女郎从这些人错愕的目光,知道张扬并非是故意骚扰她,她向身边人耳语了一句,身边一位黑衣人道:“各位,如果继续骚扰我们夫人宁静的话,我们会选择报警。”
    张大官人此时也看出了一些不同,这女郎的嘴唇要比顾佳彤稍稍丰厚一些,顾佳彤有颗黑痣生长在右眉,她却没有。比起顾佳彤的温婉大气,这女郎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淡漠,让人感觉到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袁波毕竟年龄大一些,知道这种事情应该如何处理,他向对方道歉道:“对不起,这位夫人,您和我们的一位故友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朋友才会将您误认为是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元和幸子淡淡一笑:“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算了,谁都有认错人的时候!”
    元和幸子一行人走后,张大官人木呆呆站在那里,喃喃道:“不可能……”
    梁成龙用肩膀扛了他一下:“别不可能了,人家是日本人。”
    袁波道:“真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丁兆勇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她的右眉上没有美人痣。”
    梁成龙道:“还是由很多不像的地方,说话腔调也不对,顾佳彤什么时候会说鸟语了?”
    几个人都看出这件事带给张扬的影响不小,那个元和幸子一定勾起了张扬对顾佳彤的痛苦回忆。
    祁山对张扬和顾佳彤过去的感情也有所耳闻,元和幸子就住在慧源,他很容易就查到了一些资料,元和幸子是日本北海道人,过去叫羽田幸子,五年前嫁给日本超级富豪元和真洋,改名为元和幸子,两年前元和真洋死去,因为他们没有后代,所以元和幸子就成为元和真洋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祁山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这个元和幸子是第一次前来中国内地,过去她从未来过这里,无论是羽田家族还是元和家族在日本都是相当有名气,所以她的身份不可能是冒充的。”
    张扬默然无语,他自问听力超群,在刚才遇到元和幸子的时候,元和幸子的心跳呼吸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对他淡漠的很,如果是顾佳彤绝不会这样。
    梁成龙知道张扬心里不好受,叹了口气道:“张扬,死者已矣,还是接受现实吧。”
    原本一场开开心心的聚会,因为元和幸子的出现而笼上了一层阴影。张扬实在难以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他无法解释这件事,离开慧源宾馆之后,他联络了顾明健,将自己偶遇元和幸子的事情告诉了他。
    顾明健道:“是不是很像,真的,如果她不说话,我真的以为就是我姐。”
    张扬道:“我想找她好好谈谈。”
    顾明健道:“她不是我姐,我姐已经死了。”
    这世上恐怕没有别人像张扬这样坚持认为顾佳彤未死,他先通过宾馆方面向元和幸子表达了想见面谈一谈的意愿,可是元和幸子方面无意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见面,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
    张大官人并不死心,当晚这厮重新返回了慧源宾馆,元和幸子住在宾馆的总统套房内,位于宾馆九楼,张大官人事先让祁山在八楼给他开了一个房间,当晚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这厮借着夜色的掩护,从露台爬了出去,以壁虎游墙术爬到元和幸子所在的房间,从窗口望去,可以看到客厅内有两名保镖站在那里,元和幸子并没有在客厅内。张扬继续在墙上游移,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元和幸子的声音,他停下动作,双手攀住露台的扶栏,向里面望去。
    元和幸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向两位保镖说了句什么,那两人深深一躬,然后退了出去。
    元和幸子等他们走后,转身走向露台,张大官人不敢发出任何的声息,却见元和幸子未着鞋袜,一双赤裸雪白的嫩足,就近在咫尺,她双臂趴伏在露台的围栏之上,遥望黑天鹅绒般的夜空,幽然叹了一口气,这叹息声对张扬来说是如此的熟悉,他恨不能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深情呼唤佳彤的名字,他绝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存在。
    元和幸子用日语吟诵了一首小诗,张大官人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她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如果她真的是顾佳彤,她不会在无人的时候还用日语朗诵。
    元和幸子看了一会儿星空,伸手解开自己的发髻,黑色的秀发流瀑一样倾泻而下,她走向宽阔的客厅,从剑架上抽出一柄日本武士刀,她缓缓解开和服,黑色和服从她的曼妙的身躯上滑落。张大官人可不是什么非礼勿视的主儿,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却见元和幸子的身上仅仅剩下抹胸、热裤,赤裸的美背之上纹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火凤凰,她挥动武士刀,刀声霍霍,一时间凛冽的刀光流淌在客厅内,刀风阵阵,冰冷的刀刃和她美艳的娇躯形成鲜明的对比,伴随着元和幸子的一声娇叱,武士刀刺入茶几之上,将茶几的桌面穿透,刀身犹自颤抖不止。
    元和幸子一双明潭般的凤目流露出冷酷的光芒,张大官人看到她此时的样子,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他的佳彤绝不是这个样子,也不会如此精妙的刀法。
    元和幸子走入浴室,张大官人蝙蝠般悬挂在露台之上,他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清月,心中忽然感到说不出的难受,难道佳彤真的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
    张扬找到了荣鹏飞,想通过他的帮助进一步了解元和幸子的资料,以荣鹏飞的身份,查这件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元和幸子的确是日本元和家族的当家人,元和真洋掌握着全日本最大的远洋运输公司,死前已经八十三岁,也就是说,在他八十岁的时候,元和幸子才嫁给了他,元和幸子今年二十七岁,她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嫁给了这个八十岁的老翁。
    荣鹏飞指着电脑屏幕,他找到的资料库中有元和幸子和元和真洋的结婚照片,荣鹏飞看到照片后也不禁惊叹起来:“真像,她和顾佳彤几乎长得一摸一样,这张照片是五年前的。”
    张扬看到这张照片,已经有些灰心丧气了,五年前顾佳彤仍然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变成元和幸子和一个老头子结婚。
    荣鹏飞继续看了几张照片:“这个元和家族很不简单,元和真洋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日本最大黑社会社团清水社的大佬,最辉煌的时候,在全日本曾经有五万多名成员,他的势力渗透了政界商界,六十年代初日本进行全国范围内的扫黑行动,元和真洋被控多项罪名而入狱,在监狱中整整呆了七年才出狱,出狱后宣布退出社团,转为正当经营,他曾经有过三任妻子,不过都死于非命,和他的这三任妻子也有过五个孩子,没有一个能够活到现在,否则他的庞大遗产也不会落到元和幸子的手里。”
    张扬所感兴趣的只是元和幸子的身份,现在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是顾佳彤,自然对元和幸子的资料不再感兴趣。

第九百七十九章【擦肩而过】(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七十九章【擦肩而过】(下)   
    荣鹏飞道:“在日本那样的社会里,钱真的可以改变一切,有了钱,可以让元和真洋这个黑社会老大摇身一变成为社会名流,大慈善家,你看他和最近的几任首相关系都很好,还有他和日本天皇的合影呢。”
    张扬道:“荣厅,这世上真的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吗?”
    荣鹏飞道:“孪生姊妹多了,如果是同卵双生,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稀奇。”他笑了笑道:“不如你去问问顾书记,他到底有几个女儿?”
    张扬叹了口气,这种事无论如何是不好去问顾允知的,因为顾佳彤的事情,顾允知的内心饱受创伤,现在刚刚有些平复,张扬不想主动去揭开他心底的伤疤。
    荣鹏飞道:“张扬,人不能总想着过去,有些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你和嫣然就快结婚了吧,到时候千万要通知我喝喜酒。”荣鹏飞知道张扬和顾佳彤的那段孽缘,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在提醒张扬,要珍惜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
    张扬的心情无疑经过了从狂喜到失落的过程,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感到难过,证实元和幸子身份之后,就意味着他一直以来对顾佳彤仍然活在世上的一线希望终于破灭,张扬抽空去探望了母亲,连徐立华都看出了儿子低落的情绪,她也从丁兆勇那里听说张扬遇到一个和顾佳彤长得一摸一样的日本女郎的事情,徐立华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儿子,不过她相信张扬的内心足够强大,用不了多久时间,就会从短时间的低潮中走出来。
    确认元和幸子的身份之后,张扬心中迫切地想离开东江,可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日本商人井上靖的电话,邀请他当晚去居酒屋吃饭。
    张扬和井上靖夫妇的认识还缘起于顾佳彤,想起这段往事,张大官人不禁唏嘘,自从顾佳彤遇难之后,张扬就再也没去过居酒屋,那个能够勾起他回忆的地方已经成为他心口永远的痛。
    张扬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可是井上靖的话却让他转变了念头:“张先生,今晚我想为你介绍一位朋友。”
    不知为何,张扬总觉着井上靖不会平白无故的找上自己,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元和幸子。
    事实证明张扬的预感非常正确,当晚井上靖介绍他认识的正是元和幸子。
    一段时间没来,居酒屋仍然是过去的样子,这间酒屋是井上靖为妻子美鹤子打发无聊的时间所开设的,并没有指望酒屋赚钱盈利,除了一些日本客人很少有外人过来光顾,美鹤子也没怎么变样,如果说到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她的中文比过去流利多了,毕竟在中国生活多年,语言环境使然。
    井上靖的头发已经全白,他和美鹤子夫妇两人看到张扬驱车过来,就迎出门去,张扬下了车,井上靖笑着伸出手去:“一段时间不见,张书记的风采更胜往昔。”
    张扬笑道:“井上君的中国话越来越好了,如果不穿这身和服,我会以为你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井上靖笑道:“最近我们国内有不少专家在寻根,说我们大和民族的祖先就是从中国漂洋过海去得东瀛,如果真的如此,我们就是同宗同源。”
    张大官人心说我可不愿跟你们这帮小日本同宗同源,想当初大隋朝的那会儿,你们这帮东瀛人想拍我大隋朝的马屁都找不到门儿,想不到十年河东转河西,你们现在居然也发达了。
    张大官人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表达出来,咱们是礼仪之邦,得表现出咱的大度,张扬乐呵呵握了握井上靖的手,不得不承认,小日本在礼仪上的表面功夫非常的到位。
    进入居酒屋,张大官人脱了鞋子,入乡随俗,好比去别人家串门,总不能穿着鞋子就去人家木地板上踩,美鹤子拉开移门,却见室内元和幸子坐在那里,依然是一身黑色和服,她的身后跪坐着两位男子,应该是她的跟班保镖。
    张扬走入房间后,元和幸子向他颔首示意,轻声道:“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张大官人终于有了和元和幸子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虽然他在心底告诉自己眼前的元和幸子不是顾佳彤,可是看到她的容颜时,内心仍然不由得悸动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元和幸子的肤色娇艳胜雪,樱唇却红如烈焰,强烈的反差让她的面孔呈现出一种妖艳却冷酷的美,美得如此浓烈,就像烈酒。
    张扬在她的对面盘膝坐下,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见我!”
    井上靖也在一旁坐下,介绍道:“张书记,这位是元和夫人,也是我们夫妇的老朋友。”
    美鹤子亲自上了小菜,拿上一壶清酒为他们满上。
    张扬的目光始终落在元和幸子的脸上,想看清她面部的每一个细节,竭力找寻着她和顾佳彤的不同。
    元和幸子并没有回避张扬的目光平静的和他对望着,她的神情宛如古井不波,没有因张扬的到来而产生任何的波澜变化。
    张扬低声道:“井上君,有没有发现这位元和夫人很像我们的一位故友?”
    井上靖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他的妻子美鹤子。
    美鹤子道:“张先生,我认识佳彤之前就早已认识了幸子,在日本的时候,我们就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后来我随丈夫来到中国,见到佳彤,我当时的感觉也很震惊,我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我将这件事告诉了佳彤,当时还拿我和幸子的合影给她看,佳彤也感到好奇,她还让我有机会介绍幸子给她认识,可是想不到后来她会出了意外,她和幸子终究没有见面的机会。”言语之中唏嘘不已。
    美鹤子递给张扬几张照片,那是元和幸子和她的合影,从照片上可以看出,那时的美鹤子仍然青涩,元和幸子也是一样,照片的背景是富士山,看到这张照片,张扬内心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上天给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给他希望,却又很快将之粉碎,甚至连张扬之前的幻想也一并破碎。
    井上靖端起一杯清酒道:“为了已经离开我们的顾小姐,相信她这么善良美丽的人在天国一样会幸福……”
    张扬端起酒,默默饮了一杯,元和幸子凝望着张扬带着悲伤的面庞,轻声道:“你很爱她?”
    张扬点了点头,他又端起已经满上的酒杯,低声道:“元和夫人,我以这杯酒表达我的歉意,为了我初见你时的失态。”
    元和幸子也端起酒杯,她只是浅尝辄止,明澈的双眸望着张扬道:“我刚刚知道,张先生是滨海的县委书记。”
    她的话让张扬从对顾佳彤的思念回到现实中来,元和幸子今天之所以来见自己绝不是为了解释她的身份,更不是通过这种方式陪同张扬一起缅怀顾佳彤,她有她自己的目的。
    张扬点了点头。
    元和幸子道:“张先生,我这次来中国就是为了考察这边的市场,来东江之前,我已经去过不少的地方。”
    张扬道:“元和夫人是做什么生意的?”
    元和幸子淡然笑道:“我忘了介绍我自己,在日本我们一直从事远洋运输和港口业。”
    一旁井上靖道:“夫人在日本国内同行业之中从来都是领军人物,张书记,她对滨海的福隆港很感兴趣,想要跟你谈合作的可能。”
    张扬道:“夫人去过滨海?”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道:“滨海是我此次过来的第一站。”
    张扬忽然道:“今年夫人去过汉城吗?”
    元和幸子微微一怔,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张扬道:“你怎么会知道?今年二月我去汉城公务,不过仅仅呆了两天,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和你见过面。”
    张扬道:“我见过夫人,在汉城景福宫前!”
    元和幸子微笑道:“这么说,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井上靖夫妇已经悄然退了出去,元和幸子的两名保镖也随之离去,留给他们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元和幸子扬起纤纤素手为张扬斟满面前的酒杯,轻声道:“我和她真的那么像?”
    张扬点了点头,他掏出自己的钱包,从中抽出一张他和顾佳彤在清台山的合影,元和幸子接过那张照片,目光久久凝视在照片上,望着照片中笑得春花烂漫的顾佳彤,她低声道:“她一定很幸福!”她将照片递还给张扬:“我从未像她笑得那么开心过!我们不一样。”
    张扬收回了照片,望着元和幸子的双眸,发现她的目光深处低声道:“的确不一样,佳彤见到我绝不会当我是陌生人。”
    元和幸子道:“看得出你对她用情很深,这世上很少有完美的感情,在我看来,真正的感情几乎都会以悲剧收场。”
    张扬道:“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夫人对滨海怎么看?”他不想在回忆中纠缠下去,面对一个和顾佳彤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谈论往事,对他来说就像在伤口上撒盐,这感觉除了痛还是痛。

第九百八十章【走露风声】(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章【走露风声】(上)   
    元和幸子道:“我的公司在亚洲各地拥有四大码头,这些码头成为日本商品的集散平台,我在日本拥有最大的物流公司,日本国内的一流公司几乎和我都有合作关系,通过这种关系,我可以将日本的商品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全快捷的运抵亚洲的每一个地方,同样也可以将其他地方的商品运回日本。”
    张扬点了点头,从荣鹏飞那里他已经了解到了元和幸子的部分资料,知道她的话并没有夸张。
    元和幸子道:“我所说的四大码头只是公司在亚洲的一部分,过去公司对中国内地市场估计不足,所以在这方面的发展严重滞后,被日本其他公司有机可乘,我掌管公司之后,在这方面进行了重要调整,我不瞒张先生,未来公司战略的重点就是中国内地,我会在中国打造一个亚洲乃至世界上最大的商品集散平台。”
    张大官人微笑道:“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只是我不明白,在国内拥有实力的城市很多,硬件条件比我们好的城市也有很多,为什么夫人单单会看重我们滨海这样一个县级市呢?”
    元和幸子道:“在一片空地上盖房子,要比拆掉一座房子在原址上重建要容易得多,我的这个理由张先生满意吗?”
    张扬摇了摇头,元和幸子的这个回答显然无法令他满意。一个日本航运业的领军人物,上来就盯上了滨海这座小县城,这事儿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张大官人坚信促使元和幸子看中滨海的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不过他无所谓,人家愿意投资就是好事儿。
    元和幸子微笑道:“张先生不欢迎我?”
    张扬道:“欢迎之至!”
    元和幸子道:“过几天我会去滨海和张先生确定合作事宜。”
    对张扬来说有人主动上门来投资,可谓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可他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元和幸子勾起了他对顾佳彤的回忆。
    张扬和元和幸子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离开居酒屋,张扬驱车向市内驶去,走过前方的盘山公路,忽然汽车后胎发出一声爆响,想不到汽车居然会在这里爆胎。
    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山路上很黑,没有路灯,还好他带了随车工具,张扬打开手灯,看到右后胎已经完全瘪了下去,上面刺着两只钢蒺藜,张大官人马上明白,这不是意外的爆胎,而是有人途中设伏,敢埋伏自己的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张扬环视周围,却见前方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站在那里,双目射出冷酷的光芒,宛如刀锋般穿透了夜色,他阴测测道:“张扬?”
    张扬点了点头,微笑道:“是我!”
    对方也点了点头:“服部一生!”
    张扬马上想起了服部一叶,那个和南韩高手李道济一起联手向自己挑战的日本人,在箭扣长城之上,被张扬用升龙拳击断了他的右臂,本来张扬已经答应帮助他治疗右臂的骨伤,可是服部一叶为人孤傲,没有领情,自行返回日本疗伤,最终那条右臂没有保住,日本医生最后对他采取了截肢手术,服部家族也因此和张扬结下了深仇。
    这个服部一生正是服部一叶的哥哥,他冷冷看着张扬道:“你废了我弟弟的一条手臂,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张扬笑道:“我两条胳膊都在这里,有本事你拿去。”
    服部一生道:“跟我来!”他转身向右侧树林中奔去。
    张大官人艺高人胆大,他才不害怕服部一生搞什么花样,紧随服部一生来到了林中。
    进入树林之后,方才发现服部一生已经失去了踪影。
    张扬在箭扣长城之上已经领教了服部一叶的身手,知道服部家族擅长忍术,上次自己一时疏忽险些中了服部一叶的迷魂大法,这个服部一生既然敢过来帮弟弟寻仇,证明他的武功要在服部一叶之上。
    张扬缓步向前走去,服部一生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身后树干之上,手中武士刀无声无息刺向张扬的后心。
    张扬大步向前,躲过服部一生的刺杀,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扫向身后,服部一生的身影倏然又消失于树干内,张扬虽然不会忍术,但是知道忍术善于隐形藏匿,蓬!地一声爆炸从树干上传来,树皮被炸得四处纷飞,气浪扑面而来,张扬屏住呼吸,连续两个退步,躲过爆炸的袭击,烟雾顷刻间弥散在整个树林之中。
    张扬冷冷道:“藏头露尾,真是一个无胆鼠辈!”心中却明白刺杀偷袭正是对方的强项,对于忍者来说,他们看重的是结果,根本不会纠结于手段。
    服部一生也知道自己正面交锋肯定赢不了张扬,所以才以己之长,攻他之短。
    声音从远处响起:“兵不厌诈,胜者为王!”张扬举目向声音的发出处望去,却感觉地面有轻微的震动,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张大官人仍然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他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不得不承认,忍术将孙子兵法和武功结合的非常成功,声东击西,虚虚实实,小日本对中华文化的领悟那不是一般的到位。
    刀锋透过地面向上刺出,目标正是张扬。
    张大官人抬脚就踢了出去,他这一脚踢得相当巧妙,避开刀锋,踢在刀身之上,只听到喀嚓一声,武士刀被他踢成了两段,剩下的一半倏然飞出,直钉在前方的树干之上,从树干上发出一声惨呼,一个灰衣忍者捂着肩头跌倒在地上,断裂的武士刀将他的肩膀穿透。
    张扬旋即又是一脚踏在地面之上,一个黑衣人从他前方五米处的地方破土而出,手中还握着半截断刀,口中鲜血狂喷。
    张扬笑道:“装神弄鬼,雕虫小技!”他的大乘诀奥妙无穷,对于自然界的一切变化都能够掌控入微,这些忍者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感知的范围内。
    从一开始服部一生露面,就开始迷惑张扬,造成只有他一人的假象,利用树林内事先设下的埋伏,进一步制造假象。
    张扬望着两名受伤的忍者,不屑笑道:“还有多少人,一并出来吧!”
    头顶一张大网落下,张扬朝着上方劈出一掌,掌风如刀,将大网从中撕裂开来,张扬从大网破裂的缝隙中闪身而出。
    此时倒地的两名忍者已经不知去向。
    服部一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张扬的前方,他单手握刀,冷冷道:“难怪我弟弟会败在你的手里!”
    张扬知道他可能会用迷魂大法对付自己,尽量避免和他的眼神正面接触,叹了口气道:“本来不想揍你,可你没事扎烂了我的轮胎,现在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服部一生双手握住武士刀,他的身后忽然生出了十多条手臂,张大官人知道一个正常人不可能长那么多条手臂,服部一生显然还是利用幻想来迷惑自己。
    服部一生的身后一个个黑衣忍者出现,竟然有十人之多,他们手握武士刀快速向张扬冲去,在张扬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张扬手中的树枝晃动了一下,这帮日本鬼子想要倚多为胜,今天就怪不得老子不讲情面了,张大官人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道:“不得无礼!”
    那群黑衣忍者闻声之后,迅速散去,转瞬之间全都消失在服部一生的身后,现场又只剩下服部一生一个,仿佛其他人都没有出现过。
    元和幸子在两名保镖的陪同下走入树林,她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冷冷盯住服部一生。
    服部一生躬下身去:“夫人!”
    张扬没想到服部一生居然是元和幸子的手下。
    元和幸子走到服部一生的面前,忽然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静夜之中,清脆之极,服部一生头低垂下去,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示。
    元和幸子一字一句道:“张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竟然敢对他无礼!”
    服部一生一言不发。
    元和幸子怒斥道:“还不赶紧给我退下!”
    服部一生转身离去,瞬间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元和幸子的表情充满歉意,她向张扬道:“张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张大官人笑道:“区区几个日本武士怎么可能让我受惊,不过还好夫人及时出现,如果出来的太晚,我恐怕会出手伤了他们。”
    元和幸子淡然笑道:“如此说来,我还要替他们多谢张先生手下留情。”
    张扬道:“夫人的手下有不少高手啊!”望着元和幸子那张和顾佳彤一模一样的俏脸,张大官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却不知元和幸子的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元和幸子道:“先夫生前曾经结下了很多仇怨,所以我无论去哪里都会小心一些。”
    张扬道:“服部一生是你的保镖?”
    元和幸子道:“他的父亲服部苍山是我的义父,一直以来,他们一家都很照顾我。”

第九百八十章【走露风声】(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章【走露风声】(中)   
    这次的见面让张扬对元和幸子多了一些认识,可是心中的迷惑却又增加了许多,元和幸子这个女人绝不简单,服部家族在日本是武学界的泰斗,其地位在日本国内相当尊崇,或许元和幸子真的是服部苍山的义女,但是服部一生是服部苍山的亲生儿子,何以元和幸子对他的态度毫不客气,就像呵斥一个普通的手下一样?其中的内情张扬也不想详询,他换好备胎之后离开了这里。
    张扬并没有想到申请保税区的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在他离开东江之前,宋怀明就给了他一个确定的消息,保税区的事情上头已经有了明确的答复,高层认为成立保税区有助于平海和周边省份的经济发展,进一步巩固平海在周边地区的经济核心地位,这是件大好事,会专门为这件事开绿灯。这个月就可以将保税区的事情批复下来,因为这件事省长周兴民也特地延长了在京城的逗留的时间,要把这件事全部搞定才回来。
    张大官人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喜出望外,可是国务院特批平海成立保税区的消息同时也传了出去。岚山、南锡各市听到这一消息之后都闻风而动,谁都知道保税区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把保税区弄到自己那里。这次省里出面申请保税区,在其他城市看来大家都有机会,所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动作起来。
    岚山和南锡认为这件事他们的希望最大,这次前来争取保税区的有南锡市常务副市长龚奇伟,而为了表示对这件事的重视,岚山市市长常凌空也亲自来东江。现在岚山和南锡联合建设深水港,在成立保税区的事情上,自然而然两座城市联合了起来,他们想从省里务必争取到这一名额。其他的地级市也不是不想争,可多数内陆城市不具备这样的条件,放眼平海,最有希望的就是岚山、南锡和北港,北港方面也来人了,北港市长宫还山亲自来到了东江。
    宫还山过来是为北港争取这件事的,因为张扬一直在保税区的事情上采取低调操作,所以之前大家对保税区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宫还山这位他的上级市长都不知道平海成立保税区第一个是由滨海提出来的,始终被蒙在鼓里。
    宋怀明也没有想到上头关于保税区的认同这么快就传遍了平海,他和周兴民对此有过共识,一定要保守秘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总归还是露出风声,由此可见,各市县设立在京城的驻京办也不是一无是处,凭借着在京城的一些关系还是能够刺探到一些内幕消息。
    问题的关键在于,国务院同意在平海设立保税区,并没有特别指定是滨海,所以下面这些地级市才会有争取保税区落户自己那里的想法。
    宋怀明首先接见的是常凌空和龚奇伟,他们两人联袂而来,此次对保税区的事情志在必得,而且两人一起过来是想向领导表明一个态度,岚山和南锡在深水港的事情上合作无间,同样,他们在保税区的问题上也可以处理好、合作好。
    两人由常凌空负责说话,常凌空道:“宋书记,我听说国务院已经批准在平海成立保税区,这件事是否属实?”
    宋怀明笑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的确有这件事。”
    常凌空和龚奇伟对望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丝笑容,常凌空道:“宋书记,我们想多问一句,您打算将免税区设立在哪里?”
    宋怀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们以为设立在哪里比较合适?”
    龚奇伟道:“当然是落户在我们那边了,我们拥有平海最大的深水港,在深水港的建设上已经积累了合作开发的经验,如果可以将免税区落户在我们那边,岚山和南锡一定会合作无间,以深水港为核心,打造一个全新的经济活跃区,带动整个平海的经济发展。”
    宋怀明笑道:“雄心很大嘛!”
    常凌空道:“宋书记不是常常教我们要把眼光放远一点,胆子放大一点吗?”
    宋怀明呵呵笑了一声道:“你们之前怎么没有这样的想法?”
    常凌空道:“宋书记,我们始终不如您站的高看得远,对您我们是心服口服,现在我们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高瞻远瞩,战略眼光了。”
    宋怀明道:“你少拍我马匹,国家经济区落户你们岚山,深水港建在南锡,怎么?什么好事都想争取过去,平海这么多城市,如果政策的天平全都向你们倾斜,其他的同志肯定要说我偏心了。”
    常凌空和龚奇伟听到宋怀明这么说心里都是凉了半截,听话听音,宋怀明的这句话摆明了是没有考虑将免税区落户他们那边,龚奇伟道:“宋书记,当今的时代并不是大锅饭的时代,在发展中不能搞平均主义,而是要考虑到怎样的决策对平海的发展更为有利,岚山和南锡这两年的发展有目共睹,我们已经站在了平海经济发展的高点位置。”龚奇伟向来敢说,即使是面对省委书记宋怀明,他一样不怕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宋怀明笑了笑道:“奇伟同志,大局观不是平均主义,站在你们的角度,你们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让南锡和岚山更好的发展,可是如果从我们的角度出发,我们希望平海能够得到稳定而均衡的发展。”
    常凌空道:“宋书记,可是保税区的设立对地域经济能够起到强大的推动和刺激作用,我们实在想象不出,还有哪个地方可以比我们这一区域更加合适。”
    宋怀明道:“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你能够考虑到保税区的推动作用,为什么你一早没有想到去申请?”
    常凌空无言以对。
    宋怀明道:“我不妨跟你们说实话,其实最早申请保税区的并不是省里出面,而是滨海提出的这个概念,他们想围绕福隆港周围打造平海的第一个保税区,张扬为此做了大量的工作,申请报告早就递到了我这里,我并没有将他的申请报告递上去,和周省长讨论之后,决定以省里的名义来提出这个申请,我们认为这样把握可以更大一些,从滨海提出保税区的构想一直到申请,始终都很低调,并不想在省里引起太多的影响,就是为了避免出现内部竞争,出现关于花落谁家的讨论。”
    龚奇伟和常凌空相互看了一眼,现在他们明白了,这事儿是张扬最先提出来的。
    宋怀明将张扬成立保税区的申请书递给他们:“你们看看,滨海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
    龚奇伟还是很认真的看完了那篇申请,常凌空扫了一眼,心中暗道:“这事儿估计没戏了,一来是张扬首先提出的申请,二来这厮是宋书记的女婿,他和上层的关系相当好,如若不然国务院也不会那么快就批复下来,人家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现在有结果了,好处肯定不会让他们平白得去。”
    龚奇伟看完,不由得感叹道:“张扬真是一个人才啊,敢想敢干,当初我们就不该放他离开南锡。”
    宋怀明笑了起来:“就算他仍在南锡,保税区一样不会考虑落户你们那边,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平海发展的势头不错,但是南北经济发展不均衡是非常明显的,这几年,省里对平海北部几座城市进行了政策扶持,以江城为代表的北部城市也在拼命追赶,但是这种长时间形成的差距并不是短期内可以逾越的,在北部成立保税区,可以很好的均衡南北发展,为平海未来的经济腾飞奠定坚实的基础,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同时也要记住,平海是一个整体,无论南北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我将平海比喻成一架飞机,南北都是机翼,如果机翼不均衡,这架飞机注定要栽跟头,更别提腾飞这两个字了。”
    龚奇伟和常凌空都点了点头,自从知道张扬最早提出保税区的事情,两人在心中已经放弃了争取的念头。
    宋怀明又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所从事的工作不同,考虑问题自然不同,未来的平海是属于你们的,有一天,等你们接替我的工作,站在我的位置上,你们会做出和我同样的选择。”
    常凌空道:“宋书记,我们明白了,无论保税区最终落户哪里,总而言之还是在平海,只要对平海的未来发展有好处,我们都双手赞成。”
    龚奇伟道:“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啊,当初就不该把张扬给放走,他真是敢想敢干,放眼平海体制内,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么有能力的干部了。”龚奇伟对张扬是真心欣赏。
    宋怀明听到龚奇伟对张扬如此赞许,心中自然也非常高兴,他笑了笑道:“张扬还在东江呢,你们可以找他聊聊。”

第九百八十章【走露风声】(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章【走露风声】(下)   
    龚奇伟和常凌空两人离开宋怀明的办公室,在门前遇到了北港市长宫还山,身为平海地市级领导,他们之前都是认识的,彼此打了个招呼,常凌空道:“恭喜你了!”
    宫还山听得一头雾水,好好的恭喜我做什么?他也猜到龚奇伟和常凌空此次来找宋怀明的目的,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和他们多聊,毕竟现在因为保税区的事情大家都存在着竞争关系,在钟培元的引领下走入了省委书记办公室。
    宋怀明对这帮地市级干部的到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宫还山的问话和刚才那两个如出一辙,也是为了保税区的事情而来,从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来看,张扬在申请保税区的事情上并没有和北港市领导沟通。
    宋怀明心中暗忖,张扬在这些事的处理上还是不够成熟,几次大事上的处理就能够看出,他并没有把北港市领导放在眼里,这样的行为必然造成他和北港市领导之间的裂痕。
    既然宫还山过来争取,就证明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宋怀明也没哟隐瞒的必要,告诉宫还山道:“还山啊,国务院的确特批了平海成立保税区的事情。”
    宫还山笑道:“宋书记,我这次来就是争取保税区可以落户北港的。”
    宋怀明道:“省里的态度也是倾向于北港。”
    宫还山喜出望外道:“真的?宋书记,如果保税区可以落户北港,我们北港的经济发展会抓住这次的契机攀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宋怀明笑道:“最早提出申请的是张扬,他的构想不错,以滨海福隆港为中心,打造保税区,建设国内第一流的物流集散中心,你们这些市领导要多多支持他的工作。”
    宫还山刚才还为保税区可能落户北港欣喜不已,可听到宋怀明的这番话,仿佛有人兜头给他浇了一头冰水,一直凉到心底深处,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保税区要落户滨海?福隆港过去的确曾经是北港最重要的码头,可随着北港新港的建成,那边已经逐渐冷清了下去,现在每天货物的吞吐量锐减,滨海的条件怎么和北港相比?可宋怀明偏偏就选择了滨海,宫还山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他不敢说,滨海是北港的一个辖县,保税区放在滨海就等于给了北港,自己身为市长,要是替什么意见,岂不是贻笑大方,宋怀明肯定要说自己缺少大局观,小家子气,可在宫还山看来,保税区落户滨海还不如让其他城市抢去。这并不是他格局小,并不是他缺少大局观,而是他能够看透张扬的动机,这小子先要撤县改市,然后利用开发区占用农用耕地的事情把他们这帮北港市领导搞得灰头土脸。事情刚刚过去没多久,他果不其然的又出杀招,居然申请成立保税区。
    宫还山当然知道保税区意味着什么,据他所知,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成为定局,现在保税区申请成功,就意味着国家政策,省里政策向滨海的倾斜,可以预见到滨海在未来几年的发展,搞不好滨海真的可能在短期内完成三级跳,如果发展势头良好,成为地级市也有可能,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先例。
    宫还山的内心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可脸上还得装出欣喜非常的表情。
    宋怀明何许人也,从宫还山纠结的目光中已经察觉到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微笑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个会要开,希望你们北港要抓住这次契机,摆脱平海老末的位置。”
    宫还山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省委书记办公室,他来到外面的花园,找了个石凳坐下,点燃一支香烟,默默消化着宋怀明带给自己的惊喜,确切地说,应该是张扬带给他的惊喜,他觉着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了,张扬这个小子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自从他来到滨海,他就没有一刻消停过,给他们这些人,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惊喜。宫还山摸出了手机,他要把这件事告诉项诚,保税区落户滨海是对项诚权威的最大挑战,滨海撤县改市,成立保税区,当着一系列的事情完成之后,张扬的翅膀就硬了,他有了和项诚抗衡的资本。
    项诚听宫还山说完这件事之后,沉默了好半天,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好事儿!别人想争取都争取不到。”
    宫还山的嘴巴动了动,他认为项诚此时的心情要比自己还要难受还要苦涩,不过真难为他还能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儿。
    宫还山道:“项书记,张扬现在做任何事都不跟市里商量,直接把我们绕了过去。”
    项诚低声道:“他能办成,是他的本事,还山,他还在东江吧,找他谈谈,代表市里恭喜他!”
    “恭喜他?”
    “保税区落户北港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最先向张扬表达恭喜的是龚奇伟,张扬住在省政府招待所,龚奇伟和常凌空也在这里入住,他们在招待所的大厅相遇,龚奇伟高声道:“张扬!”
    张大官人看清来人是自己的老领导,赶紧乐呵呵地迎了上去:“龚市长,常市长,什么风把您两位贵客给吹来了?”
    龚奇伟握着张扬的手晃了晃,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张大官人有些糊涂:“龚市长,何出此言啊?”
    常凌空笑道:“别站在这里说话,出来进去的都是人,咱们去茶社!”
    几个人一起来到招待所内部的茶社,常凌空叫了一壶碧螺春,三人坐定之后,龚奇伟喝了口茶道:“张扬,我们刚从宋书记那里回来。”
    张扬哦了一声,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常凌空和龚奇伟同来,能让两人一起出动的想必是公事,而岚山和南锡联系最为紧密的就是深水港工程,难道他们此次前来也和保税区的事情有关?
    龚奇伟并没有让张扬考虑太久,就主动说明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张扬笑道:“想不到两位市长大人和我还是竞争对手来着。”
    常凌空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放弃了,恭喜你!”他以茶代酒,向张扬表示了恭贺。
    张扬道:“我一直都想低调进行这件事的,可想不到终究还是传了出来。”
    龚奇伟道:“纸包不住火,你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啊,谁没有点消息来源,平海那个市县没有驻京办?”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以后我们滨海也得专门成立一个驻京办,驻京办存在的意义不单是跑部钱进,还可以起到刺探情报的作用。”
    常凌空道:“张扬,说真的,你虽然想到了我们的前头,但是我不认为滨海比我们更有优势。”
    张扬道:“现在的滨海当然不能与你们那边相比,但是时代在发展,十年河东转河西,再过几年,你们一定会为滨海的发展而惊叹。”
    龚奇伟对张扬的能力始终深信不疑,他点了点头道:“年轻干部中,就数你最有魄力。”
    张扬道:“魄力谈不上,我就是个贼大胆,有人想了不敢做,有人做了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是敢想敢干,其实我当初在申请保税区的事情上保密,还是因为我考虑到滨海在实力方面有所欠缺,如果大家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我还真的和你们无法竞争。”
    龚奇伟笑道:“省里选择了你。”
    常凌空道:“开始我也很不理解,为什么省里要选择滨海,可现在想想,宋书记他们的选择的确有充分的理由,平海是一个整体,经济发展的不均衡已经严重拖累到整个平海的发展,要改变这一切,就必须尽快的缩小南北差距,把保税区设立在滨海,应该是省领导未来发展战略的一个重点,张扬,好好干吧,你赶上好时候了。”常凌空心中还是感到遗憾的,毕竟保税区对每座城市来说都意味着一次腾飞的机遇,而这次幸运女神显然没有站在他们的这一边。
    张扬笑道:“以后还希望两位市长大人多多指教。”
    常凌空道:“保税区建成之后,我们之间的合作是不会少的。”
    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来电话的是北港市长宫还山,他也住在省政府招待所,要张扬去他的房间见见面,有重要事情要谈。
    宫还山虽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张扬也已经猜到他肯定也知道了保税区的事情,而且这次他来东江的目的和龚奇伟和常凌空相同,也是为了争取保税区落户自己的城市。
    对宫还山其人,张扬一直都不怎么感冒,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项诚的忠实跟班,没什么主见,项诚指到哪儿,他就打到哪儿,张扬也不怎么给他面子,嘴上应承马上过去,可他仍然表现的不慌不忙,在茶社里和常凌空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慢吞吞的前往宫还山所在的528房间。
    宫还山早已等得不耐烦,他几次拿起电话准备催促张扬,可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得瑟成什么样子?

第九百八十一章【求提拔】(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一章【求提拔】(上)   
    宫还山的房门没关,窗户也大开着,他烟瘾不小,利用空气的对流保持房间内的清新。
    张大官人的鼻子很敏感,进去之后,闻到烟味儿还是打了两个喷嚏。
    宫还山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向张扬点了点头:“把门关上。”
    张扬一伸手把房门给关上了,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道:“宫市长,您什么时候来东江的?”
    宫还山道:“昨天晚上到的。”
    张扬来到宫还山身边坐下,宫还山的目光落在茶几的烟盒上:“抽烟!”在烟民的概念里,请别人用烟是起码的礼仪。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会!”
    宫还山道:“烟酒不分家,你喝酒这么厉害,居然不会抽烟!”
    张扬道:“闻不惯那味儿!”
    这话让宫还山有些不爽,你小子什么意思?是抗议我抽烟吗?你越是闻不惯,老子越抽,熏死你丫的!宫还山原本一支烟就快吸完了,本来想歇歇,可一听张扬的这句话,又抽了一支续上,笑了笑道:“没办法,我是戒不掉了,烟不离手。”
    张扬笑道:“其实你们当大领导的抽烟都很派,拿烟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国家干部。”
    宫还山一时间没听出这厮是奉承自己还是挖苦自己,抽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张扬留意到宫还山抽得是一品锦湾,蓝盒的,张大官人虽然不抽烟,可是对有些烟的价格还是了解的,一品锦湾是南锡卷烟厂的拳头产品,定位高档,蓝盒的一品锦湾每条888,可谓是价格不菲,宫还山每天怎么也得两盒烟,这样算来,每个月得六条,单单是抽烟一个月就得五千多块,我靠啊,他的那点工资够烟钱吗?当然张大官人也明白,以宫还山的身份,抽烟压根不用自己花钱,可身为一位市领导,用不着如此显摆吧,拿着一品锦湾到处招摇,这影响也不好啊。
    宫还山自己显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正常,他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升腾的烟雾,这让他的目光显得有些飘渺,低声道:“保税区的事情你操作多久了?”开门见山,现在再绕弯子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
    张扬笑了笑道:“从提出开发区迁址就已经有了打算,不过当时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没通知市里,宫市长不会怪我先斩后奏吧?”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张扬才不怕宫还山生气,你生气又能怎样?
    宫还山道:“你让我扑了个空啊,在宋书记面前弄得很尴尬,他都觉着奇怪,我身为北港市长,居然不知道滨海发生的事情。”
    张扬道:“是我的疏忽,不过事情没落实之前,我不想领导们跟着操心,成了固然是好事,万一没成功,岂不是让各位领导跟着我空欢喜一场。”
    宫还山道:“你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他的话充满了嘲讽。
    张扬并不介意,宫还山冒点酸气也是正常的。张扬道:“这次多亏了省领导的大力帮助,宋书记在这件事上给予了高度的肯定,让我充满了信心,周省长还亲自去京城斡旋这件事,不然也不会那么顺利。”
    宫还山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张扬分明是在显摆他的关系,宫还山在北港工作这么多年,自问也算得上兢兢业业,可政绩和张扬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朝里没人啊!宫还山道:“张扬,省领导这么重视你,你要懂得珍惜,要戒骄戒躁,要好好工作,年轻人一定要踏踏实实的,不要好高骛远,把手头的工作搞好才是正本。”他是借故教训张扬,其实张扬的行为没什么可批评的,宫还山只有通过这种语重心长的教诲来抒发一下心头的郁闷。
    张扬道:“我一直都在这么做!”一句话就把宫还山下面的话给噎了回去,意思是我做得很好,用不着你来说教。
    宫还山咳嗽了一声,这是被他憋得。
    张扬道:“宫市长,您还是少抽点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的身体不仅仅属于自己,还属于党和人民,您不爱惜身体就是不爱党不爱人民。”这厮纯粹是报复。
    宫还山道:“你倒是会给我扣帽子。”
    张扬笑道:“宫市长,真的,我过去学医,上过人体解剖课,您是没看到吸烟者的肺都是黑的,还有生肿瘤的,那肺脏都溃烂了,包您看一眼,以后见到烟就想吐。”
    宫还山被他说得直犯恶心,心中暗骂,你丫咒我呢?
    张扬继续道:“改天我带你去看看肺癌患者的肺……”
    宫还山阻止他道:“你别说了,我不抽了!”他把大半截烟给掐灭了,麻痹的,你纯粹是让老子不自在,宫还山心中这个恨啊,可他拿张扬没辙,一点办法都没有。宫还山道:“张扬,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保税区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是应该跟市里商量一下,虽然结果是令人欣慰的,可是你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并不值得提倡,对领导也不够尊重,难道你不信任我们这个领导团队?项书记为此很不开心。”宫还山最终还是把矛头转向了项诚,这厮毕竟是个没担当的主儿。
    张扬道:“宫市长,谢谢你的提醒,项书记那里,我自己会去解释。”言外之意就是你丫别操心了。
    话谈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宫还山道:“我待会儿还得出门办事。”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下起了逐客令,本来是想把张扬叫来训斥两句出出气,可气没出成,反而惹了一肚子的气,宫还山气得脸都白了。
    张扬道:“那好,宫市长您忙!”临走之前他不忘提醒宫还山:“您少抽点烟,真的,您是没见到肺癌患者的肺……”
    宫还山气急反笑:“嘿嘿,别说了……”他恨不能抓起那盒烟狠狠砸在这厮的脸上。
    张扬走后,宫还山看到茶几上的那盒烟,猛然抓了起来用力握成一团,然后向房门的方向砸去,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王八蛋!”
    关于在滨海设立保税区的事情有人惋惜,有人生气,当然也有人为张扬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秦清如此,常凌峰也是如此,当晚东江新城指挥部的几位领导设宴招待了张扬,出席晚宴的有秦清、常凌峰、刘宝全、唐自立、邵安康、林良德、黄西民。这些人过去有和张扬关系不错的,也有不对乎的,可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张扬现在去了滨海,和这边的人自然就没有了利益冲突,所以大家一见面反而热乎了起来。
    在人前秦清自然不会表现出半分对张扬的亲热,她拿捏的恰到好处,领导风范是越来越足了,张大官人看到秦书记的架势,不由得想起在床上对自己婉转逢迎的她,秦书记果然在人前是圣女,也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会成为一个妩媚的荡妇,这样的女人真是极品啊,老子何德何能,能得遇如此佳人,秦清留意到张扬的目光,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俏脸掠过一丝娇羞,不过稍闪即逝,她端起酒杯道:“来,我们一起欢迎小张回东江来看看。”
    张扬笑道:“谢谢各位的盛情款待,都说人一走茶就凉,可我在新城指挥部这个团队里,感受到的是同志们真挚的友情,我这人做事自由散漫,也不太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过去如有得罪大家的地方,希望大家别跟我一般见识,大家共事一场就是有缘,以后我也欢迎大家去滨海做客。”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和张扬同干了这杯酒。
    管委会副主任林良德道:“张扬,你在滨海干得不错,我们都听说了,平海第一个保税区落户滨海,恭喜你啊!”
    张扬道:“这件事还没正式下文呢,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要多亏了省里对我们的大力扶持。”
    管委会主任刘宝全道:“张扬,我听说滨海要撤县改市,你以后就是市委书记了。”
    张扬笑道:“换汤不换药,还是县级市,我权力就是那么大点儿,级别还是处级,跟你们不能比。”
    秦清道:“小张,你还年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张大官人道:“还望秦书记多多提拔!”
    秦清笑道:“我现在可管不了你了,你归项书记管。”
    张扬谦虚的表示:“这和秦书记过去的栽培是分不开的,也要谢谢各位对我的无私帮助。”
    所有人都发现张书记此次前来比过去谦虚的多也低调的多。
    刘宝全问起周山虎的近况,没办法不关心,现在他女儿刘希婷已经和周山虎爱得火热,他也发现周山虎这孩子虽然是农村出来的,可为人诚实善良,已经接受了周山虎成为他未来女婿的事实。
    张扬笑道:“山虎表现一直都很不错,最近在函授大专,准备拿大专文凭了。”
    刘宝全道:“年轻人知道上进好。”他和张扬喝了杯酒又道:“张扬,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张扬点了点头:“刘主任只管说。”

第九百八十一章【求提拔】(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一章【求提拔】(下)   
    刘宝全道:“我女儿希婷今年暑假就毕业了,她学的是电子商务,本来我打算让她在东江工作,可是她一心想去滨海和虎子一起。”
    张扬笑道:“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刘主任,等她毕业,你让她过来找我,工作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刘宝全一高兴又跟张扬连喝了两杯,常凌峰整晚都很沉默,他本来就不喜欢出席这样的场合,张扬主动找到他喝了一杯酒,诚心求教道:“凌峰,搞免税区我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方面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常凌峰笑道:“你可别谦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难住你的事情。”
    秦清道:“请教归请教,可不许从我这里挖人啊。”
    张扬呵呵笑道:“凌峰这种大才真要是到了滨海那种小地方实在太委屈了,我怎么舍得耽搁他的前程。”
    常凌峰道:“张书记求贤若渴,我倒是能帮你推荐两个人才。”常凌峰已经做好了出国的准备,京城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已经不打算在国内常呆,准备在新城建设进入轨道之后离开,章睿融的留学申请已经通过,再过半年他们就离开。
    张扬道:“现在滨海最缺的就是人才,多多益善。”
    常凌峰道:“两个都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们一个在珠江一个在沪海,两人都是大学老师,也都是抱负得不到施展,现在滨海成立保税区正是用人之际,你可以把他们请过去。”
    张扬道:“你推荐的人一准儿没错,要不要我专门去请一趟?”
    常凌峰笑道:“那倒不用,我给他们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如果他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抽时间联络他们,陪他们去滨海一趟。”
    张扬道:“凌峰,你把这件事给我办成了,我一定重重谢你。”张大官人现在的心情的确是求贤若渴,他身边虽然有了王志刚这样的高手,可是随着城市建设的开始和保税区的确立,真正可用的人还是太少,滨海过去的那帮县领导,多数都没什么能力,搞搞权力斗争还马马虎虎,真说要干正事儿,只怕没几个能派上用场。
    晚宴的气氛很好,张扬发现只要跳出官场的范围来看这群人,还都算不错,可官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你深入其中,一旦和别人有了政治利益上的关系,那么人就会迷失本性,当晚张扬和秦清独处的时候,他将这通感慨告诉了秦清。
    秦清笑道:“权力让人迷失,任何人都跳脱不出这个规律,权力会让人得到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很多人享受权力,而忽略了和权力同在的责任,正是为了追求这份满足感,官场中人才会为此争得不可开交,朋友反目,兄弟阋墙,这样的事儿并不少见。”
    张扬道:“我享受权力,但是我也清楚自己的责任,清姐,你说我这种人算不算的上一个好官?”
    秦清点了点头道:“在我心中你是个好官,你还是个与众不同的官员,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对官场如此热衷?”
    张扬道:“现在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投入太多的热情了,过去我一心只想着升官,可能你说得对,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更多的在想怎样才能做好事,而不是去升官。”
    秦清道:“你在处理和上级领导的关系上有所欠缺,保税区的事情虽然是好事,可是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绕过北港方面,这会让你的上级领导难堪,感到他们的权威受到挑战和蔑视,对你未来的工作开展不利。”
    张扬笑道:“如果我不绕开他们,让北港的那帮领导掺和进来,那么这次保税区就算申请成功,十有八九也不会落户滨海,北港现在政策向新港倾斜,自从新港兴建之后,我们这边的福隆港就处于被市领导放弃的状态,我去滨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也看出这帮领导整体管理水平偏低,在北港的治理上出了不少的昏招,而且这帮人格局太低,自从我申请滨海撤县改市之后,在他们心里就把滨海从北港分离了出去,政策上对其他县都比滨海好得多。”
    秦清道:“你个人能力太强,而且权力欲也很盛,当你的上级领导感觉到他们的权力和地位受到威胁的时候,冷落你甚至反感你也属于正常。”
    张扬道:“我真是搞不懂这帮人,有那些精力去搞内部斗争,为什么不切实地去关心一下民生?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管理上,北港目前在平海经济收入水平倒数第一,难道还不值得他们去反思自己的工作吗?”
    秦清搂住张扬的肩膀,俏脸贴在他的面庞上:“其实以你的性格并不适合官场,如果不是你自己够强,恐怕早就被打落尘埃了。”
    张扬笑道:“乔书记曾经说过,我就是一根官场搅屎棍,走到哪儿搅到哪儿。”
    秦清笑道:“他的这个比喻倒是相当贴切,不过你这次要做要心理准备,保税区是一块肥肉,所有人都盯着,滨海成立保税区,必将成为众所瞩目的中心,我看滨海最近会有一个膨胀性的发展,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一定要摆正心态,掌控政局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处理不当,很可能会造成错误。”
    张扬搂住秦清的纤腰,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大手探入她的睡袍,把玩着她的前胸。
    秦清胸前的两点在他的揉捏下很快就产生了变化,秦清撅起樱唇道:“好好说话。”
    张扬吻了她一记道:“其实我发现还是给你当副手好,如果你当北港市委书记,我当滨海的县委书记那该有多好。”他只是说说,有了东江新城的事情之后,这样的组合当然没有任何的可能。
    秦清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我可掌控不了你。”
    张扬笑道:“在你面前翅膀硬不起来,要硬也是那啥……”
    秦清的丰臀在他身体上挪动了一下,有意识的摩擦了一下他变硬的地方,笑道:“你啊,真是精力旺盛。”
    张扬道:“没点精气神怎么能更好的为秦书记服务。”
    秦清道:“说着说着就下道了。”
    张大官人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已顶成一个帐篷的部位:“求秦书记提拔!”
    秦清抛给他一个颠倒众生的媚眼儿,伸出手指点中张扬的肩头让他平躺下去,柔声道:“那我就好好提拔提拔你!”
    秦书记尽心尽力的提拔让张大官人精神抖擞,温柔乡虽好,却仍然要提高警惕,张大官人清晨溜出了秦书记的家门,这厮现在对藏匿行踪已经轻车熟路,上午去党校那边拿了一些学习资料,张大官人已经是研究生在读了,在官场上混,没有学历那是寸步难行。
    回到省政府招待所,去前台拿了他们帮忙订好的返程车票,在东江还有一天时间,他准备去母亲那边看看的时候,却收到了刘艳红的电话,刘艳红的语气充满了责怪:“张扬,怎么来东江都不到我这里来见个面?”
    张大官人笑道:“刘厅长,您那儿是监察厅,您是纪委书记,我没犯错误,没事往您哪儿跑不是找晦气吗?”
    刘艳红道:“你还是来一趟,我有重要事情找你。”
    在张扬心中一直都把刘艳红当成老大姐看待,刘艳红对他始终都很照顾,对于刘艳红的召见,大官人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他乖乖去了刘艳红的办公室。
    刘艳红已经准备好了茶。
    张扬一进门就道:“哟嗬,刘姐,您可又年轻了,不得了,这样下去真不得了,您越活越年轻,下次我见您就得叫妹妹了。”
    刘艳红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啐道:“混小子,没大没小,给我坐下,下次不许叫我刘姐,叫我阿姨!”
    张大官人道:“我还没糊涂啊,我总不能冲着一未婚女青年叫阿姨吧?”
    刘艳红道:“给我放老实点,坐下!”
    张扬去沙发上坐了,看到茶几上有茶有瓜子,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糖衣炮弹,刘厅长,您今儿又在打什么主意。”
    刘艳红把一沓举报材料扔在茶几上,张大官人扫了一眼道:“又来了,你说你们整天就忙这些,不遭人妒是庸才啊,我要是真犯了错误,您要是落实了证据,只管把我给铐走,双规我,问题是我啥都没干,下次遇到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您赶紧帮我烧了吧,实在不行卖废纸也成啊。”
    刘艳红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利利索索的,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告你的黑状。”
    张扬道:“这次告状的有什么创意没有?”
    刘艳红道:“你在北港领导中的口碑也不怎么样。”
    张扬道:“这事儿归组织部管吧?”
    刘艳红道:“你啊,我把你叫来不是给你上课的,我就是提醒你,别得罪这么多人,当官也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要和同事搞好关系。”
    张扬道:“是不是有滨海的干部告我黑状?”
    刘艳红道:“你和洪诗娇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捅到我这里来了?”
    张扬咬牙切齿道:“王八蛋,回头我就去找他们几个算账。”
    刘艳红道:“又来了,你这个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要是真改了,那还是我吗?”

第九百八十二章【内涝】(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二章【内涝】(上)   
    刘艳红道:“张扬,你看过一部电视剧吗?”
    “啥?”
    “便衣警察!你要是穿着一身警服上街,满大街的小偷看到你肯定不敢作案,可你要是换上便装,小偷自以为安全,就开始伸手了。”
    张扬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你是说我去滨海之后,有些贪官污吏都不敢伸手了,这不刚好证明我是一清官吗?”
    刘艳红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事情不要锋芒太露,有时候大雨滂沱反倒解决不了旱情,因为土地来不及吸收水就流走了,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张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说来说去,您还是想我在滨海给你当卧底啊。”
    刘艳红道:“只是让你协助我工作。”
    张扬道:“到底你想让我怎么干?”
    刘艳红道:“你现在无论和滨海还是和北港都有些格格不入,想查出问题,就必须融入其中。”
    张扬笑道:“你是说,他们贪污,让我也跟着贪污?”
    刘艳红道:“不是这个意思,你要让别人信任你,接纳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可以做出一些改变,做人棱角分明未尝是一件好事。”
    “如果真的有人给我送礼,你说我收还是不收?”
    刘艳红道:“那要看有无必要,如果可以通过这些事查出北港的问题,那么你可以收,只要向我及时通报,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张扬道:“你放心吧,我尽力而为。”
    刘艳红道:“忘了恭喜你了,保税区落户滨海,这可是大好事儿。”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我原指望保守秘密来着,可今儿发现全世界都知道了。”
    刘艳红笑道:“好事儿,怕什么?”
    张扬道:“好事也能变成坏事,现在我又被推上风口浪尖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不知多少人在我背后羡慕嫉妒恨呢。”
    刘艳红道:“你不是说过,不遭人妒是庸才,能把保税区争取到手,刚好证明了你是一个人才啊!”
    张扬道:“我去滨海没多久,我的举报材料就积攒了这么多,等以后保税区开始兴建,还不知要有多少举报材料,那啥,刘厅长,以后关于我的举报材料,有创意有代表性的您帮我搜集几份,我观摩参考一下。”
    刘艳红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乐观!”
    “苦中作乐呗!人家整天举报我,我也研究研究,学习一下怎么举报别人。”说到这里张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北港纪委书记陈岗那个人很好色啊,看到年轻漂亮的姑娘,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刘艳红向他伸出手:“证据!”
    张大官人道:“目前没证据,不过那货绝对是个老色鬼,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想对洪诗娇下手,最后还是我帮着她当了挡箭牌。”
    刘艳红笑道:“可人家和洪诗娇没事,最后是你和洪诗娇发生了问题。”
    张扬一肚子委屈:“冤枉啊,根本是洪长青一家子串通了害我,我对洪诗娇一点念想都没有,就她那样,整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嫣然的一根脚趾头。”
    “行了,行了,别标榜自己了,你什么人我会不知道?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嫣然跟了你真是委屈她了。”
    张大官人苦笑道:“刘姐,我叫您刘姨总成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您是省纪委副书记,咱可千万不能随便给自己同志乱扣帽子,我对嫣然那可是真心实意。”
    刘艳红道:“你心虚什么?我又不打你的小报告。”
    张扬道:“刘姐,我知道您想让我干什么,可您也不能对我威逼利诱,我这点志气还是有的,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刘艳红不禁笑了起来:“行了,别把自己整得跟革命烈士似的。”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刘艳红起身去接电话,张大官人倒是不想听,可他超强的耳力还是将人家谈话的内容搜罗了进来,电话是吴明打来的,刘艳红看来心情不错,和吴明聊了起来,张扬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得走。
    刘艳红一手捂住话筒,笑道:“你别忘了我刚才的话。”
    张扬坐当晚的夜车返回北港,这一趟的东江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他去东江之初并没有想到这次保税区的事情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这次回去缺少了三位美女陪伴,不过倒是乐得清静,张扬上车之后就进入了梦乡,清晨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北港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张扬收拾好行李,先给周山虎打了一个电话,昨晚他上车前就跟周山虎联系过,让他今晨来火车站接自己。
    周山虎道:“张书记,北港下了大暴雨,往火车站去的路段严重积水,车过不去了。”
    张扬道:“北港旁边就是大海,怎么还会积水?”
    周山虎道:“港区没积水,可是市中心这边排水设施老旧,几个地下道全都积水严重,我找个地方把车停了,回头我打车过去接您。”
    张扬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打车回去。”
    火车抵达北港站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春雷一个接着一个,张扬来到出站口,看到周山虎就站在人群中,拼命高喊着:“张书记,张书记!”
    张扬笑了起来,他挤出人群,来到周山虎面前,看到周山虎两条裤腿卷起老高,可裤子仍然湿透了,这小子显然是蹚水过来的,周山虎道:“我把车放在建设局了,这会儿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刚气象台天气预报说,这场雨是二十年来最大的一场。说什么降雨一天就已经达到100毫米,城市多处都出现了内涝。”
    张扬关心的还是滨海:“滨海怎么样?”
    周山虎笑道:“滨海还好,可能是就在海边的缘故。”
    张扬听到滨海没事,也放下心来,周山虎接过他手里的行李,递给他一把雨伞。在出站口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出租车过来,张扬指了指前方的五洲大酒店:“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五洲大酒店也是北港的五星级酒店之一,是一家涉外宾馆。两人冒雨来到酒店,张扬要了一个标准间,回到房间内,洗了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大雨没有停歇的迹象。
    周山虎把他的手机递了过去:“刚才有两个电话。”
    张扬看了一下,其中一个电话是县长许双奇打来的,张扬回了过去。许双奇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看来一定有要紧事要向他汇报。
    许双奇道:“张书记,您回来了没有,滨海这边下了大雨,多处农田被淹,灾情严重。”
    张扬道:“我在北港呢,这边积水严重,可能要稍晚一些才能回去。”
    许双奇道:“我正在组织干部群众抗洪防涝呢。”
    张扬道:“发动全体干部职工,确保全县范围内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我会尽快回去,在我没到滨海的时候,你要全权负责指挥工作。”
    许双奇应了一声。
    张扬挂上电话,心情不由得也沉重起来,看来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还是给滨海带来了不可预估的经济损失。听闻滨海部分地区受淹,张大官人有些坐不住了,他叫上周山虎,决定尽快返回滨海。
    两人在酒店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往建设局的方向驶去,因为暴雨,出租车都是漫天起价,平时起步价五块,现在根本不打表,一开口就是五十,张扬也懒得跟这帮坐地起价的司机一般见识,给了他五十,司机把他们拉到济民桥前不敢过去了,铁路立交桥下积满了水,不知有多深。
    周围围了不少人,可以看到有几辆车抛锚在地下道里。
    张扬和周山虎两人下了车,准备从一旁步行绕过去,可听到周围有人道:“麻烦了,那辆车进去就不见影了。”还有人道:“赶紧救人!”
    可嚷嚷的人虽然很多,却没有人下去,这年月舍己救人的越来越少了,看热闹的却是越来越多。
    一辆熄火的汽车车门中爬出了一个人,他指着前方道:“有人被困在里面了,快救人!快救人啊!”他嘴里叫着救人,自己却向上面的浅水处拼命逃来。
    张扬眉头一皱,他将雨伞交给了周山虎,低声道:“我去看看!”
    周山虎关切道:“张书记,您小心点儿!”他是个旱鸭子,如果他会水肯定会抢着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张扬走入洪水中。
    张扬先帮助一名困在车里的男子脱困,又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几步,水就漫到了他的胸口,他屏住气,潜入水中向深处游去,这种下陷式的立交桥存在着很多的隐患,一旦排水不畅,就容易造成积水,最深的地方甚至可以达到三米以上,普通车辆进去就得整个被淹。

第九百八十二章【内涝】(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二章【内涝】(下)   
    张扬很快就找到了被淹没在水中的那辆汽车,洪水极其浑浊,张大官人没有睁眼,他找到前门把手,全力一拉,把手都被他拉断了,可是车门却没有打开,水底压力很大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门锁从里面反锁了,张扬游到前挡风玻璃的位置,手掌贴在挡风玻璃上,内力催吐,震碎了玻璃,然后游入其中,也就是张大官人有这份功力,换成别人还真没有那么容易把车窗弄烂。他在驾驶座的位置找到一个软绵绵的身体,确信车内没有其他乘客,这才抱起那个身体向上游去。
    张大官人带着被救的那人刚一露出水面,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张扬的脚落在实地之上,他抱着那名获救者一步步走了上去,此时他方才注意到自己救得是一个女人,这女人面容姣好,身材很棒,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因为呛入了太多的洪水,所以昏迷了过去。
    张扬把她抱到了避雨的地方,很快看热闹的人都凑了过来,周山虎伸手把那帮人拦住,这些人挤过来可不是为了帮忙,多数都抱着看热闹的心理。
    张扬摸了摸那女子的脉搏,在她胸前按压了几下,然后对她进行人工呼吸,如此反复几次,那女子终于恢复了呼吸心跳,剧烈地咳嗽着,然后身体突然转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呕出黄水。
    张扬知道那女子没事了,悄然向周山虎使了个眼色,两人趁着混乱离开了现场,此时不知哪里有闪光灯闪烁了两下。
    两人绕过积水的地下道,来到建设局,暴雨在此时已经有了减弱的迹象,张扬和周山虎的身上全都被雨水淋湿,好在行李包是防水的,里面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没有损坏。
    周山虎启动了那辆丰田越野,因为考虑到要涉水的缘故,他今儿特地开越野车过来的,没想到仍然过不去济民桥。不过从这边前往滨海的这段道路还算顺畅,部分路段积水,都不算严重。
    张扬一路之上也看到了局部农田受淹的情景,低声叹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滨海今年的收成又得受影响。”
    周山虎道:“张书记,整个北港都是这样,滨海还算好的。”
    张扬看到外面的雨似乎有停歇的迹象,落下车窗,让雨后清新的空气充满了车内,前方已经是滨海的城区,让张扬欣慰的是,整个城区很少看到积水的现象,看来滨海的给排水系统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这和滨海濒临大海有关。
    周山虎直接将汽车驶入了县行政中心,张大官人就这么湿漉漉的走入了办公楼,前往自己的办公室,途中遇到了县委副书记刘建设,刘建设看到落汤鸡一样的张扬,心中暗自好笑,嘴上却故作惊诧道:“张书记,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张扬道:“许县长打电话给我,说很多地方积水严重,农田受淹,所以我赶紧回来看看。”
    刘建设道:“也没那么严重,咱们县靠海近,排水系统还是不错的,县里几位领导都下去了,亲临第一线指挥防洪防涝,我留下来负责这边,根据刚刚反馈回来的消息,总体还好,局部地区受灾,并不算太严重。”
    张扬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他的休息室内是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张大官人草草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县里那些下去指挥抗灾的干部已经陆续回来了。
    身为县委书记,张扬理所当然的要表示慰问,他迎出了办公楼,看到县长许双奇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回来,许双奇一双裤腿卷起老高,身上基本上也都湿了,一双胶靴上满是黄泥,有几名记者还跟在他的身边采访呢,看到县委书记张扬出现了,这帮记者马上将目标转移,向张扬蜂拥而至,张大官人这时候可没兴趣接受什么采访,让傅长征叫保安帮他将记者挡住。和许双奇走到了一起,他向许双奇伸出手去:“老许,辛苦了!”
    许双奇跟他握了握手,看着这厮衣着光鲜,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心中不由得鄙夷起来,心说你整天唱高调,搞得自己跟个青天大老爷似的,刚才下雨那会儿你在哪里?还不是我带着这些干部亲临第一线指挥抗洪抢险?其实滨海的灾情并不严重,许双奇冒雨跑到第一线,也不仅仅是为了民生,其中也有作秀的成分,毕竟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弄得一帮乡镇干部诚惶诚恐,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接待这位县长大人。
    许双奇的言语中还是有不少夸大的成分在内:“张书记,滨海这次的降雨量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24小时降水量达到了100毫米,滨海多处出现了灾情。”
    张扬道:“一定要做好受灾群众的安置工作,确保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许双奇心说你丫也没什么创意,这样的话我早就说过了。
    张扬道:“老许啊,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个小时后咱们召开一个常委会。”
    许双奇嗯了一声。
    张扬又和下去第一线的其他干部见了面并表示慰问。
    一个小时后,常委会准时召开,这些常委们都已经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正如县委副书记刘建设所言,滨海的灾情并不严重,这场暴雨带来一些财产损失是难免的,但是没有人员伤亡,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大好事。
    县长许双奇先汇报了截至目前为止的灾情情况,然后着重强调,根据气象台的天气预报,今晚到明天还有大到暴雨。
    张大官人得知滨海受灾的情况并不严重,心态也放松了许多,他微笑道:“首先感谢大家在我离开滨海期间的辛苦工作,正是有了你们同心协力一心为民的工作态度,方才能够将这场暴雨带来的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无论气象台的预报多么不靠谱,我们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未来可能发生的自然灾害给予最大可能的重视,我相信在我们这个领导团队的精诚合作下,在滨海全体老百姓的支持下,我们一定能够战胜这场暴雨带来的灾害。”
    常委们纷纷鼓起掌来,带头的还是常务副县长董玉武,他知道自己要是不鼓掌的话,张扬的目光肯定第一个朝他看来,他得起到带头作用。
    张扬道:“现在我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张大官人说到这里有意识的停顿了一下,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几口,当领导的都是这样,卖关子卖出习惯来了。
    所有常委的目光都望着张扬,多数人看到张扬笑眯眯的样子,心说十有八九是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批下来了,最近这厮不就在捣鼓这件事吗?
    张大官人不紧不慢道:“我这次去省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落实一件事,申请在滨海成立保税区。”
    现场一片哗然,在滨海的这些常委看来,以滨海今时今日的状况,申请保税区似乎有些痴人说梦,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在他们这块穷乡僻壤?
    张扬道:“省里对我的申请极度重视,省领导都对滨海成立保税区一事非常的支持,为了这件事周省长亲自前往京城为我们争取,根据我收到的确实消息,国务院已经通过了我们的申请,特许在滨海成立平海省内第一个保税区!”
    现场一片欢呼,虽然多数常委打心底对张扬不爽,可谁都知道成立保税区对滨海意味着什么,有了保税区这个耀眼夺目的金字招牌,滨海的城市规模等于跃升了一个档次,滨海在北港辖县之中必然脱颖而出,而保税区的成立意味着滨海权力的扩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抢去了北港的风头,张扬之前一直张罗的撤县改市的事情,也是水到渠成。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大声道:“太好了,张书记,我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滨海保税区成立之后,我们在北港,不!我们在整个平海都是第一家,我们对投资商的吸引力必然大幅提升。张书记,您太厉害了!”这厮公然拍起马屁来了。
    许双奇鄙夷地看着他,心中非常的不爽,董玉武过去倒向张扬的阵营还有所顾忌,今天看来是豁出去了,他似乎已经认定张扬必然是最终的胜利者,现在已经不怕公然站在张扬那一边了。
    张扬道:“身为滨海的县委书记,我当然要为滨海的发展而努力,我相信在座的同志和我一样。”
    会议进行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县委办公室主任傅长征匆匆走了进来,他来到张扬身边耳语了几句,张扬不觉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道:“散会!”
    散会后,张扬把政法委书记周翔叫了过来,让他陪自己去近郊的蒋庄看看,原来蒋庄出了点乱子,这场暴雨让蒋庄附近的土山出现了滑坡,从中露出了一个墓葬,村民们听说发现了古墓,全都冲进去哄抢。

第九百八十三章【欢乐与哀愁】(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三章【欢乐与哀愁】(上)   
    有两人误中了机关,被古墓内设伏的弩箭射中,好在没有送命,县文物局和公安局的都赶过去了,不过现在不仅仅是蒋庄的,连周围庄子的都听说了消息,前往古墓去抢东西,现场非常混乱。
    这样的情况张扬也并不是第一次遭遇,并不是每个普通老百姓的法律意识都这么强,更缺乏文物保护的知识,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稀奇,最重要的是不要闹出人命。
    张扬先给程焱东打了个电话,程焱东目前已经率队在蒋庄土山维持秩序,因为公安武警的出动,现场情况已经控制住了。
    张扬和周翔一起乘车来到蒋庄,看到公安武警战士将土山坍塌露出的入口守住,现场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刚才已经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村民,现场的情况已经基本上被控制住。
    程焱东来到张扬的车前迎接,叫了声张书记,又叫了声周书记,张扬道:“情况怎么样?”
    程焱东道:“还好,幸亏有人及时报警,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不过伤了两个,现在正在急救呢。”
    张扬道:“去看看!”
    程焱东引领着他们来到急救车前,两位被弩箭射伤的村民都在现场进行着紧急的救治,幸好他们被射中的都不是要害部位,张扬走过去亲自看了看他们的伤口,确信弩箭没毒,这才放下心来。
    看完伤者,张扬又来到古墓入口处,在那里见到了县文物局局长赵子文,同时也见到及时向上级部门反映这件事的民办教师李春生,张扬当众对李春生提出了表扬。
    蒋庄的村委书记贺庆桩也慌慌张张地过来了,上次因为私设收费站的事情险些被张扬给撤了职,这次他的村子又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厮也明白,这官位是保不住了。
    和贺庆桩一起过来的还有城关镇书记武刚,这帮基层领导一个个的心情都非常忐忑,今儿得亏没死人,如果出了人命,他们这帮领导搞不好都得被免职。
    县文物局局长赵子文向张扬汇报道:“张书记,根据我们的初步勘查,这里应该是一座汉代古墓,墓主人的具体身份还等待进一步确认中。”
    张扬对墓主人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他低声道:“一定要做好文物的保护工作,公安机关会配合你们对古墓进行保护,并追回失去的文物,对一些带头闹事的捣乱分子一定要从重处理,不然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城关镇书记武刚道:“张书记,这件事发生的突然,是我没有及时得到讯息,没有第一时间做好古墓的保护。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城关镇的负责人,我应该承担主要的责任。”
    张扬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的任务是让老百姓的心情平复下来,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们国家的文物政策,要让他们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武刚连连点头。
    贺庆桩哭丧着脸耷拉着头,张扬对他记得很清楚:“贺庆桩,你们蒋庄又出事了!”
    贺庆桩道:“张书记,俺也不想啊,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村民们都跑过来抢东西了,我拼命阻止了,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看到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眼睛都红了,亲爹亲娘都不认,更别俺这个村委书记了。”
    张扬道:“工作上,经常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出了事情不怕,想办法去解决吗?”他并没有当场责怪贺庆桩什么,这次土山发现古墓也非常意外,老百姓看到值钱的文物,很多人的念头就是据为己有,的确不是贺庆桩能够组织的。
    当天中午,张扬也没走,和几位领导都去村委书记贺庆桩家吃饭,贺庆桩为了招待几位大领导,特地让他婆娘把两只大公鸡给杀了,又烧了一条三斤重的鲤鱼。
    和蒋庄多数村民热衷于盖楼不同,贺庆桩家里没盖楼房,还是老式的瓦房,大雨刚过,房间里一股霉味儿,看到雨停了,贺庆桩就在院子里支了一张圆桌,请几位领导就坐,张扬看到桌上摆得大锅小盆,不禁责怪贺庆桩道:“就是随便吃顿饭,你搞那么隆重干什么?”
    贺庆桩道:“领导们好不容易才来俺家一次,怎么也得杀鸡宰鱼,鸡是俺婆娘养得,鱼是俺爹在田地里摸得。”他的意思是,我没花公款。
    武刚道:“张书记,老贺一片诚心,菜都弄好了,咱们就别浪费了。”
    张扬招呼周翔他们坐下,此时听到房间内传来咳嗽声,原来是贺庆桩的老爷子贺青牛在屋里,张扬连忙让贺庆桩把他老爷子请过来,让老头儿在身边坐了。
    贺青牛过去也担任过蒋庄的村支书,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不过他在任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多的大领导,自然显得有些拘谨。
    张扬道:“贺老伯,我听说您过去是蒋庄的老支书啊!”
    贺青牛笑道:“很久前的事情了,我今年都七十九了,不干村支书都二十多年了。”
    贺庆桩道:“俺爹在任的时候威信比我高。”
    贺青牛道:“庆桩当上村支书我没帮过啥忙,中间换了好几任,他九零年才当上的,脑子活。”
    张扬笑了笑,这父子俩倒是互相照应,贺青牛害怕他们的关系让领导多想,所以上来就解释自己没给儿子帮什么忙。
    张扬道:“贺老伯,蒋庄有些历史了吧?”
    贺青牛点了点头道:“蒋庄从宋朝的时候就有了,我小的时候这边还有普云寺,香火很盛,连北港城里的人都跑过来烧香,可七十年代那会儿被红卫兵给烧了,寺里的和尚也被打跑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村头的三棵银杏树,都有几千年了,其中一棵在81年被雷电劈死了。”提起这件事贺青牛嗟叹不已。
    张扬又道:“土山下有汉墓的事情您听说过吗?”
    贺青牛道:“不清楚,不过我们小时候在土山上玩的时候,时常可以捡到一些泥人,当时也没觉得是什么好东西,拿着泥人儿过家家,动不动就摔得缺胳膊少腿。”
    贺庆桩道:“我小时候也玩过,咱家柜子上不还摆着一个?”
    文物局局长赵子文让贺庆桩拿过来看看,贺庆桩转身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跳舞的泥人,赵子文接过来在手中看了看,惊喜道:“果然是汉代陶俑,如果这陶俑来自土山,就为确定墓葬的年代提供了佐证。”
    贺青牛听说则陶俑是墓室里出来的,马上道:“你拿去吧,墓室里出来的东西晦气,俺不要。”
    当天中午都没喝酒,离去的时候,贺庆桩单独来到张扬面前,他低声道:“张书记,俺想求您一个事儿。”
    张扬道:“说吧!”吃人家的嘴软这句话一点都不假,吃了贺庆桩的大公鸡,张大官人也不好意思对他疾言厉色了。
    贺庆桩道:“公安局抓了俺们村不少人,虽然这些人贪财有错,可是俺们毕竟都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觉着俺村地里的东西就是俺们自己的,还望张书记对他们能够网开一面。”
    张扬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处理这件事,会以国家相关的法律法规来作为衡量标准,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当然,也会考虑到你们村的实际情况。”
    记者对这类新闻无疑是敏感的,这场暴雨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对新闻的嗅觉,还是有不少的记者闻讯来到了这边,采访关于墓葬被抢的情况。
    张大官人避无可避,被几名记者堵住了,张扬想了想还是决定正面回答他们几个问题。
    有记者问:“张书记,您能对今天墓葬被抢的骚乱事件发表一些看法吗?”
    张扬冷冷看了那名记者一眼:“你是哪个单位的?谁给今天的时间定性为骚乱事件?是你吗?”
    那记者被张大官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得不敢继续追问,的确他的发问有些不善。
    张扬道:“今天当着这么多的媒体记者,我必须要说一件事,我相信我们的媒体都是善良的媒体,公正的媒体,对社会抱有公德心,你们对于新闻的报道会尊重事实,尊重良心,我对大家关心的事情做几点声明,第一,土山古墓保存完好,虽然墓室的入口遭到了一些破坏,但是并没有人进入古墓内部,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第二,今天没有发生任何的骚乱事件,我承认,的确有人想趁机争抢文物,但是我们的公安武警战士及时到来,制止了他们的这种行为。第三在今天少数民众的纠纷过程中,并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我希望大家尊重事实,不要为了吸引公众的眼球而捏造报道,在舆论上误导公众,谢谢!”
    又有记者问道:“张书记,我听说平海第一座保税区即将落户滨海,这件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张扬微笑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到上头的正式通知,你说的这件事我也很期望,我也希望是事实,只要是对滨海有好处的事情,我都持双手欢迎。”目前正式通知没有下达,张扬当然不能在公众面前承认这件事

第九百八十三章【欢乐与哀愁】(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三章【欢乐与哀愁】(中)   
    有记者问道:“张书记,这次的暴雨是北港从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请问滨海的受灾情况如何?有没有关于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的具体数字?”
    张扬道:“暴雨虽然很大,但是我们滨海的领导团队在暴雨面前表现出了卓越的应对能力,以许县长为首的干部第一时间深入抗涝第一线,指挥这场对抗自然灾害的战争,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暴雨造成更大的灾难,到目前为止,我们滨海全境范围内并没有关于任何人员伤亡的报道。至于财产的损失还在统计之中,我相信这次的灾害不会对滨海良好的经济形势造成任何的影响。”
    土山发现古墓这种事情在目前的北港是不会引起太大反响的,一场暴雨让北港这座城市现了原形,内涝严重,城区多处受淹,进出城区的立交桥全都灌满了水,还差点发生有人溺毙的事情。
    市里的领导全都出去第一线指挥抗洪排涝,中午的时候雨停了,一直到下午五点钟,市委领导才陆陆续续的返回,市委书记项诚顾不上休息就把这些常委叫到会议室开会。常委们从项诚阴沉的脸色都猜到项书记的心情不好,大家落座之后,没有人主动说话。
    项诚道:“去年市里专门拨了一笔款子,改造主城区排水系统,没整治之前,北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内涝,整治之后反而出了毛病,我想问一问,这钱究竟花在了什么地方?啊?谁能告诉我?”项诚气得敲起了桌子。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开口道:“项书记,这件事还是有很多客观原因的,去年市里虽然拨款对排水系统进行改造,可是只是用于疏通和维护,这次的暴雨突如其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内,降水量就达到100毫米,这在北港建国以来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组织部长孟启智也跟着发言道:“是啊,项书记,我就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雨,天空跟瓢泼似的,咱们北港靠海,排水系统比起其他城市还算得上先进的,正是因为短时间内降雨量太大,我们的排水系统来不及将降水全部排入到大海里,才造成了这场内涝。”
    项诚道:“我们的每一位同志都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面前,不但暴露了北港的排水系统存在缺陷,也反映出我们的干部队伍在这种突然到来的自然灾害面前缺乏准备,缺乏应对的手段,所以才造成了城市的混乱。我希望这件事过去之后,大家都要进行深刻的反省。”
    蒋洪刚觉着有些奇怪,今天的事情虽然造成了北港城区的混乱,但是,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总体来说,城市的损失不算太大,而且在灾情发生之后,所有的干部都及时冲上了第一线,在他看来,大家的应对措施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很多人也都是从昨晚一直忙活到现在,觉都没有好好睡过,项诚非但不提出表扬,反而把所有人都批评了一通,这对干部队伍的士气是有不良影响的,蒋洪刚道:“项书记,根据气象台的天气预报,今晚可能还会有大到暴雨。”
    项诚道:“那就更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办法,我不管大家付出多少的努力,一定要保证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说到这里他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捂着腹部,脸色有些发黄。
    所有常委都看出有些不对,有人起身忙着要去给项诚叫医生。
    项诚摆了摆手道:“不用,老毛病了,胃溃疡,我中午还没吃饭呢。”一句话凸显出这位市委书记品格的高尚,项诚是在告诉所有人,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他可是呕心沥血废寝忘食。
    会议进行到这里,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蒋洪刚没有马上走,他看着项诚吃了胃药,然后道:“项书记,感觉好点了吗?”
    项诚点了点头道:“舒服多了,我这胃都是喝酒喝出毛病来了。”
    蒋洪刚深有同感道:“身体要紧,项书记不能整天忙于工作,也要注意锻炼身体啊!”他心里可不这么想,项诚这个人对养生还是很看重的,在喝酒方面一直都控制的很好,这和他的位置有关,身为北港一把手,至少在北港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敢硬灌他喝酒。
    项诚喝了口热茶,感觉胃部的疼痛缓解了许多,他掏出手帕,擦去额头的虚汗。
    蒋洪刚从项诚动作的细节中判断出,项诚的健康情况的确有些问题。据说人的身体状态不好,会影响到情绪,项诚的心情明显不好,蒋洪刚忽然想起了前往东江至今未回的市长宫还山,也因此而想起了一件即将发生在北港的大事,国务院已经特批在滨海成立保税区,难道真正让项诚感到不爽的是这件事?蒋洪刚在心中默默猜度着。
    项诚对蒋洪刚表示出的关心还是有些感激的,蒋洪刚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一味奉承,在北港常委之中,蒋洪刚算是很特别的一个,他从不和项诚唱对台戏,也不会和项诚走得太近,换而言之,项诚对他并不是特别了解,他知道蒋洪刚也有些背景,比如他和省驻京办主任郭瑞阳的同学关系,又如他的岳父曾经是云安省前宣传部长,项诚认为蒋洪刚藏得很深,这种人很难向别人摊开心扉,比起蒋洪刚,他更喜欢的是宫还山,更愿意宫还山成为自己的接班人,这件事早已不是秘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项诚对蒋洪刚更加抱有戒心,他当然清楚蒋洪刚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官场中的每个人都是有野心的,自己的天平偏向宫还山,蒋洪刚自然会因此而抱怨自己,甚至会仇恨自己,虽然他表面上一直都做得很好。即使项诚明显的偏重于宫还山,即使所有人都看好宫还山,连宫还山自己也以项诚的接班人自居,但是蒋洪刚的心态依然保持的很好,过去什么样子,现在依然是什么样子,他没有改变自己为人处世的方法,对待项诚仍然是不卑不亢。
    项诚对蒋洪刚如此表现的评价就是沉稳,他绝不相信蒋洪刚会主动放弃,他认为蒋洪刚仍然在默默努力着,自己一天没退,宫还山一天没有正式接班,蒋洪刚心中的希望就仍然还在。
    公平的来说,宫还山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不如蒋洪刚老到,但是项诚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延续自己政治思路的人,他需要的绝不是一个一上台后很可能就会否定自己的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可以让自己手中的权力延续多年,而今的政坛之中,拥有项诚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项诚道:“洪刚,我没事了,忙你的去吧!”
    蒋洪刚微笑道:“项书记,食堂那边已经准备饭了,我刚巧也没吃,要不咱们一起过去吃点儿?您要是觉着不方便,我让人回头给您送过来。”
    项诚听他这么说当然不好推辞了,他笑道:“我又不是不能动,走,去吃饭。”
    机关食堂的厨师对项诚这位市委书记的胃口摸得很清楚,项书记胃不好的时候喜欢吃面条。
    蒋洪刚也跟项诚一样吃起了面条,项诚吃饭的时候方才想起已经下班了,他向蒋洪刚道:“你不回家去看看?”
    蒋洪刚道:“家里没事,这场暴雨对北港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气象台说今晚还有暴雨,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项诚叹了口气道:“今天在会上,我发了一通无名火,其实大家也都很辛苦,我知道,可是我看到这次的内涝,心里还是存不住火,当时情绪没控制住,对不起大家了。”
    蒋洪刚道:“项书记,北港淹成这个样子,您身为书记,心里着急也是难免的,这不正体现出,您把老百姓的疾苦放在自己的心上嘛。”蒋洪刚恰到好处的奉承了项诚一句。
    项诚的心情却没有因为他的奉承而见好,吃了几口面条,感觉心事重重,再也吃不下去了,他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道:“这次我可能对大家苛刻了一些,洪刚啊,你通知大家,除了值班人员之外,都回去吧,保持通讯工具畅通就行,我看这老天爷对咱们北港不会这么残酷……”他的话没说完,窗外就是一道闪电划过,随即又响起几声炸雷。
    项诚的脸色非常的凝重,他站起身慢慢走向窗前,推开窗户,外面很闷没有风,这让项诚感觉到有些压抑。
    蒋洪刚来到他的身边,也看了看窗外,其实他们都担心还会下雨,现在的北港已经承受不住另一场暴雨的侵袭了。蒋洪刚道:“项书记,您回家休息吧,今晚我留在这里。”
    项诚看了蒋洪刚一眼,他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洪刚,这边就拜托给你了,我今天真的有些撑不住了,老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欢乐与哀愁】(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三章【欢乐与哀愁】(下)   
    蒋洪刚望着项诚的背影,反复咀嚼着项诚的最后一句话,项诚话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潜台词?他和项诚之间始终都不是一路,项诚心中的理想接班人是宫还山,绝不是自己,蒋洪刚抬起头,望着黑漆漆没有一颗星的夜空,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居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期待,他希望此时的北港能够再来一场倾盆大雨,希望这场大雨能够冲刷出这座城市的原形,洗去这座城市的所有伪装。
    蒋洪刚走在市委大院内,呼吸着雨后潮湿的空气,现在的他还不是这里的主人,将来也未必是,蒋洪刚忽然想到,如果这座城市真的不会属于我,那么我又需要为她做什么?
    虽然蒋洪刚的心里期望下雨,但事实让他的期望落空,事实也再次证明气象台的不靠谱。天气预报如是说,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大到暴雨,午后渐止。下午阴,局部地区小到中雨。
    既然没下雨自然谈不上什么午后渐止,更为讽刺的是,下午非但不是阴天,反而是一个大晴天,整个北港市范围内全都是晴天,包括各个辖县,没有一个地方下雨。
    连市委书记项诚也忍不住骂起气象台是扯淡,搞得他一夜都没睡好,搞得全城戒备。可到最后,雨点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宫还山就在这种众志成城,上下齐心对抗五十年不遇的洪涝灾害的氛围中回到了北港,身为北港市长,他本应该出现在抗洪排涝的第一线,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北港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和他走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应该说还是有些不同,城市好像洗刷的更干净了,天空更蓝了,不过街道上充满了臭泥的味道。
    宫还山回来之后首先去了市委书记项诚的办公室。
    宫还山虽然满肚子的话想说,可是他首先还是要对北港的灾情表示关注。
    项诚道:“还好,没出什么大问题,为了防洪排涝,这两天大家都很辛苦。”
    宫还山马上检讨自己道:“项书记,真是惭愧,在大家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身在东江,不能为项书记分忧解难。”
    项诚道:“没什么好惭愧的,你去东江也是为了公事,谁也不知道这场雨偏偏在你走的时候下。”
    宫还山道:“项书记辛苦了!”
    项诚道:“还好吧!”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低声道:“这次去东江都有什么收获啊?”
    宫还山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叹了口气道:“项书记,我是满怀希望的去了东江,结果碰了个鼻青脸肿好不尴尬。”
    项诚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真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生气?
    宫还山道:“宋书记已经明确告诉我了,国务院特批在平海成立保税区,省里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保税区落户在滨海。”
    项诚道:“滨海也是北港的一部分啊。”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很不是滋味,他相信宫还山也不好受,不过宫还山已经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了,而项诚还在掩饰。
    宫还山知道项诚心里肯定不爽,但是他在自己的面前还要装出大局观十足,作为北港市长,其实宫还山也应该表现出大度,可是他此次的东江之行实在是被憋得够呛,原本抱着去竞争保税区的事情过去,却没有想到闹了个笑话,保税区从一开始就是张扬筹划出来的,而省委书记宋怀明在这件事上顶他的态度很明确。
    宫还山尴尬在一无所知,身为北港市长,他竟然对发生在自己辖县的事情毫不知情,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成了一个大笑话,他叹了口气道:“项书记,张扬这个人欺上瞒下,申请保税区是好事儿,他能够争取到也是他的本事,可他不该一点风声都不透露,我们身为他的上级领导,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我还巴巴地跑到宋书记面前去争取,这让别人怎么看?让领导怎么看?领导会以为我们的领导能力不行,和下属缺乏沟通,别人会认为我们之间有矛盾,过去我一直都认为张扬只是年轻,可现在看来,这个人的思想很有问题,他缺少大局观,好大喜功,眼中只盯着政绩,局限在滨海,而忘记了他是北港的一份子,滨海是北港的一部分。”宫还山愤愤然道。
    项诚笑了笑,他的笑容带着些许的无奈,虽然他能够理解宫还山的心情,他自己的心里也不比宫还山好过,可是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对于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他们无力改变,保税区落户滨海,终究还是在北港的地面上,滨海得到发展,以后经济收入提高,也会计算在北港的一部分。项诚道:“对张扬这种年轻人,还是放开一些,给他的自由度更大一些。”项诚说出这句话是无奈的,一开始时,他一样想将张扬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可后来才发现,抓的越紧,反抗就越凶,以张扬的能力,自己很难将他掌握在手中,既然如此还不如给他更多一些自由度。
    宫还山道:“项书记,您对他太宽容了,我担心上行下效,以后别的干部都跟他学,那么对我们以后开展工作不利。”
    项诚道:“保税区确定落户滨海,意义非常重大,因此而带来的长期利益是不可估量的,滨海必将成为北港发展最快的一环,同样,滨海的发展也会带动北港的发展。”
    宫还山道:“保税区可能会为滨海撤县改市奠定基础,滨海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岚山?”
    项诚没说话,心中却已经明白,滨海撤县改市已经成为定局,张扬来到滨海之后,正在朝着他既定的目标一步一步前进着,自己控制不了他,给他更大的自由空间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程润生教授也听说了滨海发现土山汉墓的事情,他专门从京城打来了电话,过几天会来滨海实地看看。
    张扬在文物保护方面一直都很重视,特地把县文物局局长赵子文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了解情况。
    赵子文将这两天汉墓的维护情况简略地向张扬做了一个汇报,他笑道:“墓道很深,根据我们之前对汉墓结构的了解,应该有三道门,大雨只是把第一道门给冲开了,老百姓冲进去的也是这道门,里面的殉葬品和文物相对较少,经过这两天的思想动员工作,当天参与哄抢文物的百姓大都将手头的东西上缴,现在我们已经将墓室的入口进行加固,公安机关也派人专门值守,不过我们县里的挖掘水平有限,正在联系省文物局和国家文物总局,这周专家就会到来,至于墓室是不是进行考古挖掘还是等专家来到后,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们文物局的同志辛苦了。”
    赵子文道:“我们不辛苦,考察文物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滨海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重大的考古发现,如果土山真的是一个大墓葬,规模一定不会小。”
    张扬微笑道:“挖掘考古要放在其次,保护要放在第一位,如果不具备考古条件,宁愿将这座汉墓保护起来,也不能因为技术的原因而损坏这些历史遗产。”
    赵子文道:“张书记您说到我心里去了。”
    此时傅长征打电话进来,却是有记者想要采访他。
    张扬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最近不接受记者采访。”
    傅长征道:“张书记,您不知道自己又上报纸头条了?”
    张扬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傅长征道:“今天北港日报头版上有您的照片。”
    张扬皱了皱眉头,他还没顾的上看,从桌上找出今天的北港日报。赵子文看到张扬有事,赶紧起身告辞了。
    张扬起身相送,等赵子文离去之后,他的目光方才落在报纸上,果然,报纸头版上印着的那张照片可不正是自己吗?张大官人仔细看了看,照片拍得还算清晰,正是自己那天在济民桥救人的情景。他当时只顾着救人,并没有留意到自己救人的举动会被人拍下来。望着自己救人的的那张照片,张大官人的唇角不仅露出一丝苦笑。他救人可不是为了出风头,刚来滨海那会儿,他从塔吊上救下了李明芳母子,也因为那件事成为北港乃至整个平海的风云人物,甚至被央视新闻报道。把他塑造成为一个新时代的英雄,不过当时是因为武意刚巧就在现场,上次的事情和她的极力推波助澜也有相当的关系。
    这次涉水救人,当时雨下得这么大,可没想到终究还是被记者的镜头给捕捉到了,难怪都说防火防盗防记者,尽管这样,还是防不胜防。
    张大官人望着报纸上的照片,心说这下又要出名了,不知有多少人会说自己借机出风头,市领导们该不会又把自己弄过去做先进事迹报告会吧?张大官人越想越头疼,像他这种焦点人物,想低调都难。

第九百八十四章【人才危机】(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四章【人才危机】(上)   
    房门被轻轻敲响,却是傅长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北港日报,看到张扬正在看着报纸,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张书记,照得很清楚啊!”
    张扬道:“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不是我!”
    傅长征没说话,可心中却认定报纸上的人百分百就是他,傅长征道:“张书记,华光集团的副总经理萧玫红求见。”
    张扬道:“华光集团?你是说那个开炼油厂的华光集团?”
    傅长征点了点头道:“就是萧国成的产业,这位萧玫红是他的侄女,也是华光的副总,负责易家连锁和其他服务行业,对了,北港最高档次的酒店龙吟阁就是他们的。”
    张扬对龙吟阁闻名已久,不过自己从未去过,他点了点头道:“请她进来。”心中暗自琢磨着,难道免税区的事情不胫而走,现在这些本地商家纷纷粉墨登场,过来跟自己套近乎?
    萧玫红成熟性感的风韵还是让张大官人小小的惊艳了一下,性感并不代表着暴露,萧玫红属于那种对男人心思体察入微的女人,她知道怎样装扮才能恰到好处的吸引男人的目光,知道怎样表现自己的长处,举手抬足,流露出优雅而迷人的风采,虽然已经三十岁,却长着一张二八少女水嫩的面孔,一颦一笑之间又充满了成熟女人独到的风情,身材很好,胸围和臀位的尺寸应该稍稍大了一些,不过这更增添了她成熟的韵味。她的腰肢非常纤细,这样的组合让她的身体曲线十足,即使是她身穿黑色职业装,给人的感觉仍然是媚力十足。
    和她性感的外表相反,萧玫红的双目却透着冷静和睿智,在傅长征的引领下来到张扬面前。
    张扬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去:“萧小姐,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萧玫红温婉一笑,伸出纤手和张扬轻轻一握,张扬感觉到萧玫红的手非常滑腻,如同涂了油脂一样,他很快就放开自己的手。
    萧玫红道:“张书记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只怕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张扬实在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萧玫红,不过仔细看了看她的样子,似乎又有几分熟悉。张扬笑道:“坐!”
    萧玫红并没有马上去坐,一双凤目始终盯在张扬脸上,张大官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道:“萧小姐,请坐。”
    萧玫红道:“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张扬不由得又多看了她一眼,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苍白的俏脸,他的双目忽然睁大了,眼前艳光四射的萧玫红竟然是那天被他在济民桥洪水中所救起的被困女子,这也难怪张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那天那名女子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奄奄,眼前的萧玫红却镇定妩媚,一举一动中都流露出女性少有的气场和镇定。同一个人,截然相反的状态,再说,张大官人也没有想到被自己救得人突然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张扬笑了起来,他没有承认自己就是救起她的那个人,也没说不是。
    萧玫红仍然站在他面前,还是认真地看着他,她点了点头道:“没错儿,就是你,我迷迷糊糊记得你的样子。”
    张扬道:“萧小姐可能认错人了。”
    萧玫红道:“看来张书记是铁了心要当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
    张扬道:“其实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
    萧玫红道:“我不会认错,张书记,你别害怕,虽然你救了我,我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以身相许的。”
    张扬不禁笑了起来,萧玫红非常的风趣。
    萧玫红也笑了,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大恩不言谢,张书记不想承认这件事,看来您不想因为这件事给您造成太多的困扰和麻烦,放心吧,我不会向外说。”
    虽然和萧玫红只说了几句话,张扬就发现这个女人相当的聪明,她很会体察别人的想法。在这么聪明的人面前,再伪装下去,已经没有太多必要,张扬道:“萧小姐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萧玫红道:“一个人能够死里逃生,总得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别的不说,我至少要当面对你说声谢谢。”
    张扬点了点头道:“收到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原本不用说太多。
    张扬起身给萧玫红倒了杯茶,萧玫红道:“张书记,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顿饭。”
    张扬道:“最近挺忙的,滨海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萧玫红从爱马仕手袋中取出纯金名片夹,从中抽出一张印制精美的名片,双手递到张扬的面前,张扬接了过去。萧玫红道:“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张书记有空的时候,随时可以打我的电话。”
    张扬点了点头。
    萧玫红起身道:“那我不耽误您了,等您有时间给我电话。”
    张扬笑着起身送萧玫红出门,来到门外,正遇到县长许双奇过来,许双奇看到萧玫红,惊喜道:“萧总您什么时候来滨海的?”
    张扬留意到许双奇的用词,称呼一个如此年轻的女性用上了您,而且这厮一脸恭敬的笑容,这件事就不能不耐人寻味了,如果说许双奇是看人家性感漂亮,动了花花肠子,笑容应该能找到暧昧淫荡的成分,但是他笑里没有,只有尊敬和献媚的成分?张扬心中暗自好奇,你许双奇好歹也是一县长吧,对一个漂亮女商人摆出一副献媚的面孔,按理说不至于啊,就算她有几个钱,咱也不至于妄自菲薄,把自己位置摆得那么低吧?
    面对这位一县之长,萧玫红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来找张书记有点小事。”
    许双奇笑道:“萧总中午别走了,一起吃顿饭。“萧玫红微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有重要事情回北港。”
    许双奇听她这样说只能作罢,张扬只是送到门外,许双奇居然亲自把萧玫红送到了停车场,看着她上了一辆黑色奔驰离去。
    张扬回到办公室没多久,许双奇就进来了,他一进门就道:“张书记,原来你认识萧总啊。”
    张扬道:“不是很熟!”
    许双奇道:“她是华光集团的总经理,在华光大权在握,除了老总萧国成,就是她说了算,去年华光集团在北港开了两家炼油厂,我们争取其中一家落户在滨海,可惜没争取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张书记,是不是她要投资滨海?听说咱们成立保税区的事情了?”
    张扬摇摇头,有些不耐烦道:“老许,你找我有事?”
    许双奇这才想起自己过来找他的目的,把手中的北港日报递到张扬面前:“张书记,您又上报纸了!”
    张扬看到那张报纸摇了摇头道:“是有点像,不过不是我,你仔细看看!”他把报纸又递还给许双奇。
    许双奇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报纸又看了看张扬:“可大家都说是你!”
    张扬道:“他有我帅吗?落汤鸡似的!”张大官人来了个矢口否认。
    把许双奇蒙走之后,张扬把周山虎叫了过来,告诉他那天的事情务必要保守秘密,张大官人倒不是害怕做好事被人认出,他是嫌麻烦,上次李明芳的事情让他记忆犹新,再来那么一出,恐怕他出门就得戴墨镜了。
    保税区的事情进展顺利,张扬回到滨海没多久,国务院就正式下文了,他干爹文国权亲自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对张扬最近政治上取得的进步也是大加赞赏。
    张扬也没有忘记,最早想出这个主意的是王志刚,他把王志刚叫过来,表扬了一通,张扬还有一个意思,他想让王志刚暂时负责保税区的项目。
    没想到王志刚一听他说出这个想法,赶紧就摇了摇头道:“张书记,这方面我不行,我虽然能够想出这个主意,可是真让我去落实这件事我不行,我过去没有过从事相关工作的经验。”
    张扬道:“你过去还没干过财政局呢,我看财政局长当得不错。”
    王志刚笑道:“两码事,搞保税区不仅仅要有想法,还得对相关程序熟悉,知道怎样发挥出自身的最大长处,懂得怎样去吸引外资注入,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我真干不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你干不了,我看别人更干不了。”
    王志刚看到张扬这么高看自己,也是非常感动的,他认真道:“张书记,我看您不妨对社会公开招聘,过去滨海没什么吸引力,可现在保税区的事情已经落实了,意味着滨海的未来必将会高速腾飞,真正有长远眼光的人都会看到这一点。”
    张扬道:“体制中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公开招聘肯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这种事情不能搞得太明显。”他想起常凌峰说过要给自己推荐两位同学,可自己来滨海这么久,到现在常凌峰也没有消息,难不成这厮把这件事给忘了?
    首先说声惭愧,章鱼自己乌龙了,发了两更居然说三更,好在俺及时发现,又及时更正,第三更送上,那啥,大家不要因为章鱼的这个小乌龙而产生抗拒,那啥,月票还是要投的,毕竟这年月像章鱼这样的厚道人不多了!

第九百八十四章【人才危机】(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四章【人才危机】(中)   
    常凌峰答应过张扬的事情当然不会忘,只是他的两位同学对滨海的生活条件有些犹豫,考虑之后并没有同意过来,张扬电话追过去问他的时候,常凌峰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带着歉意道:“张扬,这事儿真不好意思,他们都有家有业的,虽然有雄心壮志,可是拗不过儿女情长。一想到要两地分居,就都打起了退堂鼓。”
    张大官人叹道:“我说常凌峰啊常凌峰,你们那帮同学怎么都这个样子啊,年轻轻的不好好干事业,全部的重心都放在家庭上,太可悲了!”
    常凌峰听出这厮在拐弯抹角的映射自己,笑道:“大家志向不同,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拥有这么大的野心,对我们来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已经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张扬道:“得,你去跟章睿融生孩子吧,去了大不列颠以后,没人计划你,想生多少生多少。”
    常凌峰不禁笑了起来:“你怎么满肚子的怨气啊?”
    张扬道:“我可告诉你,国务院已经正式下文了,批准滨海成立保税区,我现在人才奇缺,谁都没有搞保税区的经验,事儿我弄成了,可接下来我得干出个样子给别人看看,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看我笑话吧?”
    常凌峰道:“这倒也是。”
    “我不管,要是找不到人,我绑都要把你从东江绑过来。”
    常凌峰又好气又好笑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还真讹上我了!”
    张扬道:“没办法,搞不好咱俩上辈子是两口子呢,就是投胎投错了,这辈子弄成同性了。”
    常凌峰道:“我呸,求求你别让我犯恶心行吗?”不过他倒是想出了一个主意:“张扬,你还记得龟田浩二吗?”
    张扬当然记得,他点了点头道:“龟博士啊,对了他不错!”
    常凌峰道:“龟田有建设大型国际项目的经验,而且过去你们合作过,他最近在中东搞工程,遇到了点麻烦,那边的工程都停了,现在刚好没什么事情好做,不过,他是个日本人,你得考虑清楚。”
    张扬道:“管他是哪里人?只要他有本事我就愿意用,我还打算让澳洲的杜瓦尔帮我做保税区整体设计呢,既然是对外开放,当然要不拘一格的引进人才。”
    常凌峰道:“那好,我帮你联系他。”
    和常凌峰通完话没多久,常海心过来找他,原来今天下午程润生教授父女俩会再次前来北港,常海心问他是不是要去火车站接他们。想起程润生的女儿程敏,张扬就有些头疼,那丫头嘴巴非常刻薄,让张扬有些反感。知夫莫若妻,常海心跟在张扬身边这么久,当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她笑道:“你要是不喜欢程敏,那我自己去。”
    张扬道:“我还是去一趟吧,不看僧面看佛面,程教授来了,我要是不去接,显得不够热情,而且这次保税区的事情定下来了,他已经做好的绿化方案,肯定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出变动,又得让程教授多多辛苦了。”
    常海心道:“那待会儿我们就出发。”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程润生的火车抵达时间是下午三点,张扬道:“走,现在就走,中午咱们去北港吃饭。”
    张扬没让周山虎开车,而是开着他的坐地虎带着常海心直接去了北港,这叫忙里偷闲,刚好借着这个时机和常海心享受一下单独相处的时光。
    常海心在北港的望海园有一套房子,房子是大哥常海天买下的,因为拿下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常海天等到工厂完成动迁之后,会将生产中心逐渐转移到这里,所以提前让妹妹帮他买下了这套房子,现在常海天还在静海,这套房就成了张扬和常海心时常幽会的地方。
    两人回到望海园,饭菜都是从外面打包回来的。吃完饭之后,距离接站的时间还早,两人坐在露台上,一边欣赏远方的海景一边聊天。
    这套房子位于顶层,视野格外的开阔。
    张扬趴在露台上,望着远方深蓝色的海面,目光显得有些飘渺。
    常海心来到他的身后,抱住他健壮的身躯,俏脸贴在他的背上,轻声道:“这几天,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张扬笑了笑,他转过身,让常海心以一个舒服的位置趴在自己的胸前,低声道:“保税区的事情落实了,可是我感到自己肩头的担子又重了,现在我的手中没有多少牌可打。”
    常海心柔声道:“我本以为你会把常凌峰请来帮你。”
    张扬摇了摇头道:“他这次是铁了心要为爱情牺牲事业,人各有志,他已经帮过我这么多次,这次我不好再勉强他了。”
    常海心道:“王志刚怎么样?保税区的建议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
    张扬道:“我和他谈过,他对我也很坦诚,他认为自己不能胜任。”
    常海心道:“其实中国这么大,人才一定很多,只是你还没有发现。”
    张扬笑道:“我倒是想用你,又怕别人说闲话。”
    常海心在他唇上吻了一记道:“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我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
    张扬道:“本来你大哥也是我心中的合适人选,可惜他现在一心经商,对仕途没有兴趣。”
    常海心道:“你有没有和他谈过?”
    张扬摇了摇头道:“他刚刚拿下阿尔法海洋生物制品厂没多久,我跟他谈,他也不会有兴趣。”
    常海心道:“其实我总觉着我大哥对金钱的兴趣不大,他之所以选择经商,是因为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其实搞保税区一样可以证实他的能力,和他谈谈,或许他会有兴趣。”
    张扬对常海天的能力一直都是非常认同的,正是因为常海天的事业正处于蓬勃发展期,所以张扬才没有打他的谱,听常海心这么一说,心中不由一动,如果常海天真的愿意到这边来帮自己,当然最好不过。他轻抚常海心的秀发道:“幸亏你提醒了我,如果这件事真的可以办成,我得好好谢谢你。”
    常海心娇声道:“怎么谢我?”
    张扬一伸手将她横抱了起来,笑道:“当然是身体力行了,要不我先给你点订金。”
    常海心格格笑道:“别闹,还要去接人呢。”
    张大官人道:“刚刚一点钟,来得及!”
    常海心啐道:“你每次都这么长时间,别闹了……让你别闹了……”
    张大官人胡闹的结果是自己一个人去了火车站,常海心满面潮红,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连自己那关都过不去,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说什么都不愿意去接站了。
    张大官人在出站口迎到了程润生父女,程敏看到常海心没来,有些诧异道:“海心呢?不是说好了她过来接我们吗?”上次她在滨海期间和常海心相处的不错。
    张扬当然不能把常海心没来的真正原因告诉她,笑道:“说是突然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
    程敏把手提包递给他,张大官人知道她脾气古怪,也懒得触她的霉头,帮着他们拿着行李来到停车场,把东西都放好了。
    程润生道:“听说前两天北港下了暴雨,怎么样?灾情严不严重?”
    张扬道:“还好了!没有人员伤亡,财产上损失了一些,不过伤不了北港的元气。”在外人面前,张扬还是得帮着北港圆面子。
    几人上车之后,张扬开动汽车道:“程教授,这次您还住在我那里吧。”
    程润生笑道:“好啊,海洋花园的居住条件要比我在京城强多了,我回去后,怎么看我的那个寒舍都不顺眼。”
    张扬笑道:“程教授只要愿意,您只管在滨海住一辈子。”
    程润生笑道:“那敢情好!”
    程敏冷不防来了一句:“我爸在这儿住一辈子,你养他老啊?”本来开句玩笑也无妨,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冷冰冰的,好像张扬欠她钱似的。
    当着程润生的面,张扬当然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只是笑了笑:“好啊!”
    程敏接着又来了一句虚伪。
    程润生道:“小敏,有这么说话的吗?没礼貌!”
    张扬表现的非常豁达:“程教授,我们开玩笑呢。”
    程敏道:“你们当官的普遍虚伪,爸,您过去不也说过吗?”
    程润生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拿这个宝贝女儿也真没有什么办法,说起来程敏真成了他们家里的一个大心思,这么大了还没有男朋友,高不成低不就,工作上也是挑肥拣瘦,程润生在学院里给她安排了一个图书馆的闲职,程敏和周围同事相处的也不怎么愉快,大家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让着她,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自己会老,会退下来,到时候谁来照顾这个任性的丫头啊。

第九百八十四章【人才危机】(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四章【人才危机】(下)   
    临近滨海的时候,程润生提出先去土山汉墓那边看看,张扬带他往蒋庄拐了一圈,现在的土山汉墓其实没啥看头,无非就是一段墓道,现场已经被围墙围了起来,里面搭了几间板房,县文物局和警察局都有人在这边值守,这是为了防止盗掘文物。
    县文物局局长赵子文是个非常敬业的人,这些天一直都在现场。听说县委书记又过来了,赵子文欣喜地迎了出来,滨海文物局这么多年从没受到过县里的重视,在赵子文看来,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对文物保护还是非常重视的。
    张扬询问了考古的最新进展情况,赵子文不禁感叹道:“张书记,上头还没有来人,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还不敢进行深入发掘,所以一直搁置在这里。”
    张扬道:“不是已经报上去了吗?”
    赵子文道:“可能上头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程润生跟随赵子文进入古墓参观的时候,程敏没去,留在外面,张扬都去过好几次了,对墓道也没啥兴趣,也在外面等着。
    程敏终于找到了和他单独说话的声音:“张书记,我听说,我爸辛辛苦苦做好的方案又要改动?”
    张扬笑了笑道:“是这样,国家刚刚批准在滨海成立保税区,所以,我们的预定规划会发生一定的变动。”
    程敏道:“你知不知道我爸为了帮你们做这个绿化方案多辛苦?每天晚上都熬到半夜,他年龄这么大了,身体又不好,好不容易方案才出台,你一句话说改就改!”
    张扬道:“只是局部改动,我会额外再给程教授报酬的。”
    程敏道:“报酬?我爸给你做这么一个大方案,只象征性的收了你一万块钱。外面请我爸做设计的多了去了,像你这么大的工程,哪家不得十万以上?”
    张扬笑道:“是,是,我知道程教授这次几乎等于献爱心了。”以程润生在业界的威望,他的设计向来价值不菲,程敏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夸张。
    程敏道:“可献爱心也不能由着你们折腾,本来方案都做出来了,你这又要改,我爸又得辛苦多长时间?”
    张扬道:“我知道程教授辛苦,可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身为滨海的一把手,连保税区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会疏忽?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当上领导?”程敏今儿是打算把张扬当小学生训了。
    换成平时张大官人早就不答理她了,可碍于程润生的面子,只能忍了。
    程敏叨唠了一会儿,发现张扬把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她说她的,人家压根就没往耳朵里进,手机铃一响,就走到土山上打电话去了,把她晾在那里。
    程敏心中这个气啊,可她也只能干瞪眼。
    张扬倒不是故意找借口走开,这个电话非常重要,却是薛伟童抵达了北港,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薛老,张扬本以为薛老下周才会到,却想不到他提前来了,而且来得那么突然,之前没有任何消息,不过他对此也表示理解,薛老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他行踪,可能是不想引起太大的关注。
    薛伟童道:“三哥,我们已经到北港了!”
    张扬道:“我这就去接你们!”
    薛伟童道:“不用,今晚我们去白岛七彩湾住下,你过来就行了,对了,到北港给我打电话,安排船接你。”
    张扬应了一声,在他看来肯定是市委书记项诚做出了安排,挂上电话,张扬随即又给常海心打了个电话,让她晚上回滨海做好接待工作,常海心的声音还透着慵懒的倦意,陪在张书记身边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心理素质要过硬,身体素质同样要过硬。
    张扬道:“海心,你回头给高廉明打个电话,晚上叫他过去陪程敏。”
    常海心不由得笑了起来:“干嘛这是,非得把他们两人往一处撮合?”
    张扬道:“程敏太难缠,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看高廉明对她有意思,他喜欢找虐,刚好给他们配配对儿。”
    “你就使坏吧!”常海心笑盈盈道。
    张扬交代完,又给周山虎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看到周山虎开着一辆商务车过来了,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宣传部长王军强,他现在是滨海创建办主任。刚巧程润生也参观完了古墓,张扬来到程润生面前,歉然道:“程教授,刚刚接到市里的一个电话,让我回市里开会,所以今晚就不能陪您了。”
    程润生笑道:“你是滨海的父母官,整天忙不完的事儿,哪能让你整天陪着我呢?”
    张扬道:“滨海保税区的事情刚刚落实,所以……”
    程润生愉快地点了点头道:“没事,我修改下方案就是,不过保税区的具体规划出来了没有?”
    张扬道:“保税区的规划方案正在进行中,估计还得有一周才能出台,这次请程教授提前过来,就是想您参与到规划中,给我们一些宝贵的意见。”
    程敏又来了一句风凉话:“我爸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啊,他还要教学,还要搞设计,现在整天就围着你们滨海转了。”
    程润生皱了皱眉头:“小敏,我们谈正事呢,你别插嘴。”
    张扬笑了笑,他把程润生父女交给王军强接待,自己告辞离去。
    张扬上车后又给常海龙打了个电话,关于程润生这次设计的报酬问题一直都是通过常海龙在谈,本来程润生没打算收钱,是张扬坚持下才同意收了一万,可因为保税区的事情,要对他已经完成的绿化方案进行变更,张扬心底有些过意不去,再加上这次程敏阴阳怪气的态度,张扬认为可能和金钱方面有很大的关系。
    常海龙听张扬说完,不由得笑了起来:“张扬,程教授那个人对钱看得很淡,像滨海这种小县城的设计他一般是不做的,这次一是看在我们的师生关系,二是看在和你投缘,所以才接下来这个工程。”
    张扬道:“可我也不能白让他忙活,程教授对外的设计费用都是按平方算的,我们滨海这么大,他收几十上百万也不为多,他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一万,我看程敏有些不高兴。”
    常海龙道:“她啊,就那样,脾气古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张扬道:“我听说是被你给刺激的,你丫是不是做过啥对不起人家的事儿?”
    常海龙笑骂道:“你小子别乱往我头上扣帽子,我跟她清白的很。说正经的,你千万别跟程教授提钱的事情,这一万块他都不想收,你要是真跟他说,搞不好他会跟你翻脸。”
    张扬知道程润生的脾气,保不齐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张扬道:“那我只能送他一辈子在滨海附近海域随便钓鱼了。”
    常海龙道:“程教授蛮喜欢滨海小城的,你要是真感谢他,就常请他过来玩玩。”
    张扬道:“我想好了,这件事圆满完成,我给程教授在滨海划块地,盖一栋房子。”
    常海龙道:“那你别把我忘了,我正打算在滨海弄一间海滨度假屋呢。”
    “包在我身上。”
    张大官人回到北港,先给薛伟童打了一个电话,薛伟童让他去静远码头,那儿有游艇等着接他。
    张扬驱车来到码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艘长达五十米的豪华游艇,张扬把车停好,看到一辆黑色奥迪也来到码头,从牌号看出是市委书记项诚的座驾,他下了车,果然看到项诚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扬赶紧笑着走了过去:“项书记,您也来了!”
    项诚虽然也在笑,不过看得出他的笑容很勉强,保税区的事情让他和张扬之间刚刚缓和的关系再度出现了裂痕,项诚虽然不会像宫还山那样表现出来,可是心中对张扬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是非常恼火,他之所以没有表露,是因为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无法改变。张扬在不断挑战他权威的同时,也在不停扩张着自己手中的权力。
    项诚点了点头道:“张扬,来得挺快啊!”
    张扬道:“刚把专家接回滨海,这不,又赶过来了,薛老这次过来事先也不说一声。”
    项诚本以为张扬一早就知道薛老过来的事情,听他这样说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看来薛老并没有厚此薄彼。
    两人一起上了游艇,张扬还是第一次登临这座名为朝阳号的豪华游轮,这里豪华的设施让张大官人连连感叹,项诚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船长和船员都和他非常熟悉,他甚至可以叫出有些船员的名字。
    两人并没有去舱内坐,而是坐在甲板上,夕阳很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坐在游艇的甲板上看海,和高楼上看海的感觉不同,游艇乘风破浪,近处的海水碧蓝深邃,远方的海水被夕阳渲染出金色的光芒,随着海浪的起伏,整个海面上金光万道,美丽非常。海鸥在天际间翱翔,时而高飞,时而俯冲,在海天之间划出一道道美丽的银色轨迹。
    项诚道:“关于滨海设立保税区的事情,国务院已经正式下文了。”
    张扬道:“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

第九百八十五章【事出有因】(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五章【事出有因】(上)   
    项诚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我也没想到!”同样都是没想到,代表的意义却不相同,项诚没想到的是张扬居然不吭不响的又办成了一件大事。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自从这厮来到滨海之后,几乎所有的风头都被他抢尽了。
    张扬道:“项书记,其实我一直都想当面向您解释一下,这次保税区的事情对我来说也很突然,我承认我的确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我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这次去东江我也不是为了这件事,只是跟宋叔叔偶尔提了一句。”张扬在项诚的面前没有称呼宋怀明为宋书记,而是称之为宋叔叔是很有用意的,他是要突出自己和宋怀明的关系。
    张扬道:“没想到的是,省里正在筹建保税区,周省长为了这件事专门去了京城。”张扬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宋怀明要以省里的名义申请这件事,原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到未来张扬可能会面临的窘境,当然以省里的名义来申请把握的确更大一些,张大官人现在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他在告诉项诚,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就是天上掉馅饼,一不留神砸在我身上了,没办法,好运来了挡不住。
    项诚当然不会相信张扬说的这些话,但是他也挑不出太多的漏洞,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的确是省里最早提出申请的。保税区的事情已经既成事实,项诚有火也只能憋在心里,张扬解释了这一通,也给了他一个台阶可下。
    张扬已经看到了东南方那座青色的小岛,白岛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岛上白色的沙滩,白色的卵石滩,这座小岛无疑是北港最美丽的地方,小岛的西部对游人开放,东部的大片区域都属于私人领地,号称白岛最美的七彩湾就是萧国成的物业范围。
    朝阳号停靠在七彩湾码头,张扬对项诚还是表现出相当的尊重,毕竟人家是自己的上级领导,面子上需要照顾到。
    走下游轮,看到一辆电瓶车驶到码头前方,从车内下来了一位白领丽人,却是华光集团的副总萧玫红。
    萧玫红来到他们的面前,笑道:“欢迎两位领导来七彩湾视察工作。”
    项诚笑了笑,他将身边的张扬介绍给萧玫红道:“小萧,这位是我们滨海的县委书记张扬。”
    萧玫红莞尔笑道:“我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她主动和张扬握了握手。
    项诚有些奇怪,他并不知道萧玫红和张扬过去认识,萧玫红和张扬都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张扬把她从洪水里救出的事情,已经成为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张扬开始觉着这个萧玫红很不简单,薛老此次前来没有通知项诚,也没有通知自己,而是直接来到了白岛,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由萧玫红负责接待的。
    项诚和张扬上了电瓶车之后,低声道:“小萧,薛老住在哪里?”
    萧玫红道:“观邸一号!”
    观邸一号是白岛最豪华的建筑之一,这座别墅是华光集团萧国成的住所,萧国成为人低调,很少有人受邀进入过这里,即便是市委书记项诚,来七彩湾多次,可是真正进入观邸一号还是第一次。
    电瓶车驶入观邸一号的大门,足有十亩地的超大庭院让张大官人眼前一亮,七彩湾采用电瓶车作为主要交通工具,这是为了维护这里的环境。
    张扬认识很多的富豪权贵,也见识过很多豪宅,在他的印象中,金尚元的蓝星宫以高科技见长,而眼前的观邸一号虽然风格全然不同,可是豪华程度直追蓝星宫。
    观邸一号里面的奇石很多,前院是绿草茵茵的大面积草坪,后院是精巧的园林。
    观邸一号是一座西洋风格的小楼,整座楼房都是用花岗岩所建,走入其中更是富丽堂皇,客厅内也拥有整面墙的水族箱,里面养着五彩缤纷的海鱼。
    张扬和项诚走入其中的时候,薛老和薛伟童正在水族箱前看鱼,高五米,长近十五米的水族箱,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薛老率先转过身来,他微笑望着他们道:“来得很快!”
    张扬笑道:“听说您老大驾光临,我愣都不打就赶过来了,一路之上闯了十多个红灯,用不了几天交警的罚单就得寄到我办公室。”
    薛老听他说话就笑了起来,知道这小子是故意在夸张。
    薛伟童先叫了声项伯伯,然后走到张扬面前,给了他一个拥抱道:“三哥,想死我了!”
    在场人对薛伟童的脾气性格都非常清楚,并没有觉着什么异常,不过张大官人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因为周兴国之前提醒过他,说薛伟童对他有意思,不过从张大官人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好像又没什么异常,是不是周兴国他们想多了?薛伟童对自己似乎没啥念想,这世上应该还存在纯洁的男女感情啊,至少自己对薛伟童就一直当成妹子看,拥抱握手都是左手摸右手,没啥特别的感觉!
    项诚道:“薛老,您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啊!”
    薛老笑道:“知道你们工作都忙,所以就没影响你们。而且我现在都退下来了,让你们接待还不是浪费国家的钱,来国成这边我心里踏实。”
    张扬不知道萧国成和薛老究竟是什么关系,可从薛老对他的称呼来看,萧国成和薛家的关系一定非常亲密。
    几个人去沙发上坐下,薛伟童却没急着过去,仍然站在水族箱前观赏着潜水员喂鲨鱼。
    张扬跟她肩并肩站着,望着水族箱内游来游去的鲨鱼道:“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家里养这些玩意儿。”
    薛伟童笑道:“你是没去过萧叔叔位于加拿大的房子,他在水池中养了一条虎鲸。”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真有钱啊,这些鲨鱼每天得吃多少肉啊!”心中对萧国成的印象自然又深刻了不少,这个萧国成的财力真是雄厚,在国内应该可以跻身超级富豪的行列,可这个人又和查晋北、何长安这类富商不同,平时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薛伟童道:“这次来,你一定要带我好好玩玩。”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这次可不是过来玩的。”此次薛老前来是为了找他复诊,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张大官人要给老爷子移宫换血,彻底清除他血液内的癌细胞。
    项诚十分关心薛老的身体,看到薛老神采奕奕,身体比起过去似乎又好了许多,他欣慰道:“薛老的身体是越来越好了。”
    薛老笑道:“退下来之后,心理上就没有那么多的负担,有道是无官一身轻嘛。”
    张扬此时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笑着问道:“薛老,这次来北海,感觉怎么样?”
    薛老道:“白岛很美!”老爷子只字不提北港的事情,想来是没有可夸之处,他要是说不好,项诚就在身边,这张脸往哪儿搁?
    项诚心中暗骂张扬,心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心中对张扬一通腹诽,可他也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北港的现状也没有任何的信心可言,他都不相信薛老会夸赞北港。
    张扬笑道:“北港最美的就是白岛,不过现在我们滨海正在努力打造优秀园林城市,相信再过几年,您老再过来,会有不同的感受。”
    薛老笑道:“我听说滨海就要成立保税区了?”
    张扬道:“还是薛老的消息灵通。”
    薛老道:“偶然听说的,如果不是你们都在滨海,我也想不起关注这件事。”他向项诚看了一眼道:“保税区落户北港,是大好事啊,对北港未来的发展会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项诚道:“在保税区的事情上,小张出力不小。”
    张大官人听出他话里有话,赶紧道:“这和项书记对我的工作支持是分不开的,没有项书记的信任,我根本做不成这件事。”
    两人在薛老面前都玩弄着表面功夫。
    薛老微笑道:“在一起工作,同事也好,上下级也好,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只有信任才能让我们的干部队伍紧密的团结在一起,才有凝聚力,你们这样很好。”
    薛老来到北港的第一顿饭,并没有去外面吃,萧玫红安排龙吟阁的大厨过来,为贵客们准备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海鲜盛宴。
    薛老的饮食还是以清淡为主,自从张扬为他治疗之后,薛老也谨遵医嘱,白酒再也没碰过,因为薛老不饮酒,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喝酒。
    薛老道:“你们喝你们的,我最近转氨酶指数有点高,医生不让我喝酒。”
    项诚道:“我最近胃病又犯了,也不能喝。”
    张扬道:“那就吃饭,我也不想喝。”
    薛伟童不由分说,拿起酒瓶就给他倒了一杯:“我还不知道你啊,你是无酒不欢!”
    薛老笑道:“喝吧,我虽然不能喝,可是看着你喝我也高兴。”
    薛伟童道:“我陪你喝,我一小杯,你一大杯。”她想起了什么,招呼道:“玫红姐,你过来一起喝酒!”

第九百八十五章【事出有因】(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五章【事出有因】(中)   
    萧玫红还在厨房安排人准备饭菜,听到薛伟童的招呼,她笑着回应道:“你们先吃,我给你们烧一条苏眉尝尝。”
    薛伟童道:“有大厨呢,用不着你,快来喝酒。”从她和萧玫红的对话中就能看出她们的关系很熟。
    萧玫红只好过来,薛伟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也给萧玫红到了一小杯,笑着对张扬道:“这下你不孤单了,我们俩陪你一个。”
    张扬道:“有两位大美女相陪,真是荣幸,那我就勉强喝两杯。”
    说是喝两杯,可真正喝起来,就不是两杯能够解决问题的,薛老和项诚早早就吃完了饭,他们不喝酒,自然也不会在酒桌停留太久。
    薛老提议去院子里走走,项诚正有此意,陪着薛老来到外面的庭院之中。
    夜幕已经降临,两人来到后院的凉亭之中,凉亭位于奇石堆成的假山之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远方的海景,夜色已经模糊了海天之间的界限,海风送来阵阵涛声,薛老在凉亭内坐下,轻声道:“北港这次的暴雨影响大不大?”
    项诚实事求是道:“受灾群众89万,直接经济损失1.5亿元。这场暴雨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给北港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人员伤亡。”
    薛老点了点头道:“东西没了可以再生产,但是生命没了就再也挽回不了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薛老不由得想到自己,他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是张扬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的希望,可是薛老也明白,人的死亡是难以避免的,就算张扬可以延长自己的生命,却始终无法改变自己自己的归宿,他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当一个人即将走完自己的人生历程,才真正明白生命的可贵。
    项诚歉然道:“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在北港这些年管理上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薛老叹了一口气,他的叹息声却一直钻入了项诚的心底,项诚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惶恐,薛老的叹息难道意味着对自己的失望。
    薛老道:“你的任期还有多久?”
    项诚道:“一年两个月。”他笑了笑道:“我时常在想,等我退下来之后,我就搬回京城郊区老家,没事就去陪您老聊天。”
    薛老道:“换一种方式去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项诚刚才的那番话意在试探薛老,如果薛老继续给他助力,或许他的政坛生涯可以延续几年,可是从薛老的这番话来看,老爷子显然不会再为自己说话了,项诚内心中充满了失望,可他却不能将这种失望流露出来,项诚是个懂得感恩的人,老爷子对他付出已经够多,如果没有薛老的支持,他是不可能登上现在的位置。知足者常乐,自己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薛老道:“小飞和小芸怎么样?”这两个是项诚的子女。
    项诚笑道:“小飞已经毕业了,在美国找了份工作,小芸还在加拿大读书,这两个孩子恐怕都不愿意回来了。”他的儿女都在薛世纶的帮助下出国留学,项诚和薛家的关系始终良好。
    薛老道:“说起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到他们了,项诚,还是要劝他们回来,出去学习国外的先进知识是好事,可学成之后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国,要回来把自己所学的知识报效国家。”
    项诚道:“我也劝过他们,可是现在的孩子想法和我们不一样,他们认为在国外发展的机会更多。”
    薛老又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低声道:“当年世纶的离开我也很不理解。”
    项诚道:“世纶可惜了,如果他选择仕途,现在的成就不可限量。”
    薛老伸手拍了拍项诚的肩膀:“项诚,人各有志,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勉强的。”
    项诚点了点头,他转向身后那栋别墅,轻声道:“国成,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薛老道:“听说他把酒店开到了美国,现在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萧玫红的酒量很好,至少她喝酒的本事要比喝水的本事大得多,饭后,薛伟童去洗澡,萧玫红请张扬来到书房,开了一瓶上好的红酒。
    萧玫红道:“我总想找个机会,向张书记单独表达谢意。”
    张扬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用再提。”
    萧玫红道:“我那天开到中途,发现水太深,本来不想前进了,可是没想到后方的车辆追尾,将我的车给撞了进去,大概是命里注定的劫数。”
    张扬皱了皱眉头,当天暴雨的状况下,车速并不快,想不到还会发生追尾?这件事有些奇怪。他笑了笑道:“萧小姐该不会得罪了什么人吧?”
    萧玫红摇了摇头,她抿了口红酒道:“我在商场这么多年,感到最自豪的一点就是从不得罪别人,我相信没有人会阴谋害我。”
    张扬道:“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做到这一点很难。”
    萧玫红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最为凶险的地方,一个是商场还有一个就是官场,这两个地方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地方,张书记在官场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张大官人做沉思状,想了一会儿,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得罪的人太多,我都想不起来了。”他的笑容充满了感染力。
    萧玫红也笑了起来:“官场中人多数都是深沉内敛,像张书记这么开朗的并不多见。”
    张扬道:“我没心没肺惯了,天大的烦心事儿也不放在心上。”
    萧玫红道:“张书记的忘性太好,连救人性命的事情一转身就能忘了个干干净净。”
    张扬道:“如你所说,也是命中注定,这事儿是老天爷注定的,跟我没啥关系,就算我不救你,一定也会有另外一个人去救你,上天注定,你命不该绝。”
    萧玫红笑道:“你既然不愿提,以后我就不再说,那天的事情过去之后,我始终有些后怕。”
    张扬一口气将杯中的红酒喝干,酸酸的,他砸了砸嘴巴。
    萧玫红准备再给他倒上,张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用了,他抬头环视了一下书房,轻声道:“这栋别墅,在我见过的豪宅中可以位列前三。”
    萧玫红道:“观邸一号建于七年前,连建设到装修前后花了三年的时间,我叔叔建设这栋别墅的本意是为了将来退休养老,可是建成之后,他却忙于生意,在这边住的机会少之又少。”
    张扬道:“我还从未见过萧总,听说他是北港首富,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萧玫红道:“我叔叔并不是北港人,他当年曾经在北港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结识了我婶婶,因为我的婶婶,所以他对北港也产生了如同故土一般的感情。”
    张扬道:“萧夫人是北港人?”
    萧玫红叹了口气道:“七年前建设观邸一号的时候,叔叔说过,建成后他就退休,和我婶婶一起来这边住,可是,这栋房子没有建好,我婶婶就得了癌症,最终死在了美国,这栋房子,她一天都没有住过。”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果然是各家有各家的不幸,富贵如萧国成也一样有不顺心的事情,这栋观邸一号原来是为了送给他老婆的,难怪萧国成在这里住得很少,睹物思人,想必他住在这里不会开心。张扬道:“萧总和薛老好像早就认识了?”
    萧玫红点了点头道:“我叔叔是薛老的干儿子,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我爷爷奶奶都牺牲在解放战争中,我爷爷和薛老是好朋友,就收养了我叔叔,可以说没有薛老,我叔叔早就饿死了。”
    张扬道:“不是还有你爸他们吗?”
    萧玫红道:“他是我堂叔!”那时候家里条件生活艰苦,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就是想照顾他,也是有心无力。
    张大官人总算理清了其中的关系,难怪薛老来到北港直奔白岛而来,原来萧国成和他还有这层关系。萧国成为人果然够低调,人家有薛老这么强的干爹,在外面却从不张扬,想想自己,文浩南是他干爹的事情满世界都知道了。
    萧玫红道:“你问了我半天,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和薛老是怎么认识的?”
    张扬笑道:“很简单啊!”他把自己和薛伟童结拜的经历告诉了她,至于和薛老因为看病而结缘的事情自然是只字不提。
    萧玫红道:“如此说来咱们还算是有些亲戚关系。”
    张扬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萧玫红道:“我叔叔是薛老的义子,你是伟童的义兄,也就是说,你应该叫我叔叔一声干叔叔!”
    张大官人笑道:“这关系有点乱,这么一说,你不就也成了我的干妹子?”
    萧玫红道:“我可要比你大得多,张书记,你今年二十七岁,我已经三十岁了!”萧玫红对张扬的资料非常了解。
    张大官人发现萧玫红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和寻常女性避讳谈起自己的年龄不同,她对这一切都很坦然,而且萧玫红在家族关系的事情上也没有做丝毫的隐瞒,这究竟是因为张扬救了她的性命,还是萧玫红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直爽?

第九百八十五章【事出有因】(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五章【事出有因】(下)   
    张扬当晚应邀在观邸一号住下,项诚却在晚上离开,当晚临睡之前,张扬来到薛老的房间内,薛老指着桌上的一幅字道:“这是我最近所写的作品,感觉还算满意,你看看!”
    张扬走了过去,却见纸上写着——大明春三个字,他不觉笑了起来,薛老毕竟是薛老,连兑现承诺都做得那么不留痕迹,这三个字还是当初他求薛老帮忙给江城酒厂写得,薛老果然说到做到,张扬道:“这三个字大开大合,鸾漂凤泊已经有了宗师风范。”
    薛老笑道:“你小子少拍马屁,我的字糊弄下外行还可以!可是在你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了!”
    “我也是糊弄外行!”
    薛老哈哈大笑:“臭小子,拐弯抹角说我外行!”
    张扬一边笑一边将那幅字收好了,来到薛老面前为他诊脉。
    薛老将手交给张扬,张扬将少许真气送入薛老经脉之中,内息沿着他的经脉行走,薛老感觉到体内一股清流在游动,仿佛有一条小鱼,循着自己的全身经脉走遍每一个地方,他知道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分神,于是也不再说话。张扬仔仔细细的探寻完薛老的经脉之后,方才松开他的手腕,微笑道:“不错,不错!”
    薛老听他这样说也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道:“之前我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显示癌肿的界限已经模糊了,范围目前已经不到两个厘米。”
    张扬道:“我已经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咱们或许要去江城走一趟。”
    薛老坦然道:“我既然过来了,一切就听从你的安排。”
    张扬道:“我再给您老开一付药,巩固一下,三天后我陪您去江城。”
    薛老道:“世纶可能要过来。”
    张扬道:“您老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薛老点了点头道:“他找我的专职医生去盘问,这件事终究瞒不过他。”
    张扬道:“他知道也好,毕竟为您施行换血治疗拥有一定的风险。”
    薛老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对生死已经看淡,真要是过不去这一关,也是我的命数。”
    张扬道:“薛老何时也信命了?”
    薛老道:“有些事是人力改变不了的,比如说人的生命,无论一个人如何强大,终究也会有生命终结的一天。”
    张扬将为薛老治疗的时间定在三天以后,一是利用这三天利用药物增强他的体质,培固他的根源,二是可以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利用内息梳理他的经脉,张扬的治疗方案有些类似他当初为丽芙排毒的方法,将老爷子体内的血液清理一遍,可是这绝不是依靠他的内力就能够做到的,他和于子良磋商之后,于子良提出,为老爷子大范围的换血,现代的医学科技已经可以做到。
    张扬需要做的是控制有可能出现的排异反应,以内力清除薛老体内残存的肿瘤细胞,这些对他过去而言肯定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不过对大乘诀已有所成的他来说,内力的长项就在于惊人的适应能力,这种适应能力刚好可以克制排斥反应的发生。
    薛老在北港逗留的这几天表现的毫无异样,还抽空在项诚的陪同下去了北港的几个知名景点。
    真正知道薛老病情的,除了张扬,还有薛世纶,薛老前往江城治疗前的一天,京城一通急电将薛伟童召了回去,她的生意遇到了一些问题,其实是薛世纶用来把她支走的一个借口。
    薛伟童离去后不久,薛世纶就抵达了北港,他和张扬一起陪同薛老去了江城。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薛世纶这次也是煞费苦心,他没敢一开始就陪同父亲过来,其目的就是害怕别人产生疑心,对于父亲此次治疗的结果,薛世纶内心深处忐忑不安,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张扬是根本不相信的,可是到后来,当他看到父亲肝部的肿瘤的确在不断缩小,这开始有些半信半疑,进而产生了希望。
    薛老上车后不久就已经睡去,张扬和薛世纶并排坐在一起,在两人的记忆中,彼此还没有那么近距离接触过,薛世纶递给张扬一瓶矿泉水,他自己也拿了一瓶,拧开后灌了两口。
    张扬道:“薛叔叔为了瞒过家里,这次肯定费了一番功夫吧?”
    薛世纶转身看了一眼父亲,轻声道:“不仅仅是要瞒家里人。”他的这句话意味深长,父亲的健康关系着方方面面的利益,如果真的让外界知道真实的情况,围绕父亲的事情必将掀起一场风起云涌,每念及此,薛世纶的内心深处就会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他发现父亲对薛家的重要性仍然是无可替代的,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拥有多少的财富,在现实中都无法取代父亲的位置。
    张扬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于子良早就为这次的治疗做好了准备,张扬从京城回到北港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跟他打了招呼,三天前薛老抵达北港,于子良就着手准备治疗需要的一切,薛老抵达医院后就住进了特殊病房,应张扬的要求,医院五层楼全部腾空,只有薛老一人住在这里。
    薛世纶为了保证父亲不受打扰,特地聘请了六名一流保镖。
    一切都开始的非常顺利,薛老入院之后,薛世纶和于子良单独见了面,他专门调查过于子良的治疗,对于子良的医术也颇为认同,薛世纶见于子良的目的只有一个,在他看来,世界上绝不存在白白付出不需要回报的事情,他先给于子良开出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于子良望着薛世纶递来的那张支票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很快又将那张支票推了回去,轻声道:“用不了这么多,张扬是我的朋友,换成别人,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答应!”他笑了笑然后指着那张支票道:“友情是金钱换不来的,所以这笔钱薛先生先请收回去,等薛老出院之后,我计算出成本,会将单据主动送到你手里。”于子良已经认出了薛老,在此之前,张扬并没有告诉他这次前来治疗的是薛老。于子良表面虽然轻松,可是内心中所承受的压力也不小。薛老是何许人物?如果治疗成功固然可喜,可是如果中间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他半生努力得来的声誉很可能都要付诸东流。但是于子良对张扬有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他亲眼见证过太多奇迹诞生在张扬的手中,他相信这次也一定不会例外。
    薛世纶看到于子良不收,他也没有继续坚持,收回那张支票后,微笑道:“如果这次我的父亲能够康复,我会为您的医院捐助一栋病房大楼。”薛世纶的出手的确是非同一般,由此也可以看出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重要。
    于子良道:“其实这件事我只是从旁辅助,起到关键作用的人还是张扬。”
    薛世纶道:“于教授,我问句不该问的话,您觉着我父亲这次痊愈的希望能有几成?”
    于子良道:“我们会尽力!”
    于子良是个谨慎的人,在医学上一丝不苟,来不得半点夸大,同样的问题,薛世纶却不会去问张扬,因为张扬的医术已经超出了他可以理解的范畴,在薛世纶看来严谨治学的于子良应该比张扬靠谱的多,张扬更像是一个江湖术士,他的治疗方法神秘而不可捉摸,可是那些检查结果却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由不得薛世纶不信。
    薛世纶和于子良见面的时候,张扬在病房内陪着薛老说话。
    薛老的精神状态很好,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探讨治疗方面的任何问题。
    还是张扬主动说起了这件事:“薛老,我在东江的时候去拜会顾允知顾书记,他知道您近期要来平海,也非常开心,还专门表示要过来见您。”
    薛老微笑道:“允知啊,自从他退出政坛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他过去曾经在我的手下工作过,是个难得的人才,逢年过节都会打电话问候我。”
    张扬道:“您老想不想见他?”
    薛老连连点头道:“想,想,等我出院之后,我要抽时间,去拜会过去的那帮老朋友老部下。”说到这里,薛老的心中忽然感到有些异样,虽然他看淡生死,可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紧张。
    张扬道:“那我回头就跟他打电话,让顾书记明天过来。”
    薛老道:“还是晚两天吧,我不想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张扬笑道:“您老是对我没信心呢,还是看到这里清净想赖在人家医院里不走?”这种话也只有张扬感对薛老说出来。
    薛老笑了起来:“你当医院是什么好地方?我连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
    张扬道:“那明天治疗之后,您就换个地方去住,我帮您安排好了,江城风景最好的地方,南湖木屋别墅。虽然比不上观邸一号豪华,但是也一定会让您老感到宾至如归。”

第九百八十六章【妙手回春】(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六章【妙手回春】(上)   
    薛老道:“听说江城一带风景不错,我专门带了相机,等我恢复之后,你陪我到处走走,我拍些照片带回去留念。”
    张扬笑道:“现在是清台山最美的时候,保管您老上了清台山肯定要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薛老听他说得夸张,不禁又笑了起来。
    薛世纶出现在外面,看到两人聊得正起劲儿,他没有马上打扰他们。
    薛老看到他,笑着招了招手道:“世纶!”
    薛世纶走了过去,张扬起身客气地招呼道:“薛叔叔!”
    薛世纶微笑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薛老道:“张扬说要带我去清台山玩呢。”
    薛世纶微笑道:“我也早就听说过清台山之名,不过从没有去过,等爸的身体好了之后,我陪您老去走一趟。”
    薛老点了点头,他轻声道:“这次你是不是可以多陪我几天?”
    薛世纶望着父亲充满期待的双目,忽然真切的感受到父亲老了,在过去,父亲从未表现出对他这样的留恋,他的心头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酸涩,虽然父亲一直表现的积极乐观,可是从刚才的这句话,他就已经知道,父亲对于这次的治疗还是充满忐忑的,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即便是父亲这样的强者。薛世纶来到父亲面前握住父亲的大手,轻声道:“爸,这次我要等着你彻底康复,陪你一起去爬清台山。”
    薛老笑道:“说话算数!”他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薛老吃完午饭之后很快就睡去了,他昨晚休息的并不好,张扬和薛世纶悄悄来到外面,薛世纶指了指楼上:“咱们聊聊!”
    张扬点了点头,和薛世纶一起来到楼上的天台。
    薛世纶抽出一支雪茄点燃,站在楼顶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色,雪茄随着他的抽吸忽明忽暗,烟雾被风吹散,熏到了他的眼睛,他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张扬道:“和于教授谈得怎么样?”
    薛世纶道:“我想给他一笔钱,可是于教授不要。”
    张扬笑道:“于教授对金钱看得很淡,如果他想赚钱,就不会放着美国这么好的条件不要,坚持回到国内。”
    薛世纶道:“我向他承诺,只要我父亲可以顺利康复,我就会捐赠一栋现代化的病房大楼。”
    从薛世纶的这番话中,张扬听出了他是非常紧张的,张扬的双手扶住凭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薛老的情况还好,就算我这次不能根除他的病症,我相信情况也不会恶化。”
    薛世纶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扬的肩头:“张扬,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彼此也缺乏了解,但是我相信,一个可以让我的父亲,我的女儿报以这么大信任的人,绝不会让我失望。”
    张扬笑道:“薛叔叔,您这样说,我的压力很大。”
    薛世纶道:“真的,我已经完全了解了我父亲的病情,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张扬望着薛世纶的双眼道:“薛叔叔,我会尽力!”
    薛老的病情带给每个人无形的压力,在表面上张大官人是最轻松的一个,夜晚十点,于子良仍然在办公室里仔细研究着薛老过往的病历,虽然他曾经多次见证过张扬的神奇,可是张扬可以攻克目前医学无能为力的肝癌还是让他感叹不已。
    房门被轻轻敲响,于子良转过身道:“请进!”
    张扬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拎着夜宵:“我从外面回来,买了点夜宵,看到你还没休息,所以送过来和你一起吃。”
    于子良放下手中的病历,去洗手盆前将双手洗净,张扬把夜宵放在办公桌上。
    于子良闻了闻道:“蟹黄包,张兴记的。”
    张扬笑道:“于教授不但医术一流,嗅觉也是一流。”
    于子良道:“我就爱吃他们家的蟹黄包和酸辣汤!”
    张扬打开餐盒道:“巧的很,两样我都买了。”
    于子良坐下拿起筷子,夹起蟹黄包吃了,赞道:“味道真好。”
    张扬道:“是你废寝忘食,忘了吃饭,现在吃什么都香。”
    于子良道:“我把薛老之前的病历全都看了一遍,张扬啊张扬,你真有本事,居然可以将他肝部的癌肿缩小成为不到两个厘米,而且看情况还在不断缩小。”
    张扬道:“确切地说应该不是癌肿了,我的治疗已经杀死了肝部的病灶组织。”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自己治好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感冒而已。
    在于子良看来,张扬的医术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鬼斧神工,他低声道:“张扬,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意义,是可以改变医学史的大事,这么多年以来,国际上不知有多少医学专家在苦苦追寻克服癌症的方法,始终没有找到正确的途径,可是你做到了。张扬,为什么不将你的心得公布于众,这是对全人类的一个巨大贡献。”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于教授,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的很多事你都清楚,我的医术和我自身关系很大,就算我将自己的方法说出来,别人一样无法成功,我为薛老治疗,需要内功、针法、药物三者结合,缺一不可。”
    于子良道:“可是……”
    张扬道:“没有什么可是,我可以将我的治疗方法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为我保守秘密,我从没有想过要去当医生,我的兴趣根本不在这里。”
    于子良道:“可是你明明就是一个好医生,如果你从事医学,可以拯救多少人的生命!”这是他始终都不能理解张扬的地方。
    张扬微笑道:“我一直都在将我的医学体会和心得整理成册,等我全部整理之后,我会毫无保留的奉献出来,算是我给国家,给全人类做出的贡献吧,于教授,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你一定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于子良知道张扬心意已决,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回来当医生的,唯有感叹了一声,失落之情溢于言表。他想起明天为薛老治疗的事情,低声道:“明天的治疗会不会有风险?”
    张扬道:“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不过我会尽力把风险降到最低。”他看出于子良的压力很大,这一压力肯定来自于薛老超然的身份。张扬道:“不好意思,我之前没有将薛老的真实身份告诉你。”
    于子良淡然笑道:“我能理解,薛老的一举一动都被很多人关注,也许是他的要求,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真实的病情,因此而引起混乱。”他凝望张扬的双目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薛老静静躺在无菌病房内,他的表情很安详,麻醉师就坐在手术床头,于子良微笑道:“准备好了吗?”
    薛老淡然笑道:“我右肩上又一颗黑痣,顺便帮我切掉!”他的目光找寻着张扬的位置,发现张扬坐在角落里,闭目调息,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薛老知道张扬正在运功调息,为即将开始的治疗作出准备。
    麻醉师开始操作,在薛老进入麻醉之后,于子良亲自操作,选择薛老肢体两侧的对称静脉,一侧放血,一侧输血,这种疗法的关键在于放血速度和输血速度要严格保持一致,速度不可以太急也不可以太慢,每20-30分钟输入并放出血液500毫升。
    人到老年,气血两虚,在西医而言,老年人的造血机制已经不断退化,薛老身患癌症,在张扬为他治疗之前,已经出现了血循传播的征象,通过换血治疗,可以换出大部分感染的血液,减轻薛老的症状,防止病情进一步恶化和并发症的形成。正常换血量应该是人体血容量的两倍,在张扬和于子良探讨之后,他们决定大胆的采用三倍血量,换血的血源都是非常新鲜的,血源由薛世纶负责,所有用来置换的血液都不超过一天,献血者事先都经过严格体检,自然薛世纶为此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一疗程是极其漫长的,在换血进行了四个小时之后,张扬来到薛老身边,他利用金针刺入薛老胸前的几处穴道,然后抓住金针尾端的天蚕丝,内力循着天蚕丝注入薛老的经脉,换血之时是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内力强弱的掌控尤为重要,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薛老的心脉,得不偿失。
    如果说换血是第一层的纯化血液的过程,张扬的内力就是第二层第三层的纯化,这一过程是极其漫长的,对每个人的精神意志都是一个巨大的煎熬,对张扬更是如此。
    于子良时刻关注着监护仪上的生理指数,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他向张扬望去,却见张扬闭目站在那里,双手抓住天蚕丝,头顶隐隐有雾气升腾,随着时间的进程,张扬头顶的雾气越来越浓,他的面孔笼罩在雾气之中,显得不可捉摸,似幻似真。

第九百八十六章【妙手回春】(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六章【妙手回春】(中)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治疗过程,整整一个日夜,两组医疗人员轮换进行监护操作,最辛苦的要数张扬,他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始终守在薛老的身边,利用自身的内力为薛老的生命保驾护航。
    薛世纶在这三十多个小时内没有离开观察室,透过玻璃窗时刻关注着父亲的治疗情况。
    换血治疗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黄昏,于子良带着一身的倦意离开了手术室,走在他身边的张扬却依然精神抖擞,修习大乘诀之后,他的恢复能力得到进一步增强,虽然为薛老治疗时候损耗了不少的内力,可是大乘诀帮助他在短时间内得以补充。
    薛世纶快步迎了上去,紧张道:“怎样?我爸怎样?”
    于子良欣慰道:“薛老的生理指标稳定,这次的换血治疗非常成功。”
    薛世纶虽然惊喜,可是他并没有忘记首先向张扬和于子良表达谢意。
    张扬淡然笑道:“薛老没事就好,接下来照顾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他。”
    张扬和于子良来到院落之中,于子良长舒了一口气,这三十六个小时,是他蒙受巨大压力的三十六个小时,他这辈子都没有像这段时间那么紧张过。
    张扬能够体会到于子良的压力,不由得笑道:“是不是有种千斤巨石落地的感觉?”
    于子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招了,心理上太煎熬。”
    张扬笑着搂住于子良的肩膀:“我请你吃饭庆祝一下。”
    于子良道:“累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回家,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虽然他从未怀疑过张扬神奇的医术,可是薛老的特殊身份让他这两天心头一直承受着重压,这种压力是他从医以来从未感受过的,幸亏薛老平安无事,如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半生的英明恐怕就要栽在这件事情上。于子良望着依旧笑眯眯的张扬,不得不佩服这厮超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官场人的心理素质可真不是盖得。
    于子良向张扬摆了摆手道:“我要好好歇歇了!”
    张大官人掏出自己的手机,虽然他挑了个星期天来做这件事,可是他的电话还是不少,张扬首先给县长许双奇回了个电话,许双奇的声音从那边响起:“张书记,你在哪儿啊?电话也不接!”
    张扬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两天我回春阳老家,有什么事你处理呗。”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可拿不了主意,自从保税区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前来滨海考察的投资商络绎不绝,这些事情还是你亲自去谈。”
    张扬道:“咱们不是有招商办吗?”
    许双奇道:“招商办主任洪长青一直病假,现在招商办只是一个摆设啊!”
    想起洪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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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陷害自己的事情,张大官人的牙根又开始痒痒了,这笔帐应该跟这个女人好好算算了。
    张扬知道许双奇根本是在推脱责任,现在的许双奇似乎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一改过去和他当面作对的习惯,变成了消极怠工,所有的事情他能推则推,张大官人倒是乐得看到他这样,你跟我消极怠工,我还不想让你管呢,现在给你事做你不做,等将来你想做事,我都不给你事情做。
    张扬跟许双奇道:“这样吧,等我回滨海处理这些事情。”
    张扬挂上电话之后,又给常海心回了一个电话,常海心只知道他陪着薛老去江城了,却并不知道张扬这次去江城的目的是为了给薛老治病,她忍不住抱怨道:“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张扬道:“我能出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就是把手机锁在柜子里了,刚刚才想起来。”
    常海心道:“是故意不想接吧?”
    张扬笑了起来:“小心眼儿,真是锁在柜子里了。”
    常海心道:“咱们县里可是有明确规定的,县委县政府所有工作人员务必保证通讯工具二十四小时畅通,确保可以随时联系上,这规矩好像是你定的吧。”
    张扬道:“我可以定规矩,当然我也可以改规矩,我是县委书记啊,好歹有些特权吧。”
    常海心道:“瞧你得瑟的,鼻孔眼朝天了是不是?”
    张扬道:“鼻孔眼朝下,不过那啥想你了,开始一柱朝天了。”
    常海心含羞啐道:“跟你说正事呢,你又往沟里带我,对了,那件事我和我大哥说了。”
    张扬关切道:“他怎么说?”
    常海心道:“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说最近这两天会来滨海跟你谈厂子的事情。”
    张扬听常海心这样说,心中估计到常海天可能对仕途没有任何的兴趣,不禁有些失落,最近身边闹起了人员危机,随着滨海保税区的建设,手头人才的空缺将会变得越来越显著,想让滨海更好的发展,首先就要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对于现今时代来说,人才就意味着一切。
    张扬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傅长征,傅长征也是说起这两天投资商纷纷前来拜访的事情。
    张扬道:“县里的领导干部不止我一个,总不能凡事都要我一个人处理吧?”
    傅长征苦笑道:“张书记,您还不明白啊,过去滨海没什么吸引力,一年难得有几个投资商上门,现在保税区确定落户滨海,所有听到消息的投资商一股脑都过来询问情况。”
    “询问情况也不用我亲自出面啊!”
    傅长征道:“可其他的各位大人们都说自己不当家,保税区的事情只能张书记说了算。”
    张扬不禁呵呵笑了起来:“麻痹的,这帮灰孙子,拧成一股绳跟我玩幺蛾子。”
    傅长征早就习惯了这厮的粗口,他叹了口气道:“张书记,我看您还是早点回来吧,投资商这两天络绎不绝,这才是星期天呢,要是等明儿周一上班,非得炸锅不可。”
    张大官人本来想尽早回去,可听傅长征那么说,反倒不想回去了,他笑道:“我身体不舒服,这两天得休病假!”
    傅长征那边已经瞪大了双眼,他的声音充满了迷惑:“您要休假,张书记您要休病假?”傅长征的惊奇在于他知道张扬肯定不会生病,百分百是在装病,为什么非得选在这个滨海最忙的时候装病?傅长征道:“张书记,都是一些投资商啊,过去您不是一直为投资的事情发愁吗?”
    张扬道:“家有梧桐树,还愁引不来金凤凰吗?你以为他们见不到我就不来投资了?投资商过来不是看中了我的个人魅力,人家看中的是有钱可赚。那帮家伙跟我玩消极怠工,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没关系,我就先歇两天,长征,你就说我生病了。”
    张扬挂上电话,却看到薛世纶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微笑看着自己,他来了不少时候了,因为看到张扬打电话,所以没有打扰他。
    张扬笑道:“薛叔叔!”
    薛世纶点了点头,他欣慰笑道:“我刚刚去看过老爷子,醒了,精神状态还不错,已经睡了。”
    张扬以为他仍然对薛老的情况放心不下,又给他派送了一颗定心丸道:“放心吧,薛老休息一下就会没事。”
    薛世纶道:“大恩不言谢,你和伟童是结拜兄妹,在我眼中,你和我的子女没有分别,自家人我就不反复说客气话了。”
    张大官人心说老薛占自己便宜啊,可琢磨一下,人家说的也对。
    薛世纶道:“一起吃晚饭吧,我看老爷子得睡不短的时间。”
    张扬道:“您也熬了一天一夜,不去休息一下?”
    薛世纶道:“习惯了,我平时每天睡觉的时间也不超过五个小时。”
    张扬道:“对面有家砂锅鱼头不错,咱们去尝尝。”
    薛世纶点了点头,和张扬一起来到医院对面,他问起于子良,张扬告诉他于子良已经回家休息去了。
    薛世纶叹了口气道:“这次的事情实在给了于教授很大的压力。”
    张扬笑道:“其实我也有压力!”
    薛世纶要了一瓶清江特供,张扬抢先拿起酒瓶给他倒上,薛世纶端起酒杯和张扬碰了碰,抿了口酒道:“其实我心中一直都明白,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老去的那一天。”
    张扬点了点头,喝了口酒,酒精带来的热度一点点温暖着他的血脉,张扬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渐渐放松了下来,虽然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在为薛老治疗的过程中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任何事都存在风险,而为薛老治疗却不容有失。
    薛世纶道:“这次老爷子生病对我的触动很大,过去我一直都将大部分精力倾注在事业上,而忽略了对家人的关心,得悉老爷子病情的时候,我非常内疚,如果无法救他,我的余生都将在自我谴责中渡过,所以你挽救了老爷子的生命,同时也给了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谢谢!”

第九百八十六章【妙手回春【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六章【妙手回春【下】   
    薛世纶这番话说的很动情,他的目光坦诚而真挚,从中找不到分毫的虚伪成分。
    张扬笑道:“您刚才还说咱们是自家人,不用说客气话。”
    薛世纶笑了起来:“是我不对,好,不提了,对了,你这两天都在忙于为老爷子治病,是不是耽误了工作?”
    张扬道:“其实地球离开了谁都照转。”
    薛世纶道:“你去滨海之后给滨海带来了不少的改变,保税区落户滨海,这可是轰动平海的大事。”
    张扬道:“薛叔叔也在关心这件事,怎么?您有兴趣来滨海投资?”
    薛世纶微笑摇了摇头道:“从我决定经商开始,我就决心不和国内的生意场有任何的联系,只是伟童这丫头并不听我的话。”
    张扬道:“为了避嫌?”
    薛世纶道:“也不尽然,我对国内商场的现状始终都不喜欢,商业和政治的关系太大,在这样的氛围下,赚钱容易,出事也容易,今日春风得意,搞不好明天就成为阶下囚。”薛世纶对国内业界的感悟很深。
    张扬道:“只要本本分分经商在国内一样不会有问题。”
    薛世纶微笑道:“如果在一个讲究规则的氛围中,自然不会有问题,可是在普遍不遵守规则的前提下,你去遵循所谓的规则,那么结果必然会碰得头破血流。我有我自己的原则,如果我不愿选择随波逐流,那么我只能选择远离这一切。”
    张扬望着薛世纶,他对薛世纶并不了解,薛世纶这番正义凛然的话他不能全信,可是薛世纶认真的表情又让他不由得相信了几分,从薛世纶的话里张扬联想到了自己,官场之中何尝不是已经形成了固有的规则,而自己在现今的官场之中显然是一个异类,他没有选择随波逐流,也没有像薛世纶所说的那样惨到碰得头破血流的地步,在官场历练四年,非但没有被别人打倒,他反倒越活越滋润了,由此看来薛世纶的话未必全对。张大官人道:“叶落归根,薛叔叔没有想过回来?”
    薛世纶叹了口气道:“曾经想过,外面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乡,我走出去的时候就告诉自己,等我创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我就回来,可是当我事业有成,回来一看,方才发现这里的一切全都变了样子。”
    张扬道:“怎么变了?”
    薛世纶道:“也许故乡未变,改变的只是我自己,在国外,我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异客,可是回到国内,我现在也找不到归属感,大概这就是我的悲哀,也是我为自己曾经的选择付出的代价。”他端起酒杯道:“你能理解我吗?”
    张扬道:“有些理解。”
    薛世纶笑道:“你没有我这样的经历,你是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我怎么不明白?我从大隋朝孤单一个人来到九零年代,我才是真真正正的异类,不过现在我总算找到了点归属感,如果把我弄回大隋朝,我恐怕反而不会适应了。
    张扬道:“薛叔叔,其实你刚才的话让我感觉到一些共鸣,我在官场中的处境也差不多。”
    薛世纶哈哈笑道:“你的官声我略有所闻,不过从目前你的成绩来看还算不错。”
    张扬道:“运气好罢了,薛叔叔,我听说您当年是弃政从商?”
    薛世纶点了点头道:“我没你那么优秀,只做到副处级,后来感觉商场比仕途对我的吸引力更大。”
    张扬道:“我对经商没什么兴趣,总觉着商场中的挑战远不如仕途来得刺激。”
    薛世纶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他轻声道:“其实我对官场的现状并不满意,当年正是出于对官场的失望,我才选择离开。”
    张扬道:“为什么会失望?”
    薛世纶道:“有些弊端是长久以往积累下来的,历史有多久,官场就有多久,沉淀数千年的官场文化在世界各国中首屈一指,但是其弊端也是层出不穷。”他缓缓落下酒杯道:“古今中外,人类对权力的贪欲是没有穷尽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权力运用得当可以造福于社会,造福于人民,可是权力一旦被滥用,就会滋生出无数的缺点。”
    张扬笑道:“薛叔叔对国内的官场如此看低?”
    薛世纶道:“我始终认为,权力是一头猛虎,想要把握正确的方向,就必须给予有效地监管,缺乏监管的权力,只会被滥用,就会滋生腐败,就会成为一头危害百姓的饿虎!你知不知道,国家因为权力的滥用每年浪费和损失的数字是何其的惊人?”
    张扬低声道:“的确如此,但是存在这种现象的不仅仅是国内。”
    薛世纶叹了口气道:“不谈了,不谈国事,我只是一个商人,希望自己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好,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些希望,如果我们的每一个官员都慎用自己手中的权力,都善待自己的人民,那么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我国将屹立于强国之林。”
    张扬道:“薛叔叔,从你的这番话中我就可以看出,你拥有着一颗拳拳赤子之心。”
    薛世纶微笑道:“我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爱国,不过我在任何时候都记得自己是个中国人。”
    薛老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借着床头的灯光,可以看到薛世纶就躺在床边的沙发上,他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薛老望着儿子,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感动,在一旁负责24小时看护的护士,想要说话,薛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很好,居然扯下了监护仪,走下床来。
    护士赶紧过来阻止,薛老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护士想要搀扶他,薛老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他来到儿子身边坐下,入神地看着薛世纶的面孔,他忽然发现儿子的鬓角多出了许多银亮的发线,恍惚间他回到了过去,忆起当年儿子风华正茂的年代,薛老的内心感到有些酸涩,老了,无论是他还是儿子都无法和岁月抗争,这些年他忙于政务,却忽略了儿子,薛老拿起毛巾被轻轻为薛世纶盖上。
    这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薛世纶,他睁开双目,发觉父亲就在眼前,惊声道:“爸,您怎么起来了?”
    薛老微笑道:“我可不想在床上躺一辈子。”
    薛世纶赶紧起身,搀扶着父亲想让他重新去床上躺着,薛老摇了摇头道:“躺得浑身发酸,再这么躺下去,没病也躺出毛病来了,我现在的感觉好的不得了。”
    薛世纶向那名护士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薛老道:“是我让她别惊醒你的,这两天你都没有好好睡过吧,接着睡,我坐在你身边看着你。”
    薛世纶笑道:“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道:“今晚和张扬多喝了两杯,想不到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薛老道:“你睡吧,好几天没睡安稳觉了。”
    薛世纶道:“爸,我平时多数时间都在北美,时差跟国内是颠倒的,我不困。”他好说歹说劝父亲回到床边,小护士重新将监护仪给老爷子安置好,看到薛老的各方面指标都很正常,两人都松了口气,薛世纶让小护士去休息,自己在一旁陪着就行。
    薛老道:“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吧。”
    薛世纶道:“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必须得听医生的。”
    薛老道:“张扬跟我说过,术后一天就可以出院。”薛老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薛世纶忍不住笑道:“爸,现在你简直把张扬奉若神明了。”
    薛老道:“如果不是他,我这条老命恐怕已经走到尽头了,放眼中外,还有哪个医生有他这么大的本事?这小子真的很有能耐。”
    薛世纶道:“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年轻人。”
    薛老道:“不知为什么?看到他,我总会忍不住想起年轻时候的你,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目空一切。”
    薛世纶笑道:“有吗?我有过像他这么轻狂的时候吗?”
    薛老道:“有过!”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望着儿子鬓角的白发,低声道:“世纶,你也有很多白发了。”
    薛世纶道:“早就有了,只是最近没有染发,所以暴露出来了。”
    薛老感慨道:“再要强的人也不能和光阴对抗,在光阴的面前,所有人都会败下阵来。”
    薛世纶道:“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永远的胜利者,谁都会失败。”
    薛老道:“回来吧!”他盯住儿子的双目,不知为何眼圈有些发红。
    薛世纶握住了父亲的手,抿了抿嘴唇,低声道:“爸,我离开太久,已经忘了回家的路。”
    薛老道:“我还活着,我还走得动,我可以去接你,我可以亲自带着你回家。”
    “爸,我答应您!”

第九百八十七章【哥要逃】(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七章【哥要逃】(上)   
    即使对张扬神乎其技的医术早已有了深刻地认识,这一次于子良仍然被薛老的康复速度震惊了,术后一天,薛老已经没事人一样到处溜达,按照张扬的话来说,薛老已经可以出院了,这次于子良并没有听从他的话,为了谨慎起见,他和薛世纶商量了一下,给薛老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显然是让他们满意的。在结果面前,于子良也同意薛老出院。
    薛老提出要去清台山看看,张扬联系了林秀,带着薛老和薛世纶一起前往春熙谷温泉村,张扬带着薛老前往清台山的时候,顾允知也来到了江城,在女儿顾养养的陪同下也来到温泉村和薛老见面。
    薛老下午在薛世纶和张扬的陪同下舒舒服服享受了这里的温泉,林秀对薛老的此次来访相当看重,专门将温泉村最好的度假别墅用来接待薛老一行。
    顾允知的到来让薛老惊喜非常,他在温泉别墅内见到了顾允知。
    顾允知曾经在薛老的身边工作过五年时间,算得上薛老的老部下了,看到薛老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顾允知欣喜道:“薛老!”
    薛老哈哈笑道:“允知啊允知,我还以为你就快把我这个老头子忘了呢。”
    顾允知快步上前握住薛老的手,有些激动地摇晃着:“薛老,几年没见,您老风采依旧,身体是益发的健康了。”
    薛老笑道:“老了,唯一可以骄傲的就是这幅身板儿了,前两天还出了一些毛病,幸亏张扬帮我调理了一下。”
    顾允知连连点头。
    薛世纶走过来笑道:“允知兄,还记得我这个小兄弟吗?”
    顾允知道:“怎会忘记?怎敢忘记啊!”两人握了握手,顾允知这才将站在身后矜持微笑的女儿顾养养介绍给他们认识。
    薛老笑道:“养养,我还记得,上次你爸带你来我家里玩的时候,你才只有这么高,还扎着两条羊角辫呢。”薛老比划了一下,他不由得多看了顾养养两眼。薛老也知道顾养养后来因车祸双腿瘫痪的事情,至于后来顾养养神奇的康复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具体详情并不清楚。
    薛世纶笑道:“养养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看着孩子们长大,的确感觉到我们老了。”
    薛老笑道:“在我面前你们俩小子居然也敢说老了?”
    薛世纶道:“不敢,不敢!”
    顾允知道:“我也不敢和薛老相比!”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顾允知道:“怎么没见张扬那小子?”
    薛世纶道:“他在泡温泉呢。”
    薛老道:“这里的温泉不错,允知,你可以尝试一下,这次你一定要多陪我几天,我们好好聊聊。”
    顾允知笑道:“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陪薛老好好叙叙旧的。”
    张大官人闭着眼睛,惬意的躺在土耳其鱼疗的温泉池内,享受着小鱼在身上啄来啄去,麻酥酥的感觉非常的舒服。忽然听到身边响起水声,显然有人进入了温泉池内。
    张扬睁开双目,透过蒸腾的水汽,看到一个曼妙绝伦的娇躯,那女孩的俏脸显得有些朦胧,表情写满娇羞,身穿蓝色泳衣,虽然泳衣非常的保守,可是池水仍然将她周身玲珑的曲线勾勒出来。不是小姨子顾养养还有哪个?顾养养有些害羞的将娇躯藏入水中,小声道:“张扬,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张大官人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目光实在有些太过灼热,而且他身下的某部分居然有了些反应,张大官人暗骂自己无耻,这是养养啊,佳彤的妹妹,顾书记的女儿,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对她产生非分之想。
    张扬咳嗽了一声,绝对是干咳,其目的就是为了化解自身的尴尬,然后笑道:“来的这么快?”
    顾养养道:“我爸很久没有见到薛爷爷了,你通知他以后,他就过来江城了。”
    张扬道:“你不是去写生了吗?”
    顾养养道:“前天就回到江城了,本来我还想去滨海看你呢,没想到你就在江城。”
    张扬又咳嗽了一声,从顾养养的话里,他当然能够听出她对自己的关心。
    温泉村最近的游客并不多,诺大的温泉区根本没有几个人,张扬和顾养养共处在一个温泉池内这气氛多少有些暧昧。顾养养的俏脸不知为何又红了起来。
    张大官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见一群小鱼都聚拢在自己的双腿之间,远远望去如同双腿之间生出了一团黑毛,张大官人这个尴尬啊,慌忙驱散了小鱼,起身道:“这水有点凉,我去那边泡泡。”
    张扬来到了人参池内,顾养养也披上浴巾随着他走了过去。
    张大官人真心感觉到顾养养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如果过去她是一朵藏在深闺人未识的蓓蕾,如今的顾养养已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美得如此诱人,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青春魅力。
    张扬和顾养养一个在池子这边,一个在对面,彼此遥望着,水汽让他们看起来,对方都显得有些模糊。顾养养不喜欢这种距离感,她意识到张扬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这种距离让张大官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自己居然会怕一个小姑娘,这在他的人生历程中还是第一次。
    顾养养鼓足勇气道:“张扬你好像故意在躲着我!”自从她不再称呼张扬为姐夫,改成直呼其名,心中的一个念头就变得逐渐坚定起来。
    张大官人发现顾养养绝不像她表面上那么柔弱,在某些事情上的坚定和执着是远超常人的,这并不意外,她的父亲是顾允知,她秉承了顾允知果敢的基因。
    张扬笑道:“没有,对了,前阵子我去东江的时候遇到了明健。”他成功岔开了话题。
    顾养养道:“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他还请我吃饭,想不到吧!”
    顾养养道:“有没有发现我哥改变了许多?”
    张扬道:“好像比过去务实了一些,可是他过去劣迹太多,我对他还是不够放心。”
    顾养养道:“我爸根本不肯给他机会。”
    张扬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我相信只要他真心改过,顾书记一定会原谅他,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顾养养轻轻点了点头。
    张扬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在东江遇到了一个叫元和幸子的日本女人,她长得和你姐一模一样?”
    顾养养惊声道:“真的?”她显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元和幸子和我在汉城景福宫所见的是同一个人,她长得和佳彤几乎没有任何的分别。”
    顾养养道:“我不相信,世界上真有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更何况我姐是中国人,她是日本人?”
    张扬道:“我甚至都有些怀疑,佳彤是不是还有个孪生姐妹?”
    顾养养道:“没有,我从未听我爸提过。”
    张扬道:“这件事还是不要向他提起,好不容易他才淡忘了佳彤的事情,如果再提起这件事,肯定对他是个不小的刺激,这也是我和明健的一致看法。”
    顾养养道:“我听你的。”
    张大官人对乖巧的顾养养还是颇为头痛的,顾养养对他感情由来已久,自从他帮助顾养养治好了双腿,恢复了正常生活,他就已经成为顾养养心目中的英雄,早在顾佳彤在世的时候,就看出养养对张扬的感情非同一般,甚至将张扬视为梦中情人,曾经提醒过张扬,一定要处理好和养养的关系,这正是张扬一直以来逃避顾养养的真正原因。
    顾养养是个执着的女孩子,这些年来她的身边不乏优秀的追求者,江光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是顾养养始终不为所动,从她认识张扬的那一天,张扬的影子就已经深深烙在她的心里,对顾养养而言其他男子都无法和张扬相比,正是因为这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情节,顾养养的感情始终纯洁如纸,一片空白。她也知道张扬如今已经有了未婚妻,可是她仍然无法理智的控制住自己,对张扬她是全心全意的喜欢。顾养养当然能够看出张扬在逃避和自己独处,张扬的态度让她有些伤心,可是却不足以让她放弃心中的那份深爱。
    张扬道:“我该去和你爸打个招呼了,泡了一下午,再泡恐怕就要脱皮了。”他起身离开了温泉池,穿上浴袍匆匆离开。
    顾养养望着张扬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螓首枕在池边,闭上美眸,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姐姐的面容,她心中默默道,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虽然你离开了这么久,可是张扬始终把你放在心中,没有一刻可以忘记,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你照顾他,疼爱他……,想到这里顾养养的一双美眸不觉有些发热,一颗清泪顺着皎洁的俏脸缓缓滑落。

第九百八十七章【哥要逃】(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七章【哥要逃】(下)   
    张大官人去和顾允知打了个招呼,这厮甚至连饭都没敢留下来吃,借口家里有事,必须要马上赶回去。
    除了顾养养之外,其他人都猜想不到张扬离开的真正原因,离开温泉山庄,张扬并没有返回春阳县城的家中,母亲身在东江,这个家对他而言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他忽然想起了陈崇山和老道士李信义,说起来自己也有很久没去山上看看了,决定去青云峰看看两位前辈。
    现在的清台山游客比起过去多了很多,在奔龙瀑附近还修建了度假村,张扬前往青云峰的路上遇到不少下山的游人,直到青云峰下,看到前方竖起道路施工游客止步的牌子,张扬越过拦住小路的绳索继续向前,没走几步被人叫住:“喂!干啥的?”
    张扬抬起头看到一名老者抽着旱烟朝他走了过来,竟然是上清河村的老支书刘传魁。
    刘传魁也没有想到会是张扬,惊喜万分道:“张扬!”
    张扬笑道:“老支书,您老怎么在这儿啊!”他记得通过自己的介绍,刘传魁去了温泉度假村当了保安顾问,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刘传魁笑道:“温泉村那边俺不干了,又不干啥活,整天白拿人家的工钱,俺这心里不安稳,回村组织了个施工队,带着几个小伙子承包了景区道路维护工程,这不,前两天下大雨,把通往青云峰的多处山路给冲坏了。这不我带着他们过来维修,顺便看护这条路,以免有游客上山遇到危险。你这是……”
    张扬将他想要前往青云峰探望陈崇山的目的说了,刘传魁道:“道路不好走,过去那条路断了,得绕行,要不还是我带你过去。”
    张扬本不想麻烦他,可是看到刘传魁如此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当下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刘支书了。”
    刘传魁向手下工人交代了一声,带着张扬往青云峰而来,走了没多远果然在狼跳涧看到桥梁中断了,也幸亏张扬遇到了刘传魁,不然他真不知怎样绕行到青云峰去,刘传魁带着他多绕了三里山路,老支书一边走,途中一边采摘了不少的蘑菇,这边都称之为山蛾子,采摘蘑菇的同时,老支书也不忘记顺手拾起地上的纸屑和塑料瓶,他感叹道:“自从清台山开发之后,村民的收入是比过去提高了,可是这山水总感觉不如过去那般明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回到过去的那种时候。”
    张扬从老支书的感叹中悟到了什么,他随手帮忙捡起一个饮料瓶,刘传魁随身带着两个口袋,一个用来采摘蘑菇,一个用来收拾垃圾,张扬道:“旅游市场发展起来了,游客的素质良莠不齐,在初始阶段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也是难免的。”
    走进青云峰,这边还没有完全对外开放,加上最近道路冲毁的缘故,游人很少来到这里,垃圾自然少了很多。
    刘传魁直起身子,指着远处的影视基地道:“影视基地那边也停了快一年了。”
    张扬道:“怎么会?不是一直都很红火吗?”
    刘传魁道:“前两年的确红火了一阵子,可听说后来港台那边不流行武侠剧了,这些仿古布景自然派不上用场,作孽啊,这么多钱投在里面,现在成了一座空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毕竟这座影视基地还是当年他牵头建设起来的。张扬去青云竹海拜祭安志远老先生的时候,顺便去影视基地的大门前看了看,房门紧闭,里面果然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刘传魁道:“县里说明年会把这里开发成旅游度假村,呵呵,俺是不看好,过去没搞旅游那会儿,谁也不知道什么叫旅游度假村,现在搞起了旅游,几乎每个村子都在建设旅游度假村,别的不说,从上清河村到青云峰这一路,大大小小的度假村农家乐得有四十多个,开始的时候,我觉着是好事儿,可现在看,钱是赚到了,可是把祖宗留给我们的这份家业给糟践了,每次看到好好的山坡上建起了那么多的房子,我气得就想骂娘,看到有人满处扔垃圾,我他妈恨不能拾起来塞到他们嘴里去,有到人家做客还满地丢垃圾的吗?”
    从刘传魁的这番牢骚张扬就能知道,清台山旅游开发的进展虽然不慢,可是在旅游管理上很不规范,这就造成了很多的弊端和缺陷,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清台山人,刘传魁看到眼前的现状自然感到心痛,他对大山是有感情的,在清台山开发之初,他的确因为旅游开发带来的经济效益而狂喜过,可是短暂的喜悦过后,他开始发现自己的故土在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家园正在被一些不文明的旅游者践踏着,刘传魁的悲哀和愤怒代表着清台山一部分老人的心理,现在的年轻人很少这样想。
    刘传魁说起了他的儿子刘大柱,刘大柱在江城开羊肉馆发了一笔小财,如今也回到清台山开起了农家乐,因为他的厨艺很好,现在挂起了刘氏全羊宴的牌子,生意火爆,已经成了清台山民俗饮食的一块金字招牌。提起儿子,刘传魁忍不住骂道:“这混账东西现在有钱了,得瑟了,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张扬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刘传魁过去是上清河村党支书,在任之时说一不二,他儿子刘大柱对这位老爹那是敬畏如虎,现在刘传魁退了下来,刘大柱又有钱了,自然说话比原来底气要足。
    刘传魁看他笑自己,板着脸道:“你笑个毛啊?”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刘支书,不服老不行,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
    刘传魁笑骂道:“屁!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吧,知道你们在后面推,也可不能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真拍死在沙滩上吧?”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紫霞观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晚霞将整个青云峰染得金光灿烂,修葺一新的紫霞观显得金碧辉煌,途径紫霞观,当然要去拜访一下老道士李信义,两人走入紫霞观,方才听道童说李信义生病了。
    张扬跟着道童来到后院,闻到厨房内飘来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张扬知道李信义也懂些医术,这些草药想必是他自己开得方子。
    道童引着他们来到李信义的房间前,敲了敲房门,前来开门的是陈崇山,听说老友生病,他这两天一直都在紫霞观中照顾,张扬来之前,他正劝说李信义下山去县医院看病呢。看到张扬,陈崇山真是又惊又喜,他对张扬的医术还是深有了解的。激动道:“你来了就太好了!”
    张扬顾不上和陈崇山寒暄,来到床头,却见李信义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李信义生性乐观虽然病得严重,可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张扬来了……陈老头,赶紧让人准备酒菜,咱们晚上好好喝一场……”
    陈崇山无奈笑道:“还喝,你不要这条性命了?”
    张扬早就知道李信义是安志远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安语晨的叔爷爷,也就是自己的叔爷爷,看到他病得如此严重,也不禁有些担心,他来到床边坐下,抓住李信义的脉门,为他診了诊脉,过了一会儿方才放开李信义的双手,他低声道:“你吃得什么药?”
    李信义将自己配药的方子给张扬说了一遍,他感叹道:“上了年纪,那天我去后山练功,受了些风寒,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风邪入侵啊!”
    张扬摇了摇头道:“道长,你并非是风邪入侵,你是中毒之兆。”
    李信义道:“中毒?我并未被什么毒物咬伤,平时在观里吃饭也是和几个小道士一起,我要是中毒何以他们会没事?”
    张扬想了想道:“酒,是不是只有你一人喝酒?”
    李信义道:“酒更不会有事,是我亲自酿出来的,已经喝了几十年,要中毒早就中毒了。”
    张扬让一名道童将李信义平时喝得自酿酒拿来,他观察了一下酒色,又品了品,感觉到这酒应该没什么问题。陈崇山跟着道:“这半坛酒是他生病后开始喝得,之前的都已经喝光了。”
    张扬道:“其余的酒坛呢?”
    小道士道:“全都送回藏酒洞了。”
    张扬道:“藏酒洞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他仍然怀疑问题出在酒上。
    跟着小道士来到紫霞观后方的藏酒洞,这是一座北向的山洞,距离地面约有十多米,石壁陡峭近乎垂直,上方凿有石窝,既便如此,普通人也不可能扛着酒坛进入藏酒洞内,一直都是李信义自己亲力亲为,小道士指了指上方的洞口道:“就在那里!”这么陡峭的地方,他可不敢上去。
    张扬点了点头,他沿着绝壁攀爬而上,虽然没有施展轻功,可是张大官人灵猿般轻巧的身法和飞快的攀爬速度仍然让小道士叹为观止,感觉张扬比起他师父更加的厉害。

第九百八十八章【各有各的修行】(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八章【各有各的修行】(上)   
    藏酒洞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张扬从洞口钻了进去,感觉到里面一阵阴风吹来,他打开随身带来的应急灯,黑暗的洞内,景物呈现出来,山洞并不算深,向前走十多步,山洞就宽阔起来,可以直立前行,前方极其宽阔,里面堆放着一坛坛的自酿美酒。
    左侧堆放的都是美酒,右方是存放空酒坛的地方,张扬检查了一下新近的几个酒坛,因为没有封口,里面的酒已经挥发殆尽,张扬前来藏酒洞的目的就是为了查出究竟是什么毒物,如果查不出具体的毒物,剩下的唯一方法就只能用内力帮助李信义逼毒了。
    张扬拿起空酒坛看了看,仍然看不出有任何异状,他又来到右侧,托起一坛酒,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酒坛的泥封上裂开了不少纹路,这本没有什么特别,泥封年月过于久远很可能发生这种现象,张扬刚刚放下空酒坛,就留意到酒坛之上有一只只山蚂蚁爬过,张扬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蚂蚁不会有毒,可这些蚂蚁分明是啃噬了泥封,在封酒坛的软木塞上啃出了孔洞,张扬看到那一只只蚂蚁爬到了地上,蚂蚁簇拥的地方,赫然有一只拇指粗细的蜈蚣,那大蜈蚣色彩斑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死去多时了,张扬用手灯照了照蜈蚣,看出这蜈蚣已经被蚂蚁吃了大半,从剩下的部分仍可看出这蜈蚣毒性极强,毒经上曾经记载过,这种蜈蚣叫七彩蜈蚣,毒物往往越是鲜艳毒性就越强。
    张扬从中推断出,一定是这些山蚂蚁吃了蜈蚣,感染了蜈蚣的毒性,而这种毒性刚巧对山蚂蚁无害,山蚂蚁在酒坛的软木塞上蛀出了虫洞,有不少山蚂蚁死在了酒坛中,毒素也随之溶入李信义自酿的酒里,当然被虫蛀的酒坛还是少数,不然李信义也不会喝了这么多年的自酿酒,直到现在才出事。
    张扬查明了真正的原因,也没有在藏酒洞内久留,沿原路返回了道观。
    所有人都在等待张扬前去查探的结果,张扬把自己的所见说了。
    李信义不由得感叹道:“我真是没想到,会让那些虫儿给害了。”
    张扬道:“以后山洞里的酒是不能喝了,待会儿弄支火把将那些酒都烧了,刚好可以将毒虫全部烧死。”
    李信义听张扬这样说,心底有些不忍,可他也非常无奈,毕竟那些酒已经染上了毒素,他叹道:“可惜了我这么多年的辛苦。”
    张扬道:“美酒再好,也比不过性命重要。”
    刘传魁跟着点头道:“能捡回来一条性命就不容易。”
    李信义这里平时也采摘了不少的药材,张扬从中挑选了几味,配制了一道解毒汤,让小道士拿去熬了,李信义服完解毒汤之后,上吐下泻,张扬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过吐泻之后,李信义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虽然虚弱,可是头脑开始变得一点点清醒起来。
    当晚张扬和刘传魁都没有下山,两人来到陈崇山的石屋住下,来到石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们都没有来及吃饭呢,刘传魁去洗蘑菇,陈崇山今天刚打了两只野鸡,蘑菇和野鸡炖了满满一锅,香气四溢。
    张大官人笑道:“这香味儿飘到紫霞观去,恐怕老道士口水都要流淌成河了。”
    刘传魁和陈崇山都笑了起来,陈崇山道:“他病了快一周了,始终查不出原因,我叫他去医院,他还坚持不肯,如果你不来,恐怕他这条老命都保不住了。”
    张扬道:“观里不是装上电话了吗?为什么不打电话请大夫上来?”
    陈崇山道:“前阵子下大雨电话线断了,直到现在还没有修复。这个牛鼻子,脾气倔得很,今天你要是不来,明天我就让人抬他下山了。”
    张扬道:“陈大爷,你们年龄都大了,在山上住总是有些不方便。”
    陈崇山道:“习惯了,真让我们去人多的地方生活,反倒会感到太多的不自在。”
    刘传魁道:“陈老哥,其实你们不如去上清河村住,我在靠山的地方给你们寻一块地方,盖两间石屋,也一样清静,大家距离近一些也能有个照应。”
    陈崇山微笑道:“刘支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在这山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真的哪儿都不愿去,只有在这里才睡得踏实。”
    陈崇山这里也有两坛李信义送给他的酒,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敢喝了,还好,他家里还有其他存酒,过年的时候,儿子杜天野给他送过来一箱茅台,陈崇山平时喝酒不多,一直都扔在床下,他拿出两瓶。
    张扬看到酒盒上的内贡就笑了,他猜到这茅台酒的来路。
    三人在堂屋里点燃油灯,围着小矮桌,吃着山鸡,喝着茅台,陈崇山问起张扬怎么有空过来。
    张扬道:“我发现自己的根已经留在了清台山,无论去哪儿都不如这里感到舒服踏实。只有回到这里,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平和,忘却俗世的浮躁。”
    刘传魁笑道:“这就是山里人的特点,到哪儿啊,都忘不了这大山。”
    陈崇山道:“工作还顺利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顺利。”他说起之前去京城遇到陈雪的事情。
    陈崇山笑了笑,对这个孙女儿他从不担心,因为陈雪从小就有主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清楚得很。
    刘传魁道:“陈雪那女娃儿生得真是漂亮,陈老哥,不知她有没有许配人家?”
    陈崇山摇了摇头道:“她一心扑在学习上,还没有找朋友。”
    刘传魁是个大嘴巴,喝了点酒更加管不住这张嘴,他笑道:“就你那孙女儿天仙般的人物,放眼咱们周边就没有能配上她的人物,不过,张扬除外啊!”
    张扬虽然脸皮很厚,可当着陈崇山的面被刘传魁点名,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脸皮一热道:“刘支书,您别啥事儿都把我给扯上。”
    刘传魁感叹道:“真的,我倒是觉着你们俩挺般配的,可惜你已经有了对象,不过那个楚嫣然也是不错的。”
    陈崇山微笑道:“刘支书,年轻人的事情咱们可管不了。”
    刘传魁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和陈崇山的话题更多是围绕着清台山,两人谈到清台山的过去,对清台山的现状感慨不已,张扬道:“我抽时间找沙书记谈谈,清台山旅游开发进行的同时必须加强旅游管理。”
    陈崇山道:“我认为开发也应该有个限度,比如黄山,会对各个景区进行轮番养护,现在的清台山旅游人数逐年增加,但是养护方面做得远远不够,虽然大自然本身拥有一定的修复能力,可是当人类对它的破坏超出了它自我修复的能力,这座山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刘传魁道:“我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是我认为陈老哥说得对。”
    老道士李信义第二天一早就恢复了,张扬帮他清除了体内的毒素,现在李信义似乎又回到了过去那个闲不住的老道士,做了好一番努力,李信义方才答应将藏酒洞里的酒给烧了,望着藏酒洞内冒出的烟雾,李信义的眼圈都红了,喃喃道:“三十年啊,我三十年的心血啊!”
    张扬道:“改天我让人给你送酒过来。”
    老道士叹了口气,背着双手和张扬一起走向不远处的观海石,望着远方一轮红日从云海中缓缓升起,天地间云蒸霞蔚,瑰丽非常,老道士深吸了一口气道:“活着真好。”
    张扬笑道:“只要活着,就有喝不尽的美酒。”
    李信义看了张扬一眼道:“最近有没有见到小妖?”
    张扬道:“她下个月会回来,给安老扫墓。”
    李信义点了点头道:“我估摸着她也应该回来了,张扬,她为什么要去瑞士?外国再好,可毕竟是异国他乡,她一个女孩子住不住的惯?”
    张扬当然不能告诉他真相,安语晨之所以选择前往瑞士,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骨肉,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同时也为了不至于影响到张扬的感情和前程,她才做出了这样的牺牲。
    李信义道:“今年清明,安家的子孙应该会来不少。”
    张扬道:“世纪安泰在安达文的手上发展得不错。”
    李信义道:“他生意做得再红火又能怎样?安家这么多的子孙里,我看只有小妖最善良最懂事。”李信义对安达文当年强占安语晨的股份,将她从公司中排挤出去始终耿耿于怀。
    张扬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重要的是小妖的病好了,而且她生活得很幸福。”
    李信义望着张扬道:“她的病虽然好了,可是她究竟幸福与否,我不知道。”
    张扬笑了笑。
    李信义道:“一个女孩子总归都要有个家庭,每每想到我的孙女儿孤零零一个人在国外,我这心里就感到酸涩。”
    张扬笑道:“道长,您越来越不像一个出家人了。”
    李信义道:“出不出家又有什么分别?修道最重要的是在于修心。每个人其实都在修炼,无非是修炼的场所不同,你在官场,我在深山,只要心中虔诚,同样可以得道成仙!”

第九百八十八章【各有各的修行】(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八章【各有各的修行】(中)   
    张大官人从没想过要得道成仙,能够两世为人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但是他对李信义的这番话还是很认同的,人活在世上都是在修行,无非是场合不同罢了。
    张大官人自认为修炼的还算不错,至少目前的滨海已经在他的改革下逐渐有所起色,他这次的江城之行足足用去了五天,对滨海方面宣称有病,其实张扬到任滨海之后经常外出,其中最常的一次去中央党校轮训,足足离开了一个月的时间,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候,滨海还只是平海集脏乱差于一体的小县城,可自从保税区确定落户滨海,滨海顿时成了众所瞩目的香饽饽,张大官人在这时候病假,让无数对保税区抱有意图的商者扑了个空。
    张大官人常说地球少了谁都照转,可现在的滨海少了他就不行,保税区的事情除了他说话算数,其他人根本没有发言权,更何况以县长许双奇为代表的这帮人根本是出工不出力,在工作上抱着很强的逆反心理。
    张扬也看出这帮人突然间改变了应对策略,从过去的明大明作对,改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当张扬的那辆坐地虎再度出现在滨海行政中心的时候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县长许双奇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他现在变得越来越能沉得住气,来了又怎样?你爱来不来,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老子眼不见为净,现在是房门一关,不闻窗外事,落得清静。
    许双奇的愿望是好的,可身在这座大院,想清静可没那么容易,这不,政法委书记周翔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周翔是常委中危机感最强的一个,自从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出事,他就感觉到越发不妙,洪长青之所以抗争,原因就是张扬利用傅长征取代了她的位置,周翔相信,洪长青不会是第一个政治斗争的牺牲者,下一个很可能就轮到他了。这件事并不难分析,现任书记张扬最亲信的几个人他们都能数出来,其中真正有可能进入滨海常委会的只有程焱东,而程焱东的权力和自己的权力有部分重叠,张扬很可能会在这方面下手。
    周翔道:“许县长,张书记回来了!”
    许双奇的双目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显得有些懒洋洋的,他从鼻孔中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周翔叹了口气道:“这两天前来询问投资的商人几乎要把咱们县里的大门给踏平,他倒是落得清静。”
    许双奇道:“病了!”
    周翔笑了,一脸的不相信:“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他了,神采奕奕,不像是有病,倒是像疗养刚回来。”
    许双奇道:“他是一把手,做什么事情不用向咱们报备。”
    周翔因为许双奇冷淡的话而感到有些尴尬,叹了口气道:“许县长,我现在是看不懂了,咱们这滨海究竟是想往哪里去?”
    许双奇道:“每个人的执政方法都会不同,有人处事稳中求进,有人做事盲动冒进。”
    周翔道:“我现在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许双奇看了他一眼:“这话从何说起,过去怎样,现在还是一样,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
    周翔道:“上周日我回北港,凑巧遇到了洪长青。”
    许双奇抬起双目,又朝周翔的脸上看了一眼:“她的病好了吗?”自从洪长青设计陷害张扬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没敢回来上班,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洪长青根本没病,她只是阴谋败露,没脸回来上班。到现在许双奇都想不明白,这娘们儿那天究竟哪根筋不对?明明演出了一场色诱的好戏,眼看就能够利用这次机会让张扬名誉扫地,可她自己居然主动承认了计划,自己把自己给卖了,以他对洪长青的一贯了解,这女人还没有愚蠢到这个份上啊。
    周翔道:“她没啥病,最近正在忙于调动。”
    许双奇道:“走了也好,发生了那件事,她的确也不方便在这里继续工作下去。”
    周翔道:“其实我倒蛮同情她的,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也不会那样做。”
    许双奇只是笑了笑,他始终认为一个失败者是不值得被同情的。
    在这一点上周翔和许双奇的看法不同,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认为洪长青的今天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明天,周翔道:“洪长青这些年在县委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做得兢兢业业,没有什么错误,可张书记想都不想就把她拿下了,换成是谁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件事。”
    许双奇道:“也要看到她自己是有错误的,不能因为工作调动的问题,就阴谋报复,利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去对待自己的同志。”
    周翔对许双奇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很不感冒,认为许双奇太过虚伪,他和张扬什么时候成为自己的同志了?周翔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因为许双奇的这番话,而打消了念头,官场之中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从许双奇态度上的微妙变化,可以推测到他的心理变化,难道许双奇在和张扬的交锋中已经彻底低下头来,他已经承认了失败?
    周翔没有继续将话题深入下去,他笑了笑道:“保税区落户滨海,真的让这片土地突然成了香饽饽。”
    张大官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下,傅长征就敲门进来,傅长征笑道:“张书记精神不错!”
    张扬道:“所以说人不能整天工作,适当的时候,就要给自己放松一下,只有会休息的人,才能更好的工作。”
    傅长征道:“最近前来表达投资意愿的商人蜂拥而至,可您有不在,谁也当不了家。”
    张扬道:“离开我地球就不转了?县里分工不是一直都很明确吗?招商是有人负责的。”
    傅长征道:“招商办主任洪长青一直病假。”
    张扬道:“不是还有董玉武吗?他不是分管招商这一块吗?”
    傅长征道:“这两天前来的商人和企业家多数都到了他那里,为了这件事他可没少抱怨。”
    张扬笑了起来。
    傅长征道:“今天又有不少人求见,张书记,您是见还是不见?”
    张扬摇了摇头道:“保税区的筹建管理班子还没定下来,我见他们干什么?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让他们先登记预约,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一个个通知他们见面。”
    傅长征也笑了起来,不过他提醒张扬道:“张书记,其中有几家跨国公司的代表,您是不是要提前跟他们见见面?”
    张扬道:“一视同仁吧,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不是为了跟我见面,而是看上了保税区项目,如果他们真心认为可以从中获利,就算我们拿棍子赶他们也赶不走。”
    傅长征道:“那好,我先把他们全部推掉,先登记再说。”
    张扬道:“对了,你通知各位常委们,今天上午十点半去第一会议室开会。”
    今天的会议,常委们到得很齐,张大官人仍然是踩准了时间走入小会议室内,看到所有常委都先他到来,没有一个迟到和缺席,心中颇为满意,来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笑了笑道:“我病了几天,这些天辛苦大家了。”
    马上有常委关切地询问张扬的病情,张扬道:“已经好了,我年轻恢复得快。”
    谁也不知道他生的什么病,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病。
    张扬转向许双奇道:“许县长,我生病这些天,县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许双奇心说你是明知故问,傅长征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详详细细的向你汇报了一遍,还有什么好装的?许双奇道:“就是保税区的事情,很多投资商和企业家都过来对保税区的事情表示兴趣,有很多人想要在滨海投资。”
    张扬故意道:“谈得怎么样?”
    许双奇道:“张书记,这件事上我的概念并不是太清楚,保税区虽然落户滨海,可是具体规划还没出来,让我们怎么去跟人家谈。”
    张扬笑了:“规划早就制订了,现在正在请专家不断完善,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能完成。”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大家对保税区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嘛,集思广益,我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大家的智慧是无穷的。”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道:“张书记,大家都没有想到保税区能够落户滨海,到现在我们都不能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呢。”
    许双奇道:“张书记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此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消息,可突然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张扬笑道:“保税区的事情,我可不是有心瞒着大家,谁都知道保税区是一块肥肉,说句不好听的,平海这么多城市,谁不想把这块肥肉给叼走?如果比条件比实力,平海比我们滨海强的一抓一大把,我们滨海有什么?这次无非是先下手为强,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得严格保守这个秘密,不是我不信任大家,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们滨海比不过人家,如果不抢跑两步,赢得那个肯定不会是咱们,这肥肉明明是咱们先看到的,凭什么便宜别人?你们说对不对?”

第九百九十八章【各有各的修行】(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八章【各有各的修行】(下)   
    常委之中的多数人都点了点头,张扬的这番话没错,如果摆在一个起跑线上,滨海肯定不会是最后胜出的那一个,别说和岚山、南锡之类的发达城市相比,就算是北港内部作比较,滨海也谈不上任何的优势。
    这帮常委都是在政坛之中摸爬滚打了多年,谁都明白张扬之所以保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防范北港,虽然滨海隶属于北港,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北港的发展重点就是滨海,北港这么多的辖县和地区,北港市领导们肯定要从大局考虑,要把一碗水端平了,其实一直以来,北港市领导对滨海都缺乏应有的重视。
    人武部政委徐胜道:“张书记说得对,其实这种事情在没有落实前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事情还没办完呢,就搞得满世界都知道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涌出多少竞争对手,现在保税区终于落户咱们滨海,这是一件大好事,对滨海的未来发展至关重要。”
    张扬笑眯眯朝徐胜点了点头:“多谢徐政委理解。”徐胜是常委中有数的一个一直对他持支持态度的。其实这倒不是因为徐胜想倒入张扬的阵营,而是徐胜的风格就是如此,谁在滨海当老大,他说话就向着谁。
    许双奇道:“张书记,因为保税区落户滨海的事情,现在有投资意向和咨询投资的商人和企业家越来越多,我们县里对此还缺乏准备,连一个专门负责接待的部门都没有,机会来了,我们总不能让机会从眼前溜走吧?”
    张扬微笑道:“老许说得正是我想说的事,我们所面临的当务之急就是建设保税区的筹建班子,这个班子极其重要,以后保税区的领导、招商、建设都将由这个团队负责,对他们的要求是相当高的。其实在此之前,我曾经准备让洪长青同志来牵头负责这件事,可是不巧得很,她偏偏在这个当口儿生病了,工作不等人,我们总不能等她恢复健康再开始保税区的工作,所以组建保税区领导团队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我决定亲自挂帅保税区的规划建设总指挥,呵呵,大家有没有意见?”
    所有常委都听得清清楚楚,人家说得不是提议,他说得是决定,最后那句询问意见的话纯属是做样子,谁又能反对?
    许双奇道:“我看这样最好。”心说你不就是贪功吗?生怕别人把你的政绩抢走,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没兴趣争,我也争不过你,总而言之,你的保税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成绩我不要,出了事情也跟我无关,你爱咋地咋地。
    张扬道:“我这个总指挥只能是名誉上的,老许啊,副总指挥就由你来担任吧。”
    许双奇愣了一下,这也要把自己给捎带上,什么意思?是显示你比我高半级,故意让我当副总指挥彰显你的权力,还是以此作为铺垫,为以后往我身上扣黑锅做准备?许双奇的内心中是充满警惕的,可是在众人面前也不好拒绝,笑了笑道:“我也是名誉上,具体的事情还得靠年轻人。”他这句话说的一语双关,一是老子挂名,而是你跟我比还年轻。
    张扬道:“老许说得对,最近一段时间,我有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是来自于对人才的危机,我们滨海现在正面临着历史上最好的一次机遇,如果我们把握住了,滨海的经济毫无疑问会迅速腾飞,滨海的城市实力会跃升上一个让多数人无法想象的台阶,我打一个比方,滨海过去就是一艘老渔船,现在突然给了我们万吨巨轮,咱们还用过去划船掌舵的方法,能把这艘万吨巨轮开走吗?”
    常委们都没说话,虽然都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是每个人也都听出来了,张书记在影射他们呢,说他们只是一些过时的水手,万吨巨轮这种高精尖的玩意儿他们玩不转。
    张扬道:“想开好这艘万吨巨轮,有两个方法,第一是我们学习,第二我们要引进人才,对我们滨海而言,机遇来了,必须要把握住,短时间内,就算咱们能够学会,也未必能开好这艘巨轮,所以我们积极学习的同时,更要将引进人才放在第一位,可是进入改革开放以后,人才突然成了奇缺资源,物以稀为贵,为了这件事我现在也是颇费脑筋,我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可是到目前为止收获寥寥。现在保税区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咱们就要群策群力,首要的工作就是发现人才,引进人才,对于本系统内有能力的年轻干部,要优先考虑,对于非本系统但是拥有经济外贸专长,和有过相关工作经验的优秀干部,要不拘一格的录取,作为滨海的领导者,我保证会给真正的人才开绿灯。”
    政法委书记周翔道:“张书记有句话我认同,现在人才奇缺啊,想要从外面引入人才,付出的精力和代价都会很大,我认为还是应该着眼于本地人才的培养,可以从我们滨海内部选派一些优秀的年轻同志,去国内其他先进地区学习相关的管理经验。”
    张扬微笑道:“这正是我的计划之一,总之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务必要在短时间内将滨海保税区的领导团队组建好。”
    北港市纪委书记陈岗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洪长青不觉有些头疼,他叹了口气道:“你哭什么?事情是你自己搞砸的,你现在哭又有什么用?”
    洪长青道:“我没脸留在滨海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陈岗道:“你的事情我跟组织部老孟提过,他会出面搞定你工作调动的事情,先去港口开发区吧。”
    洪长青抹了抹眼泪。
    陈岗递给她一张纸巾道:“这里是我办公室,你哭成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会怎么想?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洪长青抿了抿嘴唇,有些委屈道:“你嫌我老是不是?”
    陈岗笑了笑道:“我哪有这样说过,你不是老,你是成熟。”
    洪长青擦了擦眼角,朝陈岗飞了个媚眼儿,陈岗留意到的却是她眼角的鱼尾纹,心中感叹,红颜易老,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洪长青的侄女儿洪诗娇来,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道:“你侄女没事吧”
    洪长青道:“这件事搞得她也很难堪,到现在都没有回去上班。”
    陈岗道:“张扬这小子真是害人不浅呐,这样吧,晚上我请你们去白岛吃饭,你叫上诗娇。”
    洪长青马上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显得有些犹豫。
    陈岗道:“你帮我告诉她,如果真的不想去驻京办了,我可以帮忙把她调到团市委,过段时间再找合适的工作,她这么年轻还有的是机会。“洪长青心事重重的来到了停车场,洪诗娇就在皇冠车里等着她,看到姑姑回来,她关切道:“怎样?”
    洪长青示意她先开车,汽车驶离市委大院后,洪长青方才道:“他答应把我调到港口开发区,还有,他说可以帮你从驻京办调到团市委工作。”
    洪诗娇点了点头道:“我是没脸回去了。”
    洪长青又道:“今晚他请我们去白岛吃饭。”
    洪诗娇猛然踩下了刹车,洪长青因为毫无征兆,所以身体向前猛然倾斜了一下,额头险些撞在挡风玻璃上,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洪诗娇,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就露出歉疚的表情。
    洪诗娇道:“姑姑,我可以说不吗?”
    洪长青没有回答她。
    洪诗娇过了一会儿,忽然大声道:“不,绝不!我不会去见他,他是一个畜生!”
    洪长青的目光中写满了悲哀,她低声道:“如果不是他,你哥哥恐怕已经……”
    “不要跟我提这件事,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我不在乎什么前程,我不在乎什么未来,因为……”洪诗娇双目之中噙满泪水:“因为我不配……”她猛然推开了车门,在洪长青错愕的眼神中向远方飞奔而去。
    洪长青反应过来,从另外一侧推开了车门,她大声呼喊着洪诗娇的名字,可是洪诗娇仍然越跑越远。
    有些事终究得去面对,洪长青调动的事情最终提上了台面,她鼓足勇气走入了张扬的办公室,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返回滨海,也是她第一次走入张扬的办公室,她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走后,她再也不会回来。
    洪长青的目光不敢直视张扬,原因很简单,因为心虚。上次她设计张扬,结果被张扬轻松化解,直到现在她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当时是不是中邪了,居然自己把所有的一切坦诚了出来。
    张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他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洪大姐来了!”
    连洪长青也不得不佩服张扬的胸襟,无论他是真诚也罢虚伪也罢,那件事发生之后,张扬并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如若不然,她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第九百九十九章[大度](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九章[大度](上)   
    洪长青低声叫了声张书记,然后将自己调往北港的事情说了,北港组织部那边已经同意,现在只差张扬点头,只要他点头签字,一切就没问题了。
    张扬道:“你现在知道我成立招商办的初衷了?”
    洪长青没说话,心头却非常的懊恼,如果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她肯定愿意买一颗来尝尝,她之前压根不知道滨海要成立保税区的事情,现在保税区成立之后,招商办主任俨然成为了滨海的第一肥缺。自己居然会主动放弃了这个位置。但是她并不相信张扬是真心将一个肥缺交给自己,可能只是为了走走过场罢了,洪长青道:“张书记,其实我早就想调去北港,我家在那边,却要在这里工作……”洪长青都感觉到自己有气无力,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一些。
    张扬道:“洪大姐,我只是想你仔细考虑一下,现在滨海正值用人之际,你在这个时候走,让我们的干部队伍更是雪上加霜,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留下,公是公私是私,我相信你一定会以工作为重。”
    洪长青认为张扬现在的挽留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她点了点头道:“谢谢张书记,可是我真的作出决定了。”
    张扬道:“那好,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我也不好坚持阻拦,你去组织部办理手续吧,今天中午别安排其他事情,我召集大家给你送送行。”
    洪长青慌忙摇头道:“不要了,张书记,真的不需要。”她曾经设计陷害张扬,现在张扬不但没追究而且还提出要给她送行,张扬是不是要在别人面前树立以德报怨的光辉形象?想起可能遇到的尴尬场面,洪长青逃走的心思都有了。
    张扬笑道:“要的,就是吃顿饭,眼看就是中午了,我让他们准备一下,你虽然调走了,可是咱们不能人一走茶就凉。”张扬给傅长征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县委招待所安排送行宴,又让他通知几位常委。
    以洪长青过去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身份,的确当得起这样的送行宴,可是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绝没有那么良好,洪长青甚至开始害怕,张扬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当面羞辱自己?她仍然站在那里,张扬还没在调令上签字。
    张扬看了一下洪长青要去的那一栏是港口开发区,他拿起笔签下了同意。
    洪长青看到他并没有刁难自己,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张扬将签好的文件递给了她,随口问道:“洪大姐,你去那边具体的工作定下来没有?”
    洪长青点了点头,低声道:“初步定下来让我去科学技术局综合办。”说起这件事,她心里不觉有些委屈,陈岗在这件事上并没有给她尽力,这样的部门显然没有什么权力,更谈不上什么油水,目前的状况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张扬道:“以后滨海保税区的发展肯定会超过港区。”
    洪长青离开张扬的办公室,心情是极度郁闷的,她真正感觉到后悔,如果当初自己不对张扬下手报复,现在她已经坐在了滨海招商办主任的位置上,一步错步步错,陈岗这个人太现实,想让他为自己办事,必须要付出让他满意的回报。
    洪长青走入曾经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一个人呆呆坐在办公桌前,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手机铃声打断了她郁闷的情绪,洪长青接通电话。
    陈岗的声音传来:“长青啊,今天晚上我约了港口开发区党工委宗书记一起吃饭,你要过来啊。”
    洪长青没有马上回答。
    陈岗又道:“叫上诗娇,她上次身体不舒服,今天应该好了吧。”
    洪长青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陈书记,我……”
    “就这么定了!”陈岗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洪长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趴在桌面上低声啜泣起来。
    中午的送行宴,常委来了不少,其实洪长青过去在滨海领导层的口碑还算不错,她很会做事,不过出席送行宴的人多数都感到很奇怪,因为操办送行的是县委书记张扬,在不久以前,洪长青还害过他,可以说,洪长青的这次调职和她阴谋败露有关。
    洪长青也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参加这场为她举办的送行宴的,即便是她去了北港,也不可能从此斩断和滨海的一切联系,人活在社会上,就注定得和周围的一切发生联系,你张扬既然想通过这次送行宴,塑造你以德报怨的高大形象,我承认自己失败,我认栽,我成全你。
    张扬首先做了祝酒词,他端起酒杯道:“今天之所以要把大家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要送走一位好同事,好大姐,我在这儿啊,不煽情了,也不随便评价洪大姐在滨海所做的成绩和贡献,我想说的是,咱们是一个集体,我把我们的这个集体视为一个家庭,迎来送往是大家早晚都要面对的,可是我希望无论谁走了,都不要忘记,滨海始终是自己曾经的一个家,有时间的时候,常回家看看!”张大官人没有高谈阔论,说的这番话很质朴也很实在。
    包括许双奇在内的不少人都以为张扬会借着这个机会搞出点事情来,可是今天这场送行宴平淡,平淡的让他们都感到失望,他们希望看到火星撞地球的激烈场面,他们甚至希望看到洪长青的情绪失去控制。
    洪长青端起酒杯,她显然还是有些激动的,但是她的理智非常冷静,其实她平时就是这个样子,她很少情绪激动,很少失去控制,她把那杯酒喝了之后,整理了一下情绪道:“谢谢张书记,谢谢在场所有的领导,我在滨海工作的这几年,是难忘的几年,正如张书记所说,我把滨海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娘家,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可是我毕竟是一个女人,对我来说,家庭比工作要重要得多,谢谢大家,以后……我会常常回来看大家的……”说到这里,她忽然落泪了,其实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谁都清楚是假话,可是她还得说,每个人都知道她的离开是迫于无奈,她是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离开的,这并不光彩。
    洪长青接过董玉武递来的纸巾,擦去眼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再度举起酒杯道:“我希望滨海在张书记的领导下变得越来越好!”
    政法委书记周翔望着泪光莹然的洪长青,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再度笼罩了他的内心,洪长青的今天或许就是他的明天,随着保税区落户滨海,张扬已经站稳脚跟,接下来就是对干部队伍大刀阔斧的重组和改革了,常委之中他的地位是最不稳固的一个,程焱东是张扬的死党,是他从丰泽就一路培养的亲信,可以预想到,常委的席位中早晚都有一个属于他,而自己和程焱东因为职能重叠的关系很可能会被清出,周翔端起酒杯,默默抿了一口酒,味道很苦,一直渗入心头。
    但是除了周翔以外,少有人同情洪长青现在的下场,洪长青是自找的,本来已经掌握了事情的主动,只差一步就可以将张扬搞得身败名裂,可是她却鬼使神差的将整个阴谋和盘托出,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洪长青的作为只能用愚蠢来形容。
    张扬在洪长青的问题上表现的相当有大将风范,不但为她举行了送行宴,而且还专门派司机将洪长青送回北港,借机树立一下以德报怨的光辉形象只是其一,张大官人真没有把洪长青放在眼里,也没打算要去报复她,如果每件小事都要睚眦必报,以后还谈什么去做大事?
    这场送行宴风平浪静的完成了,张扬从县委招待所返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常海心,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的大哥常海天。
    张扬笑道:“海天,什么时候到的?”
    常海天道:“上午到的,去厂子里转了转,听海心说你找我有要事商量,所以过来跟你见个面。”
    张扬点了点头。
    常海心笑道:“张书记,我把我大哥交给你了,团县委一摊子事儿,我得回去忙活了。”
    张扬道:“你放心去吧,我下午和海天好好聊聊。”
    常海天跟着张扬来到他的办公室,在真皮沙发上坐下,常海天接过张扬递给他的一瓶矿泉水,笑道:“你这位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快赶上省委书记气派了。”
    张大官人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倒是不想那么招摇,可人家都把办公楼盖好了,我要是不用,岂不是又造成了新一轮浪费。”
    常海天喝了口水道:“找我什么事儿?”
    张扬靠在办公桌笑眯眯望着常海天道:“跟我装傻,海心没跟你说吗?”
    常海天笑道:“说了一些,我就是感觉你的想法有些奇怪,怎么会突然想到我?”
    张扬道:“其实你一直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我始终认为你是一个大才啊!”
    “拉倒吧,你别忽悠我,说实话。”

第九百八十九章【大度】(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八十九章【大度】(下)   
    张扬道:“海天,我真没忽悠你,当初把你从岚山请到江城,江城制药厂在你的手上发展壮大,佳彤当年就常跟我说,你的经营管理能力比她要强,后来你离开了江城制药厂,自立门户搞起了海洋生物制品厂,一样搞得风生水起。”
    常海天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帮我,我在岚山日化厂出事,在家待业的时候你把我推荐到江城制药厂,后来被顾明健排挤,我决定自己做事业,去静海搞海洋生物制品厂的时候,又是你给我帮忙,不但在政策上给我帮助,还无偿提供给我了一笔启动资金,张扬,你对我的这份情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张扬道:“照这么说,你就是承认自己欠我一个人情了。”
    常海天道:“想给我设套啊!”
    张扬来到他身边坐下,手里已经多了一份规划草图,他将草图摊放在茶几上:“这是滨海保税区的规划图,以福隆港为中心,南北打造新型开发区,西侧建设现代化物流园和仓储中心,只是一个初步规划。”
    常海天道:“规划不错,恭喜你,平海第一个保税区落户滨海。”
    张扬道:“你看到这张规划图,就没感到有一点兴奋?”
    常海天道:“有一点,为你兴奋,为你高兴。”
    “你当真不想参予其中,这么伟大的事业你就不想跟我携手大干一场?”张大官人的声音充满了鼓动性,不得不承认这厮的个人魅力越来越强了,很容易带给身边人一种感染力。
    常海天笑了起来:“张扬,我是准备跟你携手啊,阿尔法迁址之后就在你们的保税区内,以后你这位父母官要多多给我照顾啊。”
    张扬道:“海天,我是说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弃商从政,来滨海保税区工作,我现在身边人手严重不足。”
    常海天道:“张扬,我不是不想帮你,可是我有海天海洋生物制品厂,这边的工厂又刚刚拿下,我如果来给你帮忙,就得把这两座工厂全都给关了,从政是不允许经商的,而且……”常海天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总觉着政坛太复杂太累,不如搞商业来得轻松,不用看太多别人的脸色。”
    张扬道:“我们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赚钱?升官?都不是,我们都是为了证明自己,海天,你以为商场可以证明你的能力吗?可以让你的才华得到施展吗?”
    常海天道:“咱们是好朋友,我不瞒你,其实过去我曾经有过步入仕途的打算,那还是在岚山日化厂之前,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或许我会沿着仕途之路坚定地走下去,可是那次的事情让我深感触动,官场中风险太大,你不仅仅要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很多时候,你也要承担本不属于你的责任。”
    张扬道:“你害怕了?”
    常海天摇了摇头道:“我不怕,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官场的现状,你有没有感觉到现在的官场充满了斗争和功利,庞大的官场之中,又有几个是在脚踏实地的做事?”
    张扬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需要你这样务实而有能力的人过来帮我。”说到这里,他拍了拍常海天的肩膀道:“海天,你放心,我不会为难自己兄弟的,这件事上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真的不愿从政,那么就当我没说过,以后在我身边当当顾问也成。“常海天道:“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张扬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笑道:“这么快啊!”
    常海天道:“老爷子的意思,一直都在催促我赶紧把婚事办了。”
    张扬向常海天道:“恭喜你,看来我得给你准备贺礼了。”
    常海天道:“我准备把婚房设在滨海。”
    张扬道:“你打算把企业中心转移到这边来?欢迎,欢迎!”
    常海天摇了摇头道:“我考虑好了,准备接受你的邀请。”
    张大官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他都以为没戏了,常海天肯定不舍得放弃正在良性发展的商业,却想不到常海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常海天笑道:“不是你改变了我,也不是海心说动了我,而是我爸,知道你想邀请我加入滨海保税区的事情后,他很兴奋,找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来看,他嘴上不提这件事,可是我知道,在他心底希望我们三人之中有人能够继承他的事业,步入政坛,海龙一心经商,海心对官场这方面看得很淡,没有任何的功利心,其实我爸一开始的时候就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岚山日化厂的事情发生之后,无论对我还是对他都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张扬道:“你为了实现你爸的愿望决定涉足政坛?”
    常海天呵呵笑道:“不仅如此,我岳父大人也是个轻商重政的人,我经商在他眼里始终都不是正路,我之所以决定过来帮你,也有准备讨好他的意思。”
    张扬故意道:“你活得真够累的,搞了半天回来做官一是为了你们家老爷子,二是为了你们家老岳父,要是真这样,你还是别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越是自己朋友越不能勉强你。”
    常海天道:“我话还没说完呢,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自己,我发现我对从政的兴趣比经商大,虽然官场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缺点和毛病,不过我从政不是为了斗争,是为了做事,海心的一句话让我下定了决心。”
    “什么话?”张大官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常海天笑道:“她说啊,我负责做事的部分,至于斗争的部分交给你,天塌下来有你张书记扛着!”
    张扬哈哈大笑,海心对自己还真是了解啊,不过这句话好像太向着她娘家哥了,合着困难全都让自己男人背啊!张扬道:“说得不错,以后你只负责做事,我负责斗争,斗争是我强项,不管文斗还是武斗,我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常海天道:“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张扬道:“你需要多长时间处理工厂的事情?”常海天从政之后显然就可以继续经商了,在这方面常海天的损失还是很大的。
    常海天道:“这事儿我联系了江城制药厂,电话中和胡茵茹已经谈过这件事,这两天她和养养会一起过来考察阿尔法生物制品厂,我既然不做了,干脆就将阿尔法一并交给她们管理,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次性转让,干干净净,省得以后别人在这方面做文章。”常海天出身于干部家庭,对这方面的事情懂得很多。
    这样的安排常海天放心,张扬也非常满意,他将那幅规划草图递给常海天道:“保税区我就交给你了,咱们虽然是好朋友,可丑话我也得说在前头,我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知道你的管理经验丰富,相信你拥有这方面的能力。”
    常海天道:“你害怕自己看走眼?”
    张扬嘿嘿一笑:“应该不会!”
    常海天道:“如果证实我不是这块料,不用你说,我自己就会主动走人,但是我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把保税区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你就得给我足够的信任,我相信这方面你没问题,还有一点就是,你得尽可能的给我放权,不能对我的工作进行太多的干涉,还是那句话,工作你只管交给我去干,其他的压力你都得给我顶住。”
    张扬道:“没问题,明天我就正式给你下聘书!”
    常海天道:“我在政坛上是重新开始,虽然有过管理经验,可是别人看的是你的档案,我给你一个建议,保税区正式建设并没有开始,你先成立指挥部,你挑头,先别给我具体的职位,成立一个特别顾问小组,我来负责,先把班子给你搭起来。”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本来准备聘你直接当主任的。”
    常海天笑道:“官衔编制那都是虚的,我是来做事的,不是想当官的,你现在就给我封官,还不知要有多少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一切慢慢来,咱们先做出点事情,然后再论功行赏。”
    张扬道:“成,你只要不介意身份就行,我就怕你觉着委屈。”
    常海天道:“不委屈啊,只要你信任我,把权放给我就成。”
    张大官人眨了眨眼睛道:“海天啊,我发现,你丫野心够大的啊!”
    常海天笑道:“所以啊,你得仔细考虑好了,把我这么一个野心家给招来,究竟是不是好事儿,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张扬哈哈笑道:“人要是没点野心能做什么大事?咱们要么就不干,要干一定就要干得轰轰烈烈,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咱们这帮年轻人的能力。”
    常海天道:“单靠你我几个人恐怕还不够。”
    张扬道:“你不用担心,我正在到处物色人才,只要是有能力的,政治背景没啥毛病,我全都诚信请来,未来滨海保税区的建设管理团队,必然是国内第一流的!”

第九百九十章【监管】(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章【监管】(上)   
    滨海保税区的领导班子正在按照张扬的计划中组建着,他听从了常海天的建议,先不急于着手解决这些新加入人员编制上的问题,暂时全都采用聘任制,除了关键人物之外,其他人工作人员都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这样一来有效避免了外界的闲话。
    保税区让滨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才缺口,张大官人针对引进人才制订了一系列的优惠条件,比如在海洋花园旁边专门批下一块土地,用于建设人才花园,以提供给滨海已有的和引进的未来人才居住,待遇方面也制订了相应的方案,不过这些事都没有进行声张,而是悄然进行。
    滨海首先进行的是道路和路灯改造,在所有的交通路口建设绿地园林,这是程润生教授设计的一部分,开工之初,程润生教授专程来到滨海进行现场指挥。
    张扬又做出了一件让滨海领导层瞩目的事情,他搬出了海洋花园,将自己现在居住的别墅彻底让给了程润生,这让住在海洋花园的县领导们都感到有些不安,张扬的做法是不是意味着一个变更的开始?
    许双奇最近基本上都选择沉默,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去关注滨海的变化,他发现市里对张扬似乎越来越宽容了,在他看来宽容就意味着放纵,意味着项诚对张扬缺乏有效地制衡手段,干脆听之任之了。许双奇很苦闷,在滨海他越来越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张扬对权力的控制欲很强,自己在滨海变得越来越没有发言权。
    许双奇找到了自己的老搭档昝世杰,这位科委副主任现在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坦。
    昝世杰询问了滨海最近一段时间的发展变化,虽然离开了县委书记的职位,可昝世杰仍然忍不住去关注滨海。
    许双奇道:“保税区落户滨海,现在整天开会就听到他喊口号,不外乎积极引进人才,加快保税区的建设,口号虽然喊得很响,可是实际进展不大。“昝世杰不屑笑道:“做任何事都是需要钱的,这个问题不解决,口号喊得再响也没用。”
    许双奇道:“我听说他争取到一大笔国家拨款,具体数额还不清楚。”
    昝世杰叹了口气道:“不得不承认,他在上层是有些关系的。”
    许双奇道:“不过我有些搞不懂,现在想来滨海投资的企业和商家很多,可是他却采取了推拖的处理方法。难道他不怕这些投资商失去耐心,转而去投资别的地方?中国地方那么大,也不缺滨海这一份。”
    昝世杰道:“这是他的聪明之处啊,滨海保税区虽然定下来了,可是他还没有完成筹备工作,怎么跟别人去谈?这些投资商没有一个是来滨海献爱心的,全都是看中了滨海的投资前景,有丰厚的利润可赚,所以他们有的是耐心。”
    许双奇道:“他把您过去住的别墅让给了给滨海搞城市园林设计的程润生教授,还在海洋花园旁边的空地上盖起了人才花园,说是要分配给前来滨海工作的优秀人才。”
    昝世杰道:“都找到什么人才了?”
    许双奇道:“他请了几位顾问,过去都是从事商业的,带头的叫常海天,是岚山市委书记常颂的大儿子,还有一个主抓工程质量的叫龟田浩二,是日本人,我调查过,这些人过去和他都是朋友关系,那个龟田浩二曾经和张扬有过多次合作。”
    昝世杰冷冷道:“还不是任人唯亲。”
    许双奇道:“汽车交易市场那边被他整顿之后,现在市场萧条了许多,很多商家都关门了,现在临濛那边的市场火了起来,过去根本没办法和咱们相比,好好的市场被他给毁掉了。”
    昝世杰道:“他有没有其他的动作?”
    许双奇摇了摇头道:“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关注在保税区上,对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昝世杰道:“有保税区牵涉他的精力也好,这种人注定是要往上走的,你看好了,用不了几年,他就回调走,滨海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保税区是他在滨海捞取的最大政治资本,只要他捞足了本钱,就是他该向上走的时候了。”
    许双奇道:“我看他是借着保税区的事情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排挤我们这些人。”
    昝世杰道:“谁上台都会发展自己的势力,双奇,项书记对滨海的事情都不闻不问,咱们又能做什么?静观其变就是了。”说完他又补充道:“守护好自己的鱼塘,其他的事情,随他去吧。”
    张扬最近引进人才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他的人脉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常凌峰、常海天、胡茵茹无不积极帮他招兵买马,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滨海保税区的管理班子已经初步搭建起来,同时招募的第一批年轻管理人员也送往沪海市淞阳保税区学习。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必须要先将管理框架搭好了,方才能够正式开始保税区的建设。
    通过张大官人的积极努力,省里也给予了大力支持和配合,仅仅国家拨款这一项就争取到了二十亿,平海省通过讨论后决定,向滨海保税区拨款五十亿用于一期建设,总额达到七十亿的政府拨款在平海的历史上还是绝无仅有的,当这个消息被证实之后,整个滨海都沸腾了,而这件事也让不少的城市泛酸。
    北港这个滨海的主管城市,滨海的老大哥,有种光芒被夺尽的感觉。
    市委书记项诚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常委会上,他向大家传达了这份文件,现场很静,多数人都在沉思,项诚读完文件之后,他笑了笑道:“七十亿的政府拨款,这在平海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由此可以看出,上级领导对滨海保税区的重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就需要更好地完成保税区的建设,要交给国家交给领导,交给人民一份满意的答卷。”
    市长宫还山心中暗叹,滨海保税区搞得再好跟我们有个屁的关系?面子是张扬的,政绩是张扬的,省里这次如此的大手笔,还不是因为张扬是省委书记宋怀明的女婿?有七十亿的拨款,一个小县城怎么都发展起来了,这下滨海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二,可是北港身为上级城市就被比得黯淡下去。宫还山不是缺少大局观,他是感觉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脱离了他们的控制,张扬去滨海之后,滨海就在他的操纵下渐渐成为了一个独立王国,和北港越走越远,他甚至认为,张扬最后的目的是将滨海从北港剥离出去。
    项诚道:“国家和省里都对保税区的建设这么支持,我们当然不好无动于衷,虽然北港的财政很紧张,可是我们也要给予保税区的建设最可能的支持。”项诚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是充满无奈的,在这件事上他必须要拿钱,国家拿了,省里拿了,你身为上级城市,你不拿点钱说得过去吗?别人不会考虑到你财政方面的困难,只会说你格局低。他说完这番话,目光落在宫还山的身上:“还山啊,你说说,以北港目前的财政情况,给保税区拨多少钱合适?”
    宫还山心说,一分钱不给才好呢,哪怕是给一分,也是给他人作嫁衣裳,可他也明白眼前的状况,项诚也不想拿钱,可是形势所迫,你不拿不行,这是表明态度的时候。宫还山道:“市里的财政情况不太乐观,可是建设保税区的事情必须要支持的,我看拿一个亿吧……”他是咬牙说出这个数字的,国家二十个亿,省里五十个亿,到了市里,你哪怕再寒碜也不能弄几千万出来吧,一亿!
    其他常委都不说话,财政方面一直都是项诚和宫还山两人在把持,给多少他们说了算。
    项诚道:“我看还是两亿吧,虽然北港的财政目前存在很多的困难,但是对保税区的建设我们必须要全力支持。”
    两亿在保税区的建设中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下了一番决心,肉痛的很。
    纪委书记陈岗道:“国家决定在滨海设立保税区,对北港来说是大好事,可以预见,未来的几年里,保税区的建设必将成为重中之重,对滨海来说意味着一次高速发展并腾飞的机会,可是我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心。”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项诚微笑点了点头,示意陈岗接着往下说。
    陈岗道:“滨海穷惯了,现在忽然从天而降了几十亿,随着后续招商引资的开始,甚至会有几百亿几千亿,在这么多的拨款和资金面前,滨海的这些干部是不是能够保持稳定的心态,他们有没有运作这么大笔资金的能力?”
    宫还山道:“老陈说得不错,我也存在着同样的顾虑。拿张扬来说,他这么年轻,虽然有些能力,可是在管理经验方面和老同志还有差距,是不是可以负担起这样的责任?”
    项诚心中暗道,都已经既成事实了,你们废这些话还有什么用?不过他还是准备继续听下去。
    陈岗道:“我认为,在未来的保税区建设中,必须需要一个有效地监管部门,监督这些拨款的使用,只有有效地监管机制才能让这些年轻干部保持头脑冷静,才能确保我们的工作不出差错!”

第九百九十章【监管】(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章【监管】(中)   
    项诚心中一动,他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陈岗继续道:“我所说的监管,是一种负责的监管,不但要监管滨海保税区的全程建设,还要监管所有资金的使用,我打个比方,如果把北港比成父母,滨海就是北港的孩子,现在的滨海就像是一个突然得了万贯家财的孩子。”
    现场不少的常委发出了笑声。
    陈岗道:“大家别笑,可能我的比喻不是太恰当,但是滨海是北港的一部分,我们有必要帮助滨海做好监管工作,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想要干涉滨海的财政,其实监管不是为了从中分得一分钱的好处,事实上,我们是要帮助滨海学会花钱,将钱全都花在刀刃上,不浪费国家的一分钱。”
    陈岗虽然说得振振有辞,可是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陈岗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给滨海小鞋穿。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始终没有说话,心中却暗笑,陈岗真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小人,自以为他的主意很高明,却忽略了他想监管的对手是谁?张扬什么人物?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保税区从筹备到报批,到批准建设,有哪一样经过北港同意了?现在国家拨款下来了,你提出监管,还不是想给这个孙猴子套上紧箍咒,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观世音?张扬那种人岂是你能监管了的?
    看得出项诚在认真地考虑,陈岗说完他想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老陈说得不错,作为上级部门,我们应该做好监管工作,协助滨海将保税区建设好,发展好。”
    张大官人最近一直都在忙于接待四面八方的来客,杜瓦尔和朱俏云夫妇也应邀来到了滨海,张扬同样安排他们入住在海洋花园,海洋花园入住率只达到百分之七十,张扬让人将剩下的几栋别墅全都打扫干净了,专供接待贵宾。
    杜瓦尔也是要生活的,张扬在南锡的时候,人家帮忙搞深水港设计,那时候是义务的,可是这次不可能还是白送,但是张扬对他两口子有恩,杜瓦尔将设计费打了个友情价七折,虽然是七折,设计费也高达七十万美元,张大官人对这笔钱花得毫不含糊,钱没问题,前提是拿出让大家满意的设计方案,未来的滨海保税区,必须要设计出国际一流水准。
    毕竟现在有了七十亿的国家拨款垫底,心里踏实多了,不过这笔钱还没到账。
    但是人最怕比较,虽然张扬对杜瓦尔设计费的事情严格保密,可仍然是有消息传了出去,而且传到了程敏的耳朵里,她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张扬的办公室。
    傅长征没拦住她,程敏气势汹汹的就推开了张扬的大门。
    张扬正在办公室内和常海天讨论保税区的事情,看到程敏一脸不是一脸的闯了进来,不由得也是一愣,傅长征跟在身后有些尴尬的走了进来,张扬马上明白傅长征没有拦住她,摆了摆手,示意傅长征先出去。微笑道:“程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
    程敏一双眼睛盯住张扬道:“张书记,我今天来是想证实一件事,我听说你给那位澳洲设计师七十万美元的设计费,不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张扬微微一怔,他马上就明白了程敏此次前来的目的,他笑道:“是有这么回事儿!”
    程敏凤目圆睁道:“张书记,我想问你,为什么内外有别?难道外国人的设计值钱,我爸的心血付出就应该是廉价的吗?”
    张扬微笑道:“程小姐,你先坐下,这件事你听我给你解释。”
    程敏道:“我不需要解释,这件事我很明白,既然你告诉我这七十万美元的设计费属实,我就完全明白了,你对我爸爸大打感情牌,我爸这人老实,爱面子,你就欺负他,啊?”
    张扬呵呵笑道:“这是哪跟哪啊,我对程教授一直都很尊敬……”
    “尊敬有什么用?只是嘴巴上说些好话罢了,我爸为了你们滨海的事情来回跑了多少趟,推了多少设计,可你们倒好,一万块就把我爸给打发了。从你们城市绿化正式开始,我爸整个人就长在了你们滨海。不但管设计,还要去工地现场去监督施工情况,他图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看在常海龙的面子上,可感情归感情,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老外的设计值钱,我爸的设计就一文不值?”
    张大官人不觉有些头疼,他求助似的望着常海天,常海天和程敏也不熟悉,唯有苦笑,可他既然身在现场怎么也得说句话,他笑道:“程小姐,你误会了。”
    程敏瞪了他一眼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跟着掺和。”
    张扬道:“程小姐,程教授为滨海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一直都很尊敬他,至于报酬方面,我承认我付出的的确是少了些,可是这也不是我的本意,是程教授坚持不收……”
    程敏道:“我爸耳根子软,禁不住你们几句好话,不收钱可以,白给你们帮忙都行,但是你们总得一碗水端平了吧,不能拉开这么大的差距啊,人家是外国专家,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爸是什么?廉价劳动力吗?”
    张扬道:“程小姐,要不你先回去,这件事我好好考虑考虑,一定给你个说法行不?”他是想先把程敏支开再说。
    程敏清楚他的目的,白了他一眼道:“想支开我,少跟我来这套,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我就不走。”她说到做到,在一旁沙发上坐下了。
    如果不是看在程教授的面子上张扬早就把她赶出去了,可是程润生给滨海帮了这么多的忙,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给程敏三分面子,常海天朝张扬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就在他们都头疼不已的时候,高廉明和程焱东一起过来了,张大官人看到高廉明如同见到了大救星一样,他知道高廉明追程敏追得紧,这厮来了刚好把麻烦推给他。
    高廉明在这里见到程敏也有些惊奇,他诧异道:“程敏,你来找张书记有事?”
    程敏委屈的咬了咬嘴唇道:“没事我找他干嘛?今儿非得让他给我一个说法不可。”说到这里她觉着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眼圈居然有些红了。
    高廉明看到程敏这表情,马上就想歪了,因为在高廉明心中张扬是个多情的主儿,而且太讨女孩子喜欢,他转向张扬道:“你干啥了?你都对程敏干啥了?”
    张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他叹了口气道:“我说高廉明,你别在这儿添乱行不行?你陪程敏去隔壁说会话儿,我和焱东有重要事情要谈。”
    程敏道:“我不走,你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我绝不离开。”
    高廉明有些急了:“他都对你干什么了?”
    程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你有毛病啊!想哪儿去了?我来找他是因为他给那个澳洲设计师七十万美元,我爸那边他一万块就打发了,有那么欺负人的吗?”
    高廉明这才搞清楚程敏为什么过来找张扬,他暗自松了口气,心说早说嘛,我还以为张扬对你怎么着了呢。高廉明道:“张书记,这就是你不对了,杜瓦尔的设计费咋给那么多呢?”
    张扬道:“人家这都是打了七折的价钱,收费标准就是这样,已经是交情价了。”
    程敏道:“同样是设计,为什么他和我爸的差距会这么大?”
    高廉明道:“是啊!为什么这么大?啊?张书记,你们也太不公平了,虽然程教授是中国人,杜瓦尔是澳洲人,可都是国际一流的设计师嘛,为什么差这么多呢?”
    张扬看到这厮装腔作势的样子似乎悟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道:“你不懂,当初我是想按照正常标准给程教授报酬的,可是程教授坚持不收。”
    高廉明道:“程教授不收,可是程敏没说不收啊,你可以给她啊……”
    程敏道:“你什么意思啊?拐弯抹角说我贪钱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根本不在乎钱,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高廉明道:“那是,这事儿搁我身上,我也咽不下这口气,我横看竖看,程教授的设计也比杜瓦尔的高明多了,杜瓦尔的要是值七十万美元,程教授的方案就得值一百万,做人方面程教授也比杜瓦尔强多了,这么多钱,说放弃就放弃了,只收了滨海一万块的友情价,那个老外能做出来吗?只要名誉不要金钱在杜瓦尔的身上可能出现吗?”高廉明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吧,跟程教授相比,杜瓦尔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眼睛只盯着钱,比起程教授的胸襟气度,他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程敏越听越不是味儿,她明白了,这厮是在捧杀,他帮着张扬对付自己呢,程敏起身道:“张书记,你朋友真多,我说不过你们,我不跟你们废话,我希望你们能够在设计费方面作出补偿,一百万人民币,你如果真的了解我爸的话会知道我并没有多要。”程敏说完转身就走。
    高廉明本想去追,却被张扬叫住,张扬道:“追她干嘛?钻钱眼里了,程教授这么高风亮节的人怎么生出一个这么市侩的女儿呢?”

第九百九十章【监管】(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章【监管】(下)   
    高廉明倒是挺为程敏说话,他笑道:“其实她人不坏,就是脾气古怪了点儿。”
    张扬道:“你要是真那么有爱心,干脆把她给收了吧!”
    常海天道:“廉明,你该不会真看上她了吧?也不错啊,经济意识比较强,这种人当老婆的话,理财肯定是把好手。”
    高廉明笑道:“你们别挖苦我,其实人家为自己老爹讨回公道没啥不对,老杜七十万美金你们都给得起,也不差这一百万啊。”
    张扬道:“我真不是想赖账,当初是想按照市价给程教授报酬来着,是他坚持不要,得,这事儿我跟程教授说清楚,公事公办,做事业千万不能把私人感情往里面掺和。”
    高廉明道:“财大气粗,到底是国家给了七十亿,现在口气都不一样了。”
    张扬笑骂道:“屁的七十亿,钱没到账呢,什么都是假的。”他向程焱东道:“你有事啊?”
    程焱东点了点头道:“土山汉墓发现盗洞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盗洞的时间都不长,应该是这两年的事情,目前损失情况还不清楚,要等考古专家进入墓室之后才能知道。”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这帮盗墓贼够可恶的,好不容易发现一古迹,还让他们给捷足先登了。”
    程焱东道:“汽车交易市场的整顿已经初见成效,针对走私车黑车泛滥我们进行了专项治理,对车管所内部进行了全面彻查,因为涉及黑车事件被调查的警员十六人,目前已经有七人确定违反了刑法,我正准备对他们启动法律程序。”
    张扬道:“对于这种混入警界的败类一定不能姑息,要彻查到底,追究到底,严惩到底!”张大官人的三个到底充分表达了他的决心。
    程焱东道:“车管所所长赵金科可能存在很大的问题,他是滨海交警支队副大队长,兼任车管所所长。”
    张扬道:“发现问题就给我查!”
    程焱东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征求张书记的意见。”
    常海天起身道:“你们聊,这种事情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
    其实程焱东也没有把常海天当成外人,否则他也不会当着常海天的面说出这件事。他向常海天笑了笑,常海天出去之后,高廉明也跟着出去了,他是心里有事情,想着刚才程敏纷纷离去的事情,想追上去劝劝她。
    房间里只剩下程焱东和张扬两个,程焱东道:“被调查的这十六名警员中,有不少人都直接或间接给赵金科送过财物,我目前掌握了一些情况,但是证据还不够。”
    张扬道:“赵金科肯定有问题,他如果尽职尽责,滨海不会搞得黑车泛滥,这种人真是警界的败类。”
    程焱东道:“张书记,您的意思是一直追究到底吗?”
    张扬想了想,低声道:“如果赵金科有问题,从他的身上会不会再挖出其他人来?”
    程焱东笑了笑,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这种事赵金科不可能一手遮天,赵金科的背后肯定还有人支持,说不定会顺着赵金科这条线一直挖到滨海的高层人物。
    张扬不等他回答,自己说道:“从十六名出问题的警员可以查到赵金科身上,赵金科挖出了问题,可以顺着他的这条线查出更有份量的人物。”
    程焱东道:“张书记,看来我们要做好打一场大战役的准备。”
    张扬闭上了双目,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滨海目前并不适合打仗,保税区刚刚落户,撤县改市的事情也正在日程之中,我要的是一个安定的滨海,现在如果就开始打这场仗,恐怕会影响到滨海的大计!”张扬忽然想起之前在东江刘艳红和他所说的那番话,做事情不要锋芒太露,有时候大雨滂沱反倒解决不了旱情,因为土地来不及吸收水就流走了,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如果现在立足未稳,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打黑反腐,那么只会引起有些人过早的警觉,最后造成的现象就是抓住了小鱼虾,而真正的大鱼却漏网了。
    程焱东低声道:“你是害怕打草惊蛇?”
    张扬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道:“我总觉着滨海存在着一张我们看不到的网,这张网保护着一些黑暗丑陋的东西,同时也在保护着一些人的利益,我们如果过早的去撕破这张网,这张网就会不惜一切的向我们包裹而来,会跟我们拼一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早晚都会打,但是我们必须找到主要的目标,找到真正的大鱼,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要一招制敌,只有那样才能避免最大的损失。”
    程焱东双目发亮道:“张书记,我明白了。”
    张扬道:“对于车管所的事情,处理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杀鸡儆猴,但是不可以追查太深,让他们收敛一阵子,多得意一些时间。”
    程焱东明白张扬并不是给这些腐败分子多一些时间,而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他在争取早日在滨海扎稳根基。
    程焱东离去之后,张扬给刘艳红打了一个电话,将这件事向她做了一个汇报,刘艳红对张扬的做法表现出相当的满意,她赞赏道:“张扬,你终于学会思考了。”
    张扬道:“刘姐,您是在拐弯抹角的骂我没脑子。”
    刘艳红格格笑了起来,她愉快的说道:“关于滨海车辆管理部门的举报材料,我这里也收到了不少,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是因为存着和你一样的想法,想抓到大鱼就必须要先放过这些鱼虾,将过多的关注这些小鱼小虾,就会分散你的精力,反腐打黑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经济发展,要明白一件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发展而服务。”
    张扬道:“刘姐,我就快成你的金牌密探了。”
    刘艳红笑了笑道:“你不是一个人!”
    张扬从中听出了点什么,他低声道:“你是说滨海还有你们的人?”
    刘艳红笑道:“多了,纪检委系统全都是我们的人。”
    张扬听出刘艳红在回避主要的问题,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此时胡茵茹和顾养养前来他的办公室拜访了,张扬和刘艳红说了一句,挂上电话,微笑站起身来:“胡总!顾董事长,两位大驾光临让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
    胡茵茹笑道:“张书记的办公室就是气派,一进门我腿都吓软了!”
    张扬哈哈大笑,目光落在顾养养俏脸之上,却发现顾养养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淡,这小妮子想必是因为那天自己在春熙谷温泉度假村的不辞而别感到生气吧。张扬道:“养养,谁得罪你了?怎么搞的跟长白山似的!”
    顾养养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不知为了什么,明明心里很生张扬的气,可是见到他人气马上就消了,一听他说话,就不受控制的笑了,她暗暗埋怨自己没出息,别人这么逃避她,自己又何必巴巴的过来见他?顾养养道:“你才像长白山呢,我爸大老远从东江过去,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张扬笑道:“是,是,全都怪我,我这边工作忙,没办法啊,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跟我向爸解释一声。”他把顾允知始终当父亲一样看待。其实张扬心底清楚得很,顾允知才不会生气,更何况自己走的时候也向顾允知解释了,真正生气的是顾养养,聪明如她当然知道自己匆匆离去是在逃避她而不是别人。
    胡茵茹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奥妙,她的唇角泛起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拉着顾养养在沙发上坐下。
    张扬道:“怎样?和海天的生意谈好了没有?”
    胡茵茹点了点头道:“常海天是打算一次性全部转让给我们,给出的价钱也相当合理,不过我们评估了一下,在这次的交易中他还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大家都是自己朋友,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让自己人吃亏。”
    顾养养道:“海天哥过去为厂子出了这么大的力,现在虽然他选择弃商从政,可是我们也不能让他吃亏,我和茵茹姐商量了一下,打算转让费分成两种形式支付,静海总厂那里,我们用现金一次性支付,滨海这边的阿尔法因为涉及到拆迁,我们准备将这边的转让费利用股权的形势进行支付,你觉着怎么样?”
    张扬笑道:“做生意的事情我不跟着掺和。”
    胡茵茹道:“你虽然不跟着掺和,可是你不能不管,保健品方面我们是第一次做,新产品的研发可全指望你了。”
    张扬道:“得,我帮你们写几个偏方就是。”自己人不帮他帮谁?江城制药厂能有现在的规模,全都靠了他的独家秘方,当然这些事都是他们之间的内部秘密,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第九百九十一章【责任心】(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一章【责任心】(上)   
    胡茵茹和顾养养很快就见识到了张扬的繁忙,她们在张扬的办公室内坐了不到二十分钟,张书记就已经接了五个电话,这不,县长许双奇又亲自过来拜访了。
    胡茵茹和顾养养起身告辞,张扬送她们两人出门,满怀歉意道:“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吃饭,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
    胡茵茹向他办公桌上看了一眼道:“只怕张书记没那么多时间。”
    张扬笑道:“上班的确忙了一些,不过下班后还是属于我自己的。”
    她们前脚离开,县长许双奇后脚就到了,如果没有必要,许双奇是不会登门造访的,他对这位新来县委书记采取的态度是敬而远之,任你保税区搞得如何轰轰烈烈,政绩也不会有我份,老子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可许双奇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显然是不现实的,身为县长,和张大官人搭班子,想落个清闲太平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大官人和许双奇这两位党政领导人之间,经历了从客气到对抗,然后由对抗又到客气的过程,表面上看起来终点又回到起点,可在事实上却走过了一番颇不寻常的心理历程。张扬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始终是不屑,而许双奇则经历了不了解——不爽——不忿——不得已——不抗争,直到现在的不闻不问,可许双奇发现就算是想不闻不问也不能够,有些事他必须要过问的。
    两人在表面上还算过的去,张扬微笑着称呼许双奇为老许,许双奇也客客气气的叫他张书记,两人看起来有种相敬如宾的和谐味道,可是心里面和表现出来的那种和谐却大相径庭。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许双奇对张扬也了解了不少,知道和他的谈话方式应该是开门见山,许双奇道:“张书记,我听说了一件事,保税区的整体设计你交给了一家澳洲设计事务所,而且答应付给他们七十万美元的佣金?”
    张扬点了点头,这件事连程敏都能知道,当然瞒不过许双奇这位县长,他笑道:“有这么回事儿,杜瓦尔是国际第一流的建筑设计师,在国际上拥有声誉,从业以来已经设计了许多国际知名的作品,对了,他还担任了南锡深水港的总设计师。”
    许双奇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吧,七十万美元,这么多钱够普通人活两辈子了。”
    张扬笑道:“这还是打折价,如果是别人找他,同样的设计他至少开价一百万美元,这都是有记录可查的。”
    许双奇道:“可是我们滨海的城市绿化,设计费不才花了一万块吗?”
    张扬心说你丫也跟我比,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人情起到了作用?换成你人家一分都不会便宜,张扬道:“程教授是中国人,又是党员,杜瓦尔是个老外,国情不同,没办法比较的。”
    许双奇叹了口气道:“我也没什么意见,如果有真才实学,能够拿出好的设计方案,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不过还是太贵了啊!咱们滨海需不需要定位这么高?”
    张扬道:“老许啊,咱们是在搞保税区,我的定位很明确,要搞就要搞国内第一流的,公家的钱不能乱花,但是该花的钱一分不能少花。”
    许双奇道:“我是担心这样做会让其他人有想法,同样都是做设计,外国人和中国人差了这么多钱,不好吧……”
    张扬向许双奇多看了一眼,心想程敏今天跑来闹事,该不会就是这帮人怂恿的?他懒得跟许双奇继续解释下去,笑了笑道:“这事啊,我会做出解释。”意思很明显,不用你操心了。
    许双奇道:“还有一件事。”他停顿了一下道:“张书记有没有注意到汽车交易市场的事情?”
    张扬道:“听说了,通过前一段时间的整顿治理,汽车交易市场的混乱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走私车泛滥的现象也基本杜绝。”
    许双奇道:“市场秩序是好了,可是接近三分之一的商家关门,现在这种关门风潮还在延续,据我说知,很多商家都去了政策更好,管理更宽松的临濛。”
    张大官人笑道:“你说管理更宽松我相信,政策更好?”他摇了摇头道:“任由走私,放纵犯罪?这叫好政策?”
    许双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我们在汽车交易市场上的整顿是不是太严厉了?打击走私犯罪没什么不对,但是我们不应该因为治理而影响到市场的繁荣,滨海的汽车交易市场经过许多年的经营才达到了目前的繁荣,才成为北港,乃至整个平海最大的汽车交易市场,可现在经过我们的治理,市场有一半的商家已经关门,仍然坚持营业的也是惨淡经营,张书记,治理是为市场服务,而不是要毁掉整个市场。”许双奇振振有辞道。
    张扬道:“如果这个市场是由不合法的交易在支撑着,那么你所看到的繁荣都是假象,无论这种虚假的繁荣给滨海带来了多少的利益,可是我们仔细想想,它所带来的利益是以损害国家利益为代价的,这样的利益我宁肯不要!”
    许双奇道:“我不否认市场中的确有一些不好的现象,可是你也不能否认市场大多数的业主还是遵纪守法的,我们不可以因为制裁和管理少部分人,而影响到大多数经营者的利益,这并不合理。我们总不能因噎废食,为了治理而荒废整个市场吧?”
    张扬道:“老许,你的比喻并不恰当,在我看来汽车交易市场的情况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真要是在这锅汤里发现了一粒老鼠屎,你是选择挑出老鼠屎继续把汤喝下去,还是将一锅汤全都倒掉,然后把锅洗刷干净重新再做?”
    “这……”许双奇无言以对,他显然也不可能喝已经沾染上老鼠屎味道的汤。
    张扬道:“有些问题必须寸步不让。”
    许双奇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有事想问张扬,可是在张扬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许双奇离开之前还是给张扬留下了一句忠告:“张书记,有些弊端大家都看得到,可是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张扬微笑道:“矫枉过正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许双奇不知道张扬哪来的这份自信,应该说是自大才对,每次和张扬的谈话过后他都会感到后悔,何苦来哉,跟这种目空一切的家伙谈话,说得再多都是白费力气,许双奇离开张扬的办公室之后,方才想起自己今天过来最主要的目的,他原本是为了车管所十六名警员违纪的事情,可是见到张扬之后,居然忘了提了。
    这和许双奇多年以来的习惯有关,心里明明想着什么,偏偏要拐弯抹角一番,当然许双奇绕弯子的境界更高,用来绕弯子的副标题也会给人造成一种开门见山的错觉,可他终究还是被张扬给气糊涂了,副标题说完,正题居然忘了。
    许双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只听到对方的声音,连话都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程焱东一天之间抓了十六名车管人员过去问话,他究竟想干什么?
    张大官人下班之后前往约好的渔村去吃饭,驱车经过三马路北路口的时候,看到路边的绿化正在进行,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正认真的观察着什么,张扬认出前方居然是程润生教授,他慌忙将车停靠在路边,推开车门向程教授走去。
    程润生似乎对施工不满意,冲着现场施工的负责人大声叫嚷着什么。
    张扬站在他身后好一会儿,程润生方才发现了他的到来,摇了摇头道:“我就说要到现场来看看,栽种的植物和我设计中的要求不同,我要求的是红叶石楠,他们换成了冬青。完全不同嘛!”
    那位负责人看到张扬,赶紧点头哈腰道:“张书记,我们马上更换,马上更换!”
    张扬对程润生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非常欣赏,他笑道:“程教授,已经下班了,您不回去休息啊!”
    程润生道:“不放心,所以在几处工地看看。”
    张扬道:“我送您?”
    程润生摇了摇头道:“我和虎子说好了,他半小时后过来接我。”
    张扬想起今天程敏来办公室找自己的事情,他和程润生走到一旁,低声道:“程教授,关于设计费用的事情我想跟您再谈一下,上次请您设计的时候并没有包括未来保税区的绿化设计费用,这次让您更改设计方案,花费了您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在酬劳方面我们想给您一定的补偿。”
    程润生有些诧异地看了张扬一眼道:“已经说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更改?我答应过的事情什么时候变卦过,既然说过要把滨海的绿化负责到底,我就会这样去做,你不相信我?”
    张扬慌忙解释道:“不是……”
    程润生马上猜想到了什么,他低声问道:“是不是小敏找你胡说什么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责任心】(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一章【责任心】(下)   
    张扬道:“没有!”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主儿。程敏虽然性情古怪了一些,可是以张大官人的胸襟还没到跟她一般见识的地步。
    程润生道:“你别骗我,一定是她找你说了什么,张扬,她就那种脾气,你别理她。”
    张扬笑道:“程教授,这事儿跟程敏没关系,是我觉着给您的设计费用有些偏低了,和您的水平和声誉无法画上等号。”
    程润生道:“一个人去做事不外乎有三种原因,第一是利益驱动,第二是被逼无奈,第三是兴趣使然。”
    张扬笑道:“那您帮滨海搞绿化设计就是第三种了。”
    程润生微笑道:“虽然来滨海的时间不长,对这座小城的认识不多,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了这里,钱只有对需要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并不缺钱,我需要的是一个舒服的工作环境,能够将我的设计原汁原味的贯彻执行。而且我们之间一直相处的很愉快,我喜欢这种轻松的氛围。”
    张扬道:“程教授在滨海感觉到舒服吗?”
    程润生道:“如果不舒服我早就走了!”
    张扬笑了起来。
    程润生道:“小敏并不是一个贪财的孩子,她错误的认为,钱的多少代表着对我的尊重,其实她并不明白,真正的尊重是别人对你的认可,是由心而生的,滨海无论自然环境还是工作环境都让我感到满意,我真心想通过我的帮助可以让这座小城变得更加美好。”
    张大官人被程润生的这番话感动了,的确!金钱对人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尊重才是根本,程润生的人品和责任心都让他深感佩服。
    张扬来到这家名为海岛渔村的酒店,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常海天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张书记,你晚了半个小时。”
    张扬笑道:“来的路上遇到了程教授,所以多聊了几句。”这厮现在出入公众场合总喜欢弄个眼镜黑框戴上,看起来文质彬彬,不熟悉他的还真跟县委书记联系不到一起,这一手他还是跟秦清学会的。
    常海天道:“程教授有没有说什么?”
    张扬道:“程教授好人一个,我也说过了要给他追加点设计费,可人家不要。”
    常海天道:“我就说嘛,程教授不是贪钱的人!”
    常海心道:“这事儿你们也别怪程敏,她是为父亲抱不平,以我一个局外人来看,这件事你们做得是有些不厚道,凭什么外国设计师要给七十万美金,程教授那边才一万块啊!”
    张扬道:“我想好了,过两天聘请程教授当保税区建设指挥部的荣誉顾问,并授予他滨海荣誉市民的称号。”
    顾养养笑道:“我听错了吧?滨海还不是市呢!”
    张扬道:“早晚都得是,我刚收到的可靠消息,今年七一之前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就能批下来。”
    胡茵茹道:“那可要恭喜你了!”
    常海心和顾养养两人起身去点菜,张扬向胡茵茹和常海天道:“怎样?事情谈好了?”
    常海天点了点头道:“股份的事情我没同意,还是撇清关系吧,既然选择了政治这条路,商场方面还是要撇清关系的好,不然以后会被人拿来做文章。”他考虑问题一直都很周到。
    胡茵茹道:“不过这样一来,你可要蒙受不少的损失。”
    常海天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肉烂在锅里,总之没有便宜别人就行。再说了,就算工厂在我的手上,未必能够保证一定盈利。”
    常海心和顾养养两人点菜回来了,顾养养道:“这里的海鲜真是便宜,比起富临渔港简直是天壤之别。”
    张扬道:“富临什么地方?滨海最宰人的黑店,无非是装修豪华了一些,味道还不如这里呢,同样的一桌饭,这边六百,到那边三千都打不住。”
    顾养养道:“那怎么富临渔港的生意还这么好啊。”
    常海心笑道:“这年头啊,人们往往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常海天道:“还不是公款吃喝惹得祸,真正去富临渔港消费的,有几个是自己花钱?几乎都是吃喝公款。”
    几个人都把目光望向张扬,滨海的地面上吃喝公款肯定和他这位县委书记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
    张扬道:“别介啊,都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公款吃喝是一个普遍现象,全国到处都是这样,我已经在公费支出上进行严格管理了,可是目前收效不大。”
    胡茵茹道:“这方面很难管理,就算你能管好县委县政府的公款吃喝风,你看不到的基层单位怎么办?就算你能把行政系统管好,企业你能管住吗?公款吃喝的事情不是严格管理就能解决问题的,我看还是思想观念的问题,大家都觉着公家的东西,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顾养养愤然道:“这种人浪费国家粮食的人最可恶了!”
    张扬道:“那啥啊,今儿咱们不是吃公款,我自己结账!”一群人又被张扬给逗笑了。
    常海天道:“你放心吧,滨海保税区在公务支出方面我一定会严格控制,这方面我有个想法,公务支出应该指明定点饭店,方便随时抽查,尽可能的杜绝浪费现象。”
    常海心吃下一颗剥好的海虾,笑道:“这儿就不错,物美价廉,你们保税区就定点这里吧。”
    张扬道:“环境差了点,朋友聚会还成,可真正宴请贵宾不行。”
    胡茵茹道:“所以说,咱们中国人就是爱面子,办什么事情都要把面子活给做足,累不累啊?”
    几个人正在聊天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杯盘碗碟被砸烂,间或响起惊恐的尖叫。
    张扬正准备出去看看,房门被人一脚给踹开了,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般指着他们道:“都出去!”
    张大官人就纳闷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出来了这么一帮人败兴,他冷冷看着那帮人道:“凭什么啊?”
    “少废话!公安办案!”其中一人将警官证亮了亮,虽然是匆匆一瞥,张大官人也能断定那不是假的。他没有马上发作,常海天几个人也没说话,有张扬在这儿呢,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他们处理。
    张扬道:“什么案子啊?我们又没犯法,饭都没吃完呢。”
    “我说你是不是想找麻烦?赶紧走人!”
    常海天道:“不用结账了?”
    “赶紧走人!”
    张扬心说打扰老子吃饭,我马上就跟你们算账。
    几个人起身离开了包间,看到大厅内狼藉一片,客人正在陆续离开,饭店的水族箱也被砸烂了,水流了一地,地上还有几条濒死的海鱼在蹦跶。
    有一个人躺在满是海水的地面上,脸上都是鲜血,蜷曲在那里痛苦的呻吟。
    顾养养看到眼前惨状,吓得呀!地叫了一声,一把抓住张扬的手臂。应该说自从张大官人来到滨海之后,滨海的治安还是有所好转的,尤其是在县城中心区,程焱东上任后对治安进行了大力整顿,这种公开斗殴现象已经不多见了。
    张大官人将眼前的一切定义为公开斗殴,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刚才那几个人的警察身份,而是他认为警察更不该在公开场合大打出手,即使是面对一名犯罪嫌疑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群警察明显有粗暴执法之嫌,社会影响极坏。
    那饭店老板大声惨叫道:“警察打人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朱永贵,我不把饭店转给你你就明抢啊……”
    一名矮胖的中年人上前冲着他的独自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得极狠,踢得那名饭店老板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养养小声道:“你们滨海好乱!”
    张大官人一听这话脸皮不觉有些发烧,身为县委书记,这张脸可挂不住,他来到饭店门外,看到不少看热闹的人在那里指指戳戳,常海天凑到一边听了听,多数人都在说那些警察的不是。
    张扬走到一旁给程焱东打了个电话,程焱东道:“我马上过去!”
    张扬道:“等你过来,人都让打死了!”说话的时候,看到那群警察把饭店老板铐了出来。
    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冲上去想阻止他们,被一人推开,那中年妇女尖叫道:“朱所长,我们不干了,我们不干了……”
    那名矮胖的中年人正是这一片的派出所所长朱永贵,他冷冷道:“现在后悔晚了,你们组织黑社会,扰乱市场秩序……”他正数落着罪行的时候,人群中冷不防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冲了出来,因为他身材比较瘦小,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那孩子扬起手中的一根钢管,狠狠砸在朱永贵的后闹上,哭嚎道:“我弄死你,让你打我爸……”
    朱永贵猛然挨了这一下,身体晃动了一下,脑后一道殷红的鲜血流过,他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的一人赶紧将他扶住。
    那孩子轮着铁管还要往他脑袋上招呼,此时一名警员掏出手枪瞄准他欲射。

第九百九十二章【突然事件】(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二章【突然事件】(上)   
    张大官人看得真切,足尖微动挑起一颗石块,然后飞起一脚,那石块宛如出膛的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正砸在掏枪人的手腕上,呯!地一声枪响,吓得现场大部分人都蹲了下去。不久就传来惊呼声,啼哭声。
    围观人群并没有被枪声吓走,反而越聚越多,当朱永贵那伙人将那个攻击他的孩子抓住的时候,围观群众的愤怒忽然被点燃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操他大爷,穿警服了不起,仗势欺人,不就是想抢人家饭店吗?”
    张扬和常海天几人站在外面,听到老百姓愤怒的声音,从中都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几名警察被围观群众包围在中心,朱永贵捂着流血的脑袋,大声威胁道:“赶紧让开,你们这是有组织的黑社会犯罪,信不信把你们都抓起来?”
    “有种就抓!”
    “对,有种就抓!”
    现场群情激愤,眼看老百姓的情绪就要控制不住,朱永贵那些人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就在这时,程焱东率队及时赶到了,他带领警察将老百姓和那群便衣警察分开,望着满头是血狼狈不堪的朱永贵,程焱东怒吼道:“朱永贵,你搞什么名堂?”
    朱永贵压根想不到会惊动公安局长,他小声道:“有人举报海岛渔村的老板涉嫌组织黑社会犯罪,所以我过来调查……”
    “为什么不穿警服?啊?谁批准你行动的?”程焱东厉声质问道。
    朱永贵捂着脑袋,忽然感到一阵头晕,这厮就势向地上倒去。
    身边人惊呼道:“朱所长昏倒了。”
    程焱东皱了皱眉头道:“先送医院,回头再调查情况。”
    说话的时候,张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伸手抓住朱永贵的脉门,然后起身,抬脚就在朱永贵身上踢了一下,朱永贵疼得哎呦叫了一声。
    张扬向程焱东道:“看到没,装得还挺像,你的兵真是好演员啊!”
    朱永贵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他也不知道张扬是那路神仙,居然识破了自己伪装昏倒的假象。
    程焱东气愤地点了点头,怒道:“全都给我带回去调查!”
    现场人群散去之后,程焱东来到张扬面前,低声道:“张书记,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无论道理在谁那一边,这群警察都没权力驱赶酒店的客人,刚才还有一名警察掏枪差点把那小孩子给打死了,幸亏我及时出手阻止,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程焱东咬了咬嘴唇道:“这帮混蛋,我回头不会饶了他们。”
    张扬道:“刚才听到周围老百姓说,那个朱永贵也在这边开了间酒店,他是看到别人生意红火心生嫉妒,故意找茬,你调查一下,如果这件事属实,性质非常的恶劣。”
    程焱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滨海的公安队伍真的是良莠不齐,看来整顿还得继续下去。
    一旁顾养养埋怨道:“好好的一顿晚饭都被那几个坏警察给搅和了!”
    张扬笑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你怎么就认定了他们是坏警察?”
    顾养养道:“你看刚才那人的样子,又矮又胖,警察要是都长成他那样子,别说去抓贼了,跑不跑的动都成问题。”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程焱东笑得有些尴尬,其实这种事情他一眼就看出了大概,刚才已经调查了几名围观群众,再听张扬说了那番话,几乎可以认定这是一起警察滥用职权打击报复的事件,程焱东因此而感到滨海的警务系统想要彻底改变,还得需要时间。
    程焱东正准备告辞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连声追问道:“真的?真的?”等到他确认之后,神情显得有些沮丧,挂上电话,转向张扬道:“张书记,赵金科跳楼了!”
    张扬乍一听没想起赵金科是谁,可很快他就将这个人对上了号,赵金科不是车管所所长吗?今天白天程焱东还说过这个人很可能有贪污腐败的问题,想不到这就出了事情。
    张扬道:“自杀还是他杀?”
    程焱东道:“从明悦宾馆十楼跳了下去,人已经死了,我这就去现场调查。”
    张扬点了点头,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这件事真是太巧了,今天白天才讨论需不需要调查赵金科,晚上他就跳楼了,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第二天张扬刚到单位,程焱东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昨晚调查的结果。
    程焱东的双目中布满血丝,看得出他一夜没睡,张扬让傅长征给他倒了杯水,程焱东喝了半杯水,喘口气道:“事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赵金科的死应该不是自杀!”
    张扬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奇,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在他看来能够在官场混出一定成绩的,其心理素质必然是过硬的,目前对赵金科的调查还没有正式开始,只不过抓了车管所的十六名警员,他就精神崩溃选择跳楼,这也太脆弱了一些。
    程焱东道:“虽然现场伪造的很好,但是我仍然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赵金科的身上也找到几处淤青,他是赤身裸体落下十楼的。”
    张扬道:“有没有凶手的线索?”
    程焱东摇了摇头道:“目前除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杀,并没有其他的有力证据,我们调查了当天的监控录像,才发现他所住房间的楼道监控设备已经损坏。”
    张扬道:“杀他的人一定是蓄谋已久,害怕他暴露自己的罪行,所以先下手为强,赵金科死后,所有的线索到他就中断了。”
    程焱东道:“的确如此,赵金科的包内找到了一万美元现金,他的手表也价值二十多万元,此外还有一些他在蓝色魅力消费的发票。”
    张扬皱了皱眉头,一个小县城的车管所长随身带着上万美元的现金,几十万的手表,单单这两点就能证明这个人在经济上拥有很大的问题。
    程焱东道:“房间内还发现了一些毒品和避孕套,我怀疑当时房间内应该有女人。”
    张扬道:“赵金科吸毒?”
    程焱东道:“尸体解剖支持这一点,不过很难证明是他自己吸毒还是被人强行注射。”
    张扬沉默了下去,赵金科的死让他的内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云,本来他已经决定暂时放过赵金科,避免过早的打草惊蛇,可是仍然被别人发现了他们的动机,在他们对赵金科展开全面调查之前将这条线索彻底铲除。
    程焱东道:“张书记,我想对赵金科的住处进行搜查。”
    张扬点了点头道:“搜,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证据。”他的内心中对这种搜查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这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既然能向赵金科下手,就会把其他一切考虑的非常周到,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痕迹让他们去追查。
    程焱东道:“赵金科的死引起的震动很大,他的家属坚持认为是他杀!”
    张扬道:“按照法定的程序进行调查,没有确实的证据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程焱东叹了口气道:“张书记,滨海的警界真的是一团糟,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朱永贵果然有问题,海岛渔村隔壁有家海风酒家是他老婆开得,生意始终比不上海岛渔村,所以朱永贵就想方设法要把人家的酒店盘下,结果对方不同意,所以因此而接下仇隙,两家饭店因为生意的事情摩擦不断,最后发展成了昨天的那一幕,这个朱永贵公报私仇,滥用职权真的非常可恶。”
    张扬怒道:“这种警界败类留着他干什么?把帽檐给他撕了,凡是跟着他同流合污的那帮人全部开除,该处理的处理,该法办的法办!”张大官人真的有些火了,来到滨海已有一段时间,为了彻底整顿滨海的社会秩序,还专门从南锡调来了程焱东,可是警界还是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一夜之间就发生了两件事。
    和朱永贵的公报私仇相比,赵金科的坠楼事件显然影响更加恶劣,北港市政法委书记葛忠信,北港市纪委书记陈岗先后打来电话向张扬询问详细情况。
    北港新闻媒体也蜂拥而至,张大官人有些不堪其扰,他吩咐下去,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禁止向媒体记者泄露任何相关情况。
    针对赵金科坠楼的事情,张扬召开了一个紧急常委会,与会常委的脸色都不好看,可以说自从张扬上任以来,赵金科事件是真真正正引爆的第一颗炸弹。
    张扬将赵金科坠楼事件的情况在内部做了一个简单的说明,他在最后强调道:“关于事件的真相正在调查中,赵金科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相信很快就会揭晓。”
    县长许双奇道:“无论他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一个普通的公职人员,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么多的外币,为什么会注射毒品?我提议要对赵金科进行彻底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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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二章【突然事件】(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二章【突然事件】(下)   
    政法委书记周翔道:“今天上级部门已经打来了多个电话督促我们对赵金科一案的办理,这件案子已经在北港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外界的传言有很多,我认为必须要尽快查出真相,并及时将真相公诸于众,只有这样才能制止谣言的继续传播,消除对我们滨海领导层的恶劣影响。”
    张扬道:“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赵金科的事情只能当成一起孤立事件来看,不能因为他的事情而影响到我们全体班子的形象,今天下午我会去市里针对他的事情向市领导做一个详细说明。”说到这里,张扬停顿了一下,目光从在场常委的脸上逐一扫过,他低声道:“关于赵金科的事情,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常务副县长董玉武看到张扬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有些头疼,他咳嗽了一声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慎重处理,在结果没有查清之前,尽量不要将案情的细节透露出去,对外我们可以先说这是一起偶然事件,至于发现的美金和毒品事件,可以略去不提。”
    县委副书记刘建设道:“既然是事实为什么要否认?如果赵金科是一个犯罪分子,我们还要为他的罪行做掩饰吗?”
    董玉武的面孔有些发红,他分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要帮忙掩饰他的罪行,我是说,这些细节不适合被社会公众知道,如果传出去,只会对我们滨海的政府形象造成负面的影响,会影响到老百姓对我们这个领导班子的信任。”
    县长许双奇道:“有些事盖是盖不住的,当然玉武同志说得有些道理,我们要尽量避免这件事造成的负面影响扩大化,对于某些细节可以做出低调处理,但是一定要重视这次事件,查清赵金科有没有问题,到底存在多大的问题,身为车管所长,他在任期间有没有渎职贪污的行为?”
    张扬道:“有件事我需要补充一下,此前公安系统内部已经调查了车管所16名涉嫌违纪的警员,其中大部分人都供出曾经向赵金科行贿。”
    现场鸦雀无声,张扬的话几乎已经证实了赵金科涉嫌贪污。
    过了一会儿政法委书记周翔道:“是不是调查这16名违纪警员引起了赵金科的恐慌,所以他才不得已走了这一步?”
    张扬正想说话,傅长征快步走了过来将他的手机递给他,没有急事傅长征是不会打扰的。
    张扬站起身,走到隔壁的休息室接通了电话,电话是程焱东打来的,搜查赵金科家有了新的发现,在赵金科家里一共搜出两百五十万来路不明的现金,名表15块,算上他坠楼时戴得那一块一共十六块,单单是手表的价值就超过了三百万,不仅如此,还搜出了价值百万的珍贵饰品。
    程焱东在电话那头有些激动的说:“赵金科绝对是个巨贪!”
    张扬道:“这件事先保密,控制他的家人,争取找到线索。”
    张扬重新回到会议室,他并没有将最新的进展情况告诉众人,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让所有人的紧张情绪得到了片刻的缓冲,张扬道:“虽然发生了这件意外的事情,我希望这起事件不会影响到滨海发展的进程,今天召集大家开会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一定要以此为鉴,增强自身的自律性。”
    常委会结束之后,张扬将周翔留下,让他和自己去北港走一趟,针对赵金科的事情向市里进行说明。
    周翔打心底有些不情愿,调查车管所16名警员的事情都是程焱东一手包办,事先并没有跟自己打过招呼,赵金科的事件发生之后,也没有人第一时间向他进行汇报,现在出事了,去上级交代反倒想起了自己。可是张扬既然点了自己的戏,他也不能不去。
    张扬让周山虎开着县委的奥迪跑了一趟,周翔和张扬并肩坐在后排,从行政中心出来一直到滨海城外张扬都没有说一句话。
    周翔的手不停把玩着手中的大茶杯,终于他在咳嗽了一声后打开了话闸:“张书记,市领导对这件事好像很生气。”
    张扬道:“生气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查清案情的真相,控制这件事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
    周翔叹了口气道:“滨海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张大官人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道:“老周,你是说我来了之后滨海就不太平了?”
    周翔其实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他慌忙解释道:“张书记,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最近事情挺多的。”
    张扬道:“什么事情啊?死了一个人?之前福隆港死了四十七个,和上次的事情相比,赵金科的自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我就不信一名官员的性命再重要,能比四十七名老百姓的生命更重?更何况这个赵金科还是个贪官!”
    周翔的唇角因张扬的这句话而抽动了一下,张扬却依旧看都不看他一眼,仰了仰头,以一个舒服的姿态躺在靠枕上,闭上双目道:“老周啊,你在滨海政法委书记的岗位上也干了不少年了吧?”
    周翔内心中没来由又是一阵慌张,他望着张扬,不知他问这话的意思。短暂的慌张之后,周翔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低声道:“七年了!”
    张扬道:“老同志了,如果谈到对滨海政法工作的熟悉,你称第一没有人敢称第二吧?”
    周翔笑道:“呆的时间长了一点,了解到的事情多一些,其实我在工作上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在领导面前说话,周翔的谦虚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可是他面对的是张扬。
    张扬依然没有睁眼看他:“别谦虚,七年的时间,就算有不足也改进的差不多了。”
    周翔怎么听怎么觉着他这句话味道不对,可又不知道如何接茬,一脸的笑,透着尴尬。
    张扬听到他半天没有说话,半睁开眼睛看了看周翔道:“老周啊,你对赵金科这个人了解吧?”
    周翔道:“了解一些,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张扬的眼睛又闭上了,心中暗骂周翔虚伪,不过这也难怪,赵金科出了事情,谁也不想招惹这个麻烦,一个个忙着撇开干系,张扬接下来的话就让周翔感到有些心惊肉跳了:“老周啊,按理说你应该很了解他才对,当初他当上车管所所长还是你推荐的呢。”
    周翔的脊背明显僵直了一下,冷汗从他的后颈一直流淌到他的尾椎,想不到这笔陈年老账居然会被张扬给翻了出来。看来天下间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位新来的县委书记显然是针对自己做过一番工作的。
    周翔叹了口气道:“怪我用人失察啊,我记得当初赵金科的工作还是非常努力的,周围同志对他的评价也都很不错,真是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张扬笑了一声道:“可能真的应了你刚才的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看起来清廉刚正的某些官员,其实背地里却干着贪污腐败的勾当,老周啊,你们政法委的工作需要加强,以后你肩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啊!”
    周翔内心非常的忐忑,和张扬接触的时间越久,就越感觉到这厮心机很深,他本以为张扬对自己缺乏了解,至少不如他了解张扬那么多,可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自己的想法根本是错误的,张扬这小子精明的很。
    来到东江之后,张扬和周翔分头行事,周翔去市局解释这件事,而张扬则直接去了市委,面见市委书记项诚,当面向他解释赵金科的坠楼事件。
    项诚的脸上不带有一丝一毫的笑容,自从他和张扬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后,还从没有见到他以这样严厉的表情面对张扬。滨海车管所所长赵金科坠楼事件虽然是昨晚刚刚发生,可是在一夜之间已经传得街知巷闻,项诚的生气表面上是因为张扬没有很好地控制住这件事的恶劣影响,在他发怒的背后还有一层原因,项诚和张扬之间的关系从未有真正意义上的缓和,他之所以近期对张扬如此宽容,是因为迫于压力,只要有了对付张扬的机会,他都会将心头压抑已久的怒火宣泄出来。项诚甚至没有招呼张扬坐下,不等张扬给他打招呼,项诚就怒道:“搞什么?你才到滨海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赵金科为什么会跳楼?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带给我们的政府多么恶劣的影响。”
    张大官人不卑不亢道:“项书记,赵金科跳楼跟我没关系,现在人已经死了,影响已经造成了,您发火也没用,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专程向您解释这件事,您有心情听吗?”
    项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头都大了!张扬啊张扬,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嘴上是一副长辈教育晚辈的口气,可实际上还在把这件事归咎到张扬的头上。

第九百九十三章【忍一时之气】(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三章【忍一时之气】(上)   
    张大官人可没那么好欺负,听项城的口气已经把这件事的责任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其实这种事也正常,他是滨海的一把手,滨海出了问题,人家当然要唯他是问,但是张大官人和赵金科素未谋面,这厮贪污也好,跳楼也好,在张扬看来,干我屁事!如果赵金科还活着,张扬非抽他俩大嘴巴不可,麻痹的,尽给老子惹麻烦了,但是人死了,这件事就得另当别论,张扬道:“项书记,这件事是个意外,你先别急,听我解释。”
    项诚发泄完之后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眼前这位小爷绝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项诚点了点头,意思是你说。
    张扬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能坐下说吗?”这是对项诚一直没让他落座的抗议。
    项诚道:“坐吧!”语气比起张扬刚进门的时候明显缓和了许多。
    张大官人不慌不忙的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将自己的茶杯放在茶几上,茶杯是胡茵茹这次过来的时候送给他的,日本进口的保温杯,张扬平时没有带茶杯的习惯,可是他今儿事先考虑的很周到,因为赵金科的事情,项诚叫他过来是兴师问罪的,绝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张扬现在开始慢慢悟到茶杯乃是官场必备工具之一,它说能起到的不仅仅是喝水解渴的作用,还能在必要的时候起到控制场面,转移注意力的作用。
    官场之中必须要注意细节,要善于利用自己可以使用的每一件道具,张大官人打开茶杯,抿了口茶,他的镇定让项诚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项诚心中暗道,小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单单从他现在的心态和做派来看,这厮又有了进步,项诚道:“说吧!”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说了两句话,虽然都很简单,都是两个字,但是其中张扬并没有搭腔,证明在自己和张扬的心理交锋上,终究还是自己先沉不住气。
    张扬道:“项书记,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赵金科应该是他杀,从他身体的伤势来看,死前经过了一场搏斗,现场在他的手包中发现了一万美元现金,而且尸检结果表明赵金科在死前曾经注射过毒品。”
    项诚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的恶劣,他的双拳握紧了摆放在桌面上:“他吸毒?受贿?”
    张扬道:“赵金科是不是吸毒我不清楚,但是他肯定不是一个好官,今天在他家中搜出两百五十万来路不明的现金,名表的价值就超过了三百万,不仅如此,还搜出了价值百万的珍贵饰品,只是在他家里就搜出了六百多万啊!”
    项诚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什么?六百多万!”
    张扬道:“我认为这只是冰山一角,针对他的调查还在进行中,这笔不义之财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一个县车管所所长,在任不过三年,究竟利用怎样的手段疯狂收敛了这么大一笔财富?”
    项诚道:“这种贪官污吏真是死有余辜!”
    张扬道:“在赵金科坠楼事件发生之前,公安系统已经进行内部整顿,对十六名涉嫌违纪的车管所警员进行调查,我怀疑正是这次的调查让赵金科感到惊慌。”
    项诚道:“你怀疑他是畏罪自杀?”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公安,我从一开始就认为赵金科是他杀,我认为赵金科的背后还有一个利益团体,十六名车管所警员的被调查,引起了赵金科和这个利益集团的慌张,他们害怕警方可以根据这条线一直追查下去,所以他们选择了最干脆利落的方法。”
    项诚倒吸了一口冷气:“张扬,你是说有人要杀人灭口,杀死赵金科?”
    张扬道:“目前我没什么证据,这件事是我的推测,至于到底真相如何得交给警方去调查,项书记,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项诚道:“张扬,一定要注意影响!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实在太多,已经严重影响到政府形象,赵金科这种人只是极个别的现象,可现在因为他的事情,搞得社会上对我们全体领导层产生了信任危机。”
    张扬道:“项书记,在我上任之前,滨海汽车市场走私泛滥,黑牌横行,这些事情都和车管部门的监管不力有关,赵金科的不义之财十有八九也是从此得来。”
    项诚点了点头道:“之前很多同志对你整顿滨海汽车市场有所不解,现在看来,你的做法还是很正确的。”他很少肯定张扬的工作成绩。
    张扬道:“长治方能久安,对滨海的管理才是刚刚开始。”
    项诚道:“赵金科的事情已经涉及干部违纪,我看这件事必须经由纪委介入调查,这也是市领导讨论后的一致决定。”
    张扬心中一怔,项诚绕了一个弯子终究还是插手了,也就是说在赵金科的事情上,市纪委要强插一杠子,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话语权势必减弱。张扬道:“目前还在案情的调查阶段……”
    项诚做了个手势,示意张扬无需继续说下去,他淡然道:“在处理干部违纪方面,你还欠缺相关的工作经验,这样,你去纪委陈书记那里,具体的情况,由他跟你交代一下。”
    张扬对此也颇为无奈,毕竟赵金科已经有了重大贪污的事实,市纪委介入也无可厚非,只是他隐隐觉着纪委的介入并不是什么好事,原本单纯的事情,会变得复杂,尤其是想到纪委书记陈岗那个人,张扬打心底感到厌烦。
    陈岗和张扬的仇隙始于他弟弟陈凯,如果不是张扬从南锡弄来了程焱东,现在陈凯还好端端的当着他的滨海公安局长,后来张扬在京城又和他作对,陈岗对张扬越发感到反感。
    反感归反感,陈岗在面子上还是做得不错的,至少在面对面的时候仍然能够做到面带微笑,和蔼可亲,他很客气的邀请张扬坐下。
    张扬来他这边就是走个过场,简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市里怎样的决定他管不了,可陈岗真要是想对滨海插手太多,张大官人也不会同意。
    陈岗道:“赵金科坠楼事件对领导层的震动很大,项书记已经做出了明确指示,务必要尽快查清这件事,对于相关责任人必须要追究到底,严惩不贷。”
    张扬道:“这事儿我听领导们的,领导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陈岗不觉感到有些意外,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道:“根据项书记的指示,又经过大家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在目前的复杂形势下,有必要向滨海派一支纪委工作组。”
    张扬心中暗骂陈岗混账,丫的纯粹是找机会给自己不自在,可张扬也说不出什么,毕竟赵金科的事情已经涉及到贪污腐败问题,市纪委派工作组在道理上也说得过去,不过张扬已经预见到了,这次可不是派工作组那么简单,以他对陈岗的了解,这厮应该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这次抓到了机会还不得好好恶心恶心自己?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纪委工作组真要是到了滨海恐怕一时半会是送不走他们。不过张大官人嘴上说的好听:“陈书记,你放心吧,我们滨海的干部一定会好好配合工作组工作。”
    陈岗道:“小张啊,我早就说过你是个深明大义的好同志,过去很多领导还对你有意见,认为你太年轻,在处理事情上稍显毛躁,不够成熟,我一直都为你说话,看到你现在的表现我真的感到很欣慰,处乱不惊,进退有度,年轻轻的就有了大将之风,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看错!”
    张扬嘿嘿笑着,心中却把陈岗这头老狐狸骂了个遍,陈岗这老家伙也不是简单任务,今次让他抓住了机会,还不知道他想怎么给自己下绊子呢,形势所迫,暂时只能先答应他的要求,等这两天风头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岗当然知道张扬的笑容里充满了虚伪的成分,他更知道张扬现在的内心中肯定是不爽到了极点,张扬越是不爽,陈岗心里就越是开心,你小子不是能耐吗?把我弟弟从滨海踢出来了,还他妈跟我抢女人,我早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犯在我手里,今儿的不自在只是开始。
    张扬对陈岗的判断没错,陈岗这个人绝对是睚眦必报。不过张扬并没有将陈岗这种人物放在眼里,混入干部队伍的老色鬼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孔源比陈岗牛多了,最后还不是让他收拾的灰溜溜的走人,你陈岗再能耐,能比孔源更厉害?爷还不相信了!现在赵金科刚死,他这个县委书记多少也要承担一些连带责任,面对这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随时准备落井下石的主儿,张大官人权且先忍一时之气。

第九百九十三章【忍一时之气】(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三章【忍一时之气】(中)   
    张扬前往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影慌慌张张钻到了一辆吉普车的后面,张大官人目光何其犀利,一眼就认出那是洪诗娇,自从那次被洪诗娇陷害的事情过后,张扬还没有和她碰过面,想不到居然在市委大院遇到了。
    洪诗娇躲到吉普车后,以为张扬没有看到自己,过了一会儿,她认为张扬应该走了,从车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正看到张扬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的脸几乎碰到了张扬的鼻子,洪诗娇吓得尖叫起来。
    张大官人笑眯眯望着她道:“叫啥啊!光天化日的,我敢把你怎么样?”
    洪诗娇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是没脸见张扬,头耷拉了下去,咬了咬嘴唇道:“张……张书记……”
    张扬道:“是我!”
    洪诗娇鼓足勇气道:“你要是恨我,你就骂我两句吧,要是觉着不解恨,你打我也行。”
    张大官人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素质?”
    洪诗娇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他,双目中满是愧疚:“对不起……”
    张扬道:“你哪儿对不起我了?”
    洪诗娇难为情道:“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洪诗娇啊,你吃饭了没有?”
    洪诗娇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充满困惑地看着张扬。
    张扬道:“中午了,我还没吃饭呢,一起去对面吃点。”
    洪诗娇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了……我……我还有事儿……”
    张扬道:“再忙也得吃饭,对面绿宝酒店,我先去了啊,你赶紧来啊!”
    洪诗娇望着张扬的背影,她的表情非常的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方才下定了决心,慢慢跟着张扬的脚步走了过去。
    张扬把菜单递给洪诗娇,洪诗娇摇头道:“你看着点吧,我减肥呢!”
    张扬也没跟她客气,随便点了两个菜,笑了笑道:“我下午还有事,咱们就不喝酒了!”
    洪诗娇听到喝酒这两个字,脸红得越发厉害,头低垂着,双手交缠在一起夹在双腿之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她之所以鼓足勇气跟张扬过来吃饭,是因为觉着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总之躲不过去,可真正来到这里和张扬面对面的时候又感到后悔了。洪诗娇道:“我对不起您,我给您道歉!”她向张扬鞠了一躬:“上次我真喝多了,我……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儿。”
    张扬道:“没劲了啊,我喊你过来吃饭又不是听你解释上次的事儿的,过去就过去了呗,谁喝酒没喝多过,谁喝多没失态过,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喝多,一喝多什么洋相都出过。”
    洪诗娇抿了抿嘴唇,终于鼓足勇气看了张扬一眼,发现张扬的表情并无异样。心中暗自琢磨,这个人究竟真的是胸襟宽广,还是他压根就是一大奸大恶,攒着劲准备报复自己一次狠的?
    张扬道:“你没回京城啊?”
    洪诗娇点了点头。
    张扬道:“不准备回去了?”
    洪诗娇又点了点头。
    张扬笑道:“我记得你过去挺能说的,怎么突然变成哑巴了?”
    张扬越是表现的如此大度,洪诗娇反倒越被煎熬的受不了,她叹了口气道:“张书记,你就别折磨我了,我真错了,上次我不该害您……”
    张扬做了个制止她说下去的手势:“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反正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洪诗娇眼圈儿红红的:“可是……我良心上过不去……”
    张扬笑道:“我之所以把你叫出来吃饭,不是想问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事情过去了,大家还是朋友,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
    洪诗娇眼泪汪汪的看着张扬:“真的?你真的还把我当成朋友?”
    张扬道:“我从不因为一件小事而否定一个人的全部,人做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和动机,你也不例外。”
    洪诗娇咬了咬嘴唇道:“我姑姑对我一直都很好,我能有今天全都是靠了她照顾。”
    张扬道:“你能为她做出牺牲已经很难的,从这一点上来看,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他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洪诗娇接过张扬递来的纸巾,擦净眼泪道:“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恩将仇报,当初在京城你这么帮我,可是我还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张扬笑道:“人活一辈子会不停的面临选择,有一天你可能会遇到一个难题,我和你姑都掉到水里了,你去救谁?”
    洪诗娇道:“我谁都不救。”
    她的回答让张大官人愣住了。
    洪诗娇马上道:“我不会水!我要是跳下去救人等于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不知为何,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也笑了。
    洪诗娇笑完,又流出了眼泪:“张书记,我觉着特对不起您!”
    张扬道:“都说了别提了,这事啊到此为止,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洪诗娇道:“还能是朋友吗?”
    张扬点了点头,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留意到远处有个人正看着自己,张扬抬头望去,认出那是华光集团的副总萧玫红,萧玫红正和一位中年美妇一起走入绿宝酒店,看到张扬,她笑了笑,和身边美妇说了一声,缓步来到张扬的面前,微笑道:“张书记,这么巧?”
    张扬笑着站起身道:“不巧啊,我来市委办事,遇到了朋友,一起过来吃顿便饭。”
    萧玫红看了洪诗娇一眼,洪诗娇看到萧玫红,显得有些惊慌,她拿起手袋告辞道:“张书记,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张扬道:“嗳,你还没吃饭呢!”菜都没上来呢。
    可洪诗娇显然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摆了摆手,匆匆离开了绿宝。
    张扬有些奇怪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转向萧玫红,萧玫红歉然道:“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此时服务员把菜送了上来,张扬笑道:“你把陪我吃饭的人给吓跑了,那好你陪我吃饭吧!”
    萧玫红的眼波儿妩媚的在张扬的脸上掠过,嫣然笑道:“不胜荣幸,可是我是不是有些鸠占鹊巢的嫌疑?”
    张扬和她一起笑了起来,张扬向远处的那名中年美妇看了看道:“叫你朋友一起吧!”
    萧玫红摇了摇头道:“不用,她是绿宝的老板齐美珠,是我的一位朋友。”
    远处齐美珠向张扬颔首示意,她并没有过来打扰他们的意思,转身去了。
    萧玫红在洪诗娇刚才的位置坐下,向服务生招了招手,让他拿一瓶五粮液过来。
    张扬道:“我下午还得办事,这酒不能喝!”
    萧玫红道:“谁不知道张书记海量啊,喝点酒根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
    张扬笑道:“官场上没办法,让人闻到了酒味儿总之影响不好。”
    萧玫红看到他坚持,于是又吩咐服务员去沏一壶上好的龙井。
    不多时服务员送茶过来,又添了两道菜,一道龙井虾仁,一道清蒸海蟹。
    张扬道:“浪费了!不用添菜,够吃就行。”
    萧玫红道:“一定是齐老板的意思,算了,人家一片好心。”
    张扬想起刚才洪诗娇看到萧玫红的时候表情有些恐慌,连饭都没吃就逃了,有些疑惑道:“你认识刚才那女孩?”
    萧玫红摇了摇头道:“我本想你给我介绍呢,挺漂亮一女孩子,真是你朋友啊?”
    张扬看到萧玫红耐人寻味的表情,马上解释道:“真是,你别想歪了啊!”
    萧玫红笑道:“不会想歪,你们当领导的,就算是想做点坏事儿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到处走,肯定得背着人不是?张书记既然敢带着她来到市委对面吃饭,就证明您坐得直走得正,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普通朋友!”
    张扬发现萧玫红的头脑真不是一般的精明,跟这种女人打交道一定要多个心眼儿,他呵呵笑道:“你这么一说反倒显着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萧玫红道:“不过啊,你们当领导的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都很谨慎,红颜再好也比不上权力重要,你说是不是啊?”
    张扬笑道:“萧小姐说话真是一针见血。”
    萧玫红莞尔笑道:“张书记,我听说滨海保税区的事情已经批下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整个北港都知道了。“萧玫红道:“张书记是在说我消息闭塞。”
    张扬笑道:“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怎么?萧小姐有没有兴趣去滨海投资?如果有投资意向,我一定双手欢迎。”
    萧玫红道:“张书记,我不知道保税区的具体范围是哪里,不过我们华光集团当初在滨海可是买下了一块地啊!”
    张扬微微一怔:“华光有地在滨海?”
    萧玫红点了点头道:“福隆港北面两公里,五百亩的滩涂,五年前就拿下了,如果保税区刚巧把我们的这块地给圈了进去,是不是意味着这块地大大升值了?”

第九百九十三章【忍一时之气】(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三章【忍一时之气】(下)   
    张扬道:“等会儿,你说啥?你们在福隆港北面有五百亩的滩涂?”
    萧玫红笑道:“您还不信呐,你可是我救命恩人,我蒙谁也不会蒙您啊!”
    张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五年前,五年前就拿下来了,你们五年前就知道会有保税区这件事?”
    萧玫红莞尔笑道:“谁会有那种未卜先知的本事啊!当初在滨海拿下那块地本来是想搞旅游开发的,滨海的经济发展速度比我们预期的要慢,所以投资的时机一直都不成熟,现在好了,张书记一来,保税区就批了下来,搞不好过几天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就能定下来,到时候我们的这块地价值不想扶摇直上都不行。”
    张扬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萧玫红应该不会说谎话,根据她描述的情况,华光的这块地十有八九就在他保税区的规划范围内,这下估计有点麻烦了,要是他们想趁机坐地起价,岂不是要白白多付出一笔钱。
    萧玫红似乎猜到了张扬的想法,她笑道:“张书记,您别担心,我们不会趁火打劫的,那块地是由我全权负责的项目,就凭咱们的关系,您就算要无偿收回去,我也会支持。”
    张大官人心说咱俩啥关系?救命恩人的关系,为了这件事你真能将这块地无偿交给我?张大官人却是不信,生意人的话不能当真,生意就是生意,人家分得很清楚,不过看起来萧玫红应该是个明白人。张扬笑道:“那我就先替滨海人民谢谢你了。”
    萧玫红道:“你们这些国家干部啊,说话总是那么大气,滨海人民感谢我我可受不起,我也不是冲着滨海人民,我是冲着您这位县委书记。”
    张扬端起茶杯跟她碰了碰:“那啥,过去的事儿,咱就别提了!”
    萧玫红浅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是要趁机报恩,张书记,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未来规划,看看我们华光集团有没有可能为保税区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张扬望着萧玫红道:“真想投资?”
    萧玫红道:“保税区这么好的机遇就发生在我的身边,如果这样的机会我们都把握不住,还做什么生意?”
    张扬道:“萧小姐,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也不瞒着你,现在滨海保税区的规划设计正在进行之中,还没有正式出来,所以连我脑子里都没有明确的框架,最近前来问询的投资商的确很多,可是我一个都没见,不是不想接受投资,而是不知道要和大家怎么谈,你也放心,如果你们华光的那块地就在保税区内,我们也一定会保障你们的利益,投资方面,我绝对欢迎,保税区缺的就是钱,你们只要敢投我就敢接招!”
    萧玫红笑道:“我就说,放眼北港的领导层,没有一个官员拥有张书记这样的气魄!”
    张扬笑道:“可千万别这样说,要是被我们领导听去,不得拼命给我小鞋穿,历史上无数惨痛的先例证明,功高盖主的人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玫红又禁不住笑了起来,她发现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还真是风趣。她轻声道:“我叔叔最近会回来,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见面。”
    张扬道:“好啊!我对这位大财主可是仰慕已久了。”
    萧玫红道:“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和一国之力永远无法相提并论,我听说国家非常支持滨海保税区的项目,国家和省里一共划拨了七十亿的财政拨款帮助保税区建设。”
    张大官人发现萧玫红真的很不简单,这些事只限于北港好滨海的高层才知道,而她已经知道,证明她的消息相当灵通,张扬微笑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萧玫红道:“北港市为了这件事也划拨了两个亿!”
    张扬道:“这事儿我都不知道!”
    萧玫红笑道:“权当是我给您透露的一点消息。”
    张扬道:“国家的钱从决定给到给下来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手续一层层的,如果你说得是真的,我倒希望北港的这两亿赶紧到账,最近还真是缺钱花啊!”
    昝世杰从没有想到过张扬会来找他,张扬走入昝世杰办公室的时候,昝世杰正坐在午后的阳光下打盹,每天下午到了这个时候他总会犯困,昝世杰不是没有秘书,可是自从来到科委,他就省去了有人拜访,秘书先通报的程序,这种地方,一个星期都不见得有人来拜访自己一次,一个科委副主任已经引不起人家太大的兴趣。偶尔来人也是滨海的那帮老臣子,过来发发牢骚,可是最近也变得越来越少了,昝世杰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在滨海的影响力也变得越来越弱,最终会被人遗忘。
    张扬敲了敲虚掩的房门,然后就走了进去。
    昝世杰睁开疲倦的双目,透过就要滑落的老花镜上缘望着张扬,他很快就认出了这位自己的继任。
    张扬微笑道:“昝书记,你好,我是张扬!”挺拔的身躯,有力的步伐,张大官人无论到了那里都会给人一种精力充沛的感觉。
    昝世杰笑了笑,他摘下自己的老花镜,然后慢慢站起身,伸出手和张扬握了握:“幸会!幸会!”
    张扬看了看昝世杰的这间办公室,简陋的家具,和滨海的那间县委书记办公室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昝世杰从那里来到了这里,心理上的落差肯定是巨大的。
    昝世杰道:“坐!你喝什么茶?龙井还是铁观音?”
    张扬笑道:“龙井吧!”
    昝世杰拿起电话打给了秘书,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行使了一下科委副主任的权力,过了一会儿,秘书小郑将茶送了过来。
    昝世杰一脸和善的笑容:“张书记,说说,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扬微笑道:“其实我早就该过来和昝书记见见面了,可是我初到滨海,人生地疏,忙于熟悉滨海的情况,工作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昝世杰道:“工作重要,当然是工作重要!”
    张扬道:“忙活了几个月,总算对滨海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所以现在过来和昝书记见见面,我也不瞒着您,今天我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向您取经的。”
    昝世杰谦虚道:“我这里哪有什么值得取经的?”
    张扬道:“昝书记在滨海工作这么长时间,对滨海的情况一定比我熟悉得多,我来滨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听到昝书记的良好口碑,这些年您为滨海做了不少的事情!”
    昝世杰心中直犯嘀咕,这厮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恭维自己两句?好像没那必要吧?难道他是在嘲讽自己?昝世杰淡然笑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我的任期内把滨海的经济发展上去,现在回想起来,我在工作上也存在不少的失误,惭愧啊惭愧!”
    张扬道:“昝书记,您失误在什么地方?”
    昝世杰不由得一怔,这厮果真是消遣自己来了,老子是谦虚,又不是自我检讨!
    张扬微笑道:“昝书记,我这人是个直性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前人之事,后者之师,您把您的工作经验都告诉我,得意的地方说出来我学习,失误的地方也说出来,我以后可以避免改正,昝书记,我今天真的是来求教的。”
    昝世杰心说你求教,我还不乐意教你呢,他呵呵干笑了一声道:“没什么好学的,你们年轻人的头脑活络,比我更适合当今社会,你们的管理经验更先进,要相信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张扬道:“昝书记,您知道滨海发生了一件大事吗?”
    昝世杰故作惊奇道:“什么大事啊!是不是保税区落户滨海的事情?呵呵,我正为这件事高兴呢,当初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让你办成了。”
    张扬道:“昝书记记得赵金科这个人吧?”
    昝世杰点了点头道:“车管所所长,我记得,过去接触不是很多,他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张扬望着昝世杰镇定的表情,心中越发的感到疑惑了,赵金科坠楼这么大的事情昝世杰会不知道?他的消息当真闭塞到了这种地步?张扬道:“昝书记,赵金科涉嫌贪污,在他家里搜到了巨额财物!”
    昝世杰惊声道:“真的?他居然贪污?”
    张扬道:“昝书记,滨海车管所一直在帮助走私车上牌,变非法为合法,这件事您听说过没有?”
    昝世杰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张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扬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我听有人说,过去走私车上牌的事情是县里默许的,据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增加财政收入……”
    “一派胡言!”昝世杰激动了起来,他的整张面孔都涨红了,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充满愤怒的目光望着张扬道:“我是一个党员,我曾经是滨海的父母官,我怎么可能公然去损害国家的利益?我没做过,也永远不会去做!”

第九百九十四章【各有盘算】(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四章【各有盘算】(上)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昝书记,您别动气啊,我就是说给你听听,我也相信您肯定不会做这种事,这年月,外面传什么话的都有。咱们身正不怕影儿斜,真要是跟那帮传谣言的一般见识,估计气都气死了,您说是不是?”
    昝世杰认为和张扬的谈话已经没必要进行下去了,这小子根本是来找麻烦的,昝世杰正准备下逐客令的时候,张扬已经先行站起身来了:“昝书记,我下午还有个会,得先走了!”
    昝世杰心中暗恼,本想借着逐客令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想不到这厮连这个机会都不给自己,他根本没站起身来:“你忙,不送!”四个字已经将他不悦的心情展露无遗。
    张扬笑着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昝书记,市里对赵金科坠楼的事情非常重视,纪委刚刚成立了调查组,说是要对赵金科一案调查到底,我估摸着可能会找您了解情况!”
    昝世杰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这厮什么意思?分明是影射自己和赵金科之间存在问题?昝世杰有些忍不住了,他差点没抓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可是再看张扬,人家已经大摇大摆走出了门外,昝世杰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泄,他极其郁闷瘫坐在座椅上,过了一会儿,他方才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拨通了市长宫还山的电话,电话响了数声之后,宫还山方才按下了接听键,有些不耐烦道:“谁啊?”
    其实宫还山也清楚,能够直接拨打他手机的人并不多,可是宫还山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语气上自然表现出了一些烦躁。
    昝世杰恭敬道:“宫市长,我是昝世杰!”
    宫还山道:“老昝啊!你找我有事吗?”
    昝世杰道:“宫市长,我想打听一件事儿。”
    宫还山道:“说吧!”
    昝世杰道:“我刚听说赵金科跳楼了?”
    宫还山那边愣了一下,然后方道:“你才知道?”他显然并不相信昝世杰现在才收到消息。
    昝世杰的语气透着一股无奈:“科委这边消息闭塞的很!”一是证明自己刚刚知道,二是借机抒发了一下对现状的不满。
    宫还山道:“昨晚的事情,根据现在调查的情况,自杀还是他杀都很难说。”
    昝世杰道:“听说他涉嫌贪污?”
    宫还山道:“老昝啊,你离开滨海这么久,对那边的事情还是如此上心啊!”
    昝世杰不由得语塞,宫还山分明在讽刺他,昝世杰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电话打得有些多余,已经引起宫还山的不快了,可是既然打了就不妨多问一句。他低声道:“宫市长,刚才张扬来找过我,问起赵金科的事情,还说市里让纪委成立了工作组。”
    宫还山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纪委介入是很正常的,张扬找你干什么?这小子又在打什么主意?”
    昝世杰道:“这个人很没有礼貌,他过来说,说几位会找我谈话!”
    宫还山从电话中已经听出了昝世杰的不安,他淡然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连这点考验都承受不住吗?亏你还是一个工作多年的老党员。”
    昝世杰道:“宫市长,我的情况你也知道,福隆港的事情我就主动承担了责任,现在离开滨海这么久了,难道发生的……”
    宫还山打断了昝世杰的说话:“老昝,你怎么回事啊?我说你什么了?谁让你承担责任了?真是莫名其妙!”说完这句话,他就毫不客气的将电话给挂断了。
    昝世杰满头冷汗的坐在那里,右手紧攥着电话,似乎想要把听筒给捏出水来。
    张大官人前来科委绝不是突发奇想,他拥有自己的一套推理方法,赵金科他并不熟悉,可是他知道赵金科之死绝不会那么简单,身为车管所所长,他和滨海的黑车泛滥有着直接的关系,张扬认为赵金科肯定是被人从十楼推下,这是一场谋杀,而赵金科之所以被杀,绝不会是仇杀,而是别人为了掩盖证据而采取的灭口行动,死了一个赵金科就能够将所有的线索斩断,死了一个赵金科就可以保住罪魁祸首,张扬之所以前来找昝世杰,是因为他认为滨海的混乱和落后和这位滨海前县委书记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说昝世杰在任的时候还有什么突出的政绩,滨海汽车交易市场绝对算得上,正是在他的任期内,滨海汽车交易市场才得到了飞跃发展,市场交易额连年攀升,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走私车泛滥,犯罪的猖獗。张扬从中找出了一个联系,赵金科肯定从走私车上牌中获得了巨额财富,而走私车的泛滥正和昝世杰对汽车市场的放纵有关,张大官人虽然目前没有证据,可是他仍然可以断定赵金科绝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一定有着一条不为人知的利益链,而昝世杰很可能是利益链中重要的一环。
    张扬当天并没有离开北港,因为他还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北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
    下午四点,张扬来到北港西郊的玉屏山高尔夫球场,这里是北港第一座高尔夫球场,主人是恒茂商务的老总丁高山,张扬来到高尔夫球场,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女郎走向自己,远远笑道:“张书记!”
    张扬这才认出来人是丁高山的女儿丁琳,张扬上次见到丁琳还要追溯到冯敬国的葬礼上,当时丁琳刚死了丈夫,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可现在她丰满了许多,俏脸红扑扑的,或许是因为运动的缘故,不过看起来精神状态非常的好,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应该早已从丧夫的悲痛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也证明女人的精神状态在整体容貌中占有相当重要的比例,现在的丁琳绝对称得上美女了。
    因为张大官人打量的时间太久,丁琳的脸红得越发厉害了,她低声道:“张书记,您不认识我了?”
    张扬呵呵笑道:“我刚才还真没认出来,你比前阵子胖了!”
    丁琳笑了笑:“张书记提醒我应该减肥了。”
    张扬笑道:“你不胖,之前太瘦了!”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这种话题上探讨下去,马上转移话题道:“蒋书记在吗?”
    丁琳点了点头,将他请上了一辆电瓶车,亲自驾驶着电瓶车驶入高尔夫球场,张扬望着这绿草茵茵的球场,心中暗叹,北港这些年的发展虽然不怎么样,可是这里的超级富豪却真的不少,单单是他所知道的就有萧国成、丁高山。
    远处蒋洪刚正在高岗上挥杆,他这一杆把球打到了沙坑里,蒋洪刚摇了摇头,将球杆插了回去,摘下手套,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转身望向正在驶来的电瓶车,他笑着朝张扬招了招手。
    张扬下车后来到蒋洪刚的身边:“蒋书记!”
    蒋洪刚道:“走,咱们边走边聊!”他重新将球杆抽了出来,走向远处的沙坑,张扬跟着他走了过去,丁琳停在原地,并没有跟行,示意球童也在原地驻足。
    蒋洪刚道:“赵金科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张扬摇了摇头道:“只能肯定是他杀,杀手相当的老练,没有在现场留下太明显线索。”
    蒋洪刚道:“一定有线索,仔细查!别忘了有句老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走下沙坑,用力将球击了出去。
    张扬伸出手去,帮他走上沙坑,蒋洪刚笑道:“想不想试试?”
    张扬道:“我不成!”
    蒋洪刚道:“玩高尔夫击球还在其次,我喜欢这样的环境,蓝天白云,绿草茵茵,空气这么清新,远离都市的喧嚣,幸亏这里是丁高山开得,不然凭我那点儿工资我可玩不起。”他这一杆将球推到了洞口,跟了过去,轻轻一推,高尔夫球应声入洞。
    张扬鼓掌道:“好球!”
    蒋洪刚笑道:“看来你是真不懂,我一连打了七杆方才入洞,换成别人鼓掌,我会认为他是在讽刺我。”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
    蒋洪刚停下脚步,双手拄着高尔夫球杆,望着天空道:“项书记很生气,在常委会上大发雷霆。”他将内幕消息告诉张扬,凸显出他对张扬的关照。
    张扬道:“我上午去见他了,专门向他解释这件事,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蒋洪刚看了张扬一眼道:“知道吗?针对这件事,市里决定要纪委牵头派出一个工作组,组长是纪委副书记严正。”
    张扬道:“我听陈岗说了,不过具体的事情他没跟我说,我还以为是他亲自挂帅呢。”
    蒋洪刚道:“严正这个人可是黑脸包公,六亲不认的主儿。”
    张扬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他怎么查都查不到我的头上。”
    蒋洪刚轻声叹了口气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北港什么时候能够真真正正的消停几天啊!”
    张扬道:“蒋书记认为他们会给我带来麻烦?”

第九百九十四章【各有算盘】(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四章【各有算盘】(中)   
    蒋洪刚笑了笑:“你和陈岗之间好像有些疙瘩吧。”
    张扬笑了起来,很狡黠的回答道:“我和他不熟!”
    蒋洪刚笑着看了看张扬,然后摇了摇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你最近太得意,保税区都被你们争去了,背后眼红的人太多了。”
    张扬实在想象不出保税区和赵金科跳楼的事情有什么根本联系,蒋洪刚的思维也蛮跳跃的,从这件事突然就跳到了那件事上,不过张扬很快就想透了其中的原因,并非是蒋洪刚思维跳跃,真正的原因是蒋洪刚关心的并非是滨海发生了什么,而是他关心的是发生的事情会对未来的北港政局有怎样的影响?
    体制内并不缺乏蒋洪刚这种官员,在他们心目中放在第一位的是政治前程,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等待机会,只要机会出现,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握住机会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这样的人是为了政治而生,他们关心的只有这两个字,对于其他的事情都不会太关注。这种人也不会和别人走得太近,他们拉近或者疏远别人都有着明确的目的,蒋洪刚表面上将张扬当成自己人,事实上他是想利用张扬,借用张扬的背景关系。
    张扬也没有把蒋洪刚当成可以掏心窝子的朋友,蒋洪刚想利用他,他一样也想利用蒋洪刚,张扬道:“保税区可不是我争来的,因为最早是我提出来,本来就是属于我们滨海的。”
    蒋洪刚呵呵笑了一声,他将高尔夫球杆扛在肩头,转身向远处的电瓶车走去,张扬跟上他的脚步。蒋洪刚道:“看得出陈岗对你有些成见,成立调查组的事情最早就是由他提出来的。”
    张扬道:“可能是因为陈凯吧,他一直以为陈凯是我从滨海踢出去的。”
    蒋洪刚道:“陈凯本来就应该走,滨海福隆港火灾,死了四十七个人,他身为公安局长难道不应该承担责任?昝世杰出来把事情扛了,所有的事情到此了结,就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并不代表着他没有责任!”
    张扬道:“天塌下来个高的扛着,看来只要有人扛,一切都好说。”
    蒋洪刚看了看张扬,不知他这句话究竟带有几层含义。
    张扬道:“您的话让我想到了赵金科的死,他死了,等于把滨海走私车的事情扛下来了,如果事情到他这里为止,再也查不到其他的线索,那么就等于他对这件事负责。”
    蒋洪刚道:“你怀疑他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张扬道:“没证据的事情我不好乱说,但是有人想他死是事实。”
    蒋洪刚道:“灭口!”他说完叹了口气道:“也许滨海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最初得知这个消息,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我不相信他会自杀,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
    张扬道:“我和赵金科不熟,我只是查了查他的过去,查了查他的升迁史,好笑的是,当初保荐他的人居然都不敢承认。”
    蒋洪刚道:“没有人喜欢麻烦,遇到了这种事,谁不急着撇开关系?”
    两人回到电瓶车内,丁琳微笑道:“蒋叔叔,张书记,我爸泡好了茶等着你们呢。”
    蒋洪刚笑道:“走,别让他久等了!”
    丁高山在高尔夫球场的别墅内恭候着两人大驾光临,两人来到别墅前的时候,丁高山已经在门前等待,他微笑道:“玩得开心吗?”
    蒋洪刚道:“开心!张扬没玩,给我当观众来着。”他闻到厨房内一股香味,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丁高山道:“我让人买了只大雁,亲自下厨给你们炖了一锅!”
    蒋洪刚笑道:“好啊,尝尝你的手艺!”
    丁高山招呼张扬去喝茶,蒋洪刚趁着这个功夫去洗了个澡,他和丁高山是老同学家老朋友,到了丁高山这边和到自己家一样。
    张扬原没打算在丁高山这里吃晚饭,可是丁高山既然已经准备了,而市委副书记蒋洪刚也提出了邀请,他自然不好拒绝他们的好意,张扬给周山虎打了个电话,让他先找宾馆住下,回头需要用车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
    从丁高山洗杯泡茶的手法就能看出他应该是个茶道高手。
    丁高山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张扬拿起茶盅一口饮尽,砸了砸嘴道:“乌龙茶!”
    丁高山笑道:“冻顶乌龙,一位台湾朋友给我带来的。”
    张扬道:“丁总真是交游遍天下。”
    丁高山笑道:“做生意没有朋友是寸步难行!”他喝了口茶,将茶盅放下,轻声道:“张书记,我听说车管所的赵所长自杀了?”
    张扬又拿起一杯茶,喝完之后,将空杯放下:“昨晚从明悦宾馆十楼跳了下去,人的确死了!”
    丁高山叹了口气道:“赵所这个人平时性格很开朗,以他的性情不应该跳楼啊?”
    张扬道:“你和他很熟?”
    丁高山点了点头道:“他生前和我关系不错,我曾经找他帮过忙!”自从赵金科死后,丁高山是第一个承认和他关系不错的人。
    张扬意味深长地看了丁高山一眼:“赵金科死后,我们对他家里进行了搜查,搜出了不少钱。”
    丁高山道:“他这个人很贪,滨海多数人都知道,找他办事,必须是要付出的。”丁高山对赵金科的评价并不高。
    张扬道:“丁总能说的详细一些吗?”
    丁高山道:“我是一个商人,官场上的事情我不适合说得太多。”
    张扬微笑道:“既然开了头,就不妨多说两句,难道丁总把我当成外人?”
    丁高山道:“张书记,我刚才说过我们这些生意人没有朋友寸步难行,可是我们的身份决定,我们很少能够交到真正的朋友,朋友也分为很多种,赵金科这种人我用得上,他给我帮得都是一些小忙,凭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凡事都需要回报,贪婪的很,去年我曾经找他帮忙拿过一个号牌,为了那个牌子,他让我帮忙结了六万多的餐费,这还不算,还找我要走了五张玉屏山高尔夫球场的高级会员卡,真要是花钱也不需要这么多。”
    张扬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丁高山笑道:“我和他并没有直接的利益接触,你说他贪污,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滨海汽车上牌他说了算,单单是这一项,油水就不是外人能够想象到的。”丁高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其实他已经死了,这些话我本不该说。”
    张扬道:“那是你把我当成朋友,聊聊无妨。”
    此时蒋洪刚洗完澡走了出来,笑道:“聊什么这么开心?”
    丁高山道:“聊滨海的保税区,正在询问关于投资的事情。”
    丁琳也过来叫他们去吃饭,几个人一起来到餐厅,丁高山亲手烧得大雁盛了满满的一盆,其余的四道素菜是丁琳做得,真是想不到他父女俩都烧得一手的好菜。
    丁高山开了一瓶茅台,让丁琳先给蒋洪刚满上,蒋洪刚道:“不成,先给你爸倒上!”
    丁高山道:“先给你倒上,你是领导!”
    蒋洪刚笑道:“现在给我倒习惯了,等以后我退下来,不当领导了,又变成我给你倒酒了,你不怕我心理失衡。”
    丁高山哈哈笑道:“北港市领导中心理素质最好的人就是你!”
    蒋洪刚道:“老丁啊,你道行越来越深了,我都听不出你是夸我还是骂我了!”
    丁高山又让丁琳给张扬倒上,张扬道:“别介啊,我是小字辈,你们先来!”
    丁高山道:“我是滨海人,你是我们滨海的父母官,当然要先给你倒。”
    蒋洪刚笑道:“官字两个口,我们加在一起四张口居然还说不过你一个商人,丁高山笑道:“商字八张口,我比你们两位官老爷加起来还多了一倍,怎么会说不过你们!”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张扬道:“丁琳也是商人,算上她,你们爷俩儿十六张口呢,我和蒋书记甘拜下风!”
    丁琳温婉笑道:“可别算上我,我什么都没说,我爸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丁高山端起酒杯道:“欢迎两位父母官大驾光临,让我这寒舍是蓬荜生辉!”
    蒋洪刚道:“你这可不是寒舍,我就算奋斗一辈子也住不起这样的寒舍。”
    丁高山道:“那还不容易,你喜欢就随时来住,我不敢送,送给你那叫行贿,等什么时候你退下来了,我再送给你,朋友之间的赠与关系保准没人再说三道四。”两人多年积累下来的友情果然非常深厚。
    这杯酒喝完,蒋洪刚端起酒杯道:“这杯酒啊,咱们陪小张喝!”
    张大官人受宠若惊道:“多谢蒋书记!”
    蒋洪刚道:“我是过来人,比你经历的事情多一些,权且倚老卖老一次,我教你一句话,这当官啊,一定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如果咱们这些当官的都把工作上的事情带到工作中来,那么咱们早晚得郁闷死!”
    张扬笑道:“也不能把生活中的事情带到工作中去,不然就把公家的看成自己家的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各有算盘】(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四章【各有算盘】(下)   
    丁高山感慨道:“当官真是不容易,以我这种智力,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商人了!”
    蒋洪刚夹起一块大雁肉道:“你当厨子也不错,这菜做得是妙不可言!”
    丁高山道:“我倒真有这个想法,过两年,我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小琳,我就去滨海开一家饭店,认认真真当一名厨子。”
    蒋洪刚道:“你要是真开饭店,我每天都过去吃,什么时候把你吃垮了什么时候算完。”
    丁高山笑道:“我求之不得!”
    张扬本想从蒋洪刚这里得到一些市里的内幕,可是蒋洪刚这个人对尺度把握的很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掌握的恰到好处,虽然说了一些所谓的内幕,可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相比而言甚至不如丁高山透露给张扬的信息更多。张大官人和蒋洪刚接触的越多,越发现这个人是个官油子,实在是滑不溜手。
    不过他们吃饭的气氛很好,丁高山流露出对滨海保税区的兴趣,张大官人对保税区的事情谈得很少,家有梧桐树不愁引不来金凤凰,张大官人现在手里总算有了一些可以骄傲的资本。
    刚刚喝了几杯酒,张扬就接到了一个让他惊喜的电话,乔梦媛!张扬真的没有想到乔梦媛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拿起手机走到一旁,笑道:“怎么?我还当你把我忘了呢,你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乔梦媛在电话那头道:“你还真说对了,我遇到麻烦了,车被人给偷了!”
    张扬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了:“你人没事吧?”
    乔梦媛道:“人还在,要是丢了也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张扬道:“那我就放心了,我这两天忙,要不我发动一下京城的那帮哥们先帮你找着,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儿马上过去。”
    乔梦媛道:“我在北港呢!”
    “什么?”张大官人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乔梦媛道:“我和时维一起过来的,高速上遭遇堵车,所以晚了三个小时,也就没给你打电话,这不,刚去吃了顿海鲜,车就没了,行李证件什么的全都丢了。又遇到了小偷,连这顿饭都没钱结了,你赶紧来救火吧!”
    张大官人一听这还了得,乔梦媛刚到北港车就被偷了,这他妈谁啊这么不开眼,还好人没事,张扬回去说了一声,丁高山听说他有急事,让女儿丁琳送他过去。
    丁琳开着她的法拉利小跑将张扬送到了海风路的海鲜一条街,这地方本地人是不来吃饭的,多数都是外地游客过来,这边的酒店经营也非常不规范,基本上见了外地客是来一个宰一个,口碑极差。
    张扬看到那家名为海风酒家的海鲜馆,指了指道:“就那儿!”
    丁琳把车停好了,张扬推开车门下去道:“你先回去吧!”
    丁琳把汽车熄火道:“我跟你过去看看,或许能帮得上忙。”
    张扬因为关心乔梦媛和时维两人的安危,顾不上和她多说话,快步走入了海鲜馆,刚走进去就听到时维愤怒的声音:“都说马上就来了,你急什么?我们还会赖你的帐?”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看你们俩长得不错,怎么干些吃白食的勾当。”
    时维怒道:“你说谁呢?”
    那店老板一脸的怪笑,身后领子忽然一紧,一只大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给我说话客气点。”
    张大官人宛如神兵天将般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乔梦媛和时维站在那里,表情非常的尴尬,看到张扬,两人都松了口气,两人心里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只要张扬出现,天大的事情都能解决。
    张扬没看那名店老板,向乔梦媛和时维道:“你们俩没事吧?”
    乔梦媛笑道:“没事儿,就是丢了点东西。”
    时维却道:“你怎么才来啊?电话都打老半天了。”
    张扬道:“路远,接电话我就赶来了,怎么回事儿?来北港也不提前给我打一电话?”
    时维道:“不是想给你个突然袭击吗?来到这里,我姐非要先吃饭,说今儿不联络你了,谁想遇到这倒霉事儿,你们北港治安真差!”
    张大官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慌忙转移话题道:“车丢了?钱包呢?”乔梦媛和时维随身带着包,按理说不会没钱结账。
    乔梦媛道:“包也被人划了,我们两人根本就没注意,这下惨了!”
    那店老板看到他们聊的热闹,一旁道:“我说你们别自顾着说话,你们说钱丢了,我帮你们报警,可这饭前你们得先结了吧,你们朋友也来了,先把账单算算吧,其他的事情,你们找警察说去。”他把账单递了过来。
    张大官人接过来一看,不过是四道海鲜,账单上居然写着一千八百六。张大官人咧着嘴笑道:“你们家螃蟹是金子做得?一只就要二百八?”
    “品种不一样啊,一万多一只的都有,你吃得起吗?”店老板态度很横。
    时维道:“你们北港这都是什么地方啊,分明就是一贼窝!”她声音大了点,一旁不少北港人不乐意了,有人嚷嚷道:“你怎么说话呢?找不自在是不是?”
    张扬道:“一千八百六,成,今儿别说是一千八百六,就是一万八千六我都给你结,但是,我这两位朋友在你店里丢了东西,汽车也被人偷了,你得赔偿她们的损失。”
    那店老板道:“凭什么啊?我这店里可写得明明白白的,请各位顾客看管好自身财物,如有丢失责任自负,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张扬笑了笑,忽然扬起那张菜单一巴掌就拍在店老板脸上了,张大官人今儿是动了真怒,不仅仅是乔梦媛和时维被偷了东西的问题,还因为他的颜面受损,到了北港地界上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他身为地主,怎么能不生气。张大官人这一巴掌把那名店老板拍得满脸开花,蹬蹬蹬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乔梦媛和时维对张扬出手早有预料,看到她们两人受欺负,张扬要是能忍住,那他就不是张扬了。
    张扬这边刚一出手,时维抓起一板凳就朝水族箱扔了过去,她忍了半天了,刚才受气就想发泄,可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现在撑腰的来了,时维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她的出手是蓄谋已久,板凳咣当一声就把水族箱给砸了,水族箱里的水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店里的客人看到打起来了,多数都是趁机往外逃,为啥逃啊,多数都是外地游客,本来觉着被宰了,咬牙认了,现在有机会,谁不逃谁傻!
    那店老板捂着鼻子想爬起来,张扬还没出手呢,时维冲上去,一脚就踹在他下阴上了,那店老板疼得杀猪般惨叫起来:“快来人!快来人啊……”
    乔梦媛道:“别打,有事说事!”
    张扬护着她们退了出去,乔梦媛这才留意到跟张扬一起过来的丁琳,丁琳朝她笑了笑,乔梦媛也还以一笑,心中却不由得想到,这个张扬真是死性不改,才来北港几天啊,又从哪儿勾引了一个女孩子,可这种想法刚一产生乔梦媛就不由得俏脸发热,他是自己什么人啊?自己何以会这么在乎他的事情?
    饭店里陆陆续续冲出来六七个人,其中不乏手拿菜刀的壮汉,饭店老板捂着流血的鼻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他叫道:“你们是不想活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轮……轮得到你们撒野……”
    乔梦媛道:“报警!”其实她刚才已经报过警了,可是警察到现在还没来到现场。
    时维道:“报什么警啊!先打他们一顿出气!”她想要冲上去,却被张扬一把拉住,倒不是张扬想阻止她,是因为张扬看到对方手拿菜刀,害怕一不小心伤到了时维。
    丁琳在一旁拨打电话。
    这时候人群越围越多,这些饭店大都是同流合污,因为平时宰客,所以几乎每天都有冲突发生,他们也养成了联合一致,共同对外的习惯,说穿了就是狼狈为奸,合伙欺负外地人。不好一会儿功夫就纠集了一帮足有五十人的群体,有拿棍的,有拿刀的,有握擀面杖的,还有拎着酒瓶子的,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将张扬他们一男三女包围在中心。
    那饭店老板虽然鼻血长流,却是嚣张跋扈,看到来了这么多的帮手,顿时恶胆从边生,他大叫道:“揍他丫的,今儿不把他给废了,我陆春明跟他姓!”
    时维看到这阵仗也不由得有些胆寒了,低声道:“我看还是报警吧!”
    乔梦媛道:“打了几次了,还是没人来!”
    张扬道:“揍完再报警!”这厮今儿窝了一肚子的火,在乔梦媛她们面前失了面子,比揍他一顿还难过,张大官人宛如猛虎出闸,已经冲向敌方阵营。
    五十多名由饭店小老板、厨师、服务员组成的联合部队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菜刀、锅铲、碳铲、酒瓶向张大官人发动了一波潮水一般的攻击。

第九百九十五章【欺负人】(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五章【欺负人】(上)   
    张大官人自从修炼大乘诀之后,他的武功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现在这水平,放在任何时代都是百万军中,取其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狠角色,如果说对方的联合部队组成了排山倒海的巨浪,张大官人就是一艘乘风破浪的不沉之舟,所到之处,人群排浪般倒了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以张大官人的武功,根本不会将这帮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这群乌合之众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的角色,别看人多,只不过是壮壮声势罢了,可是真遇到厉害角色,这帮人马上就作鸟兽散,在张大官人的面前就没有一合之将,这厮攻击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都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身边已经倒下去了一大片。
    时维看到张扬打得痛快,也跃跃欲试的想过去帮忙,却被乔梦媛一把给拉住了,她是害怕时维过去添乱。
    警笛声由远而近,三辆警车来到了现场,从警车内下来了十多名警察,他们来到的时候,现场大局已定,除了倒下的就是逃走的,张大官人威风凛凛的站在一片东倒西歪的人群中,身后被砸得破烂的霓虹灯吱吱吱地冒着火花,海风酒家的半截灯箱招牌此时刚好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海风路派出所所长施光明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有些愣了,听说是两拨人在这里斗殴,可现场情况好象不是这样,海风路发生斗殴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从没见过一个人和这么多人干上的,更没见过一个人把几十个人给揍了的事情。施光明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就看到了一旁的丁琳,他慌忙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这不是丁小姐吗?”
    丁琳向他点了点头道:“施所长,您亲自来了!”
    施光明低声道:“怎么回事儿?遇到麻烦了?”
    丁琳道:“我朋友东西被人偷了!”
    这时候看到张扬又一拳放倒了一个,施光明道:“谁啊这是?”他看着张扬总觉着有些眼熟,不过现在还没有完全对上号。
    丁琳道:“滨海张书记,他两位朋友来海风路吃饭,车被人给偷了,包也被人给划了。”
    施光明底下的事情没听清楚,只听到滨海张书记这五个字,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张扬来北港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这厮已经威名远播,姑且不提他英勇救人的事迹,单单是他来到就把滨海公安局长陈凯给踢走,这件事就让北港公安系统内震撼不已,要知道陈凯是北港纪委书记陈岗的亲弟弟,在北港公安系统内也算得上响当当的角色,这两天赵金科坠楼事件又让滨海成为北港的焦点,张扬这个充满争议的人物在北港许多人的心中已经成为了神话般的存在。
    一位县委书记当街打人,这样的事情可不多见,不过这事儿发生在张扬身上并不奇怪,施光明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这才让手下开始行动,施光明还是很聪明的,虽然他是这一带的派出所所长,可是他过来之后并没有盲目的偏袒某一方,而是搞清楚情况再展开行动。
    警察来到现场,还有能力逃走的全都散了个干干净净,虽然如此,地上躺着的也有三十几号人,放眼一大片躺在海风路上呻吟不止。
    张扬从人群中找到了陆春明,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陆春明满脸的血,他这会儿真害怕了,在他的有生之年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强横的人物,陆春明惨叫道:“救命!警察同志救命!”
    派出所的民警之中有不少人都认识陆春明,他们想要过去,却被施光明制止,施光明走了过去,仍然是一脸的笑:“张书记,有话好说……”
    张大官人看都不看他:“这里没你事儿,一边儿呆着去!”
    施光明一脸的尴尬,如果他不是知道眼前这位的身份,恐怕早就发作起来了。
    陆春明看到施光明如同找到救星一样,他惨叫道:“陆所长,您救我……他……他们吃白食,还砸我的店,打人……你看……你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张扬冷笑一声,将陆春明丢到了地上。
    这时候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和丁高山一起赶到了,他们是听丁琳说张扬遇到了麻烦事,所以及时来到。
    施光明看到连市委副书记都亲自到来,知道这件事麻烦大了,陆春明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说着什么,施光明找到机会低声警告他道:“你少说两句,那位是滨海的县委书记,市委蒋书记也来了。”
    张扬也没有想到蒋洪刚会亲自前来,他笑道:“蒋书记,小事情,您何必亲自过来,我可以处理。”
    蒋洪刚望着那一地的伤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就是这么处理的?”
    张扬道:“我朋友刚到滨海,车和钱包都被人偷了,你说气不气人?”
    蒋洪刚看到乔梦媛,他不由得一怔,将张扬拉到一旁,低声道:“那位是不是乔书记的女儿?”乔振梁担任平海省委书记的时候,蒋洪刚曾经去他家里拜访过,所以和乔梦媛有过一面之缘,张扬也没瞒他,点了点头。
    蒋洪刚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帮偷儿也太不长眼睛了,难怪张扬生气,偷到乔梦媛身上了,姑且不论乔振梁是否已经从平海省委书记的位置上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乔家的政治底蕴岂是他能够望及项背的?不客气地说,乔振梁现在跺跺脚,北港仍然要抖三抖。前阵子他利用滨海开发区占用耕地的事情就把他们这帮北港干部搞得灰头土脸,想到这里蒋洪刚暗叫麻烦。
    施光明看到蒋洪刚,没敢往上凑,因为他也知道自己不够资格,他来到丁高山面前:“丁总……”
    丁高山没理他,这样的小角色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施光明尴尬道:“丁总,您忘了,上次在凌海居,我们一起吃过饭,苏局长也在。他口中的苏局长是新港区分局局长苏荣添,和丁高山是老朋友。
    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施光明刚刚提起苏荣添,苏荣添就已经乘车赶到了,苏荣添最早是接到了丁琳的电话,听说滨海书记张扬在海风路大打出手,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这位煞星怎么杀到自己辖区了?丁高山担心事情闹大,慌慌张张赶到了现场。
    看到市委副书记蒋洪刚都被惊动了,苏荣添不由得额头冒汗,他先来到蒋洪刚面前打了个招呼。
    蒋洪刚没好气道:“搞什么?新港区怎么这么混乱?”这等于直接呵斥苏荣添管辖不力。
    苏荣添慌忙表态道:“蒋书记,您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严肃处理!”他一边说话一边求助似的望向丁高山。
    丁高山和苏荣添的关系不错,他笑道:“蒋书记,这儿太乱,我看苏局来了,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
    蒋洪刚点了点头,转向乔梦媛道:“你们请放心,张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他也担心在现场呆久了影响不好,和张扬说了一声就上车离去。
    丁高山将苏荣添介绍给张扬道:“这位是新港区的苏局。”
    苏荣添向张扬伸出手去,热情洋溢道:“张书记,很高兴认识你!”
    张大官人和他握了握手道:“我今儿有点不高兴,我朋友刚到北港,下车伊始就被人给偷了个干干净净。”
    苏荣添道:“这事情交给我来办,我一定尽快破案!”
    张扬知道这些公安对自己辖区内时常活的那些不法分子基本上都掌握一些,只要他们愿意追查,破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张扬对这些人的效率也有所了解,不给他们点压力,这些人是不会认真办理的。
    张扬道:“苏局,尽快是多快啊,24小时能够解决问题吧?”
    苏荣添面露难色,他知道张扬难搞,这次有人偷到了他朋友的头上,看情形这厮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苏荣添不是不想破案,他也不想惹麻烦,可是24个小时破案,他可没什么把握。苏荣添道:“张书记,我会尽力,我会让他们马上展开行动……”
    张扬道:“苏局,我虽然不是警察,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略懂一些,丢车的事情我暂且不说,可是在饭店里就餐,丢失了财物,这个饭店是不是应该负责?”
    苏荣添陪笑道:“张书记,我马上勒令他们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张扬笑了一声,他已经转身走向饭店老板陆春明,陆春明这会儿已经搞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那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哪知道会招惹到这么一位大人物,连市委副书记和分局局长都亲自过来了,这事情严重了。看到张扬走向自己,陆春明吓得把脑袋耷拉了下去,刚才的那点儿威风劲儿早就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
    张扬道:“还要结账吗?”
    陆春明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现在打死他他也不敢找张扬要钱了。
    张扬道:“你不跟我结账,我得跟你算账,你给我听清楚,她们损失了多少,你就得赔多少,否则,你的饭店这辈子别想再营业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欺负人】(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五章【欺负人】(中)   
    陆春明哭丧着脸,可是他又不敢说话,眼前这位爷自己根本得罪不起,要怪就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海风路派出所的施光明这会儿忙着做记录,乔梦媛丢得是一辆黑色的奔驰G320,这辆车是她大哥乔鹏举的,乔鹏举出国创业之后将这辆车留在家里,这次乔梦媛和时维开车过来了,没想到刚来到北港就把车给丢了,这辆车当初连改装带办齐手续一共花了将近二百万,施光明听说车辆的价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把情况了解清楚之后,来到苏荣添面前,低声道:“苏局,这事儿比较麻烦。”
    苏荣添道:“这么贵的车,整个北港也找不出几辆,没那么容易出手,赶紧派人查。”
    施光明道:“这些参与斗殴的人怎么办?”
    苏荣添冷冷看了那帮仍旧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家伙道:“全都给我抓起来!”
    张扬打电话把周山虎叫了过来,他的车来到之后,马上招呼乔梦媛和时维上车,临走之前,他还是跟苏荣添打了个招呼:“苏局,这事儿就拜托给你了,我希望警方能够尽快给我们消息。”
    苏荣添满脸堆笑道:“一定,一定!”
    张扬懒得跟他废话,留意到已经有记者来到,他迅速上车离开了现场。
    苏荣添等到张扬走后,也上了自己的车,他迅速拨通了丁高山的手机,苏荣添虽然知道张扬难缠,可是他对张扬这个人缺乏了解,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对他,从刚才张扬的表现来看,这个人的态度非常强硬,分明有逼迫自己在短期内破案的意思,苏荣添在警界混了这么多年,当然不会轻易吐口,如果他说多少时间内把这件案子破了,万一到时候没有兑现,岂不是落人话柄,他得给自己留下退路,还好张扬没有继续不依不饶,应该他也考虑到自身的身份,害怕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
    丁高山对苏荣添的这个电话并不意外,他刚刚送走了蒋洪刚,这会儿还没有回到自己家,丁高山道:“苏局,事情解决了?”
    苏荣添苦笑道:“高山兄,哪有那么容易,我这不是请教你来了,我对张书记并不了解,看到他今天非常的生气,其实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大家都是朋友,我一定尽力去办这件案子,让他不要心急。”
    丁高山叹了口气道:“苏局,海风路的那些黑心酒家实在太影响北港的形象了,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犯罪才如此猖獗。”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张书记走了?”
    苏荣添道:“走了,他看来气还没消。”
    丁高山道:“苏局,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今天这事儿,你要是处理不好恐怕会惹来麻烦。”
    苏荣添内心一紧,他想要听得就是这种话,慌忙低声道:“高山兄请赐教。”
    丁高山道:“刚才那两个丢东西的女孩儿,一个是平海前任省委书记的女儿,一个是她的表妹。”
    苏荣添颤声道:“你是说……她们是乔老的孙女?”
    丁高山道:“我也不认识,可是蒋书记认识,如果这件案子不能尽快告破,万一乔家追究下来,我看……”
    苏荣添此时的背脊上已经全都是冷汗,过了一会儿,他方才惊恐中回过神来:“多谢高山兄指点,高山兄,你看能不能安排我和张书记见个面,当面沟通一下?”
    丁高山道:“安排你们坐在一起谈谈并不是很难,但是你必须要表示出诚意,我看及时破案才是根本。”
    苏荣添道:“高山兄,北港这么大,就算我们全力以赴,这案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
    丁高山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听说丢得是一辆奔驰越野,二百多万的车,北港有胆子吞下这单的人并不多,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丁高山说到这里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微笑道:“我到家了,苏局,祝你早日破案!”
    苏荣添挂上电话,留意到施光明又来到了车窗外,他落下车窗,不耐烦道:“什么事?”
    施光明道:“苏局,三十多人全都抓起来吗?”
    苏荣添怒道:“凡是涉及今晚围攻张书记的全都给我抓起来,涉及到的饭店全部歇业,你告诉他们,如果提供不出来线索,如果找不到失物,就让他们赔!”
    施光明愣了:“什么?”
    苏荣添指着施光明的鼻子道:“我给你12个小时,如果破不了这件案子,你最好主动把辞职信递到我的桌子上!”苏荣添说完启动警车离去。
    施光明呆呆站在原地,他终于意识到今晚遇到了一桩惊天大案,复杂的并非案情本身,而是涉案者的身份和背景。
    张扬带着乔梦媛和时维来到了华光集团旗下的金色港湾大酒店,张扬临去之前给萧玫红打了一个电话,萧玫红听说张扬要安排朋友住宿,她不由得笑道:“金色港湾的条件比不上白岛,去白岛吧,我派游艇去接你们。”
    张扬道:“不用,明天还得在北港办事。”
    萧玫红道:“那好,我让他们准备最好的海景房,你直接过去就行。”
    张扬放下电话,转向乔梦媛道:“来了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这下好了,遇到麻烦了!”
    时维愤愤然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当得书记,北港治安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什么海滨城市,什么风景秀美,听你吹上了天,可来到一看,压根就是一贼窝。”
    张大官人苦笑道:“我说时维,咱嘴巴就积点德不行吗?第一我是滨海的书记,这里是北港,不归我管,第二,哪儿没有小偷啊?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一样也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你们丢东西,和北港治安情况不好有一定的关系,同时你们也得从自身上找点原因,车丢了咱们暂且不提,可你们吃饭居然能被人家把包给划了,让人偷了个干干净净,你们俩也太麻痹大意了吧?”
    “嗬,我们是受害者,你反倒怪起我们来了,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姐,咱们走,不受他这份闲气。”
    乔梦媛温婉笑道:“走?走哪儿去?车没了,钱和证件都没了,现在啊,咱们还就得指望他,不把东西找回来,我们就赖在他这儿了。”
    张大官人呵呵一笑:“求之不得!”这厮心想,如果你愿意赖我一辈子,我请愿东西永远都找不回来了,他看着乔梦媛的目光充满了暧昧,乔梦媛顿时猜到了他的心意,俏脸红了起来,好在有夜色的掩护,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
    时维一旁道:“什么求之不得,你犯贱啊?”
    张大官人道:“嗬,你怎么说话呢?”
    时维道:“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乔梦媛笑道:“你的果子酱也不会愿意!”
    时维道:“别提他,提起我就来气!”
    汽车来到金色港湾大酒店,张扬带着他们走入大厅,乔梦媛和时维被偷了个精光,这下手头也没什么行李,张扬准备到前台办手续的时候,萧玫红又打来了电话:“张书记,到了吗?”
    张扬道:“这不,刚刚来到大堂,还没办手续呢。”
    萧玫红道:“你等等啊,我这就过来!”
    张扬愣了一下:“你来了?”
    说话的时候,萧玫红已经走入了旋转门,她身穿银色长裙,肩头罩着黑色披肩,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入大堂,她看到张扬笑盈盈向他挥了挥手。
    时维看到萧玫红,哼了一声道:“真是走到哪儿都是彩旗飘飘啊!”
    张大官人没理会她的风凉话,正准备迎上前去,却听萧玫红惊喜道:“梦媛!怎么是你啊!”
    乔梦媛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她惊喜道:“麦琪儿,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从两人的对话中就能够知道,她们俩是老相识,两人同时快步走向对方,捉住彼此的手,欢快的跳了起来,无论是沉稳的乔梦媛,还是练达的萧玫红,她们的身上都很少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此时她们表现的就像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两人格格笑了一会儿,乔梦媛方才携起萧玫红的手来到张扬面前,为他介绍道:“张扬,这位是我在美国的大学同学麦琪儿!看来你们两人早就认识了!”
    张大官人笑道:“麦琪儿我不认识,萧玫红我认识!”
    萧玫红道:“我们都有好多年没有联络过了,梦媛后来回国创业,我一直都在美国发展,前两年才回到国内。”
    乔梦媛啐道:“还好意思说,回来都不跟我联系!”
    萧玫红道:“生意太忙,真的没有时间,虽然知道你就在平海发展,可是总没有时间过去找你。”
    “没时间去找我,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吗?”
    萧玫红笑道:“说来话长,回头咱们再细说!”两人聊得热乎,反倒把张扬和时维冷落在一旁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欺负人】(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五章【欺负人】(下)   
    乔梦媛和萧玫红聊个不停,这可把时维给憋坏了:“姐!你把我给忘了!”
    乔梦媛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在,笑着把时维介绍给萧玫红认识,萧玫红和时维握了握手,称赞道:“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听梦媛说过她有个漂亮的表妹,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时维禁不住夸,脸居然有些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是你漂亮!”
    萧玫红道:“女人的容颜和年龄有着直接的关系,谁也扛不住青春,我都老了!”
    张扬道:“我说你们几个就别相互抬举了,在我眼里全都是顶级美女,那啥,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总不能老站在则大厅里?”
    萧玫红笑道:“是我失礼了,张书记,我都不知道是梦媛过来,走,我先把房间安排好,回头咱们去餐厅吃饭。行李呢?”萧玫红这才留意到他们过来没带行李。
    乔梦媛淡然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萧玫红安排他们几个住下,张扬也没打算走,让萧玫红给自己开了个房间,回到房间内他先给程焱东打了个电话询问赵金科一案的进展情况。
    程焱东道:“我们把他老婆抓起来了,他老婆对他的情况是一概不知,张书记,这件事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是谋杀,但是找不到其他的关联人物。”他停顿了一下道:“应该是杀人灭口,有人害怕我们深入查下去,从赵金科的身上可能会查到他的身上,所以抢先下手将赵金科除掉,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张扬道:“不用着急,耐心调查,焱东,市里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已经组织了一个调查组,由纪委副书记严正负责,估计明天就会去滨海。”
    程焱东的话里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张书记,他们来干什么?是不是觉着咱们没能力解决好这件事?”
    张扬道:“领导们总是出于好意的。”
    程焱东道:“就怕他们来到之后指手画脚制造障碍。”
    张扬道:“所以我们对具体的情况要有所保留,不能一股脑全都倒给他们,这世道,什么人都有,有人可能是真心去帮助调查情况,可有些人纯粹是为了添乱去的,对我们抱有善意的我们双手欢迎,如果纯粹是为了找茬去的,就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程焱东笑了起来:“张书记,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张扬道:“总之你见机行事,既要让上头的调查组感受到咱们的诚意,也不要让他们过多的干涉到我们的工作。”
    程焱东道:“明白了,您就放心吧,张书记,您明儿不就回来了?调查组还是您亲自对付的好!”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我都懒得见他们,今儿在北港遇到点事儿,我得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走。”
    程焱东听说他遇到了麻烦,马上关切地询问。
    张扬把事情简略跟他说了一遍,程焱东那边笑了起来:“张书记,这事儿其实并不麻烦,海风路海鲜市场的混乱在北港是出了名的,但凡一个地区治安混乱,必然和警察的不作为有关,他们辖区内发生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不清楚?你说丢车这么大的事情或许跨区作案的比较多,可偷钱包这样的事情,小偷都是有规矩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通常情况下不会跨区作案,我敢说海风路那一带常活动的小偷,辖区警察肯定都熟悉,只要他们认真查,准保能查出来。”
    张大官人道:“难怪说警匪一家啊!”
    程焱东因为张扬的这句话而感到尴尬,咳嗽了一声道:“张书记,咱能别一棒子把所有人都给打死吧?”
    此时外面响起门铃声,张扬道:“得,我不跟你说,还有客人!”他挂上电话,走过去开了门,看到萧玫红和乔梦媛出现在门外。
    张扬道:“时维呢?”
    乔梦媛道:“热线呢!”
    “果子酱?”
    乔梦媛笑道:“还能有谁啊!她让咱们先去吃饭,她回头再过来。”
    三人上了观光电梯,乘坐电梯来到金色港湾的二十九楼,张大官人透过观光电梯望着外面,不知为何想起了赵金科,这货从十层楼上摔下去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啊?
    乔梦媛因为遭遇了黑店,晚饭根本没有吃好,萧玫红点了几道酒店的拿手菜,又要了一瓶拉菲,张扬不喜欢喝红酒,萧玫红给他叫了一瓶茅台。
    他们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时维过来,乔梦媛提议先吃饭。
    萧玫红端起酒杯道:“梦媛,还记得咱们当年在美里湖大酒店喝酒的情景吗?”
    乔梦媛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天晚上咱们两人都喝多了,我记得你那时候刚刚失恋。”
    萧玫红笑道:“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本来挺开心的,可喝着喝着就伤心起来,最后在一起抱头痛哭。”
    张大官人自斟自饮道:“那啥,两位说出来给我听听,别把我当空气啊!”
    萧玫红道:“不说了,等会儿吃晚饭,咱们带着红酒回房去说,省得张书记听咱们的隐私!”
    乔梦媛道:“麦琪儿,我还是得埋怨你几句,你回国这么久,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萧玫红道:“我叔叔把国内的生意基本上都交给了我,我忙得根本就抽不开身,再说了,我有点不敢见你。”她一双美眸望着乔梦媛道:“我不想提起过去,我想把有些记忆全部忘得干干净净。”
    乔梦媛笑道:“也包括我吗?”
    萧玫红点了点头道:“所有,一切!”说完她又道:“不过我见到你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解脱了,已经将过去的一切彻底忘得干干净净,我现在想想都很奇怪,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那个男人?真的,如果没有见到你,我都以为自己仍然想着他,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解脱出来了!”
    乔梦媛道:“真的?你真的把他全都忘记了?”
    萧玫红道:“忘了,彻彻底底的忘了,你怎么样?”
    乔梦媛微笑道:“我早就找回自我了,女人啊一定要多爱惜自己一点,为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萧玫红和乔梦媛碰了一下酒杯道:“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
    张大官人越发觉得无趣了:“我说两位女强人,我这么一大活人戳在这里,你们就只当我没出现?这不是欺负人吗?”
    时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就欺负你怎么着?你说你们男人都欺负我们女人五千多年了,这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也该轮到我们女人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吧!”
    张大官人笑道:“这五千年的历史也不只是男人欺负女人,武则天、慈禧那样的主儿也不少,其实只要大家快乐,谁在上面谁在下面还不是一样?”这厮的一句话把萧玫红三人的脸都说红了,萧玫红啐道:“张书记,我怎么听着你这句话有些色彩成分啊!”
    张扬道:“你还真想多了,我这人单纯的很。”
    时维在张扬的肩头推了一把,在他身边坐下道:“他啊,最大的特长就是说流氓话,看到你们不搭理他,就说几句流氓话找自我存在感。”时维对张扬的剖析一针见血,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乔梦媛道:“这我赞同!”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梦媛,你学坏了啊,过去,你可从来不欺负我的!我说你们仨今儿是铁了心要欺负我是不是?”
    萧玫红道:“我可不敢,您是滨海父母官,以后我在那边做生意还得仰仗您张书记照顾呢。”
    张大官人笑道:“你小心点啊,别得罪我,否则我到时候真的会公报私仇。”
    时维道:“我就说他小心眼儿,睚眦必报,心胸狭窄,鼠目寸光,公报私仇……”
    张扬讨饶道:“时维,我好歹也是你救命恩人,没让你知恩图报,咱也不能恩将仇报吧?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冷冰冰的湖水中捞了出来?又是谁给你做的人工呼吸……”
    时维脸红了,扬起筷子照着他的脑袋就敲了下去:“你卑鄙下流!”
    萧玫红笑盈盈望着他们,忽然想起张扬救自己的情景,朦胧中依稀记得他的嘴唇非常的灼热性感,萧玫红回味着那时的热度,内心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上升了,她端起酒杯道:“张书记,我敬你!”
    张扬和她碰了碰酒杯道:“还是萧小姐厚道,你们的事情啊,我虽然插不进去嘴,可我也听出来了,你们三个都是感情上受过挫折的,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告诉你们啊,什么叫感情,你们压根就不懂!”
    时维哼了一声道:“我们不懂,就你一个人懂,张扬,我最烦你这样,搞得好像自己跟天下第一聪明人似的,你懂什么?你懂感情才怪,感情只属于思想单纯的人,你呀,太复杂!”
    乔梦媛抿了口红酒,饶有兴趣道:“我倒是想听听他的见解!”
    萧玫红道:“我也有兴趣,张书记您对感情的理解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她俩这么一说,连时维的目光变得都有些期待了。

第九百九十六章 效率(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六章 效率(上)   
    张大官人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酒道:“感情啊,顾名思义,有了感觉才有情份,这感觉没了,情份也就没了,如果男女之间始终都有感觉,这种感觉能够延续一辈子,那就是爱情!”时维啐道:“切,还以为你能说出多有创意话呢,大白话,我看你也就是这点水平。”
    萧玫红道:“初听是大白话,可仔细一琢磨很有点意思啊,好像我过去那样,当时对他爱得死去活来,抱定了非他不嫁的念头,可是后来和梦媛喝多了那一次之后,突然感觉就没了,现在想想我都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喜欢那样一个人!”
    乔梦媛没说话,却想起了她和许嘉勇,其实当年她和许嘉勇之间何尝不是萧玫红所说的这样,她对许嘉勇也有过爱的痴缠的时候,可是后来那种感觉越来越淡,最终随风而逝,现在想到许嘉勇,她只会感觉到许嘉勇的一声很可怜,却没有任何心痛的感觉,或许这正是张扬所说的,感觉没了,情份也就没了,她感情上的变化却和张扬有着直接的关系,正是张扬的出现才让她忘记了许嘉勇,望着张扬,乔梦媛的内心是极其复杂的,她尝试过要远远离开张扬,尽量避免和他见面,可是张扬的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让她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见不到他的时候会想,可是当他就在眼前,心里仍然忍不住要去想他,这是乔梦媛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是在许嘉勇的身上也从未找到过,爱也有肤浅和深刻之分,乔梦媛默默想到,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他?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情网?
    萧玫红看到乔梦媛呆呆出神,忍不住道:“梦媛,你怎么看?”乔梦媛淡然一笑,她望着张扬道:“一个人。一辈子可能爱上很多人,但是你相信一个人会同时爱上许多人吗?”张大官人道:“感情如同喝酒,人不一样,酒量也不一样,有人喝了一杯就会吐,可有人喝一千杯都不会醉。如果把酒比作感情,你们能说只能喝一杯酒的人是真正懂酒的人?能喝一千杯的那位对酒是一窍不通吗?显然不是,能者多劳,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隋炀帝也有爱情。
    唐太宗也有爱情,武则天也有过真爱,每人都有自己的感情标准。即使他的感情观不被社会所接受。”时维瞪圆了双眼道:“我呸!你这是混蛋逻辑啊,照你这么说,花心的男人反而是好男人了?”张大官人微笑道:“我不跟你讲,以你的情商压根理解不了我闪光的思想。”萧玫红道:“张书记,您的这句话我听着也有点骇人听闻,真的,怎么听都是为男人的花心找借口。”张大官人笑眯眯道:“我再举一例子,一盘大白菜。一盘红烧肉放在你们的面前,如果你挑大白菜,你可独享。但是你要是挑红烧肉,你就得和别人共享,那你是挑红烧肉呢还是挑大白菜?”萧玫红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乔梦媛微笑不语。时维瞪着眼睛道:“我挑红烧肉,不过谁敢跟我抢,我就把她们全都砍死!”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时维的身上了,时维道:“是啊!我喜欢的东西,凭什么跟人家分享啊!”张大官人哈哈大笑,站起身道:“所以你这辈子只有吃果子酱的份儿,三位女侠,在下告辞,再不走恐怕我就要有血光之灾了!”张大官人很快就知道新港分局的这帮并非是没能力,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苏荣添的电话,苏荣添在电话中欣慰的告诉张扬,丢失的钱包和证件都找回来了。
    张扬也没有想到这帮人的办事效率居然这么高,看来压力越大动力就越大,苏荣添道:“张书记,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将失物给你送过去。”张扬这个人从来都是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一丈的主儿,看到苏荣添态度这么好,而且在一夜之间就帮忙追回了失物,张扬心头的火气自然消褪了许多,他笑道:“那好,我请苏局喝早茶!”苏荣添走入金色港湾的茶餐厅,看到张扬就坐在临窗的桌前,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投射进来,将张扬棱角分明的五官映射的越发有层次感,坐在侧光中的张扬让苏荣添的内心中产生了一些莫测高深的感觉。看到苏荣添拎着一个牛皮纸袋走过来,张扬的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苏局吃饭了没有?”苏荣添摇了摇头,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道:“彻夜难眠啊!”然后他又补充道:“在我的辖区发生了这种事,真是惭愧。”他不像是在检讨,而像是在表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昨晚多辛苦似的。张大官人对苏荣添的辛苦与否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因为他的辛苦而产生任何的同情心,他所关心的只是失物是否找回。苏荣添当然也清楚张扬真正关心的是什么,他从牛皮纸袋中取出了钱包和证件,张扬随便看了看。苏荣添道:“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张扬道:“这得等她们过来看!”
    他看了看时间,才刚刚七点。苏荣添笑道:“太早了,是我打扰了。”张扬邀请苏荣添一起吃早餐,苏荣添也没有客气,昨晚那种情况下的确和张扬无话可说,现在他毕竟找回了乔梦媛和时维的钱包和证件,好歹也算是功劳一件,苏荣添道:“张书记,汽车还没有找到,不过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发动整个分局的所有干警去查,也将这件事通报给了其他各区,只要汽车还在北港,就一定能够找回来。”
    张扬道:“辛苦了,苏局,这小偷抓住了没有?”苏荣添道:“我们昨晚进行了全面行动,将经常在新港区活动的可疑分子全都审问了一遍,终于让我们找到了线索,这钱包就是经常在海风路一带行窃的两个西疆小偷干得。现在人已经被我们抓获了,他们说钱包里的钱还没有来得及花。”张扬点了点头道:“苏局效率还真高!”苏荣添笑了笑道:“这两名小偷说不知道车辆被偷得事情,通过我们的初步审问,他们应该和偷车案无关。”张扬道:“苏局,看到你们这样的效率,我对警方恢复了不少信心。”
    苏荣添心说你丫什么话?我把钱包都给你找回来了,难道你以为我是吃白饭的?其实苏荣添找回钱包并不难,经常活动在海风路上的小偷不外乎就那几个,全部抓回去一审,就有结果了。
    苏荣添虽然心中对张扬有些不满,但是他不敢表露出来,张扬是什么人物,他过去就有耳闻,昨天晚上是他和这位年轻县委书记的第一次接触,他去得虽然稍稍晚了一些,没能亲眼见证张大官人以寡敌众,万夫莫敌的英勇场面,可是战后的惨烈状况他是亲眼看到的,三十多名汉子被打得躺了一地,呻吟不止,寻常人谁能有这样的本事?一个人的战斗力即使再强大,也就是一介武夫,张扬的厉害在于,他不仅武力强大,而且背景深厚,这么年轻已经是滨海的县委书记,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以后的发展前途不可限量。苏荣添道:“昨晚涉及闹事的人全都被我们抓起来了,那个带头闹事的小老板已经被我们拘留了。”张扬笑道:“想不到北港还有苏局这样的实干家,真是北港之幸啊!”苏荣添道:“维护社会治安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他正想唱两句高调,看到乔梦媛和萧玫红一起走过来了。苏荣添认得萧玫红,他笑着招呼道:“萧总,原来你和乔小姐认识!”萧玫红道:“苏局这么早过来是不是带来了好消息?”
    张扬指了指桌上的钱包和证件。乔梦媛过去看了看,发现连现金都一分不少,她微笑道:“真的太感谢了,想不到你们办案的效率这么高。”萧玫红笑道:“那也得分对谁,张书记出面,苏局肯定会全力而为,我说得对不对?”萧玫红虽然是笑着说,可这句话却充满了嘲讽的意思。苏荣添的那张老脸有些发热,他尴尬道:“这本来就是我们份内的事情,其实对每件案子我们都一视同仁。”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丢东西的不是乔梦媛,如果不是张扬出面,他才不会把整个分局都动员起来连夜为乔梦媛去找失物。不过这件事还算顺利,毕竟将钱包和证件找回来了,也找回了一点面子。
    苏荣添道:“乔小姐,你放心,在我辖区内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汽车。”乔梦媛道:“能够找回来这些证件已经很不错了,汽车的事情不用急。”萧玫红道:“苏局说能找到,就一定能够找到,苏局,乔小姐可是我的好朋友,这件事你一定要上心啊!”苏荣添笑了笑,他似乎对萧玫红有些忌惮,将面前的牛奶喝完,匆匆起身告辞。

第九百九十六章【效率】(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六章【效率】(中)   
    苏荣添走后,张扬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道:“我也得走了,上午还得陪杜瓦尔去保税区现场看看。”
    乔梦媛和杜瓦尔很熟,她笑道:“杜瓦尔也来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请他帮忙设计保税区的整体方案,他前天刚到,这两天滨海的事情太多,我一直没怎么陪他。”说起杜瓦尔,当初乔梦媛还被他两口子传染了R型肺炎,算是有过共患难的经历。乔梦媛道:“等我,我和你一起过去。”可她刚刚说完又改了主意:“不成,时维还没起床,我估计要晚点才能过去。”
    张扬道:“没关系,回头过去给我打电话就是。”
    萧玫红道:“保税区那边目前就是一块荒地,梦媛,我还打算今天带你们去白岛看看呢。”
    张扬起身道:“萧小姐,梦媛和时维就交给你照顾了,等我忙完给你们电话。”他转身匆匆去了。
    萧玫红望着张扬的背影摇了摇头道:“张书记真是忙啊!”
    乔梦媛道:“他是个实干家,虽然性情冲动了一些,可总比那些眼睛只盯着官位,死气沉沉的官僚要强得多。”
    萧玫红笑道:“张书记这样的官员可以称得上奇葩了。”
    不知为何,两人都笑了起来。
    乔梦媛感觉到阳光有些刺眼,让服务生拉上窗纱,她轻声道:“玫红,你好像并不喜欢那个苏局长。”
    萧玫红道:“那个人是个官油子,正事儿不会做,投机专营阿谀奉承倒是很有一套。”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体制中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萧玫红道:“这次丢东西的人如果不是你,恐怕这钱包和证件不会那么快找回来。”
    乔梦媛笑了笑没有说话。
    萧玫红道:“我听说你已经结束了手头所有的生意?连汇通都转让了出去?”
    乔梦媛道:“不知为了什么,前些日子忽然对生意失去了兴趣。”
    萧玫红道:“梦媛,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样,认准了的事情一定会去做,绝不犹豫,也从不去考虑后果,正如当年你和强森的感情……”强森是许嘉勇的英文名字。
    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无法带给乔梦媛任何的心理波动了,她淡然笑道:“他已经死了!”
    萧玫红道:“对不起!”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其实你不说,我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萧玫红道:“想想张扬说的真是没错,感觉在情份就在,感觉没了,情份也就没了。”
    乔梦媛莞尔笑道:“我们都不是小女孩了,已经过了幻想发梦的年龄,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遇到让我心动的感觉了。”乔梦媛的这句话说得平淡,但是很违心。
    萧玫红叹了口气道:“容颜易老,可是比起容颜,心老得更快!现在回想起过去,我总觉着那时候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你仍然是你,只不过你被时间改变了!”乔梦媛微笑道。
    萧玫红道:“我们都被改变了!”她放下茶杯,摇了摇头道:“不谈感情了,梦媛,你这么年轻,难道真的打算就此退休了?”
    乔梦媛道:“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在考虑自己的未来将要往何处去,商场我已经厌倦了,所以我一有时间就会到处走,可以说我将我过去错失的风景都看过来了。”
    萧玫红道:“打算这辈子都当一个行者吗?”
    乔梦媛微笑道:“我很矛盾,出去之前,我以为我会爱上旅行,可是当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我却又害怕那种孤独的滋味,你说我之前在美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感觉?”
    萧玫红望着乔梦媛明澈的双眸道:“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乔梦媛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目光,可是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淡然笑道:“我的感情正处于空窗期。”
    萧玫红轻声道:“孤独都是因为牵挂而生,你是牵挂家人还是牵挂其他的事情呢?”
    张扬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陪同杜瓦尔在福隆港周围考察了一遍,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程润生教授,程润生交手和杜瓦尔相谈甚欢,两人交流了不少的设计心得和体会,当然两人的主攻方向并不一致,但是在未来保税区的规划设计上需要他们两人密切配合。
    杜瓦尔是个比较实在的家伙,他考察完福隆港之后冒出了一句话:“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平海为什么会选定滨海当保税区,这里的条件比起南锡那边太落后了!福隆港根本和南锡深水港无法相比!”
    张大官人身后还跟着几名官员呢,常海天也在其中,听到杜瓦尔的这句话几个人都面露尴尬。
    张大官人瞪大了眼睛:“喂喂喂!老杜,我让你过来是帮忙的,不是让你拆台的,谁不知道深水港是你设计的,你当然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滨海现在虽然比起南锡落后,可以长远发展的目光来看,滨海方方面面的优势是很明显的,说了你也不懂,你只管搞你的设计,政治上你就是一小学生水准。”
    杜瓦尔嘿嘿笑了起来,看到张扬对他吹胡子瞪眼的,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让张大官人下不来台了,杜瓦尔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是外行,我说了也不算,以后我只管和程教授一起负责设计。”
    程润生笑道:“我的绿化方案必须要等你的设计方案出台才能实施。”
    杜瓦尔道:“现代设计绿化和工业建筑设计地位同等重要,甚至绿化设计已经超过了后者,建筑的目的不是要破坏自然,而是要融入自然。如何能够达到建筑和自然的和谐统一才是我们设计师的追求,程教授,你比我要重要啊!”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看到两人相处如此融洽,也放下心来,他笑道:“老杜,难得见你谦虚了一次。”
    杜瓦尔道:“我一直都很谦虚,张书记,今天我看完之后心里大概有了一个轮廓,我想提出最关键的一点,保税区的中心还是福隆港,福隆港的地理环境很好,在我来北港之后,我首先就去考察了北港新港,新港和福隆港对比,在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上福隆港完全胜出,我实在不明白,你们的市府为什么不在福隆港进行扩大改建,而更换位置重新建设了一座港口,实在是浪费啊!”
    张大官人发现杜瓦尔太喜欢在政治方针上品头论足,这货也是一不省心的主儿,张扬道:“领导的高瞻远瞩岂是你这种政治小学生能够比上的,咱们不谈新港,我找你过来是为了设计保税区的,你怎么这么喜欢跑题啊!”
    杜瓦尔道:“我看过你们的初期规划,在我看来,你们的大体构思是很好的,但是在规模上有问题,没有给福隆港预留出未来的扩展空间,我认为福隆港的未来要参照南锡深水港,给它预留出足够的土地和拓展空间,以此为中心,向南北延伸出工业开发区,而后方的大型物流配载中心刚好可以将滨海的城区和保税区连为一体。”
    张扬道:“照你的设想,我们保税区的规模岂不是要扩大一倍以上?”
    杜瓦尔道:“既然要做,就要做出长期的规划,要保证保税区在五十年内不至于落后。我在中国也做过一些设计,我发现你们国家有一个通病,就是自顾眼前,很少想到以后,投资大不怕,最怕的是重复投资,反复浪费。”
    程润生点了点头道:“这一点上,我完全赞同杜瓦尔先生的看法。”
    张扬道:“设计方面我是个外行,连小学生都算不上,彻彻底底的一个文盲,你们两位都是专家,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只要你们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我绝对会尽一切可能贯彻到底,我跟所有人都是这样说,要不就不干,要干就得干全国领先的,不!应该是世界领先的!”
    程润生道:“未必一定要做第一,合用就好,做事业也如同找老婆,未必要找天下第一美女,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合用就好。”
    所有人都被程润生的比喻逗乐了,想不到这位平时严谨的教授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张扬看了看时间正准备提出吃饭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傅长征打来的,却是市里派来的工作组已经到了县委,指明要见他。
    张扬有些不耐烦道:“长征,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正忙着大事呢,哪有功夫招呼他们!”
    傅长征道:“张书记,我看这事儿您还是亲自来一趟,工作组的那个严组长很不好对付,他已经在您办公室坐下了,说是要等你回来!”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有毛病啊!”可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市里的工作组早晚都要见上一面,想到这里他将这里的事情交给了常海天,动身前往行政中心赶去。

第九百九十六章【效率】(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六章【效率】(下)   
    张扬走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还差五分钟到上午十二点,他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市里派来的工作组组长严正坐在沙发上,一旁县长许双奇陪着他,两人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的烟蒂,看来在这里用抽烟打发时间来着。
    张大官人进门就咳嗽了两声,以表示对两人吞云吐雾的不满。许双奇起身道:“张书记,严书记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他的话里充满了挑唆的意思。
    张扬笑了笑道:“严书记,幸会幸会!”他向严正伸出手去,严正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张扬留意到严正的手指都熏得焦黄,这厮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烟鬼。
    严正人如其名,看起来显得过于严肃,和张扬握手之后,严正并没有马上放开:“张书记真忙啊!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这话里就明显有了嘲讽的意思。
    张扬心说陈岗在我眼里屁都不算一个,你他妈谁啊?跟我说风凉话,张扬笑道:“没办法,大事小事都得亲自过问,如果不是严副书记过来,我今天上午都要在港口实地考察。”张大官人这一句话包含了多重含义,其一在影射许双奇那帮人无能,其二告诉严正,你丫就是一副书记,刚叫你严书记是给足了你脸,你既然给脸不要脸,我就没必要跟你客气了,其三,老子上午是去忙工作了,没去玩儿。
    张扬说完就抽出了手,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张扬这其实是一个相当无礼的举动,严正怎么说都是一位领导,论级别要比张扬高,按照常理来说,张扬应该陪着他在沙发落座,可是他几句话把张大官人惹毛了,张大官人就是不待见他,什么无礼不无礼的,在老子这一亩三分地上,老子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张扬的举动让严正感到愤怒,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许双奇看到眼前情景,心中暗叹,张扬这厮就是牛逼,严正怎么说也是市纪委副书记,又是这次工作组的组长,张扬居然敢不给他面子,许双奇巴不得张扬和严正打起来,你张扬得罪的人越多越好,楚霸王够能耐够嚣张了,最后面对四面楚歌还不得上演一出乌江自刎。可这种时候,许双奇有必要说一句话,他咳嗽了一声道:“都中午了,要不先去吃饭吧。”
    严正冷冷道:“不急,先谈工作!”
    张扬看了看手表道:“都十二点了,老许说得对,咱们先去吃饭!”
    严正道:“还是先谈工作,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他的话已经充分表达了对张扬的不满,不止你忙,我也很忙,你以为我有兴趣来这里看一个小辈的脸色?
    张扬笑道:“老许啊,要不这样,你先去安排一下中午吃饭的事情,我和严副书记聊两句马上过去。”
    午饭的事情早有安排,就算没有安排也轮不到许双奇这个县长亲自去安排,张扬明摆着要把许双奇给支出去,许双奇心中这个郁闷呐,你张扬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老子好歹也是滨海的县长,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了?可张扬既然把话撂了出来,他自然不好厚着脸皮赖在这里,笑道:“那好,我去安排,你们聊!”
    许双奇走后,严正道:“张扬同志,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们工作组过来的主要任务吧?”
    张大官人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还真不知道,严副书记,你们来干嘛的?”
    严正差点没被他把鼻子给气歪,这厮分明在消遣自己,严正强忍着气道:“市里对滨海车管所长赵金科坠楼事件非常的重视,这次派出工作组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
    张扬道:“好啊,我也想尽早把这件事查清楚,严副书记,你们准备怎么查?”
    严正道:“张扬同志,根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你们对赵金科的家里进行了搜查,在他家里搜查出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财物,单从这一点已经可以证明赵金科这个人很可能存在贪污腐败的行为。”
    张扬纠正道:“不是可能,是一定,一个车管所所长,凭着他的工资收入,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严正道:“张扬同志,我有一个疑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赵金科的贪污犯罪行为的?”
    张扬道:“这事儿最早要从滨海汽车交易市场谈起,严副书记应该听说过我来之前,滨海走私车泛滥吧?”
    严正没有回答,双目静静看着他。
    张扬道:“针对这一现象,我对滨海汽车交易市场进行了大规模的整顿,整顿的重点之一就是我们的车管系统,公安系统发现了十六名警员的违纪行为,并对他们进行了控制调查。”
    严正点了点头,示意张扬接着说下去。
    张扬道:“这十六名警员中有多人曾经向赵金科进行了行贿,没想到我们正准备对赵金科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发生了他的坠楼事件。”
    严正道:“张扬同志,我想问你,车管系统十六名警察涉嫌违纪,车管所长涉嫌贪污,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们没有及时向市纪委进行通报?”
    张扬道:“严副书记,是不是滨海发生的任何小事都需要向北港汇报?”
    严正的声音明显大了一些:“这不是小事!十六名警员违纪,车管系统如此腐败,这还是小事吗?身为滨海的一把手,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张扬道:“严副书记,我哪里不负责任了?十六名警员违纪是我让他们去违纪的?赵金科贪污也是我让他去贪污的?我来滨海之前他们就这么干了,你这么问我,我倒想反问一下你们,你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们贪污腐败了这么久,难道你们就对此一无所知?在你们看来我这种整顿恶劣风气的干部反倒做错了,那你认为怎样才对?明知有贪污犯罪的行为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对吗?”
    严正发现自己根本镇不住张扬,他大声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及时和上级领导沟通!”
    张扬道:“我上级领导是项书记,你们纪委抓的是干部纪律,我没犯错误,暂时还落不到你们手上!”
    严正道:“张扬同志,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扬道:“严副书记,我说的都是实话,市领导让你们来调查的是赵金科坠楼事件,不是让你们过来调查我。”
    严正清楚的感觉到张扬的对抗情绪,他也明白继续对立下去对自己的工作开展并没有什么好处,他叹了口气道:“小张,你这个脾气啊,咱们是讨论工作,又不是吵架,干什么?搞得脸红脖子粗的。”
    张大官人的脸说变就变,笑眯眯道:“我是就事论事,您是纪委副书记,借我一胆子我也不敢跟您吵架啊,得罪了你,以后你随便给我一小鞋穿,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严正道:“你说我公私不分啊,我可不是公报私仇的人,再说咱俩也没什么仇啊!”说到这里他居然笑了一声。
    张大官人心说你丫还不如绷着脸呢,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严正道:“小张啊,我今天过来见你,不是想要追究谁的责任,我是想跟你好好沟通一下,赵金科的事情,或许不会那么快就有结果,我们调查组在滨海可能需要工作一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们提供最大可能的配合。”
    张扬道:“这您尽管放心吧,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严正道:“小张,你能说说对赵金科坠楼事件的看法吗?”
    张大官人笑了笑道:“调查结果都没出来呢,我可不方便随便发表什么看法,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严正道:“现在关于赵金科的死因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他畏罪自杀,还有一种说他是被人谋杀,照你看,更倾向于那种说法?”
    张扬道:“这事儿公安说了算。”心说你丫给我上套呢,想让老子上当没那么容易。
    严正道:“小张,说起这件事,我得给你们提点意见,滨海公安系统对我们的调查工作表现的非常冷淡。”
    张大官人笑道:“怎么可能!我提前就说过,让各部门各系统在不影响自身正常工作的前提下,尽量配合你们的调查。”说完他故意装出惊奇的样子:“严副书记,你们不会干扰到大家的正常工作吧?”
    严正道:“我是总觉着,大家的共同目的都是要把这件事尽早调查清楚,我们应该做到密切配合,相互合作,而不是存有戒心,做出保留。”
    张扬道:“严副书记,你们搞纪委工作的是不是疑心都特别重啊?我们没什么好保留的,我们滨海的干部团体做事都是光明磊落的,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保留的?您说是不是啊?”

第九百九十七章【诚意】(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七章【诚意】(上)   
    严正在张扬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中午吃饭的时候,脸上一丁点的笑意都没有,张扬嘴上说着要陪他吃饭,可接到一个电话马上说有急事出去了,所以中午陪同工作组吃饭的只有许双奇和滨海纪委书记姜凯。
    中午吃饭的时候严正一言不发,午饭后许双奇安排他去县委招待所休息,回到属于他的房间,严正终于憋不住火了,怒道:“我做纪委工作这么多年,就没有遇到这么难搞的干部!”
    许双奇笑了笑,他当然明白严正说得不会是他,许双奇劝道:“严书记,您消消气,我们这位张书记就是这个脾气,年纪轻轻就担任了这么重要的领导工作,脾气大了一点也可以理解。”
    严正道:“他不是脾气大,是目空一切!过去陈书记说我还不信,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他转向许双奇道:“老许啊,你们也应该多提醒提醒他,他这样很危险,自视甚高,觉着什么都是自己正确,这样下去就会和周围同志越走越远,就会盲目自大,就会独断专行!”
    许双奇道:“严书记,你以为我们的意见他会乐意接受吗?”
    严正越想越气,怒道:“搞什么!我们过来是为了调查赵金科坠楼事件,他对我们的工作表现的相当冷淡,好像我们过来就是为了针对他似的。”
    许双奇道:“严书记,您消消气,我想张书记可能是害怕家丑外扬吧。”
    听到家丑外扬这四个字,严正心中一动,他坐了下去,低声道:“双奇同志,咱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吧。”
    许双奇点了点头道:“几十年的朋友了。”
    严正道:“滨海发生的这件事我总感觉有些突然,之前毫无预兆,可突然赵金科就跳了楼!没理由啊!有没有对他立案调查,他听到风声就自杀了?”
    许双奇道:“据我了解,他应该是被人推下去的吧!”
    严正道:“你们还了解什么情况?知道的为什么不全部都说出来?”
    许双奇慌忙分辩道:“严书记,我知道的事情可全都说出来了,我可没有知情不报啊!”
    严正道:“我没说你,咱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对你还不相信?我是说今天来到滨海之后遇到的情况,赵金科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你们公安局现场也调查了,尸检也做了,到现在还没有定论,我就不相信他们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判断不了。”
    许双奇道:“其实我倒是能够体谅他们的苦衷,滨海现在毕竟是张书记当家,很多事情要取决于他的态度。”许双奇有意将矛盾引向张扬。
    严正道:“你说他是什么态度?我们是自己的同志,我们又不是敌人,他对我们戒备心为什么要这么重!为什么要认为的给我们设置障碍?”
    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调查组的到来,即便是滨海领导层内部也不统一,常务副县长董玉武也是其中之一,下午的时候他专程去找了张扬,叫苦不迭道:“张书记,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张扬笑道:“什么受不了?你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董玉武苦笑道:“还不是那个工作组!你说他们调查赵金科的事情就调查呗,总不至于把所有和赵金科有过接触的干部全都提审一遍吧?”
    张扬道:“提审你了?”
    董玉武叹了口气道:“今儿上午我被他们叫去谈了一个多小时。”
    张扬道:“你跟赵金科有啥联络啊?好好的他们怎么找上了你?”
    董玉武道:“我儿子曾经找他办过一个车牌,今年春节的时候,他去过我家给我送了点年货。”
    张扬抬起头望着董玉武,董玉武则是一脸的委屈:“就是一点年货,没其他东西。”
    张扬道:“你怎么早不说?”
    董玉武道:“没什么好说的啊,他送了总共不到五百块钱的东西,这事儿我不值得报备啊,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点陈米烂谷子的事儿也会有人翻腾出来,我得罪谁了我?”
    张扬道:“老董啊,你收人东西还理直气壮了。”
    董玉武道:“张书记,我发誓,除了那点儿年货我没收过他任何的其他东西,我也没为他办过任何事,现在工作组揪住这件事不放,好像我跟犯了多大错误似的……”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董玉武看了看号码,接通之后,连连点头道:“啊!啊!严书记,我这就过去!”
    挂上电话董玉武哭丧着脸道:“张书记,我真是跳楼的心都有了,又要把我叫过去问话,你说他们还让我工作不?”
    张扬道:“五百块钱的东西的确也不是多大事儿。”
    “可不是嘛!”
    张扬道:“老董啊,你向工作组承认了没有?”
    董玉武道:“由不得我不承认啊,他们连送得清单都拿到手了。”
    张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董玉武道:“张书记,您就别笑了,我求求您给我出个主意,总不能为了五百块钱的东西就把我双规了吧。”
    张扬道:“这件事的重点在于赵金科,他们工作组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恐怕不仅仅是调查赵金科有没有问题,他们想借着赵金科的事情把咱们滨海的官场掀他个底儿朝天,说穿了他们就是过来添乱的。”
    董玉武点了点头。
    张扬道:“老董,不是我说你,五百块钱虽然不多,可是你的认识上有毛病,五百块就不叫贿赂了?”
    董玉武道:“我没给他办过事,东西也不是我直接收的,我老婆收下的,等我知道,退都退不回去了。”说完他又补充道:“几斤螃蟹,两只甲鱼,进肚子了。”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起来。
    董玉武一张脸涨得跟猪肝似的,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收点年货根本不算什么,可事情就是那么寸,他收了赵金科的东西,而赵金科偏偏就死了,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实在太少,究竟是谁抖落出来的?
    张扬道:“老董啊,既然都交代了就别怕,真要是只有五百块钱的问题,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问题。”
    董玉武道:“没办法,我只能去向他们交代清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董玉武走后,张扬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董玉武的事情显然是内部所为,肯定是有人借着这次工作组前来滨海的时候兴风作浪,想把滨海的政坛搅乱,越乱越好。
    张扬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了,他拿起电话,打来电话的是工作组组长严正,严正道:“小张,有时间吗?有件事我想跟你谈一谈。”
    张大官人干脆利索道:“不好意思,我正忙呢,等我忙完给你电话!”这厮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上了。
    张扬甚至能够想像出此时严正鼻子都气歪了的情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这工作组是做好了长期工作的准备了。
    张扬站起身,穿上衣服准备离去。
    傅长征敲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怔:“张书记,您要出去啊?”
    张扬道:“我不出去难道还等着苍蝇过来叮我?”
    傅长征知道他所说的苍蝇一定是工作组,不由得笑了笑道:“张书记,我刚刚接到了日本方面的来电,有日商对我们的保税区很感兴趣,想和您面谈投资一事。”
    张扬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规划方案还没有出台,投资的事情先放一放,真要是等不及先交给常海天去谈。”
    傅长征道:“可是对方说是您的朋友……”
    张扬笑道:“都说是我朋友,他谁啊?”
    傅长征道:“日本元和集团的总裁,元和幸子!”
    张大官人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傅长征:“元和幸子?她来了?”
    傅长征道:“没有,只是说这两天会到,担心您工作忙,所以事先预约一下时间。”
    张扬道:“那你帮我约时间。”
    傅长征道:“好!”
    张扬出门之前,又想起了一件事:“长征,这两天没事我就不过来办公室了,小小不然的事情全都给我推了。至于那个工作组,你往许双奇那里推。”
    傅长征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上了自己的坐地虎,刚刚离开行政中心,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张扬接通电话道:“哪位啊?”
    “张书记!”
    张扬道:“是我!”
    “听说你朋友丢了一辆车!”
    张大官人心中一怔,顿时警觉了起来,他踩下刹车,将汽车停靠在路边,低声道:“你有线索?”
    “没线索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张扬笑道:“你不该给我打电话啊,应该先告诉公安局。”
    “公安要是有本事,你那车早就找回来了。”
    张扬道:“不会是你偷得车吧?”
    “不是我,我只是个知情者。”
    张扬充满疑窦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着你这人不错,想跟你交个朋友。”
    张扬哈哈大笑起来:“好啊,约个地方先见见面。”
    “会见面的,不过见面之前我想表示一些诚意,先送你一件礼物!”

第九百九十七章【诚意】(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七章【诚意】(中)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你说,那辆车现在在哪里?”
    “车还在北港。”
    张扬笑道:“这就是你的诚意?”
    对方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我忽然犹豫是不是应该对你说。”
    张扬道:“你什么意思?”
    “张书记,你要是真想找回这辆车,就不能动用公安系统。”
    张扬道:“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叫不能动用公安系统?”
    “你虽然是滨海的县委书记,可是你对北港的情况并不了解,北港比你复杂得多,你动用公安的话,只怕你这边一有动作,那辆车就彻底消失了。”
    张扬听出了他的意思,对方分明在暗示他公安内部有人会通风报讯。张扬道:“合着你是想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找车,我都不认识你,该不会你设下一个圈套让我往里钻吧?”
    对方嘿嘿笑了一声道:“我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和你没什么深仇大恨,张书记,线索我告诉你,你爱信不信,那辆车已经被装船了,在北港新港7号码头,兴隆号货船,32号货柜,驶往秦越省的,还有三个小时货船会开走,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张扬沉默不语。
    对方道:“话我已经说过了,应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倒不是害怕,主要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对方是谁他都不知道,只凭一个电话实在难以让他信任,他看了看时间,三个小时,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不过对方提醒他最好不要动用公安,这事儿就有些麻烦了,根据对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公安内部会有人向这些偷车贼通风报讯。张扬想了想,还是先给程焱东打了个电话,他并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只是告诉程焱东:“焱东,给我调一批人,咱们去办点事儿。”
    程焱东愣了一下:“张书记,你要多少人啊?”
    张扬道:“信得过的,不要太多,十几个吧。”
    程焱东道:“什么事情?”
    张扬道:“你别管什么事情,二十分钟内集结完毕,跟着我走就行,对了,所有人都给我换上便衣,带上家伙!我让周山虎开辆大巴去接你们。”
    程焱东一听还让带家伙,心里顿时明白这件事绝不是小事情了。他也没细问,既然张扬不愿说,证明他暂时想保守这个秘密,程焱东平时虽然是个超级理智的人,但是他不会用理性去分析张扬要求他去做得事情,他对张扬非常的信任,甚至可以说有种发自内心的敬佩,张扬的魄力和胆色是他所接触领导中最出众的一个。当然他更清楚张扬最擅长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张大官人的所作所为经常会出其不意,甚至会让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程焱东一共带来了二十人,他亲自带队,所有人都换上了便衣。
    二十分钟后,一辆凯斯鲍尔大巴车停靠在公安局门口,开车的是周山虎,副驾上坐着县太爷张大官人。张扬冲着窗外招手道:“赶紧上车,时间紧迫!”
    一头雾水的程焱东带着二十名糊里糊涂的便衣警察登上了大巴车,程焱东来到张扬身后坐下:“张书记,那啥……”
    张扬道:“所有人都把手机,BP机,一切的通讯工具给我关了!找个袋子装起来,等行动完了再还给你们。”
    二十名警察都看着程焱东,虽然张扬是县委书记,可他们的直接领导是程焱东啊。
    程焱东道:“张书记的话都听到了,全都关了!”车上的所有警察都把通讯工具关掉,张扬扔过来一个蛇皮口袋,将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装在里面。
    程焱东道:“张书记,咱们这是去哪儿?”
    张大官人笑道:“惩恶扬善,打击黑恶势力!”
    程焱东苦笑道:“张书记,您能多透露点消息不?”
    张扬道:“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我不让你们行动,你们千万别行动,所有人等我的通知。”
    程焱东道:“怎么通知啊?”
    张扬拿出两个对讲机递给了程焱东一个,自己留下一个。他笑道:“今天这事儿我没底,如果我判断失误,出了责任,我担着,你们权当没出现。如果我判断正确,那就是大功一件,所有功劳都算你们的,我绝不贪功。”
    所有警察都笑了起来,有人道:“张书记,您这么一说,我们才知道原来是天大的好事啊。”
    张扬道:“肯定是好事啊!”
    有人壮着胆子道:“我们还以为换上衣服去帮张书记打架呢。”满车人都笑了起来。
    张扬也笑了:“打架?打架我让你们带枪干吗?再说了,我要是打架也用不着你们帮忙啊!”
    “那是,谁不知道咱们张书记是打遍北海无敌手!”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冲着程焱东道:“焱东啊,这帮部下调教得不错,居然这么小看我,我打遍平海也没啥问题吧?”
    大家又笑了起来。
    程焱东道:“张书记文治武功都是天下无双,应该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才对。”
    张大官人咳嗽了一声,满面笑容道:“焱东,你这人太不含蓄了,哪有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就公然拍我马屁的,低调,一定要低调。”
    车里又是齐声大笑。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咱们只是说笑,其实啊,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动用武力,我喜欢以德服人,讲事实摆道理才是咱们的工作之本,当然对付一些黑恶势力,道理说不通的,我们就只能选择武力解决,同志们,我相信今天会是一个无比辉煌的日子。”张大官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上辉煌这两个字,总之他认为今儿一定会出事,张大官人绝不是一介莽夫,打给他的那个神秘电话,如果是一个圈套,凭他的本事,对方有再多人也困不住他。张扬最初是打算乔装打扮前往探察虚实,可后来想想,如果车真的就在船上,那么他得需要一些帮手。张扬让程焱东这帮人过来,其用意不是让他们出手,而是帮忙压阵。
    张大官人幽默的谈吐将车内气氛搞得欢乐祥和,看起来这帮警察不像是去出任务,更像是出门旅游。
    汽车来到新港,程焱东开始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有张扬所说的那么轻松,张扬换上了一身工作服,戴上劳保手套,头上扣了一顶安全帽,乍一看跟码头搬运工似的。
    周山虎将汽车停靠在七号码头,张大官人下了汽车,程焱东让所有人都在汽车内等着,他跟着张扬下了汽车,低声道:“张书记,您今儿这是在唱哪一出啊?”
    张扬道:“乔梦媛的车被人给偷了!”
    “我知道啊!”
    “有人打电话告诉我,那车现在就在兴隆号上!”张扬指了指不远处的那艘货轮。
    程焱东抬头望去:“张书记,不是我说您,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这么玄乎?你就那么肯定对方说的是真话?万一他设圈套呢?”
    张扬笑道:“所以我才把你们叫来。”
    程焱东道:“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我通知北港警方配合调查嘛!”
    张扬道:“那人说,只要通知警方,马上就会走露风声,所以我才让你们穿便衣过来,所有人关上通讯工具。”
    程焱东道:“就算真的找到那辆车,咱们这可是跨界办案啊!在同僚面前不好交代吧。”
    张扬瞪了他一眼道:“瞧你那点出息,我没指望让你们去查,出了事情我担着,只要我找到那辆车,你们只管行动,把兴隆号给我控制住,我他妈就不信了,跨界了怎么着?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跨界?办案的时候提跨界,我呸,焱东,你等我信号!”
    程焱东道:“什么信号啊?”
    张扬从怀里掏出一把信号枪:“我发射信号弹,你们就马上行动。”
    程焱东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能陪这位书记大人疯一次了,从他随身带着信号枪来看,人家计划的还是相当周密的,程焱东道:“我派几个人陪您上去。”
    张扬道:“别跟我添累赘,我可不想多保护两个,再说了,人越多目标就越大,越容易暴露。”张大官人说完已经大摇大摆的向兴隆号货船走去。
    距离发船还有一个小时,船员们都在进行着最后的货物清点工作。
    张大官人趁着别人不注意,随手抓起一件四四方方的木箱,扛在肩头走上舷梯。
    程焱东远远望着张扬的表现,心中暗叹,这厮不去当特工真是可惜了。
    张扬扛着木箱走到甲板上,有人迎上来道:“干啥的?我说你干啥的?”
    张扬道:“老板让我把这件货送到32号货柜。”
    对方有些奇怪地看着张扬:“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啊?”
    “还他妈挺横?你谁啊?新来的?”
    张扬抬起头一脸不屑地看着对方道:“新来的怎么着?快点让开,我他妈还扛着一箱货呢。”
    对方还真被张扬给蒙住了,指了指船尾那边:“在那边!”
    张扬扛着木箱走了过去,32号货柜并不难找,他找到之后,把木箱放下,发现后面跟过来三个人,其中一人就是刚才给他指路的那个。

第九百九十七章【诚意】(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七章【诚意】(下)   
    那人指着张扬道:“你是谁?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扬笑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他指着32号货柜。
    对方冷哼一声:“把他抓起来,扔下船去!”
    两名同伴应了一声,三人分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张扬逼围而去。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咱们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中间那个大胡子狞笑道:“现在知道害怕晚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船?”
    张扬道:“谁的船啊?”
    “袁老……”大胡子话说了一半,才悟到了什么,双目怒睁道:“靠,你他妈阴……”话还没说完呢,就觉着眼前掌影一晃,啪!地一个大耳刮子就落在脸上了。
    张大官人深谙攻其不备这四个字的精髓,既然已经暴露,那么出手就一定不能迟疑,这个大耳刮子只是附送的,真正厉害的还是后手,他出手如闪电,瞬间将三人的穴道全都制住,三人软绵绵倒了下去,大胡子半边面孔肿起老高,目光中充满了惊恐和困惑,心中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巴掌到底怎么落在自己脸上的,这厮出手也太快了。
    张扬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嘿嘿,冷笑了一声,向周围看了看,确信没有其他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大摇大摆的来到32号货柜前,将铁棍插入铁锁中,内力贯注于双臂之上,用力一撬,喀嚓一声,铁锁应声而落,张扬拉开货柜的大门,看到其中有辆汽车,外面罩着迷彩车衣,张扬走过去掀开车衣,一眼就认出这辆车正是乔梦媛丢失的那辆。
    张大官人长舒了一口气,今儿这趟没有白来,找到了这辆车就等于找到了证据,找到了证据就等于占住了理儿,这厮什么人物?口口声声要以德服人,从来都是个无理占三分的主儿,更何况现在道理在他手中,张大官人才不管这里是北港还是滨海,新港怎么着?犯到了老子的头上,一个字,打!
    张大官人摸到信号枪,正准备发信号,可手刚一摸到枪柄又改变了主意,这玩意儿不到危急关头好像没必要使用,他先用对讲机联络了程焱东。
    程焱东带着那二十多名警员正在紧张等待着,程焱东料定今天肯定要出事,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可看今天张书记的做派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他们这帮人全都是帮凶,程焱东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帮凶这个词儿,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希望今天张书记尽量别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
    张大官人终于发号施令:“焱东,马上率领咱们的人控制兴隆号,这艘船有问题,我找到乔梦媛丢失的那辆越野车了。
    程焱东听到张扬找到了越野车,也顿时放下心来,找到证物就好,至少不要被人扣上一个无理取闹的帽子,结束通话之后,程焱东道:“现在开始行动,分成三组,一组跟我去占领驾驶舱,一组负责控制码头并做出掩护,还有一组去接应张书记。”
    周山虎道:“我去接应张书记!”
    程焱东点了点头,迅速分配人员之后大声道:“行动!”
    算上程焱东在内的22人分成三组展开行动。
    张大官人收好对讲机,看到十多人正在从船尾的方向朝他跑了过来,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找死!”他抓起自己扛过来木箱随手扔了出去,张大官人的初衷绝不是大杀四方,木箱砸在甲板上,散乱了一地,里面装着的葡萄酒也碎裂开来,甲板上遍布酒瓶的玻璃碎屑和深红色的美酒。
    张扬正准备趁着这个机会脱身去驾驶舱和程焱东他们会合,却发现从船头处也冲来了十多条汉子,对他形成了前后包围之势,张大官人腾空跃起,单手抓住货柜的上缘,随即一个鹞子翻身翻了上去,他的身形刚刚站稳,就感觉到脑后风声飒然,迅速低头,一支红酒从他的头顶飞过,一名站在瞭望台上负责检修的高个男子,看到一击不中,抓起扳手朝张扬扔了过去,那扳手在空中风车一般旋转,张大官人伸出手去,居然稳稳抓住了那只扳手,然后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扬起扳手朝那名瞭望台上的男子扔了过去,比起前者的居高临下,张大官人的投资难度显然更大,不过他的精确度要高出对方无数层次,那维修工眼看着扳手在面前旋转变大,却偏偏躲避不开,梆!地一声正砸在他的脑门上,只觉着漫天金星乱冒,连吭都没来得及吭出来就仰天倒了下去。
    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两名壮汉爬上了货柜,右侧一人高举铁棍,向张扬的后背砸落,张大官人看都不看,后脚一个反踹,正中那货的小腹,踢得那小子惨叫着从货柜上飞了出去,四仰八叉的躺倒在甲板上。
    另外一人手中的铁棍向张扬小腿横扫而来,张扬轻轻一跃,落脚处已经将铁棍踩在地面上,唇角露出淡淡一笑,左脚飞起一脚闪电般的侧踢,踢中对方的胸膛,将那名偷袭者踢下货柜,刚巧摔在之前落地那人的身上,接连两声惨叫响起。
    这群人毕竟是人多势众,在张扬踢落两人的时间内,又有七名船员爬上了货柜,他们手中有的拿着铁棍,有的拿着铁钩,还有人手中拿着蝴蝶刀。
    张大官人啧啧叹道:“作死咩?”他向那名手拿蝴蝶刀的船员冲去,手握铁钩应该有些胆色,第一个冲上来阻拦张扬的去路,铁钩一晃,钩向张扬的胸膛,张扬根本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伸手迎了过去,一把将铁钩握住,随即一拳砸在那厮的面门上,这拳打得极其清脆,打得那人满脸开花,一屁股就坐在了货柜上,张扬随手将铁钩躲了过来。
    手拿蝴蝶刀的那位在面前玩了两个花式,然后一刀扎向张扬,张扬手中铁钩迎了上去,刺耳的金属鸣响声过后,蝴蝶刀被铁钩勾住,张扬随手一带,蝴蝶刀飞向半空之中,他向后退了一步,一伸手,稳稳将蝴蝶刀握在手中,手中刀影变幻,几名包围他的船员只看到寒光闪烁,然后感觉到裤子一松,他们的裤带竟然被张扬接连划断,一个个慌忙扔掉手里的武器去提裤子,这样的状况下等于放弃了反抗。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手中铁钩连续击出,他都是用铁钩的弯曲处击中这帮家伙,分寸把握的很好,不然今天还不知要有多少人命丧他的手下。
    张大官人在货柜上大打出手的时候,程焱东已经带领部下控制了驾驶舱。
    周山虎带领四名警察负责接应张扬,看到张书记正在货柜上拳打脚踢,试图围攻他的二十多名船员,被秋风扫落叶一般打下了货柜。
    周山虎对张扬的战斗力绝不陌生,这帮警察都是第一次见识到张书记以身作则亲自战斗,强悍的战斗力看得这帮警察一个个张大了嘴吧,张书记的功夫可真不是盖得,看真人实战,比看武打片过瘾多了。这帮人连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都给忘了,只顾着欣赏,谁也没想起来应该去接应了。
    张大官人也没有让他们插手的意思,呯!地一拳又放倒了一个,看看货柜周围,已经倒下了一大片,少有人再敢上来挑战。
    张扬拍了拍双手,望着下面的周山虎他们道:“都愣着干什么?抓人!”
    此时周山虎他们才明白过来,一个个走过去帮忙抓人,手铐肯定是不够用的,就现场利用这些人的鞋带,将他们反手捆了。
    张大官人从货柜上跳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看不出你们的打包技术不错。”
    周山虎道:“张书记,找到了?”
    张扬指了指货柜里面,他忽然拔出信号枪,反手扣动了扳机,一名站在瞭望台上的黑衣男子正在用机械弩瞄准张扬的后心,他还没来及发射,就看到一团冒着白烟的火球朝自己冲了过来,正中他的胸膛,信号弹的冲击力也非同小可,那厮惨叫一声,仰首冲出栏杆掉了下去,身体显示砸在舷梯上,然后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最后摔落在甲板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周山虎及时冲了过去,一脚将机械弩踢开,又照着他的肚子上很踢了一脚。
    几名警察全都掏出了真家伙,想不到这些船员这么大胆,有人居然想射杀张书记。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将兴隆号货船全部控制住,这边发生的激烈战斗很快就传到了新港分局,新港分局局长苏荣添带领百余名警察在收到消息后来到了7号码头,等他们到达的时候,现场大局已定。包括船长刘国富在内的五十三名船员全部被抓,兴隆号上已经搜到了三辆豪华汽车,还查获了大批的葡萄酒,这些葡萄酒全都是从国外走私进来的。
    苏荣添脸色铁青,张扬带领滨海公安局的人过来新港办案,事先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这样的行为就是踩过界,这些人太过分了。

第九百九十八章【过界】(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八章【过界】(上)   
    苏荣添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兴隆号上的32号货柜被从船上运下,苏荣添没有找到张扬,他看到了正站在码头上指挥的程焱东,苏荣添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程焱东自然听到了身后的警笛声,看到新港公安分局局长苏荣添率领百余名警察来到现场,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程焱东心底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这里是北港,是苏荣添分管的辖区,而他是滨海公安局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该把手伸到别人的地盘上,程焱东微笑着朝苏荣添点了点头道:“苏局,你来了!”
    苏荣添看到程焱东微笑的样子越发感觉到气不打一处来,对方都踩到自己头顶上来了,苏荣添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冷冷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程焱东对苏荣添冷冰冰的态度早有准备,他笑容不变道:“我们刚刚收到线报,说这艘兴隆号有问题……”
    苏荣添道:“程局长的消息真的很灵通,发生在我辖区的事情我都没有听说!”
    程焱东道:“我们已经在兴隆号上找到了乔梦媛被偷的越野车。”
    苏荣添有些错愕的看着程焱东,这件事兜了一圈居然兜到了乔梦媛的身上,他皱了皱眉头道:“我也在查那辆车,程局既然有了消息,为什么不通知我?”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程焱东干咳了一声,他们的行动虽然是为了打击犯罪,可是在道理上说不过去,跨界过来抓人,而且根本没有和苏荣添打招呼,等于直接打了苏荣添的耳光,苏荣添发泄一下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程焱东低声道:“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及通知苏局。”
    苏荣添呵呵笑道:“事发突然?连打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了?程局究竟是对我信不过呢还是担心有人跟你抢功啊?”苏荣添这句话已经说得相当刻薄。
    程焱东面孔有些发热,可是他今天的确理亏在先,苏荣添说他几句,权当是给这位新港局长一个发泄的机会。程焱东决定忍一时之气,大家都是本系统的人,还是以和为贵。
    此时32号货柜已经被从兴隆号货船上放下,货柜的大门打开,周山虎将那辆奔驰越野车从中开了出来,张大官人也踩着逍遥自得的脚步走下了货船,他看到了码头上的苏荣添,张大官人笑得春光灿烂,为啥要笑,因为他抓住了证据,老子找到了失车,你苏荣添身为新港区分局公安局长,我不是没给你时间,你找不到是自己没本事。张大官人也留意到苏荣添的脸色很难看,可这厮从来都不是一个注重别人感受的主儿,当然女性除外。
    张大官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走向苏荣添,只当没看到他,来到那辆奔驰越野车前,看了看那辆车。
    苏荣添明明刚才和他目光接触了好几次,可张扬就是没有主动搭理他的意思,苏荣添心头这个火啊,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压住火,今儿这事情不是生气发火能够解决的。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向那辆车走了过去,来到张扬面前:“张书记!”
    张大官人装出才看到苏荣添的样子:“哟嗬,这不是苏局长吗?你来了啊,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呢。”
    苏荣添心中这个气啊,都踩在我头上了,还他妈装模作样,也太欺负人了!苏荣添道:“张书记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啊?”苏荣添这句话问得其实并没有什么毛病,他才是新港分局的局长,就算是需要警方采取行动,也得他发号施令,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位滨海的县太爷了?你在滨海是一把手,可你的权力仅限于滨海,凭什么把手伸到我的辖区?苏荣添自问说话还算客气,如果对方不是张扬,他早就翻脸了。
    张大官人笑道:“有那必要吗?”一句话差点没把苏荣添给噎死。
    苏荣添心说你张扬太张狂了,你朋友在我辖区内丢了东西,我给足了你面子,你在海风路大打出手,我没有追究你的任何责任,把那些闹事的老板、厨子、服务员全都给扣了,我动用所有警力帮你找失物,一整夜都没睡个好觉,钱包、证件给你找回来了,你谢字没多说一个,现在居然给我玩了这么一手,有了失车的消息不通知我,居然带着一帮滨海警察踩过界办案来了,你把我苏荣添的面子置于何地?你把我们整个新港分局的警察的颜面置于何地?以后还让我们这些人如何在北港抬头?苏荣添道:“张书记,大家都是为北港服务,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应该相互照应?今天这件事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你有了线索为什么不通知我们?”苏荣添此时已经有些压不住火气了,再好的脾气也不能随便让人欺负。
    张扬笑道:“什么你们我们啊!你刚才那句话说得不错,大家都是为北港服务,打击犯罪也不仅是你们分局的责任,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责任,苏局啊,要有大局观嘛!”
    苏荣添被他气得眼冒金星,心中把张扬他们家大爷操了个遍,这他妈什么事儿?欺负到别人头上了,还说老子没有大局观,我操你大爷的大局观?苏荣添道:“张书记,你说得对,既然找到了那辆被窃汽车,就把事情交给我处理吧。”
    张扬笑道:“苏局,你别急嘛,这事儿我们得审清楚了再说。”
    苏荣添道:“张书记,任何事总得有个规则吧!”他开始动怒了。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苏局的规则是什么?我洗耳恭听!”
    苏荣添的唇角动了动,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用敢怒而不敢言形容他此时心里的感受最贴切不过,他不敢言不仅仅是慑于张扬的威势,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张扬这帮人抢在他前头把乔梦媛的车给找到了,这就让整个局面变得对他有些不利。
    苏荣添道:“张书记,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辖区,我想最好还是由我来处理。”他这句话既提醒了张扬事发地在什么地方,又带着商量的口气,这也是苏荣添不得已退而求其次的手段,和张扬这种人来硬的恐怕不行,只能先稳住他,只要他把这一摊子交到自己的手上,事情就好弥补。
    张大官人听出苏荣添的语气已经带有服软的成分,他也不是把人赶尽杀绝的主儿,其实他今天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找乔梦媛丢失的这辆越野车,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平心而论,苏荣添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自己带领一帮滨海警察把人家的地界给踩了,人家也没有说半句恶言,单单从这一点来说苏荣添还是很有眼色的,别管人家是不是压着火,可至少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到了,张大官人心中暗忖,没必要跟苏荣添撕破脸皮,既然目的达到,干脆就接着这个机会下台阶,他正准备说话呢,手机响了起来。
    张扬向苏荣添笑了笑,示意自己先接电话。
    他走到一旁,电话中传来一阵笑声:“张书记,我够不够诚意?这份礼物你满不满意?”
    张扬道:“马马虎虎吧。”
    对方道:“张书记,我没看错,除了你,放眼整个北港找不出第二个拥有这种魄力的官员了。”
    张扬道:“我很有兴趣和你见见面。”
    “会见面的,不过见面之前,我还得提醒你,你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张扬向远处走了几步,笑道:“你再利用我!”
    “相互利用吧,你还没有帮我做任何事,而我已经帮你做了一件事,我想我们已经对彼此有些了解了,现在我再送你几句忠告。”
    张扬望着远处起起落落的鸥鸟,微笑道:“洗耳恭听!”
    “这条兴隆号是袁孝农的,但是他不会承认,因为船主登记的不是他,货物也是他的,但是你抓不住他的把柄。”
    张扬道:“他偷了我的车?”
    “他只是负责销赃,偷车这种小事他不屑于去干,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收到了一个大麻烦。”
    张扬道:“不管他是谁,我得把他揪出来。”
    “你没证据啊!”
    “你有啊!”
    对方哈哈笑了起来:“张书记,一开始的时候,你对我缺乏信任,现在应该相信了我一些,可是我对你的信任还有待加强,告诉你一件事啊,袁孝农的哥哥是袁效工,三弟是袁孝兵,四弟是袁孝商、五弟是袁孝学,其他几个你或许不熟悉,可是北港市公安局长袁效工你应该熟悉。”
    张大官人一听好嘛,工农商学兵全都齐了,袁效工他当然知道,北港市公安局长,北港市政法委副书记,对方一说,他就感觉到这件事牵连肯定大了。
    对方道:“张书记,我再给你一个忠告,抓住的这帮人,一定不能交给苏荣添,就算一竿子打不到阎王,打掉一些他身边的小鬼也是好事,你说对不对?”
    张大官人已经能够断定,这位爆料者一定对北港的内幕极为熟悉,不然他不会指引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乔梦媛丢失的越野车。

第九百九十八章【过界】(中)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八章【过界】(中)   
    张扬把握住对方话中的几个关键,第一这件事和北港公安局长的弟弟袁效农有关,第二,他提醒自己不要讲这件事交到苏荣添的手里,难道意味着苏荣添和这件事有些关联?张扬向身后看了一眼,方才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提醒我苏荣添和这件事有关系?”
    对方笑了一声道:“没证据的事情我不会乱说,张书记,咱们权且说到这儿吧。”
    张扬道:“有没有兴趣见个面?”
    “算了,目前的情况下你对我并不信任,我对张书记也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心,咱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对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摇了摇头,转身走向苏荣添。
    张扬在打电话的时候苏荣添也在通话,他望着张扬,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他在等待张扬做出正确的决断。
    程焱东快步走了过来,在张扬走进苏荣添之前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张书记!”
    张扬点了点头,程焱东压低声音道:“刚刚有船员说,这艘船的老板是袁效农,市局袁局长的二弟。”程焱东显然认为这是一个难题,对他们来说或许现在才意味着麻烦的真正开始。
    张扬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平静。
    程焱东认为他是在思考,虽然张扬是滨海的县委书记,但是在北港的政治影响力和市局局长还存在不小的差距,更何况今天是他们先踩过界,找到了被偷的车辆不假,但是在同行面前底气还是有些不足,程焱东小声建议道:“船只登记的却不是袁效农,我看这件事有些麻烦,不如……”他停顿了一下,因为张扬到现在还没说出自己的态度,所以程焱东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扬道:“不如什么?”
    程焱东道:“给新港分局留些余地。”
    张扬笑了起来,他仍然没有表明态度而是转身走向苏荣添。
    苏荣添已经从刚才程焱东和张扬的对话中把握到了一些微妙的细节,他看出这件事让程焱东也非常的棘手,事到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大家各让一步,他可以不去追究对方跨界行动的责任,前提是张扬他们必须将现场交给他们处理,大家只当什么事情没发生过,张扬的心愿已经完成,他开走乔梦媛丢失的那辆越野车,而这些人全都交给他,等于将这次行动的主动权交到他的手中,同时也将这次的功劳交给了他。苏荣添认为张扬不可能拒绝自己的提议,这样的结果对大家都好。
    张扬道:“苏局,这件案子很复杂,我们滨海公安局已经盯了很长时间,所有犯罪嫌疑人,我们必须要带走,等审讯有了结果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苏荣添瞪大了眼睛,此时他心中的愤怒多于错愕,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张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苏荣添道:“张书记,这件事的处理权不在滨海吧?张书记应该比我更明白职责分明的道理,我身为新港区分局领导人,我必须要对这一地区的秩序负责,审讯的事情就不麻烦贵方了!”苏荣添的这番话已经说得相当不客气了。
    程焱东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今儿张书记是铁了心要把这群人给弄走,他心中暗暗叫苦,张扬这是要彻底把事情给闹大了,程焱东并不认同张扬的做法,认为他现在采取这么强硬的做法只会让矛盾激化,应该看到苏荣添从来到现场之后,还是竭力保持克制的,但是每个人都有底线,如果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势必会激起他的反抗,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这位新港分局的局长绝不是一只兔子。程焱东虽然不赞同张扬的处理方法,但是他在任何时候都会尊重张扬的决定,会坚决地站在张扬身边,他知道,无论张扬采取怎样强硬甚至蛮横的手段,最后的那个胜者一定会是他。
    张大官人哈哈笑道:“焱东啊,你告诉苏局今天在船上搜到了什么?”
    程焱东道:“目前发现了三辆被盗车,初步估计价值五百万以上的走私红酒。”
    苏荣添道:“那我更需要亲自调查了。”
    张扬摇了摇头道:“苏局,线索是我们找到的,犯罪分子是我们抓住的,赃物也是我们截获的,你这会儿要接手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啊!”
    苏荣添有些急了:“我怎么不够意思?”心说我他妈都让步让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跟我不依不饶,不够意思的是你张扬才对,我敬你一丈,你居然连一尺都不肯让给我,这也太欺负人了。
    张扬何止是不肯让这一尺,他甚至连一寸都不愿意让,张扬向程焱东道:“把所有嫌疑犯都带回滨海,包括兴隆号在内的船上所有货品就地查封,并派专人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
    苏荣添怒道:“张书记,这里是北港!”
    张大官人笑道:“我知道啊?这里不但是北港,还是新港区,苏局,你是不是想向我强调,你是新港区分局的局长?”
    苏荣添道:“不错,这里发生的一切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张扬道:“苏局,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也不是我职责不分,我可明确地告诉你,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你的想象。”
    苏荣添道:“新港区的事情我比多数人更有发言权!”他的愤怒已经写在了脸上。
    张大官人仍然是一脸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有发言权并不代表能够做出正确地判断,苏局,我没有质疑你工作能力的意思,我只是说,在打击犯罪方面,咱们要多一些大局观,不要被狭隘的地域观念所左右,工作上各扫门前雪是不对的,苏局,如果你在滨海遇到了犯罪行为,我就不信你因为犯罪没有发生在你的辖区会视而不见。”
    苏荣添气得脸色铁青,这厮根本是混淆概念,苏荣添再也不顾及什么情面:“这里是我的辖区,打击犯罪是我的责任,我也相信自己可以做好这件事,自己门口的雪我能扫干净,就不劳张书记费心了!来人,把那些犯罪嫌疑人给我带回分局,配合滨海的同志们做好交接工作。”苏荣添的态度终于变得强横了起来。
    其实苏荣添的这帮手下都压着一团火,每个工作,每个行当之中都有一些避讳,滨海公安今天的做法明显是不讲究规则,踩到了别人的地盘上,这等于是赤裸裸的打脸,打得不仅仅是苏荣添一个人,而是新港分局所有公安干警的脸。可以说苏荣添带来的这一百多号人都想挣回这个面子,听到局长发话,马上就有人向前走了过去,苏荣添并不是当真要和滨海警方来一场硬碰硬,但是他发现一味的让步并不能从张扬那里获得对方的退让,这厮反而是越发的嚣张,所以有必要展示一下自身的实力,必须要让对方感觉到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从场面上看苏荣添一方一百多人,而且全副武装,场面上绝对占优,反观张扬一方,算上张扬在内一共二十三人,这二十三人没有一个人身穿警服。
    程焱东看到对方上前,他厉声道:“所有人都给我听着,在我身后列队,没有我的命令,任何外人不得越过警戒线!”程焱东这个人的头脑极其清醒,关键时刻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张扬的身后,不用张扬多说,他已经明白张扬想怎么做,一个好下属,必须要及时领会领导的意图,这正是张扬对程焱东欣赏的地方,而且程焱东这个人看似一员儒将,但是关键时刻绝不含糊,胆色出众。
    其实程焱东的那条警戒线只是向苏荣添叫板,你苏荣添想从我手上抢人,没门!今天张书记的意思就是我们滨海警方的意思,既然撕破脸皮在所难免,翻脸就翻脸,谁怕谁?
    苏荣添怒视程焱东,他找到了火力宣泄点:“程焱东,你什么意思?”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对张扬还是有些顾忌的,否则不会将主要的矛盾指向程焱东。
    程焱东道:“没什么,这件案子我管定了!”
    苏荣添近乎吼叫道:“程焱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已经逾越了你的职权!”
    程焱东道:“苏局,我们已经掌握了相当的证据,我可以证明我们现在的行为并没有越权,我希望你不要给我们打击犯罪的行动制造人为的障碍。”程焱东既然豁出去了,他也是个绝不退让的主儿。
    张大官人心中暗赞,好!他向前跨出一步,挡在苏荣添的面前:“苏局,你搞这么大场面,今天是打算抓犯罪分子呢?还是打算把我们这些人给一网打尽?”
    苏荣添的脸气得已经从青到紫了:“不懂得尊重规则的人,就是不尊重自己!”
    张大官人哈哈笑道:“规则?规则能比法还大?我尊重的只有国家宪法,我倒要看看,谁为了规则敢把国家宪法放在一边,今儿这件事我管定了,出了任何责任,我来负责,焱东,把人给我带走!”
    “是!”
    苏荣添脸部的肌肉宛如大理石雕塑一般僵硬,他的目光直视张扬道:“张书记,今天这件事必须要由我们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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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八章【过界】(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八章【过界】(下)   
    张大官人充满嘲讽道:“苏局,你这是要抢功吗?”
    苏荣添为之气结,我他妈这是抢功?老子这是为了争一口气,你先踩过界,还搞得一副占尽道理的样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蛮横人物?苏荣添道:“张书记,公安系统的事情还轮不到您插手!”
    张大官人乜起双眼,不屑地环视苏荣添那边全副武装的百余名警察,淡然道:“想要把人带走,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们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苏荣添气得五官都扭曲了:“你……”
    张大官人向前跨出一步,逼迫得苏荣添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苏荣添纯粹是下意识的后退,感觉张扬的身上一股强大的气场几乎要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张扬冷冷道:“让开!”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苏荣添的内心为之一颤,人在很多时候都会相当的无奈,此时的苏荣添就是这样,他虽然感受到张扬强大的压力,但是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他必须要顶住,苏荣添挺直了腰杆,他的目光和张扬无畏的对视着:“张书记,你不要逼我!”
    张扬哈哈大笑:“逼你又能怎样?”
    苏荣添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抿成了一条细线,他的内心在激烈交战着,眼前的冲突无可避免,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阻拦,虽然他们全副武装,可是他们绝不可能掏出武器将枪口对准张扬这群人,苏荣添的内心纠结到了极点,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终于传来急促的警笛声,苏荣添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张大官人又向前走了一步,苏荣添继续后退,但是他挥了挥手,一百名新港区警察将张扬带来的二十多人全都包围在中心。
    远端散开了一颗缺口,一辆蓝白相间的警用丰田越野车在外圈停下,北港市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张袁孝工在两名部下的陪伴下快步走向圈内,人还没有走到中心,他愤怒的声音就已经响起:“搞什么?自己人打自己人?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袁孝工的及时出现让苏荣添打心底松了一口气,今天的这场僵局必须要由一个权力更大的人出来破局,袁孝工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一个,他是北港最高治安长官,自己和程焱东都属于他的直接领导,即便是张扬,本身的级别也比不上袁孝工,他应该会给袁孝工一个面子。
    苏荣添心中的这个应该是因为他还充满了不确定性,本来他以为张扬会给自己一些面子,可是通过刚才的交锋才知道,这厮压根就是一六亲不认的主儿,这种人很难轻易让步。
    袁孝工和张扬虽有过数面之缘,但是他们两人之间少有交流,袁孝工一出现就摆出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的架势,先冲着苏荣添道:“苏荣添,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要打群架吗?”
    苏荣添低声道:“袁局,您听我解释……”
    袁孝工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听,我也没兴趣听你废话。”他又怒视程焱东道:“程焱东,你看清楚这里是在哪里?是不是你的辖区?你以为自己是国际刑警吗?”
    程焱东在顶头上司的面前必须要有所收敛,他看出来了,袁孝工此来绝不是为自己解围的,他表面上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肯定是偏袒苏荣添。
    程焱东不方便说话,张大官人却不能不说,程焱东是他带过来的,袁孝工呵斥程焱东就等于呵斥自己,张扬道:“袁局,我让他们来的,你有话冲我说!”
    袁孝工不满地看了张扬一眼:“张扬同志,你什么时候调来北港了?”
    张扬道:“我要是说凑巧路过,你相信吗?”
    袁孝工道:“张扬同志,这是我们系统内部的事情,赶紧忙你的去吧,这事儿我们自行处理。”他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
    张扬道:“那可不行,我们的人追查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些线索,现在交给你们岂不是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袁孝工道:“张扬同志,职权上的事情不需要我提醒你吧?”袁孝工发现这小子真的很难对付,自己怎么说都是北港市公安局长,可是张扬竟然没给他一丝一毫的面子。
    张扬笑道:“袁局,职权上的事情我清楚,可咱们还有个规避制度你应该听说过吧?”
    袁孝工冷冷望着张扬,不知这厮究竟想说什么。
    张扬居然伸手拍了拍袁孝工的肩头,如果是袁孝工这么对他,在众人眼中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现在他一个处级干部对袁孝工这位副厅做这样的动作,就显得有些不敬了。
    袁孝工皱了皱眉头,有些厌恶地抖了一下肩头,虽然两人都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张扬的动作传递给所有人一个信号,这厮要越级挑战,而袁孝工的动作证明他对张扬那是相当的不爽。
    张扬道:“袁局,咱们借步说话!”
    张大官人率先走向远处,袁孝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如果把场面闹得太僵,他这个公安局长的面子也不好看,袁孝工保持克制的原因和苏荣添如出一辙,他们都清楚张扬的背景,这样一位难缠人物,就算无法成为朋友,谁也不想多一个这样的敌人。
    两人来到岸边,袁孝工的语气居然缓和了一些:“张书记,你让我很难做啊!大家虽然都是自己同志,但是有些规则是必须要奉行的,滨海警察跑到北港新港区来办案,事先却不通知新港区分局的同志进行配合,这样肯定会产生矛盾,张书记,你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亲自处理,你觉着怎么样?”袁孝工明显在让步。
    张扬笑了笑道:“袁局,其实我把这群人带走正是为了你好!”
    袁孝工道:“你什么意思?”
    张扬道:“我刚才说到规避制度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根据我们目前的了解,很多船员指认这船货物是属于袁学农的,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
    袁孝工脸色一凛:“张扬同志,你在说我二弟和这件事情有关?”他的双目中迸射出愤怒的火星。
    张大官人一脸轻松笑道:“不是我说得,是船员中的有些人说得。”
    袁孝工怒道:“一派胡言!”这句话不仅是冲着那帮水手,也冲着张扬。
    张大官人却没有动怒,依然是没心没肺的笑:“袁局,我也觉着这事儿不靠谱,可咱们毕竟有规避制度在那儿摆着,要是真把人都交给你,即便是你公平无私的处理这件事,也难保不会有人胡说八道,我把这帮人带走,仔仔细细的盘问清楚,可以避免不良的影响,袁局,我可是为你着想,再说了,你袁局清清白白坦坦荡荡,有什么好怕?”
    袁孝工看着张扬的目光阴冷可怕,他恨不能一口将这厮给吃了,张扬是那句话戳人心窝子,偏挑那句话说,不过这样一来反倒让袁孝工感到棘手了,如果坚持不让他把人带走,张扬势必会说自己徇私,如果让他带走,自己的颜面肯定受损。
    袁孝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害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就不会当这个公安局长!”
    张扬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袁局难道不清楚舆论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多时候舆论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黑的能够变成白的,白的也会变成黑的。”
    袁孝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和我二弟有任何关系,我第一个把他送进监狱。”
    张扬道:“又没什么确实的证据,还不到大义灭亲的时候,袁局要是相信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袁孝工道:“张书记,刑侦办案恐怕不是你份内的事情吧?”
    张扬笑道:“袁局,这样的小事咱们商量一下就能做主,不必向省厅进行请示吧?”这厮看到袁孝工坚持不让步,只能把省厅抬了出来,这叫曲线救国,你袁孝工级别比我高不假,但是我一样能够找到一个级别高于你的来压你,跟老子玩背景,我不压死你跟你姓。
    袁孝工何其老道,他想了想方才道:“人你不能带走,案子可以交给你们审问,但是必须要在新港区内进行,新港区公安分局联合审理!”这已经是袁孝工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张扬道:“袁局真是深明大义,也就是说,这件案子你准备交给程焱东负责了?”
    袁孝工道:“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他说完这句话,看都不看张扬,转身就向苏荣添和程焱东走去。
    应该说袁孝工和张扬都做出了一些让步,张扬终于同意不把这帮船员带回滨海,而袁孝工则同意将这件案子交给程焱东负责,事实上袁孝工的让步更大一些。
    在袁孝工宣布这一决定之后,感到最委屈的是新港区分局局长苏荣添,他跟随袁孝工来到一边,满脸愤然道:“袁局,这件案子为什么要交给程焱东?”

第九百九十九章【小农意识】(上)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九章【小农意识】(上)   
    袁孝工道:“不是交给他,而是你们联合负责。”
    苏荣添道:“袁局,这件案子发生在新港区,跟他们滨海八竿子都打不到,他们根本是踩过界!这手伸得也太长了,这么搞下去,北港的公安系统岂不是要乱套了?”
    袁孝工道:“那你倒是比别人先采取行动?发生在你辖区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后知后觉?现在人都被别人抓住了,你才反应过来?别人到手的功劳凭什么要让给你?”
    苏荣添被袁孝工训斥得满脸通红,他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住,没有继续说话。
    袁孝工道:“尽快处理,一定要把案情彻底查清!”说完这些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双目之中蒙上了一层阴云。
    明德商贸有限公司经理室内,总经理袁孝农正在关注着兴隆号事件的进展,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袁孝农抬起头,看到四弟袁孝商走了进来,袁孝商今年三十六岁,身材高大,相貌也是五兄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袁孝商是北港著名夜场蓝色魅力的老板,天街已经成为北港娱乐业的招牌性标志,他随手将房门关上,低声道:“二哥,兴隆号被查了!”
    袁孝农表情沉重道:“我知道了!”
    袁孝商道:“我早就提醒过你,单单是水车都做不完,这种黑车你要它做什么?”
    袁孝农抽出一支雪茄点燃,用力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重的烟雾:“坐!”
    袁孝商对二哥这种故作深沉的样子有些反感,他始终认为二哥在头脑上是有所欠缺的,父母当年起名的时候应该赋予了某种意义,二哥袁孝农的头脑远不如自己和其他几位兄弟精明,袁孝商在心底甚至认为二哥人如其名,有些小农意识,见钱眼开,他之所以去吃黑车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黑车的价钱可以压到最低,利润相当可观,可袁孝商认为这是鼠目寸光,风险太大。袁孝商并没有听他的话坐下,而是继续站在袁孝农的面前:“二哥,滨海的县委书记张扬带着滨海公安局长程焱东,率领几十名便衣警察去新港查封了兴隆号。”
    袁孝农皱着眉头,多少显得有些深沉:“老四,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收到消息,他怎么敢跨界办案?”
    袁孝商大声道:“二哥,你知不知道张扬是什么人物?”
    袁孝农抽了口雪茄道:“不就是滨海的县委书记嘛?”
    袁孝商摇了摇头道:“二哥,我之前就问过你,乔梦媛丢失的那辆奔驰G320和你有没有关系?你说不知情,可为什么那辆车会在兴隆号上找到?啊?你跟我解释?”
    袁孝农道:“我怎么会知道那辆车是她的?”
    “你不知道?你对你自己接得货物会不清楚?”
    袁孝农瞪大了双眼:“老四,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现在心里好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比谁都要难受!乔梦媛的车又怎样?难道你想我把车给她送回去?那不是等于承认这件事是我做得?”
    袁孝商道:“二哥,你糊涂啊!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难道你分不清楚?张扬是什么人物?你之前难道一点都没有耳闻?他不招惹别人就算幸运了,你居然主动惹到他的头上,这下好了,我的那批红酒全都被查封了,五百多万呢!”
    袁孝农拍案怒起道:“老四,你什么意思?把责任全都归咎到我的头上吗?我的损失比你还要大,你委屈什么?怪我是不是?好,你的损失我赔给你,你满意了?”
    袁孝商怒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袁孝农道:“别跟我摆出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你那么聪明,好啊!你来解决这件事!”
    袁孝商气得脸色通红,他指着袁孝农道:“二哥,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贪图蝇头小利,做事情一定要分清利害关系,你始终还是这样,利令智昏。”
    “你居然敢这样说我!”袁孝农咆哮道,额头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桌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兄弟的争吵,袁孝农恨恨指了指袁孝商,这才拿起电话,听到电话中的声音之后,他马上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电话中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你这个人贪图小便宜的心理从来都改不了,如果以后还这样,早晚身边人都会被你害死。”
    袁孝农一脸羞惭道:“我……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查到这件事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有人透露了风声。”
    袁孝农咬牙切齿道:“只要让我找出是谁告得密,我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喂鲨鱼。”
    “狠话少说,做不到的事情更不要多说,很快就会有人查到你的头上,你自己做好准备。”
    袁孝农说了一会儿,把电话挂上,表情变得颓废了许多,他无力地坐下,低声道:“老四,这件事肯定有内部人泄密。”
    袁孝商道:“二哥,不是我想说你,你看看你身边收得那些人,良莠不齐,真正能帮上忙的没几个,多数都是混吃溜喝的主儿。没遇到事情的时候,吆五喝六显着倒是挺热闹,可真正出事了,能用上的人不多。”
    袁孝农道:“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该怎么办?”
    袁孝商道:“你愿意认罪吗?”
    袁孝农摇了摇头道:“认罪不是自己找死吗?”
    袁孝商道:“那不就结了,兴隆号注册的船主并不是你,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些货物是咱们兄弟的,查出来又怎样?大不了我们吃了这个哑巴亏,来个概不认账。”
    袁孝农道:“他们查不到我,兴隆号的注册船主是麻九。”
    袁孝商道:“那就让他扛,所有事情都让他扛!”
    袁孝农在大事上显然不如袁孝商更有主意,他叹了口气道:“麻九未必肯。”
    袁孝商道:“这些年,他跟在你的身边也赚了不少钱,好日子也过够了,家里有一双儿女,还勾搭上了蓝色魅力的一个小姐,这件事必须要有人扛,他愿意扛,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子儿女,如果他不愿意……”袁孝商的双目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凶光。
    袁孝农道:“麻九跟了我这么些年,帮了我这么多,我有些于心不忍。”
    袁孝商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讲义气,当初你就不该选择这条道路。”
    袁孝农咬了咬嘴唇,他的表情还是显得有些纠结,但是内心中已经认同了袁孝商的提议。
    乔梦媛和萧玫红坐在金色港湾的户外草坪上喝着咖啡,享受着夕阳暖暖的光芒,她的视线忽然被远方所吸引,她看到了自己的那辆奔驰越野车,由远及近,来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停下,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乐呵呵的走向她们。
    来到他们面前,张扬将车匙放在桌面上轻轻推到乔梦媛的面前,微笑道:“物归原主!”
    乔梦媛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车匙,微笑道:“想不到北港警察的办案效率居然这么高!”
    张扬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肚子前:“和北港警察无关,车是我们滨海警察找到的。”
    萧玫红饶有兴趣道:“难道说车被偷到了滨海?”
    张扬摇了摇头道:“车还在新港区,我们找到的时候,车辆已经装箱,正准备运往南方。”
    萧玫红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做这件事?”
    张扬要了杯苏打水,喝了一口方才道:“目前还在调查,不过根据船员说,这批货是袁孝农的!”
    乔梦媛当然没有听说过袁孝农这号人,可是对萧玫红来说,袁孝农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显得有些小小的惊奇:“袁孝农?难道是市局袁局长的弟弟?”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萧玫红笑道:“不可能吧,公安局长的弟弟会去偷车?”
    张大官人道:“这年月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道貌岸然的翩翩君子,说不定就是个五毒俱全的卑鄙小人。”
    萧玫红道:“张书记,做人阳光点好吗?其实社会并没有你说得那么险恶。”
    张大官人笑道:“社会不险恶,人心才险恶。”他留意到时维并没在现场,有些好奇道:“时维呢?”
    乔梦媛道:“去接人了!”
    张扬有些诧异道:“谁啊?”
    “果子酱呗,他这两天休假,刚好过来放松一下。”
    张扬道:“好啊,回头我请吃饭。”
    萧玫红道:“已经说好了,等人过来,咱们一起去白岛。”
    张扬道:“不能总是麻烦你啊!”
    萧玫红微笑道:“自己朋友何须客气。”
    张扬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时间前往白岛,车虽然开回来了,可是兴隆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目前程焱东正在审理这件事,在他们的坚持下,公安局长袁孝工最终同意由他们审理这件案子,但是他同时又坚持必须在新港区原地询问,在某种层面上意味着由程焱东和新港区分局局长苏荣添共同负责这件事。
    张扬正准备打电话询问审讯结果的时候,程焱东刚巧打来了电话。

第九百九十九章【小农意识】(下)
开疆拓土 第九百九十九章【小农意识】(下)   
    程焱东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张书记,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张扬道:“什么结果?”
    程焱东道:“兴隆号登记船主李旺九已经主动前来投案,他承认这船货是他的。”
    张扬微微一怔,起身向一旁走了两步:“焱东,不是有船员说过这条船以及所有的货物都是袁孝农的吗?”
    程焱东道:“口说无凭啊,所有证据都指向李旺九,而且他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张扬忽然想起之前的那个神秘电话,爆料者在事先就已经告诉他这条船的登记船主并不是袁孝农,提醒过自己查不到和袁孝农相关的证据,事情的发展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正是因为这个提醒,张扬现在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北港的水很深,有些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程焱东从张扬的沉默中意识到他正在思考,低声道:“张书记,会不会有人想故意将矛头指向袁局长,从而挑拨你们之间的矛盾?”
    张扬道:“有这种可能吧,既然抓不到袁孝农的证据,只能先放一放,焱东,有了结果就行,咱们见好就收。”张扬又想起那位爆料者的话,就算一竿子打不到阎王,打掉一些他身边的小鬼也是好事,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耐性。
    程焱东听到他的这句见好就收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还叫见好就收啊,通过这次的事件,显然把新港区的苏荣添,以及北港公安局局长袁孝工得罪了个遍,以后这关系肯定难以相处了。
    张扬刚刚挂上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打来电话的是北港市公安局长袁孝工:“张扬同志,我是袁孝工!”
    张大官人笑道:“袁局,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这厮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袁孝工暗骂这厮滑头,语气明显有些冷淡:“兴隆号的事情已经查清了,船主主动投案,而且提供了两名偷车贼的线索,相信用不了太久就可以抓住他们。”
    张扬道:“那敢情好啊,看来我们这次没有白来!”
    袁孝工心说你这是什么话?合着功劳全都是你的?你带领二十多名警察踩过界就没有任何的错误?袁孝工道:“张扬同志,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能理解你的做法,每个系统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大家彼此各自为政,随心所欲的展开行动,那么我们北港就会陷入一片混乱无序之中。”现在已经证明事情跟他的二弟没关系,袁孝工的话显得越发的理直气壮。
    张大官人可没工夫听他说教,笑道:“袁局说得不错:“以后咱们之间应该多多沟通,那啥,我还有事儿,改天见面再聊。”这厮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袁孝工心头这个怒啊,他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数落数落张扬几句,可人家不给他这个机会,心头火宣泄不出来,袁孝工气得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怒道:“混账!”不过袁孝工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先给北港市政法委书记葛忠信打了一个电话。
    葛忠信接到袁孝工这个电话的时候刚刚开完常委会,他听明白了情况,心中也是非常的生气,其实袁孝工原本可以将这件事直接向市委书记项诚汇报,但是他审慎考虑了一下,这件事由第三者反映更好一些。
    市委书记项诚并没有走远,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项诚转过身看到葛忠信快步赶了上来,他笑道:“老葛,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葛忠信叹了口气:“项书记,这件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项诚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他不喜欢在别人的注目中谈事情,两人回到项诚的办公室,葛忠信愤愤然将刚才袁孝工告诉他的事情向项诚转述了一遍。
    项诚听完之后也有些生气:“胡闹!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带着警察来北港行动。”
    葛忠信道:“项书记,本来打击犯罪无可厚非,但是张扬这个人太狂妄了,他的脑子里太自我,没有团结协作的观念,有了线索,完全可以先通知当地公安分局,而他怎么做?在当地公安分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滨海公安局长程焱东率领二十多名便衣警察直接采取行动,这根本就是无视新港区分局广大干警的存在,甚至可以说,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北港市局,没有我们北港市,将北港当成了他们家的自留地,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项诚明显动了真怒,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这个张扬,简直是过份!”
    葛忠信道:“可不是嘛!项书记,我认为必须要好好提醒一下他,年轻干部的工作热情应该肯定,可是头脑狂热起来就会忘乎所以,得意忘形,恕我直言,他根本分不清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项诚拿起了电话,可是他想了想又放了下去。低声道:“你刚才说,他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辆失窃的汽车,谁的汽车?”
    葛忠信道:“听说是农业部乔部长女儿的汽车。”
    项诚心中一怔:“乔书记?”他的目光变得犹豫起来。
    葛忠信点了点头道:“就是乔书记的女儿乔梦媛,她刚到北港,汽车和钱包就全都让人给偷了,为了这件事,张扬在海风路海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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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5:56 | 显示全部楼层
条街大打出手,当时新港区公安分局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局长苏荣添亲自挂帅办案,一夜之间就帮他们追回了钱包,只是没有及时找到这辆汽车,张扬不知从哪儿得到了线索,得知这辆车就在兴隆号上,所以才上演了这一幕。”
    项诚早就料到张扬不会盲目行动,这厮在兴隆号的行动,多少还是占了一些道理。
    葛忠信道:“项书记,张扬带人寻回失物打击犯罪没错,但是他的行为是不是值得商榷?这样的行为让北港公安系统情何以堪?在事实上已经造成了滨海和北港公安系统的裂痕。”
    项诚道:“我会找他谈谈!”
    葛忠信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点了点头道:“项书记,张扬这个年轻人的确有些能力,但是响鼓还需重槌擂,对待他不能太过宽容啊!”
    认为项诚对张扬太过宽容的不仅仅是葛忠信一个,纪委书记陈岗也是这么认为,当天下班的时候,陈岗和项诚在电梯相遇,陈岗也听说了这件事,自然又向项诚提了几句。
    项诚苦笑道:“这小子,就是一个麻烦,连一天消停的时候都没有。”
    陈岗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项书记,有必要给他一个提醒了,我看保税区的那点成绩让他有些飘飘然了,年轻人就是这样,取得了一些成绩就目空一切,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项诚道:“老陈啊,你觉着怎么谈才会让他的记忆更深刻一些?”
    陈岗道:“项书记,我总觉着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项诚看了陈岗一眼,电梯门刚好打开了,陈岗暂停说话,请项诚先走了出去,然后紧跟项诚的脚步和他并肩行走,陈岗道:“最近滨海发生的事情不少,因为车管所所长赵金科自杀的事情,我们派出了一个工作组。”
    项诚认为这两件事似乎关联不大,淡然笑道:“老陈,这两件事好像没有关系吧。”
    陈岗道:“项书记,工作组抵达滨海之后,调查工作可谓是举步维艰,严正已经不止一次的跟我诉苦了,根本原因就是滨海方方面面对工作组的调查并不配合,这在我们过去的工作中是从未遇到过的。”
    项诚没说话,他在一棵大树前停下脚步。
    陈岗道:“如果是一个人对调查抱有抵触态度可以归结为个人现象,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抱有这样的态度,就不能用个别现象进行解释了。应该是有人事先吩咐他们这么做,在滨海拥有这样权力的人并不多。”
    项诚道:“你是说张扬!”
    陈岗道:“这个人的权力欲很重,而且过于注重政绩,在这方面表现的有点太独。我想他一定误会了我们派工作组的目的,认为我们是对他权力的干涉,所以产生了一些逆反心理。”
    “逆反心理?”项诚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陈岗的意思,陈岗是在说,张扬率领滨海公安前来新港区跨界查案是向他们的示威,也是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他们派出工作组的不满。
    陈岗点了点头道:“项书记,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的行为绝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目的的一次行动,我早就说过,自从他来到滨海,他就在按照他自己的概念来变革滨海的领导层,他年龄虽然不大,却非常的独断专行,听不得任何不同的声音,当初陈凯工作上没有任何的过失就被他从滨海排挤出来,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程焱东调来,因为程焱东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比陈凯更听话,不管他发出怎样的命令,程焱东都会不经思考的去执行,今天发生在新港的事情就足以证明这件事。项书记,我敢打包票,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他还会提拔程焱东,程焱东的下一站是滨海政法委书记甚至常委也有可能。”
    项诚听到这里,脸色变得越发凝重。

第一千章【暗箭难防】(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章【暗箭难防】(上)   
    陈岗和张扬之间的矛盾起始于他的弟弟陈凯,张扬上任伊始,被他拿来第一个开刀的干部就是陈凯,虽然张扬做的很隐蔽,表面上看是省厅做出的决定,可程焱东的履历,以及他和张扬之间的关系早就暴露了这一点,陈岗这种政治老手一眼就看出了真相。
    项诚对陈岗和张扬之间的私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陈岗的这番话还是引起了他的警惕,张扬在滨海变得越来越强势,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充分表明,张扬正在按照他的意思一步步加强着他对滨海的控制力,从他这次的作为来看,这小子已经敢公然和北港抗衡,他挑战的并非是袁孝工一个人的权威,而是整个北港市领导层。
    项诚低声道:“让工作组扛住压力,尽快查清赵金科的坠楼事件,对于相关责任人一定要从重从严处理。”
    陈岗听到项诚这句话不由得面露喜色,项诚明显在暗示什么,他心知肚明,点了点头道:“项书记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项诚坐进了自己的汽车,向陈岗挥了挥手,对陈岗其人项诚还是相当了解的,谈到手腕之狠辣,常委之中没有人能和陈岗相提并论,但是这个人有不少的缺点,其中贪恋女色这一点就为许多人所诟病。
    项诚坐在车内,回想着今天的几次对话,他虽然很想敲打一下张扬,但是之前的经验让他明白,张扬这小子未必肯听他的话,搞不好最后还惹出一肚子的气,自从知道薛老和张扬的关系之后,项诚对待张扬比起过去宽容了许多,当然这只是表面,在可能的前提下,他尽量避免和张扬发生直接的冲突。
    项诚想起了一个人,最近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和张扬走得很近,也许这件事应该交给他去做。
    袁孝工冷冷望着程焱东,今天的事情已经将他彻底激怒了,面对张扬的时候,他还有所忌惮,可是单独面对程焱东这位下属,他顿时拿出居高临下的气势。
    程焱东的表情很平淡,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怯懦的成分,即使是面对这位顶头上司,即使袁孝工给他施加了一种无形的威压,程焱东依然不为所动,他对这次行动有可能引起的后果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袁孝工的满腔火气必须要找一个宣泄口,自己无疑是最合适的一个。
    程焱东道:“袁局找我有事?”
    袁孝工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胡闹!”
    程焱东的表情依然古井不波:“袁局,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解释,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我只能作出那样的选择。”
    袁孝工怒道:“张扬不是公安系统的人,他不了解我们的规则,可是你懂,跨界行动!我没有反对你去扫黑除恶,但是你对自己的同志好歹要表现出一丝尊重,你这样的做法,严重伤害到同志们的感情,我们公安系统是一个整体,每一个计划,每一次行动都要拥有大局观,不能只顾着自己出风头。”
    程焱东道:“袁局,我没有想出风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名人民警察的份内事。”
    程焱东果然和张扬是一路的,以为有张扬撑腰,这厮也拥有了犯上顶撞的胆色,居然对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并不买账,袁孝工道:“程焱东,不用我提醒你,你的身份是什么?你应该对谁负责?你的手枪应该听谁的指挥。”
    程焱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听党的指挥,党指挥枪,所以我没理由不听从张书记的命令。”
    袁孝工被程焱东气得张口结舌:“你……”这厮果然从张扬的身上学到了三分道行,难怪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袁孝工恨恨点了点头道:“好,好,好!程焱东,你自己回去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程焱东道:“袁局,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项诚让蒋洪刚找张扬谈话,蒋洪刚不得不接下这桩差事,在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太多为难的地方,他给自己的定位是,要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眼观看北港的一切政治变动,在这件事上,他只会当一个转述者和分析者,绝不会去给项诚充当说客,他不会轻易被别人利用,要利用也是他去利用别人。
    张扬本来计划要陪着乔梦媛他们一起前往白岛,可是蒋洪刚的约见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打算。晚上六点半,张扬去了北港市市委家属院,前往3号小楼,第一次踏进了这位市委副书记家的门槛。
    既然是第一次前来,就必须要带些礼物,张扬带了一束鲜花,花是献给蒋洪刚的妻子戚云珠的,戚云珠在机关礼堂工作,他们有一对双胞胎女儿,目前都在外地上学,平时只有两口子在家。
    戚云珠微笑接过了张扬送来的鲜花,她打量了一下张扬道:“张扬,平时常听我们家老蒋提起你。”
    张扬笑道:“蒋书记对我一直都很照顾。”
    蒋洪刚笑着招呼道:“别在门口傻站着了,赶紧进来!“戚云珠闻了闻鲜花道:“我和老蒋结婚三十年,还从没有收到过他的一束鲜花。”
    蒋洪刚笑道:“比浪漫,我可比不上当下这些年轻人,再说了,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不兴这个。”
    戚云珠把鲜花插在花瓶中,张扬留意到餐厅内已经摆好了酒菜,蒋洪刚邀请张扬坐下,戚云珠却没有落座,烧好了两个菜送上来之后,解开围裙,向张扬笑了笑道:“张扬,你们坐下慢慢聊,我出去一趟。”
    张扬有些奇怪,心说自己怎么一来戚云珠就走了?
    蒋洪刚笑着解释道:“你嫂子每天都会去父母那里看看,他们就住在隔壁的小区。”
    张扬也明白戚云珠的离去,十有八九是为自己和蒋洪刚留下单独谈话的空间。
    蒋洪刚和张扬喝了一杯酒,他缓缓将酒杯放下:“张扬,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张扬笑了起来,其实他来之前就已经猜到蒋洪刚找自己的目的,肯定是为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张扬道:“蒋书记是自己找我,还是别人委派你来找我?”
    蒋洪刚暗赞这小子聪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蒋洪刚道:“张扬,你今天可把北港公安系统的面子扫得不轻,袁孝工气得就快抓狂了。”
    张扬道:“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在北港发生了案子,他们破不了,现在我们滨海警方帮忙破了案,找到了失车,他们应该高兴才对啊!”
    蒋洪刚道:“领导们认为你这次的做法缺少大局观,伤害了自己同志的感情。”蒋洪刚口中的领导们无非是两个,在北港,能被他称为领导的一个是项诚一个是宫还山。
    张扬道:“蒋书记,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先通知新港区公安分局,然后他们再派出警力抓人?等他们出动只怕兴隆号已经启航远去了,再说了,我对他们并不信任,谁知道他们内部是不是有人泄密啊?”
    蒋洪刚不否认张扬所说的可能,他叹了一口气道:“张扬,有时候不可结怨太多,据我说知,公安局、政法委、纪委等部门的同志对你都很有意见,这对你以后的工作开展很不利。”
    张扬不屑道:“我的工作重心在滨海,他们有本事就只管给我小鞋穿。”
    蒋洪刚听到张扬的这番话,心中暗自羡慕,这就是底气,张扬的底气并非是来自他的能力,事实上蒋洪刚并不认为张扬的能力有多强,在政治阅历和政治手腕上,张扬和他根本无法相比,但是张扬就是拥有这么大的底气,他的底气来自于他的背景,官场上无论你有多能耐,一个背景的优势就足以甩开你十条街,看到张扬的得意,不由得联想起自己的失意,蒋洪刚端起酒杯一饮而下,低声道:“在仕途之上,我们都是光着脚掌走路,哪怕是一颗小小的图钉,一样可以扎得你皮破血流。”
    张扬知道蒋洪刚在好心提醒自己,他为蒋洪刚斟满酒,和他碰了一杯:“蒋书记,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北港警方吗?”
    蒋洪刚没说话,深沉的双目静静等待着张扬接下来的解释。
    张扬道:“我们得到消息,这条兴隆号以及上面装载的货物全都属于袁孝农。”
    蒋洪刚皱了皱眉头道:“你是说明德商贸的袁孝农,孝工同志的弟弟?”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担心有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才采取了突然行动,果然人赃并获。”
    蒋洪刚道:“你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袁孝农有关?”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有,如果我能够找到证据,袁孝工也不会在这件事上不依不饶。船只登记在别人的名字上,货物也无法证明是他的。”
    蒋洪刚道:“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张扬道:“总会找到证据。”
    蒋洪刚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第一千章【暗箭难防】(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章【暗箭难防】(中)   
    张扬道:“蒋书记,今天我们在兴隆号上不但查获了多辆黑车,而且还查到了价值五百万元的走私红酒,这算不算大案?”
    蒋洪刚显得有些吃惊道:“这么严重?”
    张扬道:“我真是有些纳闷,我们打黑除恶有什么错?现在我们查获了大批赃物和走私货物,当领导的非但没有嘉奖表扬我们,反而对我们群起声讨,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我想问问,究竟是结果重要还是规则重要?”
    蒋洪刚道:“人生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游戏,有大有小,但是每个游戏都会有规则,你违反了规则,触怒的首先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张扬,我想,我不用提醒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即使你的腰杆已经足以抗击暴风骤雨,可是你身边的那些树木未必和你一样经得起考验。”
    张扬抿了口酒,品味着蒋洪刚的这句话,他低声道:“蒋书记,我来北港之前就听说北港走私犯罪猖獗,这件事是不是事实?”
    蒋洪刚叹了口气道:“这两件事已经成为困扰北港发展的毒瘤,就算割掉了毒瘤短期内也无法彻底清除,因为……”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病症早已扩散了。”
    从蒋洪刚的这句话中张扬充分感受到了他的无奈。
    两人接下来再不谈政务,只是闲聊了几句,八点半的时候,张扬提出告辞。
    开着乔梦媛的那辆奔驰越野刚刚离开市委家属院,张扬的手机响起,他拿起电话,听到了那个他一直期待的神秘声音。
    “张书记,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张扬将车靠在路边,观察了一下周围,低声道:“让你说中了,这一杆子没有打中阎王。”
    对方笑了起来:“狡兔三窟,没那么容易被你打掉。”
    张扬道:“袁孝工是不是也有问题?”
    对方道:“张书记,没证据的事情我从不会乱说,今天我打这个电话是想提醒你,你已经触怒了某些人,他们很可能会对你下手。”
    张扬道:“谁这么大胆子?让他放马过来就是!”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张书记,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
    张扬道:“你手里究竟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兴隆号的事情是袁孝农所为?”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张扬的问题:“北港是个大泥潭,在这里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已经很难,很多人会被淤泥吞没尸骨无存,知道马千里吗?”
    张扬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去了解一下,对了,张书记,别忘了我的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结束通话之后,张扬直接打给了程焱东,让程焱东查查马千里这个名字,程焱东那边愣了一下道:“马千里是北港前公安局长,三年前得血液病死了。”
    张扬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相信对方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个名字的,难道说马千里的死因有疑?他低声叮嘱道:“好好查查马千里的事情,这件事一定要隐秘进行,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程焱东嗯了一声。
    张扬道:“袁孝工有没有难为你?”
    程焱东道:“他跟我讲了一通大道理,我告诉他党指挥枪,我必须听党委书记的。”
    张扬闻言大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袁孝农和袁孝兵、袁孝商三兄弟都聚在天街喝酒,袁孝农的心情非常的恶劣,老三袁孝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钱财乃身外之物,平平安安最重要。”
    袁孝农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说得轻巧,我和老四一共损失了两千多万,这还不算那条船,麻九跟了我十几年,现在他为我顶了包……”袁孝农说这话的时候感到一阵内疚,他伸手去抓酒瓶,却被袁孝商一把摁住:“二哥,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袁孝农怒视他道:“滚开,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袁孝商道:“二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生气发火也于事无补?当初兄弟们是不是劝过你,黑车不能碰,尤其是豪华车,能够买起数百万豪车的人,谁没有点能力?可你偏偏不听,只盯着那点蝇头小利,现在麻烦了?啊?”
    袁孝农粗暴地推开他的手臂,抓起酒瓶仰着脖子灌了一气。
    袁孝商本想去夺酒瓶,却被老三袁孝兵的目光制止。当兄弟的都了解这位老二,对钱看得很重,这次损失这么大,袁孝农是真心肉疼。
    袁孝商在心底又埋怨了一句,小农意识。
    袁孝农重重将酒瓶顿在茶几上,斜睨四弟袁孝商道:“老四,我知道你埋怨我,我说过,这次的损失我扛了,你损失多少,我补给你多少!”
    袁孝商摇了摇头道:“二哥,你误会我了,咱们是同胞兄弟,五百万不算什么?别说是五百万,就算是五千万,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从中得到教训,以后做事要谨慎一些。”
    袁孝农怒道:“不用你教训我!”
    袁孝商道:“二哥,这次算我们幸运,当初未雨绸缪,把船只登记在别人的名下,如果有任何证据表明船是我们的,货是我们的,我们就全完了!做这行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稍有不慎,全盘皆输。”
    袁孝兵道:“这一点上,我赞同老三的看法。”
    袁孝农道:“都是我错!我该死行了吧!”
    袁孝兵和袁孝商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些无奈,这位二哥的确不让人省心。
    袁孝农咬牙切齿道:“他张扬有什么了不起?别人怕他,老子不怕他!省委书记女婿又怎样?得罪了我,我一样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袁孝商闻言大惊,他慌忙道:“二哥,你不能胡来啊,现在风头正紧,你千万别干傻事!”
    袁孝兵点了点头道:“二哥,我们是求财的,没必要跟他斗!”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生怕老二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错事,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袁孝农怒道:“全都是孬种,这是在北港,难道我们兄弟被别人欺负了就只能打落门牙往肚里咽?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以后谁还看得起我们?”
    袁孝商苦口婆心道:“二哥,你千万不能胡来,咱们虽然损失不小,但是只要风头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将钱赚回来,这里是北港,不是滨海,他这次踩过界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而且这次事出有因,是因为你受了乔梦媛的那辆车,所以才把他招来的,不然他的手怎么都不可能够到北港来。”在袁孝商看来,这次的事情全都怪老二。张扬什么人他们都知道,那货一向是个横着走的主儿,他不去惹别人就是好事了,老二居然主动去招惹他,这不是犯贱吗?
    袁孝兵道:“二哥,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老四说得没错,从一开始,咱们就不占理,你不收那辆黑车,就不会惹火烧身。”
    袁孝农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
    袁孝兵道:“退一步风平浪静,让三分海阔天空,钱财乃身外之事,不过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做事一向谨慎,消息是怎么被他知道的,而且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当时张扬的目的性很明确,直奔7号码头,登船之后,直接就找到了32号货柜,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袁孝商道:“我也觉着很奇怪,肯定有知情人泄密,问题很可能出现在我们的内部。”
    袁孝农充满杀机道:“只要让我查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袁孝商道:“二哥,我认为,咱们现在要以静制动,什么都不能做,张扬那个人不好对付,一旦被他盯上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烦,现在既然麻九已经顶包,这件案子就算结了,损失咱们认了!”
    袁孝兵道:“如果有人出卖我们,他出卖我们的目的何在?从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袁孝商道:“两种可能,一种是仇家,一种是竞争对手,我们这两年的生意,不知有多少人暗自眼红。”
    袁孝农道:“是不是老丁,我听说他和张扬走得很近!”
    袁孝商道:“不好说,大家都不干净,如果一家出事,另外一家也不会好过,这就是常说的唇亡齿寒。”
    袁孝兵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看着一块肥肉,谁不想独吞?”
    袁孝农又灌了几口酒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
    袁孝商道:“二哥!”
    袁孝农道:“你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现在风头这么紧,我没那么傻,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他喝完那瓶酒,将酒瓶推到一边,摇摇晃晃站起身道:“我先走了,明儿是初一,咱们兄弟去齐云寺上香,去去身上的晦气。”
    袁孝兵道:“好主意!”
    两兄弟望着袁孝农离去,房门关上之后,几乎同时叹了一口气。

第一千章【暗箭难防】(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章【暗箭难防】(下)   
    袁孝兵道:“老四,这次你一共损失了多少?”
    袁孝商摇了摇头道:“不提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什么也比不上兄弟感情更重要。”
    袁孝兵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低声道:“这件事平息之后,我们劝劝老二,他不适合这行。”
    袁孝商道:“你劝得了他?”
    袁孝兵道:“老二的目光太短浅,哪怕是一丁点的蝇头小利都会让他心动,你说的不错,他就是小农意识,如果任由他这样干下去,咱们兄弟早晚都得被他给害死。”
    袁孝商道:“找大哥商量一下吧,老二那脾气,根本不会听咱们的!”
    张扬看了看时间尚早,他给乔梦媛打了一个电话。
    乔梦媛的声音显得非常愉快:“张书记,你忙完工作了?”
    张扬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欢声笑语,不由得笑道:“干啥呢?好像挺热闹!”
    “喔,在海边生了堆篝火,我们几个一起吃烧烤呢。果子酱到了,一直都在问你来不来呢!对了,还有几个你想不到的朋友。”
    张扬道:“那我过去!”
    乔梦媛微笑道:“我让麦琪儿派游艇接你。”
    张扬笑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港口十点之前都有快艇,我自己租船过去。”
    乔梦媛道:“那好,我就不对他们说了,等你过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张扬驱车去了游船码头,前往白岛的游船已经停止运行了,不过每天晚上还会有私人营运的快艇往返,十点以后所有船只全部停运,张扬将越野车停在停车场,马上就有船老大迎了过来,谈妥价钱之后,对方开着快艇送他前往白岛。
    从码头到白岛行程在十五分钟左右,当晚天气很好,一弯明月高悬空中,月光洒满整个海面,风平浪静,温柔起伏的波浪在月光下泛起点点鳞光,快艇的尾部拖出一条长长的白线,海面上有三两只渔船正在静静行驶。
    船老大告诉张扬,超过七点,就很少有人前往白岛了,至于七彩湾那边是私人领地,外来船只是不许驶入的。
    张扬笑道:“没关系,你只管去,我朋友在那边等着。”
    船老大道:“七彩湾可不是普通人去的地方,那里的老板萧国成是北港首富,华光集团和易家连锁全都是他的,对了还有白岛龙吟阁,观邸一号,据说他有几十个亿呢,在国内都排得上号。”他说完看了看张扬道:“你跟他是朋友?”
    张扬笑了笑没有说话,海滩上不知是谁燃起了焰火,一道道美丽的烟火升空,夜空中瞬间出现了一个火树银花的世界,张扬的目光为眼前的光影世界所吸引。
    船老大驾驶着快艇,一艘渔船旁边经过,速度忽然缓慢了下来,张扬回过头,忽然看到旁边船上闪烁着一道亮光,他下意识的俯下了身子,听到嗖地一声尖啸,贴着他身体的上方飞了出去。
    随即看到一道道火线疯狂向快艇射来,船老大反应的速度丝毫不次于张扬,他顾不上自己的快艇,纵身跳入海水之中,快艇之上被射出无数破洞,张扬在火力将快艇完全覆盖之前也跳了下去,入水的刹那,感觉到大腿处似乎被蚊子叮咬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中弹了,慌忙向深处潜去,一颗颗子弹射入水中,张扬此时方才想起刚才那神秘人对自己的提醒,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的向下潜游,逃脱出子弹的射程之外。
    快艇被疯狂的子弹射得如同蜂窝一般,终于油箱起火,发生了爆炸,海面上宛如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那艘渔船继续射击了三分钟左右,方才驶向深海。
    张大官人没有想到在国内居然会发生这种明目张胆谋杀国家干部的行为,这厮辨明方向,朝白岛的方向潜游,游出一段距离之后,方才慢慢地浮出水面,燃烧的快艇已经完全消失在海面,那艘对他发起进攻的渔船,在远方已经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没多久就完全消失了。
    张扬呼了口气,感觉右腿的疼痛变得越发剧烈了,这是因为海水的盐分浸泡伤口的缘故,这里距离白岛已经不远,张扬封住自己的穴道,避免伤口继续流血,然后忍着疼痛向白岛的方向游去。
    腿部的枪伤毕竟对他的行动造成了影响,这段并不长的距离,张扬足足游了一个小时才来到沙滩之上,他的手机进水已经不能使用了,还好手表的防水性能很好,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刻,张扬撕开长裤,在路灯下检查了一下伤口,右腿的内侧印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子弹仍然留在里面,但是应该没有伤及他的骨头,张扬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走向不远处的公话亭,从裤兜里翻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
    萧玫红和乔梦媛一起来到公话亭接张扬的时候,看到他落汤鸡一样站在那里,都是吃了一惊,因为失血不少,再加上笼罩在月光下,张扬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他笑了笑一瘸一拐的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乔梦媛惊呼道:“你怎么了?”
    张扬道:“没事,被蚊子叮了一口。”他找萧玫红要来手机先联络了程焱东。
    在张扬向程焱东讲述刚才经过的时候,乔梦媛和萧玫红都了解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张扬让程焱东即刻联系有关方面,对自己出事的那片海域进行搜查,看看能否找到将自己送来的那位船老大。因为事发突然,张扬并没有记清袭击他们的渔船有什么具体特征,如果找到那位船老大,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张扬不忘提醒程焱东,在发现线索之前,不要向外泄露自己遇袭的事情,只说有船可能失事。
    张扬放下电话,萧玫红道:“我马上让人送你去医院。”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找个地方,我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可是……”
    乔梦媛道:“麦琪儿,就听他的吧!”
    张扬道:“暂时不要将这件事传出去!”
    乔梦媛和萧玫红都点了点头。
    萧玫红将张扬带到了七彩湾,为他安排了一栋别墅,乔梦媛搀扶着张扬走入别墅内,萧玫红取来了急救箱,张扬道:“去招呼时维他们吧,我很快就过去。”
    萧玫红关切道:“你真的不需要医生?”
    张扬笑道:“伤得并不重,只是擦破了一些皮。”
    “那好,我去跟他们说一声,顺便给你找身衣服换上。”萧玫红点了点头,起身离去,乔梦媛却没有和她一起离去,向张扬道:“让我看看!”
    室内的灯光下,张扬的脸色显得越发苍白,乔梦媛望着他被鲜血浸湿的右腿裤管,芳心中宛如针扎般的疼痛,她已经无法掩饰对张扬的关心。
    张扬笑道:“伤得地方有点不方便。”
    乔梦媛道:“伤在哪里?”
    张大官人此时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别担心,没伤到我那里!”
    “跟我有什么关系?”乔梦媛羞得俏脸绯红,心中暗骂张扬混账,这种时候还顾得上开玩笑,她指着张扬道:“把裤子脱了!”
    “不要吧!”
    “脱了!”乔梦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
    张大官人大概是慑于乔大小姐的威势,战兢兢的把裤子给脱了,乔梦媛看他动作艰难,帮忙将他的裤子扯了下来,美眸之中流露出羞涩难奈的光芒,可是当她看到张扬右腿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弹孔,泪水马上就涌了出来,虽然咬住嘴唇竭力想控制住,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张扬笑道:“没事,我这身子骨,别说是一枪,就算挨个十来枪也没事……”
    “别胡说八道,大吉大利!”乔梦媛眼圈发红道。
    看到乔梦媛对自己如此关心,张大官人心中不禁一荡,乔梦媛从他的眼神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躲开他灼热的目光,提醒他道:“子弹还在不在里面?”
    张大官人道:“看到你这么关心我,我一开心,居然忘了这事儿。”
    乔梦媛道:“必须马上取出来,不然会很麻烦。”
    张扬点了点头,他右手贴在自己的右腿之上,以内力强行将子弹吸了出来,子弹一点点脱离肉体,难捱的疼痛让张大官人满头大汗,他终于取出了那颗带血的子弹,扔在一旁的搪瓷托盘内,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从急救箱中找到双氧水进行消毒,张大官人虽然坚强,可消毒的过程中也痛得身体颤抖起来。
    乔梦媛看到他的模样,泪水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颤声道:“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张扬将消毒的步骤教给她,最后让乔梦媛从自己的衣袋中取出一瓶他自己秘制的金创药,这是张大官人的良好习惯,得罪的人这么多,随身带点伤药总是有备无患的,乔梦媛将金创药小心为他涂抹在大腿内侧的伤口上,金创药很灵验,敷上之后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张大官望着乔梦媛清丽的俏脸,心中不觉有些动情。
    了!

第一千零一章【矛头所向】(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章【矛头所向】(上)   
    乔梦媛看到他半天没有应声,抬起头看了看他,正遇到他灼热的目光,乔梦媛的俏脸又红了起来,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着几乎光着身子的张扬。她有些难为情的闭了下眼睛:“老实点!”
    不说还好,这一说,张大官人的某处却偏偏不老实起来,乔梦媛自然留意到了这一切,霞飞双颊,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她有些惊慌的放下药瓶,站起身来。
    张大官人暗骂自己这薄弱的控制力,好歹也是一正处级干部了,怎么还是那么冲动呢?
    乔梦媛道:“我去看看麦琪儿回来了没有!”
    张扬点了点头,自行包扎好伤口,然后一瘸一拐的移动到沙发上躺下。
    乔梦媛俏脸发烧的逃到了别墅外面,舒了一口气,却看到萧玫红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乔梦媛迎了过去。
    萧玫红道:“给他找了几件衣服,让他换上吧。”
    乔梦媛点了点头,低声道:“有没有什么消息?”
    萧玫红低声道:“刚才滨海程局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赶往这里,我想不久以后他就会到达了。”
    乔梦媛道:“有没有告诉时维他们?”
    萧玫红摇了摇头道:“我没提这件事,只说张扬陪某位市领导过来,正在谈公事呢,今晚不能陪他们了。”萧玫红处理事情非常的老练成熟。
    乔梦媛点了点头。
    萧玫红望着她忽然道:“你没事吧?”
    乔梦媛道:“没事啊!”
    萧玫红的目光显得有些奇怪,她轻声道:“我去看看警方来人了没有!”
    乔梦媛看着她远去,这才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烫得吓人,心中更是羞涩难当,这下糗大了,自己的狼狈样子肯定被萧玫红全都看在眼里了。
    乔梦媛拿着衣服返回房内,看到张扬坐在沙发上,弄了一条毛巾被围在胯间,她不禁有些想笑,最终还是忍住了,从袋子里拿出衣服放在张扬身旁,轻声道:“看看合不合适。”
    张扬道:“你回避一下吧,我自己能行。”
    乔梦媛含羞嗔道:“我原本也没想留下!”这厮难道以为自己会帮他换衣服?乔梦媛本想离去,可是看到张扬身上湿漉漉的全都是海水,咬了咬嘴唇道:“要不我扶你去浴室用热水擦一下身?”
    张扬点了点头,他伸出一条手臂,乔梦媛来到他的身边,让他将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搀着张扬一瘸一拐的走向一楼浴室。
    两人贴得如此之近,甚至可以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乔梦媛螓首低垂,不敢去看张扬的眼睛。
    张扬低声道:“谢谢你!”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当初在南锡的时候,你也帮过我。”
    张大官人厚颜无耻道:“我没帮你擦过身,以后我一定加倍补偿你。”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这厮今晚的意志力格外薄弱。
    乔梦媛羞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这厮真是皮厚,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她越是害羞,在张大官人的眼中越是可爱。来到浴室,乔梦媛用热毛巾帮助张扬擦干了身体,又为他洗了洗头,乔梦媛温软的纤手轻揉着张扬的短发,美眸之中尽是温柔。张大官人此时已经完全忘却了伤口的疼痛,只觉着这一枪换来了乔梦媛对自己的悉心照顾,实在是太值了。
    张大官人的身上仅仅穿着一条内裤,双腿间的一团又开始蠢蠢欲动,乔梦媛羞不自胜,她颤声道:“我去给你拿衣服……”本想离去,却被张扬一把勾住纤腰,将她的娇躯揽入怀中,两人四目相对,张大官人的目光火一般灼热,似乎就要燃烧起来,乔梦媛的目光饱含羞涩和惶恐,因为紧张她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和张扬几近赤裸的身躯紧紧相贴,乔梦媛低声道:“放开我……”
    张扬非但没放,反而用大手搂住她的玉臀,让她的娇躯更加紧密地和自己贴合在一起,乔梦媛感觉到了他热力惊人的坚硬,宛如受惊的羔羊般想要推开他,她的力量在张扬的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张扬低下头去,极其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乔梦媛的娇躯宛如被电击般颤抖了一下,随即凝固在那里,她的脑海在这一瞬间完全空白,当她的意识慢慢恢复,感觉到张扬的舌尖正试图突破她的唇,乔梦媛下意识的扭转了一下头,然后屈起膝盖狠狠在张扬的身上顶了一下。
    张大官人发出痛苦的闷哼,手臂一松,乔梦媛乘机从他的怀抱中逃了出去,这一下正顶在张大官人的枪伤之上。张大官人好半天才从疼痛中恢复过来,被荷尔蒙蒙蔽的意识也在疼痛中清醒,自己刚才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长久以来,他一直在乔梦媛面前伪装的像一个守礼君子,可今儿居然把狼性暴露,张大官人有些尴尬的揉着头发,想要出去向乔梦媛说声抱歉,没等他走出浴室的房门,几件衣服就劈头盖脸的扔了过来,张扬伸手接住,看到乔梦媛俏脸绯红,一脸羞涩的站在那里:“还不赶紧穿上,他们就要来了!”
    张大官人相信自己没看错,乔梦媛的表情虽然复杂,可是从中并没有找到任何气恼的成分,也就是说,乔梦媛没有因自己刚才的作为而生气,张大官人心中一宽。
    张大官人换上衣服从浴室中走出来,看到乔梦媛已经梳理好了被他弄乱的秀发,衣服也整理好了,目光并没有看他,小声道:“外面有人到了!”
    张大官人自知理亏,不敢主动搭话,嗯了一声,单脚跳着向沙发靠近。
    乔梦媛看到他的样子,心中实在不忍,又走过来搀扶住他的手臂,帮他在沙发上坐下,张扬趁机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你太美,我意志力薄弱,没禁住考验。”
    乔梦媛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以后再敢这样,我这辈子都不理你。”话说出口却觉得极其苍白,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以她对张扬的了解,这厮保不齐那天还敢闹这么一出,可是自己这辈子都不理他,恐怕很难做到。
    房门轻轻敲响,萧玫红陪同程焱东走了进来。
    张扬已经换好了衣服,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他受了重伤,程焱东关切道:“张书记,有没有受伤?”
    张扬笑道:“还好,腿上擦破了点皮。”他招呼程焱东坐下。
    程焱东道:“我刚才去调查过,你所说的那艘快艇在码头上根本没有登记,也没有人听说过那个叫严水根的船老大。”
    张大官人一听就愣了:“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那艘快艇的编号,是他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的。”
    程焱东道:“这件事很蹊跷,为什么渔船会这么准确锁定快艇的位置,还有,你并没有看到那个严水根中枪。”
    张扬道:“是,他比我逃得还快,射击刚一开始他就跳进了水里。”
    乔梦媛道:“有没有这种可能,你所说的那个严水根也是参予谋害你的犯罪分子之一,是他将快艇驾驶到了预先约定好的海域?然后那艘渔船对你发动进攻。”
    程焱东点了点头道:“现在看很有可能,我已经调查过档案,也通过关系调查了今晚海警的报案情况,并没有任何关于这起枪击案的报警消息。刚才我也让人去码头上去问,没有人听说过严水根这个人。”
    张扬怒道:“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程焱东道:“张书记,这件事我们要不要通知北港警方?”
    张扬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暂时保密,你继续调查快艇和渔船的事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想要对我下手!”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玫红道:“张书记,我看这件事你还是要小心为妙,你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他们为了报复你不惜采用这样的手段,以后你出门一定要小心了。”
    张扬冷笑道:“一帮宵小之辈,我才不会怕他们。”
    乔梦媛向萧玫红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离去。
    等到她们走后,程焱东低声道:“张书记你能详细描述一下那个船老大的外貌特征吗?”
    张大官人仔细想了想道:“那人肤色很黑,国字脸,对了鼻梁上又一颗黑痣,像只苍蝇似的。”
    海边的人大都肤色很黑,国字脸也很常见,真正有参考价值的是这颗黑痣,程焱东点了点头道:“目前只能从船老大的身份入手了,张书记,根据你所说的情况,这个船老大十有八九是参予谋害你的犯罪分子,他用了假名,故意用快艇将你带到约定地点。”
    张扬道:“事发突然,我反应的速度不慢,就算严水根比我快了一点,相信他也逃脱不出火力网的射杀,我看这个人十有八九已经死了。”
    程焱东道:“在大海中找一具尸体很难,那艘快艇已经沉没,找到的希望也很小。张书记,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想杀你?”
    张扬道:“之前那个神秘人打来电话,提醒我要小心,看来他已经提前知道有人想要谋害我。”
    程焱东道:“兴隆号的事情就是他透露给你的,难道这件事也是因为兴隆号而起,有些人因为这件事蓄意报复你。”
    张扬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查查袁孝农,如果说兴隆号是他的,现在最恨我的人一定是他!”

第一千零一章【矛头所向】(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章【矛头所向】(中)   
    清晨,乔梦媛一早就敲响了张扬的房门,好半天不见有人开门,乔梦媛走向七彩湾,果然在海滩边找到了张扬,张扬以一个金鸡独立的驾驶站在海滩上,双手合什,正在养气调息。
    乔梦媛没有打扰他,走到一旁的礁石边,靠在上面,远远望着张扬的举动。
    张扬一动不动保持着那样的动作,远方青灰色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然后一点点浸染上了橙红色,然后东方的天际越来越红,那红色将天空海面融为了一体,模糊了天地间的界限,终于一道金光冲破了混沌,海面上跳跃的金光再度将天地分裂开来,乔梦媛眯起美眸静静欣赏着日出的美景。
    张大官人长舒了一口气,将他那条伤腿放在石滩之上,看到了乔梦媛,他笑了笑,躬身想去拾起地上的木棍。
    乔梦媛快步走了过去,抢在他前头将木棍拾起,交到他的手中,张扬道:“你好早啊!”
    乔梦媛想起昨晚他对自己霸道的强吻,俏脸不觉又是一红,黑长的睫毛低垂下去:“你更早!”
    张扬拄着木棍,一瘸一拐的向上走去。
    乔梦媛跟在他的身边,小声道:“伤口还痛不痛?”
    张扬摇了摇头:“好多了,不过想恢复可能得几天功夫。”
    乔梦媛道:“想不到北港的治安这么差!”
    张扬道:“港口城市比较复杂。”
    乔梦媛道:“我去过不少的港口城市也没见过这样混乱的,我看要从城市的管理者身上找原因。”乔梦媛来到北港之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对北港这座城市产生了很不好的印象。
    张扬道:“梦媛,你说话越来越像个女干部了,到底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言谈举止就带着那么一股子官气。”
    乔梦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挖苦我!”
    张扬道:“不敢,我巴结你都来不及,哪敢挖苦你。”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乔梦媛说完,顿时感觉到自己失言了,俏脸扭向一边,害怕张扬看到自己脸上的羞涩。
    张大官人马上就明白乔梦媛这句话在针对昨晚自己强吻她的事情,这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那啥,有科学研究证明,人在身体受到伤害的时候,意志力总会变得薄弱。”这厮总会为自己找借口。
    乔梦媛小声嗔道:“强词夺理!”
    张扬笑了笑,他看出乔梦媛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而生自己气,这厮从来都是一个得寸进尺的角色,心中邪恶的念头不由得又开始萌芽。
    远处几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却是时维和郭志江,另外一对张扬也认识居然是郭志强和徐美妮。
    张扬知道郭志江来北港找时维,却不知道郭志强也来了。
    郭志强大笑着朝跑了过来,来到面前冲着张扬的肩膀就是一拳,然后给了张扬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不小心又碰到了张大官人的伤口,张大官人苦着脸道:“你丫滚一边去,没轻没重的。”
    郭志强一脸愕然道:“我招你惹你了?冷脸贴到热屁股!”
    乔梦媛道:“张扬刚刚摔了一跤,崴到脚了!”她倒是会为张扬解释。
    郭志强幸灾乐祸的笑了笑道:“活该报应!”
    张大官人佯怒道:“信不信我揍你?”
    郭志强笑道:“你丫腿好的时候我都不怕,何况现在?”在徐美妮身边他总是底气十足。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他和徐美妮打了声招呼,然后拄着木棍来到郭志江面前,向他伸出手去,郭志江和张扬握了握手:“昨晚怎么没来啊?”
    张扬道:“来了,陪领导呢,后来看到太晚了,就没打扰大家。”
    时维道:“张书记眼里就只有领导。”
    张扬笑了笑道:“没办法,我干的活就是看领导的脸色吃饭,不把领导伺候舒服了,谁给我发工资啊!”
    郭志强道:“官儿迷,你这货还是狗改不了那啥……”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此时看到萧玫红也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来到张扬面前道:“张书记,程局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因为张扬的手机被水泡了,所以现在程焱东都是直接联系萧玫红,张扬点了点头,接过萧玫红的电话给程焱东打了回去。
    程焱东正在东江,自从昨晚张扬遇袭之后,他就利用方方面面的关系开始调查这件事,因为他们跨界对兴隆号产生行动,已经激起了北港公安系统的不满,所以程焱东这次只能低调进行,更何况张扬也反复叮嘱他,在事情没有眉目之前尽可能将自己遇袭的事情保守秘密。
    程焱东道:“张书记,根据你所说的那个嫌疑人的样子,我针对袁孝农的明德商贸进行了调查,发现他公司中有一名员工面貌特征和你描述得非常相似,不过这个人不叫严水根,他叫严金旺。”
    张扬道:“我马上过去,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
    程焱东道:“严金旺一周前被开除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么巧?”
    程焱东道:“我找到了他的照片,回头给你送过去。”
    张扬道:“不用了,我吃过早饭就离开白岛,咱们在北港会合!”
    除了萧玫红和乔梦媛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昨晚遭受袭击的事情,郭志强和郭志江兄弟都是行伍出身,虽然看出张扬今天的表现有异,也没有想到他所受的是枪伤。
    张扬和众人一起吃完早餐,又向他们提出去滨海游玩的邀请。
    郭志强道:“这次算了,在白岛玩一天,下午就回江城,我很久没见父母了,而且你腿脚也不方便。”他这次是和徐美妮一起回来上坟的,郭志江也跟他同去江城。
    郭志江心里是想时维和他一起去江城的,可是时维却坚持留下陪乔梦媛,这让郭志江好不失望,他和时维之间到现在也没有确定关系,追求时维这么久,时维对他始终若即若离,看来想要赢取佳人的芳心还需努力。
    萧玫红让乔梦媛留在白岛休息,她亲自送张扬前往东江,萧玫红出动了萧国成的那艘豪华游艇将张扬送了过去,还送给张扬一根合金手杖,以替换他临时用来助力的木棍。
    张扬拄着手杖站在甲板上,望着深蓝色的大海,想起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伏击,仍然心有余悸,他武功虽强,可是在那样的状态下,也是生死悬于一线,看来他在北港的行动已经得罪了一些人,有些人对他想要除之而后快。
    萧玫红来到张扬身边,双手扶住栏杆望着远处的大海,轻声道:“伤口怎样了?”
    张扬道:“好多了,皮肉之伤,很快就能康复。”
    萧玫红转过脸向他笑了笑:“北港这座城市一直都不太平!”
    张大官人充满信心道:“很快就会改变!”
    萧玫红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张大官人不明白萧玫红为何会对自己拥有这样的信心,不过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枪击事件之后,他树立起前所未有的信心,无论北港背后存在怎样的势力怎样的黑幕,他都要将之彻底粉碎。
    程焱东提前来到码头等候,看到张扬走下游艇,他笑着迎了过去,伸手想要搀扶张扬,却被张扬拒绝:“我自己能走。”张大官人骨子里是极其要强的。
    程焱东打心底佩服张扬这种永远不会被打垮的韧劲和血性,他陪着张扬走向停车场,拉开手包,取出为张扬补办的手机。
    张扬接过手机道:“效率蛮高的!”
    程焱东笑道:“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怎么当人民警察。”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
    程焱东道:“挨了一枪还能保持你这样心态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汽车。
    张扬却指着另外一边,昨晚他开顾佳彤的那辆奔驰越野车过来的,让张大官人郁闷的是,当程焱东陪他来到停车的地方,却发现那辆奔驰越野车居然不翼而飞了。
    张大官人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操!”
    历尽千辛万苦,动用滨海二十多名警察,不惜得罪北港警察方才找回的那辆奔驰越野居然又不见了,这让张大官人情何以堪,越野车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如果说开始的丢失纯属偶然,那么现在再次丢失从根本上就是一次蓄谋,是对张大官人赤裸裸的挑战。
    程焱东从张扬的表情已经知道他已经怒火中烧,张书记发威这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啊。
    张大官人气极反笑,他摇了摇头道:“操!跟老子对上了!”
    程焱东道:“张书记,你别生气,我马上派人去查!”
    张扬道:“焱东,你觉不觉得,昨晚设计伏击我的和偷车的是一批人?”
    程焱东其实也是这么认为,他低声道:“我看他们一直都在盯着你,整件事都是针对你的一个阴谋。”
    张扬道:“你说会不会是袁效农报复我?”
    程焱东道:“不好说!现在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和这件事有关。”

第一千零一章【矛头所向】(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章【矛头所向】(下)   
    说到这里程焱东想起了一件事,他将严金旺的照片递给张扬,张扬接过照片看了看,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程焱东道:“严金旺过去是明德商贸的员工,一周以前不知是什么原因被公司开除了。”
    张扬扬了扬那张照片道:“这就是证据!”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程焱东的警车走去:“送我去明德商贸。”
    程焱东道:“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单凭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
    张扬道:“是不是他无所谓,现在我要会会他,老子倒要看看,他袁效农是个什么人物,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程焱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张书记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作为下属,程焱东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不过在程焱东看来,现在去找袁效农兴师问罪显然时机并不成熟,程焱东提醒张扬道:“张书记,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还是先收集证据,从长计议的好。”
    张扬道:“等你找到证据,恐怕别人都开着飞机大炮朝我头上撂炸弹了。”
    程焱东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低声劝道:“可这件事未必是袁效农做得,也许有人故意设计,将矛头指向袁效农,张书记,你不觉着这件事很奇怪,如果说昨天兴隆号是袁效农所有,那么他经历了货船被封的事件之后,肯定不敢顶风作案,更何况是谋杀国家干部意图报复的事情。”
    张扬道:“焱东,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干得,这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儿就是要会会他,不管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系列的事情,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汽车已经来到明德商贸的办公楼下,张扬向程焱东道:“你不用上去,你毕竟是警察,身份特殊,我一个人上去就行。”
    程焱东道:“张书记,可你的腿伤……”
    张扬笑道:“我又不是去打架,我就是去看看这袁效农是何方神圣,光天化日之下,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向我这个县委书记出手吧。”
    程焱东叹了口气道:“张书记,你小心一些,有什么情况赶紧给我打电话。”
    张扬道:“不用你等我,对了,把严金旺的照片给我!”
    程焱东将那张照片交给了他。
    张大官人拿着照片,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入了明德商贸的大门。
    明德商贸的前台居然是一位相当性感的女郎,看到张大官人英俊的外表,不禁眼前一亮,可看到他手拄拐杖一瘸一拐的样子眼里的光芒顿时又黯淡了下去,心中暗自惋惜,这么英俊的男子怎么偏偏是个跛子,真是造化弄人。
    张大官人来到她面前笑道:“袁效农在吗?”
    听到张扬对老总直呼其名,那女郎显得有些错愕:“你是谁啊?”
    张扬道:“我是他朋友,找他谈点生意。”
    “对不起,我们袁总不在!要不您留下联系方式,先回去吧,等袁总来了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张扬向里面看了看,跛着脚往里面走去。
    那前台女郎慌忙拦住他的去路:“都跟你说不在了,你还往里面走?”
    张扬笑道:“我找他真有要紧事!”
    “可袁总真不在!”
    说话的时候,袁效农带着两名手下从外面走了进来,袁效农一早从齐云寺上香回来,还在寺庙里吃了顿素斋,几兄弟都认为他最近晦气缠身,把头柱香让给了他,袁效农并没有留意到张扬,他一边抽着雪茄一边道:“靠!只要让我遇到那个姓张的,我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张扬冷笑望着袁效农。
    袁效农此时方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摘下墨镜,很快就认出了张扬,嘴唇上的八字胡动了一下,然后用力的抽吸了一口雪茄,右手将雪茄拿在手中,朝着张扬喷出一口浓重的烟雾:“如果我没看错,你是滨海张书记吧!”袁效农站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胸膛挺得很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扬。
    本来袁效农的身高和张扬差不多,可是张大官人拄着拐杖,身体有些佝偻,所以看起来比平时矮了不少,而且精神也显得不太好。
    张扬道:“你是袁效农?”
    袁效农又将雪茄塞到嘴里,右手向张扬伸了出去:“幸会,幸会!”
    张大官人并没有跟他握手,于是袁效农的手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尴尬地放了下去,在西服上搓了搓,呵呵笑了一声道:“张书记好大的架子!”
    张扬拿出那张照片,递到袁效农的面前:“这人你应该认识吧?”
    袁效农眯起双眼,盯着照片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从没见过!”
    张扬笑道:“没见过,袁效农,说谎话是小孩子的把戏,严金旺在你手下干了这么久,你居然说没见过!”
    袁效农哈哈笑道:“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谁?警察啊?你有问话的自由,我也有回答的自由,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张扬道:“兴隆号是你的吧?”
    袁效农冷冷望着张扬。
    张扬道:“谅你也没有胆子承认,以为自己很聪明?出了事情,找个人顶包就会没事?”
    袁效农道:“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扬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只要你犯了法,逃不出我的手心。”
    袁效农瞪圆了双眼:“姓张的,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啊!在滨海你算个人物,可是这儿不归你管,我他妈没犯法!你跑到我公司胡说八道,污蔑我,信不信我告你!”
    张扬道:“袁效农,你没那个胆子,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告我?你告得倒我吗?”
    袁效农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张扬笑道:“李旺九跟了你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你的好兄弟吧?在你的身上有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兄弟是用来卖的!”
    袁效农望着他,一双眼睛几乎就要喷出火来。
    张扬冲着袁效农身后的两名手下道:“我劝你们两人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跟着这位袁老板钱不一定能混到,命可别弄丢了,遇到了麻烦,这位袁老板可是先把兄弟往前推。”
    袁效农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将雪茄狠狠扔在了地上,用脚踏在雪茄之上,凑近张扬,一双眼睛充满杀机地瞪着张扬。
    张大官人笑道:“我算看透了有些人,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缩头乌龟,送你一句话,人活在世上,必须要有担当,做好事也罢,做坏事也罢,必须要照顾身边的弟兄,赚钱的时候,大钱自己留下,赏兄弟几个小恩小惠,可出事的时候,自己缩在后面,让兄弟冲在前面挡风遮雨,这不叫聪明,这叫不仁不义!”
    袁效农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出去!”
    他的两名手下走近张扬。
    张大官人拄着拐杖笑眯眯道:“我今儿临时残疾了一次,谁敢碰我,谁负责我的医疗费。”
    袁效农的两名手下显然有些顾忌,他们同时向袁效农望去。
    袁效农怒吼道:“送客!”
    张扬道:“你很想赶我走,可是连赶我走都想假手于人,你怕什么?怕承担责任!任何有风险的事情都让别人去做,自己缩在后面,你以为你对手下人不仁不义,他们会为你真心卖命吗?那个李旺九他甘心为你坐牢吗?你不担心,他一旦看透了你的本来面目,会将你的秘密全都供出来吗?”
    袁效农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张扬的鼻子道:“姓张的,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
    张扬笑道:“你不敢,因为你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孬种!”
    袁效农怒吼一声,一拳就向张扬的面门打去。
    张大官人虽然右腿受伤,可是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减慢,左手探身出去,一把就抓住了袁效农的手腕,一个逆时针的扭动,只听到喀嚓一声,袁效农的手腕就已经脱臼,随即放脱他的手腕,反手给了袁效农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得袁效农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袁效农的两名手下这才反应了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向张扬扑了上去,张扬以左脚为轴身体一个灵巧的转动,手中合金拐杖,先抽打在右侧那人的小腿之上,痛得那厮捂着腿躺倒在地上,紧接着拐杖指向另外一人的咽喉,那人顿时凝滞在那里,望着距离自己咽喉仅仅剩下不到半寸的拐杖,他的喉结紧张地动了动。
    张扬笑了笑道:“为虎作伥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缓缓收起拐杖,可那小子挥拳向他打来,张扬手中的拐杖闪电般刺了出去,正中那厮的胸口,拐杖上传来的力量将意欲偷袭的那小子震得腾空飞起,撞击在前台之上,台面上的钢化玻璃摔落在地面上,碎裂了一地。
    前台小姐抱着一个花瓶尖叫着冲向张扬,张大官人霍然回过头去,前台小姐花瓶高举过头顶,望着张扬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砸下去。
    张大官人笑眯眯道:“勇气可嘉,你放心,我不打女人!”

第一千零二章【阳谋】(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章【阳谋】(上)   
    这世上法制观念最强的有两种人,一是执法者,二是作奸犯科的罪犯,对这两种人来说,研究法律是必须的,工欲善必先利其器,执法者了解法律的目的是为了更精确的运用法律武器,违法者了解法律的目的则是为了钻法律的控制,最大程度的规避法律对自己的制裁。
    袁孝农显然属于后者,这厮在遭遇张扬登门挑衅之后,首先想到的是以暴制暴,可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个方法行不通,即使是面对腿脚不太利落的张扬,他们也没有任何取胜的把握,于是袁孝农想到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即使张扬是县委书记,今天是他上门挑衅,自己占尽了道理。
    袁孝农当然要选择报警,报警的同时,明德商贸的八名保安也闻讯赶来,堵住了大门的出口。
    张大官人此时却没事人一样在等候区的沙发上坐下,他的手机响了,程焱东担心他出事打来了这个电话。
    张扬笑道:“没事,在深入谈话呢。你走吧,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
    见到袁孝农之后,张扬更不相信他有谋害自己的胆色,尤其是在昨天兴隆号的事情发生之后,但是张扬仍然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在一连串的阴谋接踵而至,自己又不知潜在的对手是谁的前提下,张大官人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方法破局,他的选择就是阳谋,从一开始,那个神秘的电话就在牵动他一步步的向前行走,张大官人至今分不清爆料人的真实目的,但是自己在对方的面前无疑是被动的,张大官人讨厌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要采取主动,打乱对方的步骤,他要把握事情的发展,借势而动,既然看不到对方藏在背后的牌面,张大官人干脆就掀翻牌桌,彻底搅乱对方的步骤。
    即便是程焱东也没有看清张扬来找袁孝农的真正目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张扬主动挑衅,打乱了许多人原有的计划。
    最先赶到明德商贸的是警察,新港区分局局长苏荣添率队赶到了这里,袁孝农和两名手下伤得并不重,他耷拉着手腕,悲愤交加的向苏荣添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苏荣添没有想到在昨天的事情后,张扬居然还敢主动找上门来,身为一名县处级干部,这厮的脑子难道连一点法制观念都没有?
    袁孝农右腕脱臼,只能用左手指着张扬:“我一定要告你!”
    苏荣添来到张扬的面前,叹了口气道:“张书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扬站起身,拄着拐杖走了两步,在警察面前展示出他一瘸一拐的步伐,苏荣添暗自诧异,这厮的腿伤了,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拥有那么强悍的战斗力?
    张扬道:“我过来只是想问一件事,可袁孝农不分青红皂白,让他的两名手下冲上来就攻击我!”
    袁孝农怒道:“你胡说八道……”
    张扬道:“你可以问问这位小姐!”他转向那位前台小姐,目光盯住她道:“警察都在这里,你别怕,说实话,刚才是不是袁孝农对我先出手的?”
    那前台小姐望着张扬的眼神,只觉着他的眼中似乎存在着某种无法抗拒的魔力,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反复告诉她要说真话,那前台小姐道:“是,是袁总先出手的。”她说的是事实。当然如果张大官人没有对她使用妖术,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说真话的。
    袁孝农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张脸气得铁青,咬牙切齿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他妈被开除了!”
    张扬向苏荣添道:“苏局,你听到了没有,我是正当防卫,一个右腿受伤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向三名强壮有力的大汉发起攻击,更何况,他们随后还赶来了八名保安,我不会干这种自不量力的事情吧。”
    苏荣添心中暗道,你在海风路一个人揍了五十多个,袁孝农这几个人算什么?不过看张扬的情形应该是真受了伤,苏荣添在内心中是向着袁孝农的,但是鉴于张扬的身份这种事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至少在表面上要做到不偏不倚,苏荣添暗叹这件事麻烦,张扬这厮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昨天封了袁孝农的兴隆号,今天又打上门来,对袁孝农步步紧逼,这厮究竟想干什么?
    苏荣添正在考虑对策的时候,袁孝商赶到了,他来到公司之前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进门之后就大声道:“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误会,一定是误会。”
    张扬没见过袁孝商,目光看都不看他。
    袁孝商主动来到张扬面前,笑道:“张书记,我是袁孝商,我想一定是你和我二哥产生了误会,咱们进办公室谈。”
    苏荣添附和道:“对,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进办公室再谈。”
    张扬点了点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办公室走去,袁孝商快步跟了上去为他引路。
    袁孝农望着张扬的背影充满怨毒,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向苏荣添示意,苏荣添朝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进办公室再说,看看张扬究竟想干什么。
    袁孝商明显要比袁孝农油滑得多,他满面堆笑的邀请张扬来到办公室坐下,袁孝农耷拉着手臂,双目充满怒火,一走进办公室内就嚷嚷道:“姓张的,今儿这事我跟你没完,我要起诉你伤害罪!”
    张大官人不屑笑了笑,他没有理会袁孝农,淡然道:“你们兄弟俩谁说话算话?”
    袁孝商和袁孝农对望了一眼,袁孝商道:“明德商贸是我二哥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关上门说话,我也不用拐弯抹角,昨晚有人偷袭我,其中就有这个严金旺。”他把严金旺的照片递给了袁孝商,袁孝商看了看,然后将照片递给了袁孝农。
    张扬道:“我已经查到,严金旺一直都在明德商贸。我只是来了解情况,你袁孝农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敢再说一遍,你们公司从未雇佣过这个人?”
    袁孝商望着二哥,他当然清楚严金旺过去就是在二哥的手下做事。
    袁孝农嘴巴依然强硬:“我用过他又怎样?现在他不在我公司了,一周前就已经被我开除,就算他伏击你,跟我有个狗屁关系!”因为情绪激动他忘了脱臼的右手,挥舞了一下胳膊,不小心又触痛了伤处,痛得他呲牙咧嘴。
    苏荣添装腔作势道:“张书记,当真有人袭击你?你的腿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受伤了?”
    张扬望着袁孝农道:“我不怕告诉你,有人给我消息,就是你袁孝农派人伏击我!”
    袁孝农怒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伏击你?”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袁孝农,我早就知道你没胆认,今天我过来本想跟你好好谈谈,你却跟我采用暴力手段,谁是谁非大家彼此心里清楚。”
    苏荣添道:“我看这件事是误会,算了!”
    袁孝农道:“根本是你上门挑事!”
    袁孝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他低声道:“二哥,我看苏局说得不错,既然是误会,还是算了,大家各让一步,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做个朋友。”
    袁孝农怒道:“我高攀不起!”
    张扬冷冷道:“严金旺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袁孝农怒吼道:“都跟你说过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能拿我怎样?”他向前跨出一步,咄咄逼人的望向张扬。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手中拐杖忽然扬了起来,他猝然出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只听到啪!地一声,拐杖准确无误地敲打在袁孝农的右腕之上,袁孝商和苏荣添都是一惊,袁孝农宛如一头野兽般向张扬冲去,被他们两人及时分开,袁孝农挥舞着双手:“我他妈和你拼了……”此时他方才意识到张扬这一拐杖居然把他脱臼的右腕给复位了,一时间愣在那里。
    张扬拄着拐杖慢慢走向办公室的门口:“袁孝农,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交出严金旺,否则我下次过来绝不会那么客气。”
    苏荣添追上去道:“张书记……”
    张扬的脚步顿了一下道:“苏局,这种小事无需你来过问,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找到的那辆奔驰车,今儿又被人给偷了,还是在你们新港区,如果你不想我动用滨海的警察,最好尽快破案!”
    苏荣添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扬的背影,好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的发展的确可以用峰回路转来形容,昨天威风八面的张扬,今天瘸了一条腿,昨天才找到的失车,今天又得而复失,他有些明白张扬为何会失去控制,直接找到了袁孝农的门上了。
    苏荣添没有继续追赶出去,而是从茶几上拿起那张严金旺的照片,望着袁孝农道:“孝农,这个人当真是你的员工?”

第一千零二章【阳谋】(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章【阳谋】(中)   
    袁孝农点了点头:“一周前已经被我开除了!”
    “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袁孝农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苏荣添没有追问下去,也离开了袁孝农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剩下袁孝农和袁孝商兄弟二人,袁孝农揉了揉酸痛的右腕,忽然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摔落在地面上。
    袁孝商冷眼看着二哥的举动,他认为这样的发泄行为不但无济于事,而且很愚蠢。袁孝商道:“二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招惹他,为什么你不听?”
    袁孝农怒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招惹他?明明是他找上门来,他说是我让李旺九顶包,他说我才是兴隆号的真正老板,他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
    袁孝商将信将疑道:“你没有做过?”
    袁孝农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要是让人去袭击他,我不得好死。”
    袁孝商缓缓坐了下去,低声道:“二哥,严金旺跟了你不少年,你为什么开除他?”
    袁孝农道:“他滥赌,从我这里借了不少钱,始终还不上,我没有开除他,如果开除他,我的钱就没了,是他自己偷偷走了,我还在找他呢,他欠了我十五万,整整十五万啊!”
    袁孝农的话让袁孝商在心底又鄙夷了一次,十五万,对老二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数目,如果十五万能够买到一个真心为你卖命的手下,肯定是赚到了,袁孝商几乎可以断定,严金旺的出走和二哥的吝啬有着直接的关系。
    袁孝农不安的在室内踱步:“老四,张扬好像知道我们的很多事,他知道我们让李旺九去顶包,知道兴隆号的真正老板是我,知道乔梦媛的那辆车是我接的货。”
    袁孝商看出了他的紧张,低声道:“二哥,你冷静一些,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刚才张扬临走之前说,乔梦媛的那辆奔驰越野又被人给偷走了。”
    “这件事跟我无关,我根本没有做过!”袁孝农急着表白自己。
    袁孝商道:“二哥,你有没有觉着这件事的背后有人在推动,他在利用这一系列的事情,刻意挑起我们和张扬之间的矛盾?”
    袁孝农道:“张扬这混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孝商道:“本来我们可以和他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偏偏收了乔梦媛的那辆车。”
    袁孝农此时也开始感觉到后悔了,他叹了口气道:“不做都已经做了,现在还说这些事有意义吗?”
    袁孝商道:“李旺九那边必须要提醒他一下,一定不能让他出问题,二哥,把严金旺找出来,从他身上或许能够找到究竟背后是谁在捣鬼。”
    严金旺的尸体当天中午在港口被人发现,他的身上中了八枪,尸体因为在海水中浸泡了这么久,已经浮肿变形。
    张扬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乘车回到了滨海行政中心,程焱东在电话中将这一消息通报给了他。
    张大官人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严金旺应该是死于昨晚射杀自己的行动中,这厮把自己带到了预定地点,他的同伙也没有打算放过他,不过严金旺显然没有自己那么幸运。
    张扬放下电话,闭上双目,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严金旺的死又让线索中断,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昨晚的针对自己的刺杀行动十有八九和袁孝农无关,也就是说,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他想要挑起自己和袁孝农之间的纷争,从而坐收渔人之利。
    手机铃声打断了张扬的沉思,张扬拿起电话,终于又听到电话那头神秘的声音:“张书记,你还好吧!”
    张扬道:“我还以为,你不再会打电话给我了。”
    对方笑了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利用你?”
    张扬道:“不是我看轻你,你只怕没有那个本事。”
    对方道:“袁家兄弟之中最蠢的就是老二,张书记挑选他作为突破口,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以阳谋对阴谋,给袁孝农压力,迫使他自乱阵脚,算盘虽然打得很好,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扬笑道:“您真是位高人,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对方道:“张书记怀疑我,以为我在幕后操纵一切,利用你对付袁家兄弟?”
    张扬道:“半信半疑,除非你表现出更多的诚意。”
    对方笑了起来:“张书记是个坦诚的人,你不想被我牵着鼻子走,却非常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内幕资料。”
    张扬道:“不是每个人都有与虎谋皮的本事。”
    “你没有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不是一只吃人的老虎?”
    张扬道:“谁在背后对付我?”
    “不是我!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提醒你。”
    张扬道:“你想利用我打击袁家,如果你不表现出进一步的诚意,我可以拒绝陪你再玩下去。”
    “你要怎样的诚意?”
    “告诉我昨天是谁在策划谋杀我?”
    “想杀你的人很多,张书记,我只能告诉你袁家兄弟一定有问题,你想挖出更深的内幕只有靠你自己去发现。”
    张扬道:“你的诚意显然不够。”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张书记,你自己好自为之。”对方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电话放下。
    房门被轻轻敲响,常海心一脸关切的走了进来,她刚刚听说张扬受伤的消息,一看到张扬有些苍白的面孔,常海心的美眸就有些湿润,她咬了咬嘴唇,坚持没有流下泪来,轻声道:“痛不痛?”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皮肉伤。”
    “让我看看!”
    张扬笑道:“办公室里呢,不方便!”
    常海心撅起樱唇,坚持要看。
    张大官人拗不过她,只能脱下裤子给她看了看,常海心确信他只是皮肉伤,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她为张扬重新泡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道:“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当书记当成你这个样子真是绝无仅有,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了。”
    张扬道:“北港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之所以有人想害我,是因为我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常海心道:“早就劝过你,做事千万不要那么激进,危险的事情不要亲自去做。”
    张扬笑道:“知道了!”他轻轻拍了拍常海心的玉臀,拍完之后又捏了两下。
    常海心娇羞道:“干什么?”
    张大官人道:“手感真是越来越好了。”
    常海心红着脸啐道:“大色狼,懒得理你!”
    此时响起敲门声,常海心拿起桌上的文件,张扬道:“进来!”
    傅长征从外面走了进来,常海心装模作样道:“张书记,我先走了!”
    张大官人也装腔作势道:“那件事就这么说,你抓紧时间办理!”
    常海心向他抛了一个妩媚的眼波道:“张书记放心吧!”
    傅长征当然没有看到他们之间暧昧的眼神,向常海心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来到张扬面前道:“张书记,纪委严书记找您!”
    张扬皱了皱眉头,不耐烦道:“让他进来。”
    傅长征苦笑道:“他让您去他那里。”
    张大官人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傅长征,傅长征道:“他们在县委招待所2号楼设立了一个临时办公地点,最近频繁找县领导谈话。”
    张扬冷笑道:“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不理他,我没空,也没兴趣!”
    傅长征点了点头,他只是负责通知,至于怎么决定是张扬自己的事情,他又道:“今天上午的常委会还开吗?”
    张扬道:“开,为什么不开?”
    张大官人还是习惯的最后一个走入会议室,所有常委都看到了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张扬受伤的事情并没有向外宣扬,所以常委们都感到有些错愕。
    县长许双奇表示关心道:“张书记,你腿怎么了?”
    张扬道:“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他这么一说别人也不好再问。
    张扬环视了一下会场,发现常务副县长董玉武不在,政法委书记周翔也不在,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好了开会吗?怎么回事儿?老董和老周呢?”
    一旁负责会议记录的傅长征道:“刚刚被工作组叫去了解情况了。”
    张大官人怒道:“胡闹!搞什么?他们分不清楚主次吗?究竟是本职工作重要,还是那些所谓的调查重要?”
    许双奇道:“张书记,严副书记点名让他们过去。”
    此时傅长征将张扬的手机交到他手中,低声道:“严书记的电话!”
    张扬心中暗骂,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严正电话居然追过来了。
    张扬拿起电话懒洋洋道:“严副书记,找我有事啊?”当着这么常委的面,这厮故意强调严正的副书记身份,其态度明显充满了不敬。
    严正道:“张扬同志,我让小傅转达的消息你没收到?你来一趟,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谈!”
    张扬道:“这么急啊?”
    严正道:“张扬同志,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他的语气非常严肃,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第一千零二章【阳谋】(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章【阳谋】(下)   
    张大官人把手机交给了傅长征,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咱们滨海突然多出了一套班子,想安安生生开个常委会都不能。”他站起身,拿起了靠在一边的拐杖:“各位同志,严副书记让我们都过去谈话,走吧,咱们去他那边开会!”
    严正怎么都没有想到张扬会把滨海的常委班子全都带过来,看到眼前的场面,他有些不能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向张扬道:“小张,你搞什么名堂?”
    张大官人笑道:“一个个的单独谈话多影响效率,严副书记有时间,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所以我把大家都叫来了,一起谈谈呗,反正也没啥见不得人的,当着大家的面说开了,我们也好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正常工作。”
    严正一张面孔气得铁青,这厮分明是在影射自己干扰了他们滨海的正常工作,严正道:“有些问题必须要单独谈!”
    一帮常委都不说话,谁都看出来了,张书记今儿是挑明点跟严正对抗,把他们叫来是观战的,这帮常委都是心明眼亮的角色,遇到这种情形,最明智的就是保持沉默,张扬是顶头上司,他们不能得罪,严正是市纪委书记,谁也犯不着得罪,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坐山观虎斗,随便你们俩咬,有道是狗咬狗一嘴毛,咬个两败俱伤那才好看。
    张扬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来到沙发上坐下,看到其他常委没坐,他招呼道:“都坐下啊,客气个啥,这里是县委招待所,咱们是主人啊,严副书记虽然是咱们的贵宾,可再尊贵也是客人,咱们要是太客气了,严副书记反而会觉着咱们慢待了,赶紧坐,全都坐下!”
    严正的一张脸此时已经有些发黑了。
    看到严正动怒,那帮常委更不敢坐,只是脸上带着微笑,他们想两不得罪,谁也犯不着啊!
    张大官人看到没有一个听他的,脸上的笑容顿时隐去,冷冷望着自己的这帮下属:“怎么着?我让你们坐,你们不坐,非得让严副书记这位贵客发话是不是?”这厮话里有话,你严正虽然级别比我高,可这儿是老子的一亩三分地,还轮不到你说话。
    人武部部长徐胜笑道:“是啊,自己的地方客气个啥!”他一屁股就坐下了,徐胜这一带头,其他常委也都纷纷坐下,这下严正的脸更加难看了。
    张扬笑眯眯望着严正道:“严副书记,我们还有两位同志呢?不是在你这里吗?这2号小楼还有小黑屋吗?”
    严正望着张扬道:“张扬同志,我希望你能够配合并支持我们的工作。”
    张扬道:“我就是这么做的啊,你们工作组到来之后,不断找大家了解情况,我考虑到你们工作量太大,干脆把大家全都叫过来,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让他们现场解释,反正啊,我对我们的领导班子是绝对信得过的,我们这帮人光明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话问的,谁愿意说自己见不得人啊!连许双奇都跟着点头了。
    严正算是明白了,这厮今儿率众前来就是要向自己示威,就是要表明对工作组调查的不满。严正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喜欢这种谈话方式,那么我们就这么谈!”说到这里,他握拳堵住嘴巴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方才道:“工作组来到滨海已经有几天,恕我直言,我对这几天的工作进展并不满意。”
    张扬道:“严副书记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大家都听着呢,能够帮助解决的,我们一定尽量配合。”
    严正板着面孔道:“关键的问题就处在配合上面,市里派我们工作组下来,目的是帮助你们尽快搞清赵金科坠楼事件的真相,我们来滨海这么久,到现在公安局方面还没有将赵金科死亡的调查结果呈送给我们,我想问问,滨海公安局的效率为什么会如此低下?”
    张大官人一听好嘛,严正今儿明摆着是要兴师问罪,是他没让程焱东把调查的结果及时呈送给严正方面,张扬道:“严副书记你自己都说过,赵金科坠楼一案非常的复杂,正是因为这件事的复杂性,我们滨海公安系统才采取了极其谨慎的态度,搜集一切可能的资料和证据,在案情没有明朗之前,暂时不能把这一调查结果通报给你们,这也是我的意思。”
    严正道:“张扬同志,你这样做就是不配合我们的工作。”
    张扬笑道:“我这样做是不想误导你们的工作,严副书记,恕我直言,你们和我一样,侦探破案这方面连业余都谈不上,真要是把目前了解到的线索交给你们,我担心你们会根据这些琐碎的线索做出错误的判断,真要是那样,岂不是闹了笑话。”
    严正道:“张扬同志,你质疑我们的工作能力。”
    张扬笑道:“不敢,我对各位领导缺乏了解,你们的工作能力究竟怎样我不能妄加评论。”这厮拐弯抹角的影射工作组的这帮人能力欠缺。
    滨海常委方面有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是人武部的徐胜,宣传部掌王军强也忍俊不禁。
    看到这帮人的表情,严正有种被张扬当众耍弄的感觉,他怒道:“我希望你们滨海领导层要端正态度,市里派我们下来,是为了帮助你们工作,而不是要刁难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对我们抱有敌意。”
    这话说得可谓是不留情面,一帮滨海的干部表情都有些尴尬。
    张扬道:“严副书记,您这话我可不爱听,谁对你们有敌意了?工作组来到滨海之后,对我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只要是工作组要召见调查情况,即使是我们手头的工作再忙,也得先放一放,来这里报到,您以为我们天天吃饱了没事做,天底下没有比向工作组汇报思想情况更重要的工作了?”
    “你……”严正的脸勃然变色。
    一帮滨海常委看到张大官人大有撕破脸皮的迹象,一个个都不苟言笑,这种时候谁都不适合说话,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上层领导,人家两人眼看就要刺刀见红,谁也不想被无辜误伤。
    张大官人咧开嘴笑了笑道:“严副书记,你希望我配合你的工作,我连县常委会都中断了,把所有县常委都叫过来,我不是人多势众的向您示威,我是真没办法,没时间啊,不配合您工作不对,可常委会也不能不开,所以必须要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会儿,等会儿我们回去的路上接着开常委会,你说我们容易吗?”
    严正道:“张扬同志,你是说我们干扰了你们的正常工作?我在这儿明确的告诉你们,希望你们滨海领导层能够端正自己的态度,没有良好的纪律就不可能更好的工作,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们已经发现了很多的问题。”
    张扬道:“欢迎领导批评指正!”他的目光充满挑衅地看着严正,有什么问题,你倒是明说啊。
    严正道:“我想问你们一句,赵金科坠楼,他本人可能存在巨大的经济问题,那么你们相关的领导需要承担怎样的责任,事情发生了这么多天,为什么没有看到你们之中的一名干部出来表示歉意?赵金科长期把持车管所的权力,利用手中的权力为自己谋取私利,难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没有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你们的公安局上级领导是管什么吃的?你们的纪委干部是管什么吃的?”
    张扬道:“严副书记说得不错,这事儿的确应该有人负责。”
    严正道:“身为滨海的一把手,你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当着众人的面,严正直接将矛头指向张扬了。
    张大官人道:“该负的责任我一定不会逃避,但是不该我承担的罪名,谁他妈想赖在我头上门儿也没有!”
    严正被张扬的这句粗话给激怒了:“你什么态度?”
    张扬道:“严副书记,希望你们工作组真的能够做到公平公正的调查,而不是杯弓蛇影,捕风捉影,既然你都提到了责任的问题,那好,我现在就能够告诉你,赵金科贪污已经有很多年,他这些不明资产的来路我正在调查中,我也希望工作组尊重一个事实,我来到滨海的工作时间并不久,我会承担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责任,如果你们真的想展开调查,我建议你们从我前任昝世杰同志的领导责任追究起,如果赵金科的贪污历史追溯更久,不妨把昝世杰同志的前任也一并调查,可以预见,你们的工作将是繁重而艰巨的。”
    严正气得直想拍桌子,可当着这么多同志的面,他还得表现出自己的气度。他抛出了第二个杀招,抽出一沓文件扔在了茶几上:“这是董玉武同志关于赵金科一案所写的材料。”
    张扬拿起浏览了一眼,然后递给许双奇道:“五百块的节礼,这好像不够立案标准吧,各位,谁过去收过不该收的礼物,最好赶紧主动向严副书记坦白,我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啥……我说你们工作组究竟是查赵金科呢,还是要把我们滨海的干部群体调查个遍?”

第一千零三章【当头一棒】(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章【当头一棒】(上)   
    严正冷冷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是他对张扬的警告。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受教了!”他起身道:“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严正望着张扬一言不发。
    张扬带着那帮滨海常委走出2号小楼,来到门外看到县委招待所的负责人一脸恭敬笑容的等在外面。
    张扬想起了一件事,他冲着那名负责人道:“工作组这些天的食宿是不是咱们负责的?”
    那名负责人点了点头,张扬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常委:“公务招待也要有个限度,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工作组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离开滨海的,扣除接风宴,所有的食宿都按照正常收费标准走。”
    许双奇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张书记,咱们要是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在他看来,接待领导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过去一直都是这样。
    张扬道:“县委招待所不是我家的也不是你们家的,公家的钱也不能浪费,工作组的工作我们会支持,可我们没理由承担他们的吃喝拉撒,钱一分不能少,单据给他们列清楚,大家别觉着这是小事儿,以后保不齐就因为咱们公款接待落下一把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儿多了!”张大官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许双奇望着他的背影唯有苦笑,这厮可不是讲什么原则,也不是公事公办,他根本就是公报私仇,工作组的存在显然让他大大的不爽,所以他利用一切的手段进行报复。
    那名县委招待所的负责人不知所措的向许双奇道:“许县长,这事儿您看……”
    许双奇道:“张书记怎么说就怎么办!”这事跟他无关,就算激怒工作组,这笔帐也不会算到他的头上。
    张扬在当天下午就接到了北港市委书记项诚的电话,项诚让他即刻过去见他。
    张大官人从电话中已经听出项诚语气不善,看来自己对抗严正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项诚是要找自己兴师问罪。张扬想了想,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的确有必要和项诚这位北港一把手好好谈谈,尽管他知道项诚并不喜欢自己,但是他认为目前的状况已经影响到了滨海的日常政务。
    坐在县委的奥迪车内,张大官人不由得又想起了那辆得而复失的奔驰越野车,如果说第一次丢车纯属偶然,这第二次根本就是存心故意了,这个背后的黑手显然想要激怒自己。
    在官场之中历练多年之后,张大官人的心态明显进步了许多,情况越是复杂,就越需要冷静对待,他主动找到袁效农门上,目的就是要给他压力,要乱了袁效农的阵脚,或许袁效农比他更清楚幕后的黑手是谁?究竟是谁想要挑起袁效农和自己的纷争,想要坐收渔人之利?
    张大官人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市委书记项诚看到他走路的架势,也关切地问了一句:“小张,腿怎么了?”
    张扬笑道:“不小心崴到了。”
    项诚点了点头:“坐!”
    张扬道:“我还是站着吧,这样舒服点。”
    项诚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和纪委工作组之间的配合出现了一些问题。”
    张扬笑道:“一定是严副书记向您打小报告了吧。”这件事并不意外,早就在张大官人的预料之中。
    项诚道:“派工作组去滨海的事情是我决定的,这件事的初衷是想帮助你们尽快的调查清楚赵金科坠楼事件的真相。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也不是针对任何人。我希望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对此抱有抵触情绪。”
    张扬道:“项书记,我能说句真心话吗?”
    项诚道:“当然可以,我就是想听你说真话!”
    张扬道:“滨海的事情我们自己可以解决,我认为工作组的到来对我们的工作开展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自从他们抵达滨海之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谈话,滨海几乎每位常委都被叫过去谈话,有的甚至谈了三五遍,我们不是没事做,整天闲着,滨海保税区建设正处于关键的筹备期,县领导层上上下下都非常的紧张,工作组来调查我不反对,可是他们总不能干涉我们的正常工作吧?赵金科坠楼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决,我们不需要假手他人。”
    项诚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赵金科存在着严重的贪污嫌疑,市里派工作组的目的也是为了尽快搞清事情的真相。”
    张扬道:“我们自己也有纪委,无需市里代劳。”
    项诚笑了笑道:“你不喜欢别人代劳,你却喜欢干涉别人的工作,我问你,你昨天率领二十多名滨海便衣警察前往新港区办案,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张扬点了点头,既然做了就不怕承认,他狡辩道:“我那是害怕走漏了消息,万一兴隆号逃了,我再想把它追回来就难了。”
    项诚道:“张扬啊,我一直都肯定你的工作热情,但是对人马列主义,对待自己自由主义的事情我们不能干,权力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利用不好就会害人害己。”
    张扬道:“项书记,您今儿叫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项诚道:“你可能不觉着自己有错,但是这件事已经严重伤害到自己同志的感情。”
    张大官人道:“工作上没什么感情可言。”
    项诚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我考虑了一下,工作组可以先撤回来,赵金科的事情可以交给你们滨海方面自己去调查,但是前提是你得给我一个期限,我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内必须将这件事情彻底查清楚,并将相关结果向纪委汇报。”
    张大官人闻言大喜,严正率领的那帮工作组在他心里就是嗡嗡叫的苍蝇,留在滨海让他不胜其烦,项诚同意把工作组撤回去等于是主动让步了,张扬道:“谢谢项书记!”
    项诚道:“经过常委会讨论,对于程焱东同志目无组织纪律性,逾越自身职权的行为必须要给予处罚,以严肃纪律!”
    张扬没想到项诚刚退了一步,马上就抡起大棒,当然这根棒子并不是直接打向自己,但打击对象是程焱东,跟打在自己身上什么分别,张扬道:“项书记,查封兴隆号的事情全都是我的主意,这件事和程焱东无关,他只是一个命令的执行者。”
    项诚道:“公安是一个纪律部队,身为滨海的公安局长,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制度的重要,你不必为他辩解。”
    张扬道:“要处罚也应该处罚我这个罪魁祸首,项书记,咱总不能误伤吧?”
    项诚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常委会共同讨论的结果,我们决定给予程焱东同志党内警告处分,并将处分的结果进行公示。”
    张大官人慷慨激昂道:“凭什么啊?难道打击犯罪还错了?警察抓贼,警察反而要被处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项诚道:“打击犯罪没错,警察抓贼也没错,错在他不守规矩,错在他逾越了自身职权,错在他不尊重自己的同志,张扬,党内警告处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张扬道:“我不同意你们这样做,处分可以,但是处分的那个人绝不能是程焱东,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我来承担好了。”
    项诚摇了摇头道:“张扬你要清楚一件事,你是滨海的县委书记,左右不了北港常委的决定,你反对与否都改变不了这件事的结果。”项诚在处分程焱东这件事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
    张大官人不怕处分,虽然处分的是程焱东而不是他,可张扬比自己被处分更加难受,正如他所说,程焱东只是一个命令的执行者,一切都是自己策划的,从项诚复杂的目光中张扬察觉到了其中的快意,他忽然明白,项诚之所以坚持处分程焱东,其目的就是要他难受,要让他感到内疚,在张扬而言,就算给他一个处分他也不会在乎,但是程焱东遭遇这样的结果会让他内疚。
    张大官人离开项诚的办公室之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抗议你们的决定!”
    项诚没说话,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舒坦,他意识到,自己对张扬的仇视是深藏在骨子里的,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即使是薛老也不例外。
    张扬离开项城的办公室,他打心底感到一种挫败感,项诚这帮人并不好对付,之前的关系缓和只是假象,自己的存在显然触及到了他们的政治利益,一旦有机会,这帮政客就会毫不犹豫的向他出手,项诚的手腕似乎比过去更加高明了。
    张扬掏出手机,拨通了程焱东的电话,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焱东,我对不住你!”

第一千零三章【当头一棒】(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章【当头一棒】(中)   
    程焱东听张扬说完之后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沮丧,他笑了起来:“张书记,不就是个警告处分吗?如果我没记错,你都被处分好几次了!身在官场不受点挫折怎么可以继续前进呢?”
    程焱东的乐观出乎张扬的意料之外,张扬道:“焱东,我就是觉着这件事挺对不起你的,明明是我带的头,最后却要你来背黑锅。”
    程焱东微笑道:“没办法,谁让你是我的上司,而且他们说的没错,身为滨海县的公安局长,我违反了规则,当然要受到惩罚。”
    张扬道:“焱东,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程焱东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也没感到委屈,他们早晚要打我一板子,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这板子比我预计的要轻得多。”
    无论程焱东对这个处分表现出怎样的坦然接受,在张大官人看来,这件事都是让他忍无可忍的,他必须要有所动作,北港的这帮领导们手伸得太长,滨海的事情由不得他们过问。
    张扬忽然想起严正所说的一句话,赵金科坠楼这件事必须追究相关领导的责任,严正说这句话的初衷显然是针对自己的,但是只要自己稍加利用,这件事就能改换目标,在程焱东之前,滨海政法委书记周翔一直是公检法的最高领导,正是程焱东的到来分薄了他的权力。而赵金科之所以能够成为车管所所长,也得益于周翔的推荐,张大官人虽然不喜欢周翔,可是自从他来到滨海之后,周翔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张扬一直都在寻找更好的机会把周翔踢走,好让程焱东顶替空缺的这个常委位置,但是张大官人总感觉到时机不成熟,还没有抓住周翔的错处,从这一点上来说,张大官人还是一个政治上的善人。
    通过北港市领导对程焱东的处分,张大官人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个当权者想对付自己下属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话语权在你这里,道理就在你这里,北港这帮领导处理程焱东的时候,绝不会感觉到内疚,也没有人会感到心里不安,即使他们真正想处分的人是张扬,他们这样做,目的是保障他们已经默认的规则继续维持,维护他们的权力不被削弱,这是他们的权利世界,他们拥有制定规则和维护规则的权力。出于这个原因,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派出工作组干涉滨海的正常工作,他们可以不做任何考虑的处分程焱东。如果张扬在这件事上不做出一些反应,不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那么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官场之中没有任何人会同情弱者,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不是比谁更有道理,而是要比谁更强。
    张大官人想透了这个道理顿时释然了,很多时候做事不能太讲道理,自己既然早就想踢走周翔,既然早就想拉程焱东进入常委,那么根本不需要机会,根本不需要理由,老子是滨海的县委书记,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要理由?莫须有!
    张扬来到了纪委,看到这厮一瘸一拐的样子,陈岗打心底生出一股快意,他甚至巴不得张扬永远这么瘸下去。
    在陈岗的眼中,张扬正在遭遇着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他已经做好了痛打落水狗的准备,当然以陈岗一贯的风格,他是不会轻易亲自出手的。
    张扬依旧是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陈书记!”
    陈岗唔了一声,虽然心里恨之入骨,可是表面上非常的客气:“小张啊,坐!”
    张大官人仍然选择站着,这不是因为他尊敬陈岗,而是因为他现在起坐不方便。
    陈岗故作关心道:“你的腿?”
    张扬道:“崴到了!”
    陈岗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是滨海的一把手,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滨海的领导工作谁来干?”
    张大官人听出他话里有话,淡淡笑了笑道:“我没事,命硬得很!”
    陈岗呵呵笑了一声。
    张扬也笑了笑。
    陈岗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扬道:“我想跟你谈谈赵金科的事情。”
    陈岗端起桌上的大茶杯喝了一口道:“小张啊,市里为了这件事专门成立了工作组,由严正同志负责,现在工作组还在滨海,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他谈,没必要专门来北港啊。”陈岗这句话分明在告诉张扬,你越级了。
    张扬道:“他只是一个纪委副书记,不当家!”
    陈岗皱了皱眉头,其实他听到张扬的这句话心里还是很舒坦的,能够被敌人肯定自己的权力,这也是一种荣誉,陈岗道:“小张啊,你这样说就不好了,纪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家分工不同,没有谁当家谁不当家的问题,你啊,年轻,认识上有偏差,难道滨海所有的事情就只能你说了算。”陈岗抓住机会暗损了张扬两句。
    张扬笑道:“要是这样我就不用来找您了!”
    陈岗笑眯眯望着张扬,因为这厮始终站着,搞得陈岗必须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很不舒服,陈岗忽然发现,即使是张扬站着,自己坐着,仍然没有产生任何的心里优越感。
    张扬道:“根据我们目拼了解到的情况,赵金科应该是他杀,现场掌握的证据支持这一点。”
    陈岗道:“有没有查到凶手?”
    张扬道:“这件案子如果作为一件单纯的谋杀案处理,应该由公安负责,可是因为赵金科家里搜出了大笔现金,现在已经可以断定他贪污受贿的事实。”
    陈岗道:“正是因为他有贪污嫌疑,我们才会派出工作组的。”
    张扬道:“工作组也专门跟我谈过这件事。”
    陈岗道:“工作组代表了我的意见。”他的意思很明显,你别找我,还是去找工作组。
    张扬道:“赵金科贪污的事情一旦公开,社会影响会很坏,必须要有人承担领导责任。”
    陈岗这才知道张扬此来的真正目的,他心中暗忖,难道张扬采用先发制人的方法,主动过来承担错误?这小子应该预料到他们可能在赵金科的问题上做文章,追究他的领导责任,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先行一步,抢占先机,陈岗暗赞,这小子头脑够灵活。目前的形势对张扬不利,赵金科坠楼事件未了,他又惹出跨界查案的事情,触怒了北港的公安系统,市里已经做出了给予程焱东党内警告处分的决定,可能是在这种情况下,张扬迫于压力,所以才做出了主动承担责任的决定,在陈刚看来,这是一种政治战略,这叫以退为进,陈岗道:“小张啊,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就证明你的觉悟还是蛮高的。”
    张大官人接下来的话,让陈岗意识到自己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张扬道:“陈书记,通过我们的初步调查,赵金科当初是由周翔同志竭力推举的,作为滨海公检法的领导,在推荐和任用干部的问题上,周翔同志存在着巨大的失职情况,过去的几年中,他对公安系统的监管力度明显不够,造成了滨海公安系统纪律涣散……”说到这里张大官人故意停顿了一下。
    陈岗望着张扬,脸上的笑意尽失,他忽然明白张扬今天过来不是要主动承担责任,而是向自己发难,张扬在强调滨海公安系统纪律涣散,换句话来说,他是提醒自己,真要追究责任的话,可以一直追究到他的弟弟陈凯。
    张扬停顿了片刻之后又道:“身为公检法的领导人周翔同志没有尽到他应该起到的作用,在出事之后,他对于这件事的应对处理也存在着很大的失误,我认为必须要追究他的领导责任,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滨海列任相关干部配合调查,甚至追究他们的管理责任。”张大官人在暗示陈岗,你丫别跟我使坏,周翔我是踢定了,你要是跟我唱对台戏,老子下一个就搞你兄弟陈凯。
    陈岗焉能听不出张扬话里的威胁成分,他淡然笑了笑道:“小张,凡事是需要证据的。”
    张扬道:“证据都是需要调查的,只要我们做好调查工作,还怕找不到证据吗?”
    陈岗道:“我们做纪委工作的不可以莫须有。”
    张扬道:“那谁来承担车管所行政管理混乱的责任呢?难道让程焱东这个才来到滨海数月的公安局长承担?还是要追究他前任的责任?”
    陈岗气得脸色发青,这混账小子,终于跟自己摊牌了。
    张大官人道:“我认为滨海车管所之所以发生这种事,其根本原因在于公检法的领导,在于缺乏一个有效地内部监管机制,历史的无数经验证明,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既然已经歪了,咱们是不是得好好检查一下上梁,您说对不对?”
    陈岗道:“这件事你不应该找我,应该去找项书记说。”
    张扬道:“这方面的事情本来就是纪委负责啊,您要是不答应,我只能去找省纪委了。”
    陈岗的目光充满怨毒地看着张扬,这厮开始利用省纪委来压自己了,陈岗点了点头:“你先走吧,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

第一千零三章【当头一棒】(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章【当头一棒】(下)   
    张大官人笑了笑,离开了纪委书记办公室,感觉压在心头的恶气总算出了一些,他给省纪委副书记刘艳红打了一个电话,将最近的事情向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刘艳红听说张扬被枪击也是大吃一惊,她关切道:“没什么事吧?”
    张扬笑道:“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
    刘艳红叹了口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事不要那么激进,一定要循序渐进,从这件事看来,北港的黑幕比起我们掌握的还要多得多。”
    张扬道:“刘姐,北港这帮领导彼此之间好像形成了一个攻守联盟,查封兴隆号的事情错不在焱东,可是他们还非得要给焱东一个党内警告处分。”
    刘艳红道:“他们不是针对程焱东,而是针对你,目的是给你一个教训,谁让你不听话?”
    张扬道:“这帮老东西阴险的很,对我有怨气不敢直接冲着我来,居然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刘艳红笑道:“你敢说程焱东一点错误都没有?在你的眼里程焱东是你的下属,可在北港市的领导眼里,你们都是他的下属,一个不听话的下属就够麻烦了,更何况又多了一个,最麻烦的是,程焱东子听你的话,你做的太明显,谁都能看出你正在建设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政治团体。”
    张扬道:“我可没有拉帮结派,我的目的是想把滨海变得更好一些,再说了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总不能孤军奋战吧?”
    刘艳红道:“谁让你孤军奋战来着?同样一件事,处理的方法不同可以造成不同的后果,兴隆号的事情,你根本就没必要自己去做,你完全可以通知北港警方。”
    张扬知道刘艳红并不了解北港的实际情况,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选择先通知北港方面,恐怕兴隆号早就跑了,根本不可能被他们抓个现行。
    刘艳红听到他半天没有说话,不禁道:“怎么?不服气?”
    张扬道:“不做都已经做过了,他们能做初一,我不妨做做十五。”
    刘艳红笑道:“你想怎么干?”
    张扬把自己刚才去找陈岗的事情说了。
    刘艳红道:“陈岗不会答应的,就算他答应,北港的市领导也不会同意,你这叫越级挑战知不知道?领导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
    张扬笑道:“我也觉着把握不大,所以想刘厅长给他们一些压力。”
    刘艳红道:“什么意思?”
    张扬道:“北港既然能给我派工作组,你也能给他们派工作组,他们能利用工作组对我们进行轮番轰炸,你也一样可以啊,给他们点压力,让他们巴不得这件事赶紧过去,随便推出一个人承担责任就结了。”
    刘艳红道:“你这小子真是处心积虑,这次一定要把滨海的政法委书记踢出去才甘心啊!”
    张扬道:“这厮占着茅坑不拉屎,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过去我一直抓不住他的错处,心存仁慈,可现在忽然发现,在官场上混,就不能太讲究道义,撤掉他需要理由吗?莫须有三个字就足够了!”
    电话那头,刘艳红不知为何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久她方才道:“张扬,我知道了!”
    刘艳红挂上电话的时候心情是其极复杂的,虽然她没有见到张扬,可是她却真切感受到了张扬身上的那种改变,她分不清这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
    刘艳红抬头看了看时间,想起今天晚上约好了宋怀明吃饭,她起身穿上了外套。
    宋怀明和刘艳红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这并不是因为避嫌,事实上在经历了上次的绯闻风波之后,两人都经受住了考验,在各自的岗位上都获得了提升,宋怀明正式成为平海一把手之后,关于他生活作风的流言蜚语几乎已经绝迹,到了宋怀明如今的位置,如果一个人想利用生活作风的问题来扳倒他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更何况宋怀明行得正坐得直。
    刘艳红明白,自己和宋怀明之间已经产生了越来越远的距离,这种距离是他们的位置造成的,曾有一度她将宋怀明视为自己的同学,自己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她将宋怀明当成自己的爱人,可是现实却让她渐渐清醒过来,虽然宋怀明在她的心中依然完美,但是这个完美的男人绝不属于自己,她必须摆正宋怀明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他只能是自己的领导,他们之间唯一应该发生的关系就是工作关系。
    宋怀明的笑容依然谦和,任何时候他都保持着那份谦谦君子风度,刘艳红依然心动,但是她已经可以理性的控制好自己。宋怀明特地早到了五分钟,作为男子他理当如此,看到刘艳红走入房间内,宋怀明礼貌地站起身,帮她脱去风衣挂在衣架上,又抢先一步帮她拉开了餐桌的椅子。
    刘艳红笑道:“我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让宋书记为我鞍前马后。”
    宋怀明笑了起来:“这里没有宋书记,只有老同学。”
    刘艳红坐下,宋怀明将菜单递给她。
    刘艳红道:“你帮我点吧!”
    宋怀明点了点头,点了几个菜交给服务员。
    他们的话题还是围绕着工作进行,刘艳红道:“最近接连处理了六名处级干部,副处级十五名,相关人员也有不少,和往年相比,今年的贪污腐败行为有增无减。”
    宋怀明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贪婪对很多人来说具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江城、南锡先后都发生了贪污大案,我们也进行了严肃处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铤而走险。”
    刘艳红道:“最近发生了两起携款潜逃的事件,这些贪污分子,比起过去手段更加多样,考虑的也越发全面,他们在东窗事发之前往往就会安排好退路,一旦遇到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着手潜逃。”
    宋怀明怒道:“不要以为逃到国外就能逍遥法外,一定要追查下去,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要将这些贪污分子绳之于法。”
    刘艳红道:“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纪委工作越来越艰巨了,宋书记,你知道我们现在最抱怨的部门是哪一个吗?”不等宋怀明回答,刘艳红接着道:“组织部,见到焦部长我就跟他说,拜托以后组织部选拔干部更严格一些,千万不要把一些蛀虫选进咱们的队伍里。”
    宋怀明道:“很多人在进入这个队伍之前反倒是纯洁的,可是进来之后就慢慢变质了,我看,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贪污腐败的问题,就必须要改变他们的观念,只有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才能保证干部队伍的纯洁性。”
    刘艳红道:“我虽然是纪委干部,可是我却不相信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贪污腐败的问题。”
    宋怀明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悲观了?我说的根本也不是绝对,我们要营造一个大环境,要让廉洁之风吹遍我们的干部队伍。”
    刘艳红道:“宋书记听说滨海车管所所长赵金科坠楼案了吧?”
    宋怀明点了点头:“怎样?事情有结果了没有?”因为发生在滨海,他自然特别关注了一下。
    刘艳红摇了摇头道:“线索中断了,目前能够断定的只有两件事,一,赵金科是他杀,二,赵金科生前存在着严重的贪污腐败行为,单单是在他家里搜出的现金就有二百多万。”
    宋怀明的唇角牵动了一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一个小小的县级车管所所长,居然就贪墨了这么多钱,他的背后一定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是谁提拔任用了这样的干部?他是通过什么途径才担当了这么重要的职位?他是被什么人杀死的?杀了他究竟是为了保护谁?”
    刘艳红道:“这个人一死,很多线索都中断了。”
    宋怀明道:“继续查下去,直到查清为止。”
    刘艳红道:“张扬想要利用这件事对滨海的领导层进行调整。”
    宋怀明道:“这小子到了哪里折腾到哪里。”
    刘艳红道:“北港的问题不简单,目前被揭露出来的全都是表象,如果想深入下去,就必须把这池已经混浊的水搅开,搅个天翻地覆,让里面深藏的大鱼浮出水面。”
    宋怀明道:“里面的渣滓越多,想要搅动这池水就越困难。”他知道刘艳红说这番话的目的了。低声道:“必要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些助力!”
    刘艳红道:“张扬比起过去成熟了许多!”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刚才和张扬通话时候,他所说的莫须有。
    宋怀明道:“人总会渐渐长大的,政治上的迅速成长,往往从担任一把手开始。”他气定神闲地饮了口茶,轻声道:“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已成定局,最近应该就会正式下文,未来北港的常委位置或许会有所变动。”
    刘艳红美眸一亮,从宋怀明的这句话中就能够知道,宋怀明对张扬的事情早有安排,他分明透露出一个明确的信息,只要滨海撤县改市的正式文件下达,张扬的下一步就是北港市常委。

第一千零四章【兄弟】(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章【兄弟】(上)   
    张大官人主动去见了北港市公安局长袁孝工,他和袁孝工之间的交往没有任何的愉快成分,袁孝工见到张扬前来,第一句话就是:“张扬同志,我刚好也在找你!”
    张扬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自己一瘸一拐的来到三人位沙发上坐下,将他的那条伤腿平伸在沙发上,笑道:“我腿有伤,袁局千万不要介意。”
    袁孝工脸上的表情很冷淡,点了点头,他居然站起身来,走到张扬的身边:“腿怎么受伤的?”
    张大官人道:“枪伤!”
    袁孝工的眉头皱了起来,望着张扬的目光极其复杂,其中有不解也有质询,他低声道:“不用我提醒你,发生了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向警方备案吧?”
    张扬笑了笑:“袁局应该知道吧,送我进入局中的人叫严金旺,他过去一直都在明德商贸,这也是我去你二弟那里找他要人的真正原因。”
    袁孝工道:“你一直怀疑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我二弟有关?”
    张扬道:“严金旺死了!”
    袁孝工点了点头道:“是,你是这件事的知情者,有必要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张扬道:“袁局,就在昨晚我在兴隆号找到的那辆奔驰越野车又被人给偷走了。”
    袁孝工道:“你为什么不报案?难道你还想自己去做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调查?即便你是国家干部,一样没有特权,单单是你现在的行为,我们就可以追究你的责任。”
    张扬道:“袁局,如果我不说昨晚发生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现在过来是想跟你冷静的分析一下这件事,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袁孝工有些迷惑地望着张扬,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清张扬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袁孝工在张扬的身边坐下,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张扬道:“有人在将矛头引向你的二弟,我不知道兴隆号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这个严金旺过去曾经是他的员工毫无疑问,我在遇袭之后,有人打电话告诉我,所有事情都是袁孝农策划的。”
    袁孝工并没有生气,听张扬这样说他反倒冷静了下来:“张扬同志,任何没有证据的指控都是站不住脚的,袁孝农虽然是我的二弟,但是我绝不会因此而偏袒他,兴隆号的事情已经查明,船主是李旺九,他和我二弟的确有过生意来往,但是不能因此就断定我二弟是幕后的主谋。严金旺的事情也是一样,这件事我也有调查过,一周之前,我二弟就将他从公司开除,他的行为以及造成的后果不能让我二弟承担。”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盯住张扬的眼睛道:“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告诉了你这些谎言?”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究竟是真是假我可不清楚,你一口咬定是谎言,还不是想护着你兄弟,不过张大官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手里根本就没有袁孝农犯罪的证据,从他接到那个神秘电话开始一步一步被引导深入,张扬忽然发现,随着那个电话而来的是延绵不绝的麻烦,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牵着走的人,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主动去找袁孝农。
    张扬淡然道:“是不是谎言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兴隆号找到了那辆车。”
    袁孝工道:“小张,你和我二弟孝农之前有没有发生过矛盾?”
    张扬摇了摇头:“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都不认识他!”
    袁孝工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打电话的人故意制造谎言,挑起你和孝农之间的矛盾?”
    张扬道:“我在北港没什么敌人!”
    袁孝工心说才怪,谁不知道你张扬就是一惹祸精,走到哪里惹到哪里,现在居然在我面前装无辜,当我这么好骗?袁孝工道:“小张啊,我希望你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张扬道:“袁局,为什么每件事都和你的二弟能够扯上关系?李旺九和他是好朋友,这次陷害我的严金旺过去又是他的员工,你可以帮我解释清楚吗?”
    袁孝工道:“孝农或许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他在背后故意制造事端,挑起你们之间的矛盾。”说到这里袁孝工忽然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从一开始他都不想和张扬撕破脸皮,张扬的背景他相当的清楚,张扬过去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经过一番调查,谁都不想树立一个这样的敌人,这次袁孝工非常的被动,是张扬主动找到了他们兄弟的头上,现在看到有了缓和关系的机会,袁孝工的内心中也是一动。
    张扬道:“如果让我挖出这个人,我绝不会饶了他。”
    袁孝工道:“如果一切都只是误会呢?”
    张扬道:“这件事究竟是不是误会只有你们才能查出,袁孝农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究竟是谁想害他!”
    张扬离去不久,袁效工就去了二弟袁孝农的家里。
    袁孝农在北港南郊拥有一套别墅,位于海边的灯塔山上,灯塔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有新开发的这片别墅区。
    袁孝农听说大哥到来,慌忙迎出门去,这里只有他和情人刘恬居住,平时除了兄弟几个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
    袁孝农道:“大哥,您怎么来了?我正说晚上去你那里。”
    袁孝工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环视了一下这栋装修奢华的别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恬从楼梯上下来,甜丝丝叫道:“大哥,您来了,快请坐,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出去吃吧?”
    袁孝工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笑意,他连招呼都没跟刘恬打一个,转身又向门外走去。
    袁孝农看到大哥走了,瞪了刘恬一眼,刘恬一脸的无辜,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袁孝工进入自己的车内,袁孝农没多久就追了过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赔着笑道:“大哥,怎么不进去坐?你要嫌那女人烦,我让她出去。”
    袁孝工启动了汽车,低声道:“咱们去大堤上走走。
    警用越野车缓缓行驶在围海大堤上,袁孝农有些忐忑地望着大哥,自从汽车启动之后,大哥还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袁孝工驾驶着汽车,穿过新港区,来到牡蛎湾,那里已经停着两辆汽车,老三袁孝兵、老四袁孝商全都已经到了。五兄弟还差一个老小袁孝学,袁孝学如今正在京城读博,也是兄弟之中学历最高的一个。
    袁孝工停好车,带着兄弟三个走下大堤来到牡蛎湾,望着远处灰蒙蒙的海水,海风很大,吹起了他们头发,他们的衣服。
    袁孝农的鼻子比较敏感,冷风刺激之下,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袁孝工停下脚步从地上捡起一个牡蛎,很小,城市的发展让这边涌现出太多现代化的东西,而随之带来的就是生态的恶化,海风中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清新的咸腥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油烟混杂的奇怪气味。
    袁孝工道:“你们三个还记不记的小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带你们来这里赶海?”
    袁孝农点了点头,说到对往日的记忆,他应该是最深刻的一个,那时候家里穷,为了能够填饱肚子,每天大哥都会带着他们过来赶海,拣牡蛎,挖海葵、海带。
    袁孝工道:“咱们爹妈死得早,如果不是我们五兄弟齐心,恐怕会有人活不到现在。”
    袁孝商道:“大哥,没有你,就没有我们几个!”
    袁孝工笑了:“任何时候,你们都是我的最大支柱,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我们在这边抓了好多的红毛蟹,我们好开心,准备拿到集市上去卖,这样就能换点米面,就能给刚上学的老五买个书包,可是我们遇到了刘川那帮混混儿,他们十多个人抢我们的东西。”
    三兄弟一起点头。
    袁孝工笑道:“老五最小,他上学,我十九岁,老四才九岁,咱们兄弟四个面对十五个彪形大汉,你们还记不记得,是谁最先出去了?”
    几兄弟都没说话,却都把目光投向了袁孝兵,袁孝工道:“老三才十四岁吧,我还没有决定动手,他第一个就冲了出去,拳头大的石块就砸在了刘川的脑袋上,可是只把刘川的脑袋砸出了一个小包,皮都没破!”
    袁孝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只记得大哥说过擒贼先擒王,冲出去的时候很勇敢,可真正出手的时候,突然手软了,不然我那一下就能把刘川给放倒,其他人肯定要被震住了。”
    袁孝工道:“十四岁的孩子,已经够狠了!”
    “我让老四逃跑去求救,老四转身就跑!我握着炭铲冲了上去,我把刘川的脑袋给开瓢了!”袁孝工转向袁效农道:“我冲过去的时候,老三比我冲的还快,老二你记得你当时干什么了?”
    袁效农表情尴尬的挠了挠头。
    袁孝工笑道:“你拎着咱们捉得螃蟹就跑,没跑两步就被人给追上了,他们去抢你手中的螃蟹,你马上发了疯,一口咬住了朱春生的耳朵。”
    袁孝兵哈哈大笑道:“我二哥打小就不能见别人动他东西。”
    袁孝工道:“可是咱们兄弟三个怎么打得过他们十五个人?”
    几兄弟望着这片熟悉的海滩,眼圈忽然都有些发红了。
    袁孝工转向四弟袁孝商道:“我们的螃蟹被抢走了,他们围着我们打,就在这个时候,老四来了,他没叫来救兵,只叫来了老五,两兄弟每人手中拿着一把菜刀,一个七岁一个九岁,两个孩子哭喊着挥舞着菜刀冲了上来,老五被人一脚踹开,老四疯了一样挥刀乱砍,可是他这么小一个孩子改变不了战局,你们还记不记的,他怎么做?”
    袁孝工拍打着袁孝商的肩头:“他用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他告诉那帮人,谁再敢打他的兄弟,他就一刀割断自己的脖子!”
    四兄弟此时已经热泪盈眶,袁孝商垂泪道:“大哥,你别说了!”
    章鱼始终相信,一个人无论是非善恶,他的心中总会有真的一面,我喜欢描写这样的情感,我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文字带给你一些回忆和触动,最后不能免俗的再求一次保底月票,章鱼用心了,诸君应该给我一些鼓励!

第一千零四章【兄弟】(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章【兄弟】(下)   
    袁孝工摇了摇头道:“要说!我必须要说,我跟你们说这些,不是要你们回忆起过去的苦日子,我是要你们记得,我们永远是兄弟,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就没有我们过不去的难关!”
    袁孝商紧紧握住大哥的手,很快袁孝兵和袁效农全都加入进来,四兄弟紧紧相握,袁孝工道:“直到现在,刘川那帮人提起老四都竖起大拇指,螃蟹他们一只都没拿,因为不敢拿我们的东西,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从我们这里拿走了一分一毫的东西,等待他们的,会是一个可怕的梦魇。”
    袁孝工道:“一转眼三十了,你们都长大了,可在我眼里,你们仍然都是孩子,老二,你还是那么爱占小便宜,知不知道他们几个在背后怎么说你?说你小农意识!”
    袁孝农瞪大了眼睛,虽然眼里还有泪,他怒视袁孝兵、袁孝商两兄弟道:“信不信回来我揍扁你们!”说完他自己忍不住笑了。
    袁孝工从地上又捡起了一只牡蛎,放在掌心,低声道:“过去的事情永远无法回头,我们选定的道路,就必须要一直走下去。老二,这些年,你赚了不少钱,可是你的心胸并没有因为财富的累积变得宽阔,眼光却因此而变得越来越短浅,我时常告诉你,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这两天我经常在想,过去我们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却是没有烦恼,最为快乐的时候,现在你们有钱了,我有地位了,可是我却再也找不到从前的那种幸福感,你们说这是为了什么?”
    几兄弟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回答。
    袁孝工望着远方的海,许久方才道:“因为我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
    依然没有人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阵阵的海浪声。
    袁孝工道:“老二,严金旺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效农听到大哥终于问起了这件事,他低声道:“这件事我真不清楚,我承认我很恨姓张的,但是老三和老四都在劝我,我一直都压住火,我没有针对他做任何事,都是他一直在挑衅我!”
    袁孝工道:“你有没有想过,张扬为什么会找上你?”
    袁效农大声道:“我怎么会知道?或许他本来就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
    袁孝工道:“我虽然从不过问你的生意,可是兴隆号的主人究竟是谁?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袁效农的脸色变了:“大……大哥……我……”
    袁孝工摇了摇头:“你们做什么,是你们的选择,身为你们的大哥,我无法过问,我不想从你们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想你们平安,我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你们中会有一个横尸街头,我只要你们平安……”
    “大哥!”三兄弟齐声叫道。
    袁孝工道:“真正让我放心的只有老五,他虽然赚得不如你们多,但是他可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老四心里又回数,他懂得深浅,老三小的时候最冲动,现在脾气性子反而变得稳健踏实了,老二,你反而最像一个孩子,做人要懂得分寸,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你一定要分得清楚,如果没有兴隆号的事情,张扬怎么会找上你?”
    袁效农耷拉着脑袋,他自知理亏,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袁孝工道:“赚钱你不行,玩女人你一样不行,一个风尘女子值得你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几百万的别墅供着一个女人,别人是金屋藏娇,你是金屋藏鸡!”
    袁孝商和袁孝兵两兄弟听到大哥说出这句话,只差没笑出声来了,两兄弟对这位老二的品味同样不敢恭维。
    袁孝工的手机此时突然响了,他接通了电话,听完之后,表情显得稍稍轻松了一些,挂断电话之后,他轻声道:“李旺九自杀了!”
    “什么?”袁效农惊声道,随即他的眼圈有些发红:“怎么会?昨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会?”
    袁孝工平静望着袁效农道:“他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袁效农的双眼中流露出惊愕的目光,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袁孝工转身走向他的越野车:“你们三兄弟好好聊,我先回家了,你们嫂子还等着我吃饭呢。”
    等到袁孝工的警车远去,袁效农捂住头慢慢蹲在海滩上,袁孝商走了过去,看到他居然在流泪,袁效农哽咽道:“麻九跟了我十多年,可……就这么没了……他不会出卖我……他根本就不会出卖我?为什么?为什么?”
    袁孝兵道:“二哥,大哥说得没错,他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麻九是我最好的兄弟,为什么要这样做?”
    袁孝商摇了摇头,冷冷道:“除了我们,你没有其他兄弟!”说完这句话,袁孝商也转身走向大堤。
    袁孝兵叹了口气,拍了拍袁效农的肩膀:“二哥,走吧!”
    看到乔梦媛一个人过来,张大官人不由得有些惊奇:“时维呢?”
    乔梦媛道:“她临时改变主意,和郭志江他们一起去江城了。”
    张扬点了点头,他有些艰难地挪到后座坐下,乔梦媛坐在了副驾,转身道:“我的那辆车呢?”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啥,又被人给偷走了!”
    乔梦媛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被她这一笑给弄懵了,他苦着脸道:“你笑啥啊?车又丢了,不是什么好事啊!”
    乔梦媛道:“你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到最后还是丢了,算了,丢了就丢了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张扬道:“你说得轻巧,可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乔梦媛道:“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车又不是你偷走的,你已经找回来一次了,现在丢了,只不过是终点回到起点,没什么,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张扬道:“这次打算在北港呆多久?”
    乔梦媛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过来?”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他一直以为乔梦媛是过来旅游的,难道除了旅游之外,她还抱着考察的目的?张扬试探问道:“难不成,你又想做生意了?想来我们滨海保税区投资?”
    乔梦媛道:“暂时不会,这段时间,我彻底离开了生意场,正是这次的离开让我认识到什么才是最可贵的。”
    张扬道:“什么才是最可贵的?”
    乔梦媛道:“自由!”
    “俗!忒俗!梦媛,这答案真心让我失望,虎子,你认为什么是最可贵的?”
    周山虎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顾,两者皆可抛!”
    乔梦媛格格笑了起来:“听到没有,虎子的观点和我一样。”
    张大官人笑道:“他才不是呢,他眼里只有刘希婷,现在是爱情第一。”
    周山虎道:“不是,张书记,在我心中,你始终是第一位的,我要是为了爱情,就追随你的脚步到滨海来了。”
    张扬从后面拍了拍周山虎的肩膀表示感谢,然后凑近乔梦媛道:“你现在还没有告诉我,来滨海是为了什么?”这厮心底是无比希望乔梦媛说出为了你这三个字的,可他又清楚的知道,根本不可能,更何况车里还有周山虎这个灯泡在场。
    乔梦媛道:“小妖给我电话,周末她会来北港,我们姐妹俩相约在这里见面。”
    张大官人这才知道安语晨也给乔梦媛打了电话,知道他和小妖已经有儿子的只有陈雪,乔梦媛应该对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想起即将可以见到安语晨,两人又能缘梦重温,张大官人的心头不禁一阵温暖。
    此时程焱东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张书记,出事了!”
    “什么事?”
    “李旺九自杀了!”
    张扬明显愣在了那里,李旺九或许是唯一可以证明袁效农就是兴隆号真正主人的一个,他的死彻底让兴隆号事件的调查中断,可以预见,所有的责任都会由他承担,张扬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赵金科,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被他联系在了一起,他们的结局何其相似。
    张扬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知道了!”
    汽车来到滨海行政中心之前,常海天和常海心兄妹已经在门前等着了,乔梦媛一下车,常海心就迎了上去,两人亲切的拥抱了一下,一边听到高廉明的声音:“梦媛姐!我也要!”
    高廉明穿着一身警服乐颠颠地跑了过来,还没等靠近乔梦媛,张大官人拄着拐杖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高廉明望着张扬笑道:“唷!张书记,今儿这是什么造型?文明棍都拄上了!”
    张大官人脸上可没有笑意:“瞧你这幅样子,你是警察啊,流里流气的,跟个二流子似的,你自己丢人不要紧,别把滨海警察的形象给抹黑了!”
    高廉明这才发现张书记的心情不太好,心说我惹不起你,我躲你还不行吗?嘴里小声嘟囔着:“至于嘛!”
    “你说什么?”张大官人吼道。

第一千零五章【变相施压】(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章【变相施压】(上)   
    对张大官人来说,这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日子,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北港的水很深,比他预想中还要深得多,他终于明白刘艳红为什么要采取放长线钓大鱼的原因,这些潜伏在暗处的对手实在太警惕,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就切断可能追查到的线索,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到张扬低落的情绪。
    常海天笑道:“怎么?还是为了工作组的事情心烦?”
    张扬摇了摇头道:“他们算什么?一帮跳梁小丑罢了。”
    常海天道:“保税区的初步规划已经完成了,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望着灯火初上的滨海,他不觉想起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候这座县城多半的道路处于黑暗之中,通过这段时间的建设,城区路灯的改造已经基本完成,道路两旁商铺的亮化工程也在进行中,一切都在悄悄改变着,张扬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再多一份耐心。
    天空中飘起了清凉的雨丝,高廉明道:“下雨了!”
    常海心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还去海岛渔村吗?”
    张扬笑道:“去,梦媛可是咱们的贵客,让她尝尝滨海地道的海鲜。”
    乔梦媛道:“下雨了,还是就近吧,真要是下大了很麻烦的。”
    常海心道:“去县委招待所吧,李师傅的海鲜烧得也不错。”她又向张扬看了一眼道:“张书记,你不是腿上有伤吗?这两天应该不适合吃海鲜吧。”她为情郎考虑得非常周到。
    张扬点了点头道:“成,就这么办,回头安排梦媛在招待所住下。”
    常海心道:“那怎么行,我那边都收拾好了,梦媛姐跟我回去住,我们刚好可以秉烛夜话,彻夜长谈。”
    乔梦媛亲切的挽住她的手臂道:“就这么定了!”
    张大官人笑了笑,让周山虎先送常海心和乔梦媛过去,他和高廉明上了常海天的汽车,高廉明一上车就抱怨道:“我说张哥,知道你这两天心里不舒坦,可咱也不能有火就朝兄弟身上发是不是?”
    张扬道:“我怎么不舒坦了?我心情不知多好!”
    高廉明嗤之以鼻道:“你骗谁啊?你和程焱东去北港闹了一出,结果把北港的那帮领导给惹火了吧!”
    张扬一听这厮这么说,顿时联想到了他老子高仲和,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已经传到了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的耳朵里,张扬道:“屁大点事儿也能影响到我心情,你也把我看得忒低了。”
    高廉明道:“我听说程焱东被处分了。”
    张扬瞪了他一眼道:“你丫听谁说的?”
    高廉明笑道:“公安局内部谁不知道啊!”
    张扬道:“你爸知道吗?”
    高廉明道:“知道!”
    “他怎么说?”
    高廉明道:“什么都没说,最后倒是提了一句,说北港公安系统挺乱的!”他向张扬面前凑了凑:“哥啊,这事儿不能忍啊,北港方面这么干,摆明了是要削你面儿,咱不能认怂啊!”
    负责开车的常海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骂道:“高廉明,你丫真不是个好东西,摆明了是在挑事儿!”
    张大官人笑道:“你才知道啊,当律师的有几个好东西?”
    高廉明道:“我说你们俩对律师偏见这么大,所以哥们有先见之明,我不干律师了,我现在是警察,人民警察。”
    张大官人道:“廉明啊,你一口一个哥叫得蛮亲的。”
    高廉明道:“怎么着?看不起我这个小警察,不把我当兄弟?”
    张扬道:“你在心底真把我当哥吗?”
    高廉明道:“废话,我把你当我亲哥!不然我连东江的爹妈都不要了,跟你跑到这穷乡僻壤里共同奋斗?”
    张大官人似乎有些感动,搂着高廉明的肩膀道:“兄弟,真是我的好兄弟,现在你哥受了委屈,你这当兄弟的是不是该帮我出出气?”
    常海天哈哈大笑了起来,张扬这是设了个圈套让高廉明往里钻呢,高廉明一时不察果然钻了进去。
    高廉明也明白了,苦着脸道:“哥,你别坑我啊!”
    张扬道:“兄弟啊,我就是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让你受委屈是不是?可这滨海的事儿,打我的脸,也就是打你的脸,我脸上无光,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高廉明道:“张书记,你就明说吧,你想让我干啥?”这厮不敢再叫哥了,哥也不是白叫得,保不齐就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张扬一脸笑容。
    高廉明小心翼翼道:“你该不是想让我们家老爷子出手帮你出气吧?”
    张扬道:“你别担心,出格的事儿我不会做,那啥,真要是出手教训别人,我自己会出手,哪能劳动高叔叔的大驾,程焱东可是他欣赏的人物,当初还差点被他弄到省厅,现在北港这帮领导给程焱东处分,不但是打我的脸,摆明了还是不给高叔叔面子,是说他眼光有问题。”
    高廉明道:“张书记,你就是我亲哥,你别跟我兜圈子了,咱们之间能坦诚一点好吗?”
    张扬道:“你能不能让高厅在公开场合表扬一下焱东同志?”
    高廉明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张扬的意思,他笑道:“哥嗳,你够损的啊!北港方面给程焱东党内警告处分,你这边就要我爸当众表扬他,这不是给北港那帮领导们难看吗?”
    张扬道:“人家不给咱们面子了,咱们还顾忌什么情面,总不能打了咱们的左脸,咱再把右脸凑上去?”
    高廉明道:“我只能试试,我家老爷子那个脾气,他不一定答应。”
    张扬道:“我不管,你要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就证明你丫能力太差了,滨海可不需要你这种吃白饭的家伙。”
    “你什么意思啊?”
    张大官人嘿嘿笑道:“兄弟啊,你自己好好掂量!”
    汽车在县委招待所停下,张大官人拄着拐杖,慢慢挪下汽车。
    高廉明望着他的背影,愤愤然道:“海天哥,你评评理,他什么意思啊?”
    常海天回头笑道:“老弟,不用我提醒你吧,这厮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外面的雨比起刚才大了许多,乔梦媛和常海心顶着雨跑到招待所门口。
    张大官人虽然下车很早,却是最晚来到大门口的一个,没办法,腿伤未愈,想快也快不了,一群人走入招待所的时候遇到刚刚招待完客人的许双奇,宴请的客人就是北港纪委工作组全体成员,严正和张扬迎面走过,居然没有理会他,因为项诚做出了召回工作组的决定,严正认为这件事和张扬有关,对他的敌意已经达到了极限,张大官人笑了笑,这位北港纪委副书记的心胸也太狭窄了一些。
    严正不理张扬,可许双奇不能当作没有看见,他笑着来到张扬面前:“张书记也来吃饭啊!”
    张扬点了点头,向身后看了一眼道:“怎么个情况?”
    许双奇道:“是这样,工作组结束了调查,明天就走了,所以我们安排给他们送送行。”
    张扬道:“又白吃啊?”
    许双奇听到他这么说不觉有些尴尬,向周围看了看,方才低声道:“张书记,毕竟是上级领导,这次的事情你看……”
    张扬道:“咱们不是说过了吗?除了开始接风那一顿,其他的费用一个子儿不能少,多大点干部,迎来送往的?”他不但是说严正那帮人,连带着把许双奇也说了一通。
    许双奇脸上挂不住了:“张书记,这顿我们县政府自己解决。”
    张大官人望着许双奇:“县政府花得不是公款?我说老许啊,你这观念有错误!”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连请顿饭的权力都没有了?”他撂下一句狠话,大踏步的走了。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这厮火了,不知上下深浅的东西,这儿是滨海,老子马上就要你明白,我给你多大权,你才能有多大权。
    高廉明如实将张扬的意思反馈到了父亲那里,高仲和听完,二话不说,就让他把电话交给张扬。
    张大官人正忙着喝酒呢,高廉明来到房间内,把手机交给他:“找你的,我爸!”
    张扬也没想到这小子行动居然这么迅速,这会儿功夫已经把电话打到了高仲和那里,张扬拿起电话,慢慢来到窗前坐下,笑道:“高叔叔!”
    高仲和道:“好小子,我要是不表扬程焱东,你就要把我儿子给踢走?”
    张扬笑道:“高叔叔,你也信啊,他是我兄弟,我跟他开玩笑的。”
    高仲和道:“你要面子,我不要面子?你居然敢恐吓我儿子。”
    张大官人笑道:“高叔叔,你借我一胆子我也不敢啊,廉明在我这里过得不知有多滋润呢,工作干得不错,工作之余也没闲着,整天围着漂亮小姑娘转。”
    高廉明支楞着耳朵听着呢,听到这里他急了:“你胡说八道,我……我是那种人吗?”

第一千零五章【变相施压】(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章【变相施压】(中)   
    电话那头高仲和已经笑了起来:“有本事追到一个带回来给我看看。”他并不是当真生气,舒了口气道:“张扬啊,你们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那个车管所所长坠楼的事情影响很坏,常委会上,宋书记还专门提起过这件事,相关责任人肯定会被追究责任,省纪委方面已经着手处理这件事。”
    张大官人心中暗喜,高仲和的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刘艳红开始帮忙,要把政法委书记周翔承担这次的责任。这正是张大官人心中所想,如果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倒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高仲和道:“张扬,程焱东这次的行为的确破坏了制度,给他个教训是应该的。”
    张扬道:“高叔叔,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焱东可是你钦点的爱将啊!”
    高仲和笑道:“你别把我往这件事里扯,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就是表扬吗?最近滨海的治安的确有所好转,但是北港方面似乎比过去更差了,该表扬的我表扬,该批评的必须批评!”
    高仲和的这句话等于给张大官人派送了一颗定心丸,他连连称谢。
    高仲和道:“好好干吧,只要是认真做事,把事情做好,我永远都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项诚真正感觉到张扬后盾的可怕,几乎就在他们做出对程焱东党内警告处分的同时,平海公安厅厅长高仲和在一次公安系统的公开讲话中,当众表扬了程焱东去滨海之后做出的突出成绩,同时又批评了北港市犯罪率居高不下的现状。
    对于同一个人,北港市领导和省领导第一次出现了意见相左,让这帮北港常委更为尴尬的是,针对程焱东的党内警告处分已经下发,如果早就知道高仲和会有这番言论,他们或许会重新考虑这份处分决定。
    北港市委常委会上阴云密布,北港市纪委书记陈岗先针对纪委工作组前往滨海的调查情况做了一个大致的汇报,他最后总结道:“我认为现在还不到撤回工作组的时候,赵金科坠楼事件还没有完全查清,现在只能认定是他杀,他本身也存在着严重的贪污问题,但是他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违纪行为?滨海的领导层内是不是还有人牵连进去?到底是谁杀了他?这一系列关键的问题都没有查明,工作组在滨海的调查过程中受到了不少的阻碍和不公平对待,滨海的相关人员对工作组的调查并不配合,我认为这是工作组进展受阻的根本原因。”陈岗对张扬积怨甚深,加上他身为纪委书记,为工作组鸣不平也在意料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项诚,撤回工作组是他的决定。
    项诚掏出一打单据扔在了桌上:“这是我刚刚接到的清单,工作组去滨海的这些天衣食住行全都记录在上面,除了滨海方面招待的那场接风宴,他们一共消费了五万八千块!”
    陈岗有些错愕,他让人将清单传到自己的手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马上明白这肯定是张扬在做文章。
    项诚道:“我就不明白了,工作组下去为什么每顿饭的规格都要这么高?啊?我们派出工作组是为了调查,不是为了吃好喝好,你们都看看,上面连菜单都写得清清楚楚,五个人,每顿饭都得接近二十个菜,房间也都是高标准,搞什么啊!”
    陈岗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过去工作组下去,都是当地政府负责接待啊,标准都是他们定的!他们招待什么,工作组就吃什么!”
    项诚道:“谁规定人家一定得请你们?工作组下去衣食住行人家就得全包,就得白吃白喝了?”
    所有常委都没说话,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上级领导到下级单位去,那是给他们面子,哪次不是好吃好喝的接待着,谁听说过付账这回事儿?这是一个大家默认的规则,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可哪儿都是这么干,全国上下都是这么干,怎么到滨海这地方居然出了岔子?原因就在张扬身上,这厮摆明了要搞事。
    陈岗道:“项书记,我觉着这件事不是什么主要问题,不应该上纲上线。”
    项诚道:“什么叫上纲上线?纪委工作组,他们是干什么去的?他们自己不清楚?”
    陈岗道:“这根本是有些人故意在搞事嘛!”
    项诚道:“别怪人家搞事,是你们自己有问题,缺少自律性,缺少警惕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出了事情首先就想着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干什么?我看这件事上就是纪委工作组自己的原因。”
    北港市长宫还山道:“项书记,我就纳闷了,这单据记录的这么详细,究竟是谁送给你的?”他问话的时候已经清楚,这件事肯定是张扬干出来的。
    项诚道:“你们都看清楚,这份清单是复印件,是省纪委给我的,我们派出纪委工作组的目的是查别人,可现在倒好,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我说你们纪委那帮人就没吃过饭啊?”
    陈岗老脸通红,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张扬啊张扬,你小子够阴的,居然利用这种事坑害我们纪委工作组。
    北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心中暗乐,他早就知道张扬没那么好惹,这下报应来了吧,先在程焱东的事情上,让省公安厅厅长说话,高仲和当众表扬他,可你们这帮人却给他整了个警告处分,跟省厅唱对台戏,这不是自找难看吗?至于纪委工作组的那一沓消费单据,谁都能看出是张扬在坑他们,可这帮人的警惕性也太差了,项诚说得没错,你们没吃过饭啊?人家请你们就吃?
    多数常委心中对工作组还是深表同情的,其实上级吃下级早已成为天经地义的事情了,谁见到过下级秋后算账,拿着一沓消费单据过来算账的?
    项诚道:“这件事绝不是小事,我看我们中的一些人吃公家饭吃油嘴了,吃得心安理得,吃得理直气壮,我今天再次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以及我们北港的所有干部,公款吃喝风是时候该刹一刹了!”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为自己激动地情绪做了一个缓冲,其实他不是针对陈岗,现在接连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因为张扬的反击,张扬针对的绝不止是纪委工作组,他挑战的是北港市领导层的权威。
    项诚道:“今天我接到了省纪委的电话,赵金科一案已经引起了省纪委的高度重视,而且省委常委会上,宋书记也特地提到了这件事,虽然在事情发生之后,我们采取了积极主动地态度,但是因为案情极其复杂,所以进展一直都是缓慢的,这件事我们会继续查下去,同时也不能影响到我们的主要工作,对于这件事的相关责任人必须追究责任!”
    听到追究责任这四个字,陈岗的目光一亮,看来项诚最终还是决定给张扬一个教训了。
    项诚接下来的话却让陈岗失望。
    “滨海政法委书记周翔在赵金科的任用上存在很大的失误,他要对此负有最直接的责任,我决定做出暂停周翔同志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决定,并对他之前的工作进行调查,在调查结果明朗之前,暂时不做其他任用,周翔同志现在的工作,由程焱东同志暂时兼任。”
    所有常委无不惊诧万分地看着项诚,谁都没有想到项诚宣布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决定,如果抛出周翔出来承担责任是无奈之举,可让程焱东接替周翔的工作就有些自己打自己脸的意思了,要知道党内警告处分程焱东的决定是他拍板定案的。
    项诚的心中充满了悲哀和无奈,他也不想这样做,可是这决定根本不是他做出的,省纪委方面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可以预见,如果继续在赵金科的事情上纠缠下去,用不了多久省纪委就会派出工作组,到时候调查的不仅仅是滨海,甚至连整个北港都会搅个鸡犬不宁,这其中张扬一定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这场常委会开得项诚颜面无光,宣布完对周翔的处理意见,他马上就匆匆散会。
    市长宫还山心中充满了迷惘,其实每个常委都是这样,但是直接找到项诚办公室的只有他。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内,宫还山忍不住道:“项书记,处理周翔根本就没有道理啊,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他和赵金科的贪污案有任何关系?”
    项诚道:“用人不察!”
    宫还山道:“如果说到用人不察,那么张扬身为县委书记也有责任!”
    项诚望着宫还山,忽然感到宫还山的身上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处理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周翔真正的错并不是他当初推荐了赵金科,而是因为他阻碍了张扬的政治布局。
    宫还山道:“项书记,是不是张扬通过上层给您施加了压力?”
    项诚闭上双目,他的表情明确的传达给宫还山一个意思,你问的太多了。

第一千零五章【变相施压】(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章【变相施压】(下)   
    宫还山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明白省里为什么要派他这种人下来,年轻气盛,做事冲动,自从他来到,就带来了这么多的不和谐因素,他想干什么?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他吗?”
    项诚低声道:“我刚刚接到一个确实的消息,滨海撤县改市的正式文件马上就会下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宫还山睁大了双目,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已成必然,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项诚有些疲惫的舒了口气道:“我的精力大不如前了,有时候真想现在就退下来,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了!”
    张大官人也知道撤县改市的事情已成定局,但是正式文件没有下达之前,他也没流露出半分的得意,围绕赵金科事件的一连串政治博弈,最终还是他占了上风,踢走周翔,利用程焱东取代他的位置,这是张大官人早就筹划好的一步棋,只不过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合适的理由下手。
    政治斗争容易让一个人迅速成熟起来,正是通过和项诚之间这场兵不血刃的战争,张大官人方才明白,真想要对付一个人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受北港市市委委托,北港组织部部长孟启智专程前来参加滨海这次的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孟启智这次前来是宣布对政法委书记周翔的免职决定,同时宣布程焱东接任政法委书记并增补为滨海常委的决定。
    对滨海所有常委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兔死狐悲,谁都明白,这次赵金科坠楼事件最后的赢家是张扬,程焱东成为县委常委是他蓄谋已久的一步棋,接下来这厮肯定会继续加强他在滨海的领导地位。
    孟启智道:“我希望县委常委会班子加强理论学习,以思想政治建设为重点,努力做到在思想上有新解放、在工作上有新举措、在发展上有新成效,不断提高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加强团结协作,充分发挥领导班子的整体合力,努力营造团结和谐、心情舒畅、共谋发展的良好环境;转变工作作风,以求真务实的作风,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强化廉洁自律,做到自重、自省、自警、自励,树立清正廉洁的良好形象。”
    说完这番话,孟启智停顿了一下,目光环视这帮滨海常委,最终停留在张扬的脸上,这次滨海常委的变动,不仅仅是滨海内部的问题,也是张扬和滨海市领导之间的一次博弈,最终的胜利者毫无疑问就是张扬,市委刚刚做出了给予程焱东党内警告处分的决定,那边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就公开表扬程焱东的工作成绩,他的态度无疑给了滨海市领导层以很大的压力。
    项诚无疑没有顶住这种压力,最后将周翔推出来承担赵金科事件的责任,明显是无奈之举,极具讽刺意味的是,被他刚刚处分过的程焱东,摇身一变成为了滨海的政法委书记,并成功顶替周翔成为县委常委,张扬的这一手绝地反击着实高妙。因为这件事,孟启智也对张扬刮目相看。
    张扬此时的表情平静无波,虽然是伪装,至少在表面上这厮做到了胜不骄败不馁。
    孟启智在心头暗赞了他两句,继续道:“在此,我也希望各位常委带头加强学习,主动适应学习型社会的需要,把学习作为一种思想境界、一种精神追求,在真学上用功,在真用上结合,促进各项工作顺利开展。要带头真抓实干,做到认认真真对待每一件事情,兢兢业业做好每一项工作,扎扎实实完成每一项任务,特别要在项目建设上比落实、比服务、比效率,为各级干部作好表率。要带头维护团结,时刻以镇安发展的大局为重,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相互配合、相互支持,共同把我县各项建设事业不断推向前进。要带头廉洁自律,重点把住小节、慎用权力、不计得失,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为官,堂堂正正做人!”
    张扬率先鼓掌,他赞道:“孟部长说得好,清清白白为官,堂堂正正做人!”
    孟启智向他笑了笑,示意把发言权交给他。
    张扬站起身道:“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也说几句。最近我们滨海发生了不少事,赵金科坠楼事件让人震惊,可是事到如今,我们仔细想一想,这件事并不是一起意外,而是必然的结果。早在我前来滨海之前,就听说滨海车辆走私猖獗,滨海汽车交易市场是平海地区最大的黑车交易市场,在这件事上,程焱东同志作了大量的工作,经过细致的调查取证,最终锁定了十六名相关违纪警员,赵金科的重大贪污行为也因此而浮出水面,虽然他的死亡让我们的调查工作陷入僵局,但是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从古至今都存在着一个道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了坏事,早晚都会被人知道。在此我想解释一下周翔同志的问题,关于他的免职是市领导经过慎重考虑做出的决定,他在赵金科贪污事件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用人不察,身为政法委书记对自己部下发生了这么大的问题居然毫不知情。”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道:“可能会有人觉着对周翔同志的处罚过重,我想说一句,我们身为领导做每件事都要深思熟虑,都要有承担责任的准备,都要有承担责任的勇气,出了事情,必然要责任到人,我举个例子,滨海搞保税区,我请来了常海天,我让他负责这件事,如果他出了问题,谁来承担这个责任?我!一个干部,如果连担当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我劝他也不要继续干下去了,至少在未来的滨海,在我任职期间,不会给他机会。我不想重复大家的分工,事实上分工已经很明确,在我来之前分工就很明确,周翔分管的部门出了问题,他理当承担这个责任!我也希望大家从这件事中能够得到教训,以后哪方面出了事情,我就追究分管负责人的责任。”
    现场鸦雀无声,这会儿已经没人同情周翔了,谁都听出来了,这位张书记不是闹着玩的,他要在滨海大干一场。
    张扬又道:“我记得自己前来滨海之前,纪委刘副书记曾经提醒过我,当官表面上看八面威风,可事实上却风险很大,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可是这种风险只是针对那些拥有歪心邪念的为官者,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直,我敢保证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必然是一片坦途。”
    现场掌声响起,但是并不热烈,所有人都因为周翔的事情没了心境。
    最后轮到程焱东讲话,程焱东也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得再多不如实干,程焱东也清楚,自己这个滨海常委是张扬想尽一切办法给他争取下来的,根本不能服众,在场的常委之中多数都对自己抱有敌意,说多了只会让别人觉着自己矫情。
    常委会结束之后,张扬陪同孟启智一起离开了会议室,他笑道:“孟部长,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中午在县委招待所随便吃点。”
    孟启智的表情居然流露出一丝犹豫,也难怪他犹豫,毕竟张扬赶走工作组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厮居然能把工作组在滨海期间吃住的单据送到省纪委,自己要是吃了他的招待饭,保不齐这厮又故伎重演。孟启智道:“饭就不必吃了,我回去还有事,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宣布市里的决定。”
    张扬道:“这都中午了,孟部长,您再忙也得吃了午饭再走,我可是诚心诚意地请您,务必要给我这个面子。”
    孟启智看到这小子盛意拳拳,转念一想,不就是一顿饭吗?是他提出要招待,又不是自己硬赖着要吃的,谅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孟启智于是点了点头道:“张扬,简单点,按照标准走。”
    张大官人听到孟启智这句话,差点没笑出声来,难怪孟启智会推三阻四,搞了半天是害怕自己阴他,张扬可没这种打算,之前对纪委工作组穷追猛打,那只是故意恶心他们,单凭着那些单据是没那么容易搞倒工作组的。
    按照孟启智的意思,张扬午饭果然搞得很简单,没有其他陪客,只有他和孟启智两人,四菜一汤,连酒都没准备,这顿饭对见惯场面的的孟启智来说简直可以用寒碜可以形容,不过他非但没有觉着张扬对他这位组织部长不敬,反而打心底感到欣慰,看来人家是诚心请他吃饭,反倒是自己多想了。
    虽然菜不多,可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孟启智一边吃一边赞赏。
    张扬道:“孟部长,我想打听一事儿,纪委陈书记这个人是不是对我特有成见?”
    孟启智呵呵笑了起来:“张扬,怎么会突然问起这句话?”从这句话就充分看出孟启智的政治水准,他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又借着这句话想探听张扬对陈岗的真实看法,身为北港组织部长,孟启智已经敏锐地觉察到北港的政治气候好像有些异常。

第一千零六章【是个人物】(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六章【是个人物】(上)   
    张扬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在北港也不全都是敌人!”
    孟启智笑道:“小张,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谁把你当成敌人了?都是自己同志,工作中最怕的就是树立假想敌。”
    张扬嘿嘿笑了一声道:“孟部长,我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我这个人在官场中算个另类,喜欢我的那是喜欢的不得了,讨厌我的对我就是恨之入骨,你说是不是?”
    孟启智心中暗忖,这小子说这番话的意思可能是试探自己的态度,又或者他听说了什么?从张扬的这句话中还流露出一个意思,北港常委之中应该还有支持他的人在。
    孟启智微笑道:“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你来到滨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能够将保税区争取到滨海,足以证明你的执政能力,市领导们也都很欣赏你呢。”
    张扬道:“孟部长,市领导中欣赏我的恐怕只是少数,我看他们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所以才会派出纪委工作组。”
    孟启智道:“这件事我清楚,市里派出纪委工作组的目的真的是想帮助你们尽快搞清楚赵金科死亡的真相,不是针对你们。”
    张扬道:“是不是针对我们,我心里有数,孟部长,我跟工作组算账的事情您知道吧?”
    孟启智呵呵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你这一手把纪委上上下下搞得灰头土脸。”
    张扬道:“其实吃饭住宿没什么,领导下来了,我们做下级单位的,招待也很正常,这年头谁不想要个面子,可面子是相互给的,我敬他们一丈,可这帮人连一寸的空间都不给我。”
    孟启智笑道:“哪有那么严重!”
    张扬道:“孟部长,我觉着你这人特厚道,感觉跟你特聊得来,今天多说了几句,您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聊了。”
    孟启智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坦诚的干部,我们之间本来就该畅所欲言。”张扬的话放在那里,孟启智当然不能说不听,再说,他已经真切体会到张扬的真正实力,对这小子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视。
    张扬道:“我从一开始就认为赵金科的事情是我们滨海的内部事务,我们滨海自己就能够解决,上级派来工作组是好事,如果他们单纯的只是为了监督我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意见,可他们来到之后轮番找我们谈话,严重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换成是您,好吃好喝的招待人家,结果人家连一个笑脸都不愿意给你,还变着法子的折腾你,恶心你,你心里觉得舒服吗?”
    孟启智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方便评论,干脆做个倾听者。
    张扬道:“虽然大家都说派工作组来是为公,为了我们好,可我心里明白,这是陈岗同志对我表达不满的一种手段。”
    孟启智道:“张扬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张扬笑道:“他弟弟陈凯过去担任滨海公安局局长,他认为陈凯的离职和我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因此而对我生出仇恨。”
    孟启智道:“张扬,不是我为陈书记说话,他的心胸还不至于如此……”真实情况孟启智清清楚楚,但是站在北港的立场上,他不得不说几句维护陈岗的话。
    张扬道:“陈岗这个人的人品究竟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我进入官场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我并不害怕树敌,我过往的经历也可以证明,凡是跟我做对的最后下场都不怎么样。”
    孟启智有些惊奇地看着张扬,忽然意识到这小子今天说出这番话是有意为之了,难道他想通过自己给陈岗带话?正式向陈岗下战书吗?
    张扬笑道:“孟部长,我告诉你一大喜事儿。”
    孟启智微笑道:“什么喜事?”
    张扬道:“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已经最终确定了,这几天正式文件就会下达。”
    孟启智其实已经听说了一些消息,只是不能确定,他笑道:“如果是真的,那可要好好恭喜你了,对滨海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以后你这个县委书记就成了市委书记。”
    张扬道:“只是个称呼吧了,管得还是那么大的地方,孟部长,您说句真心话,你感觉我能力怎么样?”
    当着他的面,孟启智当然不能说他的坏话,笑道:“在年轻干部中,你无疑是出类拔萃的一个。”
    张扬笑道:“孟部长认为我和陈岗谁的能力更强一些?”
    一句话把孟启智给问住了,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吗?不过孟启智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政治老将,他笑道:“你们负责的领域不同,也不算同一代的干部,怎么比?”
    张大官人狡黠道:“您是组织部长,对干部的能力进行评估认定是您的强项,没事儿,这里只有咱们两个,我决不把您的话给传出去。”
    孟启智心说你丫这是逼我表明立场啊,脸上却仍然保持着谦和的微笑:“我还是不方便评论。”
    张扬道:“孟部长,您要是觉得这个问题为难,我再换一个,那啥,如果在我和陈岗两人之间选拔一位市委常委的话,您会把手中的一票投给谁?”
    孟启智虽然表面风波不惊,可是内心却深深地被震撼到了,这厮的野心真是太大了,不过转念一想,滨海撤县改市正式下文之后,他身为滨海市委书记,又坐拥平海第一个保税区的实际管理权,的确具备了跻身北港市委常委的条件,今天张扬向他透露出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他已经剑指常委之位,第二,他把陈岗视为仇人,想要通过踢走陈岗的方式进入北港市领导层。
    张扬的问题让孟启智无法回答,虽然他在心底明白自己肯定会把这张票投给陈岗的,但是当着张扬的面,他不敢这么说,他对张扬有所顾忌。
    张扬似乎并不期待他的答案,微笑道:“孟部长,您不用回答,其实就算您现在拿不定主意,将来真有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您一定会选我!”
    孟启智笑道:“这么肯定?也许我会选择弃权呢。”
    张扬道:“其实您弃权跟选谁对最终的结果并无影响!”
    孟启智被这小子的狂妄再次震惊到了。
    张大官人笑了笑道:“开个玩笑,您可千万别当真。”
    孟启智怎会不当真,这小子看来对自己进入北港常委已经信心满满,看来北港的政坛再无宁日了。
    李旺九之死让兴隆号的事情尘埃落定,袁孝农似乎彻底摘清了自己,这次的事件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收敛了许多,明德商贸的业务也明显缩小了范围。在经历这件事之后,张扬再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可袁孝农对张扬的恨意却是有增无减。
    袁孝商同样在兴隆号事件中损失惨重,但是他和老二不同,他并不恨张扬,他把事情看得很清楚,如果没有老二去主动招惹张扬,就不会引发兴隆号的麻烦,在兴隆号被查的背后,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
    袁孝商认为他们和张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利害冲突,对抗对双方没有任何的好处,他应该尽快缓和与张扬之间的关系,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通过一个在双方都能说得上话的中间人,袁孝商深思熟虑之后,找到了祁山。
    除了蓝色魅力以外袁孝商在北港还拥有不少的物业,他和祁山的相识源于两人在水产方面的合作,祁山虽然实力雄厚,但是在北港这块地方立足必须找到一个坚强的助力,所以他找到了袁孝商,两人之间已经有了多年的交情。
    这顿饭由袁孝商做东,吃饭地点选在北港皇冠大酒店,袁孝商是这里的大股东,位于皇冠大酒店内的蓝色魅力夜总会更是北港首屈一指的夜场。
    祁山这个人很聪明,请张扬吃饭之前,就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跟他说得清清楚楚,他让张扬自己选择,与其见面时候闹得不欢而散,还不如事先把事情所开,是否愿意和袁孝商冰释前嫌,主动权还是交给张扬一方。
    张扬并没有做太多的考虑,他答应了袁孝商见面的要求。
    张大官人抵达皇冠大酒店的时候,看到祁山和袁孝商都站酒店门外,两人都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
    张扬的腿伤已经基本恢复了,不过这段时间他很少自己开车,让周山虎将车停在酒店门口,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周山虎离去。
    祁山快步迎了上来,满面笑容的向张扬伸出手去:“张书记,你很准时啊!”
    张扬笑了笑,伸手和他握了握。
    袁孝商跟了过来,笑容很亲切。
    祁山将袁孝商介绍给张扬:“这位是皇冠的大老板袁孝商,也是我合作多年的老朋友,顺便补充一句,他还是北港公安局袁局长的四弟!”
    袁孝商笑道:“不用介绍这么详细吧,留点话给我自己说。”他双手握住张扬的右手,这是一种尊重,袁孝商道:“张书记,我对你可是久仰大名,早就让祁山安排咱们见见面,可是他太忙,一直没给我安排这个机会。”
    张扬笑道:“都是自己人,客套话咱们不必说。”

第一千零六章【是个人物】(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六章【是个人物】(中)   
    袁孝商安排的包间是明珠厅,房间并非是皇冠之中最大的,却是最为清雅的一间,平时这间房并不对外,只是袁孝商用来接待重要宾客之用,张扬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七步诗》,落款竟然是天池先生,让张扬诧异的是,这幅字居然是真迹。
    袁孝商微笑道:“这幅字是我去年在天池先生遗作慈善拍卖的时候买下的,很是喜欢!”
    祁山道:“张书记的书法得到过天池先生的亲自指点,也是大师级水准。”他又向张扬道:“孝商兄也是舞文弄墨的高手,有机会你们多切磋切磋。”
    张扬微微一笑,心中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么珍贵的一幅字会突然出现在酒店包间内,看来袁孝商为了这次的见面做了相当精心的安排,如果真的如此,这个人可谓是心机颇深,的确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聪明人做事,看破不会点破。
    张扬对祁山的智商评价颇高,能够让祁山出面帮忙的朋友,应该也不是寻常人物。
    比起袁孝农,袁孝商明显要镇定许多,人的第一眼印象很重要,袁孝商的谈吐举止都给张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张扬却已经意识到袁孝商要比他的那个二哥老练世故许多,为人处世和一个人的年龄并不一定成正比。
    服务员上菜之后,袁孝商让服务生打开了他专门准备的茅台。
    祁山很少喝酒,他倒了一杯干红。
    袁孝商让服务生给张扬先斟满酒,微笑道:“早就听说过张书记是海量,一直没有机会切磋。”
    张扬道:“马马虎虎过得去,不过我现在陌生场合也很少喝酒。”
    袁孝商听出张扬的言外之意,微笑道:“一回生两回熟,何况咱们都是祁山的朋友,来我这里喝酒,张书记只管放松心情。”
    祁山笑道:“我酒量不行,也不擅言谈,可是我也喜欢三两个朋友坐在一起小酌,要是围着一大桌子人,我肯定要退避三舍。”
    袁孝商道:“你的性情本身就喜欢静,我喜欢热闹。”他端起酒杯倡议道:“张书记,咱们初次见面,同干一杯。”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从四道精致的凉菜就能看出袁孝商这顿饭准备的相当用心。
    袁孝商示意服务员出去,他给张扬斟满酒杯,在三人中袁孝商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不过论到官衔,张扬却是最高的一个,所以袁孝商给张扬倒酒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身份。身份是一种极为奇怪的东西,可以让人忘了辈份,可以让人忽略了年龄。
    袁孝商很快就让张扬感到了他的不同寻常,虽然张扬没有直接和袁孝商发生冲突,可是张扬和袁家兄弟之间矛盾,理应为他们今天的这次见面蒙上一层尴尬,可是袁孝商对此表现的很坦然,他并不回避问题和矛盾,一开始就提起了发生过的不快,袁孝商道:“张书记,你和我二哥之间的事情我听说了。”
    张扬笑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连公安机关都已经定案了,这件事咱们就不用再提了。”张大官人在目前复杂的政治环境下,理智的选取了暂时搁置不重要的争端。
    袁孝商道:“兴隆号的船主李旺九是我二哥的好朋友,当年他买下兴隆号的时候,我二哥借给他不少钱,这次他的死让我二哥很伤心,张书记,我知道你心中仍然存在着很多的疑问,这也难怪,如果我处在你的位置,也会生出很多的想法,我这个人从来都很坦诚,张书记有什么疑问只管问我,我可以向你解释。”
    张扬不由得多看了袁孝商一眼,他本以为今天见面袁孝商会回避这个问题,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厮究竟是胸中坦荡呢,还是故布疑阵?张扬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向袁局解释过,或许真的存在很大的误会。”
    袁孝商道:“我大哥并没有对我说!”他笑了笑道:“我们兄弟五个感情一直都很好,如果没有大哥,就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张扬道:“袁总是做什么生意的?”
    袁孝商道:“只要是有利润我都会去做。”
    祁山恰到好处的接了一句:“孝商兄真是商人本性!”
    张大官人说话并不客气,虽然脸上带着笑:“包括犯法的事情吗?”
    如果换成是袁孝农,恐怕他早就拍案怒起,袁孝商充分表现出他极高的涵养,笑容不变道:“张书记可能并不了解我,我曾经坐过牢,八十年代初期,我因为走私摩托车被抓,在湖西农场劳教了两年,从那时开始,我就真正领教到法律的威严。”
    张扬虽然对袁孝商并不了解,可是对他用于坦陈自己过去的做法还是表示欣赏的,张扬道:“袁总真是与众不同,换成别人,未必会把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说出来。”
    袁孝商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无论光彩与否总得面对,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敢去面对,那么他还怎么有勇气去面对这个生活的世界。”
    张大官人因为袁孝商的这句话而端起了酒杯:“我敬你!为了你的坦诚!”
    袁孝商端起酒杯和张扬碰了碰,祁山也端起了他的红酒。
    喝完这杯酒,袁孝商还是给张扬先斟满了酒杯,他的表情很自然,没有任何阿谀奉承的神态,他给人的感觉始终淡定如一,服务生开始上热菜,袁孝商招呼客人吃菜。
    张扬道:“袁总出狱以后还有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
    连祁山都觉着张扬的问话有些无礼,可是袁孝商并不介意,他轻声道:“两年的劳教生涯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如果我不做生意,我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律师。”
    祁山道:“孝商兄这话说的没错,他自修了法律课程,现在已经拿到了律师牌照。”
    张扬对袁孝商真的有些刮目相看了。
    袁孝商道:“我承认我研究法律目的不是奉公守法,而是为了钻法律的空子,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往往在这种角落中才存在着惊人的财富。”
    张大官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袁孝商:“袁总,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对着一个国家干部大谈自己的犯罪心得。”
    袁孝商笑道:“我可没有犯罪,自从走出劳改农场,我就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那种地方,所以我不违法,我现在的每件生意都是法律许可。”
    张扬道:“我听说蓝色魅力是北港第一娱乐场所。”
    袁孝商微笑道:“张书记是想说色情场所吧?”
    张大官人对这厮的直白真的有些佩服了。
    袁孝商道:“蓝色魅力的经营和我无关,包括天街,都是别人租用我的地盘在经营,他们做什么我不过问,是否有违法行为也和我无关,很多人传言这两处地方都是我的产业,其实是以讹传讹。”说到这里他笑了笑道:“不过,如果张书记有兴趣前往,我有签单的权力。”
    张扬笑道:“袁总真是厉害!”
    袁孝商直言不讳道:“张书记,我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认识你一下,已经发生的事情,存在的疑点,并不是一顿饭几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无论我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你第一次见面就相信我是一个好人,但是我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祁山笑道:“孝商兄咱们就不用自我标榜了吧。”
    袁孝商笑道:“我只是尽可能把一个真实的自己表达出来。”他端起酒杯向张扬道:“不说我自己了,说多了显得我自卖自夸。”
    张扬微笑道:“我听懂袁总的意思了,你是想告诉我,你对我没有任何的恶意!”
    袁孝商将那杯酒率先饮尽道:“张书记真是快人快语!”
    张扬道:“你也很爽快,爽快人之间的对话往往都是愉快的,希望我们以后的相处能够像今天一样愉快。”
    袁孝商点了点头道:“一定会,虽然张书记和我二哥之间一开始发生了些不快,可我相信所有的不快都已经过去,以后剩下的全都是愉快的记忆。”
    祁山道:“我和张书记之间开始的相处也是从不愉快开始。”说到这里,祁山显得有些伤感,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兄弟祁峰,当初正是因为祁峰和张扬的交恶,他和张扬才相互认识,时过境迁,他和张扬虽然没有成为那种推心置腹的朋友,但是他们也绝不是敌人。祁山对袁家兄弟和张扬之间的恩怨事先已经做过了解,不然他也不会盲目地过来充当这个和事佬。
    张扬微笑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一开始把难走的路都走完了,以后的道路想必会平坦的多。”
    张扬的这句话让祁山感到惊奇不已,以他对张扬的认识,这厮向来都不是那么好说话,祁山也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面子,他马上就意识到,无论是袁孝商还是张扬,他们看似坦诚的背后,彼此都充满着戒心,之所以能够做到一团和气,是因为他们现在都不想将矛盾激化。

第一千零六章【是个人物】(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六章【是个人物】(下)   
    张大官人品尝了一口鱼翅捞饭,赞不绝口道:“这捞饭是我吃过最正宗的。”
    袁孝商道:“皇冠的大厨是专门从九龙粤海阁请来的,拿手的粤菜还有很多,张书记还想吃点什么?”
    张扬微笑道:“饱了,再多就浪费了,对了,袁总在北港这么多年,对方方面面的事情应该比我熟悉。”
    袁孝商道:“张书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张扬道:“真是有些难以启齿!”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道:“你应该知道我在兴隆号找到的那辆奔驰越野车。”
    袁孝商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我听说那辆车又丢了!”
    张扬道:“就是这件事,你在北港的关系比我广得多,你大哥是北港公安局长,所以我想……”
    袁孝商马上就明白了张扬的意思:“你想我帮你找回那辆车?”
    张扬道:“不错,我一直都很奇怪,究竟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接二连三的惹到了我的头上。”
    袁孝商道:“其实我也很想找到这个人,张书记,我总觉着,偷你车的这个人,就是制造我们之前矛盾的那个人。”
    张扬微笑道:“可能是你二哥得罪了什么人,你们找出这个人应该比我容易得多。”
    袁孝商望着张扬,他笑了起来:“张书记,也有可能是你的仇人!”
    张扬意味深长道:“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存在,那么他现在已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饭后袁孝商提出邀请张扬去天街放松一下,他本以为张扬会拒绝,却没有想到张大官人居然欣然应约。
    张大官人并非是第一次前来天街,早在他初到滨海上任的时候,他就陪着梁成龙那帮损友来过这里,在他的印象中,天街除了天价的酒水,就是这里近乎联合国多国部队一样的小姐队伍,张大官人见多识广,如果说天街不是声色场所,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有了袁孝商的陪伴,自然不需要办理起步10万的坑爹会员卡。
    袁孝商安排了总统套间,总统套只是他们的内部说法,单从室内装修就能判断,这房间要比上次梁成龙带他们过来的8888的房间档次还要高,抛开这个人的人品不论,他出手还是相当大方的。
    袁孝商悄悄观察了张扬一眼,发现这厮并没有任何不自然的表现,袁孝商暗忖,难道这位张书记的拒腐蚀永不沾只是在外表上做做样子?今天倒要试探他一下。
    天街的总经理陈青虹带着迷人的微笑走入了房间内,她微笑道:“袁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你很久没有光顾我们这里了。”
    袁孝商淡淡笑了笑,他向张扬和祁山介绍道:“陈青虹,天街的总经理,我的好朋友。”他又向陈青虹道:“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
    陈青虹微笑向祁山和张扬伸出手去,当她的目光落在张扬脸上的时候,明显多停留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表现,张大官人却推测出,陈青虹十有八九认出了自己。
    袁孝商道:“我去趟洗手间。”
    祁山也起身跟了过去,洗手间就在套房内,关上房门,袁孝商低声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祁山微笑道:“跟你一样,邪派中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
    袁孝商道:“他喜欢什么?”
    祁山微笑道:“人在世上喜欢的东西可以很多,但是真正能打动你的却很少。”
    袁孝商眯起双目,静静品味着祁山的这句话。
    陈青虹将一杯清茶送到张扬的面前,然后微笑道:“张先生平时都喜欢什么?”
    张大官人以为她是在试探自己的口味,他笑道:“运动!”
    陈青虹的俏脸之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羞涩,她的表情让张大官人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可能让她误解了。不过张扬并不相信陈青虹的羞涩是发自内心,天街是什么地方,身为天街的经理,陈青虹什么场面没经历过?从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出半分的风尘味道,如果不是在这里遇到她,张扬肯定会觉得她是位秀外慧中白领丽人,可事实上……,望着陈青虹清秀的面庞,张大官人忽然想起大隋朝那会儿的青楼鸨母,时代在变,现在连鸨母也改玩清纯了。
    陈青虹当然不会猜到张扬现在究竟想些什么东西,她轻声道:“什么运动啊?”
    张大官人道:“多了,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袁孝商的声音响起:“青虹,安排几位小姐陪陪我的两位贵客。”
    陈青虹点了点头,她起身出去了。
    袁孝商在张扬的身边坐下:“张先生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张扬笑道:“我也有分寸,袁总,我听说平时来天街的大人物不少哦,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袁孝商呵呵笑了起来,他轻声道:“任何现象的存在都有它的理由,我对别人的生意不做评判,我不是官场中人,我对官场中的很多事并不了解,今天也没有外人,我说话也不喜欢掖着藏着,对于情色业,我始终抱有不同的看法,食色性也,人的天性使然,因为人要吃饭,所以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饭店,其实人还有其他的需求。”
    祁山笑道:“你又要推销你的那套情色合法化理论了,你要搞清楚,咱们是什么社会制度,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袁孝商道:“我本身并不从事这方面的生意,但是我总觉着,流莺暗娼的危害更大,还不如正规纳入管理,一来可以规范市场,二来可以获取一笔可观的税收,你们说是不是?”
    张扬道:“照你这么说,黄赌毒都应该合法化?那么我们的法制去拿什么作为衡量标准?正义与协和还有什么划分的界限?”
    袁孝商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个人观点,登不了大雅之堂!”
    祁山笑道:“所以说,你永远当不了官。”
    陈青虹去而复返,她带来了三位美丽出众的女郎,其中一个居然是在国内歌坛小有名气的歌星戴琳,陈青虹微笑道:“这三位都是我们请来表演的嘉宾,今天是袁总和朋友过来,所以我特地请她们过来表演。”
    祁山指了指右边的那位,袁孝商指了指左边,两人有意把中间的戴琳留给了张大官人,张大官人第一眼见到戴琳的时候就觉着似曾相识,仔细看了看方才发现戴琳的样子居然和左晓晴有几分相似,多少勾起了张大官人对往事的回忆。
    陈青虹对戴琳耳语几句,戴琳浅浅一笑,来到张扬的身边坐下,张大官人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很好闻,从侧面看戴琳和左晓晴差别还是很大的,左晓晴的身上找不到戴琳的那种妩媚与淡定,或许这和戴琳的歌手身份有关,她经常要面对观众,心态比起普通的女孩要强上许多。
    戴琳端起张扬面前的酒杯递给他道:“认识一下!我叫戴琳!”
    张扬笑道:“过去我听过你的歌,唱得不错!”
    戴琳道:“什么歌?”
    张大官人挠了挠头道:“一时间想不起来。”
    祁山道:“爱我的人伤我最深!”
    张大官人道:“对,好像是这首!”
    戴琳笑道:“我要是没猜错,你从来没听过!”
    袁孝商道:“唱一首吧!”
    戴琳端起红酒和张扬碰了碰,抿了一口红酒放下,起身走向点歌台。
    暗淡的灯光下,舒缓的音乐缓缓响起,戴琳是典型的女中音,声音沙哑低沉,充满着耐人寻味的质感,张大官人本来以为戴琳只是一个寻常的歌手,可听到她的歌声也不禁有些惊艳,实在是有些奇怪,拥有这样歌喉的女子为什么要混迹在这种风月场所。
    张大官人对天街的定义就是如此,他可以断定无论袁孝商怎样表白自己,在天街和袁孝商之间必然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利益链,或许袁孝商就是天街的后台,天街之所以能够成为北港首屈一指的声色场所,其背后肯定有个强有力的靠山,袁孝工身为北港公安局长,无疑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个。
    戴琳唱完之后,所有人一起鼓掌,她笑盈盈回到张扬的身边,张扬端起她的那杯红酒递给她。两人碰了碰酒杯,都喝了一口,戴琳道:“怎样?”
    张扬道:“天籁之音!”这句赞赏其实并不夸张。
    戴琳嫣然笑道:“如果遇到知音或许能够称得上。”
    张大官人嘿嘿笑道:“你在说自己对牛弹琴?”
    戴琳格格笑了起来。
    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位身姿窈窕的服务员,她送果盘过来,戴琳让她倒酒,那女孩端起酒往杯子里倒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惊慌,酒杯居然被她碰倒了,红色的酒水洒到了戴琳的裙子上,戴琳惊呼着跳了起来,她望着身上的酒渍,顿时恼羞成怒,尖声道:“你有没有长眼睛啊?“那女孩充满惶恐道:“对不起……我……我不小心的……”
    戴琳抓起一杯红酒似乎想要泼还回去,却被张扬一把抓住手腕:“算了!”
    听说里面出了事情,陈青虹匆匆赶了进来,看到那名女招待她也是吃了一惊:“我不是让露露过来的吗?你……”
    那女孩低着头,怯怯道:“露露肚子突然不舒服,所以我过来了……对不起,我第一天上班……”
    陈青虹道:“你以后都不用上班了……”
    一个声音道:“这女孩挺不错,让她留下来陪我!”

第一千零七章【官商之间】(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七章【官商之间】(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说话的居然会是张扬,袁孝商有些诧异地看着张扬,随即他的目光投向那个女服务生,那女孩垂着头,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还是可以看出她的体型颇佳。
    戴琳听到张扬这样说,顿时好像受了侮辱一样,她起身就走,甚至连告辞的话都没有说一声,陈青虹向那女孩道:“你抬起头来!”
    那女孩儿抬起头,俏脸之上写满惶恐,虽然她的脸上没怎么化妆,可是她清秀绝伦的俏脸还是让所有人震撼了一把,再加上她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当真让人看在眼里自然而然的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触。祁山和袁孝商对望了一眼,两人虽然没说话,可是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赞叹,张扬的眼光真够毒的,这么水灵的一小妞一出现就被他给盯上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拿这女孩和戴琳相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青虹道:“你新来的?”
    那女孩泪光盈盈的点了点头道:“别赶我走,我第一天过来,以后我会好好做事,我家里真的等钱用……求求你了!”
    陈青虹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道:“贝贝!”当她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张大官人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眼神。
    陈青虹道:“以你犯的错误,肯定不能留你,可张先生为你说情,我就饶你这一次。”
    “谢谢经理!”
    陈青虹道:“不用谢我,你招呼好张先生。”她看了看张扬,心说他的口味还真是独特,不过这眼光真的很毒,这个叫贝贝的女孩果真不错,即便是放在天街之中也是出类拔萃,不过一看就是初涉社会的少女,风情方面要差上许多。
    贝贝低着头,怯生生来到张扬身边坐下,她帮张扬把酒倒上,张大官人倒是不客气,居然一伸手,拦住了女孩的纤腰,贝贝抗拒的拧了一下娇躯:“先生,对不起……我……我只负责倒酒。”
    张大官人凑了过去,附在她耳边用传音入密道:“桑贝贝,我让你装,你跟我多久了?”原来这女招待竟然是桑贝贝装扮的。
    谁也不知道张扬和桑贝贝之前就认识。
    桑贝贝一双妙目向张扬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吐了吐舌尖,马上又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端起酒杯道:“先生我敬你!”
    这杯酒可是满满的一大杯。
    张扬笑道:“不能我自己喝啊!要不这样,我喝一半,你喝一半。”
    桑贝贝红着脸道:“我不会喝酒。”
    大官人道:“不会喝可以慢慢学,女孩子有很多东西都要学习的。”
    袁孝商发现自从这个名叫贝贝的女招待出现之后,张扬就对她产生了兴趣,不但频频喝酒,而且兴致高涨,袁孝商留意到这厮的手也没闲着,不时搂搂贝贝的纤腰,找机会还摸摸她的臀部,不过那女孩显然没经过这种场面,显得惶恐无助,连袁孝商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这厮绝非是柳下惠,遇到动心的还不是一样上下其手。
    离去的时候,张大官人还慷慨地给了桑贝贝一千块的小费。
    袁孝商看出张扬对她有意思,可能是碍于他自己的身份,不敢再有过份地举动。
    临走之前,张扬把袁孝商叫到一边,低声道:“这女孩不错,别让外人欺负她!”
    袁孝商笑道:“你放心,我会让人照顾她。”
    张扬点了点头,拍了拍袁孝商的肩膀道:“你很好,以后有机会,咱们经常联络。”
    袁孝商和陈青虹一起将张扬他们送到了电梯口,张扬离去之后,陈青虹向袁孝商道:“这人是不是滨海的县委书记?”
    袁孝商淡然笑道:“你关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陈青虹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人家关心你嘛!”
    袁孝商道:“查查刚才那个叫贝贝的女孩是什么来路,对了,张扬好像看中了她,给她安排点轻巧的活,不要让别人打她的主意。”
    陈青虹道:“一个女招待而已,他的口味挺怪的。”
    袁孝商道:“难道你不觉得那女孩真的挺漂亮的?”
    陈青虹道:“他要是真心喜欢,怎么不提要求?”
    袁孝商道:“他什么身份?再说了,他对我还缺乏信任。”
    祁山和张扬一起来到停车场,祁山指了指自己的汽车道:“我送你!”
    张扬笑道:“不必了,你就住在皇冠,回头我让司机过来接我,对了,咱们前面走走,我想问你几句话。”
    祁山点了点头,有些话最好还是要说清楚。
    两人离开皇冠,走向滨海大道,沿着大道向南走去,祁山道:“我和袁孝商合作水产生意,一直关系都很好,他知道我们的交情,所以提出想我安排你们见个面。”
    张扬微笑道:“袁孝商这个人很不简单啊!”
    祁山道:“很聪明,很有生意头脑,但是做事也很有原则,他们五兄弟之中,袁孝商是经商最成功的一个。”
    张扬道:“我见过三个,袁孝商这个人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他比他二哥要精明的多。”
    祁山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听说了,袁孝商并不想和你为敌!”说到这里祁山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你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我来掺和。”
    张扬笑道:“你已经掺和进来了。”
    祁山道:“我很少当和事佬。”
    张扬在凭栏边站定,望着远方夜幕笼罩的海面,听着阵阵的涛声,微笑道:“其实我心中明白,袁孝农并不想招惹我,背后一定有人在挑唆,想要挑起我和袁家兄弟几个的矛盾。”
    祁山道:“以你的眼光不会看不清这件事。”
    张扬道:“袁孝农的脑筋并不灵光,可是袁孝商这个人很厉害,给我的感觉很邪,他对法律钻研的是不是真的很透?”
    祁山点了点头道:“我绝对没有夸张,他如果去当律师一定很出色。”
    张扬道:“天街是不是他的?”
    祁山笑道:“我不知道,其实一个人真的有掌控企业命脉的能力,这企业写不写他的名字都是一样。”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祁山,我忽然发现这世上不止你一个聪明人。”
    祁山意味深长道:“聪明人都不会选择和你斗!”
    张扬道:“错,聪明人都不会选择和国家为敌和法律对抗。”
    祁山道:“官场上的规则我不懂,但是商业上有个原则,风险越大,利润越大,所以很多人会做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真正高明的人不会让法律抓住小辫子。”
    张扬道:“我知道这种人不在少数,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走在边缘,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下去,万一摔一个粉身碎骨,后悔就晚了。”
    祁山道:“官场其实比商场凶险的多,所以我一直认为你的胆子比我大。”
    张扬笑道:“前两天有人在白岛附近的海域伏击我,我中了一枪!”
    祁山关切道:“你有没有事?”
    张扬道:“如果有事,我现在怎么会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当时载我去白岛的那个船老大曾经是袁效农的员工。”
    祁山静静望着张扬:“所以你就怀疑这件事和袁效农有关?怀疑是他策划伏击你?”
    张扬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这件事,我才真正明白,有人想要挑起我和袁家兄弟之间的矛盾。”
    祁山道:“我只知道你和袁效农发生了不快,并不知道有人伏击你的事情,袁孝商并没有跟我提起过。”
    张扬道:“我敢说这个潜藏在背后捣鬼的人,十有八九是袁效农的敌人,或许是他生意上的对手。”
    祁山道:“照你这么说,很有可能。”
    张扬道:“我甚至认为无论是袁孝商还是袁效农可能都想到了这个人是谁,所以他们才会容忍我之前对他们所做的一切,主动向我示好求和。”
    祁山笑道:“你希望通过我将这番话转述给袁孝商吗?”
    张扬道:“跟你说,就不怕你向他通风报讯。”
    祁山道:“我始终认为官商之间不该是敌对关系。”
    张大官人笑道:“那应该是什么?”
    祁山道:“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很经典,同行是冤家,初听没什么惊艳之处,可是仔细想想,你就会感觉到,这句话太有道理了,官员的仇人永远是官员,商人的对手才是商人,虽然他们都在追求利益,可是商人追求的只是经济利益,官员追求的却是政治利益,而一些官员追求的不仅是政治利益还会有经济利益,正是他们对经济利益的追逐才产生了官商勾结,狼狈为奸,进而产生了腐败,可既便如此,官商之间还不是对立关系。除非一个官员觊觎商人手中的那份经济利益,他们之间才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张大官人仔细品味着祁山的这番话,真的感觉到祁山对官商之间的关系理解到了一个极为透彻的层次,张扬道:“你好像在劝我放弃对袁家兄弟的仇视。”
    祁山微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和他们的恩怨和我无关,我是商,你是官,我们之间追求的利益不同,我们和你永远都不会有矛盾!”

第一千零七章【官商之间】(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七章【官商之间】(中)   
    张扬和祁山分手之后,他正准备给周山虎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可他号码还没有拨出去,就听到身后响起突突突地轰鸣声,张大官人转过头去,却见桑贝贝骑着一辆踏板摩托车由远而近来到他的面前。
    张扬不禁有些好奇,望着桑贝贝,桑贝贝取下头盔,摇了摇头,一双明眸笑盈盈看着他:“怎么?才几天没见面就不认识我了?”
    张大官人一脸坏笑道:“不是给过你小费了吗?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桑贝贝道:“少废话,上车!”
    张扬上了她的摩托车,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桑贝贝递给他一个头盔,张大官人把头盔带上。
    桑贝贝加大油门,小摩托车倏然冲了出去,张大官人吃了一惊,身体习惯性的一仰,然后赶紧抱住桑贝贝,一双大手不小心碰到桑贝贝弹性惊人的胸部。
    桑贝贝俏脸一热,在她看来,这厮就是故意占自己便宜。
    小摩托车在街巷中穿行,没多久就来到北角海鲜市场旁边的夜市一条街。桑贝贝将摩托停好了,摘下头盔转向张扬,一双妙目瞪得滚圆:“你抱够了没有?”
    张大官人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放下手去:“那啥……不好意思……我以为还没到呢。”他也摘下头盔递给了桑贝贝。
    桑贝贝将头盔挂在车上,指了指不远处的海燕大排档:“我请你吃海鲜!”
    张大官人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还是我来吧。”
    桑贝贝道:“今儿我遇到了一冤大头,给了我一千块消费!”
    张大官人顿时无语,这冤大头分明说的是自己。不过这厮的脸皮可不是盖得:“那啥,你服务了嘛,应该的,付出就应该有回报。”
    桑贝贝不由得想起这厮刚才在天街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猥琐模样,不禁又瞪了他一眼道:“你刚才可真够下流的,以后别跟人说你是党员干部。”
    两人找了一个偏僻的桌子坐下,桑贝贝点了几个菜。
    张大官人上下打量着桑贝贝。
    “看什么看?你没见过啊?”
    张扬道:“怪了啊,你说我怎么每次见你总觉着你变了一个人,刚才在天街,你清纯的跟邻家小妹似的,这会儿怎么像个黑社会太妹?”
    桑贝贝道:“我啊,是属变色龙的。”
    张扬道:“的确有点色!”
    桑贝贝啐道:“那也不如你色!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刚才你怎么回事儿?你摸我干嘛?”
    张大官人嘿嘿笑道:“那不是做戏嘛?到了那种地方我要是不随波逐流,别人肯定会觉着你有问题,我摸你是为了保护你。”
    桑贝贝道:“合着你对我耍流氓,我最后还得说声谢谢!”
    “不用谢!”
    “张书记,你脸皮无敌了!”
    “谢谢夸奖,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面对张扬这种人,桑贝贝还真拿他没辙。
    张扬道:“贝贝啊,我挺纳闷的,你怎么忽然就到了天街?”
    桑贝贝道:“很简单啊,看到你去皇冠吃饭,刚巧蓝色魅力招聘女服务生,所以我就去应聘了,算准了你得去天街潇洒,果不其然,让我抓了个正着。”
    张扬笑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抓我干嘛?”他觉着桑贝贝的这个理由非常牵强,可信度很小。
    桑贝贝道:“我要是不去,恐怕你这会儿已经跟那个女歌手滚床单了吧。”
    张大官人哈哈笑了起来:“你当我饥不择食啊,要是滚床单我也挑你这样的。”
    桑贝贝的脸居然有些发红了:“我说你能要点脸皮不?什么话都往外说,小心我跟你急啊!”
    张大官人才不怕她急,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你究竟是路过呢,还是打算长期潜伏下去?”
    桑贝贝道:“什么意思?”
    张扬道:“没什么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出现的比较突然,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你出现,哪次不是麻烦接踵而至?”
    桑贝贝道:“我要是说,这次我专门冲你过来的你相信吗?”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道:“打死我都不信。”
    桑贝贝笑道:“那你就别管我了,咱们各忙各的,有空坐一起喝个小酒,你要是还有兴致,没事多去天街几趟,多给我一点小费,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张大官人道:“你还真准备在天街坐台了?”
    桑贝贝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呢?你才坐台呢,我是当服务员,今儿不是你硬拉我坐台的吗?”
    张大官人笑道:“坐台是我拉得,出台可是你自愿的。”
    “滚你!”桑贝贝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张大官人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周围,低声道:“丫头,咱俩聊点正事儿。”
    桑贝贝道:“你有正事吗?”
    张扬道:“这天街啊,大有问题,这次你刚巧成了那里的服务员……”
    桑贝贝何其聪明马上懂得了他的意思,打断他的话道:“怎么?想让我给你当卧底啊?”
    张扬笑道:“聪明,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你办事我放心。”
    “我可没答应帮你。”
    张扬道:“你要是不答应啊,我就把你真实的背景全都告诉那个陈青虹,不管你是想赚钱维生,还是另有其他的目的,我都给你搅黄了。”
    “好啊你,威胁我?你知道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张扬道:“不是威胁,是合作,你想想啊,你留在天街当服务员对我有好处,以后这方面的应酬肯定少不了,我去天街,以后就是你的熟客,我每次都点你,都给你小费。”
    桑贝贝瞪大双眼道:“我是服务员嗳,你把我当什么了?”
    张扬道:“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你这么好的条件,窝在那里当服务员谁信!”
    “张扬,我今儿才发现你这么龌龊!”
    张扬道:“今天晚上的情景你都看到了,这么多人憋着劲的想要腐化我,我要是始终表现的拒腐蚀永不沾,肯定不能打入敌人的内部。”
    “合着你把我当成你的敲门砖了!”
    张扬道:“咱俩没有谁利用谁,合作关系,你的存在,就让我以后往天街跑具备了合理性,别人会把你当成我的缺点,会从你下手对我进行腐化,这样我就能发现北港的很多内幕。”
    桑贝贝道:“那我牺牲是不是太大了。”
    张扬道:“咱俩不是演戏嘛,又不是真干什么事,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
    “你有人品吗?”
    “刚刚的!”
    袁孝农想不到四弟袁孝商这么晚了还会来找自己,他穿上睡衣来到客厅,打了个哈欠道:“老四,都这么晚了,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谈?”
    袁孝商道:“今晚我请张扬吃饭了!”
    袁孝农喔了一声,然后皱了皱眉头道:“你请他干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找我们麻烦,你请他?搞得跟我们理亏似的。咱们兄弟在北港怕过谁?他嚣张只能一时,等到风头过去,我找个人做掉他!”
    袁孝商道:“最近你又接单了?”
    袁孝农手中的茶杯停顿在那里,他低声道:“手下养着这么多人,总不能坐吃山空,不做生意,你让我等着喝西北风吗?”
    袁孝商道:“大哥的话你忘记了?”
    袁孝农道:“是,我知道你能干,大哥让我有事多和你商量,我又不是出去杀人放火,我只是做点生意,这都不行啊?你嫂子她叔叔的途径,稳妥的很。”
    袁孝商道:“我嫂子从不参予你的生意。”
    袁孝农把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刘恬的叔叔。”
    袁孝商道:“记不记得当初咱们兄弟说过的话,永远不要让女人介入我们的生意,刘恬什么货色?当初只不过是蓝色魅力的一个坐台小姐,你玩玩就算了,何必认真?”
    袁孝农怒道:“老四,你什么意思?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好歹要表示出一些尊重。”
    袁孝商道:“二哥,我今儿来是为了提醒你几件事,你找什么女人我不管,但是决不允许这个女人介入我们的生意。”
    “这是我自己的生意,和你无关,跟你们所有人都无关。“袁孝商道:“还有一件事,你不要再惹张扬,那个人你惹不起!”
    袁孝农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二哥,你眼中还有没有尊长?”
    刘恬此时从楼上走了下来,她惺惺作态道:“孝农干什么这是?自己兄弟搞得脸红脖子粗的,有那必要吗?”
    袁孝商缓缓站起身,目光盯住刘恬道:“刘恬,你帮我告诉刘福江,他的货要是敢通过我们袁家的任何一条船,我保证北港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刘恬眼圈一红,泪水顿时落了下来,她充满委屈道:“孝农……”
    袁孝农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一般向袁孝商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过问!”
    袁孝商轻轻拍了拍袁孝农的手背,低声道:“我们兄弟这么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怎样才打拼到今天的地步,你难道都忘了?现在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对我这样,放手!你给我放手!”袁孝商忽然怒吼道。
    袁孝农被他的威势所慑,刚才的那点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袁孝商摆脱了他的双手,指着刘恬道:“你给我记住,出来卖也是有原则的,做好你的本份,一只野鸡永远别想飞上枝头成为凤凰!”

第一千零七章【官商之间】(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七章【官商之间】(下)   
    安语晨是从京城转机来到的北港,一出机场,就看到了张扬,这厮戴着墨镜,卡着蓝色的棒球帽,身上套着蓝白相间的运动服,乍一看根本就是一个潮流青年,谁也想不到这位居然是滨海的县委书记。
    无论张扬怎样打扮,安语晨总会第一眼就认出他,她拖着行李箱慢慢走向张扬,走过去的过程中,眼圈居然有些红了。一段时间没见,安语晨比起过去丰满了一些,肌肤也越发的白嫩,褪去了昔日少女的青涩,整个人散发出诱人的成熟魅力。
    张大官人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微笑道:“我谁都没通知,一个人过来接你。”
    安语晨道:“梦媛知道我今天会到,但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两人的语气非常的平淡,可是他们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已经快把空气燃烧了起来。
    张扬带着安语晨来到停车场,进入他的坐地虎越野车,张大官人刚刚坐好,安语晨就整个扑了上来,宛如一只小野猫一般将张扬扑倒在后排座椅上,灼热的唇印上张扬的嘴唇,两人在黑暗中默默缠绵着,安语晨思念的泪水沾湿了张扬的面庞:“张扬,我想你……”
    张扬搂着安语晨的纤腰:“丫头,咱们儿子好吗?”
    安语晨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没良心的东西,你只想他,不想我?”
    张大官人道:“不知有多想,想的不能再想!”
    “骗人!我怎么感觉不到?”
    “不信你摸摸!”
    “这不算,我要你心里想!”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想……”
    “唔……你……你干什么……讨厌……”
    “都被我儿子给吃大了!”
    半个多小时后,张大官人的那辆坐地虎方才驶出了地下停车场,安语晨拉下化妆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到自己脸上仍然未褪的红潮,不禁娇嗔道:“你真讨厌啊,见面就这事儿。”
    张大官人笑道:“我是为你考虑,你走了这么久,旱了这么久,我怕你饥渴难耐。”
    “呸!我一辈子没这事儿也一样活的好好的。”
    张大官人笑眯眯看了安语晨一眼:“丫头,恢复得不错,比起过去更漂亮了,更性感了。”
    安语晨笑道:“你别酸了,真受不了你,官当得越大,人变得越假。”
    张扬道:“我跟你从不说假话,那啥,生完孩子,还像过去那么紧……”
    安语晨料到他没什么好话,一把已经拧住了他的耳朵,一脸的难为情道:“张扬,你要不要脸啊?”
    张大官人哈哈大笑,安语晨放开他的耳朵:“懒得理你!”她觉得两腿之间湿漉漉的很不舒服,攥起拳头又在张扬的肩头砸了两下:“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张扬道:“今晚去滨海住吧,梦媛在那里等着呢,我说丫头,你约她过来这次有什么打算啊?”
    安语晨把头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两口,刚才还是消耗了不少热量,她轻声道:“没什么打算,我知道梦媛一直心情都不好,所以想开导开导她,明天我就去春阳,给爷爷扫墓去。”
    张扬道:“合着你就没给我留点时间。”
    安语晨道:“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春阳啊,咱们可以24小时不分开!”
    张扬道:“我回头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走开!”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却是傅长征打来的,傅长征的声音透着兴奋:“张书记,正式文件下来了,咱们滨海撤县改市的正式文件下来了。”
    这本来就是张大官人意料中的事情,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笑了笑道:“好事啊!长征,恭喜你,马上你就是市委办公室主任了!”
    张扬这边挂上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北港市长宫还山的电话:“小张啊,你尽快来市里一趟,有重要事情要跟你谈。”
    张大官人真是无奈,他答应了一声。
    安语晨对他政治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不过表现的相当理解:“真有事你赶紧去吧,我联系梦媛。”
    张扬道:“我得去见市长,估计是关于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
    安语晨道:“我去找梦媛。”
    张扬道:“别介啊,车给你,你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喝茶,我去去就来!”
    安语晨跟乔梦媛联络了一下,乔梦媛刚巧就在北港市内,她们约好了在海边的茶馆见面,张扬担心安语晨道路不熟,先把她送了过去,他也没开车,把车留给了安语晨。
    自己打车去了市政府,张大官人将车留给安语晨,一是为了她方便,还有一个原因,他这辆坐地虎太招摇,进出市政府实在是太惹眼,好不容易最近围绕他的是非才稍稍减弱了一些,张大官人不想再惹人非议。
    市长宫还山的心情并不好,虽然他早就接受了滨海撤县改市的现实,但是当真正拿到国务院下达文件的时候,宫还山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无论他承认与否,张扬到来之后,北港政坛的焦点人物除了一把手项诚,然后就要数到张扬,张扬的光芒在某种意义上将他这个市长已经映衬的黯然无光。
    宫还山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到了威胁,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张扬就会进入北港常委圈,甚至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因为重视所以紧张,宫还山太重视市委书记的位置了,他熬了这么多年,安分守己的跟在项诚身后这么多年,眼看距离市委书记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可是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物。
    虽然宫还山无数次告诉自己,张扬和自己不存在任何的竞争,虽然滨海已经从县变成了市,可仍然是县级市,张扬也只是一个县处级干部,和自己这个正厅之间还存在不小的差距,按照常理来说,是必须要一步一步的来,宫还山过去从不相信奇迹,因为政治奇迹从未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面对张扬,他有些不淡定了,在他身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张扬来说却是再寻常不过,保税区落户滨海,滨海撤县改市,这一系列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政治奇迹,全都在张扬的努力下一一实现了,或许人家根本没有花费多大的气力。宫还山终于明白,政治奇迹都是专门为张扬这种人准备的。
    张扬的表情和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仍然是那副笑咪咪的样子,可是在宫还山看来,这厮今天显得格外得瑟,趾高气扬!其实张大官人没变,是宫市长的心态变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不但滨海撤县改市的文件正式下达,而且安语晨从瑞士来到了他的身边,张大官人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他笑道:“宫市长好!”
    宫还山道:“坐!”
    张扬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宫还山道:“国务院已经下达了关于批准滨海撤县改市的文件,正式文件你看到了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今儿我忙着在北港办事,没顾得上看呢。”
    宫还山拿起桌上的文件,张扬起身接了过去,他浏览了一遍,喜形于色道:“宫市长,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我们滨海就叫滨海市了?”
    宫还山嗯了一声,心中暗道:“不就是个县级市,你得瑟什么?”
    张大官人看到宫还山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高兴劲头,猜到滨海撤县改市成功,八成是刺激到了这厮,心中暗骂,你丫好歹也是一市长,滨海撤县改市成功,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你他妈居然一点高兴的表示都没有,这种心胸也配当市长?张大官人绝对是个喜欢往别人伤口撒盐的主儿,明知宫还山不高兴,还故意问了一句:“宫市长,那我以后就是市委书记了?”
    宫还山差点没被这厮气得闭过气去,麻痹的,这不是存心气我吗?你叫我市长,你自称市委书记,难不成你这滨海的县级市市长要管我这个北港地级市市长?宫还山望着张扬:“小张,滨海还是过去的滨海,还是北港的辖市,自由主义要不得,政治上取得了一些进步,获得了一些成绩,我们都替你高兴,但是,你还年轻,年轻人不要因为取得的一丁点儿成绩而沾沾自喜,一定要戒骄戒躁,虚心才能进步。”
    张扬道:“我一直都挺虚心的,宫市长,我知道您提醒我是好意,担心我因为取得了一点成绩就翘尾巴。”
    宫还山道:“你知道就好!”
    张大官人接着道:“可这的确是大喜事,滨海上任领导为之努力奋斗而没有完成的事情,到了我手上,这才几个月就已经搞定了,我能不高兴吗?其实过去我心里一直都很忐忑的,省领导把我放在滨海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我生怕辜负他们的信任,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看好我,保税区落户滨海,多数人都认为我走了狗屎运,是瞎猫逮了一个死耗子,现在滨海撤县改市成功了,是我自身努力的结果,这下质疑我的那些人可以闭嘴了,哈哈哈!”

第一千零八章【奇货可居】(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八章【奇货可居】(上)   
    宫还山看到这厮得意忘形的模样,打心底给了他四个字的评语——小人得志!他也明白,张扬是存心故意的,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宫还山恨不能将这厮从自己的办公室内一脚给踹出去,狠狠踹出去,可这只能是想想罢了。
    宫还山道:“市领导得知了这个消息都非常高兴,滨海撤县改市对北港来说也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具有着非同寻常的历史意义,所以市里准备举办一个重要的庆祝仪式。”
    张扬道:“宫市长,这仪式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滨海的财政并不宽裕,真要是举办仪式,那得花多少钱?我们也不是害怕花钱,只是觉着这种仪式没有什么特别的必要,办与不办对滨海日后的发展都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宫还山道:“这件事常委会上已经定下来了,下周吧,周省长会亲自来北港,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搞一次热闹的庆祝仪式。”
    张大官人心说好嘛,这根本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啊,你们已经把事情给定下来了,省长周兴民要来北港视察,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很快他就明白了,滨海虽然撤县改市成功,自己仍然只是一个县处级干部,在官场上距离省长还远着呢,当然私人关系另当别论。
    宫还山看到张扬没什么反应,禁不住又道:“你听我说话了吗?”
    张扬道:“听到了,您都已经定下来了,我只能执行任务。”
    宫还山道:“不是我定下来的,是常委会大家讨论后的决定,滨海撤县改市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能敷衍了事,不在乎花多少钱,主要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宣传一下,对提升滨海的城市形象也有很大的帮助,你说是不是啊?”
    张扬道:“宫市长,既然领导们都决定了,那就办一下。”
    宫还山道:“这是好事,你怎么还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张扬道:“咱们这次是小范围的操办,还是大操大办?”
    宫还山道:“既然办了,就要大张旗鼓,力求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起到良好的宣传作用,借着这个机会,把滨海这座新兴城市推介到全省,不!应该是全国人民的面前。”
    张大官人总觉着宫还山这话说得有些大,这厮该不是故意借着这件事捧杀自己吧?这年头人心是越来越复杂了,背地里捅刀子的有,可明着捧杀你的也不少,张大官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警惕性也变得越来越高了。这厮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宫市长,我们滨海现在缺钱啊,国家拨款没到,省里拨款也没到,市里答应的那两亿……”
    宫还山呵呵笑道:“张扬啊,你整天开口闭口就是钱,俗不俗?”
    张大官人为之气结,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俗,这年头办什么事不要钱?没钱你让我拿脸皮硬上啊?他憋着这话没说。
    宫还山道:“国家说过的事情能变吗?市里答应过的事情也不会改变,答应给你拨款两亿,就一定会兑现,你们的保税区现在还处于规划阶段,说句不好听的,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要钱也说不过去吧,只要建设开始,你打个申请,我随时就能把这笔款子给你划拨下去。”
    张扬心说你说得气势,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刁难我呢,再说了,你虽然是市长,可动用这么一大笔资金还得项诚同意,他嘿嘿笑道:“宫市长,自从保税区的事情确定,我这就落着望梅止渴了,反正到目前为止,拨款我是一分钱没见着。”
    宫还山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任何事都得一步一步的来,你不用着急。”
    张扬道:“这次滨海撤县改市做活动,市里是不是能意思意思?”
    宫还山道:“张扬啊,搞活动花不了几个钱吧?如果这种事情都要市里拨款,其他辖县会怎么想?他们会觉着市里偏心,什么好事都落在滨海头上了,张扬啊,你也要多体谅市里的难处,市里都准备拨款两亿给你们了,活动这点小钱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多想想办法,总之这次一定要搞得轰轰烈烈,要起到轰动性的宣传效果。”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合着你是拿小爷开涮呢,一分钱不掏,还想让我搞活动,滨海哪有那么多钱招待这么多人白吃白喝?
    宫还山道:“张扬,你这次是主人,一定要拿出风度,要让兄弟城市看到滨海的变化,招待方面一定不能小家子气。”
    张大官人道:“啥?宫市长,您这打算请多少人啊?”
    宫还山道:“兄弟城市的都要邀请,具体的人数还在进一步商榷之中,这周末能确定下来嘉宾名单,咱们的庆典仪式定在下周六,还有十多天,现在准备时间方面肯定来得及。”
    张扬充满嘲讽道:“宫市长,原来您都准备好了啊。”
    宫还山微笑道:“保税区落户滨海,现在滨海撤县改市的申请又正式获批,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对我们整个北港来说,都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干你屁事!可今天明显被宫还山这帮人赶鸭子上架了,这厮在宫还山办公室里出来,气闷的想骂娘。他本想去项诚那里问问,借着滨海撤县改市搞庆典的事儿究竟是谁的主意?可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最近风头正劲,别人看着他眼红是难免的,不找点事情折腾折腾他,心里肯定不平衡。项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没有他点头,宫还山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张大官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走进了市委副书记蒋洪刚的办公室。
    蒋洪刚见到张扬过来,也是笑容满面,他乐呵呵道:“张书记,恭喜恭喜,请坐,请上坐!”
    张大官人苦笑道:“蒋书记,您这叫捧杀,我就快无地自容了,有老鼠洞没有?我主动钻进去!”
    蒋洪刚笑道:“滨海撤县改市成功,你现在已经是滨海市委书记了,我是北港市委副书记,比你还差半级。”
    张大官人道:“蒋书记,那咱俩换换,您当我这个正职,我来干您的副书记!”
    蒋洪刚笑道:“换就换,谁怕谁啊!”在张扬面前,他从不摆架子,原因很简单,他这个市委副书记还真没有多少骄傲的资本,别看张扬是个县处级,在职权范围内掌控的话语权比他强多了。
    张扬拉了张椅子在蒋洪刚对面坐下,把刚才宫还山跟他说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蒋洪刚道:“这件事的确是常委讨论的决定,滨海撤县改市,保税区落户滨海,都是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搞个庆典不算什么啊,很正常啊!”
    张大官人道:“关键是市里不掏钱,这庆典所花的经费全都得靠我们滨海,我觉得搞这种庆典没多大意义。”
    蒋洪刚道:“谁不想要个面子?别的城市遇到这种大事儿也会请咱们过去,礼尚往来嘛,再说了,谁也不会空手来,人家也是会送点贺礼的。”
    张扬道:“我不在乎什么贺礼,总觉得搞这种表面文章没啥意义。”
    蒋洪刚道:“还是顺其自然吧,大家都这么干,你要是标新立异反而不好,再说了这次周省长前来视察,你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真正的主角是你,荣誉全都是你的,你要是不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岂不是太可惜了。”
    张扬道:“蒋书记,其实我现在真没什么感觉,滨海无非是变换了一个名称,换汤不换药,我的权力和过去没多少分别。”
    蒋洪刚听出这厮话里有话,微笑道:“不一样啊,现在你已经是市委书记了。”
    张扬道:“还是县处级啊,级别上也没什么变化啊。”
    蒋洪刚听他反复强调这件事,心里已经琢磨出了一个七八分,笑眯眯道:“其实啊,以你现在的政绩,以滨海目前在北港的政治地位,北港常委理应有你的一个席位。”
    张大官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张扬故意叹了口气道:“蒋书记,恐怕别人并不这么想!”
    蒋洪刚意味深长道:“别人怎么想并不重要,关键是领导们怎么想,如果周省长这次过来,他认为有必要,我看谁也不会反对。”
    张扬道:“我对官位并不热衷,只要能够多为老百姓做点事,干什么都无所谓。”这厮现在唱高调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才怪!”蒋洪刚心中暗暗道,他当然清楚张扬想要利用自己,张扬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将他觊觎北港常委位置的野心暴露无遗,蒋洪刚心中明白,自己在这方面起不到关键的作用,现在的北港真正有话语权的是项诚,张扬需要的是他帮忙敲敲边鼓。
    身为北港常委中的一员,蒋洪刚很清楚北港领导层对张扬这个异类的排斥,自己如果提议增补张扬为北港常委,势必面临来自方方面面的阻力,政治上没有人会白白付出,蒋洪刚是个很精明的人,他的付出必然需要回报。可这世上也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任何事都会有风险,如果考虑不周,甚至会面临血本无归的下场,蒋洪刚微笑望着面前的张扬,心中默默评估着他的价值。

第一千零八章【奇货可居】(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八章【奇货可居】(下)   
    其实自从张扬来到滨海,蒋洪刚就认为这小子绝对奇货可居,政客眼中的奇货,必然可以对自己的仕途有所帮助,蒋洪刚虽然不敢自比于战国时候的吕不韦,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应该不会错。
    蒋洪刚是个极其理智的人,他知道眼前的张扬绝非是糊里糊涂的庄襄王,这小子棱角分明锋芒毕露,更像是霸气四射的秦始皇多一点,只是一点而已。蒋洪刚想到这两个历史人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最后吕不韦是让秦始皇给干掉的,晦气!真是晦气,都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
    蒋洪刚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他烟瘾并不大,往往都是在他需要好好思考,整理一下头绪的时候,才会想起抽烟。
    蒋洪刚抽了口烟道:“张扬,在程焱东的事情上,你的做法并不明智,搞得几位领导颜面无光啊。”蒋洪刚说的是事实,但是他提起这件事是有目的的。
    张扬道:“赵金科的事情不可能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总得有人承担责任,我知道很多人想我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蒋洪刚笑道:“想当然,我发现你有些被害妄想。”
    张扬道:“赵金科当初是周翔极力保荐的,作为推荐人,周翔用人不察,识人不善,理当要承担这个责任。”
    蒋洪刚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道:“在官场中讨生活真是不容易,稍不留神就会负上连带责任。”
    张扬听出了蒋洪刚的弦外之音,他笑道:“蒋书记,您也得考虑清楚,要是向组织推荐我,以后万一我犯了什么错误,责任也会追究到你头上。”
    蒋洪刚呵呵笑道:“吓我啊,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安语晨看了看时钟,张扬去了一个半小时仍然没见回来,黄昏已经到来,透过茶社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夕阳正在缓缓坠入海面,海面上洒满金光,天空也变成了橘色。
    乔梦媛落下茶盏,微笑道:“咱们去海滩走走。”
    安语晨点了点头,和乔梦媛一起离开茶社走向海滩。
    乔梦媛道:“我发现张扬自从来到北港之后,好像变得比过去敬业了许多。”
    安语晨笑道:“我这位师父是个穿龙袍不像太子的角色,虽然他竭力的拿捏官味儿,可本质上还是一只淘气的猴子。”
    乔梦媛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她整理了一下海风吹乱的披肩,轻声道:“难道你就一直想呆在欧洲?”
    安语晨道:“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感到厌倦了,离开之后才发现,原来我可以过得更自由。”安语晨前往瑞士的真正原因是她和张扬之间的秘密,即便是乔梦媛这样的知心好友,她也不会轻易吐露。
    乔梦媛道:“真是羡慕你能够放开这一切,我也尝试过换个环境,可是走到哪里,心中始终还是放不下这里的一切。”
    安语晨笑道:“放不开生意还是放不开感情?”
    乔梦媛淡然笑道:“生意已经结束了,感情更是早就结束了。”
    安语晨意味深长道:“有些感情永远都不会结束,梦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牵挂?”
    乔梦媛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安语晨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唇边欲言又止。
    乔梦媛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号码,是张扬的电话,并没有马上接通,而是抬起头向远处望了望,果然看到张扬正从她们刚刚谈心的茶社中走出。
    安语晨向张扬挥了挥手,他没有看到,安语晨双手圈在嘴唇前,大声道:“师父,这边呢!”
    张扬顺着声音望去,他的脸上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
    来到她们面前,乔梦媛责怪道:“张书记,工作再重要也不能把老朋友都忘了,小妖从欧洲远道而来,你把她扔在这里就不闻不问了?”
    张扬笑道:“不是还有你吗?本来我早就想过来了,可后来想想,你们女人见了面,肯定有很多私房话要说,我要是在场多不方便。”
    安语晨笑道:“强词夺理,你说晚上请我吃饭,我可饿了啊,师父该不是心疼这顿饭吧?”
    张扬道:“我虽然是你师父,可这么多年,我半毛钱的学费也没见过,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亿万富婆,对待自己师父能不能大方一点。”
    乔梦媛道:“张扬,你别逼我鄙视你,怎么着,今儿是不准备请客了?”
    张扬笑道:“请,我一定请,这样吧,咱们回滨海,去海岛渔村吃饭。”
    安语晨还没说什么,乔梦媛率先反对道:“小妖,你千万别听他的,只要到了滨海那地方,张书记就一心扑在工作上了,滨海的一亩三分地上,谁不认识我们张书记。”乔梦媛去滨海的时候算是知道了,张扬在滨海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只要是在公众场合,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张扬道:“大老远来了,总得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吧,我告诉你们一好消息,滨海撤县改市的申请已经正式获批了,现在……”
    安语晨打断他的话道:“现在你已经是市委书记了,可我还是搞不懂,你和过去有分别吗?你还是你啊!你是县委书记也罢,市委书记也罢,在我们眼里没分别啊,你还是张扬,甚至可以说,我感觉你现在还不如过去在黑山子乡当计生办代主任的时候可爱呢。”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道:“丫头,你对我的感情总算从可爱发展到可敬了,这才对,我是你师父。”
    安语晨道:“你跟可敬挨不上,你是虚伪!梦媛姐,我说得对不对?”
    乔梦媛笑道:“这是人家的地盘,我可不敢乱说话,万一得罪了大领导,人家给我穿小鞋就难堪了。”
    安语晨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怕他什么?官不大,官场上的虚伪可都被他学会了。”
    张大官人哭笑不得道:“虚伪?我要是虚伪,这官场上一个好人都没有了。”
    乔梦媛一听可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你?”
    张大官人这才意识到打击面太广:“那啥,我不说话了,我笨嘴拙腮的,一开口就得罪人。我算明白了,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还说!”
    张大官人举手讨饶道:“不说了,我啥都不说了,那啥……今晚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听你们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乔梦媛之所以反对去滨海,是因为滨海现在方方面面的条件实在太差,加上城区绿化正在进行,整个滨海就像是一个工地,的确没多少游览的价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扬在滨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大家想静下来说说话都难。
    安语晨道:“我真饿了,咱们今晚去哪儿吃饭?”
    乔梦媛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我想麦琪儿的游艇应该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再次登上萧国成的这艘游艇,张大官人颇多感触,想起那天前往白岛时候被人伏击的场面,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再凭借一身出众的武功,险些不明不白的命丧大海之中,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那个神秘的电话再也没有响起过,张扬也初步排除了袁效农对自己下手的可能,目前最现实的方法是暂时搁置这件事。
    乔梦媛陪着安语晨看了一会儿夕阳,走向张扬道:“怎么?想起那晚的事情了?”
    张扬向不远处正沉浸在落日美景的安语晨望了一眼道:“这事儿要保密,我不想大家为我担心。”
    乔梦媛露出会心的一笑。
    张扬道:“你放心,那辆奔驰车我早晚都会帮你找回来。”
    乔梦媛道:“早知道那辆车会引起那么多的麻烦,我宁愿它永远消失。”她随即又笑了笑道:“就算真的找不到,保险公司那里还会赔偿百分之八十,损失不会太重。”
    张大官人倒不是在乎乔梦媛损失多少钱,他在乎的是一个面子,乔梦媛来北港是冲着他,可刚一来到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让张扬情何以堪。
    安语晨来到他们身边道:“聊什么呢?这么神秘?”
    乔梦媛道:“没什么,我问张扬明天去不去春阳。”
    安语晨道:“你去不去啊?师父,我好不容易才回国一趟,你是不是应该陪我回家乡看看啊?”
    张扬道:“明儿恐怕走不开,刚才县里,不!市里来电话了,明天上午的常委会我得主持召开,毕竟是撤县改市头一次常委会,我缺席不好,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儿,烦,真是烦!”
    安语晨美眸之中流露出些许的失落,张大官人看到她这样,心中也有些内疚,两人分别这么久,见面之后,自己却忙于公务,无法陪同她一起返回春阳。可谁能想到,偏偏在这时候,滨海撤县改市的正式文件下达了,他笑道:“我争取明天晚上赶过去,明天一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乔梦媛意味深长道:“官场中很多人都是六亲不认,张扬,我可不希望看到你也变成这个样子。”

第一千零九章【重温旧梦】(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九章【重温旧梦】(上)   
    萧玫红已经在龙吟阁准备好了晚宴,张扬一行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张扬进入龙吟阁大堂的时候,却没想到和市长宫还山,纪委书记陈岗对面相逢。
    宫还山和陈岗也是来这里吃饭的,见到张扬不由得微微一怔,宫还山下午才和张扬见过面,想不到晚上又在白岛遇上了。
    身为下级,张扬理当先给领导打招呼,他笑着迎了上去:“龚市长,陈书记,你们也来吃饭啊!”
    宫还山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在这里宴请投资商,商谈投资项目,一起来吧!”
    张扬笑了笑道:“不了,我外地来了位朋友。龚市长,陈书记,你们忙吧!”
    宫还山和陈岗都认识乔梦媛,不过安语晨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陈岗看到张扬身边的这两位绝世美女,眼睛不由得一亮,心中暗自感叹,老天真是不公,怎么漂亮女孩儿全都让这小子给遇上了。
    张扬他们走后,陈岗向宫还山低声道:“黑衣服那个是乔老的孙女吧?”
    宫还山点了点头,回身又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些高干子弟看来也喜欢拉帮结派。”
    陈岗道:“张扬身边的美女可真是不少,那个女孩是谁?很漂亮啊。”
    宫还山心中暗自好笑,陈岗这个人始终都是这个毛病,到哪儿首先关注的都是女性。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奇怪,今天赵总怎么还没到?”
    陈岗道:“听说这个人架子很大。”
    宫还山道:“泰鸿集团是国内钢铁的龙头,人家可是副省级干部,有点架子也是应该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萧玫红走了过来,嫣然笑道:“宫市长、陈书记,为什么还不进去坐?”
    宫还山道:“看看赵总到了没有。”
    萧玫红道:“赵总这两天都住在观邸一号,刚才已经动身了。”
    宫还山和陈岗对望了一眼,从萧玫红的这句话就能够知道,赵永福和华光集团之间关系不错。宫还山道:“走,咱们出去迎迎赵总!”
    张扬他们来龙吟阁只是为了吃饭,乔梦媛和安语晨虽然也能喝上几杯,可两人的酒量加起来也不是张扬的对手。他们本来也没打算耽搁太久的时间,萧玫红为他们准备了一栋木屋别墅,他们吃完饭之后,就准备回去休息。
    即将离去的时候,萧玫红方才抽出空来他们这边敬酒,看到他们已经起身准备离去,萧玫红充满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只顾着招呼那边的客人,没抽出身过来,想不到你们吃得这么快。”
    乔梦媛将安语晨介绍给她认识,安语晨和萧玫红握了握手表达了对她的谢意。
    张扬笑道:“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啊,小妖今天刚到北港,累得不轻,早点吃完,也好早点休息。”
    萧玫红道:“张书记,她们能走,你可不能走,我过来一是为了敬酒,二是为了请你移驾,宫市长可亲口点你将了。”
    张扬听她一开口,就估计到是宫还山让自己过去敬酒。他笑道:“我就不去了,宫市长他们谈大事呢,我去不方便,你跟我向宫市长说一声。”
    萧玫红道:“你知道宫市长今天请的是谁吗?”
    张扬摇了摇头:“跟我有关系吗?”
    萧玫红道:“泰鸿集团的董事长赵永福一行。”
    张大官人听到赵永福的名字不觉有些头疼,真是冤家路窄,赵永福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儿子赵国梁,虽然后来他跟赵永福的大儿子赵国强取得了有些谅解,可这并不足以改变赵永福对他的看法,依着张大官人的意思,他是不想去见赵永福的,可现在宫还山点了自己的名,不去也说不过去,至少在外人面前还是应该给这位市长一些面子。张扬向乔梦媛和安语晨笑了笑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去给市长大人敬酒。”
    安语晨和乔梦媛对他也表示理解,笑了笑,率先离去了。
    张扬跟萧玫红一起去观潮厅,途中张扬道:“你和宫市长他们很熟?”
    萧玫红道:“都很熟,赵总也是我叔叔的好朋友。”
    张大官人道:“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张扬走入观潮厅,发现泰鸿集团一方过来的不仅仅是赵永福一个,还有泰鸿执行经理姬若雁,泰鸿俱乐部的经历高勇。
    北港市长宫还山、纪委书记陈岗在一旁相陪,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谈得还算愉快,看到张扬进来,宫还山笑道:“小张,赶紧过来,赵总你应该认识吧!”
    张扬笑道:“认识!就是不知道赵总还记不记得我?”
    赵永福微笑望着张扬,心中对这小子却充满了反感:“认识,你可是我的世侄啊!”看到张扬现在如此光鲜,赵永福不禁想起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这是他心中永远无法解开的结。虽然他已经认识到儿子并非张扬直接害死的,可是他仍然认为张扬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张扬挨着高勇坐下,高勇吃过张扬的亏,对这厮还是有些忌惮的。张扬朝他笑了笑,他也还以一笑。
    北港纪委书记陈岗道:“小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啊?”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这老东西无时无刻不想找自己的毛病。
    张扬笑道:“早就想过来敬酒,又怕打扰了你们,再说,我也不知道是赵总过来,萧玫红让人取来餐具,亲手把张扬面前的酒杯倒上。
    张扬端起酒杯道:“我先自罚两杯。”这厮很爽快地喝了两杯,然后逐一敬酒,首先敬得是赵永福。
    赵永福今天的表现颇为大度,喝了两杯酒道:“张扬啊,我听说你们滨海已经获批县级市了,恭喜你!”
    张大官人谦虚道:“县级市跟县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无非是称呼变了,之所以能够撤县改市成功,还要多亏了宫市长、陈书记他们对我的支持,平时他们没少帮助我,他们对我的好处,一点一滴的我都记在心里。”
    宫还山和陈岗两人都听出了这厮的怨气,这番话根本就是向他两人提出警告,宫还山这个气啊,可人家这句话水平很高,挑不出毛病,老子还不信了,你一个县级市的书记还能把我这个地级市的市长咋地?
    陈岗道:“小张啊,作为你的领导,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扶植和帮助年轻干部成长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张扬道:“谢谢陈书记提点。”
    赵永福何其的老道,虽然张扬和两位领导之间表现的一团和气,可赵永福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和谐因素,他落下酒杯道:“北港的投资环境不错,现在保税区落户滨海,可以预见,以后北港的发展会长期看好。”
    宫还山乘机道:“赵总,泰鸿集团在北港设厂这件事是不是已经考察好了?”自从泰鸿决定在国内设立分厂,宫还山始终在跟进,在新港建成之后,能否争取到泰鸿在北港设厂已经成为宫还山心中的头等大事,此前泰鸿在北港设厂的谈判一直都是北港上下瞩目的焦点,可张扬来到滨海担任县委书记之后,又是撤县改市,又是成立保税区,一个个亮眼的政绩将泰鸿设厂的事情映衬的黯淡无光了。
    赵永福道:“这段时间我们也考察了不少地方,通过综合评定,最后我们还是决定选择在北港建设分厂。”
    宫还山听说这件事最终确定,也是喜形于色。
    赵永福道:“在北港设立分厂,是我们泰鸿战略北移的重要一步,建成后的分厂在规模上肯定会超过我们在云安的总厂,以后我们的生产重心也会转移到这里来。”
    宫还山的声音明显带着激动:“太好了,等到泰鸿分厂建成一定会成为北港的经济支柱。”
    赵永福微笑道:“希望北港市委市政府能够给我们泰鸿宽松的政策和优惠的待遇。”
    宫还山马上表态道:“没问题!”
    张扬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和高勇、姬若雁分别喝了两杯。他对泰鸿在北港设立分厂并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他和赵永福之间素有芥蒂,他才不想和赵永福之间发生太多的联系。
    萧玫红笑道:“赵叔叔,我记得去年开始泰鸿就派人考察,现在这件事终于定下来了,却不知你们选定的厂址是哪里?”
    赵永福道:“蔺家角,我也实地考察过,那片地方很适合建设钢厂。”
    张大官人听到蔺家角的时候,内心不由得一动,蔺家角分成南北两部分,南边属于北港,北边属于滨海的行政范围,本来他抱着旁观者的态度,可没想到赵永福把他的地盘也给划了进去,这真是不想关注也得关注了。
    宫还山道:“只要是北港的行政区域内,我可以打包票,厂址随便赵总挑选。”
    赵永福微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宫市长了。”
    张扬忽然道:“赵总可不可以将未来建厂的规划给我一份。”
    所有人都诧异地望向张扬,谁也没想到这厮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第一千零九章【重温旧梦】(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九章【重温旧梦】(下)   
    赵永福望着张扬,微笑道:“好啊!”他向姬若雁使了一个眼色,姬若雁起身去拿公文包,从中抽出一份规划书递给了张扬。
    张扬也没马上看,只是笑了笑,他敬了一圈酒之后,起身告辞。
    宫还山也没留他,在场的人中只有萧玫红起身将张扬送到了门外,萧玫红也看出张扬在这里并不受待见,所以挽留的话也没多说,她轻声道:“改天我再专门请你,恭贺滨海撤县改市成功。”
    张扬笑了笑道:“好啊!”
    张扬回到木屋别墅,安语晨因为长途跋涉已经累了,早早去睡了,乔梦媛坐在客厅内看电视,看到张扬回来,有些惊奇道:“你这么早回来?”
    张扬点了点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跟那帮人实在没什么话好说。”
    他在乔梦媛身边坐下,拿出那份合作意向书看了看,他对这类东西并不在行,看了一遍之后递给乔梦媛道:“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乔梦媛看了看,惊奇道:“泰鸿居然决定在北港设厂了?”
    张扬道:“投资很大,听说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把生产重心转移。”
    乔梦媛道:“你对泰鸿并不了解吧,知道促使他们转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乔梦媛道:“泰鸿转移是迫于云安方面的压力,我曾经去过泰鸿钢铁集团,焦化厂周围的树木大面积死亡,在焦化厂内,能够看到正在燃烧的焦炭,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燃烧,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硫磺味。”
    张扬道:“可这上面写得可以做到零排放。”
    乔梦媛道:“零排放只是某些硬性指标,并不是说不存在污染,几百万吨规模的炼钢企业,要做到零污染怎么可能?”
    张大官人恍然大悟道:“麻痹的,怪不得赵永福要把钢厂迁到咱们这里,原来是人家云安不要的,北港那帮市领导还跟捡到宝似的,真他妈可笑。”
    这厮的接连爆粗让乔梦媛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轻声道:“这也不是说钢厂一无是处,还是有很多城市抢着要把这样的大企业拉过去的,其实云安方面也不想放泰鸿走,但是泰鸿和当地政府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泰鸿的迁址,一方面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长江以南佣工较贵支出较高,而且南武市并不靠港,没有港口优势,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弊端越发的明显,现代企业崇尚以最短的流程生产产品,北港是南北能源通道的一个节点,钢铁企业建在港口城市可以充分参与国际竞争。泰鸿落户北港,对北港的经济发展只有好处,但是有个前提,选址一定要恰当,污染在所难免,可是国有大厂对污染排放的控制肯定要超过民营钢铁厂。”
    张扬道:“问题是他们选择的厂址有一部分在滨海的范围内,北港的项目为什么要吞占我的地盘?”
    乔梦媛笑道:“你看你,有没有大局观了。领导们考虑到的是财政收入,考虑的是利税大户,像泰鸿这种大型国企可是各地政府眼里的香饽饽。”
    张扬道:“谁爱捧他们臭脚谁去捧,凭什么把我拉上?”他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道:“新装备、新工艺、短流程、高效、节约、清洁、可循环,骗鬼呢!”
    乔梦媛道:“你这就有点偏激了,以我来看,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但是关键在于厂址的选择,一定要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污染。稳妥起见,可以让环保部门全程参予他们的工厂建设。”
    张大官人道:“我不管,只要他们不占滨海的地盘,爱怎么建怎么建,想从我这里划块地走,门儿都没有。”
    乔梦媛提醒张扬道:“这事可不好处理,赵永福不是普通人物,级别是副省级,背景很深,上层拥有的关系绝不次于你。泰鸿设立分厂这样的大事,肯定是会得到国务院批准的,你想阻止恐怕很难。”
    张扬道:“这事儿我在仔细考虑考虑,他们现在连正式合同都没签,应该还有解决的办法。”
    乔梦媛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上去睡了,客房给你准备好了。”她向张扬摆了摆手。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一个人又把文件读了一遍,越琢磨这件事越不对头,北港这几个头头都是人头猪脑吗?为了工农业生产总值数字上更好看,不去考虑招商的弊端吗?张大官人不由得又想起了东江国际工业园,当初湍江水污染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泰鸿可是年产几百万吨的钢铁企业,真要是落户北港,污染只怕要比整个东江国际工业园的总和都要严重得多。
    张扬给常海天打了一个电话,常海天也没睡呢,听张扬说完这件事,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考虑的并不是污染,而是对保税区可能产生的影响,年产几百万吨的钢厂其规模可以想像,如果落户蔺家角,那么很可能将属于滨海的土地给划了进去,而他们保税区对于蔺家角的土地已经有了规划,这就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矛盾和冲突。
    常海天道:“张书记,这事儿必须得重视,钢厂落户北港,对北港来说是好事,可对咱们滨海恐怕没多少好处,而且我们在蔺家角的规划是保税区企业办公中心,如果泰鸿落户蔺家角,对我们吸引外资肯定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张扬道:“我明儿就去找市里,要求他们重新考虑这件事。”
    常海天道:“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进行,万一泰鸿和北港方面正式签约就麻烦了。”
    张扬道:“他们签约必须要通过我的允许,毕竟蔺家角那块地多半是属于我们滨海的。”
    常海天道:“滨海还属于北港呢,北港市那帮领导好像没必要征求你的同意,他们签约后知会你一声就行了。”
    张扬怒道:“他们敢!”
    常海天道:“你也别急,这不事情还没定下来吗?你先打听清楚,然后再做打算,这件事上不能轻易让步。”
    张大官人放下电话,却感到一双手臂从身后搂住他的肩头,安语晨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俯身在他面颊上亲吻了一下。
    张扬抓住她的手,有些心虚的向楼梯上看了看,毕竟乔梦媛也在别墅内居住,他是害怕被乔梦媛看到。
    安语晨笑着趴在他的后背上,附在他的耳边道:“你放心吧,我点了梦媛的昏睡穴。”师父不是白喊得,安语晨从张扬那里学会了不少的点穴手法,现在勉勉强强算得上一个高手了。
    张大官人笑道:“也不早说!”他一把将安语晨拉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安语晨刚刚睡了一会儿,表情慵懒而可爱。她搂住张扬的脖子道:“早知道你这么忙,我就不回来了,连陪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张扬歉然道:“这两天,什么事情都碰到了一起,我争取尽快解决了,多点时间好陪陪你。”
    安语晨莞尔笑道:“没关系,反正见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她牵着张扬的手来到房内,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将儿子的照片给张扬看,还有录制的视频,张大官人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不知为何,眼圈居然感动的有些红了,这在坚强的张大官人来说并不多见。
    安语晨道:“怎么?你哭了?你居然哭了?”
    张大官人尴尬道:“哪有啊?我会哭?我怎么会哭?”
    安语晨搂住他的脖子,两人额头相抵,她轻声道:“是不是很像你?”
    张大官人道:“太像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安语晨啐道:“瞧你得瑟的,我看还是像我多一些。”
    张大官人指了指照片上儿子双腿之间道:“像你?你有这玩意吗?”
    安语晨红着脸将他用力压倒在床上,骑在张扬身上道:“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
    张扬道:“徒儿,哪有那么说师父的,犯上了啊!”他一拉安语晨,将她拉倒在床上,反身将她压在身下,望着安语晨柔情脉脉的双眸,张大官人低声道:“小妖,咱俩是不是再接再厉,给天赐再添个弟弟啊?”
    安语晨俏脸绯红道:“你把我当什么了?生产机器?”
    张扬道:“当我的宝贝,我的乖乖……”
    “好肉麻,别说了,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张大官人吻住安语晨的唇,大手温柔地褪去她的衣服,很快两人就身无寸缕,坦诚相见。
    张大官人正要剑履及第的时候,安语晨却用手撑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马上得逞。张扬道:“非要逼我用强啊。”
    安语晨忍不住笑,她轻声道:“我不要儿子,我想再要一个女儿。”
    张大官人道:“这我可控制不了。”
    “你不是神医吗?”
    张大官人道:“现在吃药也来不及了……”他伸手关上了床头灯。
    黑暗中听到安语晨含羞道:“我听说你在后面,生女儿的几率会大一些……”

第一千零一十章【称呼变了】(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章【称呼变了】(上)   
    张大官人切身的体会到一个男人拥有强健体魄的重要性,没有优秀的身体素质,就不能更好的为爱人们服务,更不用说为国家和人民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古人云往往都是很有道理的。
    张大官人把车留给了安语晨,她今天上午就会前往春阳,明儿就是清明了,安语晨要去清台山扫墓。因为牵挂儿子的缘故,这次她在国内逗留的时间不会太久,后天就会踏上归程。
    张扬一早就让周山虎去码头接自己返回滨海,今天上午他要主持召开常委会,张大官人自从上任滨海之后主持召开过多次常委会,可召开市委常委会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次的意义非常重大,不能缺席。
    滨海撤县改市的消息一夜之间已经传遍了北港的大街小巷,连周山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滨海上上下下都知道是好事,可每个人关注的事情不一样,周山虎问道:“张书记,咱们滨海以后就是滨海市了吧?”
    张扬道:“是啊!”
    “那我以后就是给市委书记开车了?”
    张扬笑道:“是啊!”
    周山虎道:“咱们是不是该涨工资了?”
    张扬道:“你小子就关心这点事情啊?”
    周山虎道:“我就是一司机,国家大事轮不到我操心,我只能操心小事。”
    张扬笑道:“差不多吧,我会让大家都感受到撤县改市好处。你小子就别瞎操心了,对了,希婷今年毕业后就要来滨海,到时候,你们俩双宿双栖的,小日子多滋润啊。”
    周山虎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张书记,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张扬道:“得,打住,我最烦听你说这个。“滨海建市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在张扬的主持下进行,虽然当初申请撤县改市的时候,每位常委的意见并不同意,可真正等撤县改市的申请获批,国务院文件正式下达,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谁不高兴啊,虽说级别还是那个级别,可市长听起来就比县长威风。滨海升级,连带着他们所有人都跟着升级了,可以说这次官员升级的范围很大,无论他们承认与否,每个人都在这件事上得到了张扬的好处。
    张大官人笑眯眯地把国务院正式下达的文件展示给众人:“各位同志,我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我们滨海撤县改市的申请已经正式获批,这份就是国务院的批复文件,在此我隆重而正式的向大家宣布,从今天起,在中国的版图上多了一个滨海市!”
    所有常委一起鼓掌,张大官人乐呵呵环视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许双奇的身上:“许市长,你谈谈感想吧!”
    乍一被别人称呼为市长,许双奇还有些不适应,他居然显得有些拘谨:“呃……呃……”
    所有常委同时笑了起来,许双奇自己也笑了,可以说自从张扬来到滨海之后,常委会气氛这么融洽还是头一遭。
    许双奇整理了一下情绪道:“既然张书记让我说,我就说两句,我现在的心情和大家一样激动,滨海撤县改市的口号喊了很多年,我们也为之努力过,失败过,现在终于在张书记的带领下获得了成功,这对滨海来说是划时代的大事,是会载入滨海史册的大事。我相信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在为这件事欢欣鼓舞,滨海能够撤县改市成功,是张书记领导下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也体现了党和国家对滨海建设的高度重视,从今天开始,滨海站在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上,我们只有用更努力的工作,将滨海建设的更加美好,才能对得起党和国家的这份信任。”
    张扬带头鼓掌,鼓掌过后,他笑道:“许市长说得很好,以后咱们一定要把滨海建设的更加美好,我希望大家把自己的实力都展现出来,你们努力与否我不在乎,如果你们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工作干好,我更开心!”
    常委们发出一阵笑声,谁都听出张扬这句话软中带硬,很婉转的否定了许双奇讲话的部分内容。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滨海撤县改市能够成功,基本上是张扬一个人努力的结果,他们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现在就算有人不爽张扬,可即使是他的反对者,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能力很强,无论是保税区还是撤县改市,随便拿出一样,政绩就足以秒杀滨海的历任县委书记。
    张扬道:“昨天宫市长专门找我谈话,市里准备借着滨海撤县改市的事情好好搞一个庆典活动。”
    常委们纷纷点头,在他们看来市里的这个决定很正常,撤县改市这么大的事情理当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张扬道:“依着我的意思,撤县改市是滨海自己的事情,没必要搞得轰轰烈烈,请这么多嘉宾,搞这么大的活动也是要花钱的。”
    常委们都笑了起来。
    人武部政委徐胜道:“张书记,这对咱们滨海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咱们中国人是最讲究人情味的,逢年过节都得操办一下,节日年年有,可撤县改市几十年也不见得能遇到一回,我认为应该庆贺庆贺,对于树立咱们滨海的城市形象也有好处。”
    其他常委也纷纷点头。
    张扬道:“市里直接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我也不是坚决反对庆典,可是咱们滨海财政情况不容乐观,这次搞庆典又要花掉不少钱,我本来想从市里争取点拨款,可提到钱,宫市长就让我自己想办法。”
    常务副市长董玉武道:“市里多少也应该给点吧?”
    张扬道:“一毛不拔!”这种话也只有他才敢当众说出来。
    自从上次董玉武因为收受赵金科的几百块礼物遭到工作组调查,通过这次的事情,董玉武就坚定了信念,以后要坚决跟着张书记走,张扬说话,他第一个帮腔,董玉武道:“市里的意思是我们滨海花钱摆酒,他们请客啊!”
    张扬道:“可不是嘛,到时候收红包的还不知道是谁?”
    许双奇道:“这酒咱们摆也得摆,不摆也得摆,市里既然明确了态度,我们必须要操办,毕竟是咱们的上级。”许双奇是在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滨海虽然撤县改市成功,可滨海市和北港市在地位上是完全不同的,只是换了个名称罢了,还是归北港管辖,领导定下来的事情,你们谁都抗拒不了。
    张扬道:“我也是这么想,既然市里定下来了,我们只能操办,庆典定在下周六,到时候,周省长会亲自过来,会为咱们滨海市委市政府进行揭牌仪式!”
    常委们听说省长周兴民要来,都明白了,这次的庆典仪式不但要办,而且一定要大办。董玉武说得不错,北港方面的意思就是,滨海花钱请酒,他们请客!
    一直没有说话的新任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程焱东道:“能不能花小钱办大事?”
    市委宣传部长王军强摇了摇头道:“这年头,想办得风风光光就得花钱,什么都想省着来,一定办不成大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张扬,似乎在等他的决断。
    许双奇道:“我个人觉得这次的庆典一定不能省,国家不是答应拨款五十个亿,省里还有二十个亿,市里也答应给两个亿的拨款,咱们也不差这点钱吧?”
    张扬道:“老许,你这话我不赞成,一码事归一码事,那些拨款全都是给保税区的,专款专用,财政上的事情一定要分清楚,更何况现在一分钱都没正式下拨呢,对我们来说远水解不了近渴。”
    许双奇老脸微红,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被张扬抓住了毛病,他解释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总得做得好看点,让来宾都看到滨海的新风貌。”
    张扬道:“说句实话,滨海现在的市容很乱,城市亮化进行了大半,绿化工程正在进行中,保税区规划还没有完成,我们现在的情况的确没啥好显摆的。可客人来了,咱们总不能不让人进门做客,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咱们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现在滨海穷不假,让别人看到真实的情况也没什么可丢人的,等他们再过几年来滨海,一定要让所有人的眼前一亮。”
    常委们纷纷鼓掌,常务副市长董玉武道:“张书记,您话说得不错,不过这比方不太恰当。”
    所有人都知道他所指的是狗不嫌家贫这句话,一起笑了起来。
    张扬也笑了:“凡事不能太认真,你们把我的话往好处听,我虽然不想举办这个活动,可既然决定要办,咱们就得尽可能地办好,焱东刚才说的对,花小钱办大事,我们严格按照招待标准来,即不能寒酸,更不能铺张浪费,这件事具体的筹划宣传,交给军强同志负责。”
    宣传部长王军强过去是创建办的名誉主任,现在撤县改市创建成功,他理当接手这个工作,王军强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第一千零一十章【称呼变了】(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章【称呼变了】(下)   
    张扬道:“创建办和团市委协助军强同志工作,庆典期间必须加强治安,这方面由焱东同志负责。”张扬又向许双奇道:“老许,这两天市里会把邀请嘉宾的名单定下来,你就多往市里跑几趟,市里方方面面的关系你最熟,和上头也能说得上话,一定争取尽早定下名单,尽早发出邀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预留出充分的准备时间。”
    许双奇对此表现的倒是非常配合,他点了点头道:“张书记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跟进。”
    张扬又强调了几个细节,把任务分派完毕,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以这样的方式稍事休息,也趁机调整了一下会议的节奏,所有人都看出这场常委会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张书记应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果不其然,片刻停顿之后,张扬谈到了泰鸿钢铁集团的事情,张扬道:“我新近得到了一个可靠地消息,泰鸿钢铁集团已经决定落户北港,要在北港设立分厂,年产值要在数百万吨,其规模在国内也位居前列,刚开始的时候我挺为北港高兴的,毕竟这么有实力的企业落户北港,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当我了解了他们的初步规划之后,这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张大官人向一旁负责记录的傅长征点了点头。
    傅长征将复印好的一份文件分发给大家,这是泰鸿集团在北港设厂的规划,张扬昨晚从赵永福那里要来,开会之前让傅长征复印好了,发给每位常委一份。
    常委们看得都很认真,当他们看到初步选定的建厂地址这一栏,都明白张扬为什么要将这个问题拿到常委会上进行讨论。
    张扬估计所有人都看完了这份初期规划,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有什么想法?不必顾虑,有什么说什么!”
    常务副市长董玉武道:“张书记,从这份规划来看,泰鸿的分厂规划把整个蔺家角都给划进去了,蔺家角南部属于北港市静浦区,北部属于我们滨海,这岂不是要从我们滨海划走一块土地?”
    人武部政委徐胜道:“这块土地还不小,十平方公里。”
    许双奇道:“我想提醒大家一个重点,滨海是北港的一部分,我们在谋求自身发展的同时,也要兼顾到整体利益,要有大局观。”
    程焱东道:“许市长,您说得兼顾整体利益我赞成,要有大局观我也赞成,但是我们的大局观和整体利益,不能以损害自身利益为代价。泰鸿钢铁集团是大型国企,也是国内钢铁行业中的翘楚,他们选择在北港设厂是大好事,可以预见,肯定会促进北港的经济发展。但是根据我对钢铁行业的了解,污染始终是困扰钢铁行业的一个难题,即便是泰鸿这样的大企业,也无法完全解决污染的问题。我们滨海现在城市发展的口号是打造现代化绿色宜居城市,如果泰鸿在滨海建厂,那么势必会为我们以后实现这一目标制造不少的困难。”
    许双奇发现张扬踢走周翔的初步效应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了,程焱东的发言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张扬的看法,他的出现让张扬在常委中的实力进一步加强,也进一步增强了对滨海的实际控制权和话语权。
    因为滨海撤县改市成功而成为许市长的那点喜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许双奇道:“滨海和北港是一个整体,滨海是北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滨海发展了,会为北港的经济增添光彩,而北港发展也会给滨海带来巨大的推动作用,我认为对泰鸿集团建厂这件事,我们不该谈虎色变,泰鸿这样的大型国企,不知有多少城市想拉过去,落户北港,对北港来说是大好事,和可以控制的污染相比,我们更要注意到泰鸿会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和大量的就业机会,占用滨海的部分土地,等于把机会给了滨海,我认为没什么不好,我真是奇怪,大家究竟在担心什么?污染吗?像这么大的企业,早就可以做到零污染了……”
    张大官人哈哈笑了起来:“零污染?老许,你相信这世上存在零污染的钢铁企业吗?反正我是不信。”
    许双奇道:“就算存在一定程度的污染,现代的工业技术也是可以控制的,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因噎废食。这对北港,对滨海来说都是一次划时代的机遇,我们不应当错过!”
    张大官人笑道:“污染是不是可控我不清楚,工业发展和污染是个矛盾体,始终存在,最近啊,咱们滨海经常发生划时代的事情,保税区落户滨海划时代,滨海撤县改市划时代,现在泰鸿要来北港建设分厂,又是划时代,他们是不是划时代我不清楚,可要从滨海划走一块地却是真的,我不是小家子气,滨海一直属于北港管理,说句真心话,北港需要用地,给他们一块也无妨,土地是国家的,不是哪个人的,谁用不是用?更何况是自己人用。”
    许双奇有些迷惘地看着张扬,这厮什么意思?他应该是反对啊,可现在又这么说?难道这会儿功夫就已经转变了念头?按理说不会啊。
    果不其然,张大官人短暂的停顿之后马上来了一个转折:“蔺家角这块地已经列为我们保税区的重点规划,按照我们的规划,这里以后将建设成为企业办公中心,未来的金融中心。我们把企业家们都请到这里办公,原因是看中了这里的生态环境,如果蔺家角的土地出让给泰鸿,在这里建设了钢铁厂,恐怕窗外都是炼钢厂的大烟筒,换成你们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办公吗?”
    许双奇没有继续发言,他心中暗忖,如果泰鸿坚持要蔺家角的那块地,北港方面为了留住这个财神爷肯定会答应,你张扬如果反对,势必会激怒北港市领导,这张扬果然是个不省心的主儿,放着舒心日子不过,非得自找麻烦。许双奇又想到,跟我有个毛的关系?
    张扬道:“老许,这事儿还得交给你,你了解一下这件事的最新进展情况,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赶紧知会大家。”
    许双奇嗯了一声,内心中很是不满,这厮把自己当成探子了。
    常委会结束之后,张扬把政法委书记程焱东、宣传部长王军强留下,又把已经是团市委书记的常海心给叫了过来,布置下周庆典的事情。
    常海心道:“张书记,组织庆典并不算什么大事,您别嫌烦,我还得旧话重提,财政上给我们拨多少钱?”
    张扬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得提这件事儿。”
    王军强道:“小常说得对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刚才在会上我就想说的。”
    张扬道:“钱方面没多少问题,回头我跟王志刚说一声,让他把其他事情都往后排排,为庆典创造便利条件。”他向程焱东道:“安全工作一定要做好,这次周省长过来,我估计市里还要对其他兄弟城市的领导发出邀请函,咱们自己也得请一些友好城市的代表过来。”
    常海心道:“总共就十天时间,到现在市里也没有把邀请嘉宾的具体名单定下来,如果耽搁的时间太久肯定会影响我们的筹备工作。”
    张扬笑道:“有什么好影响的,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我看领导们来滨海也只是参加庆典活动,真正在我们这儿住宿的恐怕不多。”
    王军强道:“提起这事儿,我得说一句,张书记,咱们县委招待所的条件不行,接待能力有限,如果周省长这样的领导过来,住在那里是不是不合适?”
    张扬道:“招待所的条件按理说还过得去,不过接待能力的确不行,周省长这种级别的领导和大家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但是安防工作又有压力了。”
    程焱东道:“领导们都喜欢相对比较静的环境,如果周省长在县委招待所居住,恐怕前来的嘉宾要把他的门槛给踏平了。”
    程焱东所说的是事实,这些地市级的干部谁也不会错过和省长套近乎的机会。
    张扬道:“我看周省长住在滨海的可能性很小,北港方面或许会做出接待,不过咱们也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常海心道:“我有一个主意。”
    几个人都转向她。
    常海心道:“海洋花园有不少别墅都闲置着,稍加整理就能利用起来,像周省长这种大领导都需要私密空间,不想别人打扰,我看临时将那些闲置的别墅征用,不就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了?”
    张扬在大腿上拍了一记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海心,到底是年轻,脑子够灵活。”
    常海心听到这厮一副老人家口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张扬道:“饭肯定是要管的,到时候我跟北港方面说一声,让他们从市政府招待所中临时征调一些厨师过来帮忙,酒水方面找人赞助,回头我给江城酒厂打个电话就能解决。”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话不投机】(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话不投机】(上)   
    王军强笑道:“张书记,现在我心里有点底了,吃饭住宿解决了,其他的就好办了。”
    程焱东道:“既然是搞庆典,是不是要放烟火啊?”
    张大官人道:“对啊,这倒提醒我了,烟火肯定要放啊,可这找谁赞助呢?”
    几个人都看着张扬,常海心忍不住笑了起来:“张书记,我怎么感觉咱们滨海这么寒酸啊?搞个庆典都缺钱,到处找人赞助,让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
    张扬道:“你懂什么?这叫本事,空手套白狼才是招商引资的最高境界。”这厮皱了皱眉头道:“你说我怎么就不认识几个生产花炮的厂家啊?”
    程焱东真是服了他,他想了想道:“这方面我倒是认识,南锡花炮厂的,人家专做大项目,国庆庆典的时候都是用得人家的。”
    张扬道:“那敢情好啊,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程焱东道:“我跟人家是认识,可交情没到让人赞助的份上,我估摸着能弄个出厂价。”
    张扬道:“那玩意儿有啥,绝对暴利,能省则省,焱东,我想起一辙,干脆你派人在滨海范围内严查非法烟花爆竹,遇到违法的一缕收缴……”
    程焱东慌忙摆手道:“张书记,您饶了我吧,我是警察,您把我当成强盗了,查非法烟花爆竹不是不可以,可那玩意儿跟正儿八经的焰火差别太大了,就算咱们弄一大堆,到时候噼里啪啦的燃放起来,让嘉宾一看,咱们也太小家子气了。”
    王军强和常海心都是忍不住笑。
    张扬道:“得,这事儿我再好好想想,大家都想想主意,但凡咱们能找到赞助的,尽量不花钱,需要花钱的,能欠着就欠着,反正人不死账不烂,咱们这么大的滨海市总不会赖那点小钱。”
    程焱东深有感触道:“张书记,我真心感到,你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张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今天常委会上并没有见到副书记刘建设发言,他让傅长征去把刘建设给找过来。
    刘建设最近的表现非常低调,确切地说,自从滨海政法委书记周翔被免职,刘建设就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政治态度,他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比他预想中更加强大。曾经有一度,刘建设还准备站在张扬的对立面,可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反思,在目前复杂的形势下,还是沉默是金为好,祸从口出,少说话其实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式。
    今天的常委会他也出席了,但是刘建设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笑倒是笑了,掌也鼓了,按理说他也跟着沾光,从县委副书记变成了市委副书记,可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他担心周翔的事情早晚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总觉着程焱东的入常只是张扬政治布局的第一步,以后滨海的领导层还会面临大范围的变动,常务副市长董玉武在这方面做得比他好,一早就认准了张扬这棵大树,倒向了他的阵营。让刘建设感到纠结的是,张扬现在已经摆出了要和北港方面抗衡的架势,刘建设和董玉武不同,董玉武的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缺少背景关系,也得不到现任北港市领导的器重,前阵子因为赵金科给他送了几百块的礼物而被反复调查,最后还要在常委会上公开道歉,由此就能看出董玉武处境之无奈,他向上提升的空间很小,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不得不选择坚定的抱住张扬的大腿。
    刘建设和他不同,早在张扬来到滨海之后,他就已经谋求出路,而且已经基本上定下来了,市委书记项诚已经点头让他出任临濛县县委书记,基本上定在八月,原临濛县委书记褚亮会获得提升,所以现在刘建设的心情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他既不想得罪张扬,也不想被张扬当枪使,因为从目前的种种迹象,他已经看出张扬和北港市领导的矛盾已经越积越深。
    虽然想置身事外,可张扬的召唤他却不能不理,接到通知后,刘建设很快就来到了张扬的办公室,本来两人的办公地点就位于同一楼层。
    刘建设这个人是个笑面佛,整天一副笑咪咪的样子,走入张扬办公室的大门,他先笑了起来:“张书记,您找我?”
    张扬抬起头看了看他,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刘建设发现张扬办公桌对面已经摆好了一张椅子,这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的,看来张书记想要跟自己近距离谈话。
    刘建设乐呵呵坐下,虽然他实在想不出自己面对张扬要笑的理由,可还是挤出了笑容,谁让人家是领导来着。下级对上级就算不想奴颜婢膝,也得强颜欢笑,你见到谁冷若冰霜?除非你不想干了。
    傅长征送上一杯茶之后,转身离去了,随手将办公室的房门掩上。
    刘建设道:“张书记,您找我有事啊?”
    张扬点了点头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刚才在常委会上,我看到你始终没有发言,所以想单独问问你,是不是觉着今天讨论的议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建设道:“张书记,不是我不想发言,而是我想说的话都被别人说完了,我总不能重复一遍吧。”
    张扬笑了笑,这厮很是狡猾,一句话就把他的态度轻描淡写的给蒙混过去,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子。张扬道:“我想听听你对泰鸿设立分厂的意见。”
    刘建设道:“这事儿不是还没最终确定下来吗?我看了那份规划,蔺家角只是泰鸿的初步设想,人家又没最终确定。”
    张扬道:“咱们得想在前头,万一他们坚持在蔺家角设厂怎么办?我们滨海不仅仅是划给他们一块土地那么简单,我们的保税区规划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刘建设笑道:“其实我觉得,市里一定会考虑周全的,泰鸿这么大的企业,谁都想把人家请过去,如果他们决定在北港设厂,我估计这件事谁也拦不了,至于厂址最终的选定,还是可以商量的,市里不可能不考虑到滨海的利益。”
    张扬心说你丫绕了一个圈子等于什么都没说,他微笑道:“老刘,我是想问你,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同意泰鸿在蔺家角设厂吗?”
    刘建设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就笑了起来,张扬也笑了,不过两人的笑容中都透着虚伪。
    刘建设道:“张书记,我不是你,我也没有你的魄力,你硬让我说,市里压下来的事情,我扛不住,我没那个本事。”这他说的倒是实话。
    张扬点了点头道:“老刘啊,这段时间我得把几件事落实一下,可能在外面的时间要多一些,滨海这边就交给你了。”
    刘建设还是过去那样子,点了点头道:“张书记放心吧,我一定做好本职工作。”这句话一语双关,他份内的事情他一定做好,不属于他权力范围内的,他可管不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你能把本职工作做好就不容易了,来滨海这段时间,他对几名常委的能力也摸了个差不多,刘建设这个人典型的笑里藏刀,官场老油条,要是办大事还真指望不上他。
    张扬和刘建设聊了没几句就被接二连三的恭贺电话打断,滨海撤县改市,这消息传得很快,张大官人在官场中混了这么多年,朋友还是不少的,得知这一消息自然纷纷恭贺,刘建设知趣的告辞。
    最先打来电话的是杜天野,杜天野接到了北港方面的邀请,邀请他前来滨海参加下周六举行的庆典仪式。
    杜天野道:“张扬,你不地道啊,举办庆典,你不邀请我,反而让项书记提出邀请,怎么?不想我去啊?”
    张扬苦笑道:“老大,你就别寒碜我了,我什么级别,虽然是撤县改市成功了,我还是一县处级干部,您什么级别,我邀请你,那不是等于你去邀请美国总统访问江城吗?都不是一级别的,抛开咱俩的关系不论,我要是官方邀请你,那是对你的不敬,项书记才够分量。”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好像项书记也差点啊,你是省常委,他比你差半级呢。”
    杜天野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总是有说不完的理由。”
    张扬道:“你来吗?”
    杜天野道:“去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我不给你面子,也得给项书记面子。”
    张扬一针见血道:“恐怕不仅如此吧,周省长要来,你是给人家面子。”
    杜天野笑骂道:“混小子,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个德行?”
    张扬道:“咱们把话说在前头,你来归来,我招待你白吃白喝,贺礼你可别忘了,以你的身份,千万不能栽了面儿,以咱俩的关系,这份大礼不能让别人笑话你寒碜,你说是不是?”
    杜天野道:“我呸!你这是邀请吗?简直是敲诈勒索,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话不投机】(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话不投机】(中)   
    张扬道:“因为我特别啊,这就叫出类拔萃!”
    杜天野道:“你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杜书记,咱得注意素质,都副省级干部了,这开口闭口的连小学生都不如。”
    杜天野笑道:“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如果我不满意,小心我在项诚面前说你的坏话。”
    张扬道:“老大啊,你觉着你厉害还是项诚厉害?”
    “这话问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张扬笑道:“你比项诚高半级,还是省常委,我都不怕你,你以为我会怕项诚啊!”
    杜天野哈哈大笑:“狂妄啊,我给你提一醒,尾巴不要翘上天,不小心就把蛋露出来了,到时候丢人可就大发了!”
    张扬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没素质的领导。”
    “彼此彼此!”
    两人在相互的调侃中结束了通话。
    秦清也打来了恭贺电话,听到秦清温柔悦耳的声音,张大官人顿时眉开眼笑。
    秦清道:“张书记,恭喜你在仕途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张扬道:“不是我的前进,是集体的前进,我还是过去那个我,在你面前永远不会变。”
    秦清柔声道:“谁说没变啊,你现在都是市委书记了。”
    张扬道:“一个称呼罢了,对了,你想怎么奖励我?”
    秦清那边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羞涩道:“我现在有点想干市委书记了!”
    张大官人心中一喜,旋即感到一股热力升腾在双腿之间,清美人越来越可爱了,居然来了个移花接木,把自己的经典情话套用了一番,张大官人笑道:“市委书记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秦清羞不自胜:“讨厌!不理你了!”
    张大官人清了清嗓子道:“那啥,我们下周六有个隆重庆典,我向你正式发出邀请,东江新城方面你帮我邀请一下刘宝全主任。
    秦清道:“好,我一定过去!”给情郎捧场当然是责无旁贷。
    张大官人此时方才感觉到搞一场庆典的必要性,官场上也讲究个人情往来,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的,恭贺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而且基本上都是重要人物,张大官人有些应接不暇,从杜天野那个电话开始,他就没有中断过,足足接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终于消停了一会儿,张扬把傅长征叫了过来,刚才这会儿功夫,他亲自发出去的邀请就有九个之多。张扬今晚肯定要前往春阳,明儿清明,他要陪着安语晨前往安老爷子那里扫墓,自己可是人家如假包换的孙儿女婿,和安语晨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张扬交代傅长征,自己不在滨海期间,官面上的事情去找刘建设。他没让周山虎送自己,自己开了那辆奥迪准备前往春阳。
    可张扬刚刚离开行政中心,就接到了泰鸿集团执行经理姬若雁的电话,昨晚他在龙吟阁已经见过姬若雁,不过他们之间没怎么交谈。
    姬若雁提出要和张扬见见面,说是有要事商量。
    张扬马上就联想到泰鸿在北港设立分厂的事情,姬若雁找他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件事,他并没有做太多的考虑就答应下来。
    姬若雁选定见面的地方是金色港湾大酒店的咖啡厅,这里是华光集团的物业,张扬知道赵永福和萧国成交情匪浅,隐约猜到赵永福选定北港作为建立分厂的地点和萧国成可能有一定的关系。
    姬若雁今天一副职业女性的范儿,身穿黑色套装,内穿白色衬衣,头顶挽起一个发髻,显得非常干练。张大官人因为准备去春阳的缘故,今天却是一身的休闲装扮。
    看到张扬走入咖啡厅的大门,姬若雁站起身,笑盈盈望着张扬,等张扬来到近前,她微笑道:“张书记真是准时!”
    张扬指着自己的手表道:“我时间观念一向很强!”
    两人坐下之后,姬若雁道:“张书记喝茶还是咖啡?”
    张扬道:“茶吧!”
    姬若雁要了一壶碧螺春,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张扬道:“我中午还得出去,姬小姐有什么事,咱们不妨开门见山。”
    姬若雁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细长的双眉向眉宇间挤压了一下,然后迅速舒展开来,不得不承认,姬若雁的姿色属于上乘,否则也不会将京城三公子之一的梁康迷得神魂颠倒。
    姬若雁道:“张书记,昨晚你拿走的那份规划有没有看过?”
    张扬点了点头道:“看了,而且看得很仔细,那份规划上好象有涉及到我们滨海的部分。”
    姬若雁笑道:“你留意到了!”
    张扬道:“这么明显的事情我要是没留意到还怎么当滨海的市委书记?蔺家角涉及到我们约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可不是小数目。”
    姬若雁微笑道:“人生之中,真的是充满巧合,张书记,看来我们有机会合作了!”
    张扬道:“照你的意思,好像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
    姬若雁道:“泰鸿在北港设立分厂的考察已经进行了两年多,我们在考察的同时就已经进行工厂的选址,选择蔺家角是我们专家评定的结果,现在已经定下来要在北港投资分厂,合约签订之后,我们马上就会启动工厂建设。”
    张扬道:“效率倒是蛮高的。”
    姬若雁道:“我今天找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知会这件事,张书记,咱们是老朋友了,以后泰鸿在这边设立分厂,肯定要长期合作,希望你能够在政策方面给予我们大力的支持哦。”
    张扬道:“姬小姐,这事儿咱们先理一理,那啥,你们不知道蔺家角那块地我们已经有了重要规划?”
    姬若雁有些错愕地看着张扬:“张书记,我没听说啊?”她怎会没有听说,商场如战场,在出手之前必然要做到知己知彼,姬若雁对蔺家角地块的情况非常清楚。
    张扬道:“蔺家角那块地已经划入了滨海保税区,是将来的绿色工业园区,也是未来的企业办公总部,我不可能改变规划,把土地交给你们开钢厂的!”
    姬若雁道:“可是北港市方面已经同意了啊!”
    张扬道:“市里没跟我说,就算跟我说了,我也不能答应。”
    姬若雁道:“张书记,泰鸿之所以决定在北港设立分厂,就是看中了这里优越的地理环境,蔺家角符合我们的条件,对此我们已经进行了综合评定,做了长期的规划准备工作,如果你坚持不愿出让蔺家角那块地,北港对泰鸿的吸引力会减弱甚至消失。”她在婉转的表示,如果张扬在蔺家角地块上制造障碍,泰鸿很可能放弃在北港建厂。
    张扬道:“我看这件事你们还是重新考虑一下。”
    姬若雁道:“张书记,也许应该重新考虑的人是你!”
    姬若雁的态度之所以敢如此强硬,是因为她心有所恃,北港方面对泰鸿集团设立分厂的事情极为看重,市委书记项诚、市长宫还山已经先后向他们表态,只要泰鸿同意在北港建设分厂,厂址由他们选。范围不仅仅是北港,还包括北港的下辖市县。
    现在合同还没正式签订,就遇到了阻碍,泰鸿方面自然要找北港方面问个清楚。
    张扬和姬若雁的这次会面可谓是不欢而散,他前往春阳的行程也因为这件事延后。
    离开金色港湾没多久就被市长宫还山传召。
    张大官人不用想就知道是泰鸿的事情,自从昨晚看到泰鸿的那份规划,张扬心底就明白,这颗炸弹很快就会被引爆,果不其然,这才过了一个晚上,问题就被摆上了桌面。
    宫还山面色阴沉,张扬刚一进入他的办公室,就怒不可遏道:“张扬,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大官人笑道:“宫市长,您今儿心情不好?该不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吧?”
    宫还山道:“你都跟泰鸿集团的姬小姐说什么了?”
    张大官人道:“这事啊,怎么,她这么快就把小报告打到您这里了?”
    宫还山气极,用手指点着张扬道:“你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怎么可以说话这么不负责任?啊?你知道我们花费了多大的心血,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把泰鸿集团给请了过来,你也是北港的一分子,就算你不想帮忙,也不能拆自己人台吧?”
    张大官人不急不躁,望着宫还山就像看到了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张扬道:“宫市长,您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什么时候拆你台了?这帽子扣得太大了,我担不起。”
    宫还山道:“张扬,你都跟姬小姐说什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张扬道:“我就纳闷了,我跟她中午才见面,我们两人也就是叙叙旧,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姬若雁跟我说什么,转头就得向你汇报?你们俩什么关系?”
    宫还山被他噎得够呛,脸红脖子粗道:“你少跟我胡扯八勒,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张大官人乐了:“宫市长,你把我叫这儿来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知道我们说了什么?你既然都清楚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宫还山气得差点没把白眼给翻出来,不过张扬说得的确在理,你丫不是多此一举吗?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话不投机】(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话不投机】(下)   
    张大官人深谙张弛之道,看到宫还山生气了,这厮适当的让了一步,场面上的退让,绝不意味着放弃底线,如果一味坚持对抗下去,他和宫还山现在就要面临针锋相对的决绝场面,对张大官人来说,压根没那种必要,他笑了笑道:“宫市长,你千万别生气,不能只听泰鸿那边怎么说,我的意见您是不是也应当适当地听取一下?”
    宫还山点了点头,他的情绪迅速冷静了下来,生气发火对事情不会有任何的帮助,而且他面对的是张扬,绝不是自己虎躯一震,虎目一瞪,仅仅利用王八之气就能震住的角色,更何况人家始终跟他笑眯眯的,自己要是吹胡子瞪眼,岂不是显得胸襟不够,刚开始交锋就落入了下乘?有了这样的考虑,宫还山的表情居然缓和了一些,他总算说了一句:“你坐下再说!”
    张大官人的屁股挨在了沙发上,双腿习惯性地翘起了二郎腿。
    当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对方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激起己方的反感,宫还山现在就是这样,在他的眼里,现在的张扬狂傲,嚣张,目空一切,面对自己这位上级领导居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敬意,宫还山错误地认为,这都是滨海撤县改市带来的恶果,一个从县委书记摇身一变成为市委书记的年轻人,尾巴已经翘上了天。
    从宫还山的眼神中,张扬已经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厌恶,但是张扬不在乎。今儿小爷就是要存心让你不痛快,你丫越不痛快,我心里越舒坦。
    宫还山的语气充满质问和诘难:“张扬,你为什么要在泰鸿建厂的事情上设置障碍?”
    张扬道:“这事儿从何谈起?泰鸿决定在北港建设分厂,是泰鸿和北港之间的事情,我的职权范围在滨海,北港的事情就算我想过问,也没那个能力,宫市长高看我了。”
    宫还山道:“你少给我装糊涂,蔺家角的事情你怎么说的?啊?你跟姬小姐说,决不允许泰鸿在蔺家角的土地上设厂,有没有这回事?”
    张扬笑道:“宫市长,原来是这件事啊,这个姬若雁也真是,她是不是曲解了我的意思,蔺家角又不都是滨海的,我哪有这个权力啊?”
    宫还山道:“张扬,那份规划你看过了,泰鸿初步定在蔺家角建设分厂,如果这件事最终确定,可能要占用滨海方面十平方公里的土地。”
    张扬道:“宫市长,这就不行了!”
    宫还山的脸色又变了,这小子算自己玩呢?一会儿猫脸一会儿狗脸,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宫还山道:“张扬,泰鸿在北港建设分厂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们北港方面已经答应,北港范围内,泰鸿可以任意选址,一切都要为泰鸿让路。”
    张扬道:“我说这赵总实在是糊涂啊,为什么要选蔺家角呢,换成我一定选在市中心,寸土寸金啊,以后别管钢铁生产赚不赚钱,单单地皮钱就海了去了。”
    宫还山再也忍不住了:“你少跟我扯淡,说什么鬼话?市中心能建厂吗?人家看中的就是蔺家角。”
    张扬道:“蔺家角可不行,那块地在滨海保税区规划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不是我不配合领导的工作,而是我实在没办法配合,如果把这块地给了泰鸿,我们的切身利益就会受到影响。”
    宫还山道:“张扬,你应该有大局观,凡事都要想得长远一点。”
    张扬道:“什么叫大局观?牺牲小我成全大家?”
    宫还山道:“泰鸿集团是我国钢铁行业的龙头企业,如果顺利落户北港,将会对北港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张扬道:“保税区难道就扯北港的后腿了?一个钢铁厂肯定要比我们保税区重要?”
    宫还山道:“张扬,泰鸿建厂和你们滨海保税区并不矛盾啊,你们可以继续搞保税区,你要认清,两者之间不是对抗关系,而是相互促进的关系。”
    张扬道:“宫市长,您还要我重复一遍吗?蔺家角那块地我们已经做出了规划,是保税区未来的绿色工业园区,也是未来保税区的企业办公总部,您现在是让我放弃保税区的规划,成全泰鸿集团的项目!”
    宫还山皱了皱眉头,他并不了解滨海保税区的规划,他也不关心,甚至可以说在他心底深处对于保税区的一切是抗拒的,滨海发生的一切无非是为张扬的政绩添砖加瓦,张扬的政绩越突出,就让他这个北港市长显得越黯淡无光,宫还山道:“张扬,保税区在哪儿都可以建设企业总部,可泰鸿那边已经放话出来,他们必须要蔺家角的那块地,如果我们不做出让步,泰鸿在北港建设分厂的事情可能会因此而成为泡影。”
    张扬道:“宫市长,我不知道为什么泰鸿一定要在蔺家角建设钢厂,我更不认为一座钢铁集团的分厂会比国家级保税区更加重要,泰鸿在北港选址,无论他们选在哪里我干涉不了,毕竟不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但是如果泰鸿要把脚伸到滨海,要征用原属于保税区的地块,我绝对不同意。”
    宫还山的火又上来了:“张扬,你最好考虑清楚。”
    张扬道:“不用考虑啊!我不会同意,除非我不干这个滨海市委书记,否则谁都别想从滨海征用一寸土地。”
    “你……”宫还山两只眼珠子就快瞪出来了。
    张扬道:“宫市长,咱们就事论事,我对您个人没有任何成见,您今儿把我喊来,就是征求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已经表达完了,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宫还山恨恨点了点头道:“你让我很失望。”
    张大官人道:“我不想让您失望,可是我也不想您的希望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这次真对不住您!”
    宫还山摆了摆手,他居然很好的压制住了心中的怒气。
    张扬礼貌的向他告辞,镇定自若的离开了宫还山的办公室,张大官人明白,这件事不会因为他坚决反对的态度而就此结束,北港方面操作泰鸿建设分厂的事情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这件事成功对北港的几位领导意味着一个辉煌的政绩,他们当然不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而泰鸿一方,也不会轻易放弃,赵永福和自己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新仇旧恨,如今再度被激化起来,如果因此而触怒了赵永福,恐怕这个人比起北港的领导更加的难以对付。
    张扬从宫还山的办公室出来,脑子里想着这件事,可以预见方方面面的压力很快就会向自己袭来,他必须要寻找一个强有力的支持,也许是时候跟宋怀明大声招呼了。
    迎面一个声音道:“张书记!”
    张扬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看到北港市公安局长袁孝工出现在他的对面,张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迎向袁孝工道:“袁局,抱歉,我脑子里正在想事情,没看到你。”
    袁孝工点了点头,脸上多少流露出一丝笑意,最近他和张扬之间陷入了停战期,彼此的关系也有缓和,袁孝工道:“恭喜你啊,现在你可是市委书记了。”
    张扬呵呵笑道:“还是那样,我正想跟袁局下请帖呢,下周六我们滨海搞撤县改市的庆典活动,袁局有时间的话,过来给捧个场吧!”
    袁孝工道:“没问题啊!”他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偷乔小姐汽车的那个偷车贼被抓住了,我们正在审讯。”
    张扬道:“哪一个?”奔驰越野车丢了两次,所以它才会有此问。
    袁孝工道:“第一个,就是偷车后卖给李旺九的那个。”
    张扬道:“喔!”第一次偷车偶然性很大,第二次汽车被偷肯定是别人刻意为之,到现在那辆奔驰越野车仍然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消息,估计找回来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袁孝工道:“我们会尽量争取破案。”
    张大官人这会儿倒是表现的很配合:“顺其自然吧。”
    袁孝工向他点了点头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一件事:“张书记,你们下周六搞庆典,需不需要烟火啊?”
    张扬道:“要啊!”
    袁孝工道:“今年春节的时候,我们查获了两船走私焰火,那些东西是个麻烦,存放需要专门地点,还需要专人看管,本身还有保质期,法院也不愿意受理拍卖,本来想集中销毁的,刚巧你们搞庆典,就当是我们北港公安局送给你们的贺礼喽!”
    张大官人闻言真是惊喜非常,袁孝工卖给他的这个人情可不小,由此可见,经历了上次的不快之后,袁孝工也在积极主动地和他修补关系。张扬道:“那就多谢袁局了,回头我让程焱东去您那边接收。”
    袁孝工好人做到底:“不必那么麻烦,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被动局面】(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被动局面】(上)   
    张扬和袁孝工告辞之后,回到奥迪车内,先给宋怀明打了一个电话,宋怀明接到电话,听张扬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他沉吟片刻道:“张扬,泰鸿集团在北港设立分厂已经考察了很长时间,他们之前已经送来了规划。”
    张扬道:“宋叔叔,你可能没看过他们的规划,他们的规划是把蔺家角整个都给规划进去了,其中包括属于我们滨海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这片土地如果没用也就算了,反正滨海也是北港的辖市,冲着大局观,我也得给他们这个面子,可是蔺家角在我们保税区的规划中相当重要,是未来的绿色工业园区,也是保税区企业的办公总部,相当于核心区的地位,没理由为了成全他们,把我们保税区的全部规划给搅黄了。”
    宋怀明道:“张扬你知道吗?泰鸿在北港建设分厂,在去年其实就已经定下来了,为此泰鸿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争取了高层的意见,征求了我们的同意。”
    张大官人从宋怀明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他带着惊疑道:“该不会您答应了他们,北港建厂的地方由他们选吧?”
    宋怀明叹了口气道:“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你们滨海保税区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所以泰鸿的要求在前,我只是答应尽量给他们创造便利条件。”
    张扬道:“可蔺家角的那块地是我们滨海的。”
    宋怀明道:“滨海还是北港的呢!”
    张扬道:“宋叔叔,没理由我们保税区要给泰鸿让路吧?而且钢铁是个重污染企业,他们在蔺家角这么一戳,对我们保税区的生态环境肯定会有严重影响。”
    宋怀明道:“你以为钢铁厂还是过去那样的重污染啊?现代工艺是在不断进步的,泰鸿作为国内钢铁的龙头企业,在环保上做得一直都不错。”
    张扬道:“宋叔叔,他们可以另外选块地方啊?北港这么大,为什么非得占我们滨海的地方?”
    宋怀明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张扬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准女婿是想找自己给他撑腰,可宋怀明也有他的为难之处,泰鸿决定在北港建设分厂这件事,正是当初他一手促成的,至于最后的选址问题,宋怀明没有想到,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最终去过问,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是平海的一把手,不可能事无巨细凡事都亲力亲为,他并没有欺骗张扬,泰鸿决定在北港建厂在滨海成立保税区之前,而且他当初也承诺过,会为泰鸿创造一切便利的条件,正是因为以上的种种,宋怀明现在反倒成为最不方便为张扬出头的那个。
    宋怀明道:“张扬,你还是和项诚方面好好沟通一下,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争取可以做到双赢。”
    张扬从宋怀明的这句话中已经明白了,自己让岳父大人为难了,他叹了口气道:“宋叔叔,在这件事上我不会让步的。”
    宋怀明道:“不让步也得拿出让人信服的理由,这件事上的处理一定要慎重,尽量不要伤了和气。”
    张扬道:“宋叔叔,我明白了。”
    挂上电话,张扬不由得感到有些沮丧,这件事比他预想中要复杂得多,原来泰鸿在北港设厂还和宋怀明有关,的确像这么大的企业,牵动着全国上下的注目,可以说泰鸿的老总赵永福是很多人眼中的财神爷,泰鸿落户哪个地方,就会让地方的经济收入向前大大的跃进一步,即使是宋怀明也要给赵永福一些面子。
    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张扬直到现在还没有顾得上吃饭,人在官场果然是身不由己,本来他想处理完滨海的工作就赶往春阳和安语晨会合,却没有想到层出不穷的事情让不得不接连推辞出发的时间。
    张扬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点了碗阳春面,准备填饱肚子马上启程。
    这边面条才吃了一口,那边萧玫红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萧玫红想和他见面谈点事,张扬道:“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要不这样,明天再说吧。”
    萧玫红道:“我真有急事儿!你在哪儿?”
    张扬一边吃面一边道:“什么急事电话里不能说?”
    萧玫红道:“还是当面说的好。”
    张扬把自己所在的地方跟萧玫红说了,萧玫红道:“我离那没多远,你等着啊!我马上赶到。”
    萧玫红不到十分钟就赶到了地方,张扬已经吃碗面出来了,站在他的那辆奥迪车旁边,看到萧玫红开着一辆白色宝马车过来,张扬朝她挥了挥手。
    萧玫红把车停在张扬的车后,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张扬笑道:“什么急事啊?非得要当面跟我说?”
    萧玫红道:“关于那块地的事情!”
    张扬以为萧玫红也是为了泰鸿集团的事情过来的,他叹了口气道:“萧小姐,什么事都能谈,唯独那块地的事情不能谈,我们都已经规划好了,总不能因为泰鸿的建厂计划而改变整个保税区的构想。”
    萧玫红道:“我是说我们华光集团过去买下的那块地,我跟你说过的,福隆港北面两公里的地方,五年前我们华光集团曾经以低价买下的五百亩滩涂地。”
    她这一说,张大官人方才想起来好像真的有这回事,他点了点头道:“怎么了?”心中却隐然觉着有些不妙。
    萧玫红道:“刚才泰鸿方面提出要高价收购这块地,我叔叔已经同意了。”
    张大官人打心底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本以为赵永福会跟自己谈,可赵永福从头到尾都没有找过他,而是直接从华光手中买地,他想干什么?
    萧玫红道:“我刚刚听说你和泰鸿之间因为泰鸿建设分厂的事情发生了一些不快,所以泰鸿提出这个要求,我感觉有些不对,你曾经告诉我,这五百亩地已经是你们保税区的规划范围内,如果泰鸿成为这块地的主人,我担心……”接下来的话萧玫红并没有说明,可是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完整,如果泰鸿拿到了这五百亩地,势必会给滨海的保税区计划制造巨大的麻烦。你张扬不愿意放弃蔺家角,泰鸿手握福隆港北部的五百亩土地,到时候就有了和你讨价还价的资本。
    张扬道:“已经卖给他们了?”
    萧玫红道:“那块地本来就不值钱,我叔叔和赵总的关系很好,他提出要求,我叔叔不可能拒绝的。张书记,泰鸿的目的我很清楚,我看这件事没必要搞到那一步,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找出一个对双方都合适的解决方案。”
    张扬道:“不是我不愿意跟他谈,而是他们的建厂方案是建立在损害我们滨海利益的基础上,我不能让步。”
    萧玫红道:“张书记,咱们是朋友,你对我的恩情我不能忘,但华光不是我的,我只能执行我叔叔的命令。”
    张扬点了点头道:“萧小姐,我知道你很为难,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萧玫红道:“要不,我安排你和赵总好好谈谈?”
    张扬道:“跟他谈能够解决问题吗?”
    萧玫红道:“不谈怎么知道?生意人都讲究以和为贵,他虽然是国企领导,但是我相信他还是按照商业规则做事,你是滨海市委书记,他和你把关系搞僵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张书记,我看你们还是应该谈一谈。”
    张扬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帮我约时间,那块地的事情,有什么变化你随时跟我联系。”
    萧玫红道:“这件事越早越好,我叔叔对那块地本来就不看重,凭他和赵总的交情,他是不会拒绝的。”
    萧玫红将赵永福的电话号码交给了张扬,张扬想了想这件事的确不能耽搁,万一华光的五百亩滩涂地落在了赵永福的手中,还不知道他会搞出什么花样。
    赵永福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张扬啊,找我有事?”
    张扬道:“赵总,我想和您当面谈谈你们泰鸿分厂的事情。”
    赵永福道:“我在前往南武的路上,要下周才能返回北港,有什么事情,你和若雁谈吧,她是我的全权代理人。”
    张扬道:“有些事情还是和您当面谈的好。”
    赵永福笑道:“好啊,那等我回北港再说。”
    张扬合上电话,向萧玫红摇了摇头。
    萧玫红道:“他怎么说?”
    张扬道:“他回南武了。”
    萧玫红道:“不可能啊,他晚上的飞机!”
    张扬道:“那就是他不想见我,算了,何必勉强呢。”
    萧玫红道:“张书记,如果我叔叔坚持把那块土地出让给他们,我也无能为力。”
    张扬道:“有没有机会和你叔叔见个面?”
    萧玫红道:“有啊,他下周回来,你们滨海立市庆典,项书记也向他发出请柬了。”
    张扬道:“帮我安排一下,我跟萧先生见个面。”
    萧玫红道:“这完全没有问题。”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被动局面】(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被动局面】(中)   
    因为这旁生的枝节,张大官人的心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他真切地认识到,赵永福显然要比北港的这帮领导更难对付,不仅仅因为赵永福是副省级干部,而且赵永福的手段也实在了得,在他和姬若雁谈话之后,赵永福已经将目标瞄准了华光集团手中的五百亩地,这五百亩地位于福隆港以北,和蔺家角没有半点关系,这块土地当然不可能满足赵永福建设泰鸿分厂的要求,他拿下这块地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要制造障碍,他要以此作为要挟,逼迫自己放弃蔺家角的那块土地。
    赵永福和自己的积怨已久,他始终将儿子的死亡归咎到张扬的身上,即使已经证明张扬和那件事没有关系,但是赵永福仍然坚持认为他要为此承担责任。
    张扬明白自己和赵永福之间的战争在所难免,面对这样老道的高手,绝不是冲动和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赵永福将一切考虑的都非常周全,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全部布局完成,张大官人虽然坐拥主场,在他的面前竟然找不出半点的主场优势。北港的这帮领导全都站在赵永福一边,自己本想依仗的岳父大人,在这件事上也不方便发言,毕竟当初引入这一项目的就是他。
    和赵永福斗争对张扬而言绝对是一种越级挑战,这种老道的对手他不是没有遭遇过,早在他进入仕途之初,就遇到过许常德这样的敌人,但是那时他算不上和许常德正面交手,主要的战争都是在顾允知和许常德之间打响。而这一次他必须要独当一面,能否打赢这场战役,张扬没有任何的把握。但是他有着挺身一战的勇气,两强相遇勇者胜,从这一点来说,自己的胜算应该更大一些。
    来到春阳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张扬把车直接开到了奔龙瀑停车场,从那里步行上山,张扬在停车场意外的看到了来自江城的小号车,他从车牌上认出这辆车是杜天野的座驾,没想到杜天野也来到了清台山,想起明天就是清明,杜天野的到来就非常正常了,他一定是过来为母亲扫墓的。
    张扬爬到紫霞观的时候天色夜幕已经降临,包括老道士李信义在内都不在紫霞观,问过小道童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陈崇山的石屋。
    张扬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石屋的栅栏外,就听到安语晨惊喜的声音:“师父,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过来了!”她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虽然已为人母,安语晨仍然保存着那份少女的纯真。
    张扬笑道:“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他走入院落之中,看到院内升起了一堆篝火,一群人都围坐在石桌前,有陈崇山、老道士李信义、有专程前来扫墓的杜天野,还有陪着安语晨过来的乔梦媛。
    老道士李信义道:“我的救命恩人来了!”
    杜天野道:“赶紧过来,酒都倒好了,就等你了。”
    张扬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杜天野道:“我可不知道,不过梦媛说你一定会来。”
    张扬向乔梦媛看了一眼,却见乔梦媛的一张俏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娇艳欲滴,当真是可爱之极,张大官人又是心中一动,不过这厮在场面上做得还算是彬彬有礼,先跟陈崇山和老道士打了招呼,挨着杜天野坐下。端起小黑碗,笑道:“我来晚了,先自罚一杯。”
    陈崇山道:“有什么好罚的,能来就好,大家一起喝!”
    张扬和杜天野都是海量,两人都将那碗酒喝完了,安语晨忙着倒酒,张扬道:“怎么?你家人都没来?”
    安语晨道:“来了,都在江城呢,明天一早他们才过来。”
    张扬道:“你没去跟你爸会合?”
    安语晨道:“没什么好说的,还打扰他一家人,我还是早点过来给爷爷扫墓。”
    李信义道:“小妖是安家最孝顺的孩子。”他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他也是安大胡子的亲生子,安语晨的亲叔公,当然这个秘密李信义一直都埋藏在心底。
    几碗酒过后,杜天野道:“张扬,怎么来得这么晚?”
    张扬叹了口气道:“忙,没完没了的事儿,自从当上这个市委书记,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谁活着了!”
    安语晨啐了一口道:“屁大点的官也好意思说,杜哥都副省级干部也没见你这么忙!”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瞪了她一眼道:“反了你了还,我是你师父,你犯上啊?”
    安语晨道:“你别跟我扣帽子啊,你是我师父不假,可你教我什么了?你还好意思说!”
    乔梦媛笑道:“我说句公道话,张扬这段时间的确够忙的,滨海又是撤县改市,又是成立保税区,张书记真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杜天野笑道:“说得这么严重,张扬,工作要紧,身体也要紧,咱可千万要保重好身体,要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几个人轮番拿着张扬调侃,张大官人一时间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不过他表现的非常开心,张扬发现清台山果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来到这里,所有的烦恼就可以远远抛到一边,可以暂时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去管。
    十点多钟的时候,安语晨和乔梦媛两人跟着李信义一起回紫霞观休息。
    陈崇山也回屋去睡了,院落中只剩下张扬和杜天野哥俩。
    杜天野端起酒碗道:“恭喜你啊,努力这么多年,总算如愿以偿,成为滨海市委书记,好歹也算一方大员了。”
    张扬喝了这碗酒,却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杜天野笑道:“怎么?不开心?过去你小子挖空心思的想升官,可现在官升上去了,怎么反倒不高兴了呢?”
    张扬道:“这还没等我高兴起来呢,麻烦就又来了。”
    杜天野道:“在官场上打拼,有麻烦很正常,没有麻烦反倒不对了。”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兄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说,说出来就会好过了。”
    张扬把泰鸿准备在北港建设分厂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杜天野听完之后也是眉头紧锁,他低声道:“这事儿恐怕有些麻烦,泰鸿集团战略转移想要北迁的时候我也动过心思,不过江城没有港口的优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所以我们就没有争取,现在他们决定在北港设厂,对北港而言是大好事啊。”
    “好事还是坏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扰乱了保税区的规划。”
    杜天野道:“这件事最终得有一方让步,你还是应该跟北港市领导好好谈谈,让他们出面沟通。”
    张扬不屑笑道:“那帮人?跟我说就是大局观,其实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他们看来滨海牺牲利益就是天经地义,现在全都把泰鸿当成老爷一样供着,生怕人家一个不高兴转身就走,这笔投资落空。”
    杜天野道:“泰鸿选定北港作为未来的生产基地,肯定也经过了深入考察,花费了不少心血,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张扬道:“可不是嘛。”他把赵永福准备从华光手中购买五百亩地的事情说了。
    杜天野皱了皱眉头道:“兄弟,这事儿有些麻烦,如果赵永福真的拿到了那块地,等于拿住了你们的命门,如果他在蔺家角一事之上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会在保税区的建设上制造障碍,别的不说,这五百亩地肯定会影响到你们的全盘规划。”
    张扬道:“我本来想从省里得到一些支持,可当初是宋书记一手促成了这个项目,他不方便过问。”
    杜天野提醒他道:“宋书记不方便过问,但是周省长未必不方便说话,你可以找他谈谈。”
    张扬道:“我听说赵永福和周省长的关系也很好,只怕周省长也未必会为我说话。”
    杜天野道:“那就麻烦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你主动退让,把蔺家角的十平方公里土地让给泰鸿建钢厂,你做出让步了,就有理由找北港市政府索要赔偿,赔偿可以用金钱和土地的方式,其实北港再划给你一块地也不会太麻烦,只是这样一来,你们保税区的规划就会全盘改变。二是你选择坚持,寸步不让,那么你就将面临和赵永福刀枪相见的场面,更麻烦的是,北港市领导层也不会站在你这一边。”
    张扬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杜天野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毕竟我对你们保税区的具体规划谈不上了解,政治上在保留自己原则底线的基础上做出适当让步是一种技巧,并不要觉着面子上过不去,一定要跟别人掰扯一个输赢出来。”
    张扬道:“蔺家角在保税区的规划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我不想让,而且赵永福采取的手段让我很反感,他想从华光手里拿地,其根本就是想从背后给我一刀。”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被动局面】(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被动局面】(下)   
    夜晚的山风有些冷,杜天野端起酒碗喝了一口,他的身体因为酒精而温暖了起来,他眯起双目看了看乌蒙蒙没有星月的夜空,低声道:“赵永福是个老江湖,他的手段的确老道,但是你不要忘记一点,这是在平海,赵永福对你未必敢做的太绝。”
    张扬抿了口酒没有说话。
    杜天野道:“宋书记虽然表示不会过问,但是如果赵永福当真把这件事做的太绝,表面上是对付你,可外人谁都不会这么认为,会觉得他不给宋书记面子,宋书记的心里未必高兴,所以说你未必没有胜算。”
    张扬道:“我不想依靠宋书记。”
    杜天野笑了起来:“你丫就是属斗鸡的,自打你进入官场,就没停止过斗争,我算看出来了,斗争才是你的快乐之源。”
    张扬道:“每次我都是被迫迎战。”
    杜天野道:“这次不同,赵永福不是普通人物,副省级别,你一个县处级干部想越级挑战,只怕没那么容易,老弟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你现在还可以挑一条大路走,真要是闹到不可开交了,还不只要有多少麻烦事。”
    张扬叹了口气道:“烦,不提这个,你跟苏媛媛怎么样了?”
    提起这件事杜天野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妈倒是挺喜欢她的。”
    张扬诧异道:“怎么着?你跟她都发展到见父母的地步了?”
    杜天野道:“不是,我妈前阵子从京城过来,在江城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忙着上班,没时间照顾她,所以让苏媛媛替我陪陪她。”
    张扬笑道:“还不是一样,你对苏媛媛没意思干嘛让她陪你妈?”
    杜天野顿时无语。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大,你年龄也不小了,真的,这么大人也该有个家了,苏媛媛那女孩子不错,这年头好女人很抢手的,过了这村,恐怕就没这店了。”
    杜天野笑道:“行了你,我心里有数。”他在张扬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又道:“你和嫣然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世上好女孩多了,但是只能有一个属于你。”
    张扬道:“我的事儿你别管。”
    杜天野道:“凭什么?就兴你多管我的闲事?”
    张扬道:“那啥,咱们都别提个人感情的事儿,那啥,下周六你过去吧?”
    杜天野道:“争取吧!”
    张扬一早起来就去了安老的墓前扫墓,他之所以来这么早,是不想和安家的那帮子弟碰面,尤其是安达文,他对那小子说不出的厌恶。
    张扬将准备好的祭品放在墓前,冲着墓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这头是该磕的,他是安老如假包换的孙儿女婿,现在帮着安老把重孙子都生出来了,张扬心中默默道:“安老爷子,您就放心吧,小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等他再大一些,带到这边让您老看看。”他这边心里正念叨着,忽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张扬站起身,回头望去,却见安语晨和乔梦媛结伴前来。
    两人看到张扬都感到有些惊奇,安语晨道:“你这么早?”
    张扬道:“回头我得去春阳,今儿清明,我也得去给我爸上上坟。”
    安语晨道:“那你赶紧忙去吧。”
    乔梦媛道:“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我答应了时维,今天去江城和她会合。”
    安语晨猜到张扬是不想和安达文碰面引起不快,她也没有挽留张扬,向他道:“有事我给你电话。”
    张大官人和安语晨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非常默契的地步,两人根本不需要多说,心中都猜到对方想些什么。
    张扬和乔梦媛简单准备了一下就朝山下走去,两人还没有来到奔龙瀑,天空中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细雨,乔梦媛的背包中有伞,她撑开雨伞,张扬接过她手中的雨伞,为两人遮住头顶的细雨。张大官人感叹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
    乔梦媛接着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她冲着张扬笑道:“你啊,始终忘不了一个酒字。”
    张大官人感叹道:“我这辈子什么都能看透,就是酒色两关过不去,你说我是不是挺可悲的?”
    乔梦媛道:“何止酒色,你对权力也非常的热衷啊!”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没走多远,雨就开始下大了,张扬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乔梦媛来到不远处的鹰嘴岩下避雨。
    因为下雨的缘故,山间的气温降低了许多,张扬担心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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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08:36:13 | 显示全部楼层
梦媛受凉,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肩头,乔梦媛也没有拒绝,裹紧了这件带着张扬体温和气息的外套,心中被温暖悄然浸润着。
    张扬望了望外面的雨,叹了口气道:“欲速则不达,这话真是没错。”
    乔梦媛道:“应该叫天有不测风云才对,不过清明期间的雨水本来就很多,你今天不是已经请假了吗?”
    张扬点了点头。
    乔梦媛看了看他,小声道:“你有心事啊!”
    张扬又点了点头。
    乔梦媛道:“关于泰鸿的事情?”
    张大官人道:“梦媛,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
    平时这厮也没少这么说话,可是在这空山幽谷说出这种话,却显得格外暧昧。乔梦媛不由自主向一旁挪动了一下。
    张大官人道:“怎么感觉你有点怕我啊?”
    乔梦媛俏脸不觉红了一下:“不错,就是有些怕你!”
    张大官人道:“那啥,我听说怕才会爱,爱才会怕,你该不是……”
    乔梦媛道:“张扬,我可真受不了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乔梦媛赶紧岔开话题,意图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泰鸿那边怎么说?”
    张扬道:“老赵想跟我玩手段啊!”他将赵永福的事情向乔梦媛说了。
    乔梦媛皱了皱眉头道:“麦琪儿真的这样说?”
    张扬点了点头。
    乔梦媛道:“如果真的这样,保税区的事情就不容乐观了。”
    张扬道:“梦媛,你帮我出出主意,怎样才能让赵永福打消在蔺家角建厂的念头。”
    乔梦媛道:“我和赵永福并没有直接合作过,不过,我听说这个人行事风格非常霸道,而且从不给对手留有余地,你想让他退让,除非你抓住他的弱点,现在他分明要先下手为强,如果华光真的将那五百亩地转让给了他,那么你就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下了。”
    张扬并不否认自己处境的艰难,他叹了口气道:“我和萧国成没有交情,而赵永福和萧国成却是老朋友,在这件事上,萧国成肯定不会向着我。”
    乔梦媛道:“那倒未必,萧国成最好的朋友是薛世纶,他又是乔老的干儿子,而且在已经知道你和赵永福矛盾的情况下,他将土地转让给赵永福,明摆着是得罪人的事情,一个商人不会不考虑的,只有和赵永福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你才有资格和他讨价还价。”
    张扬道:“这事儿我还得找薛老?”乔梦媛的提醒让他心中凸显一丝亮光,薛老欠他一个人情,虽然张扬从没想过让薛老偿还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他的确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乔梦媛笑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两人重新上路,来到奔龙瀑的停车场,坐进了车内,张扬首先给薛世纶打了一个电话。这是他审慎考虑之后的结果,还是尽量别劳动薛老,薛世纶早就认了自己的人情债,现在是时候让他做出回报了。
    薛世纶听张扬说完,不禁笑了起来:“张扬,你究竟想我怎么做?”
    张扬道:“薛叔叔,您知道的,滨海保税区对我对整个滨海都非常重要,如果华光将那块地转让给泰鸿集团,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的麻烦。”
    薛世纶笑道:“你担心赵永福会在你的保税区中心建一座焦化厂吗?”他停顿了一下道:“还别说,以他的脾气,真干得出来!”
    张扬道:“薛叔叔,这事儿我想来想去只能找您了。”
    薛世纶道:“我和赵永福不熟,就算我开口他也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
    张扬道:“我是想……”
    薛世纶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我跟国成打声招呼,让他不要把那五百亩地卖给赵永福。”
    张扬没说话,代表默认了这件事。
    薛世纶道:“张扬,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子侄,你既然开口了,我肯定要帮忙,但是我和国成并没有生意上的来往,我说话他未必肯听,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他问问,无论怎样都会给你一个结果。”
    张扬道:“谢谢薛叔叔!”张扬趁机提出邀请薛世纶来参加滨海改市庆典,薛世纶笑道:“好啊,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国内,借着这个机会和老朋友聚聚倒也不错,对了,你有没有请顾书记?”
    张扬道:“我正准备跟他说呢。”
    薛世纶道:“让他一定要来,我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讨贼】(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讨贼】(上)   
    因为母亲徐立华并不在春阳,父亲张解放的墓也不在春阳,张大官人虽然对这位亲爹没什么感情,可既然身为人子,好歹也进点孝心,他买了香烛纸钱在春阳县农机厂的路口点燃祭拜,乔梦媛反正也没什么事,跟着张扬一起过去。
    张大官人点燃香烛纸钱,冲着西边的天空鞠了三个躬,乔梦媛则在一旁放上一束鲜花。
    张扬道:“爸,您泉下有知,要好好做人啊!”
    乔梦媛心中奇怪,心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她并不知道张解放生前做了不少的坏事。
    两人回到车内,张扬启动引擎道:“我这位老爹,生前干了很多的糊涂事,所以我才嘱咐他死后要改过自新,好好做人。”
    乔梦媛道:“你很孝顺啊!”
    张扬道:“我都没见过他,他的骨灰也不在这里,骨灰埋在荆山市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只是我从没有去他墓前祭扫过。”说到这里,张大官人忽然想起小石洼村的种种,自己或许应该抽时间去那边一趟。
    乔梦媛幽然叹了一口气,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细雨若有所思。
    张扬道:“最近有没有见过孟阿姨?”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她似乎已经把我们全都忘了。”
    张扬有些同情的点了点头。
    乔梦媛道:“我却忘不了,总担心她在外面受苦。”
    张扬道:“既然选择佛门就是选择那份清苦,比起身体上的清苦,心中的坦然反而更为重要,也许她现在心底真正得到宁静了呢。”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美眸有些发红,她低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幸福,可我突然就失去了一切,泪水顺着她的俏脸缓缓滑落。”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无法轻易关上,乔梦媛哭得很伤心,这么多天以来的委屈,片刻之间全都宣泄出来。
    张扬将车靠在路边停下,望着乔梦媛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乔梦媛的肩头,小声安慰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乔梦媛方才平复情绪,拿起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我失态了。”
    张扬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其实我还是蛮喜欢你在我面前失态。”
    乔梦媛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变态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张扬道:“梦媛我觉你最近特空虚,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建议。”
    乔梦媛道:“你说。”
    张扬道:“看得出你做生意也做烦了,我认为像你这种出类拔萃的女人应当有更高的追求。”
    乔梦媛笑道:“切,别恶心我!”
    张扬道:“真的,你看啊,我现在保税区严重缺人,要不你过来给我帮忙吧。”
    乔梦媛道:“你不是有了常海天这个好帮手了吗?”
    张扬道:“不一样啊,他负责统筹,但是招商方面还缺人手呢,保税区的重中之重就是招商,我需要一个拥有精明商业头脑同时又拥有优秀政治素质的人来出任这一重要职位,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乔梦媛道:“我没兴趣!”
    张扬道:“那你想干什么?生意你不想做,结婚生子归隐田园,你还不到那年龄,再说也没有合适对象啊,所以你还是发挥一下自身的光和热,给我帮帮忙,招商办可是一个好部门,接触的都是少年才俊,商界巨子,保不齐你还能从中挑选出一位合适的钻石男,你说是不是啊?”
    乔梦媛道:“这句话倒是打动我了,我考虑一下。”
    张扬开车来到江城市军分区,乔梦媛提前就打过电话了,郭志强和郭志江两兄弟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张扬本想把乔梦媛送到地方,自己就走,可郭志强道:“来了就不能走!”他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今儿兄弟要跟你喝个一醉方休。”
    张大官人苦笑道:“我这还有事呢,今天得赶回滨海。”
    郭志强道:“有病是不?地球少了你就不转啊?今天哪儿都不能去,必须留下来喝酒。”
    张扬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郭志强道:“屁大的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一看你就不会当官,人家都是官当得越大,事情做得越少,你倒好,官当得越大,反倒越忙。”
    乔梦媛知道张扬心中牵挂着泰鸿集团的事情,她微笑道:“有些事也不在一时,今天晚上小妖就要走了,我安排在江城给她送行,你是她师父,不出席恐怕不好吧?”
    张扬正在犹豫呢,市长许双奇打来了电话,许双奇道:“张书记,我跟你说件事儿,项书记因为泰鸿集团的事情很不高兴,我看你是不是尽快去他那里解释一下?”
    张扬听到这话就有些厌烦,他淡然道:“没那必要!他们想谈让他们找我!”
    张扬这边挂上电话,那边郭志强竖起了拇指:“张书记,您好歹拿出了一点领导风范,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非池中之物。”
    张扬道:“你丫少恶心我,给我下车!”
    郭志强向乔梦媛道:“梦媛,这货什么态度?对你这么恶劣?”
    张扬骂道:“我是说你呢!”
    乔梦媛笑道:“反正我是下车了,有人急了,郭志强,你自己掂量着办!”
    郭志强仍然在后座坐着,二郎腿翘了起来:“我还不信了,你丫敢跟我动手?”
    张大官人拿这厮也的确没辙,苦笑道:“我不走,可你也得下车,我还得去江城市政府办点事呢,我答应你,中午我一准过来吃饭。”
    “没骗人?”
    张扬道:“就你这熊样,觉着自己是有财还是有色?哪点儿值得我骗?”
    张扬去江城市政府的目的只有一个,拜会江城常务副市长曹向东,并向他提出前往滨海观礼的邀请。
    曹向东对张扬的到来表示欢迎,他欠张扬一个大人情,正是张扬解除了困扰他父亲多年的头晕病。他知道张扬之所以帮忙是因为他想从自己这里了解到北港的一些内幕,可曹向东对北港的情况一直讳莫如深,在这件事情上好比张大官人帮他父亲治好了病,他却一直没有付清诊金,内心中还是存在许多愧疚的成份。
    曹向东先对滨海撤县改市成功表示了恭贺之情,对于张扬邀请他前去观礼表示感谢,但是曹向东下周六抽不开身,他要前往京城开一个会议。
    曹向东道:“张扬,你真的很厉害,去滨海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做成了这么大的两件事,换成其他人谁都办不到。”
    张扬笑道:“也不能那么说,只是我的机遇比较好罢了。”
    曹向东心中暗道,背景才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同行相嫉,在曹向东这里表现出更多的是羡慕,但是他并不认为张扬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依靠他自身的本领。
    曹向东恭维道:“在你之前,昝世杰也申请过撤县改市,可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张扬道:“最近我肩头上的担子很重,压力也蛮大的,滨海撤县改市成功,成立保税区也批下来了,机会给我了,要是我做不好,面子上就说不过去了。”
    曹向东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顾忌了?”
    张扬笑了笑道:“我和北港的几位市领导,步调总是不一致。”一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北港市领导的身上。
    曹向东很警惕,他敏感地意思到,张扬又想通过自己了解到一些内幕,曹向东道:“工作中意见不一致是难免的,大家求同存异,协商解决嘛。”
    张扬对曹向东的这番官话套话颇为不满,曹向东这个人警惕性太高,自我保护意识太强,虽然张扬为他做了很多事,但是这个人至今都吝于回报,一点有营养的内幕消息都没有透露过。
    张扬道:“曹市长对陈岗这个人怎么看?”他决定单刀直入,不给曹向东打太极的机会。
    曹向东愣了一下,他意识到张扬正在向他索取回报,他笑了笑道:“我和这个人不算太熟悉!”曹向东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张扬道:“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些了解,至少比我要对他了解得多吧?”
    曹向东望着张扬笑了笑,他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张扬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债主,自己就像一个欠钱不还的赖皮,虽然张扬没有挑明点让他还账,可这种感觉还是让曹向东很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道:“张书记,你很关心陈岗啊!”
    张扬道:“关心的对象往往只有两种,一是自己的朋友,还有一种,嘿嘿……”
    曹向东道:“陈岗在你心中属于后一种喽?”
    张大官人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知道让曹向东这种人透露北港的深层内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陈岗这种人和曹向东之间不会有太多的利益冲突。而且陈岗是纪委书记,并非项诚这种关键人物,曹向东或许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兴许他肯多说一些关于陈岗的事情。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讨债】(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讨债】(下)   
    张大官人知道和曹向东说话绝不能不温不火,如果自己跟他拐弯抹角,这厮更不知道要跟自己怎么玩太极推手,必须要把他逼到一个墙角,方才能掏出点有用的东西。张扬道:“陈岗一直对我都很有成见,自从我去滨海,他就始终针对我,没停过给我下绊子。”
    曹向东笑道:“工作上难免会出现一些摩擦,大家还是需要冷静,坐在一起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张大官人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曹向东还在跟他耍太极,张大官人干脆道:“我和他的矛盾不可调和,毛老爷子都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都把我欺负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是再忍,别人不得说我孬种啊!”
    曹向东心说我可没听说他欺负你,放眼北港那帮领导,真正有底气欺负你的恐怕一个都没有。可人家既然说了,他也只能这么听着。太极推手你不让我玩了,我沉默是金总行了吧?充当你忠实的倾听者。
    可张大官人绝不需要什么倾听者,他干脆把一切挑明:“我要把陈岗搞下来!”
    曹向东一脸错愕的看着张扬,虽然他早就明白了张扬的意思,可这厮这么直白的把他的意图说出来还是让曹向东大吃一惊,这厮也算是官场中人?意图不加任何掩饰,赤裸裸地就表露出来了。
    曹向东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张扬又加了一把火道:“他撤下来,北港常委的位置就空出来一个,我想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曹向东真是服了这厮,知道你丫嚣张,咱也不能这么赤裸裸,曹向东明白现在自己说什么都不好,人家已经把点儿挑明了,我就是要搞陈岗,找你就是让你帮忙的,你欠我情,这个忙你帮是不帮吧!
    其实张扬想要的就是内情,曹向东当然不会帮他直接把陈岗搞下来,就算他想帮,他也没那个能力,但是曹向东了解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曹向东应该清楚陈岗的弱点。
    曹向东道:“其实你当常委和他是常委并不矛盾啊!”
    张扬道:“一山不容二虎,他把我当成眼中钉,我必须把他给灭了!”他望着曹向东,如果曹向东再不说点有营养的东西,张扬就会对这厮彻底失望了,以后断然不会再给他好脸色,麻痹的,老子白帮你忙活了一场,你丫再跟我玩太极,我就想办法整整你。
    曹向东咳嗽了一声,他在犹豫,过了一会儿方才道:“陈岗这个人很好色!”
    张大官人知道,曹向东总算愿意说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了,他笑道:“还有吗?”
    曹向东道:“洪长青你应该熟悉,她和陈岗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事儿他倒不太清楚。
    曹向东道:“陈岗和宫还山和项诚的关系都很不错,这个人除了生活作风方面,其他还算不错,没有太大的毛病。”
    张扬道:“这种人应该不是只有一个女人才对。”
    曹向东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天街你应该听说过吧?”
    张扬点了点头。
    曹向东道:“陈岗没少光顾那里!”
    张大官人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曹向东终于指给了他一条明路,抓住这条线索,应该可以抓住陈岗的小辫子,将这个老色鬼搞得身败名裂。
    说完陈岗的事情,曹向东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对张扬总算有了一个交代。既然开了头,他就不妨多送张扬一句忠告:“张扬,其实北港的事情你没必要过问太多,现在滨海的开局很好,只要你把滨海的事情做好,以后就会理所当然的获得提升,你的官场之路肯定会一片光明。”
    张扬笑道:“曹市长在劝我尽量别多管闲事。”
    曹向东道:“仕途就是个积累政绩,获得提升,然后在新的岗位上积累政绩,再次获得提升的过程。商场上以和为贵,其实官场上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在斗争上牵扯过多的精力,势必会影响日后的晋升。”
    张扬道:“曹市长相不相信这世上有一种人,当官只是为了兴趣。”
    曹向东有些迷惑地看着张扬,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扬道:“记得当初安老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不在乎当多大的官,而在乎做多大的事。”
    从曹向东那里出来,张扬专程去姜亮的墓前祭扫,等来到姜亮墓前的时候,张扬惊奇的发现,牛文强、杜宇峰、赵新伟他们全都在那里,连省公安厅副厅长荣鹏飞也专程赶来。
    几个人站在雨里,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湿了,张大官人走了过去,默默将手中的百合放在姜亮的墓碑前,逝者已矣,可是直到如今仍然没有找到害死姜亮的真凶不能不说是莫大的遗憾。
    几个人没有说话,都站在姜亮的墓前默默缅怀着这位昔日的好友,静默了五分钟左右,荣鹏飞率先打破沉默道:“我就说过,你一定会来!”
    张扬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专程从东江过来。”
    几个人离开了陵园,牛文强提议去新帝豪吃饭。
    荣鹏飞却道:“去吃南湖农家菜吧,离开江城这么久,我最怀念那边的味道。”
    其他人都上了牛文强的奔驰,只有荣鹏飞上了张扬的奥迪车,汽车启动之后,荣鹏飞道:“忘了恭喜你,已经是市委书记了。”
    张扬道:“荣厅,这两天同样的话我都听得耳朵里起茧子了!”
    荣鹏飞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把头仰起靠在后枕上,低声道:“我的人在西疆发现了林光明的踪迹,展开行动的时候又让他跑了,现在我已经联络西疆警方,在当地进行搜索,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张扬道:“这笔帐一定要跟他算。”
    荣鹏飞道:“想起这件事,我心里难受啊!”他的喉头动了动,用力咬了咬嘴唇,克制着心里难言的愁绪。
    张扬道:“子涵怎么样?”
    荣鹏飞道:“我之前去看过他,这孩子很懂事,最近学习进步了许多,他跟我说将来要报考警官大学,要当警察!”
    张扬感到车内的空气有些压抑,他落下一些车窗,车外的细雨飘了进来,落在他的脸上,从心底感到沁凉。
    荣鹏飞也不愿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姜亮的死已经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荣鹏飞道:“你跟北港方面搞得很僵,居然带着程焱东跨界查案,这件事整个平海的公安系统内都传遍了。”
    张扬笑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和袁孝工现在的关系不错,下周滨海立市庆典,他还送了我两船焰火。”
    “哦?”荣鹏飞颇感诧异。
    张扬道:“北港的水很深,有人潜藏在内部肆意挑唆,企图挑拨我和袁孝工之间的关系,让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荣鹏飞道:“到底是市委书记了,比起过去冷静的多。”
    张扬笑道:“你别寒碜我了!”汽车来到南湖边,张扬将车停好,那边郭志强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却是他准备好了中午饭,让张扬过去吃,张扬把这边的事情跟他说了,答应晚上出席乔梦媛安排的送行宴,郭志强这才作罢。
    几个人坐在一起,因为清明节的缘故,想起姜亮这位已经逝去的老友,气氛显得很低沉。
    荣鹏飞尽量将话题引向工作,在工作上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张扬了,他这段时间政绩突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赵新伟道:“张扬,我听说你们的车管所所长跳楼了,那职位还空缺着吧,你看我合适不,干脆我调过去得了。”
    张扬笑道:“你在春阳车管所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背井离乡了?”
    牛文强道:“他,现在是自由身了,老婆跟他离了,儿子也判给女方了,春阳已经成为老赵同志的伤心地,他是想找个地方独自抚平伤口。”
    赵新伟瞪了牛文强一眼:“你丫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牛文强道:“你跟我急什么?丫离婚那几天谁陪你每天喝酒渡过最痛苦的时光的?真是没良心啊!”
    杜宇峰道:“现在离婚的多了去了,也没见谁离婚就得背井离乡啊。”
    赵新伟显得有些为难,努力了半天方才道:“她五月就要再婚了,我留在春阳抬不起头来……”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张扬知道赵新伟是个爱面子的主儿,难怪会有投奔自己的想法,他笑道:“我还当什么大事,谁也没规定人家跟你结过婚,一辈子就不能嫁人了,你们这不是离婚了吗?”
    赵新伟道:“算了,不提了!”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得出他最近的情绪非常低落。
    张扬道:“你现在是滨海车管所所长,去我那里刚好合适,说真话,我手下缺人,荣局,这事儿你得打招呼,这么点小事儿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应对】(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应对】(上)   
    荣鹏飞叹道:“你们这帮小子,整天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屁事来麻烦我,尤其是你张扬,你当初把程焱东弄过去,人家就说三道四,现在车管所所长也要弄成你的嫡系了,敢情这滨海就是你们家的自留地啊,你不怕别人说你任人唯亲啊?”
    张大官人笑道:“谁爱说说去,我才不会在乎,我不知道什么任人唯亲,就知道举贤不避亲,我不用自己了解的人,难不成还要用我不了解的那些人吗?”
    杜宇峰道:“张扬的这话我赞成,谁不用自己了解的人?荣厅,你当初在江城当局长的时候,也是任人唯亲啊!”
    荣鹏飞无话可说了。
    牛文强道:“张扬,其实我一直也都是要求进步的,你看我方方面面的素质弄个科级干部干干,也算凑合吧,要不我去你们滨海当财政局局长吧,我委屈一下,等以后县里有什么肥缺空出来我再补上。”
    张大官人道:“你丫千万别委屈,你还是心安理得的当你的土财主,我真心伺候不起你。”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赵新伟笑道:“你现在好歹也是小千万了,怎么想起趟我们这趟浑水?”
    牛文强道:“是官强似民,别看我辛辛苦苦的做生意赚了些小钱,比起当官的,还是没地位,别的不说,就连我们家老爷子都看不起我这样的。”
    荣鹏飞道:“像你这种动机不纯的坏分子,肯定是不能让你轻易混入我们干部队伍内的。”
    张扬笑道:“听到没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当晚乔梦媛做东,在新帝豪给安语晨送行,安语晨一个人过来的,张扬从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跟她家人的这次见面并不愉快,瞅了一个无人的机会问道:“怎样?”
    安语晨道:“别提了,以后我再不跟他们联络。”
    张扬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搞成这个样子,算了。”
    此时郭志强和徐美妮走了过来,两人停下说话,郭志强一见到张扬就抱怨道:“张书记,您是官大了架子更大了,中午我摆好了酒恭候您张书记的大驾,你都不给我面子。”
    张扬道:“没办法,省公安厅荣厅长来了,你认为是你重要还是他重要?”
    郭志强叹了口气道:“看不起人,伤我自尊。”
    张扬笑着搂住他的肩头道:“少废话,今晚我给你敬酒赔罪。”
    因为安语晨这次和家人见面搞得不欢而散,所以情绪非常低落,她是主客,她的情绪自然影响到了多数人,乔梦媛道:“小妖,你今晚的飞机,临走之前是不是跟大家说点什么?”
    安语晨叹了口气道:“挺舍不得你们的。”
    时维道:“你要是舍不得大家,就回来,一个人在国外飘着算什么事儿?”
    安语晨道:“我打算花一年到两年的时间环游世界,等我完成了这件事,一定回来。”她端起酒杯敬时维和郭志江:“时维,你和果子酱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一定要给我下请柬哦!”
    郭志江乐呵呵点了点头,时维却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喜欢拉郎配是不是?”
    安语晨笑道:“我看郭志江挺好的。”
    时维道:“你要是觉得好,我把他让给你了!”
    满桌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因此而变得活跃。
    安语晨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敢要,郭志江虽然很好,可惜不是我的菜。”
    乔梦媛打趣道:“小妖,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心中已经有人了?”
    安语晨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有啊,早就有了,我要找啊,就找我师父这样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张扬的身上,张大官人尴尬道:“那啥,差辈了啊丫头!”
    安语晨笑道:“你怕什么?我是打个比方,虽然我师父混蛋了点,可他这个人有趣,谁要是能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幸不幸福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太闷。”
    时维道:“你肯定不会太闷,谁要是嫁给他,恐怕脖子都要被绿帽子给压断了。”
    张大官人道:“过份了啊!”
    郭志强乐道:“女人也兴带绿帽子的吗?”
    徐美妮道:“郭志强,别人我管不着,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阉了你!”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郭志强苦着脸笑道:“用不着那么毒吧!”
    安语晨道:“今儿哪说哪了,这世上啊好男人抢手,坏男人比好男人还要抢手,我师父已经是嫣然的了,所以我们都没份了。来,梦媛姐、时维咱们喝一杯。”
    时维端起杯子又放下道:“这酒我不能喝,你惦记你师父,我又不喜欢他,我凭什么跟着凑热闹啊。”
    乔梦媛道:“这酒我也不能喝,张扬跟我心中的那个差得有点远。”
    郭志强乐了:“张扬,我本以为你挺招人代价啊,万人迷啊,搞了半天也是一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主儿,敢情你就是自我感觉良好啊!”
    张大官人笑道:“我什么时候自我感觉良好了?我一直都是这样啊,都是你们一个个把我说得跟花心大萝卜似的,其实像我这种人,一直都把精力扑在工作上,感情的事情真的很少顾及。”他端起酒杯道:“妖儿,咱俩喝,冲着你对我的欣赏,那啥,咱们干了这一杯!”
    郭志强提议让他俩喝个交杯酒,众人跟着起哄,张大官人豪情上来,那可是什么都敢干的主儿:“喝就喝,谁怕谁?”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交杯酒。
    别看安语晨刚才嚷嚷的欢,这会儿反倒不好意思了,俏脸羞得通红,她看了看时间道:“我该走了!赶飞机!”
    张扬很自然的起身去送她。
    这下谁也没跟他抢,两人离去之后,郭志强道:“你们觉不觉得他们师徒俩关系好像不太正常啊?”
    郭志江道:“志强,你别胡说。”
    时维道:“我也觉得挺暧昧的。”
    乔梦媛道:“别人的事情跟你们无关,你们有关心这些事情的功夫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终身大事。”
    张大官人开着奥迪车带着安语晨离开了新帝豪,安语晨将螓首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我晚上九点钟的飞机。”
    张扬道:“已经来不及了!”
    安语晨笑道:“只要明天上午十二点前赶到京城就行,我故意买了两张票,骗过她们。”
    张扬道:“你啊以为自己很聪明,这帮人一个个猴精,哪有那么容易骗的!”
    安语晨道:“对不起,刚才我……”
    张扬停下车,忽然抱住她,近乎疯狂地吻住她的唇。
    安语晨娇嘘喘喘的揉搓着张扬的短发,黑暗中呓语道:“不要在这里,我订好了酒店,我要你陪我,我要你一整夜寸刻不离的陪着我……”
    滨海上上下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这次立市庆典积极准备着,北港方面的名单已经出来了,滨海市长许双奇给张扬打了几个电话,想当面跟他商量邀请嘉宾的事情,可张扬消失了一天半,直到清明节后第二天的下午才重新出现在滨海行政办公中心。
    张大官人现在可谓是通体舒泰,想起过去一夜他和安语晨的疯狂,这厮的唇角就露出不由自主的笑,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张大官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脑子里回味着昨晚的浪漫画面,直到傅长征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张扬端起茶杯,猛灌了两口,渴,今儿真是有些口渴,安语晨特殊的体质真是非同一般,昨晚他们两人又切磋了一次双修之道,张大官人对这套功法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傅长征也能看出张书记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他把市里邀请嘉宾的名单放在张扬的办公桌上:“张书记,市里这次请了五十六名嘉宾。”
    张大官人闻言一怔,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按照五十六个民族来分配的吗?”拿起那份名单浏览了一下。
    傅长征道:“许市长给您打电话了吧?”
    张扬道:“都跟他说我回老家上坟去了,真是麻烦!”
    说话的时候许双奇就已经到了,依着许双奇的心理,他是不想到张扬这里来的,可眼看庆典的事情都压在了头上,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做主,也不能做主,所以必须要找张扬商量。
    张大官人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跟他没有关系:“老许啊,有事?”
    许双奇道:“张书记,那份嘉宾名单你看了吧?”
    张扬扬起那份名单:“正在看啊!”
    许双奇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习惯性的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市里邀请了五十六位嘉宾,对我们的接待工作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张扬道:“咱们这么大的滨海市,连这点接待能力都没有吗?”
    许双奇道:“张书记,邀请了五十六个人,可不是单纯的五十六个人,别的不说,每人一个司机人数就得翻番,再算上秘书和可能的随行人员,我看前来的嘉宾要照二百人打算。”
    张扬道:“既然决定办庆典了,也不差这点小钱。”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应对】(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应对】(中)   
    许双奇道:“咱们县委招待所一共只有不到八十个房间。”虽然滨海撤县改市已经成功,可许双奇很多称呼还是改不过来。
    张扬道:“滨海还有其他宾馆,易家不是不错吗?我回头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
    许双奇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咱们滨海的邀请嘉宾。”
    张扬道:“你征求一下各位常委的意见,这样吧,咱们邀请的人数限制在五十人以内。”
    许双奇点了点头,说完这些事,他斟酌了一下方才道:“张书记,项书记找你了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至今没接到他的电话,怎么?他跟你怎么说的?”
    许双奇道:“项书记很生气,他说我们滨海方面不顾大局,自顾自身利益,给北港的发展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张扬笑道:“这话从何谈起?明明是北港要把我们滨海的土地挖走一块,老许,关于泰鸿的事情你怎么看?”
    许双奇道:“张书记,其实我觉着没必要跟市里闹得这么僵,保税区也不一定要把蔺家角划进来,滨海这么大,也不差那十平方公里。”
    张扬知道自己和许双奇始终说不到一路,他笑了笑道:“老许,有件事你千万别忘了,你是滨海市长,你首先代表的是滨海的利益。”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可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帮着别人说话,我也是为了滨海考虑,现在不仅仅是泰鸿的问题,在泰鸿建厂的事情上,市里是完全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我们和泰鸿过不去,就是跟市里过不去。”
    张扬道:“你搞错了吧,不是我们跟他们过不去,是他们先惹到我们的头上。”
    许双奇道:“咱们保税区的规划不是还没确定吗?”
    张扬道:“谁说没有确定?杜瓦尔已经拿出了初步方案,蔺家角是我们保税区规划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你或许觉得当我们的利益和北港的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应当照顾北港的利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代表的是谁的利益?我们代表的是滨海老百姓的利益,其实无论牺牲你还是牺牲我的利益都无所谓,但是我们没权利牺牲滨海老百姓的利益。我们不是为自己争,是为老百姓争,老许,你认为我争得没有道理?”
    许双奇道:“可是我总觉着这种事情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北港毕竟是我们的上级城市,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协商来更好的处理这件事。”
    张扬道:“老许啊,目前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好这次立市庆典,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咱们就必须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人家笑话。”
    张大官人嘴里说其他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可心里却不这么想,他知道就算自己愿意先放一放,泰鸿方面也不会停止动作,张扬最为担心的就是泰鸿从华光集团的手中成功拿到那五百亩的滩涂地。
    当天下午,张扬专门去保税区建设指挥部听取了相关专家的意见,在杜瓦尔的规划构想中,蔺家角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如果把整个保税区比成一只大鸟,那么福隆港就是鸟头,福隆港的南北是鸟儿的两翼,身体就是未来建设的国际物流园,再往后就是尾巴,也是滨海城区。
    杜瓦尔这几天已经返回澳洲工作制制订具体的规划,程润生教授听说泰鸿要在蔺家角建设钢厂的事情,马上反对道:“张书记,在我们保税区的规划中,绿色自然生态环保是贯穿整个保税区建设的理念,而泰鸿钢厂和我们的理念相左,无论他们声称如何环保,钢厂的出现必然会对周边环境带来一定的影响,包括周围植被,空气,地下水,张书记别说将蔺家角的十公里割让给他们,就算他们在蔺家角设厂都应该反对。这段时间我对蔺家角进行了深入考察,蔺家角南部的生态环境可以说是整个北港最好的,本来我还建议你应该申请扩大保税区的范围,将整个蔺家角划入保税区以内,没想到泰鸿居然想在那里建设钢厂。”
    张扬道:“我也没想到,市里过去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突然就出了这件事,搞得我也有些无所适从。”
    程润生道:“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就算和保税区的建设不冲突,蔺家角也不适合建设钢厂,距离北港市区太近,工业三废就算经过现代化的工艺处理,还是不可能做到绝对的零污染,对当地的生态环境必然会造成影响,至于这种影响的大小我目前还不能做出评估。像钢厂这种大型企业,选址相当的重要,选择北港没错,但是一定要远离市区,蔺家角和北港城中心的距离大概二十公里,和滨海市中心也大概同样的距离,随着城市的扩展,未来的北港和滨海之间的界限必然模糊,也就是说泰鸿所建设的钢铁厂,在不远以后的将来,很可能处于两座城市的核心位置,大家想一想,有哪个城市将钢铁厂建设在市中心的?过去或许有过,可是在改革开放以后,这样的企业基本上已经迁移出去,泰鸿之所以和南武市政府关系搞得紧张,还不是因为污染的问题,而且他们在南武的总厂位于南武市区范围内,这次的战略转移和南武方面给他们的压力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常海天道:“关于泰鸿集团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下,他们选择来江北设厂,并不是南武想赶走他们,而是出于未来考虑的战略转移,南武方面倒是想他们继续留下,还专门给他们规划出了一片建厂用地。“张扬道:“正因为如此,省里才高度重视这件事,泰鸿的年产值摆在那里,落户哪里就会影响到一方经济,现在北港的领导们全都把赵永福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对他提出的要求,愣都不打。”
    程润生道:“我个人认为,在这件事上不能轻易让步,如果蔺家角让了出去,不但会影响到保税区的未来建设,还会对北港和滨海的城区环境造成很大的影响。”
    张扬点了点头,他低声道:“他们想把蔺家角拿下,没那么容易!”
    程润生对于环境的强调引起了张扬的注意,随着时代的发展,不但是专家对环境重视,现在老百姓对自己生存的环境也变得越来越重视起来,张大官人今天得到了一个启发,是时候该发动一下群众的力量了,赵永福现在更多的是通过上层关系给他施压,在目前的情况下,宋怀明不方便说话,北港市领导协同一致的对自己进行口诛笔伐,单走政治途径好像很难解决这件事,就必须要另辟蹊径。
    张扬想到了造势,利用舆论造势,他想到了梁东平,这厮的笔杆子绝对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刃,当初曾经多次把张大官人搞得灰头土脸,不过现在两人已经冰释前嫌,而且张扬还帮助他离开东南日报后调去了南锡体委工作。找他办这点小事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张扬让梁东平采取循序渐进的方法进行报道,主题是现代工业与环境保护,别的不说张大官人可以通过自身的关系让梁东平的文章登上省内各大报纸的显要位置。
    张扬同时又联系了武意,武意已经从东江回来了,听说张扬要请自己吃饭,也是非常的开心,她让张扬五点半的时候来北港电视台接她。
    张扬提前就来到了北港电视台,之所以表现出这样的诚意,是因为他有求于人。
    说好了五点半,在门外等了二十分钟武意才出来,武意见到张扬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录节目呢,晚了,去东江这段时间,台里留了不少工作,我这几天都在忙着处理,不然早就跟你联系了。”
    张扬拉开奥迪车的车门请她进去。
    武意却没有进去坐,绕了一圈去副驾坐下了,张扬摇了摇头,关上门来到驾驶座坐下,启动了汽车。
    武意拿出湿巾对着化妆镜擦去脸上的妆容。
    张扬道:“擦什么?挺好看的!”
    武意道:“干我们这行的一定要注意皮肤护理,我讨厌擦粉,可没办法,摄像化妆都说我变黑了,担心我对不起北港观众,所以给我擦了厚厚一层粉!”
    张扬笑道:“他们懂什么?现在流行健康美,皮肤太白反而不好,小麦色和古铜色才是如今的流行色。”
    武意看了他一眼道:“张书记,变着弯的夸自己吧?”
    张扬笑了笑,他的确比过去黑多了,主要是滨海临海,紫外线指数要远超内地,他又是个在办公室里坐不住的人,整天风吹日晒的到处乱跑,变黑很正常。
    武意眨了眨明澈的双眸道:“去御马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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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应对】(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应对】(下)   
    张扬按照她的指引前往了御马街,御马街是北港的传统饮食一条街,和海风路那边不同,来这里的多数都是本地人,海风路那边以游客和外地人为主,御马街也没有那么多沿街叫卖的海鲜排挡,经营都比较正规。
    张扬把车停在了外面的停车场,和武意步行进入御马街,北港市政府刚把这里划成了步行街不久,武意带张扬去的饭店叫避风港,也是以海鲜为主。
    张大官人来滨海这段时间,已经对海鲜有些腻歪了,目前正是海蟹渐肥的季节,武意点了海蟹,又配上几道家常菜。她向张扬介绍道:“这里不但海鲜做得好,而且家常菜也很有风味。”
    张扬笑道:“海鲜有什么做头?一锅煮出来,原汁原味的最好吃。”
    武意白了他一眼道:“没品味。”
    张扬笑道:“我农民出身,当然和你这种大户人家的闺女不一样了。”
    武意道:“你少给我上眼药水儿,我刚刚回来,今天应该你给我接风。”
    张扬道:“废话,本来就是我请你吃饭。”
    武意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张扬,在我的印象中你主动请我吃饭好像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吧?”
    张扬笑道:“谁说的?我请你多少顿了,做人不能没良心啊!”
    武意道:“我说的是主动!”
    此时服务员送海蟹过来,武意道:“给我再加一份葱烧海参,一份鱼翅捞饭。”
    张大官人道:“你吃得了这么多吗?”
    武意道:“好不容易逮着你主动请客,我现在不多吃点儿,以后可过了这村再没这店。”
    张扬道:“至于吗?我对你什么时候小气过?”
    武意不再说话,专心对付面前的那只梭子蟹。
    张大官人自己满了一杯酒,又给武意倒了一小杯,端起酒杯道:“武意,别光顾着自己吃,好歹也喝一杯吧?”
    武意端起酒杯将那杯酒喝了:“梭子蟹不错,你来一只啊,别客气!”
    张扬笑道:“麻烦!”
    武意道:“心疼钱了?害怕超支?”
    张扬笑道:“我说你今儿是不是有毛病,憋着劲的寒碜我?我是那种人吗?”
    武意甜甜一笑,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道:“嗯,现在肚子有点底了,张书记,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张大官人很虚伪地笑道:“就是给你接风,朋友之间吃顿饭很正常啊!”
    武意道:“别演戏了,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们这帮当官的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你要是没事情求我,恐怕早就把我给忘了,说!什么事?”
    张大官人道:“武意,咱做人能别那么现实不?其实我真是想给你接风。”
    武意道:“那好,今晚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许提了啊!”
    张扬笑道:“可我顺便还有那么一点小事找你帮忙!”
    武意一双美眸圆滚滚地瞪着张扬,酝酿了一会儿方才道:“虚伪!”
    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这叫含蓄!”
    武意道:“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虚伪就是虚伪,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市委书记了,人家都说官越大人越虚伪,那就是比过去更加虚伪了,过去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张扬道:“你爸要是听到你背后这么说他不得活活气死!”
    武意气得扬起筷子就想抽他,这厮分明是占自己便宜。
    张扬笑道:“别介啊,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害怕影响,我还害怕呢。”
    武意道:“你怕什么?卡着个眼镜框,冒充知识分子,谁也想不到你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是道貌岸然的滨海市委书记!”
    张大官人讨饶道:“我认输,我说不过你,你们当记者的嘴皮子真是厉害,那啥咱说点正事儿。”
    武意道:“说!”
    张扬拿酒瓶给她满上,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喝完酒之后,张扬方才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个环境宣传片。”
    武意美眸转了转,轻声道:“什么意思?”
    张大官人这才把泰鸿想要在蔺家角建厂的事情跟她说了,张扬道:“我想开始的目标指向性不要那么明确,我们先让北港的老百姓意识到工业污染的危害,然后慢慢将泰鸿在南武的一些污染事例展现在公众面前。”
    武意明白了,张扬是想她帮忙制造舆论呢,可以预见,这样的宣传片一旦播出,肯定会在北港市民中造成巨大的反响。武意道:“泰鸿是北港市方面引进的重点项目,我要是做这样的专题,等于和市里对着干,我无所谓,可这件事可能会给电视台方面带来麻烦,我必须要先请示一下颜阿姨。”
    张扬道:“也好!”武意说得不错,电视台播出这样的宣传片,肯定会引起北港方面的不快,武意只是一个小记者,大不了她不在这里干了,而且她的背后还有父亲广电总局党委书记武贤良撑腰,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颜慕云就不同了,她身为北港电视台台长,北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必然成为上层诘难的对象。张扬和颜慕云打过几次交道,记得她和市委宣传部部长黄步成之间的关系不睦。
    武意道:“泰鸿决定在北港兴建分厂,这件事对北港未来的发展影响很大,最近电视台都在进行正面宣传,你让我突然来一个转舵,宣传负面的一些东西,看来你是要和北港市领导对着干了!”
    张扬纠正道:“不是我和他们对着干,是他们跟我对着干,他们建设他们的钢厂,我建设我的保税区,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儿,可他们偏偏要把我保税区的地划走一块,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嘛!”
    武意道:“是挺欺负人的,张扬,咱可不能受欺负,这事儿我帮你!”
    张大官人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绝对是一有正义感的好姑娘。”
    武意道:“我帮你可不是为了什么正义感,我从小到大都缺乏正义感,我喜欢凑热闹,我和那个赵永福又不熟,哪怕是你不占理儿,可你是我朋友,我这人从来都是帮亲不帮理。”
    张扬道:“这次咱们绝对占理啊!”
    武意道:“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颜阿姨不答应,我直接弄一泰鸿污染的新闻片送到央视今日焦点去,你说好不好啊?”
    张大官人眉开眼笑道:“影响当然是越大越好,那啥,现在就可以进行操作,需要的经费我来负责。”
    武意叹了口气道:“张扬啊张扬,我直到今天才发现你还真是阴险啊。”
    张扬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别人跟你玩阴险手段的时候,咱们要是还这么厚道,那可就真成了傻逼了!”
    “我呸!你不说粗话能死啊?”
    “胡闹!”项诚重重拍打着桌上的那份东南日报,上面刊载的一篇文章就是论改革开放时期的工业发展和生态环境,这片文章理性分析了现代工业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突出了环境保护的重要,而且特别以南武泰鸿钢铁集团为例,指出泰鸿钢铁集团在南武因为污染而造成的生态损害。
    现场常委都看到了这篇报道,这只是第一篇,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系列报道,撰稿人是梁东平,梁东平在平海省内也算得上名记了,毕竟当初他因为跳楼事件而被劳教,开创了新闻界的先例,不过这两年梁东平似乎低调了许多,就在多数人都已经忘了这个名字的时候,想不到他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报章之上了。
    项诚拿起那份报纸在手中扬了扬道:“这篇报道的指向性非常明确,直指泰鸿集团,故意突出泰鸿的污染情况,完全忽略了事实,扭曲了事件的真相,意在社会上对泰鸿造成不好的影响。”
    市长宫还山道:“这篇文章我也看到了,从头到尾都是在攻击泰鸿,这个写文章的记者究竟是什么用心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正在损害泰鸿的声誉,有意夸大钢铁厂可能带来的污染后果。”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道:“我刚才也看了这篇报道,公平的来说,很多地方也有一定的道理,改革开放带来了工业的高速发展,同时我们也要看到工业发展也带来了一些弊端,他在文章中列举的几次污染事件全都有据可查,并不是信口胡说。”
    宫还山道:“各位常委,当初决定引进泰鸿这个项目,我们也进行了一番切实的调查,随着现代工艺的发展,工业污染已经得到了有效地控制,泰鸿作为国内钢铁龙头企业,在治理污染上更是投入巨资,最近他们已经实现了排放零污染!我可以这样说,泰鸿的排污解决方案不但在国内领先,在国际上也处于领先位置,根本不像文章中渲染的这么可怕!”
    项诚道:“泰鸿集团是宋书记牵头的重要项目,我们的领导层为了泰鸿分厂能够落户北港,付出了极大地心血和努力,如今泰鸿方面已经确定要在北港设立分厂,近期就会完成签约,在这种时候,出现了这篇报道,其影响是恶劣的,其用心是不单纯的,舆论是一把双刃剑,正确的导向可以对我们的事业起到巨大的帮助作用,可是如果运用不好,就会起到反作用。”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世界真小】(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世界真小】(上)   
    “你们想想,北港的老百姓看到这篇报道会有怎样的感受?他们会不会因此而将钢厂微乎其微的污染视为洪水猛兽,进而产生抵触情绪?这对我们的后续签约和未来发展都是不利的。”项诚将目光转向宣传部长黄步成:“步成同志,近期你一定要重视宣传工作,注意社会舆论的正确导向,不要让老百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报道,错误的报道。”
    黄步成道:“东南日报是一家独立的新闻媒体,不属于北港的管辖范围,甚至不属于平海的管辖范围,想约束他们恐怕要上头说话了。”
    项诚道:“我并不是让你去解决这件事,我是要你注意北港地区的舆论导向,不要让群众被这些别有用心的舆论所误导。”
    黄步成道:“项书记,各位常委,我认为这件事是内部有人在捣鬼,有人想通过这种方式误导群众,让不明真相的群众对我们北港市市委市政府产生不信任甚至对抗心理。我们一定要警惕,对于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一定要严查。”
    宫还山道:“宣传方面的事情你是行家,老黄,照你看这件事究竟是谁在捣鬼?”
    黄步成道:“我查过这篇报道,作者是梁东平,这个人最早是省报的记者,曾经因为曝光江城教育非法集资的事情被内部批评,后来他采取激进对抗的手段,选择在省政府对面跳楼,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也因为这件事被以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劳教,出来后应聘到东江日报,这个人的新闻稿一直都很偏激,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报社方面,又被开除,现在在南锡体委宣传科工作。”说到这里黄步成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梁东平能够去南锡体委宣传科,多亏了时任南锡体委主任的张扬同志。”黄步成的这句话等于把所有的事情都点明了,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张扬搞出来的。
    项诚道:“滨海撤县改市的庆典下周六会隆重举行,到时候周省长会亲自过来参加,同来的还有省内多位领导和兄弟城市的负责人,我不希望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意外,宣传工作必须要抓紧,舆论要为政府服务!”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听到项诚的这句话,心中暗笑,项诚的脑子是不是有些糊涂了,连这种话也要直白的说出来,身为北港的一把手,要注意自己的每一个措辞,稍有不当就会贻笑大方。
    会议结束之后,项诚把宣传部长黄步成单独留下,他向黄步成再次强调了舆论宣传的重要性,这段时间北港的宣传工作一定不能出岔子。
    黄步成信誓旦旦道:“项书记,您放心,我回头就召集各北港的各大新闻媒体开会,把这件事再强调一下,一定把新闻导向控制在正确的方向上。”
    项诚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低声道:“步成啊,一定要从心底重视这件事。”
    黄步成道:“项书记,我大胆的说一句,这件事还有后续!”
    项诚的目光显得越发阴沉,他抿了抿嘴唇,并没有说话。
    黄步成以为项诚,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他低声道:“项书记,我怀疑梁东平所写的这篇稿件背后有人唆使。”
    项诚皱了皱眉头道:“我心里有数。”
    项诚决定和张扬好好谈一次,他把张扬召到自己的办公室,虽然项诚算准了东南日报的这篇文章十有八九是张扬搞出来的,可他现在并没有证据,所以他和张扬的谈话还是从滨海撤县改市的庆典开始,项诚询问了滨海方面的准备情况。
    张扬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项诚道:“东风是什么?”
    张大官人回答的很直接:“钱!项书记,滨海的财政情况您心里有数啊,是时候该给点支援了。”
    项诚道:“每次见你谈不了三句话就会提钱的问题,你不烦我都烦了。”
    张扬道:“我也烦,可是现在保税区的规划已经出来了,国家拨款没到,省里的拨款也没到,市里按理说应该先做个表率吧,可……”
    项诚道:“你说的容易,两亿元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啊?滨海的财政困难,北港的财政也不富裕,即便是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还不是答应拿出两个亿支援你们的保税区建设,你多点耐心好不好?谁也不欠你们的。”
    张扬笑道:“项书记,您别急啊,保税区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虽然位于滨海,可也是属于整个北港的,建成之后不是我一个人成绩与荣耀,也是大家的。”
    项诚道:“张扬,你一口一个保税区的规划,到现在我也没有见到。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夸夸其谈,我要看到实际行动,你的规划图呢?”
    张扬道:“杜瓦尔已经前往澳洲工作室进行最后的设计工作,如果顺利的话,最近就能够完成规划工作,将完善后的方案交给我们。”
    项诚道:“宫市长跟我说,你和泰鸿集团方面搞得很不愉快!”
    张扬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在蔺家角的问题上意见不合。”
    其实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官场之上的关系就是复杂,明明都摆在面上的事情,非得要多绕几个圈子,项诚道:“又不是敌我矛盾,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张扬道:“项书记,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跟您谈了,不过最近忙于筹备庆典的事情耽搁了下来。”
    项诚表现的颇有耐心,他点了点头道:“你说。”
    张扬道:“蔺家角在滨海保税区的规划中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部分,是绿色工业园区,也是未来的企业办公总部。”
    项诚道:“这我知道,可是泰鸿集团提出要在蔺家角建设钢铁厂,在他们已经拿出的规划中,涉及到属于滨海的十平方公里土地。”
    张扬道:“项书记,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您不会厚此薄彼吧?”
    项诚道:“你说的很对,手心也是肉,手背也是肉,保税区是我们北港未来发展的重点,而泰鸿分厂建成之后,必将成为北港未来的工业支柱,没有谁更重要,在我心里所占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而且两者之间并不矛盾,泰鸿看中的是北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两者可以相互促进,可以互利互惠,北港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两者的存在,我真不明白你们之间为什么会产生争执。”
    张扬道:“项书记,保税区和泰鸿的矛盾所在就是蔺家角,泰鸿将整个蔺家角都划了进去,如果我们认同了这件事,我们滨海保税区之前所做的规划就得推倒重来。”
    项诚道:“张扬,现在泰鸿方面很坚决,如果我们不给他们蔺家角那块地,他们会重新考虑在北港建设分厂的计划。”
    张扬道:“这根本就是威胁啊!”
    项诚道:“我们和泰鸿谈判之初就答应过,只要泰鸿来北港建设分厂,北港范围内随便他们挑选建厂地址。”
    张扬道:“项书记,我并不是不愿意牺牲,不愿意让步,而是这件事泰鸿做得太过分。”
    项诚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张扬,我希望你能从大局考虑,只要稍稍让步,就可以做到双赢的结果,你让出蔺家角的十平方公里土地,我在蔺家角以西划出二十平方公里的土地给保税区,作为对你们的补偿,你看这怎么样?”项诚认为自己给足了张扬面子,用两倍的土地换取张扬的让步。
    张扬却摇了摇头道:“项书记,针对泰鸿建厂的事情,我专门咨询了有关专家,泰鸿在蔺家角建设厂房,对北港和滨海的未来发展相当不利,以后必将会成为阻碍我们城市发展的一个拦路虎。”
    项诚皱了皱眉头,他认为张扬在危言耸听,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维护他自身的利益罢了。项诚道:“张扬,蔺家角的项目最早是省里牵头的,如果因为滨海方面的原因导致这次的合作失败,我想上头一定会追究责任。”项诚只差没点明这件事就是宋怀明牵头的,你张扬现在这么干,不仅仅是跟北港过不去,也是拆你自己岳父的台。
    张扬道:“项书记,蔺家角位于北港和滨海的中间位置,距离两座城市的中心都在二十公里左右,蔺家角又是我们北港生态环境最好的地方,如果在这里建设钢铁厂,势必会对当地的生态环境造成巨大的影响,而且当今时代,发展速度日新月异,城市的扩展速度超乎想像,城市一体化已经是必然趋势,如果泰鸿选择在蔺家角建厂,那么以后将会同时给北港和滨海的城市发展造成影响。”
    项诚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也要看到优点,泰鸿作为国内钢铁行业的龙头,谁不想将他们请过去建厂?每年几百万吨的产量,会带给北港多少的工业产值?会给北港增加多少就业的机会?如果成功签约,我们北港的工业水平就可以一跃成为平海工业发展的排头兵,比起你所说的那些臆想出来的缺点,这些都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好处,张扬我知道你很看重保税区,我同样重视保税区的建设,可是我还是那句话,保税区和泰鸿的建厂计划并不矛盾,两者明明可以实现共赢,可以共同推动北港的发展,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全局呢?”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世界真小】(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世界真小】(中)   
    张扬道:“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是为了长远的利益。”
    项诚道:“只是一块地而已,为什么你要如此坚持?我已经承诺给你双倍的土地作为补偿,钢铁厂究竟影响到你们保税区哪里了?”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张扬道:“我们保税区的主题就是绿色环保,无论从以后的环境影响来看,还是从城市的发展来看,让泰鸿在蔺家角设立工厂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就能够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盲目的自信就是自大。”
    张扬道:“他们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放着新港以南的北港开发区他们不去选择,为什么偏偏挑选蔺家角?”
    项诚已经失去了继续和张扬谈下去的耐心,他摇了摇头道:“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会尽全力将泰鸿留在北港,同样,我也不希望任何单位,任何个人,在这件事上制造障碍,如果让我查实有人在背后捣鬼,我绝不会给他面子。”项诚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话锋直指张扬。
    张扬道:“项书记,泰鸿的要求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滨海人民的利益,在这件事上我绝不会退让一步。”
    项诚冷冷看着张扬:“滨海虽然撤县改市成功,但是你不要忘记滨海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属于北港的管辖范围内。”
    张扬道:“谁管并不重要,主人只有一个!”他站起身,向项诚笑了笑道:“不是我,也不是您,是老百姓,最终的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里!”
    和项诚的这次见面之后,张扬明白了一件事,北港几位领导的态度很明确,他们坚定地站在泰鸿一方,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泰鸿留在北港。
    张大官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在蔺家角的事情上,即便是宋怀明不方便支持自己,即便北港市领导全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即便赵永福要拿下福隆港以北的五百亩土地准备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张大官人都不在乎,为了保税区和滨海以后的发展,这次他决不能让步。
    项诚被张扬气得够呛,用双倍的土地给滨海做出补偿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最大让步,想不到张扬这小子如此坚决,在蔺家角的事情上不肯退让半步,更没有把他这个市委书记放在眼里。张扬离去之后好半天,项诚阴沉的脸色都没有缓和过来。
    直到陈岗打来电话,项诚的情绪稍稍好转了一些,陈岗是邀请项诚一起去金色港湾吃饭,今晚泰鸿方面安排。
    项诚此时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吃饭,他淡然道:“我不去了,你自己过去吧。”
    陈岗道:“泰鸿方面有几位高层都很想见您!”
    项诚道:“我今天有些累,你替我向他们解释。”
    陈岗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泰鸿集团的执行经理姬若雁就在他的办公室内,姬若雁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的身边还有刚从京城过来的梁康,姬若雁和陈岗并不熟悉,只是上次见面的时候多聊了几句,陈岗这个人对漂亮女性一向是很和蔼亲切的,当然陈岗也明白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不能碰,对于姬若雁这样的人物,他只能在脑海中意淫一下罢了,梁康是专门过来拜会陈岗的,陈岗是他叔叔的党校同学,官场之中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不小心就能攀上关系,梁康也是偶然提起自己要来北港,他叔叔告诉了他这件事,并让梁康给陈岗带来了一些京城特产。
    陈岗一眼就看出梁康和姬若雁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些稍稍的嫉妒,不过他在表面上做得很好,微笑道:“今晚我请你们吃饭,为梁康接风洗尘。”
    梁康笑道:“陈叔叔,你太客气了,应当是我请您才对。”
    陈岗道:“姬小姐是我们北港的财神爷,你又是我的世侄,这个世界真是很小,哈哈!”
    姬若雁道:“陈书记,项书记怎么说?”
    陈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叹道:“你看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项书记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看还是改天吧!”
    姬若雁道:“我本来想谈谈合约的细节。”
    陈岗道:“这样,我帮你约宫市长吧。”
    姬若雁点了点头道:“也好!”
    当晚陈岗、宫还山一行来到皇冠大酒店吃饭,酒店是陈凯预先安排的,陈凯现在去北港开发区分局,皇冠这边是他来得最多的地方,这其中因为他和袁孝商的关系很好。
    陈岗之所以把弟弟叫上,是因为他想弟弟在市长宫还山的面前加深印象,在他看来北港市委书记已经是宫还山的囊中之物,陈凯和宫还山搞好关系,对他以后的发展有利。
    梁康虽然是京城三公子之一,可是在北港他表现的还是非常谦虚低调的,他一直在做钢材生意,这些年也积累了惊人的财富,此次前来北港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泰鸿在北港设立分厂,他想依托泰鸿的资源,在北港投资建设一座钢管厂,这件事已经通过姬若雁和赵永福沟通过,也获得了赵永福的首肯,他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考察。
    晚宴开始之后不久,姬若雁就提起了泰鸿分厂的选址问题,她轻声道:“宫市长,我前两天和滨海市委书记张扬见面沟通了一下蔺家角的用地问题,他在那块地上的态度很坚决,说是已经将那块地划入保税区的规划中,不肯出让给我们。”
    宫还山微笑道:“姬小姐之前就认识张扬吧?”
    姬若雁点了点头道:“普通朋友!”
    宫还山道:“那就应该对他的脾气多少了解一些,这个小子啊,年轻气盛,太喜欢出风头。年轻干部,考虑事情不全面,缺乏大局观。”
    梁康微笑倾听着,他虽然刚来北港,却已经看出张扬在北港的敌人不少,能让顶头上司在一帮外人面前数落他的不是,足见宫还山讨厌张扬到了何种地步,不过梁康也看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宫还山这个人的执政水平并不怎么样,身为北港市长,这个人的嘴巴好像太大了一些,梁康虽然经商,可是他是高干家庭出身,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父辈的做派,眼界自然非同一般,看到宫还山的表现,自然不由自主拿来和父辈们比较,这一比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姬若雁道:“宫市长,我们赵总已经说过了,厂址必须定在蔺家角,如果贵市连这么简单的条件都不能答应,那么我们泰鸿只能重新考虑建设分厂的计划了。”
    宫还山道:“这件事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蔺家角的地块一定会划给你们,不会成为我们合作的障碍。”
    姬若雁却不相信宫还山的保证,张扬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姬若雁道:“宫市长,最近社会上流传着一些对我们泰鸿不利的流言,有些已经对我们造成了名誉上的损害。”
    宫还山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有吗?北港各界对泰鸿可是一直持着欢迎的态度,社会上的传言并不可信。”
    梁康微笑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宫市长千万不能忽视流言的力量。”
    陈岗道:“这方面我倒听说了一些,今天看到东南日报上的一篇报道,就有内容影射你们泰鸿集团。”
    姬若雁道:“陈书记也看到了?”
    陈岗点了点头道:“那篇文章写得很不客观,都不知道是怎么刊载出来的,现在的新闻媒体缺乏道德心,写那篇文章的叫梁东平,是南锡体委宣传科的,你说他一个体委宣传科的怎么突然关心起工业与环境了?”
    陈凯道:“梁东平那个人在新闻界小有名气,过去因为在省政府对面跳楼而被劳教过,对了,他是被张扬调到南锡体委的,这篇文章该不是张扬授意他写的吧?”兄弟俩一唱一和的把矛头指向张扬。
    陈岗故意板起面孔道:“陈凯,没证据的事情千万不要乱说。”
    姬若雁微笑道:“其实这件事我们已经着手调查,任何诋毁我们泰鸿的行为都是不会被允许的,我们会追究他的责任。”
    宫还山道:“好事多磨,我相信我们和泰鸿之间的合作所有的障碍都会消除,等赵总返回北港,我们就可以正式签约。”
    姬若雁道:“宫市长,蔺家角的事情得不到彻底解决,就无法达到签约的条件。”
    梁康笑了笑道:“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现在宫市长都保证了,滨海是北港的辖市,张扬再能耐也得听宫市长的是不是?”梁康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如果宫还山说的话张扬肯听,就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僵局了。
    宫还山觉着脸上有些发烧,他总觉得梁康的话好像在讽刺自己,当然他认为自己很可能多想了,宫还山道:“放心吧,北港和泰鸿的合作不存在任何问题,张扬的问题,我们来解决。”
    姬若雁道:“我相信宫市长的诚意,如果北港方面都像宫市长这样能够切实的考虑外来企业的利益就好了。”

第一千零五章【世界真小】(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章【世界真小】(下)   
    这顿晚饭宫还山吃得并不舒服,他明显能够看出,无论是梁康还是姬若雁对自己的尊敬只流于表面,这帮人虽然年轻,可是根基都很深,换句话来说,人家的起点比较高,都是衔着金钥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跟他这种白手起家的人不同,宫还山甚至从他们的身上找到了和张扬的共同点。
    晚宴结束之后,大家各自离去,陈岗和兄弟陈凯最后才走,陈凯道:“大哥,宫市长今晚好像不太高兴!”
    陈岗笑道:“这段时间他的确不太顺心,张扬这小子搅和的鸡犬不宁。”
    陈凯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忍着他?”自从被张扬踢出滨海,陈凯对张扬的恨意一直深藏在心中。
    陈岗冷笑道:“你等着看吧,他没几天好得意了。”
    陈凯道:“哥,你是说市里要……”
    陈岗摇了摇头,低声道:“赵永福那个人可没那么好对付!”他打了个哈欠道:“最近工作太忙,精神上有些紧张,需要放松放松了。”
    陈凯听大哥这样说不由得有些想笑,他当然明白大哥的意思,陈凯道:“最近天街来了位女歌手,要不咱们去听听歌?”
    陈岗的唇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好!好!”
    陈岗走入天街马上就被舞台上传来的歌声所吸引,他眯起眼睛望着舞台正中,身穿金色演出服的女歌手正在深情地演唱。
    陈凯低声道:“她叫戴琳,挺有名气的,怎么样?哥要是喜欢我来安排。”
    陈岗笑了笑,此时天街的经理陈青虹迎了过来,看到陈岗兄弟俩,她笑得格外妩媚,陈凯向她招了招手,陈青虹婷婷袅袅来到他们的面前:“凯哥来了!”她不招呼陈岗,是因为她知道陈岗的脾气,他不喜欢别人跟他打招呼,而陈青虹和陈凯之间的关系很好,两人还是结拜兄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应该称呼陈岗一声哥哥。
    陈凯把陈青虹叫到身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陈青虹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向陈凯道:“她开价很高的。”
    陈凯道:“有价就好办。”
    陈青虹点了点头,她向远处招了招手道:“贝贝,带两位客人去7包!”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陈岗举目望去,他的双目突然一亮,人的年龄越大,往往越容易被青春所打动,眼前过来的这个女服务生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虽然没有浓妆艳抹,可是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感觉,让人赏心悦目,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陈岗在心中将这女孩儿和舞台上的女歌手做了一个对比,对后者的评价只剩下庸脂俗粉俗不可耐四个字。陈岗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喜欢什么,自己想要什么。
    桑贝贝在天街已经工作了几天,因为张扬的缘故,陈青虹对她也是非常的照顾,平时也就是送送酒带带路,来天街的客人都很神秘,多数也都很低调。至少到目前为止,桑贝贝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
    她把陈岗兄弟带到了7包,陈岗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桑贝贝,连陈凯都觉察到大哥的异常,点好酒水之后,桑贝贝转身离去,陈岗望着桑贝贝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他方才摇了摇头。
    陈凯笑道:“大哥,你喜欢她?”
    陈岗没有回答,而是低声说了一句:“尤物啊!”
    陈凯道:“小姑娘而已,这种丫头哪懂得什么风情。”
    陈岗道:“你懂什么,还是清纯好!”
    陈凯笑道:“既然大哥喜欢,回头我让青虹安排她过来陪酒。”
    陈岗微笑道:“我又不怎么喜欢喝酒。”
    陈凯听出了大哥的言外之意,心中颇感无奈,自己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在这方面把持不住,五十几岁的人了,还是喜欢直奔主题。
    两兄弟说话的时候,桑贝贝端着酒进来了。
    陈凯掏出一沓钱扔在托盘内,有一千块之多,桑贝贝愣了一下,心说好嘛,遇到凯子了。她抬起头看了陈凯一眼,这叫小费,不拿白不拿,她拿起那一千块迅速装了起来,笑道:“谢谢先生!”冲着这一千块也得朝人笑一下啊。
    陈凯道;“没什么,姑娘,只要你能让我大哥高兴,这是小意思。”
    桑贝贝看了看陈岗,发现这老头的目光充满了淫邪之意,陈岗笑得很开心,牙槽肉都露出来了,这幅模样让桑贝贝觉得有些恶心。
    桑贝贝道:“他不是挺高兴的吗?要不我敬他三杯酒吧。”她想去端酒,陈凯却一伸手将她的手腕给抓住了,低声道:“你明白啊,我给你一万。”
    桑贝贝道:“先生,你误会了,我是服务员啊!”
    陈凯道:“两万!”
    桑贝贝道:“我上班没两天。”
    陈岗道:“这丫头挺可爱的。”
    陈凯道:“五万!”陈凯有个错误的认识,他认为在天街内,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
    桑贝贝看到陈凯总拉着自己的手不放,有些恼火了,美眸一瞪道:“你有病是不是?大庭广众的耍流氓,放手!”
    陈凯听她这么说顿时火了:“你他妈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桑贝贝道:“我管你是谁啊?松手!”
    陈凯正要发火,却听陈岗道:“小凯,干什么这是,松开!”
    陈凯这才放开了桑贝贝的手,桑贝贝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陈凯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招待,怒道:“你给我站住!”
    桑贝贝根本不理他,继续向门外走去,陈凯想去追她,却被陈岗一把拉住,陈岗道:“算了,出来玩,何必搞得不开心。”
    此时陈青虹带着戴琳走了进来,陈青虹看到陈凯脸色不善,慌忙过来嘘寒问暖,陈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陈青虹一听是桑贝贝惹他生气,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那丫头就是这个德性,我早就想把她赶走了,可是袁总特地交代过,让我照顾她。”
    陈凯道:“难道她是老袁的人?”
    陈青虹摇了摇头,趴在陈凯的肩头,在他耳边小声道:“滨海的张扬看中了她,一直都是张扬罩着她。”
    陈凯听到这句话,脸色倏然变了,他默不作声的喝了口酒,陈岗看出他神情有异,借口去洗手间,陈凯跟了进去,将刚才陈青虹跟他说的话讲了一遍,陈岗一听,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突然感觉到索然无味,他低声道:“我晚上还有事,走了!”
    陈岗要走,陈凯自然也不会留下,两兄弟在天街没呆多久就离开,惹得陈青虹好生诧异。可这些官场中人的行事都是这样,说变脸就变脸,陈青虹认为一定是桑贝贝得罪了他们,她把桑贝贝专门叫到办公室,教训了几句。
    桑贝贝才不买她的帐,她早就看出来了,陈青虹在这里只是一个管事的,真正的后台老板十有八九是袁孝商,袁孝商认为张扬看上了自己,而他又想讨好张扬,所以对自己特别照顾,陈青虹不敢拿自己怎样,这小妮子多少有了恃宠生娇的念头,听了几句就不耐烦的告辞了。
    桑贝贝今晚的确有事,张扬刚刚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喝酒,一会儿就到地下停车场。
    桑贝贝换好衣服来到地下停车场,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张扬还没赶到呢,陈凯两兄弟憋了一肚子火,刚巧在地下停车场准备离开,陈凯刚刚把车打着火,就看到桑贝贝走了下来,他一眼就认出是那个女招待,陈凯把火给熄了,陈岗也看到了桑贝贝,他知道弟弟熄火的意思,劝道:“小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凯道:“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桑贝贝听到脚步声,看到陈凯朝自己走了过来,桑贝贝已经换上便装,身穿黑色毛衣,红色马甲,黑色超短裙,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陈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妮子很漂亮,难怪大哥刚才会心动。
    陈凯走到桑贝贝面前,冷冷看着她:“你他妈耍我啊?”
    桑贝贝道:“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离我远点啊,小心伤了自个!”
    陈凯道:“我告诉你,在北港没有人敢耍到我头上。”
    桑贝贝把耳机戴上,懒得理他。
    陈凯咬牙切齿道:“小婊子……”话没说完呢,眼前白影一晃,桑贝贝干脆利落的在他脸上抽了一个大嘴巴子。这巴掌可不轻,打得陈凯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陈凯火了,他在北港好歹也是号人物,想不到居然被一个女招待给打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见人?陈凯疯了一样一巴掌向桑贝贝打去。
    桑贝贝身躯一侧,抓住他的手腕,借势给他一个大背,陈凯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上,这一跤摔得可不轻,眼前金星乱冒,差点没闭过气去。
    陈岗本来在车内等着的,可他没想到弟弟会和这个女招待打起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凯这个训练有素的警察还打不过一个柔弱的女招待。

第一千零六章【开始算账】(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六章【开始算账】(上)   
    陈岗推开车门赶紧走了过去:“住手,住手!”他说住手的时候,桑贝贝又照着陈凯的小肚子来了两脚,你说住手没让我住脚啊!这丫头下手也够黑的。
    桑贝贝的两脚踢得陈凯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捂着小肚子只剩下哼哼唧唧的份儿了。
    陈岗道:“别打了,别打了!”
    桑贝贝指着陈岗的鼻子道:“老头,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惹火了我连你一起打啊!”
    陈岗被她吼得一愣,说实话,陈岗还真没什么战斗力,看到弟弟都被揍成这德行了,自己养尊处优惯了,就算冲上去也只有挨揍的份儿,他NND,这年月,女孩子怎么都变得这么凶猛了?
    汽车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辆公牌奥迪车停在他们的面前,车灯照在他们身上,几个人都被照得睁不开眼,车门打开,张大官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桑贝贝跑了过去:“张扬,这两个老流氓欺负我!”
    陈岗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成流氓了?还被冠以一个老字,他第一次产生了检讨自己的念头,这样的场合,以自己的身份本不应该过来的,这下好了,惹麻烦了。
    以张大官人的眼力,远远就认出了陈岗兄弟两个,这厮心中既没有感到担心也没有感到生气,不担心是因为他知道别说陈岗兄弟俩,就算再来几个也不会是桑贝贝的对手,不生气是因为他巴不得陈岗兄弟俩和桑贝贝发生点摩擦呢,其实陈岗兄弟俩不找他毛病,张大官人都想主动找他们毛病了,现在这俩居然主动往枪口上装,麻痹的,作死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张扬见面,陈岗是非常尴尬的,无论这个桑贝贝是不是张扬的相好,自己都不好解释眼前的一切,不得不承认陈岗的脸皮还是有着相当厚度的,他笑道:“张扬,这么巧啊!”
    张扬没理他,对桑贝贝道:“表妹,怎么回事儿?”
    桑贝贝瞪大了眼睛,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他表妹了,不过她马上明白了,这厮是想避嫌,往外摘清自己呢,桑贝贝狠狠瞪了张扬一眼,咬牙切齿道:“表哥,这两个老流氓欺负我!”
    张扬道:“你一定误会了吧,这两位一位是我们的纪委书记,一位是开发区分局局长,都是国家干部啊,怎么能是老流氓呢?”
    陈岗的脸皮涨得通红,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弟弟的脸被这个小姑娘给打了,他们兄弟俩的短都被张扬给揭了,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可今天这事儿摆明了理亏的在自己一方,陈岗道:“张扬啊,原来这小姑娘是你表妹啊!”他当然不会相信张扬的说辞。
    张扬道:“陈书记,您怎么在这里啊?”
    陈岗道:“吃饭……吃饭……”他把陈凯从地上搀扶起来,向张扬道:“误会一场,我们先走了!”
    桑贝贝还想不依不饶,却被张扬一把给拉住,拽到了奥迪车内,桑贝贝进入车内就火了:“喂!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
    张扬道:“你懂什么?过犹不及,差不多就得了。”说话的时候,看到陈岗开着车匆匆离去。
    张扬也掉转车头,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桑贝贝充满嘲讽道:“你们北港这帮干部全都是奇葩啊!”
    张扬道:“陈岗是个老色狼,我正想找他麻烦呢,想不到他居然主动惹到了我的头上。”
    桑贝贝发现张扬正远远跟着陈岗的那辆车,她笑道:“你想跟踪他们?”
    张扬没否认。
    桑贝贝道:“不用跟的那么紧,我在那个老流氓身上安了一颗追踪器,他逃不掉的。”
    张大官人有些惊奇的看着桑贝贝:“丫头,真是人才啊!”
    “表哥,我帮你搞定了这件事,你怎么谢我?”
    张大官人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要报酬了,咱们看看能有什么发现不!”
    陈凯躺在副驾上好半天才感觉到疼痛缓解了一些,他咬牙切齿道:“我饶不了她!”
    陈岗道:“还好意思说,今晚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惹下这个麻烦?”
    陈凯有些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说话的时候他看到大哥阴沉的脸色,下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驶入分流道的时候,他小心地向后面看了看,张扬的车并没有跟过来。
    陈凯道:“大哥,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岗道:“我看还是算了的好,不用我们出手,自有人对付他。”
    把陈凯送回家之后,陈岗并没有回家,今晚的事情让他感到非常的郁闷,内心中有一团火,急切地想要宣泄,他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陈岗只说了一句话:“我在老地方等你。”
    陈岗所说的老地方是嘉盛苑,他在这里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陈岗把车停到楼下的车库内,习惯性的向周围张望了一下,然后向楼上走去。
    来到房间内,陈岗脱去西服,拉开领带,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一切,越想心中越是恼火。
    十多分钟后,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开门声,笃笃的高跟鞋声响起,陈岗低声道:“不要开灯!”
    房门关上之后又被反锁上,陈岗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
    陈岗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一个幽怨的女声道:“这么晚了,你才想起我?”
    女人缓步走入月光里,从落地窗投入的微弱月光映照出她模糊的面容,这女人赫然是滨海前县委办公室主任洪长青。
    陈岗向她招了招手,洪长青来到他的身边,柔声道:“要不要先洗个澡?”
    陈岗没说话,忽然他抱住了洪长青,极其粗鲁地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掀起她的裙子,没有任何前戏就狠狠侵入了她。洪长青娇呼道:“老东西,你轻点儿……啊!”
    陈岗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喜欢我用力吗?你不是喜欢我狠狠的对待你吗?你们女人全都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今晚的陈岗格外的疯狂。
    洪长青一双雪白的大腿死死缠住了陈岗,用这样的方式减缓他的动作,她气喘吁吁道:“怎么?谁给你气受了?拿我发泄?”她从心底鄙视这个男人,这次的调动让她彻底看清了陈岗的嘴脸,自己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他却把自己弄到了港口开发区科技技术局综合办,一个毫无权力可言的清水衙门,而且自从调动之后,陈岗再也没有找过她。
    陈岗不说话,机械地在洪长青身上动作着,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洪长青的侄女洪诗娇。
    洪长青道:“我去科技技术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帮我换个地方?”
    或许是为了报复她的这句话,陈岗狠狠的前冲了一下,然后道:“诗娇最近在干什么?”
    洪长青咬了咬嘴唇,感到了一种侮辱。
    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激烈交战的时候,张大官人和桑贝贝正在阳台上透过红外夜视仪向里面张望着。
    桑贝贝压根没想到这两人一上来就演出了这种火辣的交锋场面,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她不敢看,张大官人却看得不亦乐乎。他碰了碰桑贝贝,桑贝贝畏之如蛇蝎的躲到一旁,张扬伸出五指,意思是找她要微型照相机,桑贝贝来到滨海真的很不错,有这么多的高精尖间谍装备可用。
    桑贝贝把相机递给了他。
    张大官人向她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一把拉开了推拉门,对张大官人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可谓是轻车熟路,快门咔啪咔啪摁下,闪光灯频闪,映照出陈岗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的面孔。
    陈岗的脑海中也因为闪光灯的照射而变得一片空白,当陈岗的意识渐渐回到他的体内,他反应过来应该不顾一切地去抢对方手中的相机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阳台之外。
    陈岗想追出去,可是洪长青因为惊恐锁紧了他的身子,在陈岗的记忆中,她从来没有那么紧过,脊背中一股冷气蹿升起来一直蹿到他的脑门,然后陈岗感觉到自己一泻如注,整个人也变得瘫软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陈岗方才恢复了一点生气,他慢慢从洪长青的身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穿上了衣服,他听到洪长青在黑暗中的啜泣声。
    陈岗点燃一支烟,坐在黑暗中默默抽吸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吼道:“哭什么?”
    洪长青抽抽噎噎道:“究竟是谁?”
    陈岗没说话,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清,对方自始至终都藏身在黑暗中,而且他的动作很快,拍完照之后就已经离去。陈岗这时才想起自己住在四楼啊,那人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洪长青道:“这下完了,万一那些照片被曝光,我可怎么活啊!”
    陈岗怒道:“哭哭哭!你做戏给谁看?”
    洪长青愣了,含着泪望着陈岗:“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做戏?我做什么戏了?这么多年,你为我做了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现在居然怀疑我,你是不是人?”
    陈岗指着大门的方向:“滚!”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开始算账】(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开始算账】(下)   
    洪长青咬着嘴唇用力摇了摇头,她今天算是彻底认清了陈岗的本来面目,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来到门前她停下脚步,转身对陈岗道:“你给我记住了,这世上没有白吃不付帐的道理,如果我出了任何事,你也不会好过,还有,你给我记住,工作你不愿意解决,你就得给我其他补偿!你自己掂量着办!”说完洪长青摔门而去。
    陈岗气得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诅咒道:“婊子!”寡妇无情,婊子无义,今天陈岗算是深刻认识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张扬和桑贝贝躲在车内,看着洪长青离开了嘉盛苑,洪长青不时的捂着嘴,似乎在哭。
    桑贝贝叹了口气道:“张扬啊张扬,你用这种手段对付别人是不是太卑鄙了?”
    张大官人道:“谁让他欺负我表妹来着?”
    桑贝贝瞪了他一眼道:“我才不要你这种表哥呢。”她指了指张扬手中的相机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张扬笑道:“当时的情况下陈岗没看清是谁干得,不过他肯定会怀疑我。”
    桑贝贝道:“你是想利用这次的机会把他给整死,还是留着在手里慢慢虐死?我看你肯定选后者。”
    张大官人对桑贝贝的这番话表示赞赏:“丫头,越来越明白我的心思了,北港常委里,就没一个人愿意帮我说话,你说陈岗这孙子要是突然倒戈相向,那帮常委是不是把眼珠子都得瞪出来?”
    陈岗思量再三,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他的亲弟弟,昨晚他只和张扬碰过面,陈岗想来想去,如果说有仇家,那么张扬无疑是他目前最大的仇家,过去他一直都想报复张扬,而张扬也没少干针对他的事情,最近他听到风声,张扬扬言要取代他常委的位置,当然这只是听说,可信性并不大。
    可是如果这些照片真的落在了张扬手里,恐怕麻烦就大了。考虑了一整夜之后,陈岗决定找张扬好好谈一谈,试探一下,这件事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张扬接到陈岗的邀请并不意外,他本身就在北港没有离开,听说陈岗请他吃饭,张扬欣然应邀。
    陈岗请吃饭的地点在金色港湾,本来陈岗和皇冠更熟一些,可是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皇冠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
    请人吃饭想找到一个名目对陈岗这种政治老手来说并不困难,张扬答应的很痛快,没等他说出要解释昨晚的误会这个理由,张扬就答应了下来。
    陈岗越发怀疑张扬有问题。
    张扬和陈岗单独坐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两人是对手,是敌人,能让两个相互抱有敌意的人坐在一起,肯定有一方想要做出主动让步。
    让步的一方几乎都是主动提出邀请的一方,所以陈岗见到张扬的时候,笑得很和蔼。
    张大官人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傲气,胜不骄败不馁是一个官员最基本的素质。
    关上门来,有些话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陈岗道:“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陈凯喝多了,所以才会和你表妹发生冲突。”陈岗尽量表现的谦逊,可在张扬的眼里,这厮今天再也没有过去的精气神,显得有些低声下气。
    张大官人笑道:“陈书记实在是太客气了,昨天也不是陈凯一个人的责任,我那个表妹脾气也太大了一些。”
    陈岗呵呵笑了一声,他低声道:“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总是不好。”
    张扬道:“是啊,我担心会影响到大家的声誉,过去就过去了,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翻过这一页就是。”
    陈岗道:“张扬,我没看错你,过去我就知道你胸怀很大,做事情有大局观。”
    张扬笑道:“公是公私是私,一个国家干部连这么点素质都没有哪行呢?”
    陈岗道:“现在的年轻干部,有你这样素质的可不多了。”
    张扬道:“我毕竟年轻,不会处理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周围有不少人都说我任人唯亲,还说我把陈凯同志从滨海踢走的,目的是为了给程焱东腾位子。”
    陈岗道:“我可没这么想,陈凯的调动是在你来滨海之前的事情,跟你能有什么关系呢?”
    张大官人心中暗乐,抓住了陈岗的小辫子,这厮说话果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狗日的真是乖巧啊。张扬道:“陈书记,你是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把正常的人事调动,看成了一种阴谋,就拿洪长青同志来说吧,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要求调离滨海的,别人却说是我把她逼走的,你说说我冤不冤啊?”
    陈岗听到张扬提起洪长青的名字,内心不由得紧缩了一下,他几乎能够断定了,张扬绝不是偶然提起洪长青,他肯定是存心有意。陈岗道:“革命事业就得做好承受委屈的准备。”
    张扬道:“陈书记,我不能和您相比啊,我沉不住气,其实您受得委屈肯定比我多,外面关于你的流言也有很多,有人说你跟洪长青两人有不正当关系呢!你听说过没有?”
    陈岗整个人凝固在那里,如果刚才只是猜测,现在他已经能够断定了,张扬啊张扬,你他妈太狠了,居然跟踪我,拍我的照片,陈岗望着张扬,望着这厮唇角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果手头又把刀,陈岗肯定拿起来狠狠捅到这厮的心脏里,他要杀人灭口,可这个念头稍闪即逝,因为陈岗没这个胆子。
    张大官人不仅仅是暗示这么简单,在陈岗看来,这厮就是摊牌,张扬在告诉他,自己的命脉已经完全被他掌握在手心里,现在只要张扬乐意,马上就能让他身败名裂。
    一旦知道最坏的结果,陈岗的内心反倒变得踏实了许多,已经这样了,再坏又能怎样?陈岗道:“难啊,别人都看到我们表面的风光,谁知道我们背后的辛苦。”
    张扬道:“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能不理解吗?陈岗光屁股的照片都被他拍到了。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陈岗仍然能够做到古井不波,这么多年的政治修炼不是白来的,他开始冷静的分析,看来张扬现在并不想使用手中的这张牌,也就是说,张扬想做的并不是揭穿自己,一下将自己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想要利用自己。
    陈岗并不害怕被张扬利用,他最害怕的是自己在张扬的眼中失去价值,如果那样,自己就连喘息调整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要张扬觉得自己对他有价值,那么张扬就暂时不会掀开这张底牌,也就是说,他还有逃过劫难的机会,陈岗道:“张扬,我听说最近你和泰鸿之间搞得很紧张。”
    张扬笑了笑道:“我跟泰鸿之间没什么问题,有问题也是那帮别有用心的人搞出来的。”
    陈岗尴尬的干咳了一声,人一旦被别人拿住了七寸,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他在张扬面前忽然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陈岗期望张扬提出要求,如果张扬让他干点什么事儿,他心里还能好过一些,可张扬什么事情都不提。陈岗道:“这次泰鸿拿下蔺家角的态度很坚决,如果市里不把那块地划拨给他们,他们就放弃在北港建设分厂。”陈岗说完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市里这次也很为难,毕竟之前做出了这么多努力,而泰鸿又是钢铁行业的领军企业,如果能够顺利落户北港,对北港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啊。”
    张扬道:“陈书记,咱们共产党人怕过要挟吗?”
    陈岗微微一怔,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陈岗以为张扬在说自己,心说怕,怎能不怕,你丫不拿着我的裸照要挟,老子会对你一个小字辈忍气吞声?做梦去吧!
    张扬道:“泰鸿在建厂的问题上要挟市里,本身就非常的可笑,搞得他们好像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们非得巴结他们,让着他们,我说各位领导有没有考虑过,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泰鸿之所以选定北港,不是要支援地方建设,更不是要帮助北港提升经济收入水平,他们的目的首先是为了自己,我调查过泰鸿在南武,他们在那边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想要降低薪酬水平,想要降低运输成本,所以才会选择北港这个港口城市,既然是合作,双方就应该站在一个水平线上,没有谁求着谁,他们投资北港建厂,以后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我觉得市里在对待泰鸿的问题上过于软弱,给他们提供便利条件可以,但是不能时刻让步,你越是让步,他们就越是蹬鼻子上脸,今天提出这个条件,明天还不知道要提出什么更苛刻的条件呢。”
    陈岗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觉着市里在这件事上处理的有些过于软弱了。”如果不是被张扬捏住了命脉,陈岗才不会顺着他的口气说话。
    张扬笑眯眯望着陈岗,这个人转变的真快,翻脸比翻书都快,别看现在跟自己和颜悦色的说着话,可心底指不定怎么恨他呢。张大官人才不怕陈岗恨自己,你陈岗能奈我何?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都有一本账】(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都有一本账】(上)   
    张扬明白,陈岗在泰鸿建厂的事情上起不到关键的作用,在这件事上只有市委书记项诚才拥有决定权,而项诚现在的目光只盯在泰鸿建厂后有可能带来巨大经济增长上,他会尽全力创造条件留下泰鸿。
    周三的时候,杜瓦尔从澳洲赶回,带着他已经完成的设计,有平面图,有三维动画,张大官人特地邀请滨海市常委在小会议室观赏了杜瓦尔的规划图演示。
    整个保税区的规划贯彻了当初的设计理念,绿色环保,开始的效果图从空中俯瞰,保税区宛如一只白鸽展开双翅翱翔在绿色的丛林中,其中的一只翅膀就是蔺家角,在杜瓦尔的规划中,蔺家角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在他分别讲述了工业园、福隆港、物流园的规划后,最后将蔺家角部分的规划放大,重点说明这里打造绿色工业园和企业办公总部的想法,在杜瓦尔的构想中本来是将整个蔺家角划入保税区的,要在蔺家角周边打造北港最大的绿地公园,这也是程润生给他的建议。
    杜瓦尔讲完他的规划之后,现场常委都陷入沉默之中,即使一直都站在张扬对立面的许双奇也不得不承认杜瓦尔的这个规划非常的完美,从宏观到微观的布局都无懈可击,在绿色环保的理念下,如果在蔺家角突然出现了一座大型钢铁厂,那么必将破坏杜瓦尔已经完成的整个规划,而保税区绿色环保的概念也无从谈起。
    滨海保税区建设指挥部总顾问常海天应邀出席了会议,在张扬的暗示下,他第一个站出来发言,常海天走向投影,拿起激光笔,用激光束指向蔺家角的位置画了一个圈道:“蔺家角在行政划分上分为两个部分,南部属于北港,北部约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属于滨海。根据我们现在了解到的情况,现在蔺家角的这片区域的归宿出现了一些问题,市里倾向于将蔺家角交给泰鸿集团建设钢铁分厂,不仅仅是原本属于北港的部分,还包括本属于我们滨海的那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市里坚持这么做,势必破坏我们已经完成的规划,影响到整个保税区的布局。”
    杜瓦尔皱了皱眉头,他插口道:“如果北港市政府坚持这么做,我不会继续和贵市合作下去,我不可能将我的工作重新来过,还有一点,我想问一句,你们北港的领导们懂不懂规划?要把钢铁厂建在一座新兴保税区的旁边,要建在两座城市的中心位置,这根本是个天大的玩笑!”
    所有常委都看着张扬,他们都在等着张扬说话,张扬向滨海城市绿化的总设计师程润生微笑道:“程教授,您说几句。”
    程润生点了点头,他取下老花镜,轻声道:“既然张书记让我说,我就说两句,城市要发展,引入大型钢铁企业,倒也无可厚非,我干了一辈子的园林绿化设计,所以我从环保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大家都应该知道,工业有三废,废水、废气、废渣,这三废钢铁厂全都具备了,说现在环保工艺进步了,可以做到零污染,这种话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相信,换成我是绝对不信的。改革开放后我国的工业处于迅速发展阶段,但是我们的环保事业却刚刚开始,比起国际先进水平还差了很多,即便在环保方面做到一流的国家,他们在钢铁厂选址方面也是慎重的,往往建设在远离城区的地方,有多远?国际上没有明确的标准,但是根据我的综合调查,在环保上做得比较好的国家,都采取距城区三十公里的规则,不要小看这三十公里,我可以拿出一堆数据来证明它的科学性。”
    张扬适时的补充道:“我补充一句,南武市提供给泰鸿的工业地块,距离城区大概三十五公里,符合程教授所说的规则。”他笑了笑示意程润生继续。
    程润生道:“我认为北港市领导对这一行业是缺乏认识的,在环保方面的理念是薄弱的,至今为止,没有一家钢铁企业可以做到绝对的零污染,泰鸿建设在蔺家角可能看中了蔺家角距离海岸线较近,地理环境比较优越,但是他们并没有考虑到当地的生态环境。蔺家角是整个北港地区生态环境最好的地方,不但拥有北港最好的沙滩,还拥有北港最美的一片森林,如果泰鸿在这里建设钢铁厂,必然严重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我不是危言耸听,我是有据可查的。或许有人会问,建设保税区会不会影响当地的生态?我说不会,因为我们在规划之处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们在蔺家角的企业和办公总部不会有任何的污染,我们会最大限度的保存蔺家角的森林区,会将我们的建筑融于自然之中,打造北港乃至全国的第一个生态办公区。我真心的希望,相关领导能够以更长远的眼光来看待建设和发展,我们的建设不是为了改变自然,而是为了适应自然,融入自然,成为自然的一部分,最后我送给大家一句话,只有你尊重自然,自然才会回馈给你更大的财富,否则你能够得到只会是大自然残酷的报复!”
    张大官人第一个鼓掌,常委们也纷纷鼓掌。
    掌声平歇之后,张扬站起身来,从常海天手中拿过激光笔,沿着投影上保税区的轮廓游走着,他低声道:“大家看,我们的保税区像不像一只振翅翱翔的白鸽?”
    常委们都点了点头。
    张扬道:“这只白鸽是我们的心血,现在有人想折掉白鸽的一只翅膀,你们答不答应?”
    常务副市长董玉武大声道:“不答应,当然不能答应!”这厮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投向张扬的阵营了,每次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张扬的都是他。
    张扬道:“我认为这份规划非常的完美,在事业上,我从来都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我认准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的外部压力而改变,这份规划,我会分别送给市里和省里,蔺家角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属于滨海老百姓的,只要我在任一天,就决不允许有人损害老百姓的利益!”
    “他真这么说?”市长宫还山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滨海市长许双奇在电话中感叹道:“宫市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很多同志对市里的意见很大,认为市里在政策上太偏向泰鸿集团,认为市里在建设钢铁厂的问题上考虑不周……”
    宫还山道:“我知道了,老许,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许双奇愣了一下,他过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宫市长,其实我也认为在蔺家角修建钢铁厂有些不妥……”
    宫还山道:“你们这些人都被他成功洗脑了,这小子除了夸大其词,危言耸听还懂什么?即便是带来一些弊端,但是和泰鸿带来的巨大效益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宫还山说完,有些不耐烦地挂上了电话。
    他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央视正在播放着今日焦点,宫还山本来没有提起注意,可是当他听到画面中传来泰鸿钢铁集团几个字的时候,马上聚精会神的盯住了屏幕,今日焦点上是专门采访南武市泰鸿钢铁集团周围农民的新闻,专题从泰鸿周围的树木大片死亡开始,采访当地群众,又挖出了前年泰鸿因为违规排放废水,导致当地养殖户鱼虾大量死亡的旧事。
    宫还山仔细看了看台标,没错,的确是央视的今日焦点,他顿时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宫还山起身换上了衣服,向楼上叫了一声道:“我出去一趟!”
    项诚和宫还山住在隔壁,宫还山来到项诚家里,听到今日焦点结束的音乐声,他知道项诚也一定看到了这则新闻。
    项诚的脸色也很难看,看到宫还山来找自己,他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让保姆去给宫还山泡杯茶过来。
    宫还山坐下后禁不住叹了一口气,项诚关上了电视机,低声道:“泰鸿在南武的几次污染事件被人捅到了央视。”
    宫还山道:“肯定是他干得!”他没有证据,所以没有直接说出张扬的名字。
    项诚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双手抱在一起,眉头紧皱着:“想不到他还真是有些能耐。”张扬的能耐他早就领教过,不过他没有想到张扬这次的出手如此果断,直接将泰鸿过去的几起污染事件捅到了央视,并成功播出。
    宫还山道:“他这么干很可能会触怒泰鸿方面,赵永福一怒之下或许会改变在北港建厂的初衷。”
    项诚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闭上双目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宫还山道:“项书记,您真的甘心这件事被他给搅黄了?一个年产几百万吨的钢铁企业意味着什么?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项诚道:“我看出来了,这次他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对着干。”
    宫还山道:“奇怪,泰鸿那边反倒没有动静了,难道赵永福真的准备放弃了?”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都有一本账】(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都有一本账】(中)   
    项诚道:“还山,以赵永福的性情未必甘心就这么算了,我看这件事可能还会再起风波。”
    宫还山道:“张扬这小子真是个刺头,不是已经答应他用双倍的土地换蔺家角的那块地,这么好的条件,他居然不同意,项书记,我看他根本就是想借着这件事制造事端。”
    项诚道:“制造事端也罢,真的在意那块土地也罢,现在事情已经搞得满城风雨了,肯定没那么容易收场。”
    宫还山道:“项书记,您真的打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任由张扬胡作非为?”
    项诚道:“最早牵线的是宋书记,张扬这么干,等于给宋书记难堪。”
    宫还山道:“宋书记到现在为止对这件事都没说一句话。”
    项诚道:“没说是因为他不方便说,我们过去说得太多,在外人看来这件事成了我们和张扬之间的矛盾,其实我们是对事不对人,我们图什么?还不是为了北港以后更好的发展,我们希望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能够达到一个共赢的结果,可是这小子软硬不吃,非得要把这件事闹大,非得要跟泰鸿拼个你死我活。”
    宫还山道:“对于他这种不顾大局观,只顾自身利益的行为我们应当给予严肃批评甚至处理。”
    项诚道:“已经够乱了,我们就别跟着添乱了。”
    宫还山微微一怔,项诚的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项诚会因为这件事而大发雷霆,可是项诚却突然表现出意兴阑珊,大有放手不管之势,宫还山感到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想透了一件事,项诚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注定要走到底了,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向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提升空间,政绩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泰鸿这件事成功与否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可自己却不同,他必须要一个亮眼的政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项诚一天没有把市委书记的位置让给自己,就一天存在着变数,谁也不能肯定,这个位子一定会属于自己,毕竟觊觎这个位子的有很多人。
    宫还山道:“项书记,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不做任何的反应,那么以后别人会认为张扬已经失去了控制,滨海失去了控制……”
    项诚看了宫还山一眼:“还山,你别着急,斗争的主角并不是我们,我们可以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是绝不要轻易参与到斗争中去,张扬这小子最大的强项就是死缠烂打,而且不惜一切,泰鸿想把我们推到前面,我们要是站出来和张扬去争,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无论你心里怎么想,北港和滨海都是一个整体,我们之间的矛盾如果激化,甚至公开化,让上头看来,首先会认为我们的领导能力有问题,你明不明白?”
    宫还山现在才明白了项诚的本意,项诚不是要不闻不问,而是他不想冲到矛盾的第一线,不想和张扬发生正面冲突,在这种时候,回避矛盾,将斗争的焦点集中在泰鸿和滨海之间,他们只需要做一个旁观者,无论他们心中多么偏向泰鸿,在表面上都要做出公平公正的样子,项诚在政治手段上的确比自己要老道得多。
    宫还山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低声道:“项书记,可是泰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放弃在北港的建厂计划?”
    项诚低声道:“赵永福是个从不服输的人,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滨海遇到了阻碍,今日焦点这件事上十有八九是张扬在背后操作,你以为赵永福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宫还山道:“那……岂不是还要有大事发生?”
    项诚道:“不管他们怎么斗,我们首先要摆正自己的心态,一碗水端平了,不要让别人说闲话。”这是项诚今晚才悟出的道理,无论张扬还是赵永福都是不好对付的,这两人遇到一起,必然要分出一个胜负,既然战争已经打响,自己就没必要掺和进去了,万一被流弹误伤,那可就划不来了,狗咬狗一嘴毛,无论他们最终是谁胜利,对自己都没什么损失,想透了这个道理,项诚的内心顿时变得坦然起来。
    姬若雁也看到了今日焦点,她气得身躯发抖,重重将手中的酒杯顿到了茶几上。
    梁康被吓了一跳:“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姬若雁指了指电视机屏幕:“央视怎么播出这样的新闻,根本是在损害我们泰鸿的名誉。”
    梁康摇了摇头,揽住姬若雁的肩头道:“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蔺家角那块地,北港这么大,可选择的地方多了,你们却非得挑中这么一块麻烦的地方。”
    姬若雁道:“赵总定下来的!”
    梁康道:“和气生财,做生意一定不能带着怨气,张扬这个人什么样你比我还清楚,他活着就是为了斗争。”
    姬若雁不屑道:“一个县处级干部而已,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吗?”
    梁康端起红酒喝了一口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仅要看他的官位,还要看其他的附加值。”
    “你很看重他!”
    梁康道:“我跟他交过一次手,我没占到便宜,如果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会选择这样的人做敌人。”
    姬若雁道:“并不是我们要跟他作对,这场纷争根本是他主动挑起的!”
    梁康把玩着酒杯,看着杯内的红酒摇曳出美妙而变幻的曲线,低声道:“真的这样吗?赵总选择蔺家角,事先不会不做调查,蔺家角土地的所有权一部分属于北港,一部分属于滨海,在你们的规划内,要把属于滨海的十平方公里土地划入你们的建设范围,而在滨海方面的规划中,蔺家角的土地却是保税区的一部分,如果北港把这块土地给了你们,滨海方面就不得不改变他们的保税区规划。在本质上,泰鸿是在要求滨海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你们。”
    姬若雁道:“选择蔺家角是我们综合考察后的结果。”
    梁康道:“一个明智的企业家绝不会选择一块有争议的土地,你们的谈判方是北港,而选择的地块却涉及到滨海,此前你们不可能没有考虑到因此可能产生的麻烦,据我说知,最早的时候,你们选定的建厂地址在新港以南,从企业发展的前景来看,那片土地更大,未来的扩展性更好,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改变?”
    姬若雁秀眉颦起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们泰鸿在故意制造事端?你究竟站在谁的立场上?”
    梁康道:“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我的立场和你们是相同的,因为我准备投资钢管厂,我和泰鸿在未来会拥有共同的利益,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关注这件事,若雁,你做企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清楚,在生意场上,决不能因为个人的爱恨而影响到对局势的正确判断,生意就是生意,不能掺杂任何的感情因素。”
    姬若雁猛然甩脱开梁康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怒道:“你根本就是站在张扬的角度上说话,你怕他是不是?”
    梁康道:“若雁,我是就事论事!”
    姬若雁道:“没人请你投资钢管厂,我一个人也左右不了泰鸿的决定,这件事是综合考虑的结果。”
    梁康咬了咬嘴唇道:“若雁,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姬若雁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梁康叹了口气:“在你心中始终放不下赵国梁,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还走不出来?如果那样,你这辈子都无法真正得到快乐……”
    姬若雁尖声道:“你住口!我的事情不要你过问!”
    梁康表现的出奇的冷静,他轻声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既然你们声称如果北港不愿意将蔺家角划给你们,你们就放弃建厂的计划,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坚持?是不是有些前后矛盾?无论泰鸿拥有怎样的实力,你们以为就一定可以在和地方政府博弈中占到上风?”他摇了摇头道:“我决定放弃钢管厂的投资!一个可以拿企业利益去冒险的领导者,绝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
    姬若雁道:“悉听尊便!”
    梁康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走到门前,他停下了脚步:“若雁,很多事我早就清楚,我不说,是因为我不忍心伤害到你,我忍耐是因为我期待你的醒悟,现在看来,或许我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抱有太多的希望。”
    姬若雁道:“今天以后,或许我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她的这句话说得相当绝情。
    梁康点了点头,他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当房门在梁康的身后关闭,姬若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从她的双眸中夺眶而出。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都有一本账】(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都有一本账】(下)   
    张大官人已经明确宣布,在蔺家角的问题上没有任何退让的可能,他向省市各级领导送去保税区规划的同时,做出实际行动,在蔺家角突击搭建了一栋活动板楼,并将保税区建设指挥部的牌子挂了上去,张大官人利用这件事向所有人表明了态度,保税区的规划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这厮从初到滨海的低调迅速恢复了他的强势状态,现在这种强势更变得侵略性十足。
    张扬也知道这件事隐患不少,其中最大的隐患就是华光在滨海的五百亩土地,如果那五百亩土地的所有权被赵永福成功得到,那么赵永福就有了和自己讨价还价的资本,张扬可以制造舆论,可以对抗上级领导,但是他掌控不了萧国成,萧国成才是那五百亩土地的实际持有人,如果萧国成坚持把那块地转让给赵永福,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可是张扬和萧国成素昧平生,唯一的联系就是薛世纶,他希望通过薛世纶的关系能够说动萧国成,就算不能让萧国成将土地转让给政府,至少也要让他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总而言之,只要这块地不落在赵永福的手上,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周四的时候,萧玫红打电话给张扬,告诉他萧国成已经抵达北港,现在正在休息,她已经帮张扬约好了下午四点钟来白岛见面。
    张大官人闻言也是激动非常,后天就是庆典日,方方面面的嘉宾就会陆续到来,现在和萧国成见面最合适不过,赵永福目前还没有回到北港,自己和萧国成只要谈妥这件事,就等于完全掌握了先机。
    为了和萧国成的这次见面,张扬特地准备了一番,事先做了一些功课,对萧国成,对他的华光集团做了一些了解,不过萧国成这个人很神秘,有关他的资料很少,张扬又特地给薛伟童打了个电话,向她询问萧国成的一些喜好。薛伟童告诉张扬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萧国成喜欢书画。
    其实很多富商对书画都有着相当的偏爱,艺术品这玩意儿不但可以凸显自身的素养,选对了还能保值升值。
    张大官人投其所好,特地写了一幅字,这幅字也是萧国成最喜欢的《琵琶行》,应该说张大官人对今天的见面还是很用心的。
    张扬准时来到白岛观邸一号,萧玫红在门前等着他,微笑道:“张书记很守时!”
    张扬道:“求人办事,怎么都得表现出诚意。”
    萧玫红笑道:“我叔叔还在睡呢,时差没倒过来。”
    张扬道:“没关系,我等他!”
    萧玫红将张扬请到客厅内,给他煮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张大官人抿了口咖啡,轻声道:“萧先生这次准备在北港呆多久?”
    萧玫红道:“后天就走,不过他会在国内呆一段时间。”
    张扬点了点头。
    萧玫红喝了口咖啡笑道:“最近的新闻报纸我都看了,泰鸿的负面新闻不少。”
    张大官人道:“我倒没留意这方面的事情,都说泰鸿什么?”这厮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玫红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扬一眼,她心中早就猜到这一系列针对泰鸿集团的事情都是张扬做出来的,张扬装得倒是挺像,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萧玫红道:“赵叔叔很生气。”
    张扬道:“他生不生气和我无关!”
    萧玫红叹了口气道:“他那个人的脾气你可能不了解,认准了的事情肯定会一条道走到底。”
    张扬微笑道:“听起来和我有几分相像,不过有些路太窄,容不下两个人并排走。”
    萧玫红道:“所以就得有人让步,一前一后走就没问题了。”
    张扬道:“我没有让步的习惯。”
    两人说话的时候,听到楼上传来咳嗽声,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楼梯上,萧国成五十三岁,头发花白,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看得出他的健康状况并不好,身体偏瘦,后背微驼,脸上卡着一副板材架的黑框眼镜,灰色衬衣,黑色裤子,脚上蹬着一双黑布鞋,从他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富豪气质,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些寒酸,这样的一个人,你会认为他是一个学者,总之绝对联想不到一个成功商人。
    张扬跟着萧玫红站起身来,萧国成缓步走下了楼梯,他微笑着向张扬伸出手去:“张书记,幸会幸会,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张扬笑道:“从西半球飞到东半球,总得要有一个适应时间。”
    萧国成邀请张扬坐下,他留意到张扬手中的卷轴,指了指道:“字还是画?”
    张扬道:“这是我写得《琵琶行》,特地送给萧先生。”
    萧国成饶有兴趣道:“我看看!”
    张扬让萧玫红帮忙展开了这幅卷轴,萧国成的目光明显一亮,他在书法鉴赏方面造诣颇深,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幅不可多得的书法作品,萧国成一直看到落款,看到上面张扬的名字和印章,这才相信如此气势磅礴的一幅字真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写,萧国成点了点头,他赞了一声:“好字!”并没有做其他的评价,有些惜字如金的味道。
    张扬重新将这幅字卷好,交给萧玫红保存。
    萧国成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书法?麦琪儿告诉你的?”
    张扬笑道:“是伟童告诉我的,我们是结拜兄妹。”张大官人通过这种方式和萧国成套近乎,萧国成是薛老的干儿子,自己和薛老的孙女是结拜兄妹,依着这层关系,张扬叫萧国成一声叔叔也是应该的。
    萧国成道:“张书记,咱们中国有句老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其实你这次前来的目的麦琪儿已经跟我说了,你的礼物我本不想收,可是我没想到你会送给我这样的礼物,这幅字我实在太喜欢,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张扬笑道:“喜欢就留着,你放心,我绝不会因为这幅字而让你一定要为我做什么事情。”
    萧国成呵呵笑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收了你的礼物,这心里总觉着欠你点什么。”
    张扬道:“萧先生,既然你知道我这次前来的目的,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最近和泰鸿因为蔺家角地块的事情发生了一些摩擦。”
    萧国成微笑道:“我有所耳闻,不过我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在蔺家角并没有任何的物业。”
    张扬道:“萧先生过去在滨海买下了一块地,现在那块地已经被规划到保税区的范围内。”
    萧国成点了点头,他低声道:“其实你薛叔叔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的时候,腰背躬得越发厉害,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虾米,因为咳嗽他的面部泛起了一丝红意,良久方才平息,喘了口气,接过萧玫红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方才道:“不好意思!”
    张扬道:“萧先生的咳嗽很重啊!”
    萧国成叹了口气道:“老毛病了,每年春秋季都会发病,这也是我在这种季节很少回国内的原因。”
    张扬点了点头,本想提出帮他诊脉,可是话到唇边又改变了主意,他轻声道:“薛叔叔怎么说?”
    萧国成道:“他让我不要把那块地卖给泰鸿,可惜晚了一步,我已经答应过老赵了。”
    张扬闻言内心不由得一沉,萧国成已经答应了赵永福,以萧国成的身份,说出去的话很难收回,也就是说事态正向最坏的方向发展,张扬道:“泰鸿的目的您清楚吗?”
    萧国成道:“泰鸿虽然是国有企业,可是经营的手段也逃脱不出商业规律,这件事我的本意是不想介入的,你算得上我的世侄,老赵又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肯定会两不想帮,可惜世纶跟我说得晚了一些,我已经答应过了老赵,一个商人最重要的是诚信,我不可能反悔,张书记,真是不好意思。”
    张扬道:“没关系!”
    萧国成道:“其实保税区和泰鸿之间可以和平共处。”
    张扬道:“我带来了一份保税区的规划,萧先生如果有时间可以看一看。”他将事先准备好的光盘递给萧国成。
    萧国成道:“好,回头我一定好好看看。”
    张扬道:“保税区的规划是不会因为泰鸿改变的,无论泰鸿是否拿下了那五百亩地,我都会坚持下去,我不会让他们在蔺家角设厂。”张扬起身告辞。
    萧国成又咳嗽了起来,他让萧玫红代自己送张扬出门。
    来到观邸一号外面,萧玫红望着张扬道:“不好意思,没能帮上你。”
    张扬笑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如果你不说,那五百亩地的事情我还蒙在鼓里。”
    萧玫红道:“可是那块地终究还是落在了泰鸿的手里。”
    张扬微笑道:“那又怎样?我不信他赵永福敢在那块地上建设焦炭厂,他要是敢建,我就敢拆!”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犯贱】(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犯贱】(上)   
    萧玫红叹了口气道:“我看没必要把矛盾激化,回头我在问问我叔叔,看看他能不能出面帮你们说和一下。”
    张扬笑道:“算了,就不麻烦他了,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上船之前,张扬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叔叔的咳嗽很厉害,应该好好治治了。”
    萧玫红道:“他有十多年都是这个样子,也看过很多医生,始终没有根治的办法。”
    张扬点了点头,并没有主动请缨为萧国成治病,告辞离去。
    萧玫红回到别墅内,发现叔叔仍然在欣赏那幅《琵琶行》,她笑道:“怎么?张扬的这幅字写得很好吗?”
    萧国成道:“简直是神作!我见过这么多作品,除了天池先生,再也没有人能够写出他这样的水准。真是难以想像,他不过二十多岁,怎么会有这么深的造诣,神作!真是神作!”
    萧玫红虽然也能够看出这幅字写得不错,但是她在书法上并没有太深的造诣,所以领悟不到其中的精髓。
    萧国成道:“能够写出一手这样的字,这个年轻人肯定不简单。”
    萧玫红道:“叔叔,你真要把那块地转让给泰鸿?”
    萧国成点了点头道:“已经答应过你赵叔叔了。”
    萧玫红道:“那块地位于滨海保税区内,未来的升值潜力不可低估,如果我们用来自己开发,可能会创造出很大的价值。”
    萧国成道:“我真的不想掺和到他们的纷争之中,老赵这个人,年龄这么大了,脾气还是那么倔,难道他不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
    萧玫红道:“国企干部的经营理念和我们不同,我们首先考虑的是经济效益,他们考虑的不仅仅是经济效益,还有社会效益。”
    萧国成咳嗽了几声,萧玫红道:“叔叔,这次回来还是好好看看你的咳嗽吧,或许中医对你有效。”
    萧国成道:“治不好了,上天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给了你财富,他就会在其他方面给你折磨。”萧国成站起身道:“这房间让我感到气闷,出去走走!”
    已经是晚上九点,滨海市委第一会议室内仍然灯火通明,市委书记张扬正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会议主要是关于后天庆典活动的,明天下午开始来自各方的嘉宾就会陆陆续续的来到滨海,他们所有人都要投入到接待工作中去。
    张扬听完所有人的汇报,指出了目前工作中存在的不足,强调了几个重点,张扬道:“我决定保税区的奠基仪式和庆典同步进行,周六上午,我会陪同周省长一起去蔺家角为保税区正式开工奠基。”
    张扬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如果说在蔺家角建设指挥部,只是宣扬滨海对蔺家角的管辖权力,那么正式在蔺家角奠基,就是向泰鸿赤裸裸的挑战。
    许双奇道:“张书记,目前蔺家角的事情还没有最终确定,选择在这种敏感时刻在蔺家角奠基不好吧,周省长未必肯参加这样的奠基礼。”
    张扬道:“奠基的事情我定下来了,就算周省长不愿参加,我们也会如期举行,只要我把那块石碑埋在蔺家角的土地上,那块地就是我们的。”他的话斩钉截铁,断无回旋的余地。
    市委副书记刘建设道:“张书记,并不是我们埋块石碑就能把这件事定下来的,还要看市里的态度,如果市里决定把蔺家角交给泰鸿,我们也没有办法。”
    张扬道:“滨海属于北港的管辖不假,但是北港作为我们的上级城市,理当维护我们滨海的利益,如果他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还有什么资格管理我们?”张大官人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一帮常委听得心惊肉跳,这厮该不是要造反吧?怎么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想要脱离北港的管理?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认为现在并不适合搞奠基礼,尤其是在蔺家角那么敏感,那么有争议的地方,如果我们这样做,肯定会激化和泰鸿以及市里的矛盾,我看还是协商解决,等庆典过后,协商解决,周省长这次过来倒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和他好好谈谈,争取获得周省长的支持。”
    张扬道:“蔺家角存在争议吗?我奠基的是自己的地方,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写得明明白白,就是属于我们滨海市的,北港怎么着?他们也没有权利重新给我们设定边界。”
    新任政法委书记程焱东道:“张书记,在这一点上我也认为我们应该循序渐进,搞奠基礼会不会触怒市里,把矛盾搞得不可收拾?是不是庆典过后再考虑这件事。”
    张扬道:“如果说蔺家角的事情是个火药桶,早晚都得有人把它引爆,我不介意充当这个排头兵,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泰鸿已经和华光集团达成了转让协议,华光集团把福隆港以北五百亩的土地转让给泰鸿,这两天就会签约,这五百亩土地属于我们滨海保税区的核心范围,泰鸿拿这块地的目的绝不是为了要搞发展,而是想用这块地对我们进行刁难和要挟,想要利用这块地的所有权逼迫我放弃蔺家角。”
    许双奇道:“张书记,如果泰鸿真的这么干,事情就麻烦了。”
    张扬道:“我们共产党人从来就不害怕任何的要挟,我今儿把话撂在这里,泰鸿敢在保税区的建设上制造障碍,就是和整个滨海为敌,就是和人民为敌,就是和国家为敌。”张大官人上纲上线的本领又有提升。
    许双奇道:“总之,我不赞成将矛盾激化,在目前的状况下还是应该采取协商解决的办法,毕竟事情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张扬道:“当一个企业敢于去要挟政府的时候,就证明这个企业的领导人无法摆正自身的位置,政府是什么?是国家机关,是人民利益的代表者,我们如果这次退让了,以后就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泰鸿,原则问题寸步不让,奠基礼势在必行,我就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所有人,没有人可以损害滨海的利益,没有人可以阻挠滨海的发展!”
    常委们全部沉默了下去,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张扬已经摆出架势正式向泰鸿宣战,而泰鸿目前还没有见到任何动作。
    张扬向宣传部长王军强道:“军强同志,从明天开始,你要安排对央视今日焦点的重播,要重点宣传工业污染的危害,要让滨海老百姓都明白污染的严重性。”
    王军强点了点头,其实之前张扬就已经让他制作这方面的专题片,这厮是要发动舆论攻势。
    许双奇暗自叹了一口气,张扬无疑是一个狂热的好战分子,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他先挑起的,他要先下手为强。
    常委会结束之后,张扬和程焱东走在了一起,程焱东道:“张书记,你非得选择在庆典的时候燃爆这个火药桶?”
    张大官人笑道:“你怀疑我的决心吗?”
    程焱东道:“那倒不是,你从来都是敢说敢干,只是形势好像不容乐观,泰鸿方面拿下了那五百亩土地,北港市领导肯定是站在泰鸿一边的,周省长的态度也不明确,如果周省长也站在他们那一边,你坚持在蔺家角搞奠基礼,岂不是要面临四面楚歌的局面?”
    张扬道:“道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蔺家角的土地是我们的,我凭什么牺牲自己的利益成全他们?泰鸿以为从华光那里得到了五百亩地就能跟我讨价还价?做梦去吧!这里是滨海,他们的一切经营行为都得尊重我们的利益,我没兴趣陪他们搞阴谋诡计,我就是要明刀明枪的跟他们干!他赵永福要是有胆子,就冲着我来好了。”
    程焱东提醒张扬道:“人家可是副省级干部,就算是宋书记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你不怕他报复你?”
    张扬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件事我们未必全无胜算,等明天周省长过来,我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张大官人并不是盲目蛮干,他也知道想要在蔺家角的事情上取得胜利,就必须要获得省里的支持,宋怀明在这件事上不方便表态,一来因为张扬是他的准女婿,二来当初泰鸿来北港建设分厂是他牵线的。张扬已经将滨海保税区的规划设计让人送给了宋怀明,不过一直到现在宋怀明都没有什么表示,没表示就意味着宋怀明默许了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否则宋怀明早就找他兴师问罪了。
    张扬之所以决定在庆典之日举行保税区的奠基礼,他就是要将所有的矛盾引爆,身为滨海市委书记,等着他去完成的工作还有很多,他没时间也没兴趣陪着赵永福无休止的玩下去,周兴民是平海省长,从他的身份地位上来说,由他站出来表明态度是最合适的。
    不过张扬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否说服周兴民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程焱东本想提议和张扬一起去吃点夜宵,张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居然是桑贝贝打来的,张扬走到一边,方才接通了电话。
    桑贝贝的声音有些低沉,她小声道:“张扬,有人尾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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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犯贱】(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犯贱】(中)   
    张扬顿时紧张起来了:“多少人?”
    桑贝贝道:“三个,我现在刚刚下班,他们一直跟着我。”
    张扬道:“会不会有危险?”
    桑贝贝道:“他们有危险才对,我现在已经取到了我的摩托车,我打算引开他们。”
    张扬道:“你小心一些,实在不行就报警,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桑贝贝道:“诱敌深入你懂不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张扬道:“你别冒险,我这就过去。”
    桑贝贝道:“知道了,你放心吧,有情况我再给你电话。”说完她就挂上了电话。
    张扬向程焱东招了招手,程焱东道:“什么事?”
    张扬道:“走,跟我去北港走一趟。”
    程焱东愕然道:“这么晚了,怎么突然想起去北港?”
    张扬道:“有个朋友遇到了点麻烦,你别管这么多,跟我去就是。”
    程焱东取了车,和张扬一起往北港驶去,没多久桑贝贝就又打来了电话:“张扬,两辆车跟着我,我看是来找我麻烦的,现在我在碧波路附近,我身上带着追踪器,上次给你的那个装置可以在三公里范围内找到我的位置。”
    张扬焦急道:“你千万别冒险。”
    桑贝贝道:“放心吧,这帮人奈何不了我。”
    一辆汽车迎面向桑贝贝驶来,桑贝贝不得已改变了方向,后面的两辆车加速向前冲来,三辆车将桑贝贝逼住,桑贝贝的小摩托车停了下来,她望着前方,其中一辆车内下来了三个彪形大汉,正中的一人剃着圆寸,额头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来到距离桑贝贝一米的地方停下,上下打量着桑贝贝。
    桑贝贝佯装惶恐道:“你干什么?”
    那男子冷冷道:“我大哥想跟你好好谈谈。”
    桑贝贝怒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们最好赶紧离开,不然我报警了!”她拿出手机,却被那男子一把抓住手臂:“敬酒不吃吃罚酒!”
    桑贝贝张嘴想要尖叫,被那男子一把蒙住了嘴巴,剩余的两个人也过来帮忙将桑贝贝推到了那辆汽车内。
    桑贝贝装出拼命挣扎,那剃着圆寸的男子扬手给了她一记耳光,低吼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听话,不然我让我的这帮弟兄将你先奸后杀!”
    桑贝贝似乎被吓住了:“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程焱东加快了车速,他充满迷惑地问道:“张书记,谁出事了?需不需要通知当地警方?”
    张扬摇了摇头道:“赶紧开车,我担心我们去晚了,她会大开杀戒。”
    汽车来到碧波路附近,张扬打开了追踪仪,在汽车来到碧波路25号的时候,追踪仪上显示出了一个闪烁的小红点。程焱东认识张扬这么久,仍然不敢说了解这位性格鲜明的上司,张扬做事的手法很难以常理而论,可能这就是张扬与众不同的地方,程焱东对张扬的这个追踪仪非常的好奇:“张书记,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张扬道:“朋友送给我玩的!”
    程焱东笑了笑,他才不会相信张扬的说辞,按照追踪仪上的指引,他们来到了北港春明货运公司,张扬锁定了桑贝贝现在的地点,让程焱东在外面等他,程焱东道:“需不需要报警?”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在外面等我就行,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围墙边缘,腾空一跃抓住了围墙的上缘,然后一个鹞子翻身,倏然飞了上去,转瞬之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程焱东看得瞠目结舌,这位张书记的身手真是超群,他只有自叹弗如的份儿。
    张扬根据追踪仪来到了3号货仓,利用壁虎游墙术爬了上去,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向里面望去,只见里面亮着灯,桑贝贝被人捆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睛被蒙上了黑布,周围四名彪形大汉围着她。
    从桑贝贝的外表来看,她应该没有受到伤害,桑贝贝道:“你们最好把我放了!”
    张扬看到那名剃着圆寸的男子走向桑贝贝,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桑贝贝尖叫道:“放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放开我……”
    张大官人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是做戏,以桑贝贝的能力,寻常四五名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桑贝贝是故意被抓,想把幕后的主使引出来。
    张扬耐住性子,桑贝贝这是再玩苦肉计,自己要是现在冲出去救她,肯定前功尽弃。
    此时外面响起汽车的声音,货仓的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皇冠车径直驶入货仓,汽车在桑贝贝面前停下,车门打开,两名男子走了下去,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男子,那男子来到桑贝贝的面前,伸手托起她的下颌,然后一拳击打在她的腹部。
    桑贝贝被这一拳打得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然后两名男子走过来扶起了她,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抬脚又踹在她的腹部。
    张大官人看得有些不忍心,正准备冲出去英雄救美,却看到那男子又是一脚踢向桑贝贝的胸膛。
    桑贝贝的身体忽然挣脱了绳索,她飞起一脚,抢在那名男子踢中自己之前,一脚踹在那黑衣男子的下阴之上,桑贝贝的腿功可不是盖得,黑丝美腿上下飞舞,转瞬之间围在她身边的两名大汉被她击倒在地。
    里面的打斗声惊动了外面,从货仓外面涌入了十多名汉子,桑贝贝咬牙切齿道:“来得正好!”
    此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一脚将冲在最前方的汉子踹飞。却是张大官人及时出现了,张扬道:“你专心对付那几个,这边的都交给我!”张大官人宛如猛虎出闸,冲入敌方的队伍之中,拳打脚踢,只听到惨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在张大官人的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将。
    那名剃着圆寸的男子缓缓跳跃,看得出他的步法不错,应该是搏击好手。
    桑贝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是自己的对手,那男子怪叫一声,抬脚向桑贝贝踢去,桑贝贝一个后仰躲过他的攻击,然后一拳攻向他的腹部,对方一把抓住桑贝贝的手腕,绕到她的身后,扼住她的脖子,桑贝贝抬起右腿,一记漂亮的反踢,足尖踢在那男子的眼睛之上,顿时把他踢了个乌眼青。
    张大官人已经把那十多名汉子尽数击倒在地,抱着胳膊若无其事的旁观着桑贝贝的打斗,桑贝贝后踢腿的刹那,这厮的目光明显一热,桑贝贝顿时意识到了,自己踢腿的时候走光了,这厮肯定把自己裙内的春光看了个一清二楚。
    桑贝贝又羞又怒瞪了张扬一眼,嘴里骂道:“流氓!”屈起手肘狠狠捣在对手的软肋之上,伴随着对方的一声惨呼,魁梧的身躯弯曲了下去,桑贝贝反手抓住他的裆部用力一捏。目光却盯着张扬,刻意拿捏出的凶狠表情分明在向张扬示威,那男子惨叫着跪倒在地上,捂着裆部痛得差点没死过去。桑贝贝却没有住手的意思,扬起纤手,狠狠在对方的脸上来回扇了十多个耳光,这是为了报刚才他押自己上车时候打她耳光的一箭之仇。
    张大官人乐呵呵走了过去,向桑贝贝竖起拇指道:“你牛,下手够黑的啊!”
    桑贝贝道:“你再晚来一会儿,我恐怕就被这帮人给分尸了。”
    张扬道:“不至于吧,就凭你的能耐,他们能奈何了你?”望着倒在地上的那几名男子,张大官人乐呵呵道:“贝贝,撩阴手够厉害的!”
    桑贝贝意味深长道:“对付某些臭流氓下手就一定要狠!”她抬脚照着那名最先被她击倒的黑衣男子就是一脚,那男子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蜷曲的像个大虾米。
    张大官人蹲下身,伸手将那名男子脸上的墨镜给取了下来,灯光下,露出一张惶恐的面孔,却是港口开发区公安局副局长陈凯。
    张大官人啧啧有声:“原来是你啊!”
    陈凯吓得面色惨白,颤声道:“误会……误会……”
    张大官人扬起手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误会你妈!”看到桑贝贝大耳刮子抽人,这厮的瘾也被勾起来了。
    陈凯被这一个耳光抽得眼冒金星,自从那晚在天街吃了桑贝贝的一记耳光,陈凯就记恨在心,密谋报复,谁能想到桑贝贝居然这么厉害,被他的人抓住只是假象,目的就是引出他这个幕后指使者。现在陈凯被张扬抓了个现形,知道自己完了,单单是劫持这件事就能把他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张扬道:“陈凯啊陈凯,你身为公安人员知法犯法,是不是罪加一等?”
    陈凯耷拉着脑袋,低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是他想硬气,而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由不得他不硬气,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
    张扬道:“杀了你不是太便宜你?我不怕告诉你,今晚的事情我已经用摄像机全程记录下来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犯贱】(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犯贱】(下)   
    陈凯的目光中充满恐怖,只要张扬追究这件事,他肯定要被判有罪。
    桑贝贝道:“跟他废什么话?送到警察局去,我告他绑架恐吓,拔掉他的警服,让他尝尝从警察到阶下囚的滋味!”
    张扬道:“贝贝,咱不能这么绝情,好歹我跟他也同事过一场,那啥,也得给自己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厮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给纪委书记陈岗打了个电话。
    事实上张大官人已经成为陈岗挥之不去的噩梦,大半夜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这厮吓得一颗心突突直跳,可他不敢不接,现在把柄落在张扬的手上了,自己根本就是人家手里的风筝,人家把线往哪儿扯,自己就得往哪儿飞,如果一不小心激怒了人家,人家就得把线给割断了,早晚得把自己摔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陈岗道:“张书记,找我有事啊?”他的话里透着客气,无论他的级别比张扬高多少,可在张扬面前他只有当孙子的份儿,连说话的语气都倒了个个儿,仿佛张扬才是领导,他才是下级。
    张大官人跟他说话根本不用客气:“老陈啊,你可真行啊,居然让你兄弟绑架我表妹。”
    陈岗一听就慌了神:“怎么可能?张书记,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啊……”说到这里他又感觉到自己不该急着把自己摘出来,毕竟是亲兄弟,他还没狠到大义灭亲的程度,再说他还没搞清楚是什么事情,关切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扬把地点跟他说了,让陈岗马上过来解决问题。
    陈岗不敢怠慢,马上出门向张扬所说的货仓赶去。
    等陈岗赶到了地方,看到程焱东也在,现场十几个人都被制住了,他弟弟陈岗耷拉着脑袋蹲在那里,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模样狼狈到了极点,陈岗这会儿彻底是没了脾气,宛如斗败了的公鸡,心中剩下的只有一个悔字。
    电话中陈岗已经把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这事儿全都是他弟弟的责任。
    陈岗悄悄把张扬叫到一边,低声道:“张书记,都是我的错,你看这件事又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是不是能网开一面,陈凯工作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位置,你要是坚持告他,他什么都完了!”说到这里陈岗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这个张扬简直就是他们兄弟两人的命中克星。
    张扬道:“老陈啊,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身为警察知法犯法,这事要是捅出去,别说他得坐牢,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吧?”这厮的话里充满了威胁之意。
    陈岗苦着脸道:“张书记,他做错了事,是我教导无方,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心说自己兄弟俩咋就这么倒霉?居然全都犯在这厮的手里,这陈凯也真是,没事招惹那个桑贝贝干什么?根本就是犯贱啊!
    张扬道:“老陈,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明白吧?”
    陈岗其实来的路上已经想得很清楚,张扬肯定是要通过这次的事情逼迫自己帮他做事,如果他真的要把陈凯往死里整,就根本不会通知他,而是直接将这件事经法,陈岗当然清楚张扬想要什么,目前张扬最想要的就是蔺家角的那块地皮,最想要的就是把泰鸿从蔺家角挤出去。
    陈岗道:“张书记,你知道的,我负责纪委,招商引资、市政规划不是我管理的范畴。”
    张扬道:“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也管不着,还是送公安局处理得了。”
    陈岗慌了:“别啊!”
    张扬笑眯眯望着他,你陈岗不是滑头吗?再滑头还不得给我乖乖听话?
    陈岗道:“项书记和宫市长在泰鸿建厂的事情上立场很鲜明,他们支持泰鸿,已经准备好了以地易地的方案,明天周省长过来,就会向周省长说这件事,争取他的支持。”
    张扬点了点头,项诚和宫还山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啊,幸亏陈岗提醒了自己一句,如果真的被他们抢了先,假如明天周兴民被他们说动的话,再想扭转局面应该很难。
    张扬道:“老陈,你有什么建议?”
    陈岗道:“我没什么主意。”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才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张扬,他对张扬恨之入骨,恨不能将这厮生吞活剥了。
    张扬道:“老陈,你是市常委,又是主管纪委工作的,有些话由你说比我说出来更有威力,我准备了一封材料,你帮我转达给周省长,当然你不能说是我写得,要说是广大干部群众的意见。”
    陈岗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但是他又不敢说拒绝的话。
    张扬道:“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陈岗道:“那陈凯的事情……”
    张扬道:“陈凯这个人知法犯法,按理说我是不该饶了他的,可你既然出面了,我怎么都得给点面子。”
    陈岗听他这样说,暗自松了一口气;“谢谢张书记。”
    张扬又道:“但是我就这么放了他,难保他以后对那小姑娘不利。”
    陈岗信誓旦旦道:“张书记,你放心,我保证他以后绝不会再做这样的糊涂事。”
    张扬道:“糊不糊涂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犯了法,这样,你让他写份认罪书,你做个担保人,也在上面签字,只要以后他陈凯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老账新帐跟他一起算。”
    陈岗有种深陷泥潭的感觉,现在兄弟两人被张扬牵着鼻子走,可眼前这种局面下,已经由不得他说一个不字,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多一条把柄被张扬捏在手里又能怎样?就算没有陈凯的这件事,张扬一样可以随时将他弄个身败名裂,陈岗重重点了点头道:“好吧!”
    陈凯耷拉着脑袋坐进了陈岗的汽车,兄弟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陈岗驾驶着汽车离开了货仓,一直来到空旷无人的海岸边方才停下,他从中控的置物盒中拿起香烟,自己抽出了一支,又将烟盒递给了陈凯,陈凯的手哆哆嗦嗦接过香烟,从中抽出一支,打火机接连打了三次,方才把火点燃,先帮助大哥把烟点了,然后才是自己,他用力的抽吸了一口,右拳狠狠敲击了一下额头,低声道:“对不起……”
    陈岗道:“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足够成熟,却想不到……”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下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兄弟两人再度沉默下去,黑暗的车厢内只有两点烟火不时明灭着。
    过了好一会儿,陈凯方才低声道:“我必须要除掉他!”他的声音充满了森然的冷意。
    陈岗道:“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过你?”
    陈凯道:“他想利用这件事要挟我们!”
    陈岗道:“那是因为他觉得我们兄弟俩对他还有用处,他利用这件事,好让我们乖乖听话,等到有一天,在他眼中我们失去了价值,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把我们踢开。”
    陈凯道:“这混蛋太阴险了。”
    陈岗道:“不止有他一个人知道内情,就算你可以干掉他,你干得掉知道内情的所有人吗?你以为杀死省委书记的女婿,滨海市市委书记就那么容易?上头不会追查到底?”
    陈凯垂下头去,狠话虽然说出来了,可是他也明白这根本就不现实,有些颓丧道:“大哥,你说应该怎么办?”
    陈岗道:“三十六计……”
    兄弟两人早有默契,三十六计走为上,陈凯认为大哥是在暗示要他走,却不知道连陈岗自己都做了远走高飞的打算,趁着自己对张扬还有利用价值之前离去,这是他们兄弟俩唯一的机会。
    张扬和程焱东一起把桑贝贝送到了她的住处,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一点,张扬指了指前方的一个烧烤摊儿,提议吃点夜宵。
    程焱东刚巧也有话想对他说,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弄了一斤肉串,一碟花生米,开了一瓶二锅头对饮起来。
    程焱东道:“张书记,从法律上来讲,你放陈凯一马的做法不合规则。”
    张扬淡然笑道:“规则是人订得,如果我追究到底,今天就可以将陈凯治罪,或许可以让他受到制裁,但是对我而言远远不够。”
    程焱东道:“这个局你早就设好了,那个桑贝贝很不简单,一个女孩子竟然拥有这样的胆色。”
    张扬道:“焱东,这件事你可不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程焱东叹了口气道:“你做事从来都出乎常理,跟在你身边办事,早晚都会被你弄疯。”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怎么?后悔了?”
    程焱东道:“后悔谈不上,不过你做事的手段和方法,往往和我一直坚守的原则和信念相冲突,我承认我因此而纠结过矛盾过,可是等事情发生之后,我又发现你的方法可能不是最光明磊落的,却是最为有效的。”
    张扬哈哈笑道:“拐着弯儿的骂我!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过于坚守规则,只能让人变得固步自封。”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拍错地方】(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拍错地方】(上)   
    程焱东道:“陈岗兄弟两个在你身上栽了跟头,你以为他们从此以后就会乖乖听话?”
    张扬道:“量他们不敢玩出什么花样,过去我来北港之前,就经常听说这里的秩序混乱,警匪一家,今晚的事情果然证明传言非虚。”
    程焱东笑道:“你报复心真重,这就报复到我头上了,连带着我们公安系统一起抹黑。”
    张扬笑道:“我可没那意思。”
    程焱东道:“陈凯这个人居然做出劫持绑架的事情,料想他过去在滨海担任公安局长期间也未必干过什么好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好查查他!”
    程焱东有些迷惑的看着张扬。
    张扬道:“现在我不对付他,并不代表我就此放过了他,多收集点证据,该收网的时候,我绝不会手软。”
    顾允知在周五一早就抵达了滨海,他坐夜车过来的,在卧铺车厢睡了六个多小时,没有通知张扬去北港火车站接他,自己打了一辆车径直来到滨海市行政中心,因为还没有上班,顾允知在附近的早点铺吃了早点,等到八点钟的时候才给张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来到滨海了。顾允知刚刚退下来的时候,心态也有过一些变化,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既然退下来了,就要以一个普通百姓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一个真正能够放下的人才能够享受到真正的自由。
    张扬闻言颇感惊奇,想不到顾允知一声不响的就来到了这边,他问明顾允知所在的地点,让周山虎开车把自己送了过去。
    顾允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白衬衣没打领带,身穿深蓝色西装,虽然已经卸任,超人一等的气场仍在,站在街角的绿地旁静静等待着张扬的到来。
    奥迪车在顾允知的身边停下,张扬推开车门快步走了下去,他亲切道:“爸,您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火车站接您!”
    顾允知笑道:“害怕你工作忙,就没打扰你!”
    张扬把顾允知请上车,顾允知道:“世纶到了没有?”
    张扬道:“没听到他抵达的消息。”
    顾允知道:“昨天他给我打过电话,说今天上午到北港的。”
    张扬道:“那他到了肯定会跟您联系,爸,我先安排您住下!”
    顾允知点了点头。
    张扬让周山虎先往海洋花园驶去,途中他向顾允知介绍着滨海目前的建设情况,顾允知微笑颔首,对滨海目前的状况并没有做任何的点评。
    张扬特地给顾允知准备了一栋别墅,距离自己的那栋很近,不过他的那栋别墅已经让出来给程润生教授了,顾允知看了看别墅的环境,皱了皱眉头道:“用不着这么隆重,我一个人哪能住了这么大的地方?”
    张扬笑道:“您级别摆在这里啊,这里面一共有十二栋别墅,全都是预备给厅级以上干部和专家学者的。”
    顾允知道:“我都退下来了,享受不了这样的级别待遇。”
    张扬道:“退下来怎么着?别的不说,您是我爸,滨海市委书记的父亲住栋别墅算什么?”
    顾允知听得心头一暖,这小子话虽然说得嚣张,而且充满了假公济私不讲理的味道,可是却非常的贴心,让他听得非常舒服,说话的时候,张扬的手机响了,市长许双奇通知他邻县的几位领导已经来了,想让他出面接待一下,张扬道:“我这儿正忙呢,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说!”
    顾允知等张扬挂上电话道:“你工作忙就赶紧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张扬笑道:“谁也不及您重要啊,都是邻县的一些干部,我们滨海现在已经撤县改市了,正儿八经的滨海市,总不能让我这个市委书记去全程陪同县委书记吧?级别上不对路啊。”
    顾允知哈哈笑道:“你这个混小子,市委书记怎么着?县级市的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有本质上的区别吗?自我感觉良好,尾巴翘上天了。”
    张扬忙着去给顾允知泡茶。
    爷俩在沙发上坐下,顾允知捻起茶盏喝了一杯,点了点头道:“不错,来滨海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接连做成两件大事,不容易。”
    张扬道:“好事多磨,撤县改市的事情是没什么问题了,可保税区的事情又出现了点意外。”
    顾允知看了张扬一眼道:“怎么回事?”
    张扬于是把泰鸿和自己争抢蔺家角地块的事情说了。
    顾允知听完摇了摇头道:“赵永福这个人是借着这件事发泄私怨啊。”他对当年赵国梁死亡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当时张扬的越野车被人偷走,撞死了赵国梁,张扬被列为谋杀赵国梁的最大嫌疑人,而当晚张扬的唯一证明人就是顾佳彤,当时顾佳彤不顾一切的想要为张扬证明,洗刷罪名,正是顾允知站出来为张扬做了不在场的证明,方才让张扬渡过了一劫。也因为那件事顾允知和赵永福过去的友好关系也一刀两断,赵永福认为顾允知在这件事上袒护了张扬,从此和顾允知形同陌路。
    张扬道:“问题很麻烦,现在赵永福通过他和萧国成的关系拿下了属于华光集团的五百亩地,而这块地刚好又处于我们保税区的中心区。”
    顾允知道:“你担心他会利用这块地来要挟你放弃蔺家角?”
    张扬道:“他肯定会这么干!”
    顾允知道:“泰鸿集团在北港设立分厂其实是符合双方利益的大好事,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促进北港的经济发展,拉动北港的整体工业水平,但是工厂的选址的确有些问题,难道北港市的领导层没有考虑过?”
    张扬道:“这件事真正的麻烦在于,当初泰鸿是宋书记牵线搭桥的,北港方面当初姿态放得太低,为了争取泰鸿落户,答应工业用地随便泰鸿去选,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顾允知微笑道:“以怀明的身份的确不适合说话,北港的这帮干部看来都站在泰鸿的一边。”
    张扬道:“我现在是单打独斗啊!”
    顾允知道:“那倒未必,怀明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并不代表他认同泰鸿的选址,按照你的说法,你最近针对泰鸿进行了一连串的动作,连央视的今日焦点都上了,他肯定知道,如果他认为你的做法是错的,以你们之间的关系,他又怎能不会提醒你?他不出声,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对你行为的一种默许。”顾允知把事情看得很清楚。
    张扬道:“爸,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有底了。”
    顾允知笑道:“所以周兴民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关键,如果他倾向于你一方,赵永福想必会知难而退,如果他站在赵永福的立场上,那么你就会很麻烦。”
    张扬道:“我还没有和周省长好好谈过。”
    顾允知微笑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做事最重要的就是问心无愧,在这件事上,不是比官位,更不是比靠山,天下间最大的靠山莫过于公,只要你真心从老百姓的利益出发,就什么都不用怕。”
    省长周兴民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抵达北港,滨海市委书记项诚、市长宫还山、纪委书记陈岗都专程前往三环外国道收费站迎接省长一行。
    周兴民远远看到收费站旁排列的车队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向同来的省委秘书长阎国涛道:“用得着这么隆重吗?生怕不知我们来了似的。”
    阎国涛笑了笑道:“领导下去视察,下级干部全都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欢迎我们的成份肯定有,不过更多的是惶恐,害怕我们看到缺点,挑到毛病,所以从现在起就把我们隔离起来了。”
    周兴民呵呵笑了起来:“说得不错,所以每次下来考察,我总感觉到不自由,就像被人监视。”
    阎国涛道:“官场上的陋习太多。”他点评着那已经站在道路旁,拿捏出一张张笑脸的官员道:“不知道有几个是真心对我们笑得。”
    无论这帮下级官员真诚也罢,虚伪也罢,他们总得去面对,周兴民本不想下车,可是身为领导,你不下车,显得过于高傲,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做出来给别人看。
    官场是个奇怪的地方,身处官场,做事往往不能以本身的意志为转移。
    周兴民在北港市委书记项诚的旁边下车,项诚身边的两个小孩子跑过来给周兴民敬献了鲜花,还向他敬了个少先队礼。
    周兴民摸了摸那男孩子的短发,发现那孩子头顶被晒得已经冒起了热气,小脸儿也晒得通红,他有些不悦地看着项诚道:“老项啊,赶紧让这些孩子休息去吧,这么毒的太阳地地下站着,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周兴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和打脸无异,项诚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自己摆下的这个迎接场面显然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项诚赶紧让人把两个孩子带走,陪着笑脸道:“周省长,你请上车。”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拍错地方】(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拍错地方】(中)   
    周兴民点了点头,环视北港的那帮领导层,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
    官员的内心往往是敏感的,他们善于从一些细节上分析挖掘出内在的东西,多数人都已经意识到周省长有些不爽。接下来的事情表现的更加明显,周兴民没上北港市方面准备的豪华商务车,而是继续回到自己的车上,甚至不等北港来得车队引路就已经下令启程了。
    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本来项诚他们出来相迎,目的是要给周省长带路的,这下反倒成了省里的车队在前,他们的车队在后。
    阎国涛当然感觉到了周兴民的不爽,他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项诚打来的,他们已经做出了安排,想请周兴民一行先前往北港市政府一招休息。
    阎国涛当时就征求了周兴民的意见,周兴民道:“我们这次是来滨海参加活动的,北港不在原定计划内。”周兴民的这番话明显带着不悦,阎国涛将他的意思转达给了项诚。
    项诚听周兴民这么说,心中凉了半截,他也搞不明白今天是怎么得罪了周兴民,难道是因为那两个献花的少先队员?项诚越想越不可能,这种事情也不是只有自己再干,全国上下,到哪儿都走这个程式,你周省长来北港,我提前迎接到三环路外,对你可谓是尊敬有加,中国人都讲究个礼尚往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是上司不假,我敬你一丈,你现在是连一寸都不给我,你周兴民也太欺负人了。项诚心中这个窝囊啊,当着这么多下属,被周兴民弄了个下不来台,他开始找原因,所谓找原因,无非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别管别人怎么想,他得先让自己舒坦点儿,很快项诚就找到了理由,他认为周兴民之所以在自己面前撂脸儿,百分百有人在背后诋毁自己,说了他的坏话。结合最近的实际情况,他马上就锁定了嫌疑人——张扬!不错,最近因为泰鸿建厂的事情,张扬和北港领导层之间矛盾重重,想要解决这件事,他必然要通过上层施压。宋怀明作为项目的牵头人,不方面为他出面,所以省长周兴民就成为了最合适的选择。
    从周兴民下车伊始就摆出不悦的表情来看,这件事的风向可能会有变。
    宫还山几乎没怎么说话,项诚遭遇周兴民冷脸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会儿项书记的心情肯定是糟到了极点,现在找他说话,等于主动去触霉头,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机会,宫还山才没那么傻。
    项诚打破了沉默,低声道:“赶紧通知滨海方面,周省长直接过去了,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周省长一行,一定要隆重,热情!”
    宫还山马上领会到了项书记的精神,他给张扬打了个电话,加重语气,特地强调了一番,让张扬务必要做好迎接准备,一定要热烈,要隆重,要让周省长感受到滨海人民的热情。宫还山打电话的时候不禁想笑,项诚也够阴的,自己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非但不提醒张扬,反而怂恿张扬接着往坑里跳,宫还山仿佛看到张扬郑重其事,列队迎接周兴民的场面,心中暗暗道,张扬啊张扬,你等着被训得灰头土脸吧。
    让项诚和宫还山意外的是,车队进入滨海市区没有看到任何出迎的迹象,一直来到了市行政中心,方才看到滨海市委书记张扬一个人站在大门口,不错,他们都没看错,只有张扬一个人站在大门口。
    周兴民的车在门前停下,张扬笑着迎了过来,和周兴民握手道:“周省长,欢迎您来滨海指导工作。”
    周兴民也有些奇怪,见惯了夹道欢迎的场面,现在看到张扬单枪匹马的出迎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周兴民道:“其他同志呢?”
    张扬笑道:“各忙各的工作,目前滨海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很紧张,我就没让大家过来夹道欢迎,把这份热情放在心窝里,不能因为领导到来就耽误了本职工作。”
    周兴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转向身后的那群人道:“我们的事业需要的就是这种实干家,所以我一再强调,不要搞表面的东西,有做表面功夫的时间,不如踏踏实实的做点工作。”
    打脸!这下不但打了项诚的脸,连带着把北港一帮市领导的脸都给打了,项诚有些气闷地看着宫还山,宫还山比他还要郁闷,自己明明交代了,让张扬要热烈隆重的欢迎啊,这小子怎么背道而驰呢?宫还山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从张扬来到滨海,这厮就没停止过和他们作对,领导让他往东,这厮八成会往西,自己怎么就忘了呢?刚才应该让他越简单越好,这厮可能就会大张旗鼓的摆出迎接架势了,可现在后悔都晚了。
    张扬带路引着各位领导在行政中心参观了一圈,最后到第一会议室落座。这时才抽空和各位领导都打了招呼,张大官人来到陈岗的面前,意味深长的向他笑了笑,陈岗也还以一笑,今天这件事要是没有他的通风报讯,张扬岂会办得如此漂亮?张大官人渐渐体会到地下党员在革命工作中起到的突出作用,只要运用得当,这颗棋会成为他的杀招啊!
    周兴民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他微笑道:“我这次过来是参加滨海撤县改市的庆典活动,我希望大家搞清楚主题,主题是撤县改市,主角是我们滨海市的领导干部,我们过来是捧人场的,虽然是嘉宾,但是我们要记住,千万不可以喧宾夺主!”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项诚笑得很勉强,周兴民此时表现出的幽默和他刚才面对自己时候的冷脸大相径庭,从某种层面上更证明周兴民对自己可能抱有成见。
    周兴民道:“说到滨海,我还是第一次来,滨海给我的印象……”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转向张扬道:“小张,我能说实话吗?”
    张扬笑道:“求之不得!”
    所有人又跟着笑。
    周兴民道:“那我就说句实话,滨海比我预想中要差,看得出滨海能够撤县改市成功,你们这帮干部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我也看到了变化,从进入滨海市区到这里,一路走来全都在搞建设,我看到了你们路口的绿地工程,我也看到了新建城市照明系统,看得出张扬上任之后还是实打实为滨海做了不少的事情,这一点值得表扬。”
    周兴民喝了口茶又道:“滨海的市容市貌整体给我的印象比较落后,如果说到目前最大的亮点,应该是这座行政办公中心,我概括一句,你们滨海是三流的市政建设水平,一流的办公环境水平,就说你们的这座会议室比起省政府的会议室强多了,我真心希望,你们滨海的干部管理水平能够跟的上办公环境水平。”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鼓掌的都是北港方面的干部,项诚没鼓掌,这个节骨眼上鼓掌分明是打张扬的脸,项诚犯不着在省长面前表现的心胸太过狭窄。
    张大官人看到带头鼓掌的是宫还山,心中暗骂:“麻痹的宫还山,你他妈想坑我是不是?刚才让我热烈隆重欢迎的那笔帐还没跟你算呢!”宫还山的目光和张扬相遇,多少显得有些心虚,今儿想陷害张扬的用心有点太明显了。
    周兴民道:“咱们今天就先说这么多,没有深入了解就没有发言权,我要用这一天的时间好好考察一下滨海这座新兴城市,考察一下我们平海第一个保税区,我要好好挑挑你们的毛病。”
    短暂的会议后,张扬安排大家休息,他亲自引领着周兴民前往海洋花园入住,项诚也陪同一起前往,张扬找机会向项诚道:“项书记,您在滨海的住处也安排好了。”
    项诚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晚上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明天一早再过来。”项诚的意思很明显,不需要张扬安排住处了。
    进入海洋花园,这里为了迎接领导们入住特地做了一番准备,道路两旁摆满了鲜花,程焱东特地安排了二十名特警在海洋花园内外值守,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在这一点上张扬绝不敢含糊。
    来到周兴民下榻的别墅前,张扬抢着去给他拉开了车门,周兴民走了下去,看了看周围道:“环境不错嘛!”
    张扬道:“这里过去是县委家属院,空下了不少房子,我让人整修了一下,提供给前来帮助滨海建设的专家学者居住。”
    周兴民点了点头,省委秘书长阎国涛的住处在他隔壁的另外一套别墅,周兴民让项诚带他过去,分明是支开项诚,他有话想单独对张扬说。
    来到别墅内,张扬带着周兴民在里面参观了一圈,两人来到二楼的观景露台,站在露台上,刚好可以眺望到前方的海景。周兴民用手拍了拍凭栏:“张扬啊张扬,你们的这个县委大院绝对够得上五星级标准了。”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拍错地方】(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拍错地方】(下)   
    张扬道:“周省长,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其实我刚来到的时候对这里也是相当的看不惯,可是既然已经盖好了,我总不能马上就把这里给拆了,重复浪费要不得,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把这里用起来,现在我请来了不少的专家学者,肯定要给人家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我自己的那套别墅已经让出来了,现在其他的干部看到我这么干,他们也住不下去了,已经有好几个都找我,主动要求要把自己的别墅让出来,我咨询过有关专家,这片地方,以后可以打造成为一个高级度假村,您放心,我绝不会假公济私,把这么好的地方划成干部的自留地,后花园,我要拿出来,让全社会共享这么好的资源。”
    周兴民笑道:“我说你什么了?你急着往外摘清自己?”
    张扬道:“不是摘清,我是真心想把滨海最好的一面呈献给领导们看看,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谁不要脸啊?可滨海的基本条件都摆在这里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我就算想粉饰太平,可现在手里连粉都没有,所以只能赤裸裸的以本来面目让领导检阅了。”
    周兴民道:“这样才好,我最讨厌别人给我弄虚作假。”
    张扬道:“周省长,我有件事想跟您请示!”
    周兴民点了点头道:“说吧!”
    张扬道:“我打算明天在蔺家角搞个保税区开工建设奠基礼,您看……”
    周兴民看了张扬一眼,手掌在凭栏上重重拍了一下。
    张大官人被吓了一跳,周兴民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小子以为蔺家角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想稀里糊涂的把我给拉进去?”
    张扬道:“没那意思,我这不跟您请示嘛!您要是乐意去,我谢谢你,您要是不乐意去,我也不敢勉强。”
    周兴民道:“你跟我透个底儿,我参不参加是不是你的这个奠基典礼都会如期进行?”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
    周兴民道:“我肯定你的工作热情,但是无法肯定你的工作态度,做事情多讲点技巧,遇到问题,尽量协商解决,大家都是自己的同志,非得要搞得兵戈相见,你觉得有意思吗?”
    张扬道:“周省长,我不想跟人家斗,可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啊。”
    周兴民道:“你看看,道理都在你这里,你就没有做错的时候?”
    张扬狡黠笑道:“这次的事情,我没错!”
    周兴民道:“最近的舆论是你造出来的吧?什么工业污染和环境的关系,工业污染是存在的,可你也用不着夸大其词,泰鸿集团是国内钢铁行业的龙头,当初宋书记花费了很大功夫才把泰鸿引入平海,泰鸿别说对北港,对整个平海的工业发展都是有着相当远大意义的,你对泰鸿选址存在不同意见可以,但是不应该利用舆论去煽动老百姓的敌对情绪,无限的夸大泰鸿的缺点,而忽略了泰鸿本身可以带给北港的好处,一个成熟的领导者绝不会像你这么干。”
    张扬在周兴民的面前表现的还算虚心:“周省长,我知道自己的处理方法可能有些欠妥,不过我也有我的难处,我本来是想协商解决的,可北港领导层都不支持我,他们把泰鸿财神爷一样供着,生怕人家跑咯,泰鸿钢铁厂是个不错的项目我承认,可我们保税区还是国家重点,平海第一个呢?难不成我们就得是小娘养的?就得老老实实的给他们让路?我们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金钱,付出这么大的心血做出来的规划就非得要因为他们而改变?”
    周兴民道:“把规划给我看看!”
    张扬道:“都准备好了,您书房里打开电脑就能看到。”
    周兴民笑道:“你这小子果然不打无把握之仗,全都准备好了啊!”
    张扬道:“不是专门给您准备的,阎秘书长那里也有。”
    周兴民摇了摇头,他笑道:“你邀请的重要嘉宾都有谁?给我送份名单过来。”
    张扬道:“也在您书桌上摆着呢。”
    周兴民道:“想得真是周到。”他走入书房,张扬也跟着他进去。
    周兴民拿起这次的嘉宾名单看了看,马上就找到了顾允知的名字,他惊喜道:“顾书记也来了?”
    张扬笑道:“来了,就住在您前面的7号楼。”
    周兴民道:“走,带我去拜会拜会他!”
    张扬为周兴民引路,来到门口遇到了阎国涛和项诚,周兴民道:“老阎,顾书记来了,我先去打个招呼。”
    阎国涛道:“那我也得去看看老领导。”
    顾允知虽然退了,可是在平海这帮官员的心里德高望重,无论是出于对前任领导的尊重,还是出于本身对他的敬重,他们都应该去先打个招呼。
    项诚却不知道顾允知来滨海的事情,他手里只有北港市方面邀请的人员名单,滨海方面的邀请名单他没有,张扬倒是刚刚给他送了一份,可项诚看都没看,现在才知道前任省委书记顾允知来了,身为过去的老下属,项诚当然应该去打招呼,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项诚窝了一肚子的火,连带着他看张扬也越发的不顺眼了,两人走到一处的时候,项诚忍不住埋怨道:“顾书记来了,你都不通知我。”
    张扬道:“嘉宾名单给您了!”
    项诚经他提醒,这才拿出来看了看,这的确怪不得张扬,是因为他对张扬能请什么嘉宾过来根本就没多少兴趣,这一看可不得了,这厮不但请了顾允知,还请了岚山市委书记常颂、东江新城党工委书记秦清、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市委书记里项诚请得只有杜天野,因为两市临近,而且杜天野又是省常委,省长周兴民又亲自点名要和杜天野见面。至于常颂、李长宇这些人,他不是不想请,而是认为滨海撤县改市不至于劳动这帮地市级一把手,毕竟你只是一个县级市,谁见过七品芝麻官上任,一帮四五品的大员倒过来给他庆贺的?
    其实项诚看到名单还是有些不肯相信,你张扬虽然请了,可人家未必来啊!
    项诚道:“他们都确定来了?”
    张扬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接通之后,得知是岚山和南锡的观礼团都赶到了。
    张扬笑道:“项书记,岚山常书记、南锡李书记、龚副市长都来了,我去迎接一下。”
    项诚一听顿时就愣了,常颂和李长宇可都是地市级一把手,于情于理他都得去亲自迎接,不然就是有失礼节,可让他尴尬的是,常颂和李长宇那边他都没有发出请柬,是张扬把人家请来的,这见了面连话都不好说。
    周兴民道:“张扬,你们去吧,我和老阎自己过去,刚好陪顾书记叙叙旧。”
    这下项诚不去都要去了。
    项诚和张扬一起上了他的红旗车,项诚的脸顿时就沉下来了:“张扬,你确定名单之后,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张扬道:“项书记,您别怪我,这事儿其实跟我没多少关系,顾书记是薛世纶特别邀请的,人家过来是为了老朋友叙旧。南锡李书记是冲着咱们常务副市长董玉武这个老同学过来的,至于岚山常书记,他儿子女儿都在滨海工作,他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情况,项书记,跟我没关系啊!”
    项诚心中暗骂,跟你没关系才怪。
    张扬故意道:“项书记,我听说今天周省长发火了?”这厮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项诚道:“你少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他恨不能大骂张扬一顿宣泄心头的火气,可话到唇边,又觉着自己的确找不到骂他的理由,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把脸转向窗口,不去理会他。
    常颂和李长宇的到来给足了张扬面子,他们不同于省长周兴民过来视察性质的观礼,他们纯粹是处于友情过来客串,常颂还多了一层,自从儿子和女儿都决定来滨海发展,常颂一直都想来看看,这次刚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
    张扬和项诚赶到的时候,岚山、南锡两座城市观礼团的成员都已经在市委招待所喝茶休息,常务副市长董玉武,保税区顾问常海天、滨海团市委书记常海心全都到了。董玉武是负责接待老同学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的,两人正在叙旧。
    常海天兄妹当然是来见父亲。
    项诚虽然心里对张扬不爽,可是他在各方来宾面前不能失了风度,微笑着和他们逐一打了招呼,张扬也恪守本份地站在项诚身后,项诚和两位市委书记热切交谈的时候,张扬来到南锡常务副市长龚奇伟面前,笑道:“龚市长,没想到您百忙之中也能抽出时间来滨海。”
    龚奇伟道:“想过来参观参观你们的保税区。”
    张大官人在龚奇伟面前没有夸大其词的必要,他淡淡一笑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龚奇伟道:“谦虚使人发胖,现在都已经成定局了,我们又不跟你抢,你小子别害怕。”

第一千零二十章【不如不见】(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章【不如不见】(上)   
    张扬道:“早知道搞保税区那么麻烦,当初还不如主动让贤!”他这话说得不大不小,刚巧落入了项诚的耳朵里,项诚皱了皱眉头,心中明白这小子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项诚意识到这次的庆典活动绝不会风平浪静的渡过,还不知道张扬会搞出什么花样?
    在龚奇伟听来,张扬是得了便宜卖乖,他笑道:“行啊,只要你们愿意,我们不介意把保税区移植到南锡去。”
    顾允知见到省长周兴民和省委秘书长阎国涛两人来访,也是颇为高兴,虽然顾允知看淡名利,可是当一个人退下来之后,在心底还是渴望别人尊重和认同的,即使是顾允知也不能免俗。
    严格地说起来,无论周兴民还是阎国涛都算不上顾允知的老下属,他们都是顾允知离任之后才来到的平海,周兴民和阎国涛一左一右坐在顾允知身边,很恭敬的嘘寒问暖。
    顾允知也问候了周兴民的爷爷周老,对周兴民这位政坛明星顾允知还是有些了解的,但是都是通过间接,两人并没有什么深层的接触,看得出周兴民为人低调谦虚,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娇娇之气。但是周兴民的温和只是表面现象,从周兴民的谈吐中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很有主见。
    周兴民道:“顾书记,我来平海的时间不长,对平海的了解还远远不够,以后在管理方面还要时常向您请教,希望顾书记要不吝赐教。”
    顾允知笑道:“周省长太客气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永恒不变的,管理也是这样,随着时代的发展,过去的那套管理模式早就无法适应于现在,周省长想了解的情况,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管理方面,我的那一套早就落伍了。”顾允知的低调和洒脱,平海体制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事实上能做到像他那样离休之后就彻彻底底退下来的人真没有几个。
    周兴民笑道:“顾书记太谦虚了!”
    顾允知道:“不是谦虚,是在说事实,过去像张扬这种张牙舞爪的年轻干部,我在任用他的时候肯定会犹豫,可以说体制中几乎找不到这种管理风格的干部,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年轻干部不但可以存在,而且还可以得到你们的重用,足以证明在知人善任方面,你们已经比我高出了一筹。”姜是老的辣,顾允知这句话明明在夸奖张扬,也成功的将话题转到了张扬的身上。
    周兴民呵呵笑道:“当初推荐他来到滨海独当一面的是我,事实证明这小子的确很有能耐,短时间内接连干成了两件大事。”
    阎国涛心中暗想,张扬最早的伯乐可不是你,是顾允知才对,张扬和顾允知女儿的那段感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直到现在张扬还一口一个爸的叫着。想到这里阎国涛不禁又联想到了省委书记宋怀明,张扬这小子那是真有本事,居然能把两位省委书记的女儿都弄得服服帖帖,阎国涛的联想力一直都是相当丰富的,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乔梦媛,好像乔梦媛跟张扬之间关系和非同寻常,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
    顾允知道:“滨海的底子太薄,想要发展起来,需要大刀阔斧改革的决心和勇气。”
    周兴民道:“国家和省里对滨海保税区都相当的重视,一共准备向滨海拨出七十个亿,用于保税区建设。”
    顾允知道:“扶植力度真是不小,如果真的能够将规划一一实现,未来滨海的发展将无可限量。”
    阎国涛看了看时间,今晚北港市委市政府、滨海市委市政府联合在滨海市委招待所举办晚宴,宴请各方前来的宾客,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阎国涛小声提醒了一下周兴民。
    周兴民邀请顾允知同去,顾允知却笑道:“这种官方晚宴我就不去了,我现在就是闲云野鹤,真要是到了那里,我会觉得不自在。”顾允知之所以不去是因为当晚出席晚宴的老下属很多,如果他过去,多少会分薄周兴民的光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他不想喧宾夺主。
    周兴民看到顾允知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勉强,和阎国涛告辞离去。
    两人离开没有多久,又有人过来拜访顾允知,这次前来的是薛世纶。
    顾允知笑着将薛世纶迎入客厅内,薛世纶先拿了两盒上好的茶叶给他。
    顾允知道:“惭愧,我可什么都没有准备。”
    薛世纶道:“允知兄,你是官,我是商,天底下只有商人给官员送礼的道理,谁见过官员倒过来给商人送礼的?”
    顾允知故意板起面孔道:“那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官员。”
    薛世纶哈哈笑道:“允知兄莫怪,开个玩笑!”
    顾允知也笑道:“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你送什么我都敢收!”
    两人落座之后,薛世纶道:“允知兄,这次我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老朋友聚一聚,对了,你还记得萧国成吗?”
    顾允知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他这次也要来?”
    薛世纶道:“已经在北港了。”
    顾允知道:“说起来我已有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薛世纶道:“他很少在国内。”
    顾允知道:“上次见他还是他去东江找我谈开发的事情。”
    薛世纶笑道:“结果你没同意!”
    顾允知叹了口气道:“当时他方方面面的条件不够出众。”
    “允知兄一直都是一个公正无私的人,我父亲也一直对你赞赏有加。”薛世纶微笑道。
    顾允知望着薛世纶,双目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世纶,当年的事情你怪不怪我?”
    薛世纶笑道:“什么事情?你突然这么一说搞得我有点糊涂了。”
    顾允知深邃的目光透过薛世纶的双目试图一直看到他的内心,但是顾允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是徒劳的,薛世纶的笑容阳光灿烂,可是在灿烂之后却藏着浓重的迷雾,迷雾之下又是深不可测的大海,顾允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薛世纶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
    薛世纶望着顾允知,顾允知的目光让他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薛世纶不喜欢这种目光,一点都不,他不喜欢自己暴露于人前,不喜欢被别人了解。在顾允知面前装糊涂显然是没有必要的,薛世纶笑了笑:“允知兄,你在说当年我放弃仕途选择从商的事情?”
    顾允知道:“我始终认为,你的仕途断送在我的手上。”
    薛世纶淡然笑道:“是我自己的选择,当初如果不是我头脑过于狂热,也不会做错事。”
    顾允知道:“主要的责任应该我来承担,可是……”
    薛世纶微笑摇头道:“允知兄,本来就是我份内的工作,再说经过那件事之后,我对仕途已经心灰意冷,是我自己主动向老爷子提出不干了,怨不得别人。”
    顾允知感慨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在官场上的前程不可限量,肯定要比我走得要远得多。”
    薛世纶道:“我现在已经很好,无官一身轻,只有离开官场,才知道为官者的压力有多大。”
    顾允知望着薛世纶,总觉着他的话有些言不由衷。
    薛世纶明显不想提起往事,他站起身笑道:“允知兄,咱们去海边走走!”
    顾允知微笑点头,两人离开了别墅,从海洋花园的后门沿着山坡走下,一直来到沙滩之上。
    薛世纶在沙滩上站定,指着正北的方向:“国成在那边买下了五百亩地,现在泰鸿的赵永福想从他手里卖下来,张扬找我,想我帮忙说服国成放弃这个想法。”
    顾允知道:“这小子终于懂得曲线救国了!”
    薛世纶哈哈大笑:“他一直都知道,不过这次晚了一步,国成已经答应了老赵,国成这个人你知道的,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很少更改。”
    顾允知道:“我刚才抽空看了保税区的规划,的确是相当的不错。”
    薛世纶道:“允知兄,我欠张扬一份人情,他又是我女儿的义兄,这件事我帮不上他,总觉得过意不去。”
    顾允知淡然笑道:“世纶,其实你不必太在意,事情的关键并不在这块地。”
    薛世纶饶有兴趣道:“请恕兄弟愚昧,允知兄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
    顾允知道:“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想知道最后的胜者是谁,就要看谁站在国家利益的一边。”
    薛世纶微笑提醒道:“泰鸿也是大型国企!”
    顾允知意味深长道:“国企什么时候也成了国家权力机构了?”
    薛世纶没有说话,顾允知的这番话分明是在说,泰鸿在蔺家角地块的争夺上没有任何的胜算,一个企业再厉害,终究无法和权力机构抗争,难道顾允知认为张扬赢定了?薛世纶马上就想到,他可能从周兴民那里得到了某种暗示,如果省长周兴民旗帜鲜明的支持张扬,那么即便是赵永福也无能为力了。

第一千零二十章【不如不见】(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章【不如不见】(下)   
    夕阳渐渐坠入远方的海面,顾允知望着橘色的夕阳,天际间的晚霞模糊了天和海之间的界限,远处一男一女迎着他们走了过来,顾允知感觉到那身影有些熟悉,他眯起双目,可很快他就睁大了眼睛,他的双目中充满了难以名状的震骇,他看到了女儿佳彤。
    顾允知的人生历经无数的大风大浪,在任何事情上他都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下,顾允知仍然迅速冷静了下来,望着那渐渐走近的女孩子,顾允知感觉到自己的鼻腔内有些发酸,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排遣掉这种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却随着他的呼吸一直深入他的肺腑,他的内心。
    薛世纶留意到了顾允知的微妙变化,他顺着顾允知的目光望去,有些惊奇道:“那女孩子是佳彤吗?”他的表情同样充满着错愕和震惊,顾佳彤死于美国尼亚加拉河已经是众所周之的事实,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度出现在滨海的沙滩上。
    顾允知凝望着那女孩,他的目光极其复杂,有悲怆有怜爱。他从女孩的脸上找到了不同,她的右眉上没有佳彤的那颗痣,她的嘴唇稍嫌丰厚了一些,可是顾允知仍然无法相信,这世上会人长得如此相似。
    顾允知的目光引起了那女郎的注意,她也朝顾允知望去,身边男子很警惕地走到她身前。
    那女郎低声说了句什么,那男子慌忙躬身让开。
    顾允知听出那女郎是用日语说得让开。
    薛世纶看了顾允知一眼,发现顾允知此时的表情又已经恢复到古井不波的状态,他不禁暗暗佩服,多年的官场历练早已让顾允知的心态超人一等。
    顾允知微笑向那女郎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好!”
    女郎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她很理性,绝没有亲人相见的激动,轻声道:“您好,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面?”她显然注意到了顾允知看到自己惊奇而诧异的表情。
    顾允知道:“你长得很像我的女儿!”
    女郎微微一怔,她有些诧异道:“您所说的莫不是顾佳彤?”
    顾允知缓缓点了点头,他有些惊奇,这女郎怎么会一口就叫出佳彤的名字。
    女郎笑道:“我叫元和幸子,过去也曾经有人把我错认成顾佳彤,可我是日本人,我看过顾佳彤的照片,她和我的确很像。”
    顾允知低声道:“你在哪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元和幸子道:“张扬您想必认识吧,他给我看了顾小姐的照片。”
    顾允知抿了抿嘴唇,一旁薛世纶道:“这位小姐,你是元和家族的人?”
    元和幸子向薛世纶笑道:“是!先生是……”
    薛世纶微笑道:“我是顾书记的朋友!”薛世纶这么说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元和幸子淡然一笑,她向两人打了声招呼,继续向前方走去。
    顾允知望着元和幸子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于暮霭之中,方才长叹了一声。
    薛世纶道:“她和佳彤真的很像!”
    顾允知点了点头,心情变得沉重了许多,低声道:“相见不如不见,徒增怀念而已……”
    省长周兴民在晚宴开始之时做了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讲作为祝酒词,和众人的兴高采烈作为对比,今晚项诚的整体表现显得非常不在状态,如果不是宫还山提醒,他甚至忘记了去向周省长主动敬酒。
    周兴民喝酒很少,不过他走到哪里把张扬叫到哪里,他有着充足的理由,张扬是滨海市委书记,是名至实归的地主,所以让张扬陪酒是应当的,张大官人的管理能力到底怎么样?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人不少,可是如果说张大官人的酒量在平海体制内第一,绝对没有任何人跳出来表示怀疑。
    张扬今晚为周兴民挡了不少酒,也代了不少的酒,很多人都认为这厮是在拍马屁,可每个人都很羡慕,这年头拍马屁也得讲关系,你想拍未必轮得到你呢。再说张扬的酒量那是实打实的实力,就算给你拍马屁的机会,你也没有这种逆天的酒量。
    谁都能看出周兴民对张扬的偏爱,虽然张扬是地主不假,这次是滨海撤县改市不假,可项诚才是北港的一把手,陪同左右的那个应该是项诚才对,可周兴民压根没把项诚放在眼里。
    通过一件事,这帮官员就能从中解读出很多的奥妙,或许这件事本来就很复杂,或许这件事根本就很简单,但是通过他们的解读,无一例外的变得复杂了。
    滨海市委副书记蒋洪刚今晚负责陪同岚山市代表团,他招呼客人的同时,始终在留意现场的一切变化,他看到了周兴民对张扬的偏爱,也看出了周兴民对项诚的冷落,对此的解读是,周兴民在故意疏远项诚,从今天周省长下车伊始就摆明了对项诚不爽,这让蒋洪刚把握到了其中的玄机,未来的北港可能会变天,项诚在领导面前不受宠,就意味着宫还山的前程充满了变数,同样就意味着他的机会来了,蒋洪刚的内心中暗自欣喜着。
    宫还山负责接待南锡市代表团,看到周兴民这样对待项诚,他的心中非常的忐忑,由始至终,他都是坚定站在项诚身边的,项诚在北港经营多年,是北港政坛上名副其实的不倒翁,但是随着薛老的淡出,平海政坛的新老更替,项诚的政治地位明显受到了影响,如果说过去的历任领导还看在薛老的面子上对项诚这位老同志保持着几分尊重,那么今天周兴民的表现就是毫无顾忌,这位新任省长根本不去顾及老同志的感受,其实他对张扬表现出的偏爱等于在间接上给了北港领导层一记响亮的耳光。宫还山开始感觉到事情的风向有些不对了,当初搞这个庆典是北港领导层最早提起的,发起人是他们,张扬开始的时候并不愿意,甚至有些勉为其难的意思,可今天主角反倒成了他,他们这帮北港领导已经完全沦为配角。宫还山的内心不是滋味,相当的不是滋味,他由衷地生出一种为人作嫁衣裳的感觉,早知周兴民这个态度,他们搞这个庆典干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各人心里都有一本帐,要说此时心里最难受的还是项诚,项诚在北港担任一把手这么多年,无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别人说话谁不得看着他的脸色,就算你周兴民是省长,你今年才不过四十出头,我都快六十的人了,当着这么多的同仁,你连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啊!过去顾书记、乔书记,哪怕是现任省委书记宋怀明,谁见了我不得给我几分面子,你把笑脸全都给了张扬,只留给我一张冷屁股,你周兴民也太目中无人了,牢骚归牢骚,项诚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有自大的理由,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级别摆在那里,看不起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项诚自问有薛老做后台,可是周氏家族的政治底蕴又岂是他能够相比的,项诚默默分析着周兴民今天的态度意味着什么?难道周兴民已经决定站在张扬的立场上?
    周兴民敬了一圈酒,回到自己的位子,轮到省委秘书长阎国涛起身去敬酒。陪同他们的有来自北港的几位常委,项诚是其一,纪委书记陈岗也在场。
    项诚端起酒杯,无论他心中怎样不开心,他都得向周兴民敬酒,必须采取主动,他坐在周兴民的左手,这杯酒刚端起半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周兴民那边杯子又端了起来,他找的是右手边的陈岗,周兴民微笑道:“老陈,北港的干部队伍最近出了不少的事情,你们纪委工作要加强啊!”
    项诚的酒端起来半截,就这么晾在那里,一张脸憋得通红,很快变得发紫,这么多人都看着了,周兴民明明看到自己端起酒杯了,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的,他根本就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晾自己,给自己难看。项诚端酒杯的手都抖了起来,硬生生给气得。
    关键时刻宣传部长黄步成端起酒杯道:“项书记,我敬您!”他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之处,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他要勇于冲出去给项书记送上一个台阶。黄步成虽然鼓足勇气送出了一个台阶,但是他的内心无疑是忐忑的。
    周兴民仿佛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举动,他和陈岗碰了碰杯,喝了杯酒道:“老陈啊,赵金科跳楼的事件有结果了吗?”
    陈岗想不到周兴民居然这么关注这件事,甚至对赵金科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陈岗不敢怠慢,他恭敬道:“这件事已经有了初步的处理结果。”
    周兴民点了点头道:“对待违法乱纪的官员,一定不能姑息,任何对不法行为的纵容都是对老百姓的伤害,都是对国家的伤害。”
    陈岗道:“周省长放心,我会狠抓干部纪律的。”
    周兴民按照逆时针的顺序逐一敬酒,这样一来项诚就变成了最后一个,项诚一肚子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今天这位周省长根本就是要给他难堪。
    轮到黄步成的时候周兴民笑了笑:“这位是……”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明确态度】(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明确态度】(上)   
    本来项诚在刚开始的时候已经介绍了一遍,不过在场这么多人,周兴民也不可能每个都记住,黄步成满脸堆笑道:“周省长,我是北港宣传部的黄步成。”
    周兴民道:“原地踏步的步?马到功成的成?”
    黄步成愣了一下,周省长话里有话啊。
    周兴民笑道:“工作起来咱们可不能原地踏步,不然又怎么可能马到功成呢?”
    黄步成尴尬的笑了笑,周围人都跟着笑,多数人都认为周省长这是在敲打黄步成,你丫算哪根葱?就数你能耐,就你跳出来给项诚找台阶下?
    果不其然,周兴民下面还有话:“党的宣传工作是相当重要的,一定要做好舆论导向工作,要多把政府的正面形象展示出去推广出去。”
    黄步成连连点头。
    周兴民道:“前一段时间关于北港不利的传言很多,很多人都在说泰鸿在北港建厂会带来严重的污染,这就是你们的宣传没做好,工业发展和工业污染的关系要向老百姓阐述清楚,不要让老百姓一听到建厂,就仿佛来了洪水猛兽,如果你们能够认真的收集一下资料,做好宣传工作,让每个人都能认识到工业发展和污染真正联系,那么也不会产生这么多捕风捉影的传言。
    黄步成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他实在搞不明白周兴民是什么意思?周兴民究竟是替泰鸿说话呢?还是单纯的借着这件事想呵斥自己两句?省长的心思不是他能够揣摩透的,黄步成认为周兴民之所以当中对他进行批评,并不是因为他工作不力,而是因为他刚才给项诚敬酒的缘故。
    晚宴结束之后,项诚打消了前往周兴民住处的念头,等省长周兴民离席之后,他早早就朝自己的汽车走去,准备离开滨海返回北港的家中。
    项诚刚刚来到车前,市长宫还山追了上来,在身后喊道:“项书记!”
    项诚的脚步停留了一下,宫还山因为追的太急,说话有些喘息:“项书记,咱们不是说好了去周省长那里……”
    项诚摇了摇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
    宫还山看了看项诚阴沉的脸色,顿时明白,项诚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是心里不舒服,宫还山道:“那……明天……”
    项诚道:“明天一早我会过来。”说这话的时候,项诚的内心中充满了悲哀,自己虽然是北港的一把手,可是周兴民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任何官员有风光的一面,同样就有尴尬的一面。平时这帮北港官员看到的都是自己风光的一面,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今儿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的尴尬遭遇,从周兴民那里得到的难堪太多了,项诚偏偏又无处宣泄,他很想从现在起对庆典的事情不闻不问,可是他又不能,级别决定,周兴民可以对他冷眼相对,但是他必须要对周兴民笑脸相迎。
    宫还山能够体谅项诚的无奈,他低声道:“那好,项书记,您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我给您电话。”
    项诚点了点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周省长今天长途劳顿,你们也不要去打扰他了,招呼好兄弟城市的领导,咱们是主人,一定不能失了礼节。”
    宫还山当晚果然没有去周兴民那里拜会,一是因为项诚所说的原因,还有重要的一点,看到项诚遭到的冷遇,宫还山当然没心情去触那个霉头。
    周兴民离开的比较早,刚刚离开市委招待所就接到了泰鸿集团老总赵永福的电话,却是赵永福想要在当晚拜会他。
    周兴民和赵永福早就认识,赵永福的岳父就是政坛元老之一的江达洋,赵永福本身就是副省级待遇,事实上就是一个官场中人,虽然他现在的权力范围是在企业,但是能够掌管泰鸿这个企业王国其权力之大是毋庸置疑的,目前泰鸿的职工人数在十五万左右,在国内企业中也算得上是工业航母。
    周兴民很愉快的答应了赵永福见面的要求,他的车来到下榻处的时候,发现赵永福的奔驰车已经停在了那里,陪同赵永福前来的是北港市副市长许坤,许坤是北港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按理说本不应该由他负责接待赵永福,可凑巧的是,许坤的儿子在泰鸿集团工作,所以许坤想借着这次机会接近赵永福和他多套套近乎,项诚知道他的心思,干脆就把接待赵永福的任务交给了他。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许坤简直成了赵永福的小跟班,几乎是寸步不离。
    周兴民看到赵永福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走过去,和赵永福握了握手道:“让赵总久等了。”
    赵永福呵呵笑道:“等候周省长接见的人排成长队,为了走捷径,我等这么一会儿算什么?”
    周兴民微笑道:“我可没这么大的架子啊!”他指了指房门道:“咱们进去说。”
    赵永福和周兴民并肩走入别墅,北港副市长许坤并没有跟着进去,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赵永福深夜过来拜会周兴民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要谈,既然是重要事,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自己这种级别根本挨不上,与其跟着进去碍眼,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自己走人。他借口出去看看其他的招待情况,没有跟进别墅。
    滨海方面专门给省长周兴民配了两名明星服务员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其中一人就是过去照顾过张扬的耿明明,耿明明过来倒了茶,然后很懂事的去外面了。
    周兴民的秘书也没跟着进去,诺大的客厅内只剩下赵永福和周兴民两人,赵永福环视了一下室内的环境,微笑道:“想不到滨海这边的接待条件倒也不错。”
    周兴民道:“这片别墅区是过去滨海的县委家属院。”
    赵永福哦了一声,颇感惊奇道:“滨海的这帮干部居住标准可不低,比起很多省领导也不遑多让。”他的这番话充满了嘲讽和挑唆的意思。
    周兴民淡然笑道:“别的不说,我在东江的住处比起这里条件就差了许多。”
    赵永福喝了口茶道:“其实不止滨海是这样,我发现很多地方都有这种现象,县政府规模大过市政府,市政府规模大过省政府,办公条件是改善了,可管理能力未必见得提高多少。”
    周兴民对赵永福的这番话深表认同,他低声道:“很多干部对公字有个误区,认为只要是自己没有把钱据为己有,只要把钱花到了明处,用在了公家的事情上就问心无愧,可是他们并没有考虑到这钱是不是花在了刀刃上,花出去的钱究竟给这方土地,给这里的人们带来了怎样的利益。”周兴民的手指轻轻在沙发扶手上敲击了一下道:“我们的工作之一就是要改变官员的认识和态度。”
    赵永福微笑道:“是你们的任务,我是个企业管理者。”
    周兴民道:“企业和官场没多少分别,你和我所从事的都是管理工作,无非是你在泰鸿说一不二,权力更为集中一些。”
    赵永福笑道:“周省长,你好像在拐弯抹角地说我专权啊!”
    周兴民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平息之后方才道:“赵总,你今晚过来,恐怕不是为了和我谈论管理之道的吧?”
    赵永福点了点头,在周兴民这种级数的政治人物面前拐弯抹角的确没有任何的必要。赵永福道:“还是为了泰鸿建厂的事情。”
    周兴民道:“赵总,泰鸿建厂的事情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赵永福叹了一口气道:“好事多磨啊,本来和北港方面已经协商好了,只差最后签约,可没想到最后关头又生出波折。”
    周兴民淡然一笑,他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非常清楚,作为当事方的张扬和赵永福在他面前所说的话,都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谁也不会主动说自己的不是。
    赵永福看到周兴民发笑,他也不禁笑了起来:“周省长想必已经对这件事有所了解,那我就不用多说了。”
    周兴民道:“我所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想要了解这件事的全貌必须要听取多方面的意见,你所说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赵永福笑道:“周省长不会觉得我在搬弄是非吧。”
    周兴民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件事并不存在什么是非原则,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泰鸿以后的发展,而张扬的出发点是为了滨海的发展,你们之间的矛盾归根结底在于,你们的未来发展构想相互冲突,在这件事上,都不存在任何的私利,没有私心作祟,所以事情并不复杂,很好解决。”
    赵永福道:“我之所以决定把分厂建在北港,缘于宋书记的牵线搭桥,而北港方面的几位领导也的的确确表现出了他们的诚意,他们应允我的条件非常优厚,让我无法拒绝。”他适时的把宋怀明抬出来,意在告诉周兴民,是你们请我过来的,可不是我主动过来投资的。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明确态度】(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明确态度】(中)   
    周兴民道:“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优厚条件,赵总不会将北港作为建厂的最终选择地,你是一位在国内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你的每一步经营都算得很准,你看中的是北港便利的地理位置和周边成熟的佣工条件,来北港你可以减少矿石的运输成本,可以降低企业的人工开支,赵总,你承不承认,在北港设立分厂无论对北港还是对泰鸿来说都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既然是合作就得双方获利,这世上没有人甘心去做赔本的买卖!”
    赵永福呵呵笑了起来,周兴民上来就道破实质,这就是领导水平的差距,北港那帮领导在赵永福面前始终都显得抬不起头来,他们将赵永福看成财神爷,在心理上就对赵永福敬畏有加,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人家,这么一大笔投资鸡飞蛋打。对赵永福提出的条件,基本上不去拒绝,事实上在北港领导看来,赵永福也没提出太过分的条件。
    周兴民不同,他一上来就指出合作建厂是双赢,而不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周兴民在赵永福面前强调双方合作,就等于把大家摆在一个公平的位置,婉转地告诉赵永福,你来北港投资建厂是经营需要,是为了赚钱,并不是过来支援灾区奉献爱心。
    如果在其他人面前,赵永福或许早就抛出撤资的威胁,可是在周兴民面前,如果说出这种话肯定会贻笑大方。
    到了赵永福这种层次,见到什么人说什么样的话已经是最基本的素质,赵永福道:“周省长,你说得对,大家合作的目的就是共赢,在北港建厂,我们经过了长期调查,多方论证,为此付出了大量的精力和劳动,最终才选定在蔺家角建厂。北港市领导层一开始就答应了下来,可是在张扬那里我们却遇到了阻碍。”
    周兴民道:“他反对你们也可以理解,你想想,如果在你们的厂子里划分出一块修建保税区,你愿不愿意?”
    赵永福已经察觉到周兴民对张扬的偏重非常的明显,他开始意识到蔺家角的事情不容乐观,周兴民十有八九站在张扬的立场上。赵永福道:“周省长,今晚的新闻你有没有看?”
    周兴民微微一怔,不知赵永福现在提起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永福道:“我来之前看了今晚的北港新闻,里面专门播出了一个针对泰鸿的专题。”
    周兴民的目光多少显得有些诧异,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北港领导层对赵永福是相当友好的,正是他们对泰鸿建厂的渴望,才造成了他们和张扬之间的矛盾。北港新闻代表着北港的宣传动向,是牢牢掌握在北港领导层手中的,如果赵永福所说的属实,那么证明北港领导层内部也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
    赵永福道:“周省长,前两天央视的今日焦点中就针对我们泰鸿过去的一些情况作了一期专题,我承认其中报道的一些事情曾经发生过,但是我们泰鸿现在已经完全改观了,尤其是在工业污染方面,我们所做出的改变是巨大的,为了改善工业污染状况,我们付出了大量的财力和人力,这三年,我们在污染方面投入的经费是最多的,我们在南武的厂区,现在是绿树环抱,青草茵茵,过去污染的小河也已经重新变得清澈见底,我敢说,目前我们厂区的空气比南武城区的空气还要好,谁说我们是污染大户?那都是旧观念,旧印象。”
    周兴民笑了起来,他顺着赵永福的话反问道:“谁说你们是污染大户了?如果宋书记认为你们是污染大户,又怎么极力促成泰鸿和北港的联姻?”
    赵永福道:“不瞒你说,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心情是极度郁闷的,针对我们泰鸿的流言蜚语层出不穷,周省长,我赞同你刚才说的话,泰鸿来到北港,并不是来占北港的便宜,也不是去施舍北港,而是要谋求共赢。声誉对企业来说意味着生命,我无法容忍这些在背后诋毁我们声誉的行为。”
    周兴民道:“赵总,既然大家都想着共赢,都想着把这次的合作顺利推向成功,那么就应当冷静下来,放下彼此的敌对和成见,寻找双方共同的利益所在,也只有这样,才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赵永福道:“我对北港并无敌对,对滨海也是,如果说我们有矛盾,那么矛盾所在就是在蔺家角。”
    周兴民道:“赵总,实不相瞒,在来此之前我就很关注这里发生的情况,本来我这次可以不来,省里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但是考虑到这边发生的事情,我感觉到自己还是有必要亲自来一趟,和你们好好的谈一谈。”
    周兴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稍作停顿之后继续道:“我过去是学工业出身的,对于钢铁行业也算得上是有些了解,随着时代的发展,工艺的进步,钢铁企业的污染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是距离所谓的零污染还有很远的一条路要走,工业上的事情,我在你这个专家面前就不用班门弄斧说得太多,可是对城市的规划发展方面,我有一些心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滨海保税区的规划,如果没看过,我建议你应当去好好看看,他们的规划做得很好,很有开拓性,我可以说,把这份规划放在全国甚至世界的范围内,也算得上一流,如果他们的这份规划能够得以实现,无论对滨海、对北港还是对整个平海都拥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我这样说,并不是说泰鸿建厂的事情就不重要,但是我们的事业最重要的是规划,可以相互促进,可以相互依存,但是绝不能相互影响。”
    赵永福道:“周省长认为我们泰鸿的存在影响到了北港的发展。”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言外之意就是,你如果这么认为,我大可以另外选地方去建厂房,没必要在你们平海一棵树上吊死。
    周兴民道:“都很重要,我无法判断保税区和泰鸿哪个更重要一些,保税区存在于构想之中,只有一个规划,而泰鸿是实实在在可以看到的价值,在我心中,前者意味着美好的未来,后者意味着踏踏实实的现在,我们必须要脚踏实地,不然会摔跟头,我们同样要把目光盯着前方,不然十有八九会走错路,两件同样重要的事业,未必非得要摆在一起。”
    赵永福微笑道:“周省长是在告诉我一山不容二虎!”
    周兴民呵呵笑道:“应该说保税区和泰鸿分厂的辐射力带动力都很强,我想让你们保持一些距离,才能产生更大的效益,更大的影响力,也能让你们各自都拥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发展,两个大个子非得要去抢同一碗饭,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一个吃饱了一个饿着,也可能是两人都只吃了个半饱,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碗摔烂了,谁也没饭吃,全都饿着肚子,明明是一家人,旁边还有很多碗饭,为什么不能把目光投向别的地方?”
    赵永福道:“周省长,你的意思我明白,蔺家角容不下泰鸿和保税区同时存在,那么在你心中,究竟属意谁?”赵永福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
    周兴民道:“我只能从城市发展的角度上来说,如果泰鸿在蔺家角设立分厂,以后你们的发展空间会很小,因为城市注定是要发展的,北港会发展,滨海也会发展,即便是泰鸿拿到了蔺家角地块,周围的发展空间也必定会因为城市的成长而不断受到挤压,最终你们这个企业面临的是什么?是再建分厂,重复投入,这对一个企业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赵永福没说话,周兴民所说的无疑是事实,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制定下了步步为营的方法,先拿下蔺家角,然后再利用手中的筹码争取从北港市政府那里获得更多的土地。可是他的第一步就受到了挫折。
    周兴民道:“和现在相比,我更重视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美好的明天而准备着,没有人可以永远在这个职位上永远呆下去,我不行,你也不行,总有一天会有人接替我们的位置,我们党的事业就是接力赛跑,一棒一棒,薪火相传,想让我们的国家保持高速而稳定的发展,就必须要确保我们的这一棒少犯错误,这样后来者才可以将精力更好的投入到前进中,而不是去纠正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
    赵永福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周省长的话真是振聋发聩啊!”
    周兴民道:“我只是说出来和赵总讨论,在管理上,你可是我的前辈,我有很多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
    赵永福道:“不敢,不敢!周省长,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周兴民笑道:“我还是希望泰鸿能够顺利落户北港,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深入下去。我在此可以向你承诺,我会在可能的情况下提供给泰鸿最大的便利,政策一定会是让你满意的。”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明确态度】(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明确态度】(下)   
    赵永福笑着点了点头,此时的心情极其复杂,他相信周兴民想把泰鸿留在平海,但是泰鸿对他显然并不是必须的,周兴民所谓提供他的最大便利,是有前提的,周兴民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在泰鸿和保税区之间他选择保税区。
    赵永福意识到应该是告辞的时候了,他起身礼貌的向周兴民道别。
    周兴民将赵永福送到门外,望着赵永福上车离去之后,方才返回室内,周兴民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电视中正在播出北港夜新闻,头条就是他来滨海视察的事情,周兴民还没有听清新闻怎么说,阎国涛的电话打了过来,问他睡了没有。听说周兴民没睡,阎国涛提出过来聊两句。
    周兴民让耿明明重新泡了一壶茶,茶刚刚送上来,阎国涛就过来了,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潮湿。
    周兴民道:“老阎,随便坐!”眼睛却盯着电视机屏幕。
    阎国涛在周兴民的身边坐下,陪着周兴民看了会儿电视,夜新闻已经演完了,随后播出的是一个专题,关于工业污染的。直到专题演完,周兴民方才摇了摇头道:“这种新闻的针对性太强,容易造成群众对泰鸿的误解,甚至会产生抵触心理。”
    阎国涛笑道:“我来滨海之前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精彩。”
    周兴民看了阎国涛一眼:“老阎啊老阎,你居然用精彩这个字眼来形容这件事?你还嫌这边的事情不够乱啊!”
    阎国涛道:“看着张扬这个县处级年轻干部和赵永福这个副省级干部斗得不亦乐乎,而且还似乎占据优势,称之为精彩并不过分吧?”
    周兴民道:“你既然觉得很精彩,那你说说,你心里到底偏向哪一方?”
    阎国涛笑道:“谈不上什么偏向,张扬和赵永福根本不是一个级数的对手,就像是一个轻量级拳击手越级向重量级拳王挑战,按照正常心理当然同情弱者。”
    周兴民道:“你认为张扬是弱者?”
    阎国涛道:“表面上看的确如此。”
    周兴民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阎国涛的说法。
    阎国涛道:“张扬和赵永福之间,并不仅仅是因为一块地争夺的如此激烈,他们之间早就有矛盾。”
    周兴民微微一怔,他知道阎国涛过去在云安工作多年,对赵永福非常的熟悉,周兴民道:“到底怎么回事?”
    阎国涛叹了口气,将张扬和赵永福之间的恩怨详细说了一遍,其中自然提到了赵永福死在张扬车下的儿子赵国梁,同时也提到了当年发生在东江体育场看台坍塌的惨剧。
    周兴民并不知道这段过去,听阎国涛这么一说,方才明白赵永福为什么会在蔺家角的事情上如此坚持。周兴民道:“老阎,你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赵永福和张扬,你到底支持哪一个?”
    阎国涛道:“我支持张扬!”
    周兴民本以为他会含糊其辞,却没有想到阎国涛态度如此鲜明,他不由得笑道:“为什么呀?”
    阎国涛道:“我看过保税区的规划,真的很完美,如果在蔺家角建设钢铁分厂,肯定会影响到保税区的建设,而且两个大型项目建设的如此临近,如果真的成为现实,那么以后他们的扩展空间都会受到影响,而且泰鸿选定的厂址的确很不是地方,距离北港和滨海的中心位置,城市在发展,一体化成为必然趋势,如果让泰鸿在蔺家角建厂,刚好为北港和滨海界定了一个人为的分界线,不但对他自身的发展不利,也影响到北港和滨海未来一体化的进程。”
    周兴民点了点头道:“老阎啊,你所说的正是我想说的话,刚才我跟赵永福谈的时候,就将这些道理全都说给他听了。”
    阎国涛道:“赵永福如果是一个理智的领导人,他就不会在这件事上继续坚持下去。”
    周兴民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其实泰鸿和保税区完全可以共存,但是……”他的话并没有说完,自从得知赵永福和张扬之间还有这层私人恩怨之后,周兴民对赵永福的印象大打折扣,他开始意识到赵永福选择蔺家角作为建厂地址,其目的或许并非是那么单纯,既然是经过考察,他就应当知道蔺家角这块地归宿的复杂性,明知道蔺家角有一部分属于滨海管辖,明知道滨海的一把手是张扬,他却仍然做出这样的选择,启用心就值得考虑了。
    阎国涛道:“希望赵永福能够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周兴民微笑道:“他怎样想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这些人的头脑要清醒,要明白究竟怎样做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平海不是我们自己的,同样泰鸿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最终泰鸿是否落户北港已经变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阎国涛静静望着周兴民,从周兴民的这句话,他已经意识到这次赵永福没有任何胜算了,周兴民这次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他要力顶张扬。
    赵永福和周兴民的这次会面并不理想,他当晚就返回了北港,周兴民并不知道他的手中还有一张牌,滨海保税区中心地带的五百亩土地,他和萧国成已经达成了协议,他要拿下这块地。
    人很多的时候会被仇恨所蒙蔽,姬若雁如此,赵永福亦如此。
    薛世纶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赵永福和周兴民谈话的时候,他和萧国成并肩站在观邸一号的观海露台上赏月。
    萧国成望着空中的明月,忽然道:“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薛世纶微笑道:“那幅琵琶行写得的确不错,国成,你还沉浸在那幅字里不能自拔啊!”
    萧国成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红酒道:“今晚不必独饮,有你陪我喝。”两人碰了碰酒杯,抿了口酒,萧国成道:“我总觉得欠张扬一份人情,收了他的东西却没有帮他做事,心中总是感觉到有些歉疚……”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薛世纶道:“外面风大,进去聊!”
    萧国成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我喜欢外面,可以把肺里面污浊的空气吐出来,吸进去新鲜的空气,这样我还能够活得更加久一些。”
    薛世纶道:“胡说什么,别看你病怏怏的,要比这世上的很多人都要长命。”
    萧国成笑道:“谢你吉言……”话没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薛世纶道:“你真的打算将那五百亩地转让给赵永福?”
    萧国成道:“我已经答应过他了。”
    薛世纶道:“在这件事上我并不认同你的做法,在商言商,不应该过多的考虑感情因素。”
    萧国成呵呵笑了起来:“是不是张扬找了你,所以你就向着他说话?”
    薛世纶道:“就算没张扬这件事,我也觉得赵永福的做法欠妥,保税区从申请到获批才花了多久的时间?你以为单单凭借张扬的能量就可以做成这件事?”
    萧国成道:“我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清楚。”
    “国成,当初为了促成保税区的事情,周兴民专程去了京城,在那里坐镇疏通关系,在保税区获批的过程中,他出力最大,可以说滨海保税区是他搞起来的,周兴民这个人相当的不简单,高层对他非常看好,年纪轻轻就已经担任了平海省长,他的仕途长期看好。”
    萧国成道:“如果是这样,赵永福不是在跟张扬争,而是在跟周兴民争。”
    薛世纶点了点头道:“他赵永福再有能耐,又怎么会是周兴民的对手,蔺家角这件事上,他注定落败。”
    萧国成叹了一口气道:“我回来的时间虽然不常,却听到了太多不利于他的舆论,他应该警惕了。”
    薛世纶道:“赵永福不会看不透这件事,如果他看透了,仍然坚持和张扬去斗,就证明这个人的头脑有些问题,他已经被对张扬的仇恨蒙蔽了眼睛。”
    萧国成道:“他想要我手里的那五百亩地,目的是要给张扬制造障碍!”
    薛世纶道:“国成,你早就明白了,可你自己不说,非得要等我说出来。”
    萧国成道:“赵永福从没向我开过口,我真的不忍心拒绝他。”
    薛世纶道:“抛开他们的恩怨不谈,现在有一个项目。日本元和家族看中了你的那块地,想出高价买下,你是不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萧国成道:“当初买下那块地的时候,的确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他又开始咳嗽。
    薛世纶道:“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始终认为,那块地无论是自己开发还是卖给别人,都比低价转让给赵永福要好得多,他给出的价格并没多少诚意!而且周兴民这次挺张扬的意图很明显,就算你把那块地给了赵永福,嘿嘿,我看他也闹不出什么花样!”
    萧国成道:“世纶,你从不过问我在国内生意的。”
    薛世纶喝了口酒,目光投向远方黑漆漆的海面,低声道:“只是一个建议罢了!”
    萧国成道:“我越来越看不透你,在你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句话似乎把薛世纶给问住了,过了许久,他方才低声回应道:“这也是我想不透的地方,我很想快乐,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快乐不起来。”
    “我也不快乐!”萧国成若有所思。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说走就走】(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说走就走】(上)   
    滨海市正式挂牌仪式在第二天上午八点准时举行,平海省长周兴民、平海省委秘书长阎国涛、江城市委书记杜天野、北港市委书记项诚、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岚山市委书记常颂、南锡市副市长龚奇伟这些平海政坛的明星人物齐聚过去的县行政中心大门前。前来参加仪式的社会名流也不在少数,薛世纶、萧国成、丁高山……张大官人从昨天忙活到现在,累得跟孙子似的,虽然他已经是滨海市委书记了,在这么多领导的面前这厮也只能当个串场的主持人。
    省长周兴民在震耳欲聋的掌声中进行致辞,他微笑道:“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值此滨海市正式成立、滨海市委市政府正式挂牌仪式开始之际,我向滨海全体人民,滨海市全体干部职工致以最真诚的问候,这不仅仅是滨海发展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我们平海发展历史上的一件大喜事,对于阵型平海北部经济,推动平海北部城市发展,均衡平海南北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拥有重大的意义。在此,我代表平海省党委、平海省政府对滨海所有人民表示最热烈的祝贺!”
    周兴民的讲话被热烈的掌声打断,他不得不暂时停下说话,等到掌声平息之后,方才继续道:“滨海能够撤县改市成功,和滨海市现任领导班子的务实努力的工作作风密不可分,这件喜事就是你们努力的结果,也是党和国家对你们工作成绩的肯定,我希望你们在滨海市这个新的平台上,勇于开拓,积极进取,力争在短时间内让滨海的经济更进一步,深入切实的贯彻好改革开放的方针政策,高速度、高质量的建设好平海的第一个保税区,将滨海打造成为平海北部的明星城市,让滨海成为平海沿海港口城市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列席现场的都不是普通人物,尤其是官场中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领会领导讲话中的精神,多数人都留意到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省长周兴民的讲话中根本没有提到北港,虽然今天是滨海的立市庆典,但是滨海毕竟是北港的辖市,周兴民不提起北港很不正常,而且他特地强调要将滨海打造成为平海北部的明星城市,凸显出滨海的重要地位,这肯定不是无心之说。
    一帮北港领导全都站在周兴民身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公式性的笑容,但是每个人都掩饰不住笑容中的尴尬。市委书记项诚没笑,从昨天到今天,他就没有遇到任何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他找不到哦笑的理由,他也笑不出来。省长周兴民绝不是无心疏漏,北港这么大的城市任何人也不可能将之无视的,尤其是在北港的土地上。在周兴民那里遭到的接连冷遇,让项诚已经有些出离愤怒了,但是他只能无奈接受,在领导面前,他没有任何的发言权。
    礼炮声过后,省长周兴民、平海省委秘书长阎国涛、北港市委书记项诚共同为滨海市委、滨海市政府进行揭牌。
    揭牌仪式只是象征性的,截开蒙在牌子上的红绸,就意味着滨海的历史翻开了极其重要的一章,从此平海多了一个县级市。
    仪式过后,周兴民来到行政中心稍事休息,他让秘书把张扬叫到了休息室。
    张大官人满脸喜色,周兴民来到滨海之后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位周省长对自己的工作是全力支持的,更让张扬感到喜悦的是,周兴民根本不给项诚面子,政治上讲究个立场鲜明,领导的立场决定了张扬和北港市领导层博弈的最终结果。
    张扬关心的是保税区奠基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尽量把周兴民动员过去跟他一起奠基,只要把保税区的奠基石碑扎根在蔺家角的土地上,就等于彻底粉碎了泰鸿方面的图谋,应该说这厮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相当不错的。
    张扬一脸笑容道:“周省长,今天的揭幕仪式您还满意吗?”
    周兴民道:“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你很看重吗?”
    张大官人马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您今儿不是夸我努力务实吗?”
    周兴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夸滨海领导班子,没夸你自己啊!”
    张扬道:“还不是一样,我也是滨海领导班子中的一员。”
    周兴民道:“昨晚的北港夜新闻你看了吧?”
    张扬一脸迷惘道:“啥?”
    “你少给我装糊涂,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泰鸿想在蔺家角建设分厂,可能损害到你的利益,但是这种事完全可以通过协商解决,你小子偏偏要剑走偏锋,你以为你玩得这些手段别人不知道?只要是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出来了,你想利用舆论挑唆老百姓对泰鸿的反感。”
    张扬嬉皮笑脸道:“我可不是为了一己私利!”
    周兴民道:“别以为打着大公无私的幌子就能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我不管你和赵永福之间有什么恩怨,任何的个人恩怨都不应该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牵涉到其中,否则就是对党和国家的不负责,就是对人民的不负责。”
    张扬道:“我没有啊!”
    周兴民道:“我之所以支持你,是因为你的保税区规划做得很好,你的的确确是在用心做事,我批评你也不是因为你这方面的事情,而是因为你针对泰鸿所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张大官人不免有些尴尬,在周兴民的面前根本没有辩解的必要,人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算准了这一系列针对泰鸿的舆论攻势都是自己搞出来的。
    周兴民道:“张扬啊,我这次之所以过来,并不是为了参加什么所谓的挂牌仪式,我不瞒你,我是为了解决泰鸿和保税区的问题,在这件事上我和宋书记专门进行过一次讨论,鱼和熊掌,我们很想兼得,你的出发点是为了维护保税区的利益不受到侵犯,但是你在维护保税区的过程中损害了泰鸿的名誉,已经造成了很多老百姓对泰鸿的误解,我可以说,即使泰鸿现在改变态度不在蔺家角建设分厂,他们在北港另选厂址也会受到相当的压力。”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还不是他赵永福自找的!”可这种话无论如何不能在周兴民面前说,否则只能让周兴民小视自己,张扬的头脑是非常清楚的,他对周兴民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其实设身处地的为周兴民想想,站在省长的高度,当然希望泰鸿这样的钢铁龙头企业落户平海。张扬拿捏出一副诚恳虚心的样子:“周省长,这事儿我的确考虑的不够周全,但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人家是副省级干部,我明刀明枪的干不过人家,北港的那帮领导们又站在人家的立场上,我一个人势单力孤,不想点非常规的办法,恐怕蔺家角现在已经划给泰鸿了。”
    周兴民道:“你啊,理由就是多。”
    张扬笑了笑道:“周省长,多谢您对我的支持,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别人怎么惹我,我都不跟他一般计较。”他说完之后,向周兴民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周省长,保税区奠基的事情您看……”
    周兴民道:“别玩形式主义,什么揭幕,什么奠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哪怕是把党中央总书记请来给你奠基,保税区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还是需要你们整个领导班子共同协作,踏踏实实的办好了。”
    张扬道:“可有些形势多少都得走走,就算是讨个彩头。”
    周兴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彩头?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把我拉过去,在蔺家角立块碑,挖几铲土,就代表着我支持你的工作,以此向北港的几位领导示威,你这叫什么?说好听了叫借势,说得不好听叫狐假虎威,能不能少做一点表面文章,有玩弄这些小聪明的功夫,不如去踏踏实实的琢磨,怎么把保税区建设的更好。”
    张大官人被周兴民当面揭穿本来的目的,一张脸不由得有些发热,他尴尬道:“周省长,我这不是寻求支持吗?”
    周兴民道:“昨晚我和赵永福见了面,也和他谈得很清楚,我阐明了我的立场,保税区的规划做得很漂亮,如果没有这份完美的规划,也不会这么容易打动我,你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张扬笑了笑:“多谢周省长夸奖。”
    周兴民道:“奠基的事情不要再搞了,这种形式主义无非是进一步去刺激别人的神经,加深彼此的矛盾,我认为没有任何必要,还有,针对泰鸿的舆论攻势也是时候收手了,无论你承认与否,这件事肯定和你有关。”
    张扬道:“并非是我刻意针对泰鸿,赵永福始终在制造麻烦,在保税区中心区有五百亩属于华光集团的土地,现在赵永福已经和华光达成协议,要拿下这块地,他肯定会继续制造麻烦。”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说走就走】 (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说走就走】 (下)   
    周兴民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道:“你以为他真的这样做,北港的领导层会支持他?还是你以为我会支持他?宋书记会支持他?”
    张扬眨了眨眼睛,他怎么就没想透这个道理呢?如果赵永福敢用这五百亩地制造麻烦,那么他就是和保税区过不去,也就是和平海过不去,保税区落户滨海,省长周兴民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心血,可以说保税区不但关系到张扬的政绩,也关系到周兴民的政绩,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人拥有着共同的政治利益,难怪周兴民会旗帜鲜明的支持他,一旦想通了这个道理,张大官人顿时如释重负,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周兴民之所以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调和矛盾,更重要的原因是赵永福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动了他的政治利益,这是周兴民无法容忍的。自己从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捍卫滨海的利益而战,他并没有考虑到更深层的东西,如果当初把所有的因素都计算完全,那么即便是他对赵永福的挑衅不闻不问,赵永福依然无法如愿拿到蔺家角的那块地,周兴民显然不会答应。
    周兴民看到这厮好半天没有说话,不由得好奇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对我的话很不服气?”
    张扬道:“周省长,您给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在想,如何能够尽快的把保税区建设起来,用成绩说话。”
    周兴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并不相信这厮会转变的如此迅速。
    张扬道:“周省长,奠基的事儿我不搞了,赵永福那边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您这次也看到了,北港的这帮领导对我的工作并不支持,滨海虽然撤县改市成功,可还得归北港管,您支持我不假,可是您不可能一天到晚都顾着我的事儿啊,万一您不在,别人要是给我下绊子,那可怎么办啊!”
    周兴民道:“你说怎么办?,张扬嘴巴还没张开呢,就听到周兴民道:“滨海市委书记还不过瘾,屁股还没把位子捂热,眼睛就瞅着北港的位子了,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太渴了?”
    张大官人嘴巴张的老大,原本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要个北港市常委干干呢,没想到话还没来得及说,周兴民就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接下来的话全都被堵住了,张大官人发现周兴民的确很厉害,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全都被人看穿。
    张扬呵呵笑道:“周省长,您误会了,我是说,省里给我的拨款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周兴民道:“你想说的只怕不是这件事吧?,张扬咧开大嘴唯有傻笑,面对周兴民这号人物,还是不要表现的太聪明的好。
    周兴民道:“你们的规戈很好,我拿到省里给大家看看,相信用不了多久你期待的拨款就会下来,不过,你小子务必要给我记住,少生事,多做事,别给我们添乱……
    张扬乐呵呵点了点头。
    周兴民道:“今天下午我要去江城”
    张扬一听就急了:“别介啊,就算奠基仪式不搞了,您也不能走啊,晚上还有焰火晚会呢,我们可什么都准备好了。”
    周兴民笑道:“是滨海撤县改市,你本应该是主角啊,我在这里呆着,岂不是要把你的风头全都抢走了?”
    张扬道:“周省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谦虚低调,我不喜欢出风头。”
    周兴民道:“得,我最受不了你这种自我标榜的家伙,我本来就没打算出席你们的什么焰火晚会,你们自己搞吧,我还要去江城考察情况,去看看那边新机场的建设情况”
    张扬听到新机场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要说这江城新机场,我还是正儿八经的开拓者。可惜我没有享受到本应属于我的荣耀和奖励,那啥…”们张大官人没来及把后面的话说完,因为江城市委书记杜天野到了。
    看到张扬在周兴民这里,杜天野笑道:“张扬也在啊!”
    周兴民道:“你来得正好,他正在跟我标榜他的功劳政绩呢,说江城新机场他居功至伟。”
    张大官人尴尬道:“周省长,咱不带这么害人的,我没那么说。”
    杜天野哈哈笑道:“这话倒是不错,江城新机场项目的确和张扬的努力分不开。”
    张扬知道人家两位大领导有重要事情要谈,也没好意思多做停留,向两人告辞之后离去。
    张扬走后,周兴民邀请杜天野坐下,杜天野道:“怎么?给这小芋上课呢?”
    周兴民笑了起来:“给他上课有用吗?而且有宋书记这位好老师,我又何必献丑!”·杜天野笑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张大官人打心底是不想让周兴民走的,庆典仪式的阵仗已经拉开了,关键的庆祝仪式在晚上,焰火晚会要突出与民同乐的主题,张大官人本人来的构想是组织一场领导和群众之间的互动晚会,可周兴民的日程安排的显然非常紧密,他这次过来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参加滨海撤县改市庆典,顺便还要视察平海北部凡座城市的发展情况。领导既然做出决定了,就不是以张扬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儿,张大官人唯有接受。
    其实不但周兴民和杜天野要走,其他嘉宾也都没打算参加这个焰火晚会,本来是打算参加的点可是听说周省长马上去江城,所以也都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岚山市委书记常颂、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都是参加完揭幕仪式就打算离开,张扬听说他们也要走,忍不住抱怨起来:“我说两位书记大人,这屁股还没把凳子捂热呢,我还没捞着好好跟你们把酒言欢呢,说走就走?”
    常颂笑道:“我过来主要是看看海天和海心,看到他们能够踏踏实实的在这里工作我就放心了,至于什么揭幕剪彩,我本来就没多少兴趣,焰火晚会谁没看过?我冉岚山的新年焰火不知要比你们高出凡个档次。
    张大官人一听他这么说可有点不乐意了:“看不起人啊,常书记,那你还非得留下来看完再走,我就不信,你们能比我们高出凡个档次,我可告诉你,我们的焰火一分钱没花,全都是截获的走私货。”
    这厮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李长宇道:“你小子只图便宜,可千万别忽视了安全问题。”
    张扬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早就做好了万全的措施,两位书记大人,还是多留一个晚上吧。”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真不行,这次是抽出时间过来给你捧场的,在我们的位置上,谁不是一摊子事儿,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本来碍于面子,是想等周省长走了我们再走,可现在他另有安排,我们刚好可以尽快回去主持工作。”李长宇在张扬面前并没有必要伪装,有什么说什么。
    张扬听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继续挽留,点了点头道:“那成,你们走吧,这么多焰火,我一个人放!”
    李长宇笑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不过咱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五一赵静结婚,我们都去东江。”
    张扬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些老领导老朋友能够在滨海多呆一些时间的,可现实情况并不允许,和常颂、李长宇道别之后,他找到了杜天野,看着杜天野张扬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老杜,没这么干的!挖自己兄弟墙角,不厚道,不义气!”
    杜天野乐得合不拢嘴:“你小子少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是你们自己事先没有搞清楚周省长的日程安排,江城新机场就快落成了,到时候会作为七一香江回归,对祖国的献礼,周省长早就说要去视察,我可没把他哄过去。”
    张扬点了点头道:“老杜啊,你可得帮我说凡句好话,周省长对我和泰鸿之间的事情有些不爽。”
    杜天野笑道:“放心吧,我刚才和他谈到这件事,周省长还是很支持你的,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干,不过你记住啊,以后尽量把事情做在明处,有些小伎俩就别玩弄了,贻笑大方。
    “嗳!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小伎俩,什么叫贻笑大方?”
    杜天野笑道:“你小子别跟我不依不饶,你们滨海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对了,我看项书记很不高兴,你还是琢磨琢磨怎么应付他吧。”
    杜天野说得不错,周兴民来到滨海的这段时间,项诚处于极度的郁闷中,昨天北港电视台居然擅自播出了一个针对性很强的宣传片,其中不但剪辑了部分央视的内容,还阐述了许多观点,请了凡名所谓的环保专家来论证钢厂项目对北港环境可能产生的影响。项诚的恕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昨晚看完这个专题之后,当即打电话找宣传部长黄步成把他大骂了一通,央视播这种针对性十足的专题片他们管不了,甚至东南日报刊载不利于泰鸿的文章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北港电视台是他们的喉舌,在这种关键时刻发出了和领导层不同的声音,这可不是小事,在外界的解读会认为他这个市委书记已经失去了对宣传部门的控制,和泰鸿本已紧张的关系也会变得雪上加霜。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微妙变化】(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微妙变化】(上)   
    宣传部长黄步成很是郁闷,他一向是听从项诚指挥的,舆论宣传方面最近他还特地召开了会议,强调宣传部门务必要和市领导层保持一致,尤其是在泰鸿建厂事件上不能发出具有倾向性的信号,更不允许他们播出或刊载这类具有影响公众判断的新闻,可是他的话似乎没用,黄步成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问题出现在哪里,肯定是出在宣传部副部长、电视台台长颜慕云的身上,一直以来这个女人都表现的有些猖狂,跟自己这个宣传部长并不合作。黄步成也向项诚反应过几次,可是项诚每次都让他把心胸放得宽广一些,其实黄步成明白,项诚之所以容忍颜慕云,还不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人撑腰。
    现在出问题了,项诚马上找自己算账,黄步成感觉到非常的委屈,自己早就提醒过他,是项诚有着太多的忌讳,对颜慕云一再宽容,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可是黄步成不能说,领导永远都是对的,出了事情,责任永远都是下属的。
    送走了省长周兴民,项诚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眯起眼睛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诗——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是项诚随即又悲哀地想到,自己在权力面前绝没有直起腰杆的勇气,他已经年华不再,他的腰身已经禁不起折腾,周兴民的离去意味着北港范围内,他又重新成为政坛权力第一人,他又有一段时间不用看着别人的眼色行事,不用心里明明不开心,还非得要拿捏出一脸的笑容,别人侮辱他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愤怒,却要装出一脸的荣光,只有在超越自己的权力面前,官员才会低下自己习惯性高昂的头颅,也只有这种时候,他们会进行短暂的反思,但是这时间实在太短暂了。
    现在的项诚又已经昂起了头,背起了双手,市长宫还山出现在他的身边,低声道:“项书记,晚上的焰火晚会……”
    项诚道:“回市里开会!”
    在项诚的表率下,一度热闹的滨海走了个七七八八,人一走茶就凉,走的是省长周兴民,凉的是滨海这碗茶。
    不过张大官人心态非常的平和,其实他早就明白,来了这么多的官员嘉宾,人家都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省长周兴民。省长走了,滨海对嘉宾的吸引力自然减弱,其他人走倒还好说,项诚率领北港领导层的离去实在做得有些过了,这是公开表明了对这次庆典的不悦。
    项诚返回北港之后,马上召开了一个常委会。
    每个常委都知道项诚窝了一肚子火,这次周兴民根本就没给过项诚好脸色,显然是对项诚在蔺家角事件上处置方法的不满,其实现在项诚也想透了其中的道理,保税区虽然建在滨海,可事实上不仅关系到张扬的政绩,还关系到省长周兴民,自己支持泰鸿的做法显然触怒了他,通过这次的事情,项诚对泰鸿建厂的事情明显有些心灰意冷了,不过有些话,他还是必须要说的。
    黄步成很不幸成为了项诚首先开炮的目标,项诚道:“昨晚关于大家都看了吧?滨海撤县改市庆典,全省政要济济一堂,在这种时候,我们北港电视台播出了一档这样的节目,其目的不言自明。”他的目光落在黄步成的脸上。
    黄步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其实昨晚项诚已经针对这件事说过他,没想到今天又会拿出来公开讨论,黄步成认为项诚这样做是不给自己留情面,这在过去很少有,黄步成感觉到很委屈,在昨晚迎接省长周兴民的宴会上,周兴民把项诚晾在那里,是自己勇敢地站出来为项诚解围,患难见真情,自己也因为这件事被周兴民挖苦了一通,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想不到项诚根本不领情,现在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发泄的目标,黄步成道:“项书记,这件事我并不知情,全都是颜慕云搞出来的,我找过她了,她现在在京城出差,只能等她回来再追究责任问题。”
    项诚道:“步成同志,不要一出了事情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我问你,我之前是不是专门强调过,一定要做好新闻媒体的工作,务必要让他们做出正确地导向,不可以发表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
    黄步成耷拉着脑袋,心中有些明白了,项诚窝了一肚子的火,他要发泄,电视新闻的事情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借口罢了。
    在场的常委多数对黄步成都抱有同情心,昨晚项诚在省长周兴民那里吃瘪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当时那种情况下,是黄步成勇敢地站出来冒着得罪省长的风险给了项诚一个台阶,这些人自问都没有黄步成那个勇气,在他们看来项诚应当感谢黄步成,却没有想到周兴民离开之后,项城的第一炮就打向黄步成,这也太不近人情了。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市委书记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项诚发泄了一通之后,感觉胸中淤积的闷气似乎消散了不少,看到黄步成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又念起他的好处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现在总不能再向他承认错误,最多不说他了,项诚咳嗽了一声道:“这些新闻媒体,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根本不去关心事情的真伪,他们关心的是事情有没有新闻价值,说出去的话是要承担责任的,当今的时代,是一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老百姓通过电视、报纸这些媒体了解身边的一切,他们往往不加以判断,对媒体会有种盲目的认同,如果媒体丧失了起码的良心,那么就会误导我们的人民,就会造成人民对党的政策的不理解,会造成人民对我们政府部门的不理解,甚至会造成对抗,对于这种无良的新闻单位,我们一定要追究责任!”
    市长宫还山道:“项书记,我认为这件事应该追究到人,步成同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一直兢兢业业,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大家都看到了,但是宣传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工作中难免会有所疏漏。”
    总算有个人为黄步成说话了,项诚也趁机找台阶下:“我也不是否定步成同志的工作,我是就事论事,之前我特地强调过,别人我们管不了,但是北港的宣传工作我们一定要抓好,大家都明白,前期我们做了很多的工作,这才把泰鸿请到我们北港,在这里我不想反复强调和泰鸿的合作会带给北港怎样的利益,事实上,现在我们和泰鸿之间的合作前景已经变得不是那么乐观,我们的电视台播放这种专题片,会让北港的老百姓怎么想?会让泰鸿怎么想?”
    黄步成道:“我认为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原因,有人想破坏北港和泰鸿的合作,最近关于泰鸿不利的新闻全都是这个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出来的。”
    宫还山道:“项书记,我认为步成同志说的有道理,我们必须重视这件事,任何破坏我们和泰鸿合作的行为就是和北港的所有人民为敌!”
    党委副书记蒋洪刚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想笑,这帮人也就是在会议上发发牢骚,其实谁都清楚这一系列的事情是谁搞出来的,可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张扬的名字,省长周兴民已经旗帜鲜明的顶起张扬,让这帮人乱了阵脚。
    蒋洪刚道:“关于和泰鸿之间的合作,我有话说。”
    所有常委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蒋洪刚平时在常委会上的发言很少,尤其是在这种敏感问题上,他多数会选择沉默,没想到今天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项诚点了点头示意蒋洪刚说下去。
    蒋洪刚道:“周省长这次过来,态度非常明确,他显然是把保税区的工作放在第一位,现在泰鸿集团建设分厂和保税区的建设出现了矛盾,我们作为北港的领导层,理当拿出明确地态度。”蒋洪刚先把周兴民搬了出来,然后才说他们应该标明态度,分明有些借势的意思。
    宫还山对蒋洪刚的这套说辞颇为反感,蒋洪刚的话刚刚说完,他就问道:“洪刚同志,你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叫明确地态度?我们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啊,尽可能的协调滨海和泰鸿之间的矛盾,争取做到共存和双赢。”
    蒋洪刚笑道:“宫市长,现实的情况是不可能做到双赢,张扬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可能把蔺家角的那块地让出来,泰鸿那边的赵总也表明了态度,他必须拿到蔺家角的那块地才肯在北港建厂,我敢说,最近围绕泰鸿的舆论和两者之间的矛盾有关,作为北港领导层中的一员,我也希望能够消除他们之间的矛盾,争取做到共存,我们也努力过,事实证明,他们之间的矛盾非但没有消除,反而变得更加对立了,或许有些同志认为,我们可以继续做工作,直到他们双方达成谅解为止,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消磨下去何时才是个头?我们的事业难道就要在这种对立和内耗中持续下去吗?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先拿出态度,要考虑到最坏的一步,我们假设双方的矛盾最终无法调和,那么我们务必要从两者之中做出抉择,孰轻孰重,我们最后要选择谁,放弃谁。”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微妙变化】(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微妙变化】(中)   
    蒋洪刚之所以说这番话,是因为他从省长周兴民的态度中悟到了某些东西,他终于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项诚望着蒋洪刚,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洪刚同志,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放弃谁?”
    蒋洪刚道:“我认为泰鸿选择蔺家角建厂考虑不周,如果这件事能够实行,随着时代的发展,用不了多久,泰鸿分厂就会成为滨海和北港之间的屏障,会影响到城市一体化的进程,而且从长远的观点来看,保税区要比钢厂项目前景更为广阔。”
    项诚道:“那就是支持保税区咯,其实我也是支持保税区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保税区非得要蔺家角那块地,我已经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可以补偿给他们双倍面积的土地,只要他们让一步,泰鸿就能顺利落户北港,我们北港就可鱼和熊掌二者兼得。”
    蒋洪刚道:“我看过滨海保税区的方案,他们的方案很完善,蔺家角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其实项诚心中已经明白,这次无论他心中是否情愿,蔺家角的那块地是不可能交给泰鸿了,张扬那边的竭力抗争是其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省长周兴民的力顶。项诚再大的胆子,也不至于去和周兴民作对,但是蒋洪刚的这番话又让他不爽,你蒋洪刚这会儿冒出来是要指出我的不对吗?在常委会上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项诚道:“不如这样,大家举手表决一下,你们认为保税区和泰鸿哪个重要?咱们二选一,认为泰鸿重要的请举手。”
    项诚是要通过这种方式给蒋洪刚一个教训,让他看看话语权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项诚先举起了手,每次只要他这么做,现场的常委就会纷纷举起手来,几乎他的每一项提议都会以压倒性的多数票通过,项诚认为不举手的或许只有蒋洪刚自己,可是这次项诚居然失算了。
    蒋洪刚没跟着举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组织部长孟启智也没举手,更让项诚感到意外的是,纪委书记陈岗居然也没举手,这厮从来都是反对保税区最为旗帜鲜明的一个,想不到他今天居然站在了蒋洪刚的一方。
    蒋洪刚也愣了,他本以为自己被项诚利用这种手段孤立了,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两人和自己站在一起,孟启智这个人比较理性,他对项诚并不是盲目跟从,可陈岗的表现就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陈岗和项诚,和宫还山的关系都是相当密切,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只要是张扬的事情他总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因为蔺家角的事情,他不知说过张扬的多少坏话了,可今天他居然改换了阵营,这厮莫不是吃错了药。
    陈岗并没吃错药,他头脑清醒得很,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陈岗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是弃权的!”
    所有人仍然看着陈岗,别人弃权并不奇怪,可是陈岗弃权实在太奇怪了,遇到这种机会,他本应该对张扬毫不犹豫的发起攻击才对。谁都不知道陈岗这厮已经被张扬抓住了把柄,现在的陈岗心态已经起了颠覆性的变化。
    陈岗道:“保税区和泰鸿分厂能够兼得最好,可是眼前的情况下,我们可能必须要割爱一个,虽然我对滨海有关领导的做法不满,但是保税区毕竟是咱们的亲生仔,真正到决断的时候,我这心底当然还是向着保税区多一点。”
    项诚瞪了陈岗一眼,心中暗骂,又说弃权,可说出的话根本是站在蒋洪刚一边,其实项诚心中也很明白,因为周兴民的态度,他们必须要选择保税区,他搞这个投票无非是想给蒋洪刚一个难堪,却想不到陈岗居然跟蒋洪刚的步调保持一致了。项诚道:“泰鸿的事情还是要争取,还山、老陈,你们和泰鸿方面比较熟,这件事还是由你们继续跟进,争取获得泰鸿的理解,周省长有句话说得不错,泰鸿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们之所以想在北港建设分厂,是看中了我们北港方方面面的条件。”
    项诚本想借着这次的常委会发泄一下积压在心头的怒气,强调一下自身在北港独一无二的权威,可是却没有达到他的目的,非但如此,向来低调做人的蒋洪刚居然开始公开和他作对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场会议开完,项诚依然窝火,他意识到省长周兴民对他的公然冷遇,给了很多人一个相当不好的暗示,动摇了他在北港经营多年的威信,最近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项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多久,纪委书记陈岗就跟了过来,因为刚才常委会上发生的一切,项诚对陈岗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面无表情地扫了陈岗一眼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弃权了?”
    陈岗一脸笑容道:“项书记,你生气了?”
    项诚道:“有什么可生气的,常委会上本来就应该畅所欲言嘛。”
    陈岗道:“项书记,您有没有觉得最近北港有点不太平。”
    项诚皱了皱眉头,简直是废话,陈岗是不是没话找话?
    陈岗道:“我听说周省长和泰鸿赵总见了面,两人开诚布公的谈了蔺家角的问题,我还听说赵永福可能已经放弃在北港的建厂计划了。”
    项诚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被这件事搞得不胜其烦,谁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辛辛苦苦的工作,想把这件事协调好,可到头来里外不是人。”
    陈岗顺着项城的话叹了口气道:“现如今真正想做好事哪有那么容易,不但要为老百姓着想,还得揣摩透上级领导的心思。”
    项诚有些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陈岗知道项诚误会了,慌忙解释道:“项书记,您别多想,我是说啊,到现在我才看清楚保税区的本质。”
    项诚道:“什么本质啊?”
    陈岗道:“过去我总觉着这件事始终都是张扬一个人在张罗,可这次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明白了,他只是一个跑腿的,以后保税区建成之后最大的受益者可能还不是他。”陈岗没把话全都挑明,他相信话说到这份上项诚应该都明白了。
    项诚当然明白,陈岗是说保税区建成后最大的受益人是省长周兴民,据说保税区之所以能够顺利批下来,和周兴民当初的努力有着直接的关系,项诚现在对此的理解远比陈岗要深刻得多,他叹了口气,忽然道:“你跟我扯东扯西,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啊,你今儿弃权是什么意思?”
    陈岗道:“您有没有觉得,蒋洪刚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越是多事之秋,越是妖孽辈出,项书记,您看我和会不会有些共同语言?”
    项诚懂得了陈岗的意思,这厮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拉近和蒋洪刚的距离,大概是想摸摸蒋洪刚的底,可陈岗和宫还山的关系在北港体制内广为人知,即便是他今天和蒋洪刚站在同一立场上,蒋洪刚也未必会把他看成自己人。
    陈岗从项诚复杂的表情上读懂了他的意思,低声道:“项书记,政治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
    项诚经他提醒,忽然醒悟,自己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忘了,政治上怎么可能会有永远的敌人呢?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想起这些,项诚的内心不觉又是一凉,身边这些对自己微笑的人,笑容中究竟能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赵永福知道自己在蔺家角的事情上肯定要栽跟头,无论他如何强势,无论北港的领导层多么支持他,但是周兴民一出场,就已经将他之前所有的优势消灭殆尽,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周兴民是盘踞在平海的一条猛龙。
    萧国成邀请赵永福一起去白岛散心,两人站在游艇的甲板上,傍晚的海面上升起了轻薄的烟雾,赵永福的目光也如同这烟雾一般讳莫如深,无法看透。
    萧国成对赵永福此刻在想什么并不关注,他能够看出赵永福很不开心,萧国成低声道:“永福兄,凡事看开点,商场上没有人可以一帆风顺。”
    赵永福道:“我准备放弃北港的建厂计划。”
    萧国成微笑道:“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赵永福点了点头。
    萧国成道:“你是国企老总,我是个体户,我们对生意的看法不同,其实你选择北港建设分厂没错,纵观世界各国的大型钢铁企业基本上都建设在距离港口很近的地方,因为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运输成本,但是在具体选址方面,我并不赞同你们选择蔺家角,表面上看蔺家角位于北港和滨海的中心位置,可以坐拥两座城市的资源,但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如此,钢铁厂以后的发展空间会变得很小,而北港和滨海的不断发展,必然会形成以后压榨钢厂空间的局面,除非你建设分厂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在于蔺家角的这块地皮,以后单单依靠这块地皮升值就能填补你所有的建厂成本,否则你选择蔺家角没有任何意义。”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微妙变化】(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微妙变化】(下)   
    萧国成说完这番话咳嗽了起来,他咳了好半天,方才平息下来。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唇又道:“其实北港新港以南的那块地更适合做企业,如果你真的从发展考虑,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
    赵永福道:“滨海的那五百亩地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萧国成笑了笑,低声道:“永福兄,知道蔺家角的地为什么会拿不下来吗?”
    赵永福望着萧国成,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萧国成道:“问题不是出在张扬身上,而是出在上头,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周兴民非常看重保税区计划,看得出他要利用这次的机会大干一场,官场中人,最在意的就是政绩,也就是说,滨海已经被他视为自己的政治鱼塘,他必然要从中捞出大鱼,你建设分厂的计划和他的利益刚好发生了冲突,所以他才会出面力顶张扬。”
    赵永福道:“国成,你把问题看得很清楚。”
    萧国成微笑道:“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总是清晰一些,永福兄,我想多问一句,你要滨海的那五百亩地,究竟有什么规划?”
    赵永福道:“我不方便说。”他并不是不方便说,而是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划。
    萧国成道:“永福兄,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有些事我不瞒你,元和家族提出用两亿元收购我手里的那块地。”
    赵永福皱了皱眉头,他意识到萧国成把这件事告诉他另有深意。赵永福道:“你动心了?”
    萧国成道:“金钱对我来说从来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一块当初只用了不到两百万元拿下的土地,如今已经飙升到两亿,证明什么?证明保税区绝对是大手笔,而且平海必然会将此列为重点项目,滨海的发展不可限量。”
    赵永福感觉自己的内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他并不是因为萧国成的这番话,而是因为他仿佛看到了张扬春风得意的样子,每次看到张扬,他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那个寄托自己太多期望的优秀孩子,虽然赵永福已经明白并不是张扬直接杀害了他的儿子,可是他却始终认为张扬难以撇清责任,如果不是和张扬的争执,儿子或许就不会落到那种下场。
    赵永福长久的沉默让萧国成感觉到有些歉意,他解释道:“永福兄,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那块地……”
    赵永福微笑着打断萧国成的话道:“你不用为难,那块地我已经放弃了,既然我已经决定放弃在北港开设分厂,我要那块地又有什么用处,而且两亿的价钱我也承受不起。”
    萧国成道:“即便是两亿,我也不会转让给元和家族,你如果放弃了这个念头,我会亲自投资开发这块地。”
    赵永福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雾气笼罩的海面:“我不再关心滨海的任何事情了。”
    无论领导们是走是留,已经定下来的庆典计划是不会改变的,尤其是公开宣布的焰火晚会,不过张大官人还是做出了少许调整,比如他原本要在蔺家角搞的那个奠基仪式,本来的目的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泰鸿示威,同时也把省长周兴民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加重自身的砝码,可省长周兴民识破了他的意图,把他批评了一通,在保税区的问题上,周兴民已经明确表示会站在他的这一边。既然如此,就没有了搞奠基仪式的必要。
    这次滨海撤县改市的庆典已经深深刺激到很多人的神经了,过犹不及,现在继续往敌人的伤口上撒盐似乎没什么必要,所以张扬悄悄让常海天取消了奠基典礼。
    周兴民走后,各地市的领导人也随之离开,原本热热闹闹的滨海顿时显得清净了许多,如果说省长周兴民的离开是另有安排,其他地市级领导的离开是忙于公务,那么北港这帮领导人的离开就让人很不理解了,滨海是北港的一部分,而滨海这次撤县改市的庆典,还是在北港领导人的要求下才张罗起来,别人走倒还罢了,北港几位市常委仿佛约好了一样,齐齐缺席了滨海当晚的焰火晚会。
    市长许双奇、宣传部长王军强都打了电话,来到张扬办公室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张扬道:“军强同志,晚上的焰火晚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军强道:“一切准备就绪了,可是项书记他们……”接下来的话他没说,而是用眼睛看了看许双奇。
    许双奇道:“我刚刚打过电话,项书记他们回市里有重要安排,晚上的焰火晚会就无法出席了。”
    张扬道:“那肯定是出大事了,否则北港市常委不可能集体缺席,老许啊,你没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双奇心说,出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还不是被你给得罪了?你丫坏事都干完了,现在在这儿开始装无辜了,一年轻人,怎么心眼儿就这么多呢?许双奇心眼儿也不少,这货是个政治老妖,即便是级别不高,资格那是绝对够老的,张扬来了这么久,许双奇跟他争来斗去,心中对他也算是有些了解了,这次省长周兴民过来,对张扬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明显这位滨海市委书记要比北港市委书记受宠的多,项诚就是因为这件事生气。许双奇因此而产生了更深的认识,自己根本不是张扬的对手,要斗也得是项诚这种级数的才有资格和张扬交手,有了这样的心态,许双奇自然不会产生和张扬斗下去的欲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拿鸡蛋碰石头这样的蠢事儿,他才不会去干。
    人一旦在心理上屈服,就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示弱的表现,许双奇的脸上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恭谦,他低声征求张扬的意见道:“张书记,既然领导们都走了,你看这个晚会还搞不搞?”
    “搞!当然要搞!”张扬毫不犹豫道,他看着许双奇:“咱们这个焰火晚会本来就是为老百姓办的,与民同乐,让滨海老百姓能够分享到撤县改市的荣耀和喜悦,领导们不是重点,他们在不在,我们这个焰火晚会照旧举办。”
    许双奇和王军强离开张扬的办公室之后,王军强道:“许市长,要不,您再跟市里联系联系,看看项书记他们……”
    许双奇呵呵笑了一声道:“算了,打多少电话都是白费功夫,还是按照张书记说的办,与民同乐吧。”
    许双奇他们走了没多久,团市委书记常海心就来到了张扬的办公室,她眼圈有些发红,看得出刚刚哭过。
    张扬看到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怜惜,走过去,把房门关上,张开臂膀将常海心揽入怀中,在俏脸上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怎么哭了?”
    常海心心中有所顾忌,这里毕竟是办公场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了张扬的怀抱道:“哪有,刚才送我爸走,他特煽情,搞得我鼻子有些发酸。”
    张扬笑道:“马上五一了,你不又可以回家了?”
    常海心道:“你这么想我走啊?”
    “哪能呢,我巴不得你日日夜夜都陪在我身边呢。”张大官人勾起常海心的下颌,对着她的樱唇啄了一下。
    常海心啐道:“你啊,这里是办公室,要保持距离懂不懂?”
    张扬笑着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小常同志,你找我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常海心道:“还不是今晚焰火晚会的事情,省领导走了,市领导也不给面子,咱们今天准备的那些贵宾席位,大半都要空缺下来,稀稀落落的空出一大片,就算上电视也不好看啊。”
    张扬道:“这还不好办,去社会福利院,把孩子们请过来看焰火表演。”
    常海心笑道:“救数你的鬼主意多,大家都说,你这次把北港几位领导全都给得罪了,所以人家才不给你面子。”
    张扬道:“我不需要他们给面子,爱来不来,他们不来,我还省得浪费粮食呢。”
    常海心道:“对了,这次清姐怎么没来?”
    张扬也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道:“我也纳闷着呢,她本来说好了要来,可到现在都没见人影儿,人不来电话也没一个,我还没顾上给她打电话呢。”
    常海心道:“还是打一个吧。”她向张扬告辞,这次的庆典活动由市委宣传部和团市委联合操办,需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张大官人却走过来,揽住她的纤腰,大手落在她的玉臀之上,将她的娇躯向自己怀中贴近了一些,常海心含羞仰起俏脸,让他灼热的唇吻住自己,直到吻得她就快窒息,张扬方才放开她,低声道:“我想你了!”
    常海心感觉他紧贴自己部分的变化,娇声道:“今晚的事情忙完,我给你电话……”
    张大官人会心一笑,这才放常海心离去,这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原地转了一个圈,做官也是讲究境界的,他现在算得上公私兼顾游刃有余。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着火了】(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着火了】(上)   
    想起秦清的事情,他拿起座机拨打秦清的手机,秦清的手机却处于关机状态,张扬正准备往她办公室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却是秦清打来了电话,原来秦清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她父亲秦传良也和她同车过来,可是在途中忽然感觉身体不适,所以她就先把父亲送到了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做过身体检查了,没什么大碍,但是她今天赶不过来了。
    张扬让她安心留在江城陪伴父亲,又细心询问了秦传良的情况,确信他没有大事,这才挂上了电话。
    在张扬的授意下,当晚原本提供给各位领导的嘉宾席位,安排了福利院的孩子们,还有一些孤寡老人,张大官人特地交代,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毕竟袁孝工送给他的两船焰火全都是走私货,而且存放了一段时间,这玩意儿的安全性能到底如何,张大官人也没底。
    当晚八点半,焰火晚会正式开始,滨海市民广场之上人山人海,要说最辛苦的就是滨海公安武警,程焱东不敢怠慢,派足了警力,在现场拉出警戒线。
    时钟指向八点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一道火龙冲向深沉的夜空,在夜空中拖出一道耀眼夺目的轨迹,烟花飞到尽头,发出蓬蓬蓬连续的炸响,一个接着一个的美丽光球闪亮在空中,然后迅速分裂成为万千道美丽的光束,五彩缤纷,异彩纷呈,一时间整个夜空被这美丽的烟火渲染的美轮美奂。
    滨海市常委成员们全都来到了现场,按照张大官人的说法,要的就是与民同乐,今晚的主题是滨海撤县改市庆典,今晚的主角是滨海市的老百姓。
    滨海市电视台、北港市电视台的节目报道组都来到了现场,美女记者武意凭借着她和张书记的关系得到了唯一一个获许采访的机会。
    武意找到张扬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正和滨海的那帮常委一起站在广场正北滨海百货大楼楼顶观看焰火,这厮英俊的面庞被焰火映得忽明忽暗,武意在远处就捕捉到这厮脸上的得意,这也难怪,人家来到滨海才几个月,就做出了一连串的大事,滨海也从县升级成为市,张扬这位县委书记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市委书记。
    张大官人在一干县常委们的簇拥下,颇具领导风范,他指点着夜空,不时发出开怀的大笑声。
    市委办公室主任傅长征来到张扬的身边,低声告诉他北港电视台的记者来了。张大官人转过身,看到了远处向他挥手微笑的武意。
    张扬主动迎了过去。
    武意首先伸手和张扬握了握:“张书记,恭喜您!”
    张扬道:“谢谢,咱们先说好了,我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办,采访的时间给你十分钟够不够?”
    武意做了个OK的手势,摄像师寻找了一个最佳的拍摄角度,张大官人配合地走了过去,绚烂多彩的焰火刚好作为他的背景。
    武意征求了张扬的意见之后,表示可以开始,她微笑道:“各位观众,大家好,今晚对滨海来说是一个划时代的大日子,滨海全体市民齐聚一堂,共同欢庆滨海撤县改市成功,我是北港电视台记者武意,在我身边的这位大家应该都认识了,他是我们滨海年轻有为的市委书记张扬!张书记,可以先给广大的观众朋友打个招呼吗?”
    镜头切到张扬脸上,张大官人春风拂面,挥了挥手道:“各位观众好,借着这个机会,我向滨海以及北港的所有市民表示问候,希望我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同样可以将幸福和喜悦带到你们的身边。”
    武意道:“张书记,可以向我们描述一下您此刻的心情吗?”
    张扬道:“我现在的心情可以概括成为四个字,激动幸福!为了滨海撤县改市,我们已经努力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今天终于得以实现,意味着我们滨海从今天起跨越到一个新的台阶,我们同样赢得了更多的机会更多的挑战,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滨海的明天会变得越来越好,在此,我借着北港电视台的平台,向一直以来支持我们工作的省领导们表示感谢,尤其是要感谢我们的周省长,感谢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特地来到滨海参加我们的立市庆典,同时要感谢前来观礼的兄弟城市的领导,感谢岚山市委常书记……”张大官人如数家珍般说了一遍,可这厮就是没提北港市领导,一个都没提。这绝不是无意中疏漏,而是有意为之。
    武意等张扬感谢完了之后又道:“张书记,您一向给人的印象是个特立独行的年轻干部,有人说你年轻冲动,有人说你魄力惊人,我很想知道你自己是怎样评价自己的?”
    张扬笑道:“你这是在给我出难题啊,我这个人不在乎别人的评价,我也从不评价自己,我只知道,身为一个国家干部,我手中的每一分权力都是老百姓赋予我的,我是人民公仆,为老百姓服务是我的义务,只要我所做的事情对滨海有好处,对滨海的老百姓有好处,我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干,我不会考虑什么后果,我不会考虑我的作为会带给我的仕途怎样的影响。”
    武意笑道:“张书记,您是我采访过的领导中最实在的一个,说话很直爽,从不拐弯抹角。”
    张扬笑道:“我又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拐弯抹角?无论做官还是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只有这样才能做到问心无愧。”
    武意道:“张书记,我们都知道发生在滨海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平海第一个保税区落户滨海,最近有消息称,保税区的规划有变,泰鸿钢铁集团要在滨海的蔺家角建设钢铁分厂,您能否为我们说明一下这件事。”
    张扬道:“保税区的规划是经过我们滨海领导层和相关专家多方分析,严格论证之后方才确定的,可以说这是我们滨海未来发展的大方向,我们一旦确定了方向就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在这里我可以正式告诉大家,保税区的规划不会变,泰鸿钢铁集团在滨海范围内并无建厂计划。”
    武意本想再问几句,可是张大官人抬起手腕示意时间已经到了,武意背着镜头瞪了他一眼,皱了皱鼻翼,表示对他的抗议。
    张大官人咧嘴一乐,又有几团焰火在他身后的夜空中炸响,随之响起市民们的欢呼声。
    武意的目光似乎也被焰火所吸引,张扬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却发现武意的嘴唇张成了一个O形,张大官人心中暗乐,焰火再漂亮也不至于表情如此夸张,武意此时的嘴唇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鸭蛋,张大官人正想打趣她一句,却听武意道:“失火了!”
    张大官人愕然转过身去,却见正南方的天空处已经被燃烧的火光染红,原本瑰丽的焰火在火花的映衬下也失去了光芒,沉浸在欢乐中的人们也很快发现了这一变化。
    张扬顾不上向武意告辞,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常委队伍,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程焱东已经先于他发现了这件事,正在打电话询问具体的情况,所有常委都望着程焱东,等待他落实情况。
    程焱东挂上电话,抬头发现张扬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程焱东道:“张书记,滨海虹光商场失火了。”
    张扬皱了皱眉头:“走!我们去现场看看情况!”张大官人并没有多说话,可心里却暗叫不妙,虹光商场位于市民广场的南侧,偏偏在这个时候失火,他最担心的是这次的火灾究竟是不是放焰火造成的。
    常委们一个个窃窃私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失火可能和焰火晚会有关,可是谁都不敢说,如果这件事真的被验证了,那么张扬无疑会落入麻烦之中。
    张扬和程焱东上了一辆车,程焱东不停地打电话,了解最新的进展情况,因为广场周围前来观看焰火表演的市民很多,所以交通拥挤,车辆难行,不到一公里的道路足足行驶了二十多分钟,途中不停听到警车的鸣响,现场警察很多,正在积极疏通道路。
    程焱东向张扬道:“我们燃放焰火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意外,目前还不能证实,是不是有焰火落在了虹光商场,引起了这场火灾。”
    张扬道:“之前不是已经测算过了吗?焰火燃放不会对周围的建筑物造成影响。”
    程焱东点了点头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消防支队全体官兵都在广场周围值守,现在六辆消防车已经开赴现场。”
    张大官人原本愉悦的心情也因为这场突发的大火而毁坏,他带着火气道:“充分的准备,就这么准备的?”
    程焱东面露尴尬之色,越是害怕出事,偏偏还是出事,从之前张扬反复交代就能够知道他对这次的焰火晚会非常重视,生怕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要知道这次北港市的领导层集体缺席,根本是不给他们面子,不知有多少人藏在背后等着看笑话,无论是张扬还是程焱东都憋着一股劲儿,要把这场焰火晚会漂漂亮亮平平安安的给办好,可没想到终究还是出了事。
    张扬也不是真心冲着程焱东发火,他是心中沮丧,好好的事儿怎么就出了差错。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着火了】(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着火了】(中)   
    汽车来到虹光商场外,张扬和程焱东从两边下了车,看到六辆消防车都已经来到了现场,消防官兵正在紧张的灭火。
    现场指挥灭火的负责人听说市委书记张扬来了,赶紧一路小跑过来。他向张扬敬了个礼道:“张书记好!”
    张扬望着虹光商场上方的浓浓黑烟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负责人道:“张书记,目前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应该没有人员伤亡,火势最早是从仓库里引发的,具体情况还没有查明,具体损失也要等到灭火之后进行评估。”
    张扬听到没有人员伤亡顿时松了一口气,火已经烧起来了,重要的是千万别死人,大喜的日子,万一死人了多不吉利,商场失火,损失点财物,毕竟有保险公司赔付,不死人就好,烧吧,或许这场火灾是个好兆头,代表着滨海的未来会红红火火。
    张扬在现场做出指示道:“一定要抓紧灭火,尽可能减少火灾损失的同时,要注意消防官兵的人身安全,力争把这次火灾的损失控制到最低点。”
    滨海焰火晚会现场发生火灾的事情没多久就传到了市委书记项诚的耳朵里,他刚刚回到家里没多久,宣传部长黄步成就打来电话告诉了他这个消息,黄步成向他禀报的时候,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项诚道:“查清楚火灾的原因没有?”
    黄步成道:“现在还在烧着呢,我听说可能是焰火落在了虹光商场引发了这场火灾。哈哈,这个人一心想出风头,搞什么焰火晚会,这下好了,把商场都给点燃了,还不知道引起的经济损失会有多少,如果因为这场火灾死了人,性质就严重了,哈哈哈!”说到这里,黄步成的幸灾乐祸已经不加掩饰了。
    项诚皱了皱眉头,他冷冷道:“你就这么高兴?滨海也是北港的一部分,火灾造成了国家财产的损失,甚至已经危及到了老百姓的生命,你什么态度?你笑什么?”
    黄步成被项诚一连串的质问搞得好不难堪,他尴尬道:“我不是针对火灾,我是笑有些人目空一切,现在乐极生悲了。”
    项诚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北港的事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明天报纸上电视上还不知道会怎么说?”
    黄步成一上来没明白项诚的意思。
    可项诚紧接着又重复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舆论真的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钢刀啊!”
    黄步成这会儿方才明白了项诚的意思,他低声道:“项书记,我明白了!”
    项诚最讨厌黄步成这种说话的方式,看破不点破应该是一个官员最基本的素质,在这方面黄步成做得显然不够好,项诚道:“你明白什么?步成啊,我得说你一句,千万不要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去,你是一个老党员,也是我市宣传工作的负责人,你的头脑千万要保持清醒。”
    几家欢乐几家愁,同样的一件事在不同人看来感受也不相同,北港市公安局长袁孝工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麻烦了,因为那两船焰火是他作为礼物送给张扬的,本意是缓和他们之间一度紧张的关系,却想不到送礼反倒送出了一个麻烦,如果这次火灾真的是焰火造成,那么他也要承担一定的连带责任。
    袁孝工考虑再三,还是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毕竟他身为北港市最高治安长官,于情于理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都是应该的,同时他也想从张扬那里探察一下他的反应。
    张扬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仍然在火灾现场,听到袁孝工的声音,他马上明白袁孝工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边火才烧起来,那边消息已经传遍了四面八方,这是预料中的事情,并不奇怪,张大官人甚至可以想象到现在项诚那帮老家伙正没事偷着乐呢。不过张扬相信袁孝工不是虚情假意的打电话看笑话的,毕竟那两船走私焰火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出了问题袁孝工的脸上也不好看。
    张扬道:“袁局,你放心吧,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表明火灾跟焰火晚会有关,只是凑巧在焰火晚会举办的同时发生了,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没有人员伤亡。”
    袁孝工听说没有人员伤亡也松了一口气,死人和不死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低声道:“没有人员伤亡就好。”
    张扬道:“袁局,你送我烟花的事情都有谁知道啊?”
    袁孝工道:“什么?”他并不明白张扬的意思。
    张扬道:“火灾带来的实际损失并不大,可是我担心影响会不好,有些人会借着这个机会跳出来搞事情,现在的北港,真是人心难测啊!”
    袁孝工道:“谁愿意去做文章尽管去做,把这些走私烟花送给你也是我的决定,张书记,你放心吧,我不会回避责任的。”
    张扬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有人会搞事情,袁局,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袁孝工明白张扬在说什么,张扬几乎把北港市领导层得罪了个遍,今晚焰火晚会刚巧发生了火灾,虽然无法认定两件事一定有联系,可是想必北港领导层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机会,张扬是在提醒自己注意不要被误伤。袁孝工道:“事情没发生之前很难判断最终的结果会怎样,很多时候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也能够变成好事。”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我希望今晚的这件事可以变成好事!”
    火势终于完全控制下来,张扬对广大武警和消防官兵的反应和处理结果表示满意,程焱东因为这件事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来到张扬身边低声道:“情况已经控制了,张书记,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张扬点了点头,他想起了一件事,向程焱东交代道:“暂时不要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尽快查明这次火灾的真正原因,第一时间将结果向社会公布。”
    程焱东道:“您放心吧,我连夜查,争取今晚就查出结果。”
    张扬拍了拍程焱东的肩头,他们彼此之间都非常的了解,在遇到非常状况的时刻,更表现出对彼此的支持和信任。
    回到车上,周山虎道:“张书记,去哪里?”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他让周山虎送自己回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张扬想起本来和常海心约好了今晚相会,可直到现在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张扬拿起手机拨通了常海心的电话号码。
    常海心道:“火灾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原来她也得知了虹光商场失火的事情,所以才没有跟张扬联系,担心他分神。
    张扬道:“没什么大事,不过火灾发生的不是时候,恐怕有心人又要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了。”
    常海心不禁为他有些担心,幽然叹了口气道:“不顺心的事情真多,你别多想,还是早点休息,睡一觉醒来,明天什么都忘了。”
    张大官人笑道:“我睡不着啊,孤枕难眠!”
    常海心啐道:“你睡不着可不是因为孤枕难眠,是因为你忧国忧民,心中存着的事情太多了。”
    张扬道:“的确存得太多了,是时候应该好好释放一下了。”
    常海心当然能够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娇羞道:“大晚上的又不老实了,耍流氓是不是?明天还有那么多的工作等着你去做,就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张扬道:“睡不着!”
    “你在哪儿呢?”
    张扬道:“办公室里,你呢?”
    常海心道:“刚把福利院的孩子们送回去,今天挺累的,我打算回宿舍去住。”
    张扬道:“别介啊,来我这儿吧,我内间的床挺宽敞的。”
    “我才不去呢,大半夜的我跑你办公室里算什么事儿?”
    张扬道:“要不你也别回去了,去你自己办公室吧,我回头去找你。”
    “不!”
    “我真去啊!”
    “不!就不!”
    女孩子往往都是口是心非,常海心嘴里说着就不,可仍然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来宿舍比较远,她平时也很少去住,更多是时间都是住在北港,二来张扬说了刚才的那番话,她的心底倒是有那么一些的期待。
    打开办公室的房门,打开室内的灯光,常海心关上房门,她来到办公桌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手机,直接拨打了张扬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无人应答,常海心合上电话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你真的敢过来?”
    常海心解开发辫,正准备去换鞋,室内的灯突然灭了,她霍然转过身去,一掌拍向身后,手腕已经被对方拿住,顿时半边身躯酸麻,常海心惊呼道:“谁?”虽然心中已经猜了个七八成,可是没看到对方的面目之前仍然不敢断定。
    张大官人贴近常海心柔嫩的耳垂,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低声道:“还能有谁?”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着火了】(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着火了】(下)   
    常海心听到他的声音方才放心下来,自然不在挣扎反抗,娇躯软绵绵靠在张扬的怀中,柔声道:“你真的是色胆包天!”
    张大官人笑道:“这叫艺高人胆大!”
    外面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旋即一个炸雷震响在窗外,常海心娇呼一声,转身投入张扬的怀抱,紧紧拥住他的身躯。
    外面起风了,黄豆大小的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玻璃窗,常海心小声道:“好大的风雨。”
    张扬微笑道:“再大的风雨也不用怕,我在这里,我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港湾。”他展臂勾住常海心的膝弯,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向隔壁休息室走去。
    这场春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张大官人第二天天不亮就不得不从温柔乡里爬起来,冒着风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没办法,只有借着夜幕的掩护方才安全,万一让人看到市委书记深夜潜入团市委书记的办公室,只怕这件事就热闹了。
    这厮冲了个热水澡就上床休息了,距离上班还有将近四个小时,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蓄精养锐。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张大官人梦中似乎被人赤身**的扔在了空旷无人的沙漠中,火辣辣的太阳当头暴晒着,似乎把他体内所有的水分都蒸腾出来了,他渴望喝水,可是周身软绵绵毫无力量,居然一步也走不动,躺在沙漠上,期待有人经过,一会儿他看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其中有许常德、许嘉勇、赵国梁,他们或鄙夷,或冷酷地看着他,每人的手中都拿着水,可就是不肯递给他一瓶。
    张大官人感觉自己就要渴死了,恍惚间。似乎又躺在一条摇摇晃晃的小船上,身体随着波涛晃动着,朦胧中听到一个声音道:“张书记,您醒醒,您醒醒!”
    张大官人好不容易才睁开沉重的眼皮,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可那种饥渴感仍然存在,他看到傅长征就站在床边。满脸关切地望着他:“张书记!”
    “水……”张扬一出声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咋一觉醒来成了个破锣嗓子,张扬这才感觉到浑身酸软无力。想不到一向体壮如牛的他竟然生病了。
    傅长征显然看出张扬的情况不对,赶紧去给他倒了杯水,张扬一口气将茶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虚弱无力道:“我……我好像发烧了。”
    傅长征道:“张书记,您昨晚淋雨了?”
    张扬点了点头,紧接着咳嗽了两声。
    傅长征道:“我去叫小周过来,送您去医院。”
    张扬摇了摇头:“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对了,你给我找个体温计过来。”
    傅长征去找体温计的功夫,张大官人摸了摸自己的脉门,脉相是相当的奇怪。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如洪水奔腾澎湃有力,时而如小溪流水,涓涓无声,张大官人两世为人见惯了各种奇怪的脉相,可像自己这么奇怪的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一切。除了和常海心昨晚激情四射的三度春风,就是冒雨潜回自己的办公室,可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这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怎么会生病呢?而且一病就那么严重。张扬越想越糊涂,傅长征给他送体温计过来。他让傅长征给自己保密,不要把他生病的事情透露出去。
    量了量体温,居然烧到了39.5°c,傅长征惊呼道:“张书记,高烧啊,您可禁不住这么烧,咱们得赶紧去医院。”
    张扬道:“我没事,那啥……你给我找个体温计过来!”
    “呃……”
    张大官人看到傅长征一脸诧异的表情,这才意识到体温计正在他的手上呢,这会儿脑子糊里糊涂的,八成是被热糊涂了。张扬笑了笑,坚持下了床,脚沾在地面上,如同踩着棉絮一般,软绵绵的,发不出力量,他知道自己这次病的不轻。
    傅长征看到他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慌忙上前去搀扶他,张扬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先去洗手间洗漱完毕,然后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拿出纸笔,写了一付药方交给傅长征,让他去给自己抓药,煎好后带回来。
    傅长征还是建议他去医院,可张扬执意不去,傅长征只能作罢。
    傅长征离去之后,张扬闭目养神,试图从丹田中提起气息驱散内热,可稍一运功就感觉到丹田处宛如刀割,痛得他苦不堪言,张大官人只能放弃,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脑海中回想着大乘决所记载的纲要,沉下心想了一遍,结合大乘决中的内容,张扬忽然悟到,自己已经到了突破的关口,大乘决修炼也分为多个阶段,大乘决修炼和寻常功法不同,每一次境界的突破也和寻常武功不同,张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修炼到了五重境界,随着境界的提升,突破也变得越来越难,每次突破都如同破茧成蝶,刚刚破茧的蝴蝶却是最为孱弱的,张大官人也是如此,这次的突破如同大病一场,以他的能力本来可以平安度过这次突破,可是刚巧昨晚他又在纵欲之后淋了夜雨,一场大病就这么得上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扬看到是常海心的电话,他接通之后,还没说话就先咳嗽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常海心关切的声音:“你生病了?”
    张扬道:“没生病,咳咳……就是有些咳嗽……”
    常海心听到这嘶哑的声音几乎不相信这就是张扬,马上道:“我去看你!”
    张大官人还没把不用说出来,那边就已经挂上了电话,这厮唯有无奈摇头。
    电话刚刚放下没多久,房门就被轻轻敲响,傅长征又走了进来,他把药方交给了周山虎,自己留下一来可以照顾张扬,二来可以帮助他应付工作上的事情。傅长征道:“张书记,王部长来了,您见不见?”
    张扬道:“见,当然要见……咳咳……”
    傅长征叹了口气道:“我看您还不如休息呢。”
    张扬摆了摆手示意他让王军强进来。
    王军强进来看到张扬的样子,马上就知道他生病了,王军强没学过医,可是张扬这次病容写在脸上,面色苍白,眼睛发红,鼻子也有些发红,嘴唇干裂,跟昨天的精神焕发相比明显换了一个人。王军强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他没顾上说事儿,关切道:“张书记,您怎么了?”
    张大官人现在的嗓子跟公鸭似的:“那啥……昨晚淋了场雨,有点受凉了……阿嚏……”这厮赶紧抽出一张纸巾捂住鼻子。
    王军强道:“去医院看过了没有?”
    张扬点点头,觉得头昏昏沉沉,鼻子发痒,眼睛总想流泪。他擦了擦鼻子道:“找我什么事?”
    王军强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他,这是一份今天出版的《北港日报》,首页上刊载的就是昨晚滨海发生火灾的事情,让张大官人恼火的是,报道中直接指出发生在滨海的这场火灾是焰火晚会,防护措施不利而造成的,文章中还提起了今年年初福隆港的火灾,似乎把两者的性质等同了起来,最后还把焰火的来源点明了,说这些焰火都是张扬通过关系弄来的走私没收品,根本没有质量保证。张扬不看则已,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他将报纸狠狠摔在桌面上,刚想说话,鼻子又痒了,扭过头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舒服了一些,缓了口气道:“北港日报是咱们北港的官方报纸,怎么可以……无凭无据……咳咳……就刊载这种不负责任的报道?”
    王军强道:“不但是北港日报,晚报和晨报也都这么写,我看,这次北港的媒体是统一了口径,对我们口诛笔伐,现在麻烦了,老百姓都觉着是我们的焰火晚会引发了这场火灾。”
    张扬怒道:“还没调查出结果呢,他们怎么就发布这种言论?简直是毁谤,我找黄步成去……”说到激动之处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王军强道:“张书记,您别生气,养病要紧,我先走了,必须通知咱们滨海的媒体,不能人云亦云,跟着胡说八道。”
    张扬点了点头道:“你去吧,上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王军强这边刚走,常海心就赶了过来,看到张扬的样子,她不由得担心起来,拉起张扬想送他去医院,张大官人笑道:“别拉拉扯扯的,这里是办公室,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厉害……的……阿嚏……医生吗?”
    常海心道:“知道你医术厉害,可是医者不能自医,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她伸手摸了摸张扬的额头,惊声道:“好烫,张扬,听我话,赶紧去医院,打一针退烧针再说。”
    张扬道:“退烧针哪有乱打的?你去冰箱,里面傅长征刚帮我冻了冰块,装在袋子里我敷一敷。”
    常海心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去冰箱里拿了冰块,装在袋子里用毛巾裹了敷在他额头上。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围殴】(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围殴】(上)   
    看到张扬病怏怏的模样,在常海心的记忆中,这厮从来都是生龙活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过,心疼道:“你呀,都让你昨晚别胡来了,我听说那种事情后,淋雨容易生病。”说到这里俏脸不好意思的红了起来。
    张大官人笑道:“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今晚咱俩再战三百回合。”
    常海心红着脸道:“真是受不了你,你不要命了。”
    说话的时候,傅长征送药过来了。
    张扬接过煎好的草药,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他向傅长征道:“让周山虎备车,我得去市委宣传部一趟。”
    常海心抑制不住关切之情:“别啊,你都这样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张扬道:“我没事,只是受了点风寒……阿嚏……”
    常海心看到他坚持要去,主动请缨道:“这样吧,反正我也要去市里办事,我送你过去吧。”
    张扬点了点头,临行之前先给程焱东打了一个电话,程焱东这一夜都没睡,前半夜忙着救火抢险,后半夜忙着调查火灾现场的情况,到现在火灾的原因已经基本调查清楚了,程焱东声音低沉道:“张书记,我们通过全面的调查,现在已经基本上能够确定,这次虹光商场的火灾是人为纵火。”
    “人为纵火?你能确定?”
    程焱东道:“有人在现场看到可疑人物在火起后匆匆乘车离去,目前我们正在调查。”
    张扬道:“抓紧调查……阿嚏……”
    “张书记,您生病了?”
    “阿嚏……没事……阿嚏……”
    前往北港的路上,张大官人老老实实到后座坐了,这并不是因为他习惯于坐领导座位,而是因为他害怕自己感冒了,距离常海心太近别传染了她。
    常海心道:“既然生病了就去休息,做工作没必要那么拼命,你不是时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是身体不行了,还怎么干工作。”
    外面的雨仍然未停,不过小了许多,张扬落下一点点车窗,感受着从车窗缝隙中吹入的清凉空气,他哑着嗓子道:“不去不行,北港宣传部门跟我捣蛋,说昨晚的火灾是焰火晚会引起的,我就操了,我这边调查结果还没出来呢,他们怎么就知道了……咳咳……”
    常海心叹了口气,拿起饮料架上的矿泉水扔给他。
    张扬拧开后灌了一口:“你没事吧?”
    常海心道:“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张扬道:“我这辈子都没病得这么重过,病来如山倒啊!”
    常海心道:“还不是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昨晚下这么大的雨,你瞎折腾什么?”想起昨晚的事情,俏脸不由得发热。
    张扬道:“跟这事儿没关系,应该是我练得功夫刚好到了突破的阶段,就像破茧成蝶,刚巧昨晚我到了突破的时候,身体最弱,控制力最差,抵抗力最差,昨晚你又这么主动热情,搞得我情难自禁。”
    “呸!怎么就赖到我身上了,我都说不要了,是你自己硬来。”常海心含羞道。
    张大官人道:“舒服的时候是两个人舒服,一谈到责任都落在我身上了,海心,不厚道啊……咳咳咳……”
    常海心道:“别说话了,你看你都病成什么样了。”
    张扬道:“你去北港什么事?”
    常海心道:“什么事情都没有,今儿啊,我全程给你当司机。”
    常海心把张扬送到北港市委大院,自己就在楼下等着他。
    张大官人拿着纸巾捂着鼻子,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向市委宣传部走去。
    市委宣传部长黄步成听说张扬来了,不由得有些头大,虽然还没有见到张扬,他却已经猜到张扬这次过来的目的,从心里说,他不想见,可是人家已经来到了大门口,躲着不见也说不过去,黄步成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让秘书去把张扬请进来,现在张扬已经是滨海市委书记,虽然黄步成心里挺烦他的,可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张扬还没走进办公室,咳嗽声就已经先传了进来。
    张扬在周围人的印象中一向都是体格健壮精力过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见到过他病怏怏的样子,今儿黄步成有幸见到了,看到张扬捂着嘴躬着腰走进来,黄步成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嘴上却虚情假意道:“小张啊,怎么了这是?”
    张大官人打了个喷嚏,抽出纸巾擦了擦鼻子:“流行性感冒!”这厮说着,来到了黄步成的对面。
    黄步成心中暗骂,你丫明明知道自己是流行性感冒还离我这么近?这不是使坏吗?想传染我是不是?可官场上的人都讲究个面子,黄步成明明心里烦得够呛,嘴上却不好说什么,身体下意识地有些后仰,紧贴在椅背上,笑道:“坐!”他指了指沙发区。
    张大官人却没有坐下的意思,双手撑在黄步成的办公桌上,身体向前探着,距离黄步成最多也就是一尺的距离:“黄部长,今天北港日报上刊载的新闻你看了没有?”张扬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黄步成桌上的报纸,他的手指落在报纸上,轻轻将报纸推到黄步成面前。
    黄步成明显在装糊涂:“我还没看,都登了什么?”他装模作样地戴上老花镜,拿起了报纸,很巧妙地用报纸阻挡在他和张扬之间,这是一种隔离措施,黄步成可不想让他传染自己。
    张扬用手捏住报纸的边缘,把报纸重新摁在桌面上,然后用右手的食指点了点关于滨海火灾的那篇报道。
    黄步成故作惊奇道:“失火了?”
    张大官人暗骂,这狗日的太能装了,北港新闻媒体都把昨晚火灾的事情炒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身为宣传部长,居然装得才知道,骗谁呢?
    黄步成抖了抖报纸,重新把张扬的脸和自己隔离开来,装出很认真地看:“很严重啊,小张啊,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早晨没来得及看报纸,损失大不大?有没有人员伤亡?”
    张大官人再度用手捏住报纸,把报纸又压到了桌面上,很突然的,一个雷霆万钧的喷嚏就打了出来,黄步成手中的报纸被张扬给摁住,唯一的屏障没有了,被这厮的飞沫喷了一头一脸,黄步成这个狼狈啊,气得脸都绿了,他敢断定,这厮肯定是存心故意的。
    张大官人从黄步成桌上的纸巾盒内抽出纸巾,歉然道:“对不起啊,对不起,我这控制不住,我帮你擦擦……”
    黄步成有些恼羞成怒,自己抽出纸巾道:“不用……”可没等他说完话呢,张扬那边又是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了出来,黄步成感觉脸上雾蒙蒙的,有些飞沫直接就喷到了他张开的嘴里,心里这个恶心啊,差点没当场吐出来。黄步成一下就站起身来了:“你……”
    张大官人一脸的无辜:“黄部长,对不住啊,身不由己……”他转过身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黄步成拿起纸巾擦了把脸,觉着嘴唇上咸乎乎的,这感觉让他极不舒服,他算是看出来了,张扬今天过来就是找茬的,存心报复自己。
    张扬看着黄步成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不过他可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指着那份报纸道:“黄部长,北港日报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就发布这种消息,根本是妖言惑众,是对社会公众的不负责,我今儿来这里……咳咳咳……就是要问个明白。谁让他们这么写的?谁给他们的权力抹黑我们滨海领导层的?”
    这件事根本就是黄步成做得,黄步成心虚,这货绝对属于敢做不敢当的角色,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张扬,他不敢承认这件事就是他指使的,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北港日报刊载这篇针对性十足的文章没有宣传部长黄步成的授意是不可能的。黄步成采用了官场中最常用的拖延战术,他向张扬道:“小张,你不要激动,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查清楚之后我会第一时间知会你。”
    张大官人嘴巴张开,一副要打喷嚏的样子。
    黄步成这次有了经验,匆匆向后一步,右手已经把口鼻捂住了。
    可张扬揉了揉鼻子,居然将这次打喷嚏的欲望给忍了回去,紧接着点了点头道:“黄部长,这事儿既然你不知情就当我没来过,我走了啊……咳咳咳……”
    黄步成没听明白这厮是什么意思,抬起头看到张扬已经走出门去。
    黄步成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把窗户全都给拉开,这是要通风,把这厮带来的感冒病毒全都给吹出去,想想刚才这厮喷了自己一头一脸,黄步成还忍不住有些犯恶心,他NND,这小子报复心太重了!不过好歹把这厮给支走了,黄步成对张扬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厮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角色,如果当场跟他翻脸,自己也很难下台,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份北港日报上,今天北港的新闻媒体在报道滨海火灾的事情上口径一致,这场火灾来得真是时候,不但把虹光商场付之一炬,同时也把滨海撤县改市庆典的那点荣光烧得干干净净。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围殴】(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围殴】(中)   
    张扬回到车内,常海心道:“怎样?问题解决了?”
    张扬喝了口水,感觉头脑仍然是昏昏沉沉的:“送我去北港日报社。”
    常海心点了点头,开车带着他来到北港日报社,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常海心看到外面仍在下雨,本想递给他一把伞,张扬却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张大官人来到社长室,轻轻敲了敲房门,不等里面回应,他就推门走了进去。
    社长室内有三个人,坐着的是北港日报社的党委书记、社长赵瑞喜,一旁的年纪较大的那个是副总编刘光祥,年轻的那个是广告部主任史小明,几个人看到外面进来了一个人,都感到有些诧异,目光齐刷刷望着张扬。
    张大官人来到滨海之后,在北港地区的上镜率颇高,尤其是最近两天,因为滨海撤县改市,张大官人的英武形象时常见诸于报端,所以日报社的这几位没费多大力气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社长赵瑞喜是个中年胖子,他咧开嘴笑道:“你是张书记吧!”他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发虚,他和张扬并不认识,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这厮今天找到日报社为了什么。不过看到张扬今天单枪匹马的过来,赵瑞喜稍稍心安了一些,毕竟这里是自己的主场,他张扬虽然是滨海市委书记,可论到行政级别自己也不比他差到哪里去。
    赵瑞喜满脸堆笑道:“你可是稀客啊,快请坐!”
    张大官人咳嗽了一声,开门见山道:“赵社长是吧?”
    赵瑞喜点了点头道:“是我!”他起身主动伸出手去,想通过握手的方式向张扬示好。
    可是张扬压根没有搭理他,将手中的一份北港日报扔在了办公桌上,望着赵瑞喜道:“关于滨海火灾的报道是怎么回事儿?”
    赵瑞喜早就猜到他为了这件事,脸上笑容不变道:“我们只是报道新闻,并没有什么指向性,是根据事实说话。”
    张大官人一听就乐了,满脸的冷笑,可今天身体有点不配合,他的表情没拿捏到位呢,接二连三的喷嚏又打了起来,足足打了五个喷嚏,这才感觉到稍稍好了一些,张扬道:“事实?谁告诉你虹光商场失火是焰火晚会造成的?”
    赵瑞喜道:“记者也经过调查访问……”
    “调查个屁!”张大官人怪眼一翻,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赵瑞喜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他过去也听说过张扬的名号,知道这厮不好对付,可没想到他素质这么差,自己笑脸相迎,他居然当面爆粗,赵瑞喜道:“张扬同志,你注意下自己的说话方式。”
    “注意你大爷!”张大官人伸手指着赵瑞喜的鼻子骂道:“你他妈什么东西啊?身为北港官方报纸的领导,你懂不懂得尊重事实,知不知道什么叫实事求是,当记者就能乱写吗?”
    赵瑞喜压根没想到这厮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时间脑子没能跟上对方的节奏,嘴巴张得老大,对下级来说,领导被人公然侮辱,自己刚巧又在场,这就是表现的机会到了,副总编刘光祥还好,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见多识广,考虑的事情比较多,首先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究竟够不够格去惹这位张书记。可史小明不这么想,他之所以能够当上广告部主任全都是因为社长赵瑞喜的提携,现在终于得到了表忠心的机会,史小明压根没多做考虑,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挡在赵瑞喜的面前,怒视张扬道:“你怎么说话呢?”
    张大官人乐了,嗑瓜子嗑出一个臭虫,什么时候蹦出来一个这样的角色,他咳嗽了一声:“滚蛋!”
    史小明也是一年轻气盛的主儿,听到张扬出言不逊,再也按捺不住,加上本来就想在赵瑞喜的面前表现,身手就向张扬的肩头推去。
    张大官人虽然今天生病了,可也不把史小明这号人物看在眼里,身体微微一侧,肩头向下一沉,他没动手,因为刚巧这时候感觉又来了,阿嚏!一个喷嚏喷在史小明脸上。
    话说张大官人今儿是有点恶心,这喷嚏全都冲着人脸过去了,史小明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不由自主一个机灵。
    张大官人喷嚏打完了还有后手,右手抓住史小明的手腕顺势轻轻一带,这一带,史小明就收不住脚步了,蹬蹬蹬蹬,向前闷着头冲了出去,诺大的身躯一下就趴在地上了。
    张大官人稍一动作就感觉到丹田处开始疼痛,他皱了皱眉头,接连咳嗽了几声。
    赵瑞喜看到张扬出手把史小明给放倒了,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赶紧拿起电话叫保卫。
    史小明摔得虽然难看但是并不重,他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道:“我操你大爷!”人一着急就什么都不顾了,他忘记了对面这位的身份,管他是谁?先操他大爷再说。
    张大官人倒是不怕别人操他大爷,因为他家里压根就没有这门亲戚,可他不能由着别人骂自己,看到史小明再度冲向自己,身躯以左脚为轴逆时针旋转,躲过史小明的一扑,紧接着一个大嘴巴子就赏了过去,打得史小明原地转了两个圈儿。
    赵瑞喜和刘光祥都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脸上,两人下意识地在脸上一抹,一看掌心都是红的,张扬这巴掌可够狠的,连血都抽出来了。
    这会儿工夫,北港日报社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已经赶到了,六名彪悍的壮汉身穿清一色的黑色警卫服,手拿橡胶棒出现在办公室外。其实这帮保卫并不是特地针对张扬的,报社也是个是非之地,整天报道新闻,容易得罪人,整天都有上门找茬的,所以还是很看重保卫科的建设。
    赵瑞喜叫保卫科的目的不是打人,虽然张扬很过分,虽然赵瑞喜很想揍他一顿,可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滨海市市委书记,赵瑞喜知道自己惹不起,可这里毕竟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我惹不起你,我请你走还不行吗?
    单位领导在单位职工的眼中,往往是拥有无上权威的,尤其是在这帮保安的眼里,他们或许不认识谁是滨海市委书记,但是他们肯定知道赵瑞喜才是这里的一把手。
    赵瑞喜道:“张扬同志,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直到现在赵瑞喜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他摆了摆手示意几名保安将张扬请出去。
    一名保安来到张扬面前,他身材高大,体态魁梧,比张扬要高出半头左右,宛如半截黑铁塔一样出现在张扬对面,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住张扬:“听到没有,我们社长让你出去!”
    张大官人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今儿真是病来如山倒,到现在头脑都是昏昏沉沉,可没办法,谁让咱敬业呢?带病还得坚持工作。
    其他五名保安也围拢上来,那大个保安看到张扬没啥反应,伸手去推他的肩膀,国人动手都有个习惯,先推推搡搡,往往在推搡之间火气就被撩拨起来,进而会大打出手。
    刚才史小明推搡张大官人就被他痛殴,现在来了群保安,张大官人自然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今天之所以过来就是闹事的,张扬正准备故技重施,内息自然而然的从丹田中发出,他不运用内力还好,一用内力,顿时觉得腹部痛如刀绞,张大官人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况了,在修炼大乘决之后,他对内力的运用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即便是在功力损耗极大的情况下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得以恢复,即便是他淋雨受凉,即便是他的大乘决即将面临突破,也不至于虚弱道这种地步,这种感觉和走火入魔不同,并非是真气涣散,而是体内拥有无穷力量,可是却没办法动用一分一毫。
    张大官人动作上的迟缓直接造成对方推到了他的身上,张大官人身体一个踉跄,向后接连退了几步,后背撞在办公室的房门之上,蓬!地一声,办公室的门板竟然被撞得四分五裂,张扬身后失去依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这么狼狈过,可说来奇怪,他经此撞击,居然觉得体内的疼痛稍稍缓解,似乎舒服了一些。
    赵瑞喜看到张扬被手下保安一把就推出门去,担心他受伤,慌忙道;“别动手,有话好说……”
    张扬弹了弹身上的浮灰,站起身道:“孙子嗳,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那保安也是个蛮横之辈,听到张扬骂他,况且他不知道张扬的身份,觉得有社长在此有所依仗,凶神恶煞般冲了上去,照着张扬当胸就是一拳,张大官人不闪不避,承受了他这一拳,这保安出拳很重,所有人都听到拳头撞击在张扬胸口的声音,极其沉重,赵瑞喜听到这声音把眼睛都紧紧闭起来了,他知道今天这事儿麻烦了,张扬再怎么不讲理,今儿也没先出手,是他手下的这帮人出手了,他们都是体制中人,都是国家干部,都是君子,别管真的还是假的,即便是伪君子也应该动口不动手的。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围殴】(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围殴】(下)   
    那边张扬跟保安已经乒乒乓乓的干上了,以张大官人的武功本应该秒杀那名保安才对,可是真实的情况却非如此,他和那名保安就像两个贴身肉搏的莽夫,拳打脚踢全无章法,甚至可以说张大官人明显处于劣势,他打出一拳,那名保安往往会还击三拳,更何况这边一打,其他五名保安全都冲了上去,六个人围着张扬一顿痛尅,连刚才被张扬推倒的史小明这会儿也围了上去,他出拳比任何人都要狠,有仇不报非君子,现在抓到了机会,一定要一雪前耻。
    张大官人开始还还击两拳,到最后根本就只剩下招架了,这厮主要是护脸,脸是一个人的门面,张大官人得护住这首要的部位,张扬不是傻子,如果双拳难敌四手,他走人就行了,可是这厮压根没有走的意思,虽然丹田处疼痛,可是想走的话,谁也拦不住他,奇怪的是,对方的拳头落在他身上,让他感到非常的舒服,似乎每捱一拳,疼痛就减缓一分,说穿了,张大官人现在根本就是找挨揍。
    张大官人在这儿舒坦着,几名打人的都累了,一旁赵瑞喜也冲上来劝阻,他怕闹出大事,这几人趁机住手,一个个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张扬看到这帮人不打了,他反倒着急了,瞅准机会一把将赵瑞喜的头发给揪住了,可没想到赵瑞喜戴得是假发,这一把将假发抓了下来,露出光秃秃一个脑袋,目的并没有达到。
    赵瑞喜又羞又恼,转身想跑,张大官人岂能让他跑了,张开臂膀就将他抱住压倒在地上。
    那群保安已经累得够呛,本来是想住手算了,一看到社长又被张扬给制住了,一群人一哄而上,围着张扬再度揍了起来。
    张大官人把脸埋在下面,后背躬起,这群人的多数攻击都落在他的后背上,蓬蓬蓬重击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张大官人感觉到丹田随着这拳打脚踢的攻击微微震动,震动的异常舒服,疼痛也似乎缓解了许多,只可惜这帮人的力量实在太小。
    副总编刘光祥看得暗暗心惊,真要是打出人命来,这事儿可就大发了,他上前劝说道:“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要说这厮劝架都不会劝,什么叫自己人?自己人能闹成现在这出局面?
    刘光祥的话显然没起到任何作用,这帮人仍然在那里缠斗。
    此时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人,这边的打闹声把报社的人几乎都吸引过来了,常海心也来了,她虽然在车内等着,可是看到不少人往楼上跑,就知道出事儿了,张扬今天过来就是兴师问罪的,以张扬的脾气保不齐就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如果在平时常海心肯定不会担心,张扬强悍的战斗力她是清楚的,可今天不同,今天张扬身体状态不好,她担心张扬会吃亏,所以赶紧推开车门赶了过去。
    社长办公室门口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几乎连插脚的空都没有,有好事者已经拨打110报警了。
    常海心根本挤不进去,只有干跺脚的份儿,目前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打电话,她给程焱东打电话,因为她知道张扬现在几乎成了北港公敌,这边的人不可能向着他,程焱东听说张扬在北港日报跟人家干起来了,真是哭笑不得,这厮都是市委书记了,怎么就不顾及身份呢?他让常海心不用害怕,自己马上就到。其实程焱东深知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道理,即便是现在他赶过去,也未必来得及救火。
    最先赶到的还是北港警方,当地派出所的听说闹事的是滨海市委书记,赶紧给上头汇报,张扬在北港公安系统现在可是大大的有名,当初他带着滨海公安局的干警跨界办案,把北港警方弄得灰头土脸,想不到他居然敢只身打到北港日报社。
    几名警察好不容易才把混战的双方分开,张大官人前所未有的狼狈,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扯烂了,鞋子也被人拽掉了一只,还好他把脸护得不错,经历了这场混战,张大官人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不过身体倒是舒服多了。
    北港日报社社长赵瑞喜比张扬更加狼狈,假发被张扬早就给抓掉了,脸上挨了几巴掌,手指印还没有褪去,刚才一群人混战的时候,他被压在最下面,差点没被压得闭过气去。
    相比而言,那群保安倒没多少损失,就是体力透支,感到有些累,不过想起刚才把张扬痛揍了一顿,累点也值得。让他们奇怪的是,张扬虽然狼狈,可表情上没有任何的痛苦成分,事实上张扬经过这场混战比起刚才舒服多了,不过他还是想打喷嚏,站在那里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此时常海心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递给他一张纸巾,张大官人撮了撮鼻子,常海心望着张扬的狼狈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张书记,你没事吧?”
    张扬道:“没事!咳咳咳……”
    外面警笛声阵阵,却是北港市公安局长袁孝工亲自赶到了,派出所把事情反映给分局,分局听说关系到张扬这位太岁爷,不敢擅自做主,又禀报了局长袁孝工,所以袁孝工亲自赶来了。
    袁孝工让随同他前来的警察把那帮围观者驱散,当事人一个都没走,袁孝工看了看张扬,又看了看赵瑞喜,心中暗自奇怪,以张扬强悍的战斗力,今儿怎么落得如此狼狈?他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不苟言笑:“怎么回事?”
    赵瑞喜气得脸色惨白:“他……他……他跑到报社闹事……还……”
    张大官人用一个响亮的喷嚏将赵瑞喜的话打断,他冷笑道:“赵瑞喜啊赵瑞喜,我过来跟你好好谈话,你居然纠集一帮保安来打我,行啊!”
    赵瑞喜辩白道:“我……我没让他们打你……”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袁孝工明白了七八成,他浓眉一拧,怒吼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抓得是那群保安,袁孝工做事非常的老到,你们两人怎么闹,回头有领导解决,可是这几名保安也太不开眼了,跟着闹什么?还他妈打人?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身份。
    几名保安叫起屈来,有人扯着嗓子叫道:“我们只是执行命令……”
    赵瑞喜的脸发青了,这他妈什么话,什么叫执行命令?我让你们把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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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3 08: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出去,我可没让你们打人,他内心中隐隐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对了,本来应该都是自己的理儿,可闹到现在自己反倒没了道理。
    几名保安全部被带走,办公室内只剩下他们几个了,袁孝工叹了口气道:“赵社长、张书记,你们俩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啊?都是领导干部,也拿出点觉悟来,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谈?非得大打出手,让别人看笑话?我都替你们臊得慌!”袁孝工的这番话说得不偏不倚。
    赵瑞喜道:“是他找到我这里闹事!”
    张扬咳嗽了一声道:“我抽你的心都有!”事实上刚才混战中他已经抽了赵瑞喜几个耳光。张扬指了指那份北港日报道:“赵瑞喜啊赵瑞喜,你丫安得什么心?虹光商场的火灾和焰火晚会有什么关系?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你就在这儿制造谣言,误导群众,还他妈把这次火灾跟福隆港火灾等同起来,你他妈憋着劲儿害我是不是?还说我的焰火是走私货,还他妈提议要追查到底,搞清楚我的焰火来源,我掘你们家祖坟了,你这么恨我?”
    袁孝工听到张扬的这番话,马上明白这件事的由来了,他本来还想保持中立,可想想那焰火是自己送给张扬的,赵瑞喜这么干等于把他们两人都坑进去了,袁孝工忍不住道:“赵社长,你这么干就不厚道了,新闻媒体说话也要负责人的,滨海火灾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是人为纵火,和焰火晚会没有任何的关系,北港日报是北港的喉舌,老百姓对你们的信任度很高,你不能误导群众啊,你这么做,影响是很坏的。给张书记造成的困扰是很大的,张书记找你谈都是客气,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诽谤罪!
    赵瑞喜没想到袁孝工也向着张扬说话,他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了。
    张扬道:“赵瑞喜,今天你让人围殴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报纸上胡编乱造,诋毁我们滨海的名誉,我不能这么算了。”
    赵瑞喜道:“你想怎么着?”听袁孝工说火灾和焰火晚会无关,赵瑞喜已经信了八成,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唯有死撑到底。
    张扬道:“还我清白,还我们滨海领导层一个清白,在北港日报头版头条上刊登道歉声明,承认你们的那篇报道是胡编乱造,妖言惑众!”
    赵瑞喜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如果他真的这么干等于把北港日报多年积累的声誉彻底断送,以后谁还会相信他们的新闻报道,这是赵瑞喜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张大官人咳嗽了几声:“那好,我今儿把话撂在这里,我不是没给你机会,现在给了你机会你不要,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凉了】(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凉了】(上)   
    赵瑞喜心中暗道,你什么时候讲过情面?来到我办公室对我破口大骂,进而大打出手,现在让我登道歉声明,没门!赵瑞喜道:“咱们去市里讲理,看看责任在谁的身上。”
    张扬冷笑道:“跟你这样的用得着讲理吗?赵瑞喜,你别在这儿跟我死撑,大家都是明白人,过去我们也没什么仇怨,这篇新闻没有人授意你是不敢刊登的,究竟是谁在你背后做文章?”
    赵瑞喜道:“我身为北港日报的社长,发生任何事我都会负责。”从这句话就能看出赵瑞喜还是有些胆色的。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希望你能够负担得起这个责任!”他起身要走,这时候程焱东带着高廉明也到了。
    程焱东看到袁孝工在场,多少有些不自然,虽然他这次没想跨界作案,可在这时候出现也避免不了嫌疑。程焱东先过去和袁孝工打了个招呼,袁孝工看来并没有生气,向程焱东点了点头。
    高廉明看到张扬这幅模样,对他来说还是前所未见,走过去道:“张书记,哟嗬,这是怎么了?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打你啊!”
    张扬瞪了高廉明一眼,然后道:“廉明,你是律师,帮我写一份诉状!”
    高廉明道:“没问题!告谁?”
    张大官人道:“凡是今天刊载滨海火灾新闻的,凡是毫无根据胡说八道的,都给我告,告他们诽谤罪,我要把这帮诋毁我们滨海领导层的小人全都送进监狱!啊……阿嚏……”
    赵瑞喜现在开始有些害怕了,张扬在程焱东那帮人的护卫下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北港公安局长袁孝工没有马上离去,他有些同情地看着赵瑞喜道:“老赵,不是我说你,你低头认个错就行了,何苦来哉?”
    赵瑞喜指着自己脸上的掌印道:“你看到没有,他来到我办公室,打我耳光,连这我要是都忍了,我他妈还是个人吗?我还有脸活在世上吗?”
    袁孝工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来的。
    赵瑞喜道:“袁局,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发现今天袁孝工好像总是站在张扬的立场上说话。
    袁孝工道:“老赵,我看张扬不是在开玩笑,刚才那个小伙子你知道是谁吗?”
    赵瑞喜摇了摇头,他哪会认识那名小警察。
    袁孝工道:“那个是省公安厅高厅长的公子。”
    赵瑞喜暗自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张扬手下的小警察都是大有来路。
    袁孝工道:“我不是拿人家的背景吓唬你,高仲和拿过美国的律师牌照,张扬让他过来就是要正儿八经跟你打官司了,老赵,诽谤罪不是玩的,我看你连一成胜算都没有。”袁孝工撂下这句话就走了,袁孝工对赵瑞喜也没什么好感,那两船焰火是他送给张扬的,北港日报拿这件事做文章,真要是闹大了,最后还得追究到他的身上,还好现在已经查明虹光失火是因为有人纵火,袁孝工内心中也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袁孝工来到报社大楼外,看到张扬没走,还站在大堂那儿,外面风雨下得正疾,张扬显然不是躲雨的,他专门为了等袁孝工。刚才的情形,张扬也看得清清楚楚,袁孝工明显帮着自己,张大官人一向爱憎分明,人家对他不好他要以牙还牙,可人家对他好,他也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虽然张扬心中明白得很,因为那两船走私焰火的缘故,袁孝工和他拴在了一起,在对待赵瑞喜的问题上有些同仇敌忾。
    袁孝工见到张扬,不由得苦笑道:“张书记,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
    张扬道:“今儿我吃亏了,赵瑞喜居然让人围殴我。”
    袁孝工道:“以你的本事,那几名保安不应该是你的对手啊!”
    张大官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嘿嘿笑了一声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今儿我……阿嚏……”
    袁孝工明白了,敢情这位今天是生病啊,怪不得状态大打折扣呢,袁孝工道:“其实根本原因不在报社。”他没把话点明,因为大家谁都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份上张扬已经明白了,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宣传部,如果黄步成不点头,这些报社不敢乱发这样的新闻。
    张扬道:“这事儿我得跟他们掰扯到底……”
    袁孝工道:“真要是告啊,其实还是有胜算的。”
    张扬看了袁孝工一眼,这厮绝对是只老狐狸,他在挑唆自己千万别就此作罢,要把这件事闹大,要让宣传部没有脸面。
    张扬道:“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有人故意纵火,我看这件事的背后有阴谋,有人看到我们滨海现在的荣光心里不舒服,所以放了这把火,想把我烧个灰头土脸。”
    袁孝工道:“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一声。”
    张扬点了点头,虽然他和袁家兄弟闹过不快,可是袁孝工这个人为人处世还是相当有一套,还有他们家的那个老四袁孝商也是很了不得,绝对都是心机深沉的人物。
    张扬和袁孝工分手之后来到了车内,常海心看到程焱东和高廉明过来,开车先走了,她是为了避嫌,不想别人过多注意到她和张扬之间的关系。
    张扬进入车厢,先打了两个喷嚏,高廉明慌忙把车窗给落下来,对着外面深呼吸了两口。
    张扬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先擦了擦鼻子,吸了口气道:“难受死了!”
    程焱东和高廉明都好奇的看着他,平时张扬给他们的印象都是极其强悍,勇猛无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可今儿这厮居然生病了,而且在北港报社,被一群保安给围殴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高廉明道:“衣服都烂了,张书记,今儿好像吃亏了!”
    张扬道:“亏大发了,我现在手足酸软,说不出的难受。”
    程焱东道:“要不我们现在送你去医院。”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事情还没办完呢。”
    程焱东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张书记听我一句话,先去看病,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您把病养好了再说。”
    张扬看到高廉明把脸朝着窗外,知道这厮害怕自己传染他感冒,伸手搭在高廉明的肩膀上:“那啥,起诉书什么时候能写好?”
    高廉明道:“今天,今天,我说你能别靠我这么近吗?”
    张大官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焱东道:“去医院吧?”
    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你们送我去市纪委!”
    “市纪委?”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不错,市纪委!我找陈岗告状去!”
    陈岗望着眼前的张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从来都是见到这厮占便宜,什么时候也没见过他吃这样的亏啊。张扬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陈岗讲了一遍,陈岗听完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张书记,恕我直言啊,这事儿好像你们双方都有责任,你应该先去宣传部,而不是直接去北港日报社兴师问罪。”
    张扬道:“我找了,我去找黄部长了,人家一推二四五,推了个干干净净,只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都是下面人自作主张,所以我才找到……阿嚏……北港日报社。”
    陈岗下意识地把身体向后撤了撤,谁也不想被别人传染感冒啊!他有小辫子握在张扬手里,所以他不敢得罪张扬,陈岗道:“张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这件事拿到常委会上反应,和各位常委讨论一下,对北港日报这种不负责的行为,一定会拿出一个治理方案。”
    张大官人一听就知道陈岗在耍太极,张大官人对陈岗原没就寄予太大的希望,指望他去对付黄步成是不可能的,不过,利用陈岗去恶心恶心赵瑞喜之流还是绰绰有余。
    张扬大闹北港日报社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黄步成的耳朵里,黄步成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赵瑞喜向他诉说这件事的时候,只差没哭出来了,在这件事上赵瑞喜无疑是相当冤枉的,他充其量就是黄步成的一杆枪,此前他和张扬没什么仇怨,可这件事明显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张扬不但打上门来,而且要起诉他诽谤。在黄步成面前他忍不住要诉苦要抱怨,因为他是帮黄步成办事,现在出事了,黄步成理当保护他。
    黄步成安慰赵瑞喜道:“老赵,你别怕,这件事错不在你!”黄步成这会儿心中也有些乱。
    赵瑞喜道:“黄部长,我就不知道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人物,他跑到我们报社闹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大打出手,还……还打我耳光……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以后让我还怎么面对这些同事,这些下属?”
    黄步成道:“老赵啊,这件事我都听说了,你千万别生气,那个人的素质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不怪你。”他先说错不在你,又说不怪你,可不怪赵瑞喜怪谁?难道怪他自己?黄步成可不这么认为,虽然北港各大报章都刊载了对滨海不利的文章,可那也不是他的意思,那是因为市委书记项诚授意的。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凉了】(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凉了】(中)   
    黄步成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张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肯定还有后手,黄步成必须承认一件事,在虹光商场失火事件上,他的判断发生了偏差,原本他认为这件事一定和焰火晚会有关,可事情偏偏就出现了偏差,这让北港的媒体背上了胡编乱造的罪名,而这一切的责任追根溯源,最终是要查到他身上来的,虽然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指使者,但是黄步成明白,项诚不可能为发生的一切承担责任,真要是有了大麻烦,项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去,新近发生的几件事让黄步成开始重新评估这位项书记的为人处世。
    黄步成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去见项诚,项诚听黄步成说完,眉头皱了起来,他不高兴,事实上自从周兴民来北港考察之后,项诚就没有高兴过。
    黄步成道:“项书记,张扬实在是太过分了!”
    项诚冷冷看了黄步成一眼:“说别人过份之前,先考虑考虑自己做了什么!”
    黄步成道:“媒体有媒体的自由!”
    “媒体的自由绝不是胡编乱造!”项书记的严肃绝不是装出来的。
    黄步成望着项诚不苟言笑的面孔,内心中感到一阵阵的冷意,发自心底深处的寒冷,他想起了一句话——弃之如敝屣,从头到尾他都是在按照项诚的意思办事,可一到出事的时候,项诚就把自己给抛弃了,不怪项诚,要怪就怪自己太贱。
    项诚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为什么要乱说?明明虹光商场的火灾和焰火晚会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制造不安定的因素?”
    黄步成道:“事情已经这样了,项书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这句话明显带上了对抗的情绪。
    项诚明显听出了这一点,他当然清楚黄步成制造这种舆论,其目的是为了讨好自己,是为了帮自己出一口心头的恶气,可是黄步成实在太冒失了,这次非但没有给张扬难堪,反而把主动权送到了张扬手里,那小子绝对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角色,现在想让他把手恐怕难了。
    项诚道:“这还不好办,谁捅娄子,谁承担责任,我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媒体,什么话都能乱说!”
    黄步成默默点了点头,他忽然有种彻底绝望的感觉,这种绝望来自于项诚,项诚这种人绝不是可以效忠的对象,黄步成低声道:“项书记,我先走了!”
    项诚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黄步成没说明白,也没说不明白,他只是低声道:“项书记,我先走了!”
    望着黄步成有些落寞的背影,项诚有些迷惘了,他不知道黄步成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项诚并没有感到内疚,即使他明白黄步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自己,官场中溜须拍马的大有人在,可是就算拍马也要拍得恰到好处,在项诚的眼里,黄步成犯了一个极其低级的错误,对付张扬一定要把握实据,这种捕风捉影的行为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黄步成走出市委书记办公室之后,感觉到鼻梁有些发酸,如果不是因为他所处的环境,他或许真的会落下泪来,在官场上混迹多年,他早就认为自己的心态已经修炼的风波不惊,但是真正面对这种残酷现实的时候,他还是感到痛心,官场上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冷酷,甚至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底线,他开始明白因何项诚能够当上市委书记,而自己只能呆在宣传部长的位置上,修为不同。出了问题,黄步成做不到让赵瑞喜只身前冲去堵抢眼,但是项诚不会犹豫,别说牺牲赵瑞喜,即便是牺牲他黄步成,项诚也不会因此而皱一下眉头。
    黄步成并不怪项诚,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当初周兴民冷落项诚,自己顶着得罪省长的压力为项诚寻找台阶,可最后没有落到一个好字,项诚也没有因此而对自己另眼相看,现在出了问题,他就要把自己一脚踢开,在项诚的眼里只怕自己还比不上一条狗。
    黄步成越想越是难过,低头走路险些和对面的来人撞一个满怀。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老黄,干什么?地上有钱包吗?”
    黄步成抬起头,看到了市委副书记蒋洪刚,他笑得很勉强。
    到了他们这种级别,每个人的眼力都是相当厉害的,蒋洪刚一眼就看出了黄步成的不正常,他有些诧异道:“老黄,怎么了?”
    黄步成道:“没事……没事……”他想要躲开。
    却被蒋洪刚一把抓住手臂:“都中午了,一起吃点饭吧!”
    外面下着雨,心中乱如麻,黄步成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蒋洪刚的邀请,两人去了东郊的趣香园茶餐厅,趣香园是蒋洪刚的本家侄子所开,平时生意一般,蒋洪刚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这里清静,他和黄步成关系一般,仔细回想起来,两人单独吃饭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任何事都有开头,黄步成今天的心情实在郁闷,虽然他没打算找蒋洪刚倾吐,可是有人陪他吃顿饭,消磨一下时光也好。
    蒋洪刚显然已经知道了北港日报的事情,两人对饮了两杯酒之后,蒋洪刚就把话题倒向了这件事。蒋洪刚道:“老黄,我听说张扬今天去北港日报社被人给打了。”
    黄步成一脸的无奈:“蒋书记,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张扬吃过亏?”
    蒋洪刚哑然失笑,这个世界上能让张扬吃亏的人可真不多见。
    黄步成道:“他一个人能把海风路开饭店的五十多人打得人仰马翻,北港日报区区几名保安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我也听说一个版本,他去北港日报社把赵瑞喜痛揍了一顿,所以那帮保安才去围攻他,现在他人走了,那帮保安都被公安机关给控制了。”黄步成明显站在北港日报的立场上。
    蒋洪刚道:“老黄啊,这件事有些大意啊!”他没具体说是北港日报大意还是黄步成大意。
    可黄步成心中能够听明白,黄步成道:“有些事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蒋洪刚心中暗自冷笑,北港这么多报纸敢于刊登这种针对性十足的消息,没有你黄步成的首肯根本不可能,现在好了,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虹光商场是人为纵火,和焰火晚会没有关系,等于被人抽了一个重重的耳光,这下你黄步成的麻烦大了。蒋洪刚之所以把黄步成请出来吃饭,是因为看到了黄步成刚才沮丧失落的表情,蒋洪刚很容易就推断出,蒋洪刚一定在项诚那里吃了瘪,从项诚的为人处世就能够看出,项诚是个不敢担当的人,北港的这些媒体敢齐齐将枪口指向张扬,其背后肯定是宣传部长黄步成在撑腰,而归根溯源,还是项诚的授意,如果黄步成不是为了讨好项诚,绝不会主动干出这种和张扬为敌的事情。蒋洪刚道:“这件事有些麻烦啊,这些媒体把火灾和焰火晚会关联在一起,滨海方面认为他们是有意诋毁滨海政府形象,我听说他们已经向省委宣传部提出了抗诉。”
    黄步成一双眉毛紧皱在一起,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借酒浇愁愁更愁,他此时纠结的心态已经让人一目了然了。
    蒋洪刚道:“老黄,我看这件事不可轻视,你作为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必须要做得更主动一些。”
    黄步成道:“怎样更主动一些?”
    蒋洪刚道:“应该先把这件事通报给项书记,由项书记出面协调一下最好。”蒋洪刚这句话纯粹是往黄步成的伤口上撒盐,他已经看出黄步成在项诚那里吃了瘪,却故意又提起这件事,绝对是存心故意。
    黄步成叹了口气道:“项书记日理万机,那顾得上这种小事。”这句话已经透着对项诚的不满了。
    蒋洪刚道:“我说句实话,你可不爱听。”
    黄步成端起酒杯和蒋洪刚碰了碰道:“蒋书记,这里只有咱们俩,你有什么说什么,我这心里也窝囊的很。”
    蒋洪刚陪他喝了这杯酒,然后道:“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北港日报一点理都不占,滨海失火无论责任在谁,作为北港的官方媒体,都不该发出一篇针对性十足的报道,滨海、北港根本就是一体,大家都是体制中人,相互之间要有彼此包容的默契。”
    黄步成道:“那就是官官相护了!”
    蒋洪刚道:“这个词儿虽然不好听,但是很多时候是需要官官相护的,难不成大家彼此不需要维护,要相互拆台吗?”
    黄步成道:“为了这件事我已经把相关责任人狠狠批评了一通。”当黄步成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也开始往外摘清自己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项诚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无非是一个人更果断,更绝情,而另外一个比较纠结,还算有些人情味。但是无论他怎样纠结,到最后还是要想方设法的保住自己。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凉了】(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心凉了】(下)   
    蒋洪刚道:“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不然这件事不会结束。”
    黄步成道:“如果真的要找责任人,我肯定是最大的责任人!”
    蒋洪刚喝了一口酒道:“老黄,我今儿多喝了两杯,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心里藏不住事儿。你的为人我看在眼里,我很欣赏你,把你当老大哥看待。”
    黄步成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听得心里还是暖烘烘的,这种话,项诚就不会说,或许他会说,只是不屑于说,在项书记的眼里,从来没看起过他黄步成。
    黄步成道:“蒋书记,你说!虽然咱们平时没怎么深谈过,可是我这心底也一直很欣赏你!”他说得自然也不是真话,过去他一直是项诚身边最忠实的追随者,在未来市委书记的选择上,他百分百站在宫还山的一方。可项诚几次的作为让他心寒,连带着对宫还山也产生了看法。
    蒋洪刚道:“这次周省长过来,透露出一个意思,咱们北港的常委圈子或许会有些变化。”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黄步成却听得心惊肉跳,有变化是什么意思?就是有可能增加,也有可能减少,更大的可能性是减少一个增加一个,如果这句话真的是周兴民透露出来的,那么在周兴民的眼里,最不讨喜的那个人无疑是自己,周兴民摆项诚一道的时候,是自己硬着头皮去给项诚当垫脚石,周兴民当场就给自己甩脸子了。
    这次周兴民过来,瞎子都能看出他对张扬的力顶,身为滨海市委书记的张扬,跻身北港常委也不算是一件突兀的事情,如果常委中拿掉一个……黄步成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过去他不会认为首先拿掉的是自己,可是现在这件事明显他理亏,等于他给了别人一个机会,张扬如果在这件事上制造文章,继续把事情闹大,不排除省里介入的可能,事情闹得越大,追究的就越深,到最后肯定会追究到自己的身上,以项诚的做派,他是不可能为自己说话的,黄步成越想越是慌张。
    蒋洪刚说完刚才那番话,一直在悄悄观察黄步成的表情变化,他适时说出下一句话:“老大哥,你为人太实在,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被人利用啊!”
    黄步成一口酒喝了一半,他被呛着了,扭过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是真心想哭,项诚太不够意思了,他冤枉啊!蒋洪刚的一句老大哥无形之中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步,黄步成平复了咳嗽,拿起纸巾擦了擦眼睛,舒了口气道:“老弟,我也不说什么了,你是个明白人,现在我是左右为难啊!”
    蒋洪刚道:“这世上没有谁欠谁的,老大哥,我问你一句话,你觉得人和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
    黄步成抿了抿嘴唇,他满脑子晃动的都是项诚冷酷的目光,内心中拔凉拔凉的,人和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什么?蒋洪刚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无疑已经看穿了他此时究竟在纠结什么?
    蒋洪刚道:“尊重!无论高低贵贱,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就是尊重,缺少了起码的尊重,那样的关系必然是病态的!”
    黄步成望着蒋洪刚,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几下,尊重!不错,人和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是尊重,你项诚对我欠缺尊重,你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你不能始终对我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也是人,我也需要尊重!黄步成端起酒杯:“老弟,为了这句话我敬你!”
    两人又喝了一杯,黄步成被项诚撕裂的支离破碎的内心渐渐被酒精的温度弥合了,他低声求教道:“老弟,旁观者清,你帮我出出主意。”
    蒋洪刚道:“下象棋时最常用的方法!”
    弃卒保帅!黄步成的象棋水准不错,他当然明白蒋洪刚的意思,可是拿赵瑞喜开刀,他还真有些良心上过意不去。
    蒋洪刚道:“未必一定要把责任人拿下,既然造成了恶劣影响,就要主动去消除这种影响,公开道歉未尝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面子是靠别人给的,越早拿出姿态,越能把这件事的影响控制在有效范围内。”
    黄步成道:“可是张扬……”他担心张扬不会善罢甘休。
    蒋洪刚道:“张扬那边的事情我来解决!”
    黄步成望着蒋洪刚,他忽然想到自己和蒋洪刚之间的关系远没到那种他为了自己尽心尽力的地步,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对蒋洪刚还有利用的价值,比起项诚的态度,黄步成更喜欢蒋洪刚这种,虽然同样是利用,但是一个人可以给他尊重,或许项诚永远不知道尊重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张大官人的病情并没有因为在报社和那帮保安的贴身肉搏而有所减轻,在北港奔波了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喷嚏还是接着打,而且没有好转的迹象,丹田处的疼痛变得越来越剧烈了,他很想修炼大乘诀,理顺经脉,可是他的经脉犹如被人上了一把锁,内息被禁锢其中无法破关而出。
    张扬把周山虎叫到了房间里,他提出了一个让周山虎瞠目结舌的要求:“虎子,你打我!”
    周山虎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张书记……您说啥?”
    张扬指着自己的小肚子道:“这儿!来一拳!阿嚏!”
    周山虎挠了挠头,这才看出张扬不像是在开玩笑。
    张扬道:“快!”
    周山虎摇了摇头,咧开嘴笑了,他不敢。
    张扬道:“我让你打你就打,这是帮我治病!”
    周山虎终于被治病这两个字说服了,他扬起拳头轻轻击中了张扬的小腹,张大官人怒道:“用点力,娘儿们似的!”
    周山虎这次用上了五分力,打在张大官人的小腹上,张扬感觉到丹田一震,痛感立时减轻了一些,他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有点样子了,再用力!”
    周山虎道:“你没事?”
    张扬点了点头道:“来吧,用尽全力!”
    周山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前冲一步,一记重拳击打在张扬的小腹上,蓬!地一声,张大官人被打得踉踉跄跄的后退,身躯撞击在墙壁上,然后又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周山虎吓得慌忙上前去扶他。
    张扬却笑着自己爬了起来:“舒服,真他妈的舒服!虎子,就这样,狠狠打!”
    周山虎确信张扬真的是让自己打他,于是施展浑身解数,拳头如雨点般向张大官人打去,周山虎的拳脚本来就有些基础,后来跟在张扬的身边经过他的点拨,也是进步神速,普通人根本禁不住他的三拳两脚,可眼前这位是张大官人,他打在张扬身上,拳头打得越重,张大官人越是眉开眼笑,嘴里直叫舒服,他绝不是伪装,周山虎的重击之下,他的丹田似乎终于张开了一条细缝,内息从丹田之中透入经脉,不过这种方式起到的作用毕竟有限,到最后张大官人没事,周山虎先累瘫了,土狗一样伸着舌头,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哭丧着脸,上气不接下气道:“张书记……张哥……我叫您张大爷行吗……您别让我打你了……我就快累死了。”
    周山虎累得半死,反观张大官人却是越来越精神了,不过这厮仍然觉得差点劲儿,叹了口气道:“虎子,我白指点了你这么久,你武功咋就没多少提升呢……阿嚏!”
    周山虎歇了一会儿方才有力气说话:“张书记……我从没见过您这样的,喜欢被别人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怎么报社的那几个保安能够近了您的身,敢情……你是故意啊……”
    张大官人虽然感觉舒服了一点,可仍然没有恢复到正常的那种状态,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此时常海心打电话过来询问他的病情。
    张扬道:“好多了,你别担心,休息休息就会没事。”
    常海心小声叮嘱道:“别再忙着工作上的事情了,你请两天病假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你来北港,我照顾你。”
    张扬呵呵笑了一声,随后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电话那头常海心不禁有些担心:“你赶紧请假,好好休息听到了没有,要是你病出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
    张扬道:“没事,就我这身子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这边刚把电话挂上,那边手机又响了起来,却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打来的,张扬接通电话,听到蒋洪刚爽朗的大笑声,笑声过后,蒋洪刚方才道:“张书记,听说你今天被人打了!”
    张大官人打了声喷嚏,抽出纸巾擦了擦鼻子道:“蒋书记,您不厚道啊,知道我被人打了你还这么高兴?”
    蒋洪刚道:“苦肉计吧!”在他看来,张扬玩的是苦肉计。
    张大官人道:“天地良心,我真不是苦肉计,今儿是真生病了,被人围殴了一顿。”他没撒谎,不过也没说实话,他的本意没想玩苦肉计,可今儿不知生了什么毛病,被别人打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张大官人暗忖,我今儿不是犯贱吧,皮痒吧?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江湖术士】(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江湖术士】(上)   
    蒋洪刚道:“有没有时间,我找你聊点事儿。”
    张扬道:“我刚从北港回来,现在病的不轻,咳咳……两盒纸巾都被我用完了。”他隐然猜到蒋洪刚想干什么,十有八九是想当说客,所以先把蒋洪刚下面想说的话给堵住。
    蒋洪刚笑道:“那好,就在电话里说,张扬,我也不瞒你,我是为了北港日报的事情找你的,你要是觉得我有资格说几句,我就多说两句,你要是不想听,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蒋洪刚这么一说,张扬不想听也得听了,他笑道:“蒋书记,您把我当外人了,有什么话直说,我能答应你的都答应你,我要是不能做到的您也别为难我,您看行吗?”
    蒋洪刚道:“成,北港日报的事情的确是报社不对在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面给他们点压力,让他们在报纸上刊登道歉声明,并将虹光商场失火的真实情况向社会说明,至于相关媒体单位的负责人,我让他们单独向你道歉。”
    张扬道:“蒋书记,其实这些人不是重点。”
    蒋洪刚笑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背后还有人指使,依着你的意思,难道一定要追究下去,非得让黄步成出来解释清楚?”
    张扬道:“他要是知情,就是明知故犯,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别人都欺负到我头顶上来了,我总不能窝窝囊囊的装孙子。”
    蒋洪刚道:“追到他身上难道就能找到主要责任人?或许另有其人呢!”蒋洪刚委婉地点明了事情的真相。
    张扬何尝不明白,蒋洪刚已经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市委书记项诚,其实这次的事情绝对是项诚授意,否则黄步成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挑战自己的底线,在张扬看来这次应该杀鸡儆猴,既然你黄步成甘心当项诚的一条恶犬,我今儿就好好打打你这条看门狗让你主人项诚看看。
    蒋洪刚虽然隔着电话看不到张扬的样子,但是他能够推测到张扬此时的心情,张扬应该是下定决心要对黄步成出手了,换成过去,蒋洪刚或许会觉得黄步成的死活和他无关,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省长周兴民来滨海之后,蒋洪刚的内心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希望,项诚过去之所以在北港政坛屹立不倒,和薛老在背后的支持有着相当大的关系,现在薛老已经隐退,其影响力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平海政坛也几经变换,如今已经形成了以宋怀明为核心的领导层,省长周兴民背景深厚,更是被高层普遍看好的年轻干部,这两个人和项诚之间的关系都很一般,而周兴民这次前来滨海,已经明显流露出对项诚的反感,项诚虽然看好宫还山,虽然竭力想把宫还山树立为他的接班人,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北港市委书记的任命也不是项诚说了算的。
    蒋洪刚想保黄步成是有目的的,一直以来项诚在北港领导层内都拥有着绝对的领导地位,这从历次的常委会上就能够看出,每每项诚做出提议,都会多数票通过。常委之中和项诚走得最近的有两个,一个是市长宫还山,还有一个就是黄步成,黄步成这次的遭遇蒋洪刚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黄步成对项诚忠心耿耿,可是项诚却对他如此绝情,明明是他授意利用虹光火灾这件事给张扬舆论上的压力,可是当事情真正闹出来之后,项诚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替他说,这样的行为怎能不让人心寒。
    事实上黄步成正处于最困难的时候,虽然他目前的这种境况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是却激起了蒋洪刚的一点点同情,官场之上这种同情很难演变成为实际支持行动的,除非产生同情的同时又发现了可以利用的契机。
    雪中送炭!蒋洪刚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他对黄步成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个人懂得知恩图报,当然,这并不足以成为蒋洪刚帮助他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蒋洪刚急于扭转自身在北港领导层内部的弱势,他必须要采取联盟的策略,也只有这样,才能撼动项诚在北港的位置。
    长久以来蒋洪刚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周兴民这次来北港,让他看到了绝佳的机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尽早确立自己的阵营,为将来和宫还山的最终决战做准备。黄步成在他的眼中无疑成为了应该被团结的对象,所以蒋洪刚才主动找上了张扬。
    蒋洪刚等着张扬说话,可张扬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天,蒋洪刚终忍不住率先开口道:“在政坛上能够走多远,并不是看一个人的敌人有多少,而是要看他的朋友有多少。”
    张大官人听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想笑,蒋洪刚要保黄步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儿他是厚着脸皮找自己要人情来了,张扬道:“蒋书记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他这句话问得很坦白,到底是项诚派你来的,还是你自己主动过来找我的?
    蒋洪刚意味深长道:“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要好得多!”这句话等于他向张扬表明了态度,是他自己要拉黄步成一把。
    话说到这种地步,蒋洪刚的意图已经很明朗。
    张扬本来的确做好了要对付黄步成的打算,可是蒋洪刚出面说情,他自然要给蒋洪刚几分面子,一来蒋洪刚是北港市委副书记,二来,正如蒋洪刚所说,项诚才是这件事的背后主谋,黄步成只是项诚的帮凶,将黄步成打掉,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而项诚可能会因此更加仇恨自己,说不定会彻底将他激怒,这对张扬目前的工作开展是不利的。
    出于这样的考虑,张扬决定做个顺水人情,给蒋洪刚一个面子,他呵呵笑道:“蒋书记,这件事就按照你说的办。”
    蒋洪刚听张扬终于答应放过黄步成,也是打心底舒了一口气,他轻声道:“张扬,这件事我记下了。”
    张扬道:“我只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跟我作对才好。”
    蒋洪刚微笑道:“放心,就算我无法让你们成为朋友,我可以保证他不会成为你的敌人。”蒋洪刚这番话说得信心满满,他认为通过这件事,自己和黄步成的关系可以突飞猛进,而黄步成也不会继续甘心被项诚利用,官场上永恒的只有利益。
    张大官人又不断咳嗽了起来,蒋洪刚关心道:“张扬,要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张扬叹了口气道:“原本我以为自己的本钱还不错,可现在发现,那啥……阿嚏!”
    张大官人的这个喷嚏打得荡气回肠,连电话那边的蒋洪刚都感觉到心头剧震,他又叮嘱了张扬几句,这才挂上了电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张大官人也是如此,他这次之所以兴起对付黄步成的心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黄步成的常委位置,不过现在张大官人的心态已经比起当初好了许多,凡事不能操之过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官要一级一级的做,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将滨海这座城市经营好,等城市经营好了,一切就会变得水到渠成。
    张大官人正在盘算他的未来大计的时候,傅长征进来给他送药,张扬吃完药,量了量体温,他的体温仍然在三十九度以上,对于自己目前的症状,这厮也找不到有效的办法,所开的药物也都是清热去火,张扬知道自己的病根还是在内功上,他正处于突破的边缘,在无法做出最后突破的时候,身体很难恢复到正常状态。
    傅长征看到张扬的病情仍然没有缓解,他劝道:“张书记,您去休息吧,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去休息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张扬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来我应该关机了。”说话的时候却仍然忍不住看了看电话,想不到这个电话居然是薛世纶打来的。
    薛世纶的电话张扬不敢怠慢,他马上接通了电话。薛世纶的声音显得颇为焦急:“张扬,你在哪里?”
    张扬道:“上班!”只说了两个字就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薛世纶道:“你萧叔叔突然生了急病,咳出了好多血,我们请医生过来,可是医生对他的病情全都束手无策,你能不能帮我将于教授请来为他治病?”薛世纶之所以想起于子良,是因为当初他父亲就是通过张扬的介绍,由于子良进行换血的,具体的内幕薛世纶并不清楚,本来他也能直接给于子良打电话,可是做生意的人考虑事情很是全面,他害怕自己请不动于子良,所以想通过张扬,他认为凭借张扬和于子良的关系,说动他过来帮萧国成治病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张扬道:“好!我马上跟他联系!”
    薛世纶焦急道:“一定要快,国成的情况很严重。”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江湖术士】(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江湖术士】(中)   
    薛世纶并没有夸大其词,萧国成从昨晚开始不停的咯血,虽然所有人都劝他尽快去北港人民医院治疗,可是薛世纶仍然固执己见,萧玫红请来了北港人民医院的专家,可几位专家对萧国成的病情也都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提出的治疗方案无非是对症治疗。
    薛世纶认为于子良是一位妙手回春的神医,他并不知道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是张扬。
    张扬联系于子良之后,于子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他没办法,他是脑外科专家,就算他对其他外科门类都算得上精通,但是一听薛世纶就是呼吸科的毛病,他实在帮不上忙,不是他不愿意去,而是去了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何况于子良现在身在美国参加学术研讨,就算他即刻赶回来,恐怕也耽误了病情,于子良认为张扬自己就能够解决问题,上次薛老的事情就是张扬做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张大官人听说于子良无法过来,他考虑了一下之后,只能自己亲自前往白岛观邸一号,换成别人,张大官人未必肯亲自跑这一趟,可生病的是萧国成,又是薛世纶亲自打来的这个电话,张扬认为这次是和萧国成搞好关系的大好契机,虽然他粉碎了泰鸿赵永福的阴谋,但是并不意味着滨海保税区那块地的事情得到了彻底解决,想让萧国成配合自己的计划,就必须和他搞好关系。抛开这所有的一切,萧国成是薛老的干儿子,单单是这个理由,张大官人也没理由坐视不理。
    张扬让周山虎送自己前往白岛,并没有提前和那边联系,中途薛世纶打来了电话,他告诉张扬自己正从京城前往北港,薛老也非常关心萧国成的病情,幸亏他好歹劝住了老爷子,不然薛老肯定要亲自前来北港一趟。张扬让薛世纶放心,只说自己请了一位名医前往白岛给萧国成治病。至于这位名医就是张大官人自己,他并没有透露分毫。
    周山虎开车将张扬送到码头,两人买好了船票,直奔白岛而去。
    张扬的来访让萧玫红感到意外,张扬向她解释道:“薛叔叔让我帮忙请医生过来。”
    萧玫红睁大了美眸有些诧异的望着周山虎,她认识周山虎,前来的只有张扬和周山虎两个,在她的概念里张扬是滨海市委书记,也就是说剩下的这位就是医生了,可他明明是张扬的司机。
    周山虎正想解释,却听张大官人道:“人不可貌相,我身边从来都是卧虎藏龙,山虎赤脚医生出身,懂得不少偏方,咳咳咳……”张大官人今儿原本就有点底气不足,这一撒谎,底气越发的不足了。
    周山虎满脸通红,臊得,别看他长得黑,可面子薄,比起张大官人那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萧玫红看到周山虎的模样,心中就有了回数,她才不相信张扬的鬼话呢,不过张扬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当然不好拆穿张扬的谎言。萧玫红道:“我叔叔的情况好像稳定了一些,刚才请了一位气功师过来。”
    “啥?”张大官人闻言一愣,萧玫红居然请来了一位气功师。
    萧玫红点了点头道:“气功大师钱龙先生的大弟子朱红冠。”
    张扬一听就来了兴趣,扭过脸打了个喷嚏道:“那啥,我跟你去看看!”
    萧玫红道:“张书记,我叔叔做过治疗之后刚刚入睡,你看……”她的意思很明显,这会儿不方便探望,她也不相信周山虎是什么医生。
    此时一名俊俏的小护士慌慌张张从别墅内跑了出来,惊呼道:“萧小姐,先生他……先生他……”她结结巴巴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可是脸上惊恐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玫红花容失色,转身就向别墅内跑去,张大官人也跟着她往里跑,这下萧玫红顾不上阻止他了。
    来到萧国成的房间外,还没有进门就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张大官人眉头一皱,他示意周山虎不要跟进去,他自己随着萧玫红来到房间内,却见大床之上萧国成上身赤裸,身上扎了不少的银针,床头枕边散落了不少暗紫色的血迹。
    萧国成牙关紧闭,脸色铁青,周身的肌肉非常紧张,在床边一名身穿白色中式服装的男子正在念念有词,手中银针还在不停往萧国成的身上插落,那男子想必就是气功大师钱龙的大弟子朱红冠了。
    朱红冠四方面孔,颌下留着三缕青须,脸色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表情写满紧张。
    张扬来到床前的这段时间内,朱红冠又是一针刺了下去,萧国成的情况非但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身体不住抽搐起来。
    萧玫红看到眼前情景,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低声啜泣起来,她颤声道:“大师求您救救他!”
    朱红冠抬起衣袖在头上擦了擦冷汗,站起身道:“萧小姐不用惊慌,我用独门气功救他。”
    张扬低头看了看床边痰盂中的呕吐物,又看了看床头的那些血迹,脸色不由得一沉。
    朱红冠不知张扬是谁,看到他突然就闯了进来,圆瞪双目道:“谁让你进来的?不是说过我治病的时候外人不得在场吗?”
    萧玫红道:“他是我叔叔的好朋友。”
    朱红冠冷哼了一声,转向萧玫红,表情马上变得和善起来:“萧小姐,你不必慌张,我去拿点工具,马上就来。”他举步要走,却被张大官人一把抓住手臂。
    朱红冠愕然道:“你干什么?”
    张大官人道:“不是气功治病吗?还要什么工具?”
    朱红冠充满倨傲道:“你懂什么?一个门外汉,哪懂得我们功法的精妙,赶紧放开,耽误了萧先生的病情,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张大官人鼻子发痒,一个喷嚏喷了朱红冠一脸。
    朱红冠恼羞成怒,满脸通红,现在这张脸真的就像鸡冠子一样了。他盯住张扬道:“放开,我不想伤了你!”这厮的语气倒是托大。
    张大官人抽了抽鼻子,阿嚏!又是一个荡气回肠的喷嚏,这厮纯粹是存心故意,朱红冠被喷得满脸飞沫,真是狼狈不堪。朱红冠正想发作,萧玫红匆匆走了过来:“张书记,你不要为难朱先生!”单从萧玫红这句话就能够听出她对朱红冠非常的信任。
    张扬点了点头,放开朱红冠的手臂。
    朱红冠恨恨看了张扬一眼方才离去。
    张扬来到门外向周山虎招了招手,低声吩咐道:“给我盯着他,别让这江湖术士跑了。”
    周山虎道:“他要是跑我怎么办?”
    张大官人咳嗽了一声道:“他要是赶跑就给我打!狠狠打!”
    萧国成这会儿功夫情况变得越发严重,萧玫红吓得花容失色,握住他的手,含泪道:“叔叔,朱先生这就过来,你忍一忍。”
    张扬来到床边看到萧国成的样子,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此时萧国成周身肌肉紧绷,因为过度紧张的缘故,头颈部的青筋全都暴起,显得极为骇人。
    张扬盯住他赤裸的上身,他低声道:“你让开!”
    萧玫红一怔,马上意识到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虽然不情愿,可是现在除了张扬以外,她也不知道应该求谁帮助,萧玫红放开萧国成的手。
    张扬走了过去,将刺入他身体的银针一根根拔起,示意萧玫红点燃一旁的酒精灯,一边炙烤银针,一边重新将针刺入萧国成的肌肤,让萧玫红惊奇的是,随着张扬重新将银针一根根刺入,萧国成的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他的周身不再颤抖,紧绷的肌肉也似乎开始放松。
    张扬吩咐道:“去给我准备三块冻豆腐,顺便再拿来一口高压锅。”
    萧玫红不解道:“要豆腐做什么?”
    张扬道:“你只管找来就是!”一旦开始治病,张大官人就恢复了他的莫测高深,张扬看病的时候不想向别人解释,其实就算他解释了,萧玫红也不会懂。
    豆腐这种食材家里是常备的,萧国成本身又是个素食主义者,所以家里并不缺少豆腐,不一会儿萧玫红就拿着几块豆腐匆匆走了回来,没有冻豆腐,已经放在冷冻室了,不过就算深冷速冻也得需要时间,她害怕耽搁叔叔的病情,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拿来了三块普通豆腐。
    张扬接过豆腐,看到没有冻过,向萧玫红看了一眼,萧玫红道:“没有冻豆腐,我已经让人冻上了。”
    张扬道:“你先出去,任何人不要打扰我。”
    萧玫红咬了咬嘴唇,她并没有移动脚步。
    张扬道:“我想单独为萧先生治病。”
    萧玫红道:“不,我必须在场。”虽然她知道张扬应该不会害萧国成,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张扬也没有继续坚持,摇了摇头,将一块豆腐贴在萧国成的肚脐上,另外两块,一块放在他的心窝,另外一块盖住他的嘴唇,但是并没有封住他的鼻孔,不然指不定要将萧国成给憋死了。
    萧玫红看得莫名其妙,她心中暗道,这张扬该不是一个江湖术士吧?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江湖术士】(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江湖术士】(下)   
    张扬暗自吸了一口气,银针隔着豆腐刺入萧国成的脐周,轻轻捻动,然后拔去银针,再用同样的方法在另外两块豆腐覆盖的地方刺入。做完这一切之后,张扬以手掌平贴在萧国成的小腹之上,掌心将豆腐盖住,催动内力,他的内力虽然不能像平时那样随心所欲,可是经过周山虎的一顿痛殴之后,多少恢复了一些元气,阴煞修罗掌的寒气无声无息地灌注于那块豆腐之上,很快萧国成肚脐上的豆腐便凝结成为硬邦邦的一块,随后更奇怪的现象发生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豆腐的底部开始发黑,到最后,除了顶部仍然是白色,其他的部分已经全部变成黑色,而且颜色从底到上方逐渐递减。
    张扬将那块变黑的豆腐利用塑料布包起,扔入高压锅中,随后逐一在另外两块豆腐之上施加功力。
    萧玫红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知道张扬应该不是在玩游戏,这样的景象,绝非用江湖术士这四个字就能解释的,原本软嫩的豆腐,经过张扬的手掌相贴,全都成为了硬邦邦的冻豆腐,而且豆腐的颜色也几乎变成了黑色。
    当啷一声,张扬将最后一个硬邦邦的豆腐块扔入高压锅内,萧玫红有些好奇地想伸手去拿,却被张扬喝止,张扬道:“还想好好活着就别碰它。”
    萧玫红慌忙把手给缩了回来。
    张扬要来一个口罩,遮住萧国成的口鼻,然后起身道:“让他休息一会儿,我想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他就能苏醒过来,高压锅里的豆腐加上水,去厨房炖上一个小时,然后扔掉,高压锅也不要再用了。”
    萧玫红望着张扬将信将疑,再看叔叔躺在床上仍然一动不动,不过表情似乎比刚才祥和的多。
    张扬去洗手间洗净了双手,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才想起朱红冠的事情来。
    来到别墅的前院,看到朱红冠躺在草地上,已经是鼻青脸肿,周山虎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果然不出张扬的意料,这厮借口去拿东西,实际上是想趁机离开,没等他走远就被赶来的周山虎抓了个正着,两人争执起来,因为张扬事先交代过,周山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揪住朱红冠狠揍了一顿,张书记交代,无论如何都得拦住他,必要的时候可以出手,而且要狠狠打。
    朱红冠躺在草地上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哼哼唧唧道:“你们等着,我师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这厮口出狂言,周山虎抬脚在他屁股上狠踹了一记,朱红冠明白出声还要挨打,只能忍气吞声的闭上嘴巴。
    张大官人来到朱红冠面前,低头看着他,还没说话呢,又觉得鼻痒,嘴巴一张,朱红冠看出势头不妙,慌忙捂住面孔,将张大官人随着喷嚏而来的飞沫挡住。
    张大官人吸了吸鼻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晃了晃脑袋道:“朱红冠,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你对萧先生做什么了?”
    朱红冠道:“我什么都没做……”
    张扬向周山虎使了个眼色,周山虎马上明白了,走过去,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打得朱红冠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这一巴掌也彻底摧垮了朱红冠的心理防线,他惨叫道:“别打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我就是想来骗点钱……我根本不会什么气功,我师父的本事我连一成都没学到,我错了,我错了……”
    张扬指着朱红冠的鼻子道:“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道行也敢出来行骗,我看你师父也是一个江湖术士。”
    朱红冠哭丧着脸道:“求求你放过我吧,钱我全都退给你们。”
    此时萧玫红走了过来,刚巧看到眼前的情景,将朱红冠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有些怒气,这朱红冠实在是太可恶了,行骗居然骗到了他们的头上,要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因为他的问题,延误了叔叔的病情,那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损失。
    萧玫红冷冷道:“你就等着坐牢吧!”
    朱红冠可怜兮兮道:“萧小姐,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玫红冷哼一声,再不理会他,她向张扬轻声道:“我叔叔醒了,他想见你。”
    张扬点了点头,和萧玫红一起返回别墅,身后朱红冠仍然在不断哀嚎,张扬听得好笑,他低声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江湖术士?”
    萧玫红道:“我也是没办法了,请来的医生都对我叔叔的病情束手无策,有人建议我尝试一下气功治病,就帮忙推荐了这位钱龙大师的弟子,我想凭钱龙大师的声望,他的大徒弟应该很有本事,谁曾想这个人居然是个大骗子,如果不是张书记及时赶来,恐怕我叔叔的病情就完全被耽误了。”
    张扬笑道:“病急乱投医,这件事怨不得你。”
    萧玫红俏脸之上写满内疚,她轻声道:“对了,我叔叔究竟得的什么病?”
    张扬道:“他根本就不是病!”
    “不是病?”萧玫红诧异道。
    萧国成听到张扬这么说也是同样诧异,他苏醒没多久,脸色并不好看,非常苍白,眉宇间隐隐透出黑气,蒙在脸上的口罩仍然没有取下来。
    房间的窗户已经全都打开,室内原本腥臭的味道已经被新鲜的海风洗涤一空。
    张大官人咳嗽了几声,点了点头道:“不是病!”
    萧国成道:“我每年都会咳嗽很长一段时间,也找过很多呼吸科的专家,这些专家的水平都是世界一流的,他们对我的咳喘全都束手无策。”
    张扬道:“因为他们没有找到你发生这种症状的真正原因。”
    萧国成道:“张书记可以为我解释吗?”
    萧玫红道:“张书记,在看到你出手之前,我从没有想到豆腐可以治病,而且那豆腐会在你的掌下一会儿就变得硬邦邦,黑乎乎。”
    张扬笑道:“那可不是我的缘故……阿嚏!”
    萧国成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扬道:“在我给你们做出解释之前,我希望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今天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你们必须要为我严格保守秘密,除了我们之外,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出去。”
    萧国成和萧玫红同时点了点头。
    张扬道:“萧先生你并不是生病,你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有人在你的体内种了盅毒!”
    “种盅?”
    张扬点了点头:“这种奇怪的蛊术过去曾见于湘西和苗疆,当地有一些少数民族掌握这种神秘的方法,最常见的一种就是,在端午节时候,取各种各样的毒虫放置于陶罐之中,先在罐口垫一张纱布,然后盖好盖子,在夜深人静之时,在十字路口挖一个深约二尺五寸的土坑,将套管埋下去,任其互相残杀,历经七七四十九天将陶罐取出,最后只有一种毒虫幸存,把这幸存的毒虫闷死后,和其他毒虫连同自己的头发一起晒干,然后研成粉末,贮存在香炉内,这就变成了香炉蛊,在养蛊人的心中,香炉蛊是有灵魂的,对之虔诚,不敢有丝毫怠慢,平时都将香炉蛊放置在养蛊人的床头地下,农历每个月的初九晚上凌晨时分,养蛊人虔诚的捧着香炉前往野外孤坟,点燃三支香插入香炉内,然后面向西方,默默诵念咒语,反复九次,然后回还,中途不得回头,回家之后将香炉蛊放于原处,月月如此,不得有误,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点香拜炉的时候一定不可以让外人看到,否则蛊就不灵了,会出来作祟,而一般人如果不巧遇到了养蛊人在点香拜炉,必须用大喝声震住养蛊人,不然自身会中蛊毒,往往七日必死。”
    张大官人的这番话让萧国成叔侄听得目瞪口呆,两人都觉得张扬说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萧国成低声道:“你是说我中了别人的蛊毒,可是我并没有遇到过别人点香拜炉。”
    张扬道:“如果你是误打误撞的遇到,说不定你早就死了,现在看来,你有两种可能,一是被人种蛊,二是被中蛊者感染,萧先生有过去苗疆的经历吗?”
    萧国成摇了摇头。
    萧玫红道:“张书记,刚才那三块发黑的豆腐,难道就是你所说的蛊毒?”
    张扬道:“萧先生这次的病情实际上就是蛊毒发作所致,我之所以选择豆腐,是因为豆腐本身是食材,对蛊虫有吸引力,豆腐的质地疏松,便于蛊虫侵入,我要冻豆腐的原因,是想利用低温使蛊虫的身体麻痹,不至于扩展到其他的地方。”
    萧国成道:“难道我的病还有传染性?”
    张扬道:“你本来没事,但是我用针刺破了你的穴道,等于在你经脉上开了孔,蛊虫就顺着这些孔洞爬了出来。”
    “可是刚才那个朱红冠也在我身体上刺了许多下,那我周围的人岂不是危险了?”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难免犯错】(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难免犯错】(上)   
    张扬道:“不妨事,那个朱红冠虽然扎了你不少针,可是他就没有一针扎对地方。”
    萧玫红俏脸之上写满愧色,她后悔不迭道:“都怪我,不该请那江湖骗子过来。”她想到一件事,轻声道:“我叔叔的病情突然加重是不是这个人动了手脚?”
    张扬摇了摇头道:“和他无关,就算他想动手脚,也没有那个本事。”他向萧国成道:“萧先生,你有没有和苗人接触的经历?”
    萧国成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方才道:“你跟我来!”他慢慢坐起身来,萧玫红想要去搀扶他,却被他摆手谢绝。
    萧玫红递了一根拐杖给他,萧国成指了指外面,示意张扬跟着他过来,因为他并没有提及萧玫红,所以萧玫红知趣的留在房内。
    萧国成带张扬去的地方是观邸一号的地下一层,这里是萧国成的收藏室,里面存放着萧国成多年来搜集的一些珍贵物品。
    通往地下收藏室共有两层密码门,都要通过密码和指纹的双重验证方才可以进入。
    地下收藏室约有四百多个平方,其中收藏着古董、字画、还有不少现代雕塑作品,张大官人发现自己送给萧国成的那幅琵琶行也在其中,已经被存放在真空的玻璃展示柜中。
    正北墙面上的一张巨幅油画吸引了张扬的注意,上面画着一个面目慈和的中年美妇,萧国成的目光也落在那幅画像上,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歉疚,低声道:“这是我的妻子!”他走到一座非洲雕塑前,将雕塑的头颅拧动,那幅油画缓缓移动开来,后方出现了一道合金防盗门,萧国成输入密码,然后进行指纹和视网膜的三重验证。
    张大官人心中暗暗称奇,想不到这观邸一号下面居然蕴藏着这么多的秘密,萧国成能够将自己带下来,足以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
    自从进入这地下收藏室,两人之间就少有交谈,氛围显得格外凝重,张扬为了舒缓这种氛围,微笑道:“萧先生,你不怕我将你的秘密传出去?”
    萧国成的目光转向张扬,他的表情充满着悲怆,张大官人看到他这幅模样也不禁微微一怔,鼻子发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萧国成没有说话,从打开的密码门走了进去,张扬跟在他的身后,看到密码门大概有一尺的厚度,构造极其坚固。
    沿着向下的台阶走去,室内的温度很低,寒冷的刺激又让张大官人接连不断的打起了喷嚏。他推断出萧国成带他来的地方应该是一座冷库,这位超级富翁居然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冷库?却不知在其中究竟收藏了什么宝贝?
    萧国成低声道:“你生病了?”
    张扬一边用纸巾擦着鼻涕,一边道:“昨晚淋了点雨,突然就病了。”这厮虽然皮厚,也不好意思将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人。
    萧国成点了点头,他打开墙上的开关,脚步突然变得缓慢起来,步伐也放得很轻,仿佛害怕惊醒了什么。
    张大官人说得不错,这地下的确建造了一座冷库,不过冷库内并非收藏了什么宝贝,只有一具水晶棺,水晶棺内,一具女尸静静躺在那里。
    萧国成望着水晶棺中的女尸,目光变得温柔无比,他低声道:“这就是我的妻子!”
    张大官人之前曾经听萧玫红说过,萧国成的妻子在七年前死于癌症,而且她死在了美国,当时萧国成还没有建成这栋别墅,想不到她的尸体居然被萧国成收藏在这里,如果说萧玫红所说的一切属实,萧国成将妻子的尸体运到这里想必花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
    张扬注视着水晶棺中的女人,死人的面色往往看起来是惨白的,但是棺中女人不同,她的脸色居然还泛着红晕,看起来栩栩如生,这是因为她被封入水晶棺之前画过妆。
    萧国成道:“她并非死于肺癌!”
    张扬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已经猜测到了这一点,从萧国成刚才的情况来看,他的妻子十有八九也中了蛊毒,真正的死因很可能就是这件事。
    萧国成道:“她发病很突然,从发作到死亡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这段时间,她遭受了难以想像的折磨,先是头痛,然后扩展到全身,咳嗽,咯血,低烧不断,我为她请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但是没有人能够诊断出她究竟得了什么病,到后来,她的眼睛一点点溃烂,两个眼球仿佛被虫蛀一般,掏食一空,现在是我让人用和田玉雕刻了两只眼珠塞入她的眼眶内……”说起这件事,萧国成心头酸楚不已,双目有些湿润了。
    张扬留意观察了一下尸体的手指,指甲竟然脱落了大半,低声道:“她临死之前是不是全身奇痒无比?”
    萧国成点了点头,充满悲怆道:“我只当她得了怪病,现在你这样一说,我有些明白了。”
    张扬道:“还好你用水晶棺封住了她的尸体,又存放在低温环境之中。”
    萧国成道:“莫非我所中的蛊毒就是因此而来?可是她从发病开始只生存了四十九天,而我却已经七年都是如此,病情虽然逐渐加重,但是我一直侥幸存活,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张扬道:“如果你所中的蛊毒和你妻子相同,按理说是不会存活这么长时间的,这往往有两种可能,第一你对蛊毒的抵抗力较强,二,你和你妻子所中的蛊毒根本就不一样。”他咳嗽了一声道:“萧先生,如果想搞清这件事,必须要开棺验尸,您以为如何?”
    萧国成摇了摇头道:“她去世这么久,我不想在滋扰她的宁静。”
    张扬道:“萧先生,刚才我问过你,有没有去过苗疆的经历,或者有没有和苗人接触过?”
    萧国成又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
    张大官人仔细观察着萧国成的眼神,发现他的目光并不是那么的坚决,隐约猜到萧国成有事情瞒着自己,张扬道:“萧先生,我虽然今天将你从昏睡中唤醒,也侥幸镇住了你体内的蛊毒,可是我并没有能力将之彻底清除。”
    萧国成对此看得倒是很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从我妻子死后,我对生死早就看破了。”
    张扬道:“过去或许你能看破,可是现在呢?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死你们夫妇两个?”
    萧国成没说话,他望着张扬,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很不简单,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经被他揣摩的非常清楚,萧国成是刚刚才明白妻子并非病死,而是被人加害。
    张扬看到萧国成的表情犹豫,更料定他一定有事情在瞒着自己,他微笑道:“萧先生,如果你有为难之处,这件事大可不必再说,我向你保证,今天我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只会是咱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绝不会向第三个人提及。”
    萧国成终于下定决心道:“我七年前曾经认识一个云南女子,她叫刀明君。”
    张大官人一听立时就猜到,这事儿十有八九跟男女之情有关,难道说萧国成和这个刀明君有什么暧昧不成?
    萧国成道:“她在美国留学,毕业后来我公司应聘,我欣赏她的能力,点名让她做了我的秘书。”说到这里,萧国成的表情充满了负疚和惭愧。
    张大官人在心底已经猜了个七八成,萧国成也不能免俗,看来干了总经理和美女秘书之间应该做的那点事儿。
    萧国成道:“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妻子的就是这件事。”他没把话挑明,可是意思已经表述的很明白。
    张大官人表示理解:“萧先生这不怪你,你犯了一个普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萧国成叹了一口气道:“她很美,热情似火,风情万种,我和妻子的感情已经到了平静如水的境界,你知道,男人总是不甘心过于平静,她的出现恰如一颗石子击打在平静无波的湖面。”
    张大官人咳嗽了一声道:“所以您就春心荡漾了。”
    萧国成老脸发热,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会把这个秘密永远压在心里,事实上他已经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整整七年,他低声道:“我和刀明君的关系被我妻子知道了,除了她以外,再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我妻子人很好,她给了我两条路,第一和刀明君断绝来往,她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第二,我可以选择刀明君,但是必须要和她离婚,她不会给我制造任何的障碍,甚至可以放弃她应得的那份财产。”
    张扬道:“你选择了前者。”
    萧国成点了点头道:“我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是我妻子陪我走过来,我和刀明君之间只是一个意外。”
    张扬道:“多数人都会做出你这样的选择。”
    萧国成苦笑道:“换成你,你会怎么选?”
    张扬道:“我不是你,我不可能面临你这样的选择,那啥,咱们别岔开话题,你和刀明君摊牌之后怎样了?”
    萧国成道:“她很冷静,没有让我为她做任何事,甚至没有要一分钱,第二天她就主动辞职了……”
    “后来她有没有出现过?”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难免犯错】(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难免犯错】(下)   
    萧国成道:“她辞职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跟我联络,直到我妻子葬礼的时候,她方才出现,不过当时她只是远远望着葬礼现场,我看到了她,因为对妻子的愧疚,我没有走过去和她说话,她也没有走过来,那次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张扬道:“也就是说,这七年中你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萧国成点了点头,低声道:“她从未向我说过任何抱怨的话,也没有流露过对我的恨意,我不但对不起我的妻子,也对不起她。”
    张扬道:“女人很奇怪,她虽然不说,未必代表她不恨你,萧先生,如果想彻底解除你身上的蛊毒,必须要找到你被种蛊的种类,这个刀明君很可能就是其中的关键,萧先生,有没有办法联络上她?”
    萧国成道:“找到她应该不难,这么久以来,我只是刻意回避去关注她的消息。”
    张扬从萧国成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难以掩饰的思念,他忽然意识到萧国成仍然在想念着这个名叫刀明君的女子。张扬并没有点破这件事,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秘密。
    重新回到客厅内,萧国成邀请张扬留下共进晚餐,张扬摇了摇头,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再说今天的身体状态并不好,萧国成也没有坚持挽留,让萧玫红将张扬送回去。
    周山虎还是头一次登上这么豪华的游艇,对一切都表现的相当好奇,萧玫红让船员带他去参观,自己则来到张扬的身边,张扬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笼罩在暮色中的北港,目光中充满着迷惘,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萧玫红道:“赶着回去,有急事啊?”
    张扬并没有否认,他笑了笑道:“顾书记在滨海,他明晨就要走了,我想陪他好好聊聊。”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萧玫红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我叔叔当真是中了蛊毒?”
    张扬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经过这次治疗,可以保证他一个月内不会复发,但是想要彻底清除他体内的蛊毒,就必须要找到蛊毒的种类,我对这种秘术了解的也不算太多,听说单单是蛊术就有九九八十一种之多。”
    萧玫红叹了口气道:“不知是谁这么恨我叔叔,要是让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张扬道:“你叔叔有没有什么仇人?”
    萧玫红摇了摇头,双手扶住凭栏道:“我叔叔常说和气生财,他从不和他人结怨。”
    张扬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萧玫红道:“张书记,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为我叔叔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要将他中了蛊毒的事情向外宣扬出去。”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不是多嘴之人!”
    张扬回到码头已经是六点,他打了个电话给顾允知,方才得知顾养养也到滨海来了,想到这位美丽单纯多情的小姨子,张大官人不由得有些头大,原本想前往顾允知那里的念头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顾允知却让他过去吃饭,顾养养正在下厨做饭,张扬这会儿回去刚好赶得上。
    顾养养这次前来滨海是为了接父亲去回去的,其实她这几天都在江城,江城制药厂那边最近在搞新品发布会,她这个挂名董事长必须要亲自参予,事实上,顾养养对制药厂的业务也越来越关心,这家药厂本来是她姐姐的物业,胡茵茹虽然主动承担了管理职责,但是顾养养也不好意思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胡茵茹也在尽力扶持她,希望顾养养能够早日上手,真正可以承担起管理这个企业的责任。
    对顾养养这位小姨子,张大官人打心底有些发憷,顾养养对他一往情深,颇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味道,眼里只有他,其他的追求者哪怕条件有多出色,对她有多好,顾养养连眼皮都不翻一下,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张扬。
    顾养养的一片深情,张大官人心中明白得很,若说顾养养的痴情没有让他心动分毫,那纯粹是谎话,可张大官人始终坚持恪守本分,保持和顾养养之间应有的距离,张大官人表现出的绝情也让顾养养伤心不已。
    周山虎将张扬送到海洋花园别墅,张扬来到门前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他马上就分辨出这是佛跳墙的味道,顾养养从曹三炮曹老爷子那里学到了一手高妙的厨艺,经过这两年的悉心钻研,厨艺更是突飞猛进。
    知女莫若父,顾允知对女儿的心思非常明白,养养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去做菜,并不仅仅因为是要孝敬自己,更主要是为了张扬,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这个道理。顾允知虽然非常喜欢张扬,可是在心底深处早已否决了他和养养之间的可能性,张扬过去和佳彤有过一段,佳彤离开之后,他和楚嫣然已经修成正果,作为父亲当然不想女儿加入这场毫无结果的情感纠葛之中。望着在厨房内忙碌的女儿,顾允知深邃的双目中不禁掠过一丝忧色。
    门铃声响起,顾允知起身准备去开门,顾养养已经从厨房内抢先过去了,一路小跑的来到大门前,拉开房门,张扬还没有来得及跟她打招呼,鼻子就痒了起来,他扭过头,朝着身后的夜色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顾养养关切道:“张扬,你感冒了?”她现在是彻底不叫张扬姐夫了,这是要和他平起平坐,更是要引起张扬的重视,不要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般看待。
    张扬吸了吸鼻子,转身朝顾养养笑了笑,却发现顾养养身上还带着围裙,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小女仆,虽然是这身打扮,可仍然显得清水出芙蓉,清纯至极,可爱至极,不知是因为在厨房内劳作的缘故还是因为见到张扬的原因,俏脸微微有些发红。
    张扬点了点头道:“昨晚不小心淋了雨,有些受凉了。”
    顾养养小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张大官人讪讪笑了笑,他没有和顾养养继续交谈下去,来到客厅内,顾允知坐在沙发上朝他招了招手道:“张扬,怎么这么晚?”
    张扬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最近诸事不利,我在滨海北港之间来回奔波,忙得焦头烂额。”
    顾允知笑了起来,他向顾养养道:“女儿,菜做好了没有?”
    顾养养道:“凉菜早就好了,你们先喝酒。”
    张扬随着顾允知来到餐厅内坐下,他拿起桌上的大明春给顾允知倒上,顾允知听到他接连不断的喷嚏,轻声道:“生病了就留在家里休息,没必要专门跑过来。”
    张扬笑道:“爸,您来滨海给我捧场,我却整天忙于公事,根本抽不出时间陪你,我这心中惭愧的很。”
    顾允知微笑道:“我们爷俩还用得上这些表面功夫吗?我心中明白。当然是工作要紧,昨晚火灾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身为滨海市委书记,当然要先把工作做好。”
    张扬道:“现在我总算明白,福兮祸之所依的真正含义了。”
    顾允知道:“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既然选择了官场这条路,就不能怕事。”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你从来都是一个不怕事的小子。”
    张扬端起酒杯道:“爸,我敬您!”
    顾允知喝了口酒,缓缓落下酒杯,他轻声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元和幸子的女人?”
    张大官人内心深处打了一个激灵,他抬起头,表情充满了诧异,顾允知不会平白无故的发问,他既然有此一问,就证明他十有八九见到了元和幸子,想起元和幸子和顾佳彤几乎无法分辨的外貌,张大官人的心情顿时纠结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认识,上次我去东江的时候见到了她。”
    顾允知道:“她长得和佳彤几乎一模一样。”
    张扬再度点了点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以为她就是佳彤,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她是日本人,和佳彤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允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张扬没有马上回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允知道:“你担心我知道这件事会受到打击,担心元和幸子会勾起我痛苦的回忆?”
    张扬道:“爸,对不起!“
    顾允知摇了摇头道:“我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长得如此相像,如果不是右眉间的那颗痣,我根本就分不清她们。”
    张扬道:“我将元和幸子的背景调查的很清楚,她和佳彤没有任何的关系。”
    顾允知轻声叹了口气道:“如果佳彤仍然活在世上,就算她一辈子不认识我又如何,我只想她活着。”
    张扬沉默了下去,在他心中始终不愿承认顾佳彤已经死去的事实,虽然佳彤乘坐的汽车坠入了尼亚加拉河,可一直以来都没有找到她的尸首。
    顾允知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和你一样,一直都没有接受佳彤已死的事实!”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越变越坚强】(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越变越坚强】(上)   
    顾养养端着刚刚做好的佛跳墙走了过来,张扬起身接过,将这道菜放在餐桌的正中。顾允知招呼女儿坐下吃饭,顾养养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话,轻声道:“那个元和幸子长得和姐姐真的好像!”
    顾允知不禁皱了皱眉头道:“你也见过她?”
    顾养养此时方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见过,不过我听张扬说过。”当着父亲的面,她不敢说是听哥哥说的,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张扬的身上,她对张扬信任的很,知道张扬不可能拆穿自己的谎言。
    张大官人颇为无奈,知道这个黑锅自己是背定了,顾养养端起酒杯向他道:“张扬,恭喜你升官了!”
    顾允知故意板起面孔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连声大哥都不叫了。”
    顾养养道:“我觉得还是直接叫名字比较亲切。”
    当着顾允知的面,张大官人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道:“叫什么都无所谓,总之你把我当成大哥就好。”这句话委婉的提醒了顾养养,同时又向顾允知表明自己只把顾养养当成妹妹看待。
    顾允知心中暗叹,他何尝看不出,女儿对张扬仍然是情根深种,对此顾允知也是无能为力,感情方面的事情,绝非是他所能够干涉和改变的,养养在这方面表现出的果断和勇敢来自于他,可是这种明明知道没有什么结果,却义无反顾绝不回头的性情更像她的母亲,顾允知端起酒杯,默默品了一口酒。
    顾养养听到张扬这么说,知道他分明是在强调两人之间的距离和界限,心中不禁暗暗难过,不过顾养养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变得渐渐成熟了起来,她清楚地认识到,除了张扬以外,自己不可能接受其他的男人,她表面虽然柔弱,可骨子里却是个极其坚强,绝不轻易服输的女孩子,顾养养道:“我做得菜好不好吃?”
    这个共同的话题把顾允知和张扬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过来,也化解了她制造出的些许尴尬,张扬和顾允知都点了点头。
    张扬赞道:“你的厨艺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真的,每次见你都会感觉到你的进步。”
    顾养养微笑道:“只要你们喜欢吃,我愿意一辈子做给你们吃。”
    一连串的咳嗽声,张大官人被呛着了,不过咳嗽的不仅仅是他自己,顾允知也咳嗽了起来,女儿的这句话太明显,简直是公开向张扬表白。
    张大官人实在有些坐不下去了,他喝了面前的那杯酒,借口有事要办,起身告辞。
    顾允知并没有挽留他,等到张扬离去之后,他望着女儿,目光中几分困惑,几分爱怜。
    顾养养在父亲目光的注视下,轻轻咬了咬嘴唇。
    顾允知道:“一个聪明的女孩儿,不会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顾养养轻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允知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全都洒在了地上,他声音低沉道:“你能将泼出去的这杯酒重新收回到酒杯中吗?”
    顾养养摇了摇头道:“不能!”
    顾允知道:“这世上还是有很多无法勉强的事情,即使你付出再大的努力,其结果仍然是注定的。”
    顾养养淡然笑道:“爸,我控制不了那杯水,但是我可以控制我自己。”
    顾允知望着女儿,第一次感觉到她真正长大了。
    顾养养道:“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我也将忠于自己的感情,无论结果怎样,我不会勉强自己,同样不会去勉强别人,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顾允知叹了口气,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三个子女都没有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大女儿佳彤如今生死相隔,儿子顾明健偏偏又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混蛋,身边仅仅剩下的养养,也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乖巧女孩儿,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上表现出越来越多的独立和主见,顾允知低声道:“你长大了,以后的每一步,只有你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父女两人的目光同时向铃响的方位望去,原来张扬走得匆忙竟然将手机落在了餐桌上。
    顾养养拿起手机道:“我去给他送过去。”
    顾允知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早点回来!”
    “知道了!”
    离开海洋花园,张大官人有种狼狈不堪的感觉,顾养养刚才的那番话让他在顾允知面前非常的难堪,张大官人虽然多情,可这世上的事情,有可为有不可为,他不可能对顾养养下手,否则他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顾佳彤,又怎能对得起顾允知?
    潮湿的夜风让张大官人接连不断地打起了喷嚏,顾养养循着他的喷嚏声找到了他,她大声道:“张扬!”
    张大官人停下脚步,心中却暗暗叫苦,昔日这个乖巧的小丫头居然变得如此倔强,在对待自己的感情上,宛如一棵韧性十足的老竹,颇有些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
    顾养养快步来到张扬的面前,将手机递了过去:“想躲开我?连手机都顾不上拿了?在你心里,我就那么讨厌?”
    张大官人苦笑道:“养养,我不是讨厌你,而是我一直都将你当成妹妹看待,你明白的。”
    顾养养淡然笑道:“你没必要强调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明白!”
    张扬尴尬道:“明白就好!”
    顾养养道:“我没想过得到什么,我不会勉强任何人,但是我也希望别人不要勉强我。”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海滩道:“去前面走走。”
    张扬点了点头,和顾养养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海滩,夜晚的海风潮湿而清冷,张大官人脱下外套递给了她,自己却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顾养养道:“你还是自己穿着,别弄得感冒又加重了。”
    张扬道:“我这次不是感冒,是练功出了岔子……阿嚏!”
    顾养养将外套换给了他,她轻声道:“其实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柔弱。”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外柔内刚。”
    顾养养笑道:“人随着年龄的长大,总会变得坚强一些,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
    “谢我什么?”
    “我下肢瘫痪这么多年,已经让我丧失了所有的自信,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如果当时不是遇到了你,或许我活不到现在。”
    张扬有些诧异地望着顾养养,他低声道:“你不是说你当时并不是要自杀?”
    顾养养道:“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累,我甚至想过无数种自杀的方式……”
    张扬道:“其实人活在世上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顾养养道:“正是这个原因,支撑我在瘫痪后坚持活下来,我害怕家人伤心,自从姐姐离开之后,看到爸爸如此伤心,我更加后悔当初产生自杀的想法。”她向张扬笑了笑道:“所以你永远不要再担心我,即便是我再瘫痪,甚至有更大的不幸发生在我的身上,我都会坚持活下去,乐观地活下去。”
    张大官人斥道:“胡说八道,赶紧呸一声!”
    顾养养听话的说了声呸。
    张扬又道:“吐口唾沫!”
    顾养养按照他的话吐了口唾沫,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的欢畅,两人目光接触到一起,瞬间变得灼热,而这片刻的灼热又在转眼之间冷却了下去,张扬躲避开顾养养深情的目光,望向远方的海面,低声道:“养养,答应我一件事,以后还是叫我姐夫,如果不愿意,你可以叫我张大哥。”
    顾养养冰雪聪明,当然明白张扬正在通过这种方式委婉地表明他们之间必须要保持距离。她轻声道:“我没想过什么结果,我也没想过得到什么,我明白自己的感情,我是个固执而执着的人,即使我的感情注定是悲剧,但是我仍然忠于这份感情,我是不是很傻?”
    张扬点了点头,望着顾养养清丽绝伦的俏脸,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养养道:“姐夫,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难做,我心中想什么永远不会再说,你当我朋友也罢,妹妹也罢,你让我做什么,我就愿意做什么,总之……我会扮演好你需要我做的角色……”
    张大官人内心中一阵感动,他低声道:“养养,其实你完全可以生活的更快乐一点。”
    顾养养道:“你快乐我就会快乐!”
    张大官人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他岔开话题道:“你爸已经知道元和幸子的事情了,我担心这件事会勾起他对佳彤的思念,你还是早点回去陪陪他……阿嚏……”
    顾养养点了点头道:“你感冒这么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和我爸就去江城,就不跟你道别了。”
    张扬笑了笑,可是他的笑容忽然凝滞在脸上,一把抓住顾养养的手臂,低声道:“别动!”顾养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远处两道沙流飞速向他们的脚下靠近。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越变越坚强】(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越变越坚强】(中)   
    顾养养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张扬沉声喝道:“在我身后,不要走开!”他向前跨出一步,旋即躬身一拳砸在沙滩之上,正是升龙拳中的龙潜于渊,这一拳的特征是向下发力,以张扬的境界早就可以做到隔山打牛收发自如,张扬从黄沙的流向中已经看出黄沙下藏有玄机。
    可是张大官人一拳打出去之后,马上感觉到力不从心,拳头砸在黄沙之上,感觉内息在丹田中奔腾,却无从突破,好像成千上万的人潮拥挤在一个狭窄的出口,谁也冲不出去。
    两道沙流已经奔行到张扬脚下,寒光分从左右刺向张扬的腿部。
    张扬一把推开顾养养,身体腾空飞跃而起,然后重重落下,借着落下的势头向沙滩上踩踏而去。
    蓬!地一声,黄沙宛如爆炸一般,被震得四处飞射,一个身穿棕色武士服的男子从黄沙内现身出来,手中武士刀一晃,直指张扬的面门,逼人的寒芒让张大官人的双目闪动了一下,凛冽的刀气隔空已经传到了他的身上,张扬面部的肌肤感到森然的寒意。
    他向后撤了一步,后方黄沙也是蓬!地一声爆裂开来,同样身穿棕色武士服的男子从他的后方挥舞武士刀夹击而至。
    张扬身躯一矮,径直向前方撞去,面对两人的前后夹击,他只能选择一个。
    张扬所采用的是贴身肉搏的策略,他现在就像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小孩儿,空有一身的内功,可惜无法自如的发挥出来,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张大官人大可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他的身边还有顾养养,他无法后退,只能选择迎上,唯有击败对手,方才能够保证顾养养的安全。
    在这样的状况下,张大官人比拼的是判断力和勇气,对方的武器是武士刀,张扬躲开了武士刀,用他的身体狠狠撞击在对方的身上,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张扬知道自身的功力大打折扣,他唯有利用这种方式,表面上看起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从挨打能够激发体内潜在功力的现象来看,张大官人可以利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激发出内在的功力。
    张扬撞在对方的身体之上,宛如撞在一堵坚硬的山岩上,虽然是他主动撞击,可似乎张扬受创更厉害。
    身后那名武士,刀锋指向张扬的后心。
    顾养养看到形势危急,根本顾不上自己,抓起一把黄沙向那武士面部撒去。
    虽然黄沙伤害不了对方,但是也让对方的攻势为之一缓。
    顾养养为张扬争取的这片刻时机已经让他成功的恢复了过来,张大官人又勇敢地扑了上去,近身相搏,对方的武士刀失去了用武之地,那棕衣武士被张扬抱住,他将武士刀插入黄沙之中,双手握在一起,利用坚硬的双肘,狠狠击打在张扬的后心。
    蓬蓬之声不绝于耳,静夜之中显得惊心动魄。换成平常人早就被砸趴下了,可张大官人遭到如此重击,反而感到体内舒服多了,这击打肉体的声音仿佛在唤醒他身体内沉睡的力量。
    顾养养想要去帮张扬,却被另外一名武士拦住,顾养养也跟着张扬学习了一些武功,出手颇为凌厉,躲过对方的一刀,左手托住对方的肘弯,右拳向对方的软肋横扫而去。
    对方的身法奇快,宛如鬼魅般从顾养养面前消失,顾养养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冰冷的刀锋已经贴在她的颈上。
    张大官人的后背之上已经被对方捶了无数拳,他非但没有被对方打趴下,体内的力量却变得越来越雄壮,对方雨点般的重击让他的丹田之气为之激荡,开始之时只是一丝丝透出,到最后,宛如大河决堤,雄浑的内息从丹田内奔腾狂涌而出,瞬间充满了他的奇经八脉,张大官人爆发出一声震彻心扉的大吼,居然将那名武士整个抱了起来,一个蒙古摔跤式拧抱反摔,将那名武士倒着摔向自己的身后,那名武士的头部宛如打桩般被深深戳入沙滩之内,只剩下下半截身子还露在黄沙之外,双腿不停摆动着。
    另外那名武士用武士刀紧贴在顾养养的颈部,他的面部被蒙得很严,只剩下一双眼睛暴露在外。
    张大官人活动了一下手臂,只感觉到内力生生不息,循环不止,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他冷冷盯住那名劫持顾养养的武士,右手握住了插入沙滩内的武士刀,低声道:“放开她,马上离开,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目光宛如无形的利剑直刺对方的内心。
    那名武士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已经流露出深深地惧意。他微微动了动武士刀,提醒张扬现在顾养养在他的手里。
    张扬眯起双目,摇了摇头,他望着顾养养,两人通过目光的交流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伴随着张扬的一声大喝,顾养养用手臂格挡在刀锋与颈部之间,张扬手中的武士刀化成一道追风逐电的光芒,倏然射向那名武士的面门,武士大骇,慌忙放开顾养养,挥舞武士刀去拨开张扬投掷而来的武士刀。
    当啷!一声鸣响,武士刀被他拨的改变了方向,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仍然斜斜刺入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肩头穿透,说时迟,那时快,张大官人已经快步来到他的面前,双拳雨点般击落在那名武士的胸腹,转瞬之间几十拳已经砸落在那名武士的身上,最后一拳击打在武士的丹田之上,将他的身体打得凌空飞了出去,足足倒飞了十多米,方才重重跌落在沙滩之上,那武士遭受接连重击,胸前肋骨已经被张扬尽数打断,张扬最后的一拳将他的武功废去,如果不是因为恼火他以顾养养为人质,张大官人不会对他下如此重手。
    张扬来到顾养养身边,看到她的手臂在挡住武士刀的时候被划破了,张扬点中顾养养的穴道,为她止血,顾养养此时方才感觉到手足酸软,无力地靠在张扬的怀中,张扬搂住她的香肩,低声道:“不用怕,没事了!”
    顾养养点了点头,她虽然没说话,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只要张扬在她身边,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好怕。
    程焱东在十分钟后率领警员来到现场,张扬指了指那两名武士道:“估计是日本人,给我抓起来,以间谍罪,谋杀罪起诉他们。”
    将两名武士交给程焱东之后,张扬送顾养养回去,他随身带着金创药,为顾养养敷上,来到门前,顾养养道:“你回去吧,今晚的事情,前往别对我爸说。”
    张扬指了指她身上的血迹。
    顾养养伸手道:“把外衣给我!”
    张扬马上明白她是想用自己的外套遮住血迹,马上脱下外套递了过去。
    顾养养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这么多的仇家!”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放心吧,没人害得了我。”
    张大官人之所以拥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刚才的那场搏杀让他成功突破了大乘决的瓶颈,直接表现在他已经不咳嗽了,不过仍然还打喷嚏,喷嚏是感冒,和大乘决无关。
    张扬离开海洋花园,看到一辆警车在门前等着,程焱东让人将两名武士带走之后,留下来等他,担心他还会遇到危险。
    张扬上了程焱东的警车,笑道:“怎么?主动给我当司机?”
    程焱东道:“那两名武士被你揍得不轻,我让人把他们送往了医院,对了,他们应该是日本人。”
    张扬皱了皱眉头道:“刚才他们攻击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两人用得是忍术。”
    程焱东道:“日本忍术?不是小说中的东西吗?”
    张扬道:“真实存在,查查他们的资料,找出幕后指使人是谁!”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张扬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对方传来了一个让他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的女声:“张先生,您好,我是元和幸子。”
    张大官人微笑道:“元和夫人,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元和幸子道:“我找张先生是有事相求。”
    张扬呵呵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
    元和幸子道:“我在海洋花园对面的和风茶社,张先生可否移步一叙?”
    张扬透过车窗望着对面的和风茶楼,低声道:“看来夫人是有所准备啊!”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向程焱东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
    元和幸子在茶色的樱花阁内,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美丽的轮廓,她的双眸在灯光下显得变幻莫测,两名黑衣人垂首站在她的身后,从张扬进入房间,元和幸子的目光就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她并没有站起身,表情平淡如水,此时的神情像极了顾佳彤,每次见到元和幸子,总会勾起张大官人对顾佳彤刻骨铭心的思念,他来到元和幸子的对面坐下,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几乎在同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越变越坚强】(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越变越坚强】(下)   
    张扬认出站在元和幸子身后的一人是服部一生,这厮曾经在东江攻击过自己。
    元和幸子向服部一生看了一眼,低声道:“跪下!”
    服部一生眉目低垂,他屈膝跪倒在张扬面前。
    张扬笑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元和幸子道:“今晚前去攻击你的两名武士都是他的徒弟。”
    张大官人其实在服部一生跪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日本忍者的暗杀功夫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服部一生道:“他们并非是去暗杀你,如果真想暗杀,你现在就不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元和幸子就反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也是张扬第二次亲眼见证元和幸子掌掴他,心中暗自感叹,这小日本的脸皮也忒不值钱了,元和幸子说打就打,换成任何人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元和幸子道:“退下!”
    服部一生起身向她鞠了一躬,离开了樱花阁,临行之前不忘向张扬看了一眼,目光阴冷彻骨,显然对张扬恨到了极点,张大官人心中颇为无奈,自己又没打他耳光,这厮八成将这笔帐记在自己头上了,张大官人倒不怕他,今晚服部一生的两名徒弟非但没害成他,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如果不是对方的袭击,他也没那么容易完成大乘决的突破。
    元和幸子摆了摆手,另外那名武士也离开了房间,室内只剩下张扬和她两个,元和幸子拎起铁壶将张扬面前的茶杯倒满。她轻声道:“服部一生和你有旧怨,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两名武士是擅自行动。”
    张扬道:“我曾经打断了服部一叶的右臂,那个人非常孤傲,拒绝我为他疗伤,所以才会落下残疾。”
    元和幸子道:“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想过问,我会让他带着那几名徒弟明天就返回日本,以后不会再给你制造麻烦。”
    张大官人微笑道:“麻烦的绝不是我!”这厮透露出强大的自信,他的大乘决已经获得突破,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服部一叶亲自出马,也不可能给他制造任何的麻烦。
    元和幸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然后落下茶盏,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张扬注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发现元和幸子不但和顾佳彤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她的动作都是如此的肖似,可是当张扬接触到元和幸子目光的时候,方才意识到元和幸子和顾佳彤全然不同,从元和幸子的目光中找不到任何的柔情成份,虽然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那种距离感是真实存在的,比起顾佳彤,她更加的理性也更加的冷静。
    张扬咳嗽了一声,元和幸子歉然一笑,将刚刚点燃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内。元和幸子道:“今晚的事情我非常抱歉,还好张先生没有受伤。”
    张扬道:“我有一位朋友受了伤,顾养养,顾佳彤的妹妹。”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道:“我会作出补偿,张先生,我想求您一件事。”
    张扬道:“说吧,我未必能够做得到。”
    元和幸子道:“能不能放过那两名武士,他们已经受了伤,我不想他们受到法律的制裁。”
    张扬想了想,拿起电话当即打给了程焱东,他告诉程焱东自己不准备起诉那两名日本武士,让程焱东不必继续追究下去。
    元和幸子感谢道:“多谢张先生宽宏大量,我向您保证,我明天就回安排他们回国。”
    张扬道:“夫人的身边真可谓是卧虎藏龙。”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记得在东江的时候跟你说过,服部苍山是我的义父,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很疼爱我关照我。”
    张扬道:“看来有人对你的安全构成了威胁,所以他才给你派了这么多的保镖。”
    元和幸子道:“贵国有句老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财富往往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张扬道:“明明知道财富是一个麻烦,可是世上的人还是为了它前仆后继,勇往直前。”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金钱的魔力。”
    张扬微笑道:“夫人来滨海恐怕不是为了游览风景的吧?”
    元和幸子道:“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和贵方商谈投资事宜,上次我们在东江的时候就已经提过,我有意在滨海投资一座物流中心。”
    张扬道:“这正是我们规划的内容之一。”
    元和幸子道:“这些天我专门了解了你们滨海保税区的未来规划,我感兴趣的就是你们的物流园区。”
    张扬道:“欢迎夫人来滨海投资,具体的合作细节暂时由常海天负责,我可以为你引见,如果夫人最终决定选择滨海,我会提供给你最优惠的条件和待遇。”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相信张先生的诚意。”
    第二天清晨,顾允知习惯性的来到院落中晨练,顾养养在二楼露台上跳着韵律操,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疤,张扬的金创药相当的灵验,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顾养养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他们的门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穿黑色gucci时装的女人,当顾养养看清那女人的外貌,她的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因为来人长得和她的姐姐几乎一模一样,正是元和幸子。
    顾允知也透过铁门看到了元和幸子,然后他听到了门铃的响声。
    顾允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第二次见到元和幸子,顾允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诧异和惊奇,他微笑道:“元和夫人,你怎么来了?”
    元和幸子向顾允知礼貌的鞠了一躬,美眸望向露台上的顾养养:“我来找顾小姐。”
    顾养养从别墅内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仍然注视着元和幸子的面庞,除了缺少右眉上的黑痣,她根本看不出元和幸子和姐姐之间有其他的区别。
    元和幸子道:“顾小姐,我是元和幸子,昨晚的事情让您受惊了!”跟她过来的保镖将营养品送上。
    顾允知并不知道女儿昨天受伤的事情,从元和幸子的话中,他猜测到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过顾允知这个人素来豁达,他没有追问发生了什么,微笑道:“你们聊,我去看新闻。”
    顾养养指了指院内的石桌,元和幸子和她一起来到石桌前坐下,元和幸子低声道:“伤势怎样了?”
    顾养养已经听张扬说过昨晚的事情,她轻声道:“没事,皮外伤。”她盯住元和幸子道:“你长得和我姐一模一样,就是右眉这里比她少了一颗痣。”
    “很多人都这样说,只可惜我和你姐姐缘悭一面。”
    顾养养叹了一口气道:“昨晚的那两名武士是你派来的?”
    元和幸子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没有让他们伤害你。”
    顾养养道:“我想你也不会,面由心生,你看起来很善良。”
    元和幸子不由得笑了,她轻声道:“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你姐姐的缘故?”
    顾养养点了点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是日本人,我真的会以为姐姐回来了,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如果我姐姐还活着,你们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元和幸子道:“顾小姐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那两名武士是想挑战张先生,他们的初衷并非是想伤害你们。希望顾小姐能够原谅他们,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顾养养道:“没什么,只要张扬不追究,我也不会追究。”
    元和幸子道:“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谢顾小姐了。”
    顾养养道:“元和夫人,你过去从没有来过北港?”
    元和幸子摇了摇头道:“没来过,不过以后我应该会经常到这里来,昨晚我和张先生谈得很愉快,已经决定在滨海投资了。”
    顾养养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非常复杂,看不出她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
    这场病来得急,去得也很快,张大官人已经重新恢复了健康,当天上午,他来到刚刚落成的保税区工程建设指挥部,其实就是临时搭起的两座活动板楼,常海天、杜瓦尔、程润生三人增站在工地前方交流着什么,看到张扬开车过来,他们停下交谈来到张扬的面前。
    常海天道:“张书记,两栋板楼都盖好了,咱们保税区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工呢?”
    张扬道:“要看杜瓦尔了,只要规划方案完成,我们马上就破土动工。”
    杜瓦尔道:“方案已经差不多了,可是工程款还没到账,你不是说过省里和国家给滨海七十亿,市里也给两亿人民币吗?”
    张扬道:“周省长把咱们的规划带去东江,拿给省主要领导挑挑毛病,如果他们挑不出毛病,咱们就甩开膀子大干一场。”
    程润生道:“张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咱们的设想再好,都需要用金钱来落实,缺少了金钱,那是寸步难行啊。”
    张大官人笑道:“金钱不是万能的!”
    常海天道:“可缺钱是万万不能的。”

第一千零三十章【见风使舵】(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章【见风使舵】(上)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资金的问题,张扬是不会主动去找项城的,他心中明白,自从滨海改市庆典之后,项诚和自己之间的隔阂变得越来越深,他们之间的这种矛盾是不可避免的,归根结底是权力之争,张扬的羽翼渐渐丰满,已经对项诚的控制力造成了直接的挑战。滨海撤县改市对项诚可谓是重重一击,等于公然宣布项诚失去了对滨海的掌控能力,这次省长周兴民过来对项城的冷遇,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项诚未来的道路并不好走,他和张扬相比,一个是日薄西山,一个是朝气蓬勃,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如同彗星撞地球一般越发激烈起来。
    在项诚的眼中,张扬正是人生中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候,他本想借着虹光商场敲打张扬一下,却没想到非但没有给张扬制造成麻烦,反而弄得自己灰头土脸。
    因为是找项诚要钱,张大官人自然是满脸堆笑,有求于人,不得不客气三分。
    项诚虽然打心底讨厌这小子,可表面上还是表现的相当和蔼,微笑道:“张扬,我正打算找你呢。”
    张扬道:“项书记找我什么事?”
    项诚道:“虹光商场火灾的事情。”
    张扬道:“这件事啊,警方已经调查出了结果,这次的火灾是人为纵火,目前已经锁定了疑犯,正展开抓捕行动,和焰火晚会没有任何关系。”张大官人特地强调了这件事,心中暗道,你丫只要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就是自找难看,别看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项诚道:“查明原因就好,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知道的,关于这次火灾社会上的说法有很多,还有人将火灾和焰火晚会联系在了一起,如果真的像别人猜测的那样,就会给你们滨海领导层带去不好的影响。”
    张扬笑道:“多谢项书记关心。”他心中明白,项诚巴不得这次的火灾是因为焰火晚会而起。
    项诚道:“这两天新闻媒体上出现了一些偏差,对于火灾的报道有很多不实的地方,现在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我希望这件事还是尽量平息下去,不要因此而产生矛盾。”项诚虽然想推诿责任,但是他毕竟还得为黄步成说几句话,担心张扬真的继续追究下去。
    张扬道:“项书记,你是担心我因为新闻报道的事情和黄部长发生不快吧?”
    项诚道:“很多时候,媒体也不是那么的听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头脑一热就会胡说八道,张扬,咱们还是要维护安定团结的局面,都是自己同志,有什么说不开的?”
    张扬道:“项书记,我明白,我压根也没把这次的事情记在心上,有那时间,我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工作,犯的着跟人家勾心斗角吗?我一年轻干部,什么事情都欠缺经验,真要是跟人家斗心眼,可能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您说是不是啊?”
    项诚听出这厮字里行间分明在影射着自己,眼皮翻了翻道:“你现在搞得有声有色,真是后生可畏啊!”
    张扬道:“我需要跟项书记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项诚知道这厮没那么谦虚,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对了,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扬道:“项书记,现在滨海撤县改市已经完成了,保税区的工程也即将启动了,我琢磨着挑个好日子,请您过去给保税区奠基。”
    项诚道:“周省长来的时候是个好机会啊,为什么不在他来滨海的时候操办这件事?”
    张扬道:“项书记,保税区建设是咱们北港的事情啊,您是北港市委书记,这件事当然应该您来主持。”
    项诚虽然清楚这厮虚情假意,可这句话听在耳朵里还是很舒服的,他低声道:“没必要搞什么隆重仪式,这次撤县改市大操大办,我就不怎么赞成。”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项诚这老东西真不是玩意儿,当初不是你让我搞庆典吗?现在居然翻脸不认账了,看来这次撤县改市的庆典没有起到他想要的效果,周兴民来滨海把他搞得灰头土脸,好不难堪,所以项诚将这次庆典活动的成绩全都给否定了。
    张扬道:“项书记,您要是不想大操大办,咱们干脆就这么着,明儿我准备两把铁锹,开车把您请到保税区,咱俩每人挖几锨,把保税区的石碑给立起来,您看怎么样?”
    项诚忍不住笑起来了,指着张扬的额头道:“混小子,你够操蛋的,你请我去奠基还是盗墓啊?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张扬笑道:“项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其实现在我们滨海也没有大操大办的资本……”这厮在关键时刻停顿了一下,苦着脸来了一句:“缺钱啊!”
    项诚一听好嘛!这厮今儿八成就是冲着这件事来得,找自己要钱来了。
    项诚漫不经心道:“国家和省里的拨款还没到位吗?”
    张扬道:“没!周省长让我敬候佳音,我这眼巴巴的等着呢。”
    项诚道:“那就多点耐心,再等几天呗。”
    张大官人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我是朝也盼,晚也盼,盼穿了我的双眼,到现在硬币都没见掉下来一个,项书记,坦白的说,今儿我就是来找支援的,市里答应了给我们两个亿,能不能先批下来,我等着钱用呢。”
    项诚道:“这件事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怎么?钱还没到位?”
    张大官人望着项诚一脸迷惘的样子,一时间看不出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以他和项诚之间的关系来看,项诚未必会这么痛快的给他钱。
    张扬道:“没有!”
    项诚拿起电话,当着张扬的面给市长宫还山打了个电话。项诚问起宫还山关于给滨海保税区拨款的事情,问完之后,他放下电话道:“张扬,宫市长已经在办这件事了,不过两亿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尤其是对咱们北港来说,筹备资金也需要时间,宫市长刚刚表示一定尽快把这笔钱到账。”
    张扬咽了口唾沫,显得小心翼翼道:“项书记,我能多问一句,钱什么时候才能到账吗?”
    项诚道:“他说最迟八月份!”
    “八月份!”张大官人差点把俩眼珠子掉出来,心里算是明白了,项诚在演戏呢,项书记对自己那是相当的不爽,给钱哪有那么痛快啊。
    项诚道:“小张,你别急,这件事我一定督促他们快办,争取尽早把钱给你们送过去,其实这点钱对保税区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上的问题,我看事情的重点还是在省里,如果那七十亿能够早日批下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事到如今张大官人只能接受现实,其实他来找项诚之前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项诚道:“张扬,你过去一直都是招商引资方面的高手,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嘛,我相信这点问题难不住你,好好干,我看好你。”
    张大官人心中暗骂项诚,一脸失落的离开了项城的办公室,下楼的时候,刚巧在电梯里遇到了宣传部长黄步成。
    黄步成看到和这位冤家狭路相逢,先是把头给低下来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可马上脑子里又想到,我怕他做什么?我是市委宣传部长,他只是一个县处级干部,我比他级别高,怎么我见他跟见领导似的,我不用怕他啊!于是黄步成又抬起头来,张扬一直看着他,黄步成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对在了一起,黄步成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自然是生硬得很:“小张,这两天来市里很勤嘛!”
    张扬道:“没办法不勤,我得多往领导这里转转,沟通感情,以后才能少给我小鞋穿。”
    黄步成被噎着了,咳嗽了一声,想起张扬这厮昨天喷嚏连天的情景,他向后撤了一步,靠在电梯上:“嗯……呐……”话没说完呢,电梯门开了。
    张大官人礼貌地让黄步成先走,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黄步成又放慢了脚步,和张扬并肩行进:“张扬,北港日报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已经勒令相关责任人做出深刻的检讨,你看……”
    这分明是给张扬道歉来了,张大官人之前就接到了市委副书记蒋洪刚的说情电话,他已经答应给蒋洪刚这个面子,黄步成级别要比自己高,能够主动道歉,证明这厮已经害怕了自己,也承认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张扬道:“黄部长,那件事就不用追究了,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经常要干身不由己的事儿,我和北港日报社的赵瑞喜也没什么矛盾,他发那篇不负责任的报道也是受人指使。”
    黄步成马上摇头道:“我可没让他发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
    张扬道:“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这人的脾气原是要掰扯到底的,可是蒋书记都发了话,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再说了,我和黄部长也无仇无怨的,通过这件事,说不定咱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更近一层,同在北港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冤家宜解不宜结您说是不是?”

第一千零三十章【见风使舵】(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章【见风使舵】(中)   
    黄步成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小张啊,年轻干部之中能像你这么豁达的可不多。”
    张扬笑道:“豁达谈不上,头脑还算清醒,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分得清楚,黄部长啊,以后我少不得有求你办事的时候,到了那时,你千万不能拂我的面子。”
    黄步成道:“小张,我过去对你也不太了解,可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你和我都是直脾气的人,咱们以后要加强联络,宣传上的事情,只要能够用上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在官场上混,谁没点见风使舵的本领,黄步成一直都想借着项诚的东风,可现在突然发现,人家到了关键时刻根本不尿自己这一壶,你既然将我弃之如敝履,我也不能总是没皮没脸的去贴你的冷屁股。
    通过这次的事情,黄步成忽然发现蒋洪刚并非是一个陪绑的角色,一直以来蒋洪刚在北港政坛保持低调,其真正的目的却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时机来到,蒋洪刚肯定会揭竿而起,和宫还山一争短长。这次如果不是蒋洪刚说情,以张扬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放眼北港政坛,能让张扬买面子的人可不多。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人都很现实,但是当他们发现现实并不可靠,或者现实并不是那么的满意的时候,他们会把眼光望向别处,美其名曰看得长远,事实上却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黄步成内心深处已经悄然倒向了蒋洪刚的阵营。
    张扬对黄步成这号人物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在政治上不缺宣传部门的强力盟友,这次他之所以放过黄步成,一是因为蒋洪刚出面,二是因为他想透了这件事的关键,黄步成已经走投无路了,项诚肯定不愿保他,所以他才会去求蒋洪刚,张大官人在北港的政治对手是项诚为首的那帮人,早晚他和项诚之间还会有一场火花四射的激烈碰撞,在碰撞之前,分化项诚的阵营,减弱他的实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和项诚的这次见面可谓是无功而返,张扬正准备返回滨海的时候,接到了萧国成的电话,却是萧国成请他吃饭。
    张扬想起昨天为萧国成诊病的情景,推测出萧国成这次请他吃饭十有八九还是为了自身的病情。
    张扬驱车来到码头,萧国成的游艇停在那里,船员将张扬引到二层的豪华座舱。
    萧国成坐在舱内的环形沙发上,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不过精神比起昨天明显好了许多。看到张扬进来,萧国成站起身微笑着迎上前去:“张书记来了!”
    张扬笑道:“萧先生跟我不必客气,如果从伟童那里喊,我应当尊称您一声叔叔。”
    舱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国成邀请张扬落座之后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看得起我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张扬笑道:“我要是叫你大哥,只怕伟童会跟我翻脸,还是叫你一声叔叔自然点。”
    萧国成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不跟你客气了,我也不叫你张书记,张扬,今天我约你前来,一是为了表示感谢,二是跟你单独聊一些事。”他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张扬。
    张扬抿了一口。
    萧国成道:“我所中的蛊毒是不是还会发作?”
    张扬道:“不错,除非找到下蛊之人,查到你所中的究竟是哪种蛊毒,方才能够将蛊毒从你的身体内彻底清除。否则你仍然会发作,不过你放心,只要在发作之前找我,我就可以帮你控制住症状。”
    萧国成苦笑道:“那岂不是意味着我离不开你了。”
    张扬哈哈笑了起来,他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发笑有些不礼貌,咳嗽了一声道:“萧叔叔,并不是我危言耸听,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体内蛊毒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快,现在是一月发作一次,等明年或许就变成了半个月,后年就变成了十天,所以一定要尽快找到下蛊之人,只要找到蛊毒的配方,我就能够帮你将蛊毒彻底清除出去。”
    萧国成道:“我已经让人去寻找刀明君……”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低声叹了口气道:“我对生死已经看得很淡,其实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害怕,但是我不会选择在蛊毒发作中死去,如果那样,我宁愿饮弹自杀。”
    张扬道:“萧叔叔,并非没有克制的方法,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只要有毒就有解药,你相信我,我至少可以保证你在两年内不会有什么大碍。”
    张扬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萧国成却明白张扬给了自己一个不小的人情,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大恩不言谢,张扬,有没有我能够帮你做的事情?”
    张扬本想说不用,可他忽然想到了保税区目前面临的困境,虽然张扬帮助萧国成并不是为了报酬,可现在他只能厚着脸皮一试了,张扬道:“萧叔叔,我帮你治病并非是为了要求回报,但是我现在的确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萧国成微笑道:“说,希望我能帮得上你。”
    张扬道:“滨海保税区的事情您应该知道了,目前国家和省里的七十亿拨款没有下来,我今天来市里就是为了寻求赞助,北港市方面曾经答应给我两亿赞助,现在却以财政困难为借口推三阻四,政府部门办事效率一向如此,我不是不能等,可是如果继续等下去,保税区的建设就会一直延误,所以……”
    萧国成道:“张扬,你这件事为什么不早说?”
    张扬道:“我脸皮薄,开不了口。”
    萧国成笑道:“我不可能把钱白给你,我提供给你两种选择,一是我帮你搞定周转资金,应付燃眉之急,二是我参与到保税区的建设中,也就是说我可以投资保税区的具体项目,追求长期效益。”
    张扬道:“哪种不用还钱?”
    萧国成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后一种。”
    张扬道:“那就选后一种。”
    萧国成道:“后一种方法,我参予投资,同时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作为回报,我会要求滨海市政府提供给我土地和政策。”
    张扬道:“没问题!”
    萧国成道:“你是一个政府官员,在经营方面你并不擅长,搞这么大规模的保税区,不仅仅需要国家拨款,还需要吸引外来投资,政府投资可以用于基础设施的建设,但是以后的港口、商业、物流以及配套的方方面面如果单单依靠政府注资,早晚都会面临困境,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当初搞保税区的目的是什么?”
    张大官人被萧国成问得一愣,这厮最初的出发点很简单,搞保税区是源于财政局长王志刚的提议,张扬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政绩,保税区如果搞起来那可是一个受人瞩目的政绩,单单依靠这个政绩,他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萧国成道:“你应该知道,保税区之所以能够吸引投资商的并非是地理位置环境,而是政策,投资商过来,其主要的目的就是奔着政策而来。所以你不用担心保税区无钱可用,只要你把政策运用得当,投资就会源源而来,一个商人,如果每次都要自己去投入大量的资金,那么他的发展速度必定会因为资金的积累而受到拖累,真正高明的商人会懂得利用机会,如果我看准了一个商机,可是如果做成这笔生意需要一大笔资金投入,我没有钱,那么怎么办?难道要等到我攒够了这笔钱,再去做这一单生意?”
    张扬道:“等你攒够了钱,恐怕商机早就错过了。”
    萧国成笑道:“你懂得了这个道理,但是你却不懂得这件事的解决之道,为了及时获取巨大的利益,我就必须要抛出一部分利益去激起其他投资者的欲望,让他们加入到我的行列中来,这些人就是我的合作者,但是合作者永远不可能比我获取的利益更大,这是经商的原则之一,如果他们赚得比我还要多,那么我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就要保证你来做东,你是庄家。换句话来说,就是你要拥有掌握大局的能力。”
    张扬道:“我有些明白了,您把保税区也看成了一单生意。”
    萧国成道:“在商人的眼中,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生意,保税区自然也是生意,无非是庄家不同罢了,我做生意我做庄,政府做事,官员坐庄,商人和官员相比,后者拥有最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政策,这世上没有比政策更有吸引力的噱头。”
    张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萧国成道:“一个官员如果能够将大家看成自己的小家,如果能够将大家的利益看成自己的利益,他就会全心全意的去经营,这样的官员并不多见。”
    张大官人咳嗽了一声道:“那啥……我勉勉强强算上一个……”
    萧国成望着张扬,过了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说到了不算,做到了才算!”

第一千零三十章【见风使舵】(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章【见风使舵】(下)   
    张大官人因为萧国成的这番话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保税区很简单,只要将之当成一个生意来做就行了,做生意的目的是盈利,建设保税区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给滨海带来效益,现在缺少启动资金,不怕!咱有政策,有吸引别人的东西,家有梧桐树,不愁引不来金凤凰。
    可说一千道一万,事情绕到最后还逃不过一个钱字,规划再好,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保税区启动建设需要钱,而且迫在眉睫。
    萧国成绝对是个相当爽快的人,他低声道:“五亿,一周内,我提供五亿人民币的资金给你们,这笔钱可以作为投资,但是前提是你答应我的这些条件。”萧国成将茶几上的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张扬。
    张大官人有些愣了,看来萧国成是早有准备,即便是自己不开口,萧国成也会主动投资滨海。和老道的萧国成相比,自己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萧国成微笑道:“你不必急着答复我,如果你觉得我的投资条件不合适,你也可以拒绝,我投资的五亿就算作为短期拆借,咱们这个交情还是有的,利率按照银行的正常程序走,等国家拨款下来,你还给我就行了,借钱的事情权当我还给你一个人情。”
    张大官人也没有急着看萧国成的投资计划书,他笑道:“萧叔叔,您这么一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好像占了你太大的便宜。”
    萧国成道:“别这么想,这世上多少钱都买不来性命,买不来做人的尊严,我蛊毒发作的时候,已经丧失了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那样的情景我不想再重复。”他望着张扬的双目道:“谢谢你!”
    张扬和萧国成聊了整整一个下午,萧国成更主要的是从一个商人的眼光来分析保税区的发展和建设,张扬可谓是获益匪浅,他也明白了一件事,萧国成帮助自己绝非是出于单纯的感激之情,商者以利为先,萧国成也看中了保税区未来存在的巨大潜力。
    乘坐萧国成的游艇在海上徜徉了一个下午之后,张扬回到港口,来到他的汽车内,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给常海天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问题解决了,萧国成答应提供给他们五亿的周转资金应急。
    做完这一切,张扬又往省里打了一个电话,这次电话直接打给了省委书记宋怀明。
    宋怀明已经从周兴民那里得知了滨海这边的不少情况,接到张扬这个电话,首先就问起他和北港领导层之间的关系。从周兴民那里得来的信息,让宋怀明感觉到张扬和北港领导层之间出现了不少的矛盾,如果这样下去,对以后北港方面的工作开展是不利的。
    张扬道:“宋叔叔,你放心吧,我在这里低调得很,凡事都以和为贵,除非他们欺负到我头上,我一般都是忍让为先。”
    宋怀明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厮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做到忍让为先?他低声道:“对老同志要尊敬,到了一个新地方一定要搞好同事关系,政治上想走得稳,必须要拥有群众基础。”
    张扬道:“宋叔叔,您到底是让我搞好和领导的关系还是搞好和群众的关系啊?我听着都有些糊涂了。”
    宋怀明道:“两样都重要,你现在是出尽了风头,平海最年轻的市委书记,所有人都盯着你呢。”
    张扬叫苦不迭道:“宋叔叔,我是平海最名不副实的市委书记,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县处级待遇,别人叫我市委书记的时候我都臊得慌。”
    宋怀明道:“少得了便宜卖乖,真要是不想干了,你现在就辞职,我明天就换别人。”
    张扬道:“别介啊,您要是想把我换了也赶早啊,现在撤县改市成功了,保税区批下来了,正是该享受政治果实的时候,您把我给免了,那不是让别人捞一大便宜,我吃点亏其实无所谓,我就怕别人说您卸磨杀驴啊!”
    宋怀明哈哈笑了起来,他只是跟张扬玩笑,也不是当真要换他,宋怀明道:“你在滨海那边的事情我可都听说了,搞什么焰火晚会嘛,在官场上为人做事最重要的是低调,凡事都想出风头,早晚会闹出毛病。”
    张扬道:“这次可不是我出风头,是北港市领导逼着我搞庆典,可庆典搞起来了,他们反倒不高兴了。”
    宋怀明道:“以后这种形式主义尽量别做,滨海的事情不是你做主吗?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领导话了。”
    “不听话领导会给小鞋穿啊!”
    宋怀明道:“说给我听的?”
    张扬道:“宋叔叔,您借我一胆我也不敢,我以后升官娶老婆全都要看您脸色呢。”这厮说得绝对是实话。
    宋怀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这次你没少给周省长添麻烦吧?”
    张大官人听到这句话,脑子转了转,未来岳父大人突然提起周兴民干什么?应该不是平白无故,难道岳父大人想了解一下周兴民在北港的动向?张扬在官场混这么久了,官场之中的事情见多了,宋怀明和周兴民表面上配合的不错,也恨难说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张扬将周兴民在北港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宋怀明说出刚才的那句话目的就是想了解周兴民去北港之后的动向,张扬单从他的一句话马上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单从这一点就看出张扬的政治修为又有提升,宋怀明心中暗暗赞许。
    有些事情是众所周知的,有些事情周兴民已经向宋怀明说过,可还有一些事情是周兴民没有提起的,比如说周兴民冷落项诚的细节,又比如说周兴民和赵永福之间见面的事情。
    张扬说完之后,宋怀明道:“其实泰鸿这件事真的很让人遗憾,泰鸿钢铁集团是国内钢铁行业的龙头,如果能够落户北港,对带动北港的经济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张扬道:“赵永福想给我制造麻烦,他这个人私心太重。”
    宋怀明道:“事情过去就算了,这次我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一是因为这个项目本身是我引进的,二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方便说话。”
    张扬道:“还不是一样,周省长给了我不少帮助,还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
    宋怀明道:“我可没委托他去做什么。”
    张扬闻言一怔,难道说周兴民前来北港力顶自己只是周兴民自身的意思?这件事和宋怀明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宋怀明道:“张扬,北港的问题远比你想象中复杂,记住一句话,亲君子远小人,在北港,一定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张扬道:“宋叔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又道:“宋叔叔,周省长没跟你说别的事情?”
    宋怀明道:“什么事情?”
    “那啥……北港市常委的队伍是不是应该扩大了?”
    宋怀明听到这里方才明白,他呵呵笑了一声道:“要官啊!年轻人,野心千万不能太大,有些位置在没有空出来之前,你总不能强行坐在别人的身上。”
    张扬道:“其实有些人并不适合坐在哪些位置上。”
    宋怀明道:“谁适合谁不适合,你说了不算。”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得,野心我可以暂时没有,但是省里给滨海的拨款什么时候才能下发啊,宋叔叔,滨海保税区马上没米下锅了。”
    宋怀明道:“这么一大笔钱必须要有相关的程序,已经在办了,五月份应该可以到账。”
    张扬算了算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距离五月也没几天了,再说了,萧国成已经愿意主动提供五亿的短期拆借,至少眼前的困难已经解决了。
    宋怀明道:“嫣然最近有没有给你电话?”公事谈完,他自然要关心一下女儿和张扬之间的关系。
    张扬道:“每天都通电话,对了,她五一会回来。”
    宋怀明哦了一声,他并没有听女儿说过。
    张扬解释道:“我妹五一结婚,嫣然回来参加婚礼。”
    宋怀明也知道赵静结婚的事情,不过他整天事情太忙,无暇关注这种小事,听张扬提起,他方才想了起来,宋怀明道:“五一期间,我要去京城开会,恐怕无法参加小静的婚礼了,这样,我让你柳阿姨代表我过去。”
    张扬道:“宋叔叔,您忙你的,工作要紧。”
    宋怀明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要不这样,嫣然提前回来,你把几家人召集一下,咱们一起吃顿饭,我来做东。”宋怀明虽然贵为省委书记,但是他为人很谦和,提出请吃饭,更是为了向张家表示自己的诚意。在宋怀明看来,只有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才有权获得别人的尊重。
    张扬道:“不用麻烦了吧。”
    宋怀明笑道:“要的,你妹妹结婚,我还是要当面祝福她,你和嫣然联系一下,尽量提前几天回来,这么久没见,我也想她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偶遇】(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偶遇】(上)   
    当晚秦清来到了北港,张扬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正和常海心一起在北港韩国城购物,两人买了不少东西,让张扬去出口接她们。
    张扬来到韩国城门口,就看到两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大的袋子,他推门下车,帮着她们把东西放在行李箱内,充满好奇道:“买什么好东西?这么多?”
    秦清道:“衣服,海心介绍我去买了一些时装,同样的东西,价格比起商场里要便宜好多。”
    张扬笑道:“现在韩国城假货泛滥,小心买到假货。”
    常海心道:“我认识那家老板,韩国人,他从不经营假货。”
    张扬道:“海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崇洋媚外。”
    常海心白了他一眼,秦清笑道:“开车!”
    张扬启动汽车之后方才问道:“秦书记,去哪里?”
    常海心道:“韩美炙烤肉。”
    张大官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那玩意儿有啥吃头?韩国人的饮食文化比起咱们中华美食差了何止千里,他们的烧烤比起咱们的新疆烤串差远了,要不我请你们去吐鲁番餐厅吃新疆菜吧。”
    常海心笑道:“随便,反正都是你请客,去哪儿都成。”
    张扬一车把两人拉到了吐鲁番餐厅,这家新疆餐厅是一个维吾尔族大妈所开,新疆菜非常的地道,当然为了适应内地人的口味,对于菜品也进行了不少改良,增加了不少内地人常吃的菜肴。
    张大官人点了烤羊排、烤肉串、大盘鸡、老虎菜、酸奶、奶茶、肉馕……秦清望着满满一桌子菜,不禁道:“用不着这么隆重,浪费可耻你知不知道啊!”
    张扬道:“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常海心道:“清姐,你看到没有,你一来,他高兴成这样。”
    秦清俏脸一热,心中却甜丝丝的,轻声嗔道:“胡说八道,他才不是为了这件事,再说我来是找你的,又不是找他。”这话就透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张扬笑道:“清姐来了我当然高兴,这是其一,今儿我是双喜临门,还有一件大事解决了。”
    常海心知道张扬最近因为保税区的资金问题而困扰,她惊喜道:“你找市里要来钱了?”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以为项书记会这么好心?”
    秦清笑道:“张扬啊张扬,我怎么发现你无论到哪里都和领导搞不好关系呢?”
    张大官人嘿嘿一笑道:“咱俩不是搞得挺好的吗?”
    一句话把秦清和常海心都臊红了脸,秦清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欠打了你!”
    常海心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起来,她将前两天张扬到处找挨打的事情说了,秦清格格笑道:“既然这么喜欢挨打,回头刚好拿你试试功夫。”
    张大官人道:“谁怕谁啊!”
    常海心道:“还没说你另外一件喜事呢。”
    张扬道:“也算不上什么大喜事,就是资金问题解决了,萧国成答应先借给我五亿周转,不过他也有条件,这份投资计划书我还没来及看。”张扬说着将萧国成的那份投资计划书递给了常海心。
    常海心浏览了一下,轻声道:“我看没什么问题啊,这个萧国成居然这么好心,一下就借给了你五亿,你们什么关系?”
    秦清也有同样的疑问,能够让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拿出五亿元供他使用,证明张扬和萧国成的关系非同一般。
    张扬道:“也没什么特殊关系,就是他身体不好,我帮他看病,他不喜欢欠我人情,所以通过这种方式补偿一下,当然这笔钱也不是白拿的,我要是不答应他的投资要求,他就当给我短期拆借,不但收回本金还要收回利息。”
    秦清道翻看了一下那份投资书,微笑道:“这份计划书做得很周密,也很公平,看来这位萧国成对投资保税区早有准备,你找他帮忙,正中他的下怀。”
    张大官人道:“我现在就是想不透,这件事上我有没有吃亏?”
    秦清笑道:“至少我看不出什么毛病,一个成功的商人,绝不会贪图小便宜,尤其是和政府做生意的商人,往往会把眼光放得长远,我不了解萧国成其人,你应该了解,这个人究竟是惟利是图还是目光远大,你应该有一个公平的评估。”
    张扬想了想道:“我还真有些看不透,这个人太深,给我的感觉深不可测!”
    常海心道:“无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现在人家愿意拿出五亿解决你的燃眉之急,从这一点上就能够看出他对你不坏,只要走正规程序,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
    张扬笑道:“我跟钱也没仇,今天萧先生说了一句话让我如同醍醐灌顶。”
    秦清和常海心都深情地看着他,她们喜欢张扬说话的样子,意气风发,信心十足。
    张扬道:“他说,在商人的眼中,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生意,保税区自然也是生意,无非是庄家不同罢了,他做生意他做庄,政府做事,官员坐庄,商人和官员相比,后者拥有最大的一个优势,那就是政策,这世上没有比政策更有吸引力的噱头。”
    秦清听完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拍手叫绝,她低声赞道:“这个人看事情看得非常透彻,虽然说得俗气了一些,但是很有道理,万事万物都是一种经营,我们身为国家干部,事实上就是为国家经营,为人民经营。评价一个干部称不称职的标准就是看他经营的结果,是亏损还是盈利,能否真正为国家获得利益,能否真正为人民谋求福祉。”
    常海心道:“按照他的思路,那么从政岂不是很简单了,评价一个人政绩的标准岂不是变得功利了!”
    秦清道:“一个连经济建设都搞不好的干部,一个让老百姓脱离不了贫困的干部,无论如何都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好干部。萧国成可谓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张扬道:“我算不算得上一个好干部?”
    常海心道:“依我看,目前还算称职。”
    秦清莞尔道:“一路高升,平步青云,小小年纪已经是滨海市委书记了,从这一点上证明领导对你的工作成绩非常满意。”
    张大官人道:“我不在乎领导们怎么看,只要你们对我满意就好。”
    常海心和秦清的目光相遇,两人都流露出几分羞涩,她们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这张扬的确是她们命中的魔星,偏偏她们就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而且无法自拔。
    张扬问起秦传良的病情,秦清道:“普通感冒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张扬道:“秦叔叔年龄大了,你尽量劝劝他,不要让他太操劳了,秋霞寺那边的修复工程,能不去就不去了。”
    秦清道:“我都劝他无数次了,可是他一辈子最痴迷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道:“月底我会去东江。”
    秦清道:“小静结婚的事情?”
    张扬道:“你记得倒是清楚啊!”
    秦清有些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自己虽然和张扬之间无名无份,但是在事实上她可是赵静的嫂子,小姑子结婚自己当然要格外上心。
    常海心道:“到时候啊,我们都过去。”
    张扬笑道:“当然都要过去,一家人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
    秦清啐道:“谁跟你一家人啊,喝点酒就会胡说八道。”
    张大官人呵呵笑道:“那啥咱们是不是……”
    常海心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却是常海天打来的,原来常海天今晚要在保税区指挥部值班,特地让常海心过去陪她嫂子。
    常海心向张扬说明了情况,她起身先走了,常海心非常善解人意,她知道秦清和张扬之间已经这么久没见了,自然有很多话想单独说,虽然她也看出张扬已经流露出某种邪念,可在清醒的状态下,她还是有些尴尬,有些事还是需要回避的。
    常海心离开之后,秦清道:“海心不是因为我来而故意选择回避的吧?”
    张扬道:“今晚上常海天的确值班,他值班的时候海心都会去陪她嫂子。”
    秦清道:“那你岂不是孤枕难眠了!”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秦清就没了这么多的顾忌,开始开起了张扬的玩笑。
    张大官人笑道:“其实我对这种事无所谓的,自我控制能力还是很强的。”
    秦清俏脸绯红道:“我怎么不知道?”
    张扬道:“你应该最清楚。”
    “我怎么会清楚……”秦清的声音明显有些情动了。
    张大官人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美腿,小声道:“那啥,咱俩是不是找个地方促膝长谈。”
    秦清点了点头,顺从地站起身来,两人一起离开餐厅的时候,张扬遇到了一位熟人,却是皇冠大酒店的老板袁孝商,袁孝商的身边还有一位美丽少妇,一个活泼可爱的男孩儿,少妇是他的妻子扈明艳,男孩是他的儿子袁光大。
    袁孝商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张扬,只是两人同时去结账,所以走了个对面,如果袁孝商提前看到张扬和秦清在一起,他是不会主动打招呼的,有些时候,有些情景还是不要看到的好。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偶遇】(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偶遇】(下)   
    可既然遇到了,就不好意思不打招呼,袁孝商微笑着走了过来:“张书记,这么巧?”
    张扬笑道:“是很巧啊,你怎么想起来新疆餐厅吃饭?”
    袁孝商将妻儿介绍给张扬认识,张扬看到袁孝商的儿子如此可爱,笑着摸了摸袁光大的头顶。他向袁孝商道:“这位是我的老领导,今天来北港出差,我特地请她吃饭。”
    袁孝商向秦清笑了笑,他抢着把帐给付了,张扬也没跟他客气,他们一起走出了餐厅,袁孝商的妻子带着儿子去取车,袁孝商停留了一下,向张扬道:“张书记,咱们有段时间没一起坐了,这个周末祁山会过来,有没有时间,咱们好好聚聚,聊聊天怎么样?”
    在袁家兄弟中,张扬对袁孝商的感觉还算不错,知道这个人头脑够用,再加上袁孝商先提起了祁山,有这层关系,张扬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点了点头道:“好啊!”
    袁孝商正想告辞,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几个人同时抬头望去,却见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停在那里,袁孝商的儿子袁光大被两名壮汉拖上了汽车,他的妻子扈明艳被人推倒在地。
    一瞬间的功夫,别克商务车已经向远方疾驰而去。
    袁孝商的眼睛都红了,他大吼一声就追了上去。
    张扬看到势头不妙,他将车匙扔给了秦清,也快步追了上去,那辆别克商务已经从停车场拐下了坡道。
    袁孝商虽然启动比张扬较早,可是他的速度却比张扬慢上许多,张扬没有沿着道路奔跑,他直接斜插到坡道上,从坡道护栏上一跃跨了过去,落在地上的时候,那辆别克车已经从他的身边掠过。
    张大官人一个箭步窜上前去,然后以惊人的力量弹跳而起,身体成功趴伏在别克车之上。
    车内的几名绑匪压根没有想到张扬的速度会这么快,听到车顶发出沉闷的声响,猜测到张扬已经落在了车顶上,司机猛然一个急刹车,试图将车顶上的张扬甩出去。
    张大官人的双手就像长了吸盘,牢牢钉在车顶之上。
    别克商务车再度急速奔行起来。
    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鸣响声,一股橡胶焦糊的味道极其刺鼻。
    一柄军刀自下而上穿透了车顶,冰冷的刀锋贴着张扬的身边刺了出来。
    以张大官人的能力想制服车内人并不难,但是他毕竟有些投鼠忌器,袁孝商的儿子袁光大还在对方的手里,如果万一伤害到那孩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别克车急加速之后,随之又是一个急速刹车,张扬的身体借着惯性向前滑去,他的身体下滑到挡风玻璃的位置,一拳将挡风玻璃就砸得粉碎,然后他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破碎的前窗进入了驾驶室。
    坐在副驾上的一名男子掏出军刀,恶狠狠向张扬的胸口刺去,张大官人抓住他的手腕,只一下就将他的手腕骨骼拧断,将军刀抢了过来。司机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握刀向张扬的颈部扎去。
    狭窄的空间内任你再高明的武功都施展不开,只能采取贴身肉搏的战术,张扬利用抢下的那柄军刀迎上,刀锋交错,迸射出数点火星。
    张大官人一磕之后,随即反手一扎,军刀狠狠刺入对方的右侧肩膀,痛得那司机惨叫一声,张扬弃去军刀,然后一掌砍在他的喉结之上。
    车内的一名虬须壮汉,一手抓住袁光大,一手拿着军刀指着袁光大的咽喉:“放……放下武器……”
    张扬一把将刺入司机肩头的军刀抽了出来,血淋淋的军刀从他的手掌中飞了出去,钉入那名虬须大汉的额头,袁光大那孩子这会儿吓得早已晕了过去,幸好如此,他方才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血腥的场面。
    张大官人短时间内接连击倒了三名劫匪,他抱起已经晕过去的袁光大,此时失去控制的别克车驶上了北港市区的鸿雁桥,先碰撞在一辆面包车上,然后改变方向,向桥梁边缘撞去。
    张扬拉开商务车的车门,此时商务车撞开桥梁护栏,车头向上冲去,两个前轮都已经腾空而起,张大官人抱住袁光大,在车辆冲出桥梁的刹那跳了出去,他利用身体为这孩子作为缓冲,倒着倒在了桥梁之上。刚好看到那辆别克商务车冲出桥梁,呈抛物线状飞向半空然后栽落在河水之中。
    一辆刹车不及的桑塔纳撞击在张扬的身上,张大官人用身体护住了袁光大,避免这孩子被撞伤。
    秦清和袁孝商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刚巧看到这惊心动魄的场面,秦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那辆桑塔纳撞在了张扬的肉体上,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袁孝商惨叫道:“光大……”
    周围的汽车都停了下来,现场的情况非常的混乱,那桑塔纳司机下车后吓得手足无措。
    此时看到张扬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冲着那司机骂道:“混蛋,你丫不长眼睛啊?想谋杀吗?”
    秦清听到张扬的声音,方才知道他没事,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唇,两行热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袁光大这会儿也苏醒过来,他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在生死之间游走了几回。
    袁孝商大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拼命朝他们跑了过来。
    张扬将袁光大放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去吧!”
    袁光大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大声叫着爸爸,奔跑了过去,扑入袁孝商的怀中,父子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扈明艳也随后赶到,看到儿子被成功救下,哭得泣不成声。
    袁孝商将儿子交给妻子,他红着眼睛来到张扬的身边,张大官人现在多少有些灰头土脸,可在周围人的眼中他现在的形象无比光鲜。
    袁孝商握住张扬的手臂道:“张书记,谢谢……”除了谢字他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今天如果不是张扬,后果不堪设想,这份人情他就算结草衔环也无法偿还。
    张大官人却淡然一笑,轻声道:“换成谁都会这么做。”
    张大官人不是活雷锋,可这厮绝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主儿,冲出去救人的时候出于本能,他没有想过太多的事情。
    袁孝商的儿子在北港市中心被人公然劫持,这绝对不是小事,袁孝商的大哥是北港公安局局长袁孝工,这种涉及到劫持人质的大案本来就足以引起警方的重视,更何况被劫的还是局长的亲侄子。
    袁孝工来到现场的时候脸色铁青,无论劫持者是谁,都是对他这个公安局长权威的挑战,连他的侄儿都会被人公然劫持,可见北港的治安已经恶劣到了何种地步。
    袁孝工了解情况之后来到张扬的身边,应袁孝商的一再恳求,张扬只能在现场接受了医生的临时体检,否则他早就一走了之了。
    袁孝工首先向张扬表达了谢意,如果说过去他主动和张扬缓和矛盾是出于利害的考虑,这次他已经是真心真意的感激张扬,很少有人拥有这样的勇气,以张扬的身份地位,人家根本用不着巴结自己,可是张扬冒着生命危险从绑匪的手中抢下了袁光大,也保住了袁家的血脉。
    张扬道:“袁局,这件事你别跟我客气,我都说过好几遍了,换成谁都这么做,真不是我矫情,关于这件事我得求你给我帮帮忙,救光大的那点事儿千万别对外宣扬了,我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
    张扬道:“没什么可是的,真要是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很多人又说我别有用心了,市里万一让我再去做见义勇为报告,我头都要炸了。”
    听他这样说,袁孝工忍不住有些想笑,他发现张扬的身上有很多真性情的地方,袁孝工转向鸿雁桥,目前正在紧张的打捞中,按照张扬的说法,车内有三名绑匪,如果那三人没能从车内逃出,今天就是三条人命,袁孝工道:“我尽量保密,但是你的证供肯定少不了。”
    张扬道:“不宣扬就好。”
    袁孝工道:“身体怎么样?”
    张扬活动了一下手臂道:“没问题,真想把我这身子骨给撞坏,必须得开辆坦克车过来。”
    袁孝工笑道:“过去别人都说你张书记能打,现在我是相信了。”
    张扬道:“我不但能打,还特别禁打!车撞都没事。”他起身道:“我先走了,需要配合的地方只管给我电话,我怕麻烦,回头那帮记者就来了,我要是整天在版面上占着,领导们岂不是颜面无光了?”
    袁孝工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轻声道:“张书记慢走,改天我再当面致谢。”
    张扬摆了摆手,挤出人群回到他的坐地虎内,秦清确信他没事之后一直将车停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等着他,张扬一回来,她就启动了汽车,将车开到无人的海滨,方才停下车,一头扎入张扬的怀中,紧紧拥抱着他的身躯道:“你混蛋,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要性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收敛一些】(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收敛一些】(上)   
    张扬搂住秦清,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道:“放心,我以后尽量不做让你担心的事情。”
    秦清在他耳朵上拧了一下:“我不是反对你,只是担心你,你那脾气,永远都是狗改不了那啥……”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大官人道:“你骂我是狗,你就是那啥,我这辈子都好你这一口。”
    “滚你……”
    黑暗中响起金鱼吃水的声音。
    张大官人和清美人温柔缠绵的时候,鸿雁桥这边的打捞工作仍然在紧张进行着,那辆坠入河水中的别克商务车被拖了上来,车内发现了两具尸体,按照张扬的描述应该还有另外一具。
    袁孝工自始至终表情严峻,根据目前的搜查结果,其中一名劫匪可能已经逃脱。
    布置完现场的情况之后,袁孝工驱车来到了四弟袁孝商位于城中心富景丽城的家中。
    袁孝工抵达之后方才发现二弟袁孝农、三弟袁孝兵都已经在客厅内坐着,让袁孝工不爽的是,袁孝农居然还带来了他的情妇刘恬。
    袁孝工摘下警帽,袁孝商走过来接过警帽帮他挂在衣架上。
    袁孝工一言不发的在沙发上坐下,接过三弟袁孝兵递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方才低声道:“光大怎样了?”
    袁孝商张口想要说话,想不到刘恬已经抢先道:“刚才哭得很厉害,这会儿已经睡了。”
    袁孝工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我没问你,这里也没你事。”
    刘恬一张脸涨得通红,袁孝农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出去。
    刘恬哼了一声,跺了跺脚,转身拿起衣服出门而去。
    当客厅内只剩下兄弟四个的时候,袁孝工深邃的双目冷冷盯住袁孝农道:“她来做什么?我们袁家的事情,你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带来做什么?还以为不够乱?啊?你带她过来究竟是看热闹还是显摆你能耐?”
    袁孝农耷拉着脑袋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袁孝工指着他的额头道:“老二,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怎么风流我不管,但是你给我记清楚,这里是袁家,我不允许你带这个女人来这里招摇。”
    “大哥,她也是出于关心……”
    “收起那份关心,我们不需要!”
    袁孝工霍然站起身来,他大声道:“你和张兰还没有离婚,你家里还有两个女儿,你带那女人过来给谁看?你让明艳怎么和她相处?你让光大怎么称呼她?家里遇到这种事,你居然还有心情带着情妇过来逍遥,你真是一个不择不扣的混蛋东西。”
    其实袁孝兵和袁孝商兄弟俩早就对今晚袁孝农的做法颇有微词,可毕竟他是二哥,两人都给他留有情面,袁孝工身为大哥,他可不管这一套,把袁孝农骂了个狗血喷头。
    袁孝工站起身并不是要走,而是前往袁孝商的书房,三兄弟都跟了进去,知道有些话是必须要保密的,在客厅中私密性毕竟不够。
    来到袁孝商的书房内,袁孝商将房门反锁,袁孝工在书桌旁坐下,其余三兄弟全都站在那里。
    袁孝工没有继续骂老二,他低声道:“光大怎样了?”
    这次没人抢着说话了,袁孝商道:“大哥,他已经睡了,受到点惊吓是难免的,不过我相信不会给他留下阴影。”
    袁孝工点了点头道:“我们袁家的子孙都是好样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袁孝农的脸上掠过,袁孝农总觉着大哥的目光中充满了责备,他把头垂得更低。
    袁孝商道:“这次多亏了张扬,如果不是他帮忙,后果不堪设想。”
    袁孝工由衷感叹道:“我们袁家欠了人家一个还不起的大人情!”他抿起嘴唇道:“我们兄弟做事要对得起良心,要懂得知恩图报,你们给我记着,以后谁都不许和张扬为敌,过去的任何恩怨,必须要放下,只有我们欠人家的,没有人家欠咱们的。”袁孝工的这番话明显是冲着老二说的。
    袁孝农点了点头道:“大哥,我记下了,以后我见他躲着走就是。”他也知道自己今晚惹怒了大哥,说话自然乖巧了许多。
    袁孝兵道:“大哥,这件事很不寻常,有人竟敢公然劫持光大,这件事根本是冲着我们袁家来得。”
    袁孝商点了点头道:“之前挑唆我们和张扬之间的关系,试图让我们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全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谋划,大哥,我估计绑架的事情和之前的那些事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
    袁孝工低声道:“我们兄弟在北港这么多年,得罪人是难免的,我一直提醒过你们,做事情不要锋芒太露,在这一点上,老三和老四做得还算不错,老二,你在兄弟三个之中年龄最大,可是做事最冲动,说白了就是愚蠢,我问你,当初乔梦媛的那辆越野车你为什么要冒着胆子接下?”
    袁孝农尴尬道:“我……我不知道她的背景。”
    袁孝工道:“做事情不能缺少胆色,但是胆色一定要建立在对别人深刻了解的基础上,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你惹不起一定要分清楚,你们既然是做生意,就要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到处树敌,到最后只能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袁孝兵道:“大哥,现在别人摆明了要对付我们!”
    袁孝工道:“我告诉你们不要惹事,但是真要是事情到了我们的头上就不能怕事,谁敢动我们兄弟,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别人抢了你的钱可以忍,烧了你的房一样可以忍,但是如果他将手伸向了我们的家人,绝不可忍!”
    袁孝农道:“只要让我查出是谁做得这件事,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袁孝工冷冷道:“狠话谁都会说,可是在没有把事情做好之前,最好不要说这种话,你不是执法者,有人触犯了法律,自然会有法律制裁,我现在需要你们几个做得就是恪守本份!”
    袁孝兵道:“大哥,这个人一直在背后对我们出手不断,并不是我们恪守本分,他就会收手。”
    袁孝工道:“这个人非常的阴险,他一开始从孝农下手,看准了孝农喜欢贪图小便宜,利用那辆越野车挑起我们和张扬之间的矛盾,因为我们的克制,这件事他没有能够挑唆成功,而现在他又将手伸向了孝商,老三说得不错,我们就算恪守本分,他仍然会对我们出手,他的目的就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
    袁孝农道:“那还等什么?找出他干掉他!”
    袁孝工道:“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们频繁动作只会给对方更多的把柄,正所谓以静制动,从现在起,我希望你们低调做人,守法经营,一定不要让人抓住毛病,你们懂吗?”
    三兄弟一起点了点头。
    袁孝工摆了摆手道:“老二留下来!”
    袁孝商和袁孝兵离开了书房。
    袁孝农独自站在大哥的面前,有些不安,他低声道:“大哥,我以后不会带刘恬过来了。”
    袁孝工道:“你玩女人我不管,但是你不能让那个女人介入到生意中来。”
    袁孝农道:“大哥,是不是老四说我什么了?”
    袁孝工道:“不用他说,你以为你们兄弟几个从小到大有谁能够瞒得过我?”
    袁孝农道:“大哥,她跟了我这么久,她对我是真心实意,我照顾一下她的亲戚也是……”
    袁孝工指着袁效农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想照顾,自己去照顾,不要让她介入到袁家的生意中,你明白?”
    袁孝农咬了咬嘴唇道:“大哥……我明白了。”
    袁孝工道:“你是老二,本该是最能帮我分忧的一个,看看你这些年的作为,你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不停的在给我添乱。”
    “大哥,我……”
    袁孝工道:“老二,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清醒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尽量不要有什么行动,老四的事情,你不用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袁孝农道:“大哥,我知道我头脑不如他灵活,但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吧?这些年,我为了咱们袁家没功劳也有苦劳。”
    袁孝工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些年你有钱了,在社会上也算是有了一些身份地位,你看不清自己,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得飘飘然,失去了当初的淳朴和诚实?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过去的你说的少做得多,可现在你恰恰反了过来,狠话你说得最多,可是真正让你去做事,你的胆子最小,你没有老三的勇气,更没有老四的智商,却总拿出二哥的气派去压制他们,以你的能力怎么能够让他们心服?”
    袁效农被大哥说得一无是处,心中却非常的不服气,他强忍着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大哥的话不容辩驳。
    袁孝工道:“你最近最好给我收敛一些,停业也好,放大假也好,总之你不要给我惹乱子,否则,我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北港。”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收敛一些】(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收敛一些】(中)   
    袁孝兵和袁孝农两兄弟走后,袁孝工继续留了下来,他还有重要事情和四弟袁孝商商量,在袁孝工心中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四弟,袁孝商刚才又去看过儿子,现在儿子已经安然入睡,袁孝商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自从儿子被劫持的那刻开始,袁孝商的内心就一直处于纷乱之中,他顾不上考虑太多其他的事情,现在冷静下来,他开始分析这件事发生的原因。
    袁孝工低声道:“你觉得谁最可能做这件事?”
    袁孝商道:“我们兄弟并没有多少仇家,我反复想过,这件事可能是竞争对手在做。”
    袁孝工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道:“你是说……”
    袁孝商道:“我怀疑是丁家,可是我们目前并没有证据。”
    袁孝工沉吟片刻方才道:“如果他这么做,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袁孝商道:“这些年,我们抢了他不少的生意,丁高山这个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表面上对我们一团和气,好像相安无事,但是这个人的野心很大,做事不择手段。”
    袁孝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低声道:“孝商,有句话我一直都想问你们,钱到底要有多少才能满足?你们才能感到幸福?”
    袁孝商想了想道:“大哥,过去我一直都以为钱越多越好,而且无论多少钱都无法令我满足,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我忽然发现,钱未必代表着幸福,我很害怕,直到现在我都感到恐惧,就算我赚到了再多的钱,可是如果我失去了家人,那么我永远也不会感到幸福。”
    袁孝工道:“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度,我们兄弟从困苦之中熬到现在,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艰辛,只有我们自己心中清楚。现在我们钱有了,权也有了,我们还需要什么?”
    “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我们抹去身上的那些污点。”
    袁孝工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一旦沾上污点,就是一辈子的印记,永远都抹不掉,孝商,我只是不想你们出事,不像你们越陷越深。”
    袁孝商道:“经过这件事,我坚定了移民的念头,其实我从去年年初就开始办理,我准备投资移民去澳洲。”
    袁孝工道:“走吧!如果可以你们全都走吧,结束这边的一切,在事情没有变坏之前离开。”
    袁孝商道:“这些年我们兄弟赚得钱已经够花了,就算是光大的下一代也够了。”
    袁孝工抬起头,向后枕靠在椅背上:“孝商,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造化,并非是我们能够安排的。”
    袁孝商道:“大哥,我会暂停一切生意。”
    袁孝工道:“你们生意上的事情我不管,但是现在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你们,所以停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袁孝商道:“其实现在我反倒有些羡慕孝学,虽然他只是一个书呆子,可是他活得比我们要踏实,我只有三十多岁,可我却患上了失眠的毛病。”
    袁孝工叹了一口气,他当然能够理解四弟为何而失眠,这些年来,他们承受的精神压力是巨大的。袁孝工对四弟很放心,知道他懂得怎样去做,这次的劫持事件给他们兄弟敲响了警钟,老四已经开始筹划退路了,这也是他的精明之处。
    袁孝商道:“大哥,二哥那边你还得多提醒他一下,他最近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很多话都听不进去。”
    袁孝工有些厌烦的摇了摇头道:“不提他,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早晚会坏在女人手里。”
    袁孝商道:“无论他们怎么想,我已经准备退出了。”
    袁孝工又叹了一口气,虽然心中感到不舍,可是他却明白,四弟的选择是最为明智的,人的一生不可能永远处于波峰之上,在落入波谷之前离开,绝对是理智的选择,他低声道:“这次的事情你们尽量不要私下调查,我们占尽了道理,动用法律手段是最好的途径。”
    袁孝商道:“我明白,这次如果没有遇到张扬,光大肯定被人劫走了。”
    袁孝工道:“咱们欠他一个人情,张扬这个人很不简单,无论背景还是能力都是超人一等的,就算我们无法成为他的朋友,也决不能成为他的敌人。”
    袁孝商道:“谁成为他的敌人都会寝食难安。”
    项诚最近也患上了失眠的毛病,昨晚一整夜都没睡好,清晨来到办公室,一个人呆呆发愣,直到市委副书记蒋洪刚过来找他,他方才回到现实中来。
    蒋洪刚一眼就看出项诚的精神不好,脸色有些发黄,眼里布满血丝,蒋洪刚道:“项书记昨晚没睡好啊?”
    项诚道:“人年龄大了,睡眠就变得不好了,你还年轻,是不懂我的苦衷的。“
    蒋洪刚笑了起来,项诚比他也就是大了八岁,年轻?蒋洪刚可不认为自己年轻。
    项诚道:“笑什么?不赞同我的这句话?”
    蒋洪刚道:“项书记身体一直都不错啊,最近可能是工作太忙,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项诚叹了一口气道:“烦心的事儿也挺多。”
    蒋洪刚笑道:“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跟我说说,让我帮您分忧。”
    项诚并没有提起因什么而烦心,其实蒋洪刚也是让他心烦的因素之一,最近蒋洪刚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听话,发生这种变化是省长周兴民来过之后,蒋洪刚似乎找到了靠山,整个人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的高调起来,居然敢在常委会上跟自己唱反调,项诚道:“洪刚啊,最近我要去省里开会,你要把家里的工作主动承担起来。“项诚的这番话说得很模糊,没说具体工作,只是让蒋洪刚承担起来,承担什么?就算项城走了,也从没轮到过蒋洪刚当家,对此,蒋洪刚心里明白得很。
    蒋洪刚笑道:“项书记只管放心,我会做好份内的工作。”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你丫别膈应我,我把自己工作干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要是多管,你只怕要不高兴了。
    蒋洪刚也没想让项诚高兴,他今天来找项诚是有目的的,和项诚虚情假意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他话锋一转,提起了昨晚袁孝商的儿子被劫持一案,虽然张扬想低调处理,可是那件劫持案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项诚并没听说,一大早没人告诉他这件事。项诚听蒋洪刚说完不禁皱了皱眉头道:“真是讽刺,公安局长的侄子都被人劫持了,省里整天说我们北港治安差,现在都没话好说了吧?市中心公然发生劫持绑架案,他袁孝工是怎么维持社会治安的?连自己侄子的安全都不能保障,还谈什么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蒋洪刚道:“我听说当时刚巧张扬在场,是他出手救了袁光大那孩子。”
    项诚从鼻息中哼了一声道:“这个张扬还真是不简单呐,哪里有危险他就出现在哪里!”他这句话可没有丝毫夸奖张扬的意思。
    蒋洪刚道:“我问过他,他说不知道。”
    项诚道:“社会上的传言不可信,现在我们的干部队伍中出现了一种很不好的现象,不经证实的东西到处传播,这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态度。”
    蒋洪刚听出项诚明摆着在说自己,他笑了笑道:“项书记,还有一件事已经证实了,萧国成答应拿出五个亿投资保税区建设。”
    项诚愣了一下,他马上想起昨天张扬找自己要钱的事情来,自己把这件事给推了,想不到张扬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拉到了投资,如果一切属实,这厮的本领可真是不小,可项诚马上又想到,张扬和萧国成应该没这份交情,他究竟是利用什么方法打动了萧国成?
    蒋洪刚道:“张扬这小子真的很有本事啊,有了五个亿的资金,保税区项目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项诚马上意识到蒋洪刚今儿是故意来气自己的,据他的了解,蒋洪刚和张扬之间目前走得很近,蒋洪刚应该清楚张扬找自己要钱遭到推托的事情,萧国成答应投资保税区,为什么只有蒋洪刚知道,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张扬透露给他的。蒋洪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现在的北港已经不是他能够一手遮天了,他赞同的事情未必可以全部通过,他反对的事情也未必会寸步难行。
    张扬自从来到滨海之后就在不停挑战者他的权威,这种现象在张扬担任滨海市委书记之后变得越发明显了。项诚道:“保税区有省里支持,只要上头资金及时到位,建设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我始终觉得可惜,我们没有能够留住泰鸿这个钢铁龙头企业啊。”
    蒋洪刚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只能选择更有发展前景的一个。”
    项诚微笑道:“洪刚啊,你好像很欣赏张扬?”
    蒋洪刚点了点头道:“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当然值得欣赏,项书记,我最近听到消息,说让张扬进入常委层的呼声很高!”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收敛一些】(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收敛一些】(下)   
    项诚看似漫不经心道:“他不一早就是滨海市常委了吗?”他在装傻,当然清楚蒋洪刚所说的是北港市常委层。
    蒋洪刚道:“最近这外面的消息满天飞,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真是让人感到迷惘。”
    项诚道:“洪刚啊,还是把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吧,传言那种东西不可信,以你的身份,整天关注这些小道消息,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成了笑话。”
    蒋洪刚呵呵笑道:“我也就是在您面前唠叨几句,得!您权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走了啊,对了,您什么时候去东江?”
    项诚道:“下周日过去,预计这次要呆个四五天。”
    蒋洪刚道:“这次去刚好可以问问省里答应的保税区拨款什么时候能够批下来。”
    项诚笑道:“这事儿恐怕咱们说了不算!”
    蒋洪刚告辞离开,刚刚出了房门,就看到市长宫还山走了过来,蒋洪刚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还山,这么早啊!”
    宫还山微微一怔,想不到蒋洪刚比自己还要早,他点了点头道:“我来找项书记汇报点情况。”
    蒋洪刚道:“项书记身体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说话注意点啊!”
    宫还山还没有咀嚼出他这句话的味道,蒋洪刚向他意味深长的一笑,已经快步走了。
    宫还山来到办公室内,第一句话就是:“项书记,听说您身体不太好……”
    项诚道:“听谁说的?我身体不知有多好。”
    宫还山笑了笑道:“刚才蒋洪刚说的。”
    项诚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就知道是他!”心中对蒋洪刚越发的反感起来。
    宫还山在项诚对面坐下,他也提起了昨晚袁孝商儿子被劫持的事情。
    项诚有些不耐烦道:“这件事我听说了,蒋洪刚一大早就跑过来专门对我说这件事,还说萧国成答应投资五亿给保税区建设。”
    宫还山道:“我正准备说这件事呢,想不到被他抢先了。”说到抢先两个字的时候,宫还山的内心中感到非常不悦,他意识到蒋洪刚正在变得越来越主动,政治上的主动意味着他有所图谋,图谋什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项诚的位子,宫还山早就将北港市委书记一职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而过去的几年中,蒋洪刚一直表现的低调谦虚,甚至从未流露出要和他竞争的意思,想不到临近换届,这厮开始露出他的本质,不再隐藏他的野心和欲望。面对蒋洪刚这样一个竞争者,宫还山不得不防,虽然他仍然认为蒋洪刚和自己不具备可比性,方方面面的条件,自己都胜出蒋洪刚许多。
    项诚道:“自从周省长这次来视察之后,他凡事都变得主动多了,变得喜欢出风头了。”
    宫还山道:“项书记,我听说他和张扬走得很近啊!”
    项诚道:“曲线救国!他的腰居然还真弯得下去。”
    宫还山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有些话还是不方便当面说出来。
    项诚非常了解宫还山,他也一直都把宫还山当成了自己的接班人,谁都想找一个听话的人作为自己的继任,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领会自己的执政意图,才能让自己的权力延续的尽可能久一些。项诚道:“他刚才说起张扬进入常委层的事情。”
    宫还山有些震惊的睁大双目:“什么?张扬进入常委层?项书记您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项诚笑道:“我虽然年龄大了,还不至于老糊涂,这样的决定岂不是要让所有人笑掉大牙。”
    宫还山道:“北港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县处级干部进入常委的先例。”
    项诚没说话,目光盯住桌面呆呆出神,宫还山的话提醒他某种可能的存在,张扬距离下一步提升是不是越来越近了?蒋洪刚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件事,是不是听到了某种风声?
    秦清在北港停留的时间很短,和张扬匆匆一聚,第二天清晨就启程返回东江,张大官人将她送到北港火车站,地下停车场内,搂住清美人给了她一个缠绵悱恻的超长热吻,直到吻得秦清就快透不过气来,方才放开了她。
    秦清喘息道:“还没亲够,再耽搁我就赶不上火车了。”
    张扬抚摸着她洁白的粉颈,深情道:“月底我就过去。”
    秦清点了点头,似乎不想继续感受这种令人伤感的离愁,她迅速推开车门下车,向张扬摆了摆手,快步向安全出口走去。
    张扬望着秦清的背影消失在远方,他摇了摇头,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够随心所欲,就像他的感情,很多感情无论多深多真,都是为世俗说不容的,都无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坐地虎驶离地下停车场,张扬接到常海天的电话,常海天告诉他萧国成的五个亿已经到账了,这就意味着他们保税区的建设工作已经可以正式启动了,这对他们来说算得上一件大好事,不过常海天也告诉张扬,在人才的引进方面并不顺利,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招商方面的人才,保税区的招商工作严重滞后,在建设全面开始的同时,必须要增进招商工作,这方面的工作是重中之重,毕竟单靠政府投资是无法保证将整个保税区建设起来的。保税区的领导班子只是一个框架,仅仅依靠常海天一个人是不行的,所以要抓紧人才引进。
    张扬让常海天多些耐心,其实他也明白,随着保税区建设的全面开始,方方面面的工作会接踵而来,仅凭现在的管理团队,肯定应付不来,可是人才说起来容易,真正找起来没那么容易,张扬最早打得是常凌峰的主意,可常凌峰现在身在东江新城,而且他已经无意在政坛久留,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会和章睿融一起去欧洲留学,作为朋友,也不好太过勉强人家。
    张大官人脑子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思想开了小差,这一不留神,就闯了红灯,刚巧这两天全市交通大检查,几名交警都在路口旁候着呢,其中一人作手势让张扬把汽车停靠在道路旁。
    带队的交警走了过来,张扬落下车窗,摘下墨镜,对方马上就把他给认出来了,那交警有些心虚道:“张书记……”
    张扬不认识对方,可对方既然认识自己,想必会给自己面子,他笑道:“脑子里想着工作上的事情,一不留神,你看……”
    那交警非常会做事,笑道:“我就是提醒张书记一下,工作千万不要太辛苦,您慢走!”这厮摆了摆手示意赶紧给张扬让行,张扬什么人物?最近北港公安系统内谁都知道了他的厉害,谁也犯不着得罪这号人。
    张扬正准备走呢,却听到有人叫他,张扬举目望去,原来是萧玫红,萧玫红也被交警给扣了,原因是开车打手机,她被扣之后正准备给北港交巡警支队大队长打电话呢,刚巧看到了张扬的车,所以这个电话也省了。
    这帮交警是不敢不给张扬面子的,萧玫红也跟着张扬一起离开了。
    萧玫红邀请张扬去前面的金色港湾喝茶,张扬这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跟着她来到了金色港湾的茶餐厅。
    萧玫红让人沏了一壶上好的明前龙井,她微笑道:“总是要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
    张扬笑道:“朋友之间帮点小忙算不上什么!”
    萧玫红道:“我叔叔已经让我将五亿元划到了你们保税区的专用账户上。”
    张扬道:“我正想说这件事,萧先生给我的那份投资计划书我已经研究过,计划书做得很完善,我代表滨海欢迎华光集团投资保税区。”
    萧玫红笑道:“张书记的这番话说的很官方。”
    张扬道:“不官方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
    萧玫红道:“我叔叔这些年很少投资国内了,这次投资滨海连我都没有想到。”
    张扬道:“是我主动求他帮忙的。”
    萧玫红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叔叔出于感恩的心理所以才投资五亿?”不等张扬回答,她摇了摇头道:“商人往往会把生意和感情分得很开,我们虽然都很感激你,但是我们不会因为感激而做出盲目的决策。”
    张大官人笑道:“听你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多了,一直都觉着自己欠你们一个大人情。”
    萧玫红道:“张书记在提醒我们欠你的人情吧?”
    两人都笑了起来,止住笑声之后,萧玫红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张扬道:“大家相互帮助,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玫红道:“张书记,我叔叔的病情究竟怎样?是不是有根治的方法?”
    张扬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查出他究竟中得是那种蛊毒,你放心,我会尽力治好他。”
    萧玫红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拜托了!”
    张扬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不远处,因为他看到了元和幸子正款款向他们这边走来。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残念】(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残念】(上)   
    元和幸子出现在这间茶餐厅并非偶然,她来到北港之后一直居住在金色港湾的总统套房内,最近一段时间,她忙于考察北港和滨海一带的投资环境,并和萧国成就未来的合作展开了一系列的谈判。
    萧玫红向元和幸子招了招手,她起身向张扬笑道:“我来为你介绍一位朋友!”
    张大官人淡然一笑,不等萧玫红介绍,已经率先将手向元和幸子伸了出去:“元和夫人,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元和幸子微微一笑,她将白嫩的柔荑送入张扬的手中,张扬轻轻一握,元和幸子明显感觉到这厮掌心传来的热力和那份恰到好处的力度,不知为何她的内心也随着张扬的这意味深长的一握而泛起了些许涟漪。
    元和幸子古井不波的双眸很好的掩饰了她内心的波动,轻声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书记。”
    张扬放开她的手,故意向她的身后看了看,表情显得有些诧异道:“今天夫人没带保镖过来?”
    元和幸子道:“北港的治安很好,没必要带这么多跟班。身后跟的人太多,常常会被人误会是贵国的干部。”元和幸子毫不客气的回敬了张扬一句。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看来国内干部跟班多已经国际知名了,连日本人都知道了。
    萧玫红道:“一起喝茶吧!”
    张扬抬起手腕看了看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你们聊。”
    其实张大官人内心中倒是渴望能和元和幸子多呆一会儿,可是他又清醒地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危险的,元和幸子不是顾佳彤,他之所以产生那种想法,是因为他始终无法放下对顾佳彤的思念。
    每次见到元和幸子,张扬的心情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走出金色港湾大酒店,上午的阳光在他的眼里似乎也变得黯淡了许多,整个街道似乎笼上了一层灰色,张大官人的脑子里回忆着一幕幕的往事,回忆让他的思想从现实中抽离出去。
    直到手机铃声将他惊醒,张扬拿起电话,这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喂!”
    电话那头传来乔梦媛的声音:“张扬!我要你帮我……”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张大官人周身的神经顿时紧绷,他低声道:“别怕,你在哪里?”
    乔梦媛泣声道:“我在荆山……我妈妈她……”她低声哭泣起来。
    张扬道:“你不用怕,我马上就过去,你把地址告诉我!”
    乔梦媛抽抽噎噎的将自己所在的地址说清,原来她的母亲孟传美自从遁入空门之后,辗转选择了荆山观音院修行,乔梦媛这次去探望母亲,方才发现母亲的状况极差,她想要送母亲去医院治疗,可是孟传美坚决不从,这些天更是滴水不进,分明已经断了生念一心求死了。乔梦媛不敢将母亲的情况告诉家里人,如果她那样做,更等于将母亲逼上绝路,她想来想去也只有张扬能够帮助自己,所以才给他打来了这个电话。
    张扬对乔梦媛的事情格外上心,他安慰乔梦媛不要慌张,自己马上就过去,挂上电话,张扬马上给滨海市长许双奇打了个电话,其实他出门无需许双奇的同意,只是交代一声去向罢了。
    许双奇现在对张扬的事情是不闻不问,即便是他想问也问不了,他没有和张扬斗下去的能力,别说是他,即便市委宣传部长黄步成又怎样?惹了张扬,最后还不是乖乖道歉了事。张扬要出门,爱去哪儿去哪儿,走得越远越好。
    张扬跟许双奇打招呼,只是出于礼貌,他压根没把许双奇放在心上,许双奇虽然在背后小动作不断,可是以此人的能力翻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因为不知道自己这次要去几天,张扬又打电话给常务副市长董玉武,最近他有意扶植董玉武,增强董玉武的权力,以此来制衡许双奇,目前至少在滨海范围内,董玉武压根不买市长许双奇的账。
    虽然是短暂离开,张扬也有数不清的事情要交代,等他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手机已经没电了,张扬换了块手机电池,驱车向江城的方向驶去。
    前往荆山必过江城,荆山和江城相邻,确切地说,是和春阳相邻,隔着清台山,春阳县在清台山以东,荆山在清台山以西,当初张扬在春阳的时候就曾经去过那边,想起清台山,张大官人不禁想起自己在黑山子乡当计生办代主任的事情,一切都恍如昨日,却似乎遥不可及,张扬将自己的人生分成了好多部分,第一部分当然是大隋朝那会儿,不过他基本上已经将那段过去埋葬,那段时光属于张一针,而并非属于张扬。
    来到九零年代,他将黑山子那段时光单独划分成了一个阶段,不知为何,他总觉着那段时光最为单纯快乐,甚至最为幸福,他没有现在的官位,没有现在的权力,甚至没有现在的头脑和见识,但是他活得简单,人只有在经历之后方才发现,原来活得简单才是一种快乐。
    张大官人现在也是快乐的,但是他同样拥有了越来越多的烦恼,位置越高,责任越重,他现在想得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滨海的老百姓,还有他的亲人,还有他的爱人。
    乔梦媛的一个电话,他就二话不说长途奔袭到荆山,张扬依然未变,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有其他的牵挂,责任使然,他的身上拥有着太多的责任。
    张大官人这次的荆山之行并不顺利,他中午甚至没有来得及吃一顿饭,就启程前往荆山,因为担心孟传美有事,张大官人急着赶路,干脆将这顿中午饭省了,别看他武功高强,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到了两点多钟肚子开始叽里咕噜的叫唤了。
    张扬在江城三环路上随便吃了碗面,耽搁了大概十五分钟,可就是这十五分钟,让他刚巧遇到了清台山隧道大堵车,在漆黑的隧道中整整堵了三个小时,交通方才疏通完毕,其间乔梦媛打了几个电话,可隧道内没有信号。
    张扬离开隧道之后,没多久就接到了乔梦媛的电话,乔梦媛的声音非常的焦急,她不知道张扬堵车,还以为他没有马上过来呢。
    张扬解释了自己的情况,其实乔梦媛有事,他恨不能插上两只翅膀飞过去,可现实中的情况谁也预想不到。
    因为这场塞车,张扬来到荆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他将车沿着盘山公路直接驶上了荆山,观音院位于荆山后山,张扬到达的时候,庵门紧闭,五点半的时候观音院就闭门谢客了。
    张大官人不敢硬闯,给乔梦媛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看到乔梦媛从观音院的侧门走了出来,一双美眸哭得红肿,张大官人看到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非常怜惜,上前道:“梦媛,阿姨怎样了?”
    乔梦媛咬了咬樱唇,黯然道:“你跟我来!”
    张扬跟着乔梦媛走入观音院内,之前玛格丽特前来观音院烧香的时候,张扬曾经和楚嫣然一起来过这里,记得这里的主持定闲师太还是林秀的朋友。
    张扬问起定闲师太,乔梦媛道:“她是我妈妈的师父。”
    两人来到后院,进入房间之前,乔梦媛忽然握住张扬的手道:“张扬,我求你一件事,这次无论你用怎样的方法,都要救我妈,我想你将她从这里带走,这里的条件太差,对她的康复不利。”
    张扬握着乔梦媛的纤手,感觉她手上的皮肤很凉。这两天,她想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张扬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她不走,我就点她的穴道,将她强行带走,就算念佛,也要等身体养好之后再说。”
    两人走入孟传美养病的房间内,室内灯光昏黄,一名灰衣老尼坐在床边低声诵经,却是定闲师太正在为她的弟子祈福。听到有人进来,定闲师太睁开双目,她看到张扬双手合什道:“施主来了!”
    张扬恭敬道:“麻烦师太了。”
    定闲师太轻声道:“你们好好劝劝她吧。”定闲师太起身离去。
    张扬来到孟传美的床边,借着昏黄的灯光望去,看到孟传美也穿着一身灰布衣服,过去的满头青丝剪得干干净净,脸色蜡黄,昔日保养得当的皮肤,如今也宛如枯萎的花朵,整个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竟似老了十多岁,昔日的中年美妇,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气若游丝的老妪。
    看到孟传美这幅模样,张扬也觉得心酸,他低声道:“孟阿姨!”
    孟传美涣散的目光几经努力方才落在张扬的脸上,她努力辨认着张扬的轮廓,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舒了一口气道:“张扬……是你吗?”
    张扬点了点头:“是我!”
    孟传美道:“我看东西……很模糊……想不到……你会来看我……”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残念】(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残念】(下)   
    从孟传美的话中张扬意识到她的视力出了问题,他抓住孟传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低声道:“孟阿姨,你摸摸看。”张大官人真正的目的是为孟传美诊脉。
    孟传美叹了口气道:“你……你想为我诊脉吗?不必费心了……”
    张扬的手指落在孟传美的脉门之上,他一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孟传美的脉相已经呈枯竭的征兆,而且孟传美似乎有中毒的表现,张扬向乔梦媛摇了摇头,用传音入密告诉她,孟传美的情况非常严重,必须要马上给她治病。
    孟传美有气无力道:“张扬……一定是……一定是梦媛叫你过来的……我不想治病……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乔梦媛低声啜泣道:“不好,妈……你不可以如此残忍,你还有我还有大哥,你不可以不管我们!”
    孟传美咳嗽了起来,过了许久,咳嗽声方才平息下去:“我已经是出家人了……我们之间缘分已断……更何况,你们已经长大了,我……我……”
    张扬看她说得辛苦,悄悄伸出手指点了孟传美的昏睡穴,孟传美感觉眼皮变得突然铅坠一般沉重,很快就已经睡去。
    张扬让乔梦媛陪着孟传美,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的耳力超群,听出定闲师太一直都没有离开。
    张扬来到定闲师太身边,向她深深一躬道:“师太!”
    定闲师太道:“张施主有话想说?”
    张扬道:“她的情况很差,如果继续留下,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定闲师太道:“她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念,如果一个人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那么就到了她应该离开的时候。”
    张扬道:“还请师太开恩,容我将她带走!”
    定闲师太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只要乔小姐愿意,施主想怎样做就怎样做吧!”说完之后,她又道:“即便你带走她,事情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因为孟传美的身体状况很差,张扬也不敢贸然带她走得太远,他抱着孟传美回到自己的车内,让乔梦媛开车,来到荆山市内,张扬给林秀联系,让她帮忙安排了荆山市东郊的一栋别墅暂住。
    张扬根据孟传美的情况,当晚就开出了药方。
    乔梦媛去煎药的时候,张扬解开了孟传美的穴道。
    孟传美悠然醒来,看到自己所在的环境,她方才知道,终究张扬和乔梦媛还是把她从观音院中带出来了。
    张扬道:“孟阿姨,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擅自将你带了出来,还望你能够原谅我。”
    孟传美道:“我不会怪你,其实……我留在观音院也只是给她们添麻烦,对我来说到哪儿还不是一样……”
    张扬道:“孟阿姨,你本身并没有什么病,之所以身体状况这么差,是因为你长期饮食不正常,还有,你是不是服用了什么药物?”
    孟传美道:“你不用管我的事情,从我选择遁入空门开始,我对这个世界就已经不复留恋,如果梦媛不来找我,或许我已经安安静静的离开了……”孟传美有些疲惫地闭上双眼。
    张扬低声道:“孟阿姨,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孟传美道:“你们不用费心了,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张扬道:“梦媛很关心你,你这样做她会很伤心。”
    孟传美道:“伤心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免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将伤痛淡忘。”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如果可以,能否送我去西山寺一趟?”
    张扬没想到孟传美在这时候仍然记挂着诵经礼佛的事情,不由得暗自叹息,可他实在想不出拒绝孟传美的理由,微笑道:“孟阿姨,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也要答应我,回头把药吃了,再吃点东西,有了精神和体力,我才能带你过去,你说好不好?”
    孟传美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道:“好,听你的就是!”
    张扬来到厨房,看到乔梦媛守在砂锅旁,望着炉火默默流泪,张扬走了过去,轻声道:“你哭起来不好看,还是笑起来更迷人一些。”
    乔梦媛慌忙扭过头去,迅速把眼泪擦干了,啐道:“谁让你看了,难看怎么了?干你什么事?”
    张扬闻了闻药味儿,然后掀开砂锅看了看,低声道:“再等十分钟。”
    乔梦媛道:“我妈怎样了?”
    张扬道:“她暂时应该没事,说是要我送她去趟西山寺!”
    “西山寺?在哪里?”
    张大官人经此一问方才感觉到西山寺极其熟悉,在脑子里仔细追忆方才想起西山寺不就是在清台山,自己上次去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的时候,刚巧遇到盗贼偷盗玉佛,那玉佛不正是从西山寺偷出来的吗?西山寺本身的名气并不大,孟传美何以会生出去那里拜佛的念头?难道孟传美……张大官人没敢继续猜测下去,他摇了摇头,这世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乔梦媛从张扬的表情上看出了异常,轻声道:“你怎么了?”
    张扬笑道:“没什么,对了!为什么不把你妈生病的事情告诉乔部长,也许这是个机会,可以让他们破镜重圆。”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俏脸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张大官人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笑道:“那啥……就当我没说。”
    乔梦媛并非是不想父母和好,可是当初无意中听到父母的争吵,她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认为幸福的家庭原来存在着这样的惊天秘密,自己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甚至自己不姓乔,和乔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而这一切,她只能在心中默默承受,即便是面对张扬的时候也不能说,现实对她如此残酷,让她几乎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
    乔梦媛也一度选择逃避,可很多事注定是逃不开的,母亲因为这件事遁入空门逃避现实,可她在佛门中显然没有得到解脱,眼前的她无论身体还是精神已经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乔梦媛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帮到自己,唯有张扬。
    或许是张扬答应送她去西山寺起到了作用,孟传美服下女儿煎好的药,很快就睡去了。这在乔梦媛来说是一个好现象,至少她愿意接受治疗。
    张扬对孟传美的情况依然并不看好,他甚至认为孟传美目前的状况有些像是回光返照,其实以他的医术完全可以治好孟传美,但是孟传美真正的问题并非出在病情上,而是出在她的心理上,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想要救她,就必须重新鼓起她生存下去的欲望,张大官人对此无能为力。认识孟传美虽然已经有了很多年,但是他对孟传美并不了解,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的机会。虽然如此,张大官人也能够推测到孟传美的症结出现在家庭上,十有八九和乔振梁有关,对于别人家庭的事情,张大官人不好过问,即使对方是乔梦媛的父母。
    守候母亲入睡之后,乔梦媛来到花园中,看到张扬刚刚打完电话,她来到张扬对面的秋千上坐下,随着晚风轻轻摇荡:“这么晚了还在忙?”
    张扬笑道:“没事,给嫣然打了一个电话,她月底会回来参加我妹妹的婚礼。”
    乔梦媛听到楚嫣然的名字,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那阙明月道:“真羡慕你们啊!”
    张大官人被乔梦媛的这句话弄得有些愣了,他想要去捕捉乔梦媛此时的目光,可是乔梦媛仰着头,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楚,只看到月色下的两点晶莹,她在流泪。
    张扬道:“梦媛,你会去吗?”
    乔梦媛点了点头,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两天被我妈妈的事情搞得我手足无措,直到你过来,我才算是有了点主心骨。”
    张扬道:“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告诉你爸?”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这件事。
    乔梦媛道:“我妈不让我说……她和我爸之间隔阂很深……”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毕竟是一家人,现在孟阿姨情况已经这样了,你要是不说,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要落下埋怨的。”
    乔梦媛咬了咬嘴唇,泪水又流了出来,她的确不知该如何是好,张扬站起身走了过去,伸出大手,用拇指为乔梦媛擦去脸上的泪痕,乔梦媛感受着张扬掌心的温度,忽然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填塞了她的心头,她扑入张扬的怀中,无声啜泣起来。
    张扬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没事,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乔梦媛泣声道:“我妈不愿意见他,如果……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她……她宁愿死……”
    张大官人的内心紧缩了一下,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能造成两夫妻这么大的隔阂,望着乔梦媛泣不成声的样子,张扬真切感受到她眼前承受的巨大压力。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上)   
    坚强如乔梦媛也有她软弱的一面,她哭了好久方才止住哭声,从张扬怀中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在我面前哭,证明把我当成自己人,我高兴都来不及,你要是背着我跟别人哭,我这心里肯定不舒服。”
    乔梦媛啐道:“我用得着背着你吗?再说了,我跟别人哭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当然有关系,你想想啊,除了我以外,你还跟谁这么好?”
    乔梦媛俏脸有些发热了,有些难为情的皱了皱眉头道:“别胡说八道,对了,我妈到底什么病?”
    张扬道:“主要是营养不良,如果她配合治疗还好说,如果不配合,后果可能很严重。”
    乔梦媛听他这样说顿时又难过了起来,有生以来她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过,有道是关心则乱,毕竟是关系到她母亲生死的大事,更麻烦的是,她无法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张扬,也不敢将母亲的病情告诉父亲。
    张扬在这一点上的看法和乔梦媛不同,张扬认为孟传美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她丧失了求生欲,如果她得了某种绝症,张大官人就算不能将她彻底治愈,但是至少可以延续她的生命,可目前这种情况,即便是以张扬之能,也有些为难了。孟传美的情况很不稳定,就算她和乔振梁已经分开,可两人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他们之间不但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扬认为必须将孟传美的情况告诉他们。
    乔梦媛道:“张扬,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我爸,我担心我妈知道了会受到刺激。”
    张扬道:“就算你不跟你爸说,也要通知你大哥一声,孟阿姨不仅仅只有你这一个女儿,鹏举也有知情权。”
    乔梦媛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怎样跟他说。”
    张扬道:“我不是担心你无法承担这么多的责任,而是作为你的父兄,他们有知情权,你不可以永远隐瞒下去。”
    乔梦媛咬着嘴唇,内心在激烈地交战着,张扬并不知道在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昔日恩爱的一家如今已经四分五裂,父母之间早成陌路。她低声道:“我心里好乱,张扬,等过两天,我妈的情况稳定一些再说好吗?”
    张扬道:“好吧,希望我们能够帮她解开这个心结。”
    第二天一早,林秀带着两名荆山市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过来,这是张扬要求的,他在药物之中加入了安眠的成份,所以孟传美睡得很熟,张大官人虽然医术超群,但是仅凭着脉相还是无法正确判断孟传美体内所中的毒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将孟传美中毒的事情告诉乔梦媛,只说请这些医护人员过来,目的是为了抽取血样,对孟传美目前的健康情况做一个综合的评定。
    林秀几乎没有认出来这个病怏怏的尼姑居然是昔日平海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夫人,她心中颇感诧异,离去的时候,张扬把她送到门外,林秀忍不住问道:“乔夫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孟传美和乔振梁分开是轰动政界的一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她出家就少有人听说,至于她身在荆山,林秀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张扬道:“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林阿姨,这件事我想你权当不知道。”
    林秀道:“乔梦媛请你来给她妈妈治病,可乔家为什么没有其他人过来?为什么不把她接到京城去?”
    张扬道:“她现在厌世情绪很重,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林秀道:“你一定有办法救她!”在林秀的心目中,张扬俨然是无所不能的神医。
    张扬苦笑了一声,想起嫣然月底要回来的事情,他轻声道:“林阿姨,嫣然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林秀道:“接到她的电话了,说是月底回来,参加你妹妹的婚礼,到时候我和老太太一起过去,一来是为了恭贺你妹妹新婚,二是陪老人家到处走走,整天呆在那个岛上,闷得很。”
    张扬点了点头道:“多谢林阿姨了。”
    林秀笑道:“谢什么?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喝到你和嫣然的那杯喜酒,你妹妹都结婚了,你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抓紧了。”
    张扬道:“这次我和嫣然争取把日子定下来。”
    林秀道:“你们只管定下日子,操办婚礼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张扬担心林秀将孟传美的事情传出去,又交代了一遍。
    林秀忍不住笑了:“你啊,对我还信不过,放心吧,我记住你刚才的话,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只管让乔夫人在这里安心养病,所有的一切我来安排。”
    张扬对林秀的办事能力是清楚的,她之所以能够得到玛格丽特的器重和喜欢,和她这方面的能力有关,张扬又道:“血样化验的结果一旦出来,马上通知我。”
    林秀道:“好!等你有时间,去我家里坐坐,我们家那个儿子对你可是崇拜的很,后天回家,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
    张扬笑了笑,林秀和谢志国的儿子谢晓军从小就崇拜自己,张扬也点拨了他一些功夫。一直缠着张扬要拜他为师,张扬有感于他的诚心,再加上上次嫣然回国的时候帮忙说情,于是就把谢晓军收为了徒弟,平时谢晓军没少跟他电话联络。张扬道:“我在滨海也是一摊子事儿,这边稳定下来,我就得回去,希望能够抽出时间吧。”
    林秀道:“只要你想去,时间一定能够抽得出来。”
    张扬道:“成,晓军回来了让他给我电话。”
    林秀笑着摆摆手道:“我走了,乔梦媛对你好像很依赖啊!”这话说得多少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
    林秀走后,张扬转过身去,看到乔梦媛从别墅里面出来了,他笑着迎了过去:“怎样?阿姨醒了?”
    乔梦媛点了点头道:“今天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张扬和乔梦媛一起来到房间内,孟传美已经醒来,今天精神果然很好,居然坐了起来,双目望着窗外。听到张扬和乔梦媛的脚步声,她并没有回头。
    张扬笑道:“孟阿姨,今天精神好了许多!”
    孟传美道:“我看任何东西都是朦朦胧胧……”
    张扬走了过去,来到她的面前。
    孟传美道:“我看得到你的影子,看不清你的容貌。”
    张扬安慰她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孟传美其实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健康情况,她轻声道:“张扬,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话吗?”
    张扬点了点头道:“记得,你今天还没吃药吧?”
    孟传美道:“我想今天就去西山寺。”
    乔梦媛反对道:“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不如等你恢复了再说。”
    孟传美斩钉截铁道:“我等不了这么多时候,等会儿你们就带我过去。”
    张扬向乔梦媛使了一个眼色,现在的孟传美非常的偏执,他们最好顺着她的性子去做事,一旦激怒了她,形势只会变得越发恶劣。张扬道:“西山寺位于清台山上,那里汽车是无法直接到达的,孟阿姨,你想去也可以,必须先吃药,还要吃早饭,不然怎么有力气上山呢?”
    孟传美道:“就算是我吃饭,我也走不动,张扬……辛苦你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自苦笑,看来孟传美已经有了准备,今儿说什么都要上山,那西山寺位于清台山西麓,海拔要在一千二百米,她想要到达那里,只能有人背她上去,眼前最合适的人选只有张扬,孟传美虽然眼睛看不清了,可心里却明镜似的。
    张扬对孟传美也是尊敬的很,谁让他惦记人家闺女来着?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女婿背丈母娘原本就是责无旁贷的事情,不过张扬和乔梦媛之间至今还没发展到那种关系。
    孟传美又道:“张扬,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昨晚我为何睡了这么久?一定是你在药里动了手脚。”
    张大官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孟阿姨,我哪有那个胆子,再说了,我敬您都来不及,哪敢害您?”
    孟传美咳嗽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是真想帮我就带我去西山寺一趟……我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听到孟传美的话,张扬心中一怔,孟传美坚持去西山寺绝非是兴之所至,这西山寺中说不定隐藏着她心中的秘密,孟传美的话语中几度流露出她不久于人世的意思,难道孟传美真的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
    乔梦媛看到母亲如此坚决,也不敢继续反对,守候母亲将药喝完了,然后又喂她吃了一碗米粥,虽然只是吃东西,孟传美也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量,她喘息道:“你们两个若是骗我,我今天就死在……你们的面前……”
    张大官人道:“孟阿姨只管放心,我从来都不说谎话,那啥,您吃饱了,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吃饭,我只有填饱了肚子,才能把您给送到西山寺,您说是不是?”
    乔梦媛和张扬关上房门出来,来到客厅,乔梦媛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她颤声道:“张扬,我总觉得我妈很不正常,她……她该不会是……”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中)   
    张扬道:“梦媛,我看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了,你妈得的是心病啊!”
    乔梦媛含泪道:“她已经病成了这幅模样,难道我们还要带她去西山寺?”
    张扬道:“也许她的心结就在于此,或许我们这次的西山之行能够帮到她。”他虽然这样说,可是心中对孟传美的情况很不看好。
    乔梦媛黯然道:“我都不知应该怎样对我爸说。”
    张扬道:“这样吧,我来说!”
    乔振梁接到张扬的电话,表现出相当的冷静,其实就在他和孟传美之间的感情走到不可收拾之前,他已经预料到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乔振梁道:“她病得重不重?”
    张扬道:“情况很糟糕,营养不良,而且好像还中了某种慢性毒药,可能是长期服食了某种毒素。”
    乔振梁叹了口气道:“她还有救吗?”
    张扬道:“我可以救她的人,但是我救不了她的心,孟阿姨厌世的情绪非常严重,我担心她会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乔振梁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过了许久方才道:“张扬,我会尽快过去,在这期间,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梦媛好好照顾她。”
    张扬道:“乔部长放心,只是我感觉梦媛的压力也非常大,您要不要和她谈谈?”
    乔振梁道:“不用了,我如果那样做只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有你在她身边帮忙,我非常放心,我把手头的工作尽快处理一下,争取尽可能早点前往荆山。”
    张扬将孟传美的情况通报给乔振梁,主要还是从乔梦媛的角度考虑,如果乔家对孟传美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那么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会落在乔梦媛的身上,乔梦媛柔弱的肩膀怎堪如此重负,张扬看出乔梦媛有难言之隐,其中应该存在某些内情她并没有说出来,这从乔振梁的身上也能够看出,乔振梁对孟传美的事情表现的非常冷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和慌乱,这和他多年的官场修炼或许有些关系,但是仍然解释不清,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几十年的夫妻,听闻孟传美如此严重的情况,乔振梁仍然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心态,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夫妻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张扬无意探究乔家的秘密,他所在意的是乔梦媛,如何避免乔梦媛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伤害。
    坐地虎沿着清台山西麓的山间公路缓缓行进,自从春阳方面大力开发清台山旅游,位于山这一侧的荆山市西山县也加大了旅游投入,这两年两地之间的合作并不多,却出现了争抢客源的不和谐音符,在对外宣传方面,都宣传清台山,可一个位于西麓,一个位于东边,对旅游公司的报价也相互砸价,随着清台山旅游市场的红火,渐渐社会上的不良竞争和重重弊端也悄然降临了这里。单纯以山水风景而论,这边的风景比起春阳那边要逊色,可是清台山西麓古迹众多,尤其是寺庙居多,也成为不少佛门弟子虔诚香客心中的圣地。
    汽车来到半山腰的时候,就有开着农用三轮和小面包车的当地居民过来,他们把张扬一行当成了前来清台山的游客,这些山民可以提供带路和安排食宿的服务。
    张扬并不需要他们引路,之前就来过这里一次,汽车行驶到卢家梁,路况顿时变得恶劣了起来,坐地虎虽然是一辆全尺寸全地形的越野车,可是面对前方狭窄的山路也无能为力。张扬只能将车停在了乡里,在这里张大官人还是有朋友的,因为卢家梁是周山虎的老家,这次张扬虽然没有让他同来,可是知道孟传美非得要去西山寺之后,张扬就给身在滨海的周山虎打了个电话,让他跟这边的朋友联系,好帮忙带路。
    张扬的车刚刚停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周山虎的好朋友周山河,张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笑道:“山河!”
    周山河咧着嘴笑道:“张大哥,虎子说你要过来,我和山松一早就来乡里等着了。”
    张扬道:“山松呢?”
    周山河道:“他开着三轮在北路口等着呢,我们各守一条道,害怕跟你错过了,你等着啊!”他转身大步向北路口跑去。
    乔梦媛此时也下了车,看到张扬交游广泛,连来到这山沟沟里面都有他的熟人,不禁啧啧称奇,张扬这才告诉她卢家梁本来就是周山虎的老家,早知道他们要去西山寺,这次就把周山虎给带来了。
    没多久就听到突突突的声音,周山松开着农用三轮和周山河一起过来了,周山松远远就叫起了张大哥。他们几个好朋友中,周山虎成了最早走出去的一个,在他们的眼中周山虎无异于鲤鱼跳龙门,不但成了政府公务员,而且还找了一位高干的女儿当未婚妻,周山虎的发迹史在卢家梁一带已经成为传奇故事,他本人也成了乡里青年们羡慕的对象,尤其是周山松和周山河,两人几乎和周山虎是同一时间认识的张扬,可他们两个就没有周山虎那么好命。他们对张扬简直是敬若神明,当然就算没有其他的因素,山里人本来就是淳朴好客。
    周山河道:“张大哥,你把车就停这儿吧,前面道路窄,你这车根本过不去。”
    张扬点了点头,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条中华烟,每人给了他们一条,又将一个旅行袋取下来放在周山松的农用三轮上。
    最后才去车上将孟传美背了下来,乔梦媛拿着毛毯先在农用三轮上铺好了,张扬这才将孟传美放下,乔梦媛搂着母亲坐好,张扬又从车内拿了毛毯给孟传美盖上,虽然是四月了,可山里风大,孟传美身体孱弱,担心她病情加重。
    张扬最后又从车内抱了一箱茅台酒放在农用三轮上,这次去小石洼村,他还有个想法,找几个老人,询问一下当年的事情。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周山松方才启动了农用三轮,在突突突的声音中,农用三轮奔行在山路之上,孟传美毕竟身体虚弱,在晃动中,不知不觉就已经靠在乔梦媛怀中入睡。
    张扬坐在前方,向周山河道:“陈校长还在小石洼村吗?”
    周山河道:“在,他能上哪儿去?”
    一旁周山松道:“张大哥,你这次来小石洼村什么事啊?”
    张扬道:“去西山寺进香。”
    周山松道:“西山寺?怎么会想起去那里进香?荆山一带,香火最旺的是荆山市和观音院。那个西山寺一年也不见几个香客过来。”
    周山河道:“话不能这么说,西山寺的玉佛一直都很灵验。前阵子还有个人捐了一大笔钱重修寺庙呢。”
    几个人在聊天中不知不觉来到了小石洼村,张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陪同孟传美上香,所以并没有在小石洼村停留,农用三轮来到石洼小学前停下,西山寺位于石洼小学北面的山峰上,继续前进只能依靠步行了。依着周山松和周山河的意思是想请张扬吃过午饭再走,张扬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执意现在上山。
    周山松和周山河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周山河引路,带着张扬他们前往西山寺,周山松留在家里准备,等张扬他们下山之后留下来吃饭。
    张扬把周山松叫到一边,交代给他一件事,让周山松帮忙问问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张解放的人埋在这里,如果确有其人,让他帮忙问清楚张解放的墓在哪里。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悄悄进行的,张大官人自然不会说明张解放是他亲爹。
    周山河在前方带路,张扬背着孟传美,乔梦媛在他身边,四人向北峰西山寺走去。
    山路非常险峻,可这对张大官人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背着孟传美一路上山,来到半山腰的时候,乔梦媛担心他疲惫,提出休息一下。
    张扬这才将孟传美放下,孟传美自从来到这里,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懒得和别人交流。
    乔梦媛递给张扬一瓶矿泉水,张扬喝了几口,看似漫不经心的递给她:“你也喝!”
    乔梦媛俏脸一热,心中顿时明白了这厮的险恶用心,可是乔梦媛并没有拒绝,接过张扬递来的那瓶水,喝了两口,俏脸不觉飞起两片红云。还好他们两人距离孟传美和周山河比较远,没有被他们看到。
    张大官人一脸的坏笑,能让乔梦媛心甘情愿的尝自己的口水,倒也是一件乐事,这厮的想法多少有些变态。
    乔梦媛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小声啐道:“你混蛋!”她的声音中并没有生气的成分,而是显得羞喜交加。女孩子的心理总是很难揣摩的,换成别人逼她这么做,乔梦媛早就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可张扬这么做,她心中却是喜悦的成份更多一些,她忽然想到,即便是张扬要求她做任何事,她都不会拒绝。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西山寺】(下)   
    这个想法让乔梦媛害羞且惶恐,她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被张扬所主宰,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张扬抬头望着山上的西山寺,红砖碧瓦,隐隐从青翠的山林中露出一角,看来抵达那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扬道:“继续走吧!”
    乔梦媛点了点头,回到母亲身边询问她感觉怎样。
    孟传美只淡淡的说了声我没事,然后就不再说话。
    张扬背起孟传美继续向山上走去,周山河虽然有替换他的想法,可是却被张扬拒绝了。
    有张大官人充沛的体力作保证,他们在中午十二点之前终于顺利抵达了西山寺,近看西山寺显得有些残破,这座寺院年久失修,墙面的漆色斑驳陆离,大门上的铜锁也是锈迹斑斑,他们从大门进去,看到院子里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有一个小沙弥正在天王殿前打扫,这是济善和尚刚收的弟子,整座西山寺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周山河和小沙弥很熟悉,他笑道:“宇光师傅,方丈呢?”
    小沙弥向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我师父在后院吃饭呢。”
    周山河道:“他自己去吃饭,却让你在这儿干活,真是欺负人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周施主,怎么喜欢在背后说贫僧的坏话啊!”
    济善端着一个面盆大小的饭盆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面条,济善身高体胖,食量奇大,看到张扬,他目光一亮,当初盗贼从西山寺窃走玉佛,将他打伤,幸亏张扬给他接上了断腿,济善对张扬的印象相当深刻,济善惊喜道:“张施主,怎么是您啊!”
    张扬道:“济善师父,我带我阿姨上香来了!”
    济善点了点头,把饭碗放下,用大袖子擦了擦嘴巴,来到张扬面前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传美道:“带我去玉佛殿!”
    济善看到孟传美,面色略显迷惘,旋即又若有所思,虽然是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却被张扬准确地捕捉到了。张大官人心中暗道,难道济善之前见过孟传美?
    济善低下头,为他们引路。
    张扬背着孟传美来到玉佛殿,孟传美让张扬将她放在蒲团之上,然后轻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张大官人和乔梦媛面面相觑,说心里话,两人都不放心孟传美一个人呆在这里,以她现在的情绪,单独呆着好像并不稳妥。
    乔梦媛道:“妈,不如我陪着您……”
    孟传美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不要,我的话难道你没听清楚?”
    张扬向乔梦媛使了一个眼色,他们和济善一起退了出去,张大官人之所以敢放任孟传美一个人留在这里,是建立在他对自己武功的强大信心之上。
    乔梦媛和济善离开门外,张扬却悄然闪身入内,他向乔梦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向他摆了摆手,乔梦媛明白他的意思,轻声道:“妈,我们走了!”
    孟传美嗯了一声,低声道:“帮我将门关上。”
    济善伸手将大殿的房门掩上,孟传美转身向后看了看,然后又向周围看了看,她的视力本来就不好,加上玉佛殿内光线昏暗,根本觉察不到张扬去而复返。
    其实张扬去而复返也不是想偷听偷看什么,他是不放心孟传美,目前孟传美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后悔就晚了,张大官人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孟传美不出意外。
    孟传美嘴里喃喃低诵,默诵佛经,殿门关上之后,玉佛殿内的光线越发暗淡,孟传美念了一会儿佛经,她想要站起身来,可惜身体太过虚弱,双腿根本无法支撑她的份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竟然擦破了头皮,张大官人差点冲出去扶起她,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孟传美应该只是擦破一点皮,没有什么大碍。
    孟传美果然没事,她挣扎着向佛像爬去,爬到供桌前,双手抓住供桌用力一撑,居然站起身来。
    张大官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信仰果然具有着神奇的精神力量,孟传美在这种精神力量的支持下居然可以站起身来。很多时候精神力量要比他的医术还来得有效。
    孟传美瘦弱的身躯靠在供桌之上,不住发抖,她仰起头,双目却只能看到玉佛模模糊糊的影子,孟传美低声道:“我被你害了一生……当初你既然放弃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张大官人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怔,今儿十有八九是要听到本不该听到的事情了。张大官人也明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可孟传美和乔振梁之间的事情让他实在是好奇心太重,所以张大官人今儿索性就不厚道一次。
    孟传美仰望高高在上的玉佛,双目之中流露出的却是仇恨之光:“我如此信任你,你却狠心欺骗我,既然离开我,为什么又要回来找我?为什么又要给我留下这个女儿……”
    张大官人听得毛骨悚然,孟传美说得难道是乔振梁?可她如果冲着乔振梁说得,何必大老远跑到西山寺?这事儿于理不合啊,更何况孟传美最后一句话说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个女儿,她还有个儿子啊!如果是乔振梁,应该是连乔鹏举一起算上,张大官人推测出一个可怕的可能,难不成乔梦媛不是乔振梁的亲生女儿?回头联想乔家最近的变故,孟传美出家,乔梦媛遭受重创心灰意冷,甚至结束了手头上的生意,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张大官人感觉到天雷轰顶了,原来乔部长这么悲催,表面风光的他居然被孟传美给戴了一顶超大的绿帽子,在这样的状况下,乔振梁仍然能够保持镇定,这份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大。
    孟传美道:“……你听不到……可是佛祖听得到……当初我们跪在佛祖面前……你说什么……你说过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上)   
    孟传美道:“你忘了……你全都忘了……你忘了当年在这里你对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对我许下的承诺……”
    张大官人心中暗忖,孟传美所说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十有八九是乔梦媛的亲生父亲,算算孟传美的年龄,张大官人往后倒推三十年,孟传美那个时候很年轻,以孟传美的出身,不可能跑到这山沟沟里来寻找小石洼村的普通村民,最大的可能就是来找这里的知青,张大官人想起了当年从苏媛媛手里得到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有八个人的合影,这其中有许常德、陈天重、王均瑶、沈静贤、董德志、陈爱国,还有两个人的身份成迷。这其中许常德和王均瑶、沈静贤之间关系复杂,陈天重和沈静贤之间谈过恋爱,可孟传美根本没有在这里插队的经历,她究竟和谁有着情感上的纠缠?
    张大官人越想越是迷糊。
    孟传美此时趴在佛像下,嘴里低声念念有词,诵念着佛经。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她仍然入定般趴在那里。
    乔梦媛终于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母亲的模样也是心中一惊。
    张大官人悄悄从一旁闪身出来,至于他听到了什么,当然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乔梦媛抱住母亲的身体,心疼道:“妈,您怎么了?您到底怎么了?”
    孟传美低声道:“我没事,我没事……都说过让我静静,你们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乔梦媛道:“不!您要是跪着,我陪您一起跪着,您要是诵经,我陪您一起诵经。从现在开始,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您做什么,我也做什么!”
    张大官人听得暗暗心惊,难不成孟传美当尼姑,乔梦媛也要跟着当尼姑不成?真要是那样,可就苦了自己了。跟着乔梦媛屁股后面颠颠了这么久。到最后人家出家了,那啥……这不是逼着让自己以后对佛祖不敬吗?张大官人这思维发散的可不是一般的广。
    孟传美道:“我已经出家,早已割断了这俗世的牵绊。你这又是何苦?”
    乔梦媛默默不语,仍然跪在一旁,她的性情外柔内刚。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改变。
    孟传美看到女儿如此坚决,也只能由着她。
    张扬来到玉佛殿外,看到大和尚济善站在香炉旁,张扬走了过去,微笑道:“济善大师别来无恙?”
    济善口宣佛号道:“多谢张施主仗义相救,贫僧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向张施主表达谢意,今天总算遇到了。”
    张扬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说明我和大师有缘。”他转身向玉佛殿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师之前可曾见过这位孟施主?”
    济善道:“似曾相识……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或许是我看错了,这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实在太多。”
    张大官人留意济善的表情,感觉济善应该没有撒谎,张扬道:“大师感觉她和谁相像?”
    济善笑道:“这世上相像的人实在太多,我想不起来……”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
    张扬的手机响了,他向济善笑了笑,走到一边去接电话。电话是林秀打来的,山间信号不是太好,张大官人听得断断续续,嗯啊了好久,换了好几个位置。方才听清林秀在说什么。
    林秀道:“张扬……孟传美的血液化验结果出来了,她可能得了放射病……”
    “什么?”张大官人大声道。
    “放射病!就是长期接触放射性元素。所以造成了她的身体慢性损害。”
    张扬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有些太过离奇,孟传美怎么会接触放射物质?
    林秀道:“医生建议她最好来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我尽快安排!”他又向林秀表达了谢意,这才挂上了电话。
    此时天空中闪过一道电光,随之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张扬抬头望去,只见空中阴云密布,眼看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
    孟传美终于结束了诵经,乔梦媛叫来张扬,让他帮忙将孟传美扶起,两人搀扶着孟传美出来。
    孟传美向乔梦媛耳语了几句,乔梦媛点了点头,原来孟传美是要方便,张大官人自然不好在场,乔梦媛搀着母亲经由西山寺的后门去了后面的树林之中。
    张大官人就在后门处等待,方才等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天空中有黄豆大小的雨点落了下来,张扬暗叫不好,他们也没带伞,这下只怕都要被浇成落汤鸡了,雨瞬间就变得很大,张大官人暗暗叫苦,难道是孟传美在寺庙周围方便,激怒了老佛爷,所以特地下了一场雨惩罚她?
    张大官人站在门檐下避雨,等得有些焦躁,忽然听到树林之中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那声音却是属于乔梦媛的。
    张大官人脸色一变,当下再也顾不上什么避嫌,全速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
    乔梦媛趴在悬崖边,头发凌乱,身上的衣衫全都被风雨打湿,周围见不到孟传美的身影。
    张大官人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把将乔梦媛抓住,乔梦媛悲痛欲绝道:“我妈……我妈她从这里跳下去了……”
    张扬举目向下望去,却见这山崖下雨雾凄迷根本看不到底,如果孟传美从这里跳下去,肯定凶多吉少了。张大官人有些纳闷,孟传美连站几乎都站不起来,哪来的力气跳崖?难道这一直以来她都是在伪装?
    乔梦媛哭得伤心无比,她的手中还握着母亲的佛珠,她凄然道:“我要去找我妈……我要去找她……”张大官人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紧紧拥抱在怀中。
    乔梦媛悲恸到了极点,一口咬在张扬的胸膛上,张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口差点没把他的胸肌给咬下来一块。张扬忍痛拥住乔梦媛,大雨瓢泼,将两人的身上衣衫全都打湿。
    济善和周山河闻讯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吃一惊,西山寺后面林中的这座悬崖叫忘尘崖,很少有人知道林中藏着这么一座山崖,孟传美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在张大官人看来,眼前的事情是孟传美都计划好了的,她坚持前来西山寺,其目的就是在玉佛前诉说心事,了却心愿,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她借口去方便,算准了张扬无法跟随,然后趁着乔梦媛不备,从忘尘崖上跳下。
    乔梦媛哭得晕了过去,张扬抱着她回到西山寺内,济善安排了一间禅房给他们,张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到西山寺来。
    张扬利用内力将乔梦媛身上的衣物蒸干,点了她的昏睡穴,将她放在床上,望着乔梦媛脸上的泪痕,张大官人心中唏嘘不已。离开禅房,济善走了过来,他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张施主,我忽然想起,刚才那位孟施主,过去应该来过这里。”
    张扬点了点头,这件事不用说他也猜得到。
    济善道:“大概是三十年拼了,那时候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小石洼村的一伙年轻人纠集起来要破四旧,他们要砸了玉佛,烧了西山寺,我师父因为阻止他们,被打成重伤,当时我还年轻,性情冲动,看到如此情景,就从厨房内抄起一把菜刀要跟这帮人拼命。就在这时候,山下上来了一群知青,他们说服了那帮年轻人,我记得当时有个人说了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但是指我,也是说那帮年轻人,最后总算制止了这场毁庙的行为。”
    济善缓了一口气道:“后来我和其中一个人成了朋友,他对佛学的研究很深,经常过来和我师父谈论佛经,他的悟性连我师父都自愧弗如。”
    张扬道:“大师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济善皱了皱眉头道:“时间太久了……”
    此时周山河和小沙弥一起跑了过来,两人在刚才的那片树林中搜索了一阵子,并没有找到孟传美的影踪,看起来孟传美的确跳崖了。
    张扬将乔梦媛交给济善照顾,他决定去忘尘崖下寻找孟传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济善见他坚持冒雨前往,就让小沙弥给他们带〖〗路,经由一旁的山路绕行到谷底寻找。
    小沙弥宇光带着张扬和周山河一起前往忘尘崖下,下方的山谷叫忘尘谷,因为下雨的缘故,山路难行,多处小路都被山洪冲毁,绕行到谷底的时候,雨下得越发大了,三人分头寻找,在谷底搜索了十多分钟也没有找到孟传美,最后还是小沙弥宇光发现,头顶上有秃鹫盘旋,他指向上方道:“秃鹫是不是寻找食物的?”
    张扬眯起眼睛看了看上方雨雾萦绕的山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山崖攀援而上。
    张大官人超强的攀爬能力,让其余两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张扬的身体消失在雨雾之中。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中)   
    张扬在距离谷底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孟传美的尸体,她平躺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周围都是鲜血,死相非常的恐怖,显然是从悬崖上直坠下来,摔落在岩石之上一命呜呼。
    两只秃鹫正在她的尸首上方盘旋,做好了随时俯冲的准备,张大官人看到孟传美的尸体,一时间悲不自胜,他抓起两颗石子弹射出去,在张大官人的内力催吐下,这两颗石子无异于强弓劲弩射出,噗噗两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秃鹫的身体,两只秃鹫悲鸣一声,从空中直坠而下。
    张扬来到孟传美面前,看到她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仍然瞪着,他抿起嘴唇,伸出手去,为她合上双目。爱屋及乌,张扬对乔梦媛感情很深,看到她母亲落到这样的下场,心中自然是难过非常。他低声道:“孟阿姨,你这又是何苦?”
    孟传美的生命早已脱离了她的躯壳,再也不会回应张扬一个字。
    张扬将孟传美的尸体背在身上,用带来的绳索缚好,然后沿着悬崖缓缓爬了下去。
    来到谷底,宇光和周山河都是担心不已,他们刚才看到空中落下了两只秃鹫就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张扬从悬崖上掉了下来,看到张扬平安归来,两人都是惊喜非常,可看到张扬身后血淋淋的尸首,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小沙弥宇光连呼善哉,低声诵念佛经为孟传美超度。
    张扬背着孟传美的尸体回到了西山寺,济善找了间房暂时安置孟传美的尸体。
    张扬的身上沾满了鲜血,望着孟传美失去生命光彩的面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好,很难想像乔梦媛醒来后的悲痛,他该如何安慰她?
    济善和小沙弥过来为孟传美超度。
    满心郁闷的张扬离开了禅房,走入铺天盖地的大雨之中,借着这场雨冷静一下纷乱的头脑。孟传美的死绝不是终结,而是一件事的开始,她的死掀开了尘封多年的往事,当年她究竟和谁相恋?又因何分手?她为何要背叛乔振梁,乔梦媛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孟传美带着太多的秘密离去,这些秘密会不会随着她的死亡永远埋藏于地下?
    济善对当年的情景应该还有印象,刚才他的那番话没有说完,欲言又止,张扬看得出他心中或有隐情,禅房内传来依依呀呀的超度之声,张大官人喟然长叹,周山河看到他在雨中站着,赶紧拿了一把油布伞过来给张扬遮住大雨,张扬摇了摇头道:“不用,反正身上全都湿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谁的心情都不好过,周山河虽然不认识孟传美,可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低声道:“节哀顺变!”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扬忽然想到乔梦媛此时还在昏睡,他来到乔梦媛所在的禅房,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乔梦媛仍然在那里随着,苍白的俏脸之上泪痕未干,张扬默默在乔梦媛的身边坐下,握住她冰冷的纤手,心中怜惜不已,如果乔梦媛醒来,看到母亲惨死的样子,还不知道要多么痛苦。
    张扬从一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上面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找到了乔振梁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他必须要将孟传美的死讯及时通知乔振梁。
    乔振梁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顿时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功夫,他方才道:“她是跳崖死的?”
    张扬道:“都怪我疏忽,没有预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乔振梁长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低沉而悲怆:“张扬……梦媛怎样?”
    张扬道:“我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睡过去了,我担心她看到孟阿姨的尸体会精神崩溃。”
    乔振梁又沉默了下去,他正在默默消化着这个突然来临的噩耗。
    张扬道:“乔伯伯,节哀顺变!”
    乔振梁低声说了声谢谢,然后他又道:“张扬,我……我会尽快赶到荆山料理后事……还有……还有……一定要照顾好梦媛,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女儿……”
    听到张扬答应了他的话,乔振梁方才放下了电话,他的头低垂了下去,空出的左拳一下一下击打着自己的额头,这样重复了几十次之后,乔振梁方才稍稍镇定下来,他步履蹒跚的向门外走去,来到父亲的房间内,轻轻敲响了房门。
    乔老看到儿子的样子不觉有些错愕,他除下老花镜,放下手中的报纸,诧异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乔振梁来到父亲面前,握住父亲的手,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着:“爸……爸……”
    乔老用力握着他的手,帮助他镇定下来。
    乔振梁充满悲伤道:“传美她……她……”一种难以形容的悲伤堵住了他的咽喉,乔振梁竟然说不出话来。
    乔老道:“她怎么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
    “她跳崖了!”
    乔老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内心中悲伤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他摇了摇头,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乔老很快就明白,一切已经真实发生了,儿子不会拿这种事来跟自己开玩笑,儿媳已经死了,乔老道:“马上赶过去,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孟家那边我会和他们沟通。”
    乔振梁道:“我担心梦媛……”
    乔老盯住儿子的双目道:“这个家里,我绝不允许再有人出事,你为人夫,为人父,你要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乔振梁不断地点头,眼睛已经红了。
    乔老道:“通知鹏举马上给我回国,对了,让振红两口子陪你过去,鹏飞也一起去。”
    乔振梁道:“我带鹏飞过去就行了,那边有张扬暂时照顾梦媛,应该不会有事。”
    乔老站起身:“张扬也在?他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说完这句话乔老又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命!”
    张扬终于下定了决心,解开了乔梦媛的穴道,乔梦媛苏醒之后,第一声呼唤就是妈妈。她看到了张扬,看到了张扬身上的血迹,乔梦媛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挣扎着走下床,不顾一切地向外面冲去,张扬一把拉住她:“梦媛!你冷静一些。”
    乔梦媛道:“不,我要去找我妈,我要去找她!”
    张扬道:“我已经找回了她的遗体!”
    遗体两个字宛如霹雳一般在乔梦媛的头顶炸响,她虽然知道母亲八成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她还没有看到尸体,心中还存有一线希望,而张扬彻底将她心中的那点希望击碎。乔梦媛大声哭泣起来,张扬拉着她,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现在这种时候,他唯有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
    在张扬的劝慰下,乔梦媛终于镇定了下来,她抽噎道:“我要去见我妈妈……”
    张扬摇了摇头道:“济善大师正在为她超度,我想我们并不适合去打扰。”张扬害怕乔梦媛看到母亲的惨状更加控制不住情绪。
    乔梦媛流泪道:“我妈就躺在那里,做女儿的……怎能不在她身边相伴?”
    张扬拗不过她,只能陪着乔梦媛来到停放孟传美尸体的禅房,孟传美的尸体已经被蒙上白布,乔梦媛看到母亲的遗体,就哭得梨花带雨,无法自控,因为悲伤过度当场又晕了过去。醒转之后,乔梦媛道:“我要带我妈回家……我要带她回去……”她踉踉跄跄的走向尸体,想要抱起母亲的尸体,张扬慌忙拦住她。
    乔梦媛哭泣道:“我要带她走,我不可以让她留在这里……”
    小沙弥宇光道:“女施主,外面正下着大雨!”
    济善也劝道:“不如等雨停了再说,孟施主尸骨未寒,还是让她留在这里,我们为她超度,让她在天之灵有所安慰。”
    乔梦媛哭着跪倒在母亲的尸体前。
    济善向张扬使了个眼色,似乎有话想对他说,张扬让小沙弥宇光在这里陪同乔梦媛,自己则和济善来到了外面回廊之中。
    济善道:“张施主,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张扬以为济善因为孟传美的尸体留在庙中不悦,慌忙表示道:“大师放心,这件事改日我一定会做出补偿。“济善叹了口气道:“张施主误会我的意思了,生生死死在我们出家的眼中,宛如过眼烟云,张施主当初救过我,也从未图过任何回报,我只是说,孟施主的遗体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等雨停之后,我们是不是尽快将她送下山去火化?“张扬点了点头道:“她的家人正从京城赶来,我看今天稍晚一些时候应该会赶到荆山。”他看了看外面的风雨,这会儿似乎小了许多。
    张扬道:“济善师父,有句话我想问你,孟阿姨生前是不是认识你?”
    济善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有些印象,可也记不太清楚,如果我没记错,当年她曾经到这里来找过一个知青。”
    张扬道:“你记不记得那知青叫什么?”
    济善道:“我记不清楚了,你可以去问陈校长,他就是当年插队的知青之一。”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人死如灯灭】(下)   
    张大官人并不全信济善的话,济善既然时隔这么久还能将孟传美认出来,当然不会轻易将那名知青忘了。
    这场大雨在下午三点左右停歇,乔梦媛不愿母亲留在这深山野岭,张扬也考虑到乔振梁已经从京城赶来这里,抵达荆山只怕要到晚上了,总不能让他们深更半夜的往山上赶,而且孟传美的尸体是必须要带下山的。
    张扬和济善商量之后,决定趁着不下雨,由他们一起护送孟传美的尸体下山。
    依然是张扬背着孟传美,想起上山的时候孟传美还活着,可下山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乔梦媛不再哭泣,她的眼泪已经流干,整个人仿佛魂灵被抽离出了躯壳,浑浑噩噩的跟在张扬身边。
    周山河在最前方引路,济善大师跟着一起下山,一路之上诵经不停。
    等他们来到了小石洼村,方才知道,小石洼村通往卢家梁的石桥因为山洪垮塌了,今天肯定是修不好了,也就是说,今晚他们必须要在小石洼村过夜。
    换成平时倒没什么,可今天张扬背着孟传美的尸体,村子里肯定是不会有人留宿的。
    周山河也面露难色,不是他不好客,而是实在没有人会把死人往家里背。
    最后还是济善提醒了他们,让他们去陈爱国那里,陈爱国是石洼小学的校长,他住在学校里,不过学校后面有一排空房子,可以让他安排一间房临时安置尸体。
    陈爱国听说是张扬他们来了,而且一来就给他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虽然感到有些头疼,可陈爱国毕竟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在学校后面临时借给张扬他们一间空房子,安置孟传美的尸体。
    一切安顿之后,乔梦媛一言不发的守在母亲的尸体旁边,张扬看到她的状况不禁有些担心,可现在又不知该怎样劝她。
    济善和尚留在房间内诵经超度。
    张扬来到外面,向陈爱国表示谢意。
    陈爱国道:“张扬,你的确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这件事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肯定会过来闹事。”
    张扬道:“谁没有犯难的时候,我们本来想走,可惜村口的石桥断了。”
    陈爱国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今晚暂且留在这里吧,等明天桥修好了尽快离开。”
    张扬点了点头道:“陈校长,你认识孟传美吗?”
    陈爱国听到孟传美的名字显得有些困惑,他摇了摇头。
    张扬又道:“你们当年一起插队的知青有没有这个人?”
    陈爱国道:“没有,你说得这个人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张扬道:“可济善大师过见过她。”
    陈爱国道:“你是说,死得这个人叫孟传美?济善师傅过去见过她?”
    张扬道:“济善师傅说,她当年曾经到过西山寺,而且是和你们之中的一个知青一起。”
    陈爱国听张扬说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张扬道:“还记得过去我给你看得那张照片吗?”
    陈爱国点了点头道:“记得!”
    “我已经找出了其中的六个人,可是还有两个!”张扬望着陈爱国的面孔,仔细捕捉着他的表情变化。
    陈爱国道:“我们下乡插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你呢,为什么你会对这些事如此感兴趣?”
    张扬道:“陈校长,有很多事都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我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陈爱国摇了摇头道:“过去这么久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说到这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却是近百名小石洼村的村民向这边走了过来,陈爱国面色一变,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走漏了风声,想不到终究还是被村里人知道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小石洼村的村支书周友亮,张扬上次过来的时候和他也打过交道,知道这个人滑头的很,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周友亮大吼道:“陈爱国,你搞什么名堂?怎么把死人弄到我们村里来了?”身后众人纷纷质问起来。
    陈爱国道:“桥断了,他们过不去!”
    “过不去也不能留在我们村子里,啊!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让一个死人坏了咱们村的风水,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周友亮咄咄逼人道。
    身后有人叫嚷道:“跟他一个外乡人费什么话,他又不是咱们村的,根本不会为咱们村子里着想。”
    “赶他们走!坏了咱们的风水,这种行为太可恶了!”一时之间群情汹涌。
    张大官人慌忙走了过去,他不怕这群人,可是今天的确是他们理亏,谁也不愿意别人把死人弄到自己村子里来。张扬道:“周支书,你还认识我吧!我是张扬,上次来过的。”
    周友亮两眼一翻,这厮绝对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角色,他不耐烦道:“少跟我套近乎,我可告诉你,没这么欺负人的,你背一死人到我们村子里,是你对不起我们在先,别怪我不给你面子,马上背着那死人有多远走多远,我不管你去哪里,总之别在我们村子里呆着。”
    身后几名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已经叫嚣了起来:“周支书跟这孙子废话什么?敢坏咱们村的风水,揍他狗日的!”
    张大官人有些火了,麻痹的,这帮乡民怎么就不讲道理呢,你以为我想在这儿呆着?如果不是洪水把桥冲断了,老子早就离开这里了。
    周友亮道:“听到没有,赶紧走人,离开我们村!”
    陈爱国上前道:“周支书,谁能没个难处,今天真的是因为桥断了,所以人家才在咱们这里停留,能帮人家一把就帮一把,总不能让死者曝尸荒野?”
    周友亮怒道:“陈爱国,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帮人的吗?你凭什么把死人抬我们村里?”
    张扬道:“周支书,这件事和陈校长没关系,我们只是借一间空房子用用,等桥修好了,我们马上就走。”张大官人也不想闹事,毕竟在这件事上站不住理儿。
    随同周友亮过来的那帮山民已经忍不住了,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要把张扬给赶出去。
    张大官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却是十几名山民从后面的小路绕到了孟传美尸体存放的房间,破门而入冲了进去。
    乔梦媛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想到突然有人闯入,她马上意识到不妙,慌忙扑在母亲的身上。
    济善和尚看到这么多人来势汹汹,赶紧停下诵经,拦住他们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还请冷静。”
    “有什么可冷静的,死人就是这个和尚给弄来的,他是想坏了咱们村子的风水,想害咱们啊!”
    “赶他们走,赶他们走!”
    济善和尚虽然身躯魁梧,可是根本抵不过这么多山民的冲击,有人已经冲到乔梦媛身边,乔梦媛死命护住母亲的遗体,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室内一片混乱之时,张大官人宛如神兵天将般杀到,他一出手,几名闯入室内的山民被他拎小鸡一样扔了出去,他确信乔梦媛无碍,转身出了房门,随手将房门关闭,再看自己的前方,已经被百余名小石洼村的村民给层层围住。这些山民的脸上写满愤慨,群情汹涌。
    张扬道:“你们想动里面的人,就必须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有种的朝我来!”张大官人也是动了真怒,他这一嗓子震得在场人耳膜嗡嗡作响,刚才张扬一出手就将闯入室内的人扔出来的情景这些人也都看到了,对他还是有些忌惮的。
    但是小石洼村这一方毕竟人多势众,村支书周友亮怒视张扬,他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没给你机会。”
    张扬道:“周友亮,我向你保证,明天你就得从村支书的位置上滚蛋!”
    周友亮内心一颤,张扬的气势实在太强,周友亮为他的气势所慑,居然有些害怕了。
    可这帮人中毕竟有不怕的,一名壮实的小伙子已经率先向张扬冲了过去,他手中挥舞着铁锨,冲着张大官人猛然拍落,这厮出手够愣。
    张大官人伸出右手,稳稳将铁锨的末端抓住,微微用力,竟然将那小伙子整个提离了地面,然后用力一抛,将他连人带铁锨扔向人群之中,张扬并不想伤人,所以手下留情不少。
    张扬的目光落在门前的石碾之上,他指了指那石碾,然后缓缓走了过去,抬起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在石碾之上,石碾宛如被炸药燃爆,蓬地一声,四分五裂,石块石粉弥散的到处都是。
    张扬的这一脚实在太过骇人,原本想勇敢冲上的那帮山民没有人再敢上前。
    陈爱国鼻青脸肿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劝道:“算了,为什么不能帮人家一次?为什么……”
    周友亮指着陈爱国的鼻子怒道:“你又不是我们小石洼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除了我们小石洼村的人之外,谁也不能随便容留一个毫无关系的死人在这里。”
    张大官人站在那里,望着周友亮道:“是你自己说的!”
    “怎样?你一个外乡人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张扬道:“我老家就是这里人,我爹虽然死了很多年,可他就是小石洼村人!”
    “他是谁?”
    “张解放!”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上)   
    张大官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说出生父的名字,虽然他不知道这位亡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可有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亲爹是荆山市西山县卢家梁乡小石洼村的村民,他的祖籍也在此,张大官人没说谎,如果不是今儿形势特殊,他不会主动承认这件事。
    张大官人的一句话把现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周友亮上下打量着张扬,这一百多号山民之中有很多都认识张解放,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这张扬的眉目之间的确和张解放有几分相似。
    人群从中间散开一条路,一个白胡子老头从中走了出来,他叫张士洪,张家在小石洼村是大户,张士洪在这个家族中德高望重,相当于族长般的人物,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张解放的三叔,在他这一支中本有四兄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健在,张士洪望着张扬,嘴巴动了动,白胡子撅了撅,他低声道:“你叫什么?”
    “张扬!”
    张士洪又道:“你娘叫什么?”
    张扬道:“徐立华!”
    张士洪听到张扬说出徐立华的名字,心中已经确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张解放的亲生儿子,张士洪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和你娘失去了联络,想不到啊想不到,解放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张扬道:“您是……”
    张士洪道:“你爹是我亲侄子,他从小就是跟着我长大的!”
    张大官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是自己的叔爷爷,张扬道:“爷爷,您老是我爷爷!”
    张士洪被他的两声爷爷叫得心花怒放,他抓住张扬的手,望着张扬的面孔一时感触万千,竟然老泪纵横了:“解放啊解放,咱们老张家有后了!”
    张大官人听得有些糊涂,怎么叫老张家有后了?他并不知道,张家到了张解放这一代男丁兴盛,张士洪四兄弟一共生了十五个男娃,可说来奇怪,大概是老张家这一代把所有的生男运气都用完了,到了张解放这一代,十五个兄弟生下的全都是女孩子,不算张扬,一共生了四十二个孩子,其中两个男娃都在幼年时夭折,第三个养到了十五岁也下河洗澡淹死了,活下来的全都是女孩子,都知道张解放还生了个男孩子,可张解放一死,徐立华带着张扬和老家人断了联系,谁都不知道张家这个唯一的男丁去了哪里,甚至都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活在这世上,在小石洼村,张家过去一直都很强势,可随着这一代沦为巾帼军团,老张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直线下降,村支书这么重要的位置也被周家人把持了。
    村支书周友亮压根没想到张扬会是张解放的儿子,如此说来这小子真能算得上是小石洼村人,他咳嗽了一声,也走了过去,这会儿周友亮又换了一副面孔:“我说大侄子,原来你真是解放的孩子,过去我和你爹可是最好的朋友,那啥,你虽然是咱们老家人,也不应该把个死人背到这里,那啥,我说你能不能把尸体弄到外面去,你们可以住在村里……”
    张扬不屑道:“刚才你说过什么?我既然是小石洼村人,我多少就能做点主,不就是借间房子吗?有道是借死不借生,咱们做点好事积点德不行吗?”
    周友亮道:“你什么意思?”他转向张士洪道:“老爷子,这事儿你看着办!”
    张士洪把张扬拉到一边:“张扬,今儿这事是你不对,你不能把死人弄到村子里来,你看看这……”
    张扬道:“爷爷,我跟您这么说,死了的是我亲人,里面哭得是我女朋友,您老懂不懂?”
    张士洪听到这里:“你对象啊?”
    张扬没承认也没否认,张士洪道:“那就是咱们自家人了,自家人的忙不帮咱们还算一家人吗?”他转向周友亮道:“周支书,这件事是我们老张家的事,跟其他人没关系,学校后面的这几间破屋也不是公家的,说起来都是划给我们张家的宅基地。”
    张老爷子挥了挥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张家的事情,不需要这么多看热闹的!”
    周友亮听明白了,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如果这厮好走就算了,可这厮走的时候,低声来了一句:“绝户头!”
    别人听不到,张大官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向张士洪道:“爷爷,他说你绝户头是啥意思?”
    张士洪气得浑身发抖,这可不是张扬存心挑事儿,周友亮的确这么说了,张士洪怒吼道:“三狗子,你给我站住!”张老爷子一生气把周支书的小名都给叫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友亮一张脸憋得通红,这老东西也太不给面子了,居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这么叫自己。
    张士洪白胡子一撅一撅,他指着周友亮道:“三狗子,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绝户头?你说谁是绝户头?”
    周友亮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老头儿耳朵如此敏锐,自己说得这么小声居然都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周友亮这货也够蠢的,他只要坚称自己没说,这次或许就混过去了,可他偏偏来了一句:“我没说你,你心惊什么?”
    要说张士洪也是周友亮的长辈,可张家自从张解放那一代普遍生闺女开始,比起周家气势上就明显弱了一筹,在村子里处处被姓周的压制,张士洪身为张家的带头人,憋这口气已经憋了很多年了,一个村子里,两个大姓之间矛盾可不少,过去张士洪被骂绝户头不止一次,今儿有人有提起这件事,老爷子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他忽然冲了上去,扬起手来,结结实实给了周友亮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那个清脆。
    周友亮被打懵了,张大官人也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给弄愣了,这位叔爷爷抽人耳光的时候不见半点老态,稳准狠,对要素的把握真是炉火纯青,联想起自己喜欢大耳刮子抽人,敢情这玩意儿也是家族遗传。
    张士洪公然给了周友亮一个耳光,然后指着周友亮的鼻子骂道:“三狗子,你欺负我们老张家没人是不是?你看清楚,这是我孙子,我张士洪的亲孙子,绝户头?你才绝户头,你们全家都绝户头!”这老爷子闹事的能力也非同一般。
    老周家那边不愿意了,马上有人站了出来,张家也是大户,虽然年青一代只有张扬一个男丁,可张大官人绝对是以一当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势人物,张大官人双眼一瞪:“怎么?跟我们老张家斗,周友亮,你是单打独斗还是一窝蜂上来!”
    张大官人一出声,那边周家人害怕了,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石碾子坚硬,人家踢石碾子跟踹豆腐似的,真要是出手,倒霉的只有周家人。
    陈爱国又站出来说和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乡里乡亲的,千万别红脸。”
    周友亮恨恨瞪了张士洪一眼,其实他也理亏,张士洪打他这一巴掌活该,谁让他嘴贱来着?周友亮暗自腹诽,这村的支书是我,跟我过不去,以后有的你们受了。
    陈爱国目睹这件事的全部发展,感觉事件的发展也是一波三折,谁都不会想到张扬居然是小石洼村人,还是张解放的亲生儿子。张老爷子站出来力挺他的这个孙子,自然不会再有人拿死人说事儿。
    亲情这种东西非常的奇妙,虽然张家人和张扬都没有见过面,可今天第一次见面,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变得相当亲热,张扬还有十一个在世的叔伯,张士洪将家里的亲戚介绍给他认识,还要将张扬叫回家认认家门,吃顿饭。
    张扬委婉谢绝了老爷子的好意,毕竟他不放心乔梦媛一个人在这边,担心小石洼村还会有人过来闹事。
    张士洪道:“张扬,你别怕,你的事情就是咱们张家人的事情,谁敢来闹事就是跟咱们老张家作对。”
    张扬道:“爷爷,今天我就不过去认门了,毕竟我阿姨刚死,不能把晦气带给你们,等过几天我再过来专程认门。”
    张士洪看到他坚持只能作罢,张士洪道:“张扬啊,你还没有去你爹坟前看过吧?”
    张扬点了点头,这次他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去张解放的墓前祭扫一下,无论这个亲爹当年活着的时候造了多少孽,可毕竟是他亲爹,为亡父扫墓也是应该的。
    张士洪指着学校后方的小土坡道:“他就埋在那边的岗子上,明儿让你六叔陪你去祭拜一下。”
    张扬点了点头道:“爷爷,我回头自己过去。”
    张士洪道:“天黑了,就别去了,你爹晚上出来闲逛,看到你跟着你回来就不好了。”
    张扬笑了笑,老爷子迷信的很。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下)   
    当众人散去,一切重新恢复了平静,陈爱国默默收拾着村民留下的狼藉,张扬回到房间内,看到济善又开始念经超度,乔梦媛坐在母亲身边,双目中充满了悲伤和惶恐,她已经被这巨大的悲伤折磨的遍体鳞伤。
    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乔梦媛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安慰。
    张扬知道乔梦媛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找到陈爱国,在他厨房里下了素面,给济善和尚送去了一碗,还有一碗递给乔梦媛,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
    张扬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面对现实,以后的路不管有多长,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乔梦媛的嘴唇动了动,她忽然有要流泪的冲动,可是她流不出,泪水早已流干。
    张扬也饿了一天,回到厨房内,陈爱国炒了一碗辣椒炒肉,放在灶台上,向张扬招了招手道:“来,一起吃点吧。”
    张扬手里还端着乔梦媛没吃的那碗面条,凑到了灶台前,跟陈爱国一起吃面,两人都没说话,一会儿将面条吃了个一干二净,张扬又盛了一碗,今天的确有些饿了。
    陈爱国吃过饭,将空碗放在一边,掏出一张纸,拿出烟草,很熟练的卷了一个烟卷儿,凑在嘴上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
    张扬望着他脸上的伤痕,有些歉意道:“陈校长,对不住,今儿连累你了。”
    陈爱国道:“没什么,我只是擦破了点皮。”
    张扬也吃完了饭,将空碗放在灶台上。
    陈爱国道:“抽烟吗?”
    张扬摇了摇头:“抽烟有害健康!”
    陈爱国笑道:“年轻人不抽烟好,我抽了大半辈子了,放不下了。”
    张扬道:“其实当年你能够选择返城的,为什么要坚持留下?”这是他心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陈爱国望着张扬道:“我一直都很奇怪,一个你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对我们当年的事情如此上心,搞了半天,你居然是张解放的儿子。”
    张扬道:“我对这个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陈爱国道:“我们插队的时候,你爹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喜欢和我们知青交流,对城里的事情非常向往,他在村里算得上一个人物。”
    “怎么说?”张大官人听出陈爱国对老爹的评价并没有多少褒义。
    陈爱国道:“他出了名的能打,脾气也不太好,当年小石洼村同龄人中没有不怕他的,不过他对我们知青倒是不错。”
    张扬点了点头,对这个从未见过的老爹,他的印象开始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陈爱国道:“小石洼村地处偏僻,来这里插队的知青只有八个,你背来的那位女士我有些印象……”
    张扬双目一亮,陈爱国终于愿意坦陈旧事。
    陈爱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一张合影,张扬也有,不过他的那张远不如陈爱国的这张清晰,陈爱国指着照片道:“许常德、董得志、沈良玉、王均瑶、我、陈天重……”
    张扬心中暗自感慨,这六个人自己已经全都查明了,除了可能隐匿身份仍然活在世上的王均瑶和眼前的陈爱国,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陈爱国指了指边上最矮的那个男子道:“他叫闵刚,死的最早,就埋在后面的土岗上,一次暴雨,小石洼村泥石流把他给埋了,挖出来就已经断气了。”
    张大官人暗道又死了一个,看来小石洼村还真是一块凶地。他的目光回到了照片正中的位置,那个和陈天重并肩站在一起的人物。
    陈爱国道:“他叫萧明轩,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有才气的一个,你今天背来的那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去应该来找过他,听说是他的对象,印象中那女的来过两次,萧明轩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淡,后来一次还是哭着走的。”
    张大官人盯着照片上的萧明轩,总觉着这个人的表情神态有些熟悉,可面目轮廓又是如此的陌生。
    陈爱国道:“过去的事情,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
    张扬点了点头:“谢谢!”
    陈爱国道:“那位女士选择来西山寺跳崖,我看她仍然没有放下几十年前的事情。”他长叹了一口气道:“那段日子,留给我们心中的阴影实在太深,我不想再提!”
    张扬仍然注视着照片上的萧明轩,从外表上看,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是为什么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八人之中,这个人是最为淡定从容的一个,这份淡定从容在那样的年代相当的难得,一群身处逆境的年轻人,一群风华正茂,命运却突然发生改变的年轻人,在巨大的落差下仍然能够保持这份淡定的不多,许常德做不到,他的脸上充满了沮丧,陈天重看起来也并不开心,虽然每个人都在笑,多数人都带着忧郁,只有这个萧明轩笑得如此淡定从容,不知为何,张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萧国成!虽然萧明轩的外貌和萧国成全然不同,但是他们同样拥有淡定从容的微笑。
    张大官人摇了摇头,这世上不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吧?
    陈爱国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诧异道:“你想起了什么?”
    张扬笑道:“没什么!”
    回到乔梦媛身边,济善也刚刚吃过饭,张扬悄悄将他叫到门外,夜幕降临,天气已经恢复了晴朗,张扬将那张照片递给济善,指着中间的萧明轩道:“大师记得这个人吗?”
    济善点了点头道:“他就是当年常来寺里的那个知青,对了,就是他带着那位女施主来过……”
    张扬已经可以证实,孟传美和这个萧明轩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这段感情始于乔振梁之前,因为那段特殊的岁月,孟传美和萧明轩的感情也无疾而终,最终没有修成正果,两人分开之后,孟传美遇到了乔振梁,嫁给他,并为他生下了乔鹏举。而就在孟传美安于这种生活的时候,在若干年后遇到了萧明轩,两人旧情复燃,最终没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走错了一步,孟传美珠胎暗结,怀上了不属于乔振梁的女儿——乔梦媛,当然这一切源于张大官人的推测。孟传美已经死了,她留给乔振梁的是终生无法排遣的羞辱,留给乔梦媛的是无尽的伤痛。种种迹象表明,乔梦媛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是乔家人的秘密。
    张大官人暗自感叹,这世上的事情怎么这么复杂。
    济善看到张扬呆呆出神,不禁呼唤他道:“张施主,张施主!”
    张扬这才回到现实中来,他笑了笑道:“大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济善点了点头道:“张施主请说。”
    张扬道:“今天大师告诉我的这些事,可否不要向其他人提起?”
    济善道:“张施主放心,这些事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张扬又道:“大师,我想问你一件事,当年我父亲张解放是一个怎样的人?”
    济善想了想,并没有直接评价张解放,低声道:“当年那群人过来要烧西山寺,带头的就是你父亲。”
    张大官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这个老爹的确不是个良善人物。
    济善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这次有人捐给了我们西山寺一笔钱用来修葺寺庙,我怀疑捐款者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个知青。”
    张扬眉峰一动,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只要调查清楚那笔捐款的来路,自然可以顺藤摸瓜的找到萧明轩究竟是谁。
    张扬并没有等到第二天再去老爹的坟前拜祭,他不迷信,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向陈爱国问明了他老爹坟墓的位置,当晚就摸黑上了土岗,带了一瓶酒,洒在了老爹的坟前。
    人都死了,无论当年张解放是善是恶,一切都已经化为过眼烟云,张大官人在老爹的坟前暗暗道:“老爹啊老爹,当年你活着的时候没干多少好事,帮着许常德助纣为虐,又强暴了沈静贤,生下了苏媛媛,这些事可都是丧良心的大坏事。做儿子的不好意思说你,你自己泉下有知,应该要好好检讨一下了。”
    张解放已死去多年,自然不会听到儿子的心声。
    张扬借着月光,清理了一下坟上的荒草,又给分头捧了几把新土,老爹当年做得坏事,自己如有机会要尽量弥补,要不怎么说父债子偿呢?
    张解放如果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安慰了。
    乔梦媛一夜未眠,陪伴在母亲的尸首旁,张扬也一整夜没睡,给老爹上完坟之后,就默默陪在乔梦媛身边,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就是在别人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乔梦媛的人生发生了如此剧变,如果不是张扬自始至终守在她的身边,她只怕早已崩溃。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低调处理】(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低调处理】(上)   
    桥梁第二天仍然没有修好,可张大官人无论如何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半夜的时候就接到了乔鹏飞的电话,他陪同伯父乔振梁已经赶到了西山县,张扬让他们暂时在县城等待,第二天一早过去。
    小石洼村的村民也不想孟传美的尸体继续留在这里,他们在维修桥梁方面还是尽心尽力的,虽然当晚没有将桥修好,可他们还是想方设法的找来了一条船,目的只有一个,要把不属于小石洼村的死人给送走。
    天蒙蒙亮,周山河已经代表村里过来通知张扬,找到船了,他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张扬能够带着尸体尽快离开这里。
    张扬向陈爱国和济善和尚道别之后,背着孟传美的尸体,带着乔梦媛离开了小石洼村。
    经历了这一夜的哀思,乔梦媛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两人来到河边,看到一条破破烂烂的木船停在那里,张扬的叔爷爷张士洪居然也在那里,他的身边跟着两名壮实的中年人,说起来都是张扬的堂叔。
    张扬背着孟传美来到张士洪的面前,张士洪叹了口气道:“孩子,昨晚村里闹腾了一夜,谁都不愿意一个外乡人死在这里,桥虽然没修好,可是船找来了,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是当爷爷的不想留你,而是这次情况特殊,这尸体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啊。”
    张扬点了点头,知道张家和村里的其他人家想必因为容留死者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张士洪最终也选择了让步。其实张扬也没想赖在这里,只是桥塌了,乔梦媛的情绪又很不稳定,总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继续赶路,留在小石洼村略作调整,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张扬道:“爷爷,这次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等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会回来看您,那啥,我就在滨海市工作,你们村的周山虎现在就跟着我干,您要是能抽出时间,可以去滨海做客。”
    张士洪笑着摇了摇头道:“乖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哪里都不想去,这么大年龄了,不知哪天就走了,等我死的时候,你能过来送我一程,我就满足了。”张士洪的孙子辈中都是女孩子,张扬现在是唯一的一个男丁,乡里人对这一点看得很重,谁都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有个孙子送终。
    张扬点了点头:“爷爷,您一定长命百岁。”他不再多说,告辞离开。
    他的两个堂叔负责撑船把他们送到河的对岸,撑船的那个是张士洪的小儿子张战备,张扬应该叫他八叔,张战备道:“大侄子,我听说虎子就在你那儿工作?”
    张扬点了点头道:“是啊,他目前在市委当司机。”
    张战备道:“我最近要去北港那边搞建筑,要是去找你,你可别把我忘咯。”
    张扬道:“八叔只管去,到滨海市委找我就行。”
    两人来到河对岸,张扬和乔梦媛向他们告辞,背着孟传美继续向卢家梁走去,来的时候他们是乘坐周山松的农用三轮车,走的时候却只能步行,时间已经是清晨五点多钟,天空却没有放亮的迹象,山路泥泞,很多地方都有山石塌方的景象。
    张扬知道乔梦媛心情不好,也没有主动找她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在山路上走着,乔梦媛望着白布包裹的母亲,又望着大步前行的张扬,她的双目不由得湿润了,她忽然意识到张扬在自己的生命中已经占有了无可替代的位置,如果没有他,她甚至不知自己应该怎样活下去。
    “张扬……”
    张扬听到乔梦媛沙哑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乔梦媛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啜泣。
    张扬柔声道:“好好的,哭什么?”
    乔梦媛道:“我……我……”她的内心中充满着感动。
    张扬低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
    世事无绝对,张大官人今天并没有等到他希望的彩虹,却迎来了另一场凄风苦雨,他们离开小石洼村的时候,陈爱国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塑料布,张扬用塑料布将孟传美的尸体包裹好,又让乔梦媛顶着另外一块塑料布,张大官人自从完成大乘决的突破之后,身体素质又恢复了昔日的强悍健壮,这点风雨自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卢家梁,来到张扬的越野车前,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张扬将孟传美的遗体放好,递给乔梦媛一条毛巾,乔梦媛接过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怆然道:“去西山县和我爸他们会合。”
    乔梦媛的话刚刚说完,乔鹏飞又打来了电话,他们在西山县等得焦急,担心张扬他们途中出事。
    张扬接过乔梦媛的电话,向乔鹏飞说明了情况,那边乔振梁接过了电话,他向张扬道:“张扬,我们在西山县红星招待所,你们途中一定要小心。”
    张扬道:“乔部长,放心吧!”
    乔振梁又道:“梦媛怎么样?”
    张扬道:“还好!”
    一个小时后,乔振梁总算见到了女儿,此行过来的只有他和乔鹏飞两个人,来到荆山之后,他们也没有和当地的领导联系。
    乔振梁上了张扬的越野车,他来到乔梦媛身边,展开手臂,搂住了她的肩头,方才意识到女儿全身都是湿的,他充满爱怜道:“梦媛,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乔梦媛的目光望着白布包裹的母亲,轻声道:“爸,我妈死了……”
    乔振梁点了点头,他用力咬着嘴唇,伸手想去揭开孟传美脸上的白布,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见到乔振梁之后,张扬才知道他们的下一站是荆山市火葬场,乔振梁已经决定,马上将孟传美的妻子火化。
    张扬是一个外人,他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可乔梦媛却非常反对,她低声道:“爸,我哥还没有回来,难道你不让他见我妈最后一面?”
    乔振梁道:“梦媛,我没有让他来这里,让他直接前往京城,你妈火化之后,我们马上前往京城,将她埋葬在那里,这也是你爷爷、你舅舅他们的意见。”
    乔梦媛道:“为什么要这么仓促?我哥今天晚些时候就能赶过来,为什么不让他见我妈最后一面?”
    乔振梁道:“梦媛,你难道不想你妈妈早点安息?她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再让你哥哥见到……如果他问起你,你该怎样向他解释?”
    乔梦媛道:“欺骗!难道我们家里剩下的就只有欺骗?为什么不能将一切说出来?为什么始终在逃避?这对我们公平吗?”
    乔振梁望着女儿,他唇角的肌肉剧烈抽搐着。
    乔梦媛含泪摇头道:“不可以,我哥有权利见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我妈的心愿也不是葬在京城,她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老去,让我把她的骨灰洒在大海里……”
    乔振梁终于屈服了:“那也要先把你妈妈送到殡仪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人给她好好整理一下,不能让你哥见到她这个样子。”
    张大官人一直都没有参与到他们父女的对话中,但是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乔振梁由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孟传美的遗容,看来死亡并没有能够消除他们夫妻之间的深深隔阂。
    安顿好孟传美的遗体,张扬劝乔梦媛暂时去贵宾室休息。
    乔梦媛和乔振梁父女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乔梦媛的手里一直牢牢握着那串佛珠,乔鹏飞陪着乔梦媛去贵宾室休息。
    乔振梁和张扬站在走廊上,乔振梁望着张扬点了点头道:“张扬,这两天真的麻烦你了。”
    张扬道:“您跟我不必客气,乔部长,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
    乔振梁点了点头。
    张扬道:“之前我曾经让人抽取了孟阿姨的一份血样,为她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可是血样的检查结果证明她似乎受到了某种放射物的辐射,到现在还没有查出真正的原因,您知道谁想害她吗?”
    乔振梁皱了皱眉头道:“她一心向佛,应该没有仇人。”他想了想又道:“关于你孟阿姨的死,我希望你不要对外面多说话,你知道的,人言可畏,我不想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只想你孟阿姨能够安安静静的离开。”乔振梁之所以这样说,是考虑到乔家的声誉,如果孟传美自杀的事情传出去,肯定会对乔家的声誉造成影响。
    张扬道:“乔部长放心,我不会乱说话。”
    乔振梁叹了口气道:“梦媛那边你多开导开导她,这孩子因为她妈妈的事情对我也产生了一些误会,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和她交流了。”
    张大官人能够体谅乔振梁的难处,孟传美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连养育多年的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就疯狂暴走了,可乔振梁考虑到家族的荣誉,自身的名誉,不得不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将这一切都默默承受起来。乔振梁之所以急于火化孟传美的尸体,其目的也是想尽量封锁消息,将这件事的影响控制住。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低调处理】(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低调处理】(下)   
    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都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乔振梁表面的风光很多人都看到了,可谁又真正看到他背后的辛酸,直到现在乔振梁的心头仍然在不停滴血,为人养女儿的滋味并不好受。
    乔振梁在荆山殡仪馆能够将一切安排的如此顺利还要多亏了一个人——荆山市委书记吴明,过去乔振梁担任平海省委书记的时候并不待见吴明,吴明在他的手下也遭到了仕途上的冷遇,几经辗转方才得到了荆山市委书记的位置,不过虽然如此,吴明是不敢记仇的,乔振梁的政治地位是他无法企及的,更不用说和他作对。如今乔振梁贵为农业部部长,他开口让吴明办事,吴明自然不敢怠慢。
    乔振梁来到荆山市殡仪馆不久,吴明就已经闻讯赶来。
    乔振梁接到吴明前来的电话,有些不悦,他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挂上电话向张扬道:“吴明来了。”
    张扬道:“他是荆山市委书记,您来了,他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拜会。”张扬并不想跟吴明打交道,起身道:“乔部长,我还是先回避一下。”
    乔振梁点了点头,张扬离去没多久,吴明就到了,他一个人走入了乔振梁所在的贵宾休息室内,进门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悲怆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娘死了一样。
    乔振梁伸出手去,吴明快步迎向他,双手握住乔振梁的手用力摇晃了一下道:“乔部长,节哀顺变。”
    孟传美已经进行过死亡登记,吴明查出死者的身份并不难。
    乔振梁叹了一口气,和吴明一起在沙发上落座,吴明充满关心道:“乔部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乔振梁道:“我妻子痴迷佛学,之前出家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
    吴明点了点头。
    乔振梁道:“这段时间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女儿过去看她,她说想去西山寺烧香,可是没想到这一去竟然走上了不归路……”
    吴明黯然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乔部长,既然悲剧已经发生,还请节哀顺变。”
    乔振梁道:“这件事我们一家都不想过度张扬,你应该明白,政坛上,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有人借题发挥兴风作浪。”
    吴明连连点头道:“乔部长,您是我的老领导,您怎样说,我就怎样做。”心中却不免有些懊悔,看来乔振梁是想低调处理这件事,早知如此自己就不来了,这一来反而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万一以后有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乔振梁岂不是要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吴明故意岔开话题道:“刚才我在外面好像看到张扬的车了。”
    乔振梁点了点头道:“梦媛叫他过来帮忙的,这边离滨海不远。”
    吴明也没有多问,搞清了乔振梁的态度之后,他决定尽快告辞,这种麻烦还是少招惹为妙,你们老乔家的事儿跟我无关。
    张扬去休息室探望了乔梦媛,乔梦媛并没有入睡,只是拿着一张她和母亲的合影呆呆地看。
    张扬刚刚走进休息室就接到了林秀的电话,却是孟传美血液中的放射物找到了,初步判定是銫中毒,在环境中这种放射元素很容易被人体均匀吸收,存在于全身软组织中,尤其是肌肉中,长期摄入会造成身体的慢性损伤甚至死亡。
    林秀提醒张扬务必要检查孟传美身边的常用物品,看看有无放射物的存在。
    张扬并没有将孟传美已经死亡的事情告诉林秀,挂上电话,来到乔梦媛身边,乔鹏飞看到他过来,起身道:“张扬,你们聊聊,我去看看我大伯。”
    张扬点点头,乔鹏飞离去之后,他来到乔梦媛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乔梦媛道:“这是我妈自己的选择,我改变不了。”
    张扬道:“其实在佛的概念里生死本没有区别,万事万物都有轮回之说,也许孟阿姨现在已经得到了解脱。”
    乔梦媛道:“希望她真的可以得到解脱。”她的手轻轻转动佛珠,母亲留下的那串佛珠。
    张扬伸出手要来了那串佛珠,那串佛珠通体碧绿,质地细腻,转动佛珠,可以看到其中一颗珠子上刻着两个字——虚幻。
    乔梦媛从张扬的举动中感到了一些异常,诧异道:“这佛珠有什么不对?”
    张扬道:“没什么,梦媛,这件东西如此珍贵还是我先为你保存,你这两天精神恍恍惚惚,万一失落了岂不是可惜?”
    乔梦媛点了点头,她对张扬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她低声道:“我爸想要即刻将我妈妈火化。”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他是不想这件事对他造成不良的影响,我不明白,我妈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还有这么多的顾忌,为什么不能让我妈安安稳稳的走,为什么还要考虑到外界的感受?”
    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道:“梦媛,其实你爸也有他的难处,孟阿姨死于自杀,这件事如果被外人知道,让有心人加以利用,还不知道要制造出怎样的风浪,你也不想孟阿姨死后不得安宁。其实这件事在我看来,你爸的做法无可厚非,他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不仅仅是为了乔家的声誉,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乔梦媛道:“他真正看重的无非是自己的官位罢了。”
    张大官人心中暗叹,乔梦媛显然将母亲的死怪罪到了乔振梁的头上,从张扬的角度来看,乔振梁在这件事上是非常值得同情的,他要忍受孟传美的背叛,内心极度痛苦,在人前还要强颜欢笑,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乔鹏举在当天下午来到了荆州市,乔家人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最终决定还是先将孟传美的遗体火化,由他们带回京城,虽然孟传美生前愿望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入大海,可毕竟孟家还有人在,就算葬礼不大操大办,私底下还是要举行仪式的。
    乔梦媛虽然不情愿,可最终还是同意了父兄们的提议,遗体火化之时,乔家兄妹都哭得昏天暗地,乔振梁也忍不住流下泪来,着泪水不仅仅是为了孟传美,更是为了他们之间彻底了却的孽缘。
    张扬本想陪同他们一起前往京城,可是乔振梁婉言谢拒了,孟传美的葬礼乔振梁只想在家族内部悄悄进行,不想外人参予。
    张扬也明白,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如果跟过去反而会给乔家造成困扰。
    张扬和乔振梁一家就在殡仪馆外分手,临行之时又嘱托乔梦媛务必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张扬并没有马上离开荆山,孟传美的遗体虽然火化了,可并不代表着这件事告一段落,他找到了谢志国,让谢志国帮忙检验孟传美留下的这串佛珠。
    果然不出张扬的意料,这串佛珠内竟然含有大量的放射物銫成分,孟传美死前,这串佛珠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虽然不知这串佛珠具体陪伴了她多少年,可有一点能够断定,这串佛珠暗藏的放射物銫,对孟传美的身体造成了长期辐射损害。送给她这串佛珠的人应该不是无心,可能是存心想要加害于她。
    谢志国对检验结果也颇为惊奇,他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串佛珠你从哪里得来的?”
    张扬道:“一个朋友的,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抽血化验之后发现他可能有放射病,所以才想起拿这串佛珠过来检验。”
    谢志国道:“这可能是一起谋杀案,张扬,你哪个朋友?”
    张扬笑道:“可能是无意中买到的东西,他也不想追究了。”
    谢志国知道这小子不愿说实话,将放在铅盒中的佛珠推还给张扬道:“里面銫元素的含量很高,这种东西具有很强的放射性,会造成软组织损害,长期接触会导致四肢无力,最终甚至会引发放射病导致死亡。”
    张扬道:“我会让他妥善处理这东西。”
    谢志国道:“张扬,我听说你这次过来是给乔夫人治病的?”张扬找林秀帮忙,这件事自然没有瞒过他。
    张扬笑了笑道:“林阿姨都告诉你了?”
    谢志国道:“这件事不会和乔夫人有关吧?”他搞刑侦这么多年,张扬的举动瞒不过他的眼睛。
    张扬道:“这事啊,别人不想张扬,我看咱们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谢志国笑了笑道:“我才懒得管这种闲事,不过利用放射物害人可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身为荆山市的公安局长,追查一下也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有些事咱们心里都明白,你不想我问,我也不想问,不出大事就好。”
    从谢志国的这句话,张扬听出他可能了解到的情况要比自己想象得多,其实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孟传美死在荆山,如果想彻底封锁消息,恐怕没那么容易,乔振梁想要的是掩盖住孟传美自杀的真相,他不想这件事给乔家造成困扰。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不满意】(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不满意】(上)   
    张扬并不想在这一话题上继续下去,他笑道:“谢局,晓军回来没有?”
    谢志国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他晚上到!你林阿姨准备好了,晚上咱们去潮州海鲜城吃饭。”
    张扬道:“我还打算今晚回去呢。”
    谢志国道:“也不差这一晚上,你明天早点走就是。”
    张扬想了想,谢志国说得不错,更何况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现在就走未免有些仓促了。
    从谢志国那里出来,张扬并没有直接返回暂时借住的别墅,而是前往荆山观音院,一来他是要将孟传美的死讯告诉定闲师太,二是询问这串佛珠的来由。
    定闲师太听到孟传美已经离世的消息也是颇为感叹,佛门弟子在感情方面往往不会轻易表露,对生死看得比普通人要淡一些。
    张扬拿出了那铅盒中的念珠,向定闲师太道:“师太可认得这串佛珠?”
    定闲师太手握佛珠,仔细端详了一下,低声道:“这佛珠是一位女施主送过来的,我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她来观音院期间除了她女儿之外,只有这位女施主拜访过她,此后她的手上就多了这串佛珠。”
    张扬道:“师太可否记得那位女施主的样子?”
    定闲师太想了想道:“四十多岁年纪,举止气度非常的高贵。”她的这个描述聊胜于无,谁也不能仅凭着这一点推断出来人究竟是谁。
    不过张大官人还是从中把握到了一些线索,四十多岁年纪,往往举止高贵保养得当的女性很难从其外表判断出确切的年龄,这个人应该和孟传美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否则孟传美也不会收下她的礼物。
    晚上六点半,张扬准时来到潮州海鲜城,林秀在这里做东,一来是为了宴请张扬,二来是给她宝贝儿子谢晓军接风洗尘。
    谢晓军也给林秀两口子带来了一个惊奇,他带来了一个女孩儿,是他谈的对象,女孩叫徐凝,长得还不错,不过穿着打扮非常的前卫,这就是林秀两口子惊奇多过惊喜的原因,他们这代人并不喜欢太时尚的女孩子,尤其是看到徐凝脸上妆容有些过度,心中就感到有些不爽了,谢晓军倒是不觉得,他来得比张扬还要晚一些,看到张扬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林秀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迟到了?”当母亲的心中不爽马上就表露出来了。
    张大官人一看就明白了,敢情林秀对儿子的女朋友不满意。
    谢晓军毕竟年轻,还没从中悟出怎么回事,乐呵呵道:“妈,我去接小凝了,这是徐凝,我女朋友,你未来的儿媳妇。”
    林秀一听脸色就变了,这哪跟哪儿啊,就说是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谁家的闺女都不知道呢。她正想发作,可看到丈夫朝自己递眼色,显然是因为张扬在场,现在发作应该不合适。
    谢晓军向徐凝介绍道:“这是我妈,这是我爸!”
    徐凝挨个儿问候:“叔叔好,阿姨好!”
    林秀脸都白了,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谁都能看出她不高兴,谢志国还算正常,点了点头道:“来了,一起坐吧!”
    谢晓军最后把张扬隆重推出道:“小凝,这是我师父,我跟你说过,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那个,这天下间武功要是我师父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徐凝格格的笑,她也跟着谢晓军叫了声师父,轻声道:“师父,您可真帅!”
    张大官人被这记马屁拍得晕乎乎的,笑了笑道:“别这么叫,咱们都是同龄人,叫声张哥吧!”
    谢晓军道:“哪能呢,我叫你师父,她叫你张哥,这不是差辈了吗?再怎么着也得叫声张叔叔!”
    徐凝道:“哪有那么年轻的叔叔啊!”
    林秀道:“年龄是一回事,辈份又是另外一回事,年轻人知老知少!”一句话把徐凝说得满脸通红。
    谢志国终究大度一些,他笑道:“赶紧坐,别光顾着说话了。”
    凉菜上来之后,谢晓军起身把父亲带来的茅台给开了,林秀多数时间都在打量徐凝,看得徐凝如坐针毡,这丫头也不傻,看出来了人家母亲根本不喜欢自己。
    谢晓军给他们倒上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林秀道:“小孩子家喝什么酒?”
    谢晓军道:“我师父大老远来了,当徒弟的陪着喝杯酒有什么不对?”
    林秀道:“你这孩子好的不学,什么打架喝酒泡妞,社会上的坏习气全都学会了。”
    谢晓军的脸涨得通红,徐凝气得想要站起身来夺门而出,幸亏谢晓军一把将她拉住。
    谢志国也觉着老婆说话有点太过了,笑道:“行了,今天张扬大老远过来了,你想教训儿子也别在饭桌上。”
    张扬笑道:“林阿姨,你这是教训我啊,你把晓军说得一无是处,分明是说我这个当师父的教徒无方。”张大官人当然不是认真,真正的用意是帮助谢晓军化解尴尬,谢志国说的没错,就算教育孩子也别在饭桌上,既然谢晓军已经把徐凝带来了,就算心中再不满意也别当场表露出来。
    谢志国端起酒杯道:“来,咱们欢迎张书记到荆山来指导工作。”
    张大官人哈哈笑道:“谢局长,您这是折杀我了,我一县处级干部,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林秀这会儿也转过弯来了,以后再跟儿子算账,她笑道:“老谢,你少打官腔,官不大,味儿卖得倒是挺足。”
    谢志国笑道:“我可不是打官腔,我是个局长,张扬都是市委书记了,我哪敢在他面前卖味儿。”
    谢晓军道:“爸,您这升官的速度也忒慢了,我记得我小时候,您就是副局长,长大了您是局长,我师父现在都是市委书记了。”
    谢志国笑道:“我不敢跟他比,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黑山子乡计生办代主任。”一句话把满桌的人都逗乐了。徐凝那女孩儿的性格非常活泼,她格格笑道:“张叔叔,真的吗?您真的当过计生办主任?”
    张扬笑道:“的确有这么回事儿,我刚刚进入仕途,九二年的时候,那时候谢局带了一群警察过来要把我给铐走。”
    林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铐你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把嫣然给禁锢起来了。”
    谢晓军瞪大眼睛道:“师父,您居然这么做,你真是色胆包天啊!”
    “怎么说话呢?”林秀啐道。
    张扬笑道:“那是嫣然受伤了,我把她从悬崖下背了上来,她腿断了,深更半夜的让我把她送哪儿去?你爸去找她,把我当成犯罪分子了。”
    谢晓军笑道:“我爸最疼的就是嫣然姐,要是谁敢欺负她,他指定要拼命。”
    谢志国道:“什么话?我不疼你?在我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
    张扬道:“晓军,看你爸对你多好,赶紧给他端酒!”
    谢晓军起身去给父亲端酒。
    谢志国笑了笑,接过酒杯喝了,谢晓军示意徐凝也去敬酒。
    徐凝端起酒杯道:“谢叔叔,我也敬您一杯。”
    谢志国虽然心中对这丫头并不感冒,可还是接过了杯子,林秀却伸手阻止谢志国再喝,淡然道:“老谢,你多大年龄了,还当自己是年轻人啊,别喝了,还要不要命啊?”
    徐凝一时间僵在那里,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林秀这样做让她实在下不来台,谁都有自尊,徐凝就快哭出来了,强忍住泪,抓起手包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晓军道:“别啊……”徐凝已经夺门而出。
    谢晓军望着林秀道:“妈你干什么?”他起身欲追。
    林秀道:“你给我站住,哪儿都不许去。”
    谢晓军压根没理会她的话,还是追了出去。
    林秀气呼呼道:“你走了就别给我回来。”
    谢志国苦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呢,张扬还在这里。”
    林秀道:“张扬又不是外人,谢志国,你少给我护犊子,晓军都让你给惯坏了,他带一什么人回来啊?浓妆艳抹的,裙子连屁股都盖不住,你丢得起那人,我还丢不起呢。”
    谢志国道:“那你不会好好说啊,非得搞得人家这么难堪?”
    林秀道:“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不能说?”
    张扬笑道:“林阿姨,你今儿反应是不是过激了,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你勒得越紧,他叛逆心就越强。”
    谢志国道:“张扬说的对,年轻人什么都欠缺经验,只有经历多了,才会有进步。”
    林秀瞪圆了双眼:“谢志国,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经历多了才会有进步?我看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志国苦笑道:“你瞎说什么?让张扬笑话。”
    张扬笑道:“得,你们的家务事我不跟着掺和,谢叔叔,咱们喝酒。”
    谢志国端起酒杯,林秀道:“你们喝你们的,我下去看看!”
    谢志国道:“看什么看?这么大人了,你还怕他出事啊?”
    他的话刚刚说完,张扬的面色却是一变,因为他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呼救声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不满意】(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不满意】(下)   
    张大官人的耳力比起其他人要强很多,他马上分辨出这声音是谢晓军的,根本顾不上向谢志国两口子解释,起身就冲了出去。张扬推开房门之后,这声音明显又清晰了许多,谢志国也听出来了,紧跟着冲了出去。
    潮州海鲜城大门外,已经聚拢了一群人,空气中明显带着硝烟的味道,谢晓军抱着徐凝沾满鲜血的身体,坐在大门外无助地嚎叫着。
    张扬第一时间来到了他的身边,确信谢晓军没事,受伤的是徐凝那丫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这怪不得张扬,每个人都有私心,当然不想自己亲近的人受伤。
    张扬出手如闪电,迅速点中了徐凝的几处穴道,帮她止住出血,看到徐凝的伤口在小腹上,他探了探徐凝的脉息,确信徐凝应该没有性命之虞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谢志国和林秀先后赶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吓得魂飞魄散,林秀关心的是儿子,谢志国看到儿子无恙,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没过多长时间救护车和警车先后来到,谢晓军含泪道:“他们本来是想杀我的,是……是小凝推开了我,帮我挡了子弹。”
    林秀眼睛也红了,望着徐凝苍白的面孔,刚才对那女孩儿的恶念已经完全消失了,如果不是这女孩为她儿子挡了子弹,恐怕此时儿子已经死了。
    谢志国毕竟是公安局长,他镇定道:“先送医院,其他事以后再说。”
    谢晓军陪着徐凝上了救护车,张扬向林秀道:“放心吧,她没有生命危险,子弹没有射中要害。”
    林秀吓得话都不会说了,过了好半天方才恢复过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谢志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谢局,儿子还好吧!”
    谢志国内心一沉,他向一旁看了看,又向前走了几步,怒道:“你是谁?”
    “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余地,于己于人都有好处。”
    “什么意思?”
    那声音充满了戏谑:“你明白的,收缴的那批货不会就这么算了!”
    电话就此挂断,谢志国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张扬来到他身边,关切道:“谢叔叔,你没事吧?”其实他已经听到了谢志国刚才的电话内容。
    谢志国叹了口气道:“冲着我来的,之前收缴了一批毒品,可能是那帮毒品贩子图谋报复。”
    张扬道:“现在的犯罪分子这么猖狂?抓到一个敲掉一个,我看他们还敢继续从事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
    谢志国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我会解决。”
    张扬道:“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谢志国抿了抿嘴唇,他的面庞显得格外坚毅:“谁敢动我的家人,我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每个人在家人的生命受到危及之后,都会爆发出这样的愤怒,张扬不认为谢志国只是说说罢了,身为荆山市公安局长,谢志国拥有这样的权力,他在整个北原拥有着深厚的人脉和关系,这帮毒贩的猖獗已经激起了谢志国的熊熊怒火。
    谢志国率队办案之时,张扬和林秀一起前往荆山市人民医院探望了徐凝。
    林秀现在的心情很是内疚,如果不是徐凝为儿子挡了子弹,恐怕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她不敢想象这件事的后果,如果儿子遇到了不测,恐怕她会疯掉。
    谢晓军坐在手术室前,双手痛苦的揉搓着头发,张扬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谢晓军抬起头,双目布满了血丝,流露出的是无可遏制的怒火:“师父,要是让我找到那些人,我一定把他们碎尸万段。”
    张扬道:“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徐凝。”
    谢晓军道:“师父,徐凝会不会有事?”
    张扬摇了摇头道:“没事,她没有伤在要害,回头我送你一瓶金创药,保证以后也不会留下疤痕。”
    林秀道:“晓军,你别担心,妈留下来陪你。”
    谢晓军因为刚才的事情显然还有些生母亲的气,扭过脸去,居然不愿意和母亲说话,他认为如果不是母亲对待徐凝太过苛刻,徐凝也不会提前离开,自己如果没追出去也不会遇到这次枪击,年轻人想问题毕竟简单。
    林秀望着儿子的样子,心中也是非常难过。
    此时走廊那边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焦急的声音道:“我女儿怎么样?我女儿怎么样了?”
    张扬一听就知道是徐凝的家人来了,为首的一人头发花白,身材极其壮硕,满脸横肉,表情非常焦急,正是徐凝的父亲徐大光,他是荆山市崇明水产公司的老总,这个人过去背景并不干净,年轻时曾经因为打架斗殴多次入狱,在荆山也算得上一个知名的社会人物。张扬看到他身后的六名跟班,顿时意识到这个人绝非良善之辈。
    徐大光看到坐在那里的谢晓军,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怒吼道:“混账东西,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谢晓军心中本来就愧疚,他耷拉着脑袋,内疚不已道:“对不起……徐伯伯,对不起……”
    “操你妈!”徐大光一拳就砸在谢晓军脸上,打得谢晓军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鼻血顿时流了出来。
    林秀看到儿子被打,顿时急了,更何况徐大光这个人粗鄙不堪,当着她的面居然说这种话,本来林秀在这件事上是很内疚的,可看到徐大光出手伤人,马上就火了,她上前扶起儿子,怒道:“你有话好说,打人干什么?”
    徐大光指着林秀的鼻子吼道:“打他,老子还要杀了他,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等着替你儿子收尸吧!”
    张扬原本不想掺和这种家庭纷争,可看到徐大光是这号人物,他不能不说句话了,张扬走了过去拦在徐大光面前道:“徐凝受了伤大家都很难过,可你说话最好小心点,现在是法治社会,别动不动学黑社会吓唬人。”
    徐大光瞪圆了双眼,虎视眈眈地望着张扬,恨不能一口将他吃了:“咋地?老子就是黑社会咋地?屁的法制,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你全家。”
    张大官人冷笑道:“够嚣张啊,如果不是看在你女儿为谢晓军挡了那颗子弹,我现在就能把你抓起来。”
    徐大光怒吼道:“抓我?你他妈凭什么?我怕你啊?”
    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凭什么?凭我是警察!”谢国忠带着两名助手走了过来,他刚刚忙完现场的事情,也赶过来探望徐凝,想不到遇到了这种场面。
    徐大光虽然彪悍,可是看到谢国忠也有些愣了,他认识谢国忠,混社会的人少有不认识当地公安局长的,可是徐大光并不知道女儿是跟公安局长的儿子谈恋爱,他的脑袋有些发懵。身后那六个凶神恶煞般的帮手看到谢国忠也害怕了,别看这帮人凶恶,可遇到警察局长也不由得心虚。
    谢国忠看了看仍在流鼻血的儿子,有些心疼,冷冷看了徐大光一眼。
    徐大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退缩,不甘示弱的和谢国忠对视着:“你儿子害了我女儿!”
    谢国忠道:“徐凝救了晓军,我很感激,我们谢家欠这姑娘的,你打晓军该打,可是有些话不能胡说,黑社会?你再给我说一遍,你不懂法律啊?”
    徐大光咽了口唾沫,当着公安局长的面他还真不敢说自己是黑社会。
    谢国忠看出徐大光是一介莽夫,知道他因为女儿的事情丧失了理智也可以理解,谢国忠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徐凝受了伤,大家都很难过,你现在就算发火闹事也于事无补,不如冷静下来,等手术结果出来再说。”
    徐大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悲伤,喃喃道:“我只有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张扬道:“你放心吧,徐凝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话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所有人都围到了手术室门口。
    负责主刀的外科主任走了出来,他接下口罩,看到门外这么多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干什么?大聚会吗?”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公安局长谢国忠,马上满脸堆笑道:“谢局也来了。”
    徐大光焦急道:“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外科主任没有理他。
    谢国忠也道:“伤者怎么样了?”
    外科主任道:“没有生命危险,子弹离腹主动脉很近,如果再偏一点恐怕就没救了,切除了部分肠断,不会影响到她以后的生活。”
    听到外科主任这样说,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此时医护人员推着徐凝走了出来,徐大光迎了上去,大声道:“女儿,女儿!”
    一旁护士忍不住斥道:“干什么你?病人麻醉还没苏醒呢,你鬼叫什么?”
    徐大光居然没有动怒,傻呵呵的笑。
    谢晓军跟着手推车,望着徐凝苍白的面孔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意外发现】(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意外发现】(上)   
    一群人跟着手推车来到重症监护室外,自然不可能这么多人都跟着进去,最后由徐大光和谢晓军两人代表,换上了隔离服,进去探视徐凝。
    林秀得知徐凝没事了,悄悄将丈夫拉到一边,低声道:“这家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路上的。”
    谢国忠道:“算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林秀却知道,经过今晚这件事,只怕两今年轻人之间的恋情由不得自己阻止了,虽然她很感激徐凝为儿子挡了一枪,可她心底还是有些不情愿他们来往。
    张扬来到谢国忠面前微笑道:“晓军重情义也是一件好事。”
    谢国忠道:“我看那女孩子不错,生死关头能推开晓军为他挡子弹,这样的勇气就很难得,林秀,回头你跟人家父亲多说两句好话。”
    林秀道:“要说你自己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跟他说什么?”
    谢国忠无奈摇头。
    张扬道:“有没有查到线索?”
    谢国忠道:“对方很老练,应该是职业杀手,使用的是无声手枪,所以我们没有听到枪声。”
    林秀心有余悸道:“你这个公安局长还是别干了,得罪了这么多人,现在人家都把枪口对准我们儿子了。”
    谢国忠显然有些火了:“你能不能别扯这些没用的?”
    林秀气得走到一旁坐下,干脆不理会丈夫。
    谢国忠也非常生气,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这时候一名警察走了过来:“谢局!”
    谢国忠点了点头。
    那警察道:“刚才我们调出了现场的监控,得到了凶手的一些资料,他将打印出的几张热敏照片递给了谢国忠。
    张大官人也凑了过去,因为涉及到他徒弟的事情。他也格外的上心,张大官人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虽然那张照片并不清晰,张大官人还是从对方的外貌特征上认出,这个人就是杀害姜亮的凶手林光亮。
    谢国忠向那名部下低声道:“马上调查这个人的资料,在全市范围内展开搜捕。”
    张扬道:“不必调查了。这个人叫林光亮。”
    谢国忠有些诧异地望着张扬,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清楚凶手的资料。
    张扬咬牙切齿道:“这个人烧成灰我都认识。就是他杀害了我的好朋友姜亮,我一直都在找他,想不到他居然来到了荆山。”
    谢国忠道:“你能肯定?”
    张扬又看了一眼照片道:“不会有错。你可以联络平海公安厅方面。荣厅一直在跟进这件案子,他手上有很多这个人的资料。”
    谢国忠马上吩咐手下人去办。
    张扬道:“谢局,如果你有任何这个人的消息,请告诉我。”
    谢国忠从事刑侦工作多年,一眼就看出张扬对林光明恨到了极点,如果林光明落在张扬的手上。恐怕会不得好死。
    谢晓军坚持留下陪着徐凝,徐大光确信女儿无恙。离开了重症监护室,这会儿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怒容。谢国忠走过去又向他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徐大光现在表现的倒是非常豁达:“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刚才也是看到女儿受伤才打了你儿子一拳,看在他对我女儿不错的份上,这件事我不跟他计较,不过以后你可得交代他,千万不能亏待我女儿。”
    谢国忠真的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公安局长,这徐大光是个社会人物,想不到他们的儿女会谈起了恋爱。
    徐大光也没有久待,说完之后就带着他的那帮手下离开。张扬也随后走了,来到楼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正看到徐大光站在一辆宝马车前骂人,他指着其中一人道:“刘耀,我让你查查这小子,你他妈就给我这么查的?他爹是公安局长你不知道啊?你他妈不知道啊?糊弄我是不是?要是让我查到你敢阴我,我弄死你狗日的!”他甩手给了那小子一记耳光,打得那个叫刘耀的手下一个踉跄,又骂了两句,方才上车。
    他们一共来了两辆车全都走了,只剩下那个挨打的刘耀,张扬摇了摇头,却看到那家伙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向四周张望。
    张扬看到这厮鬼鬼祟祟的样子,心头不禁生出好奇,他躲在阴影里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这么远的距离也只有张大官人才有能力听得清刘耀究竟在说什么。
    电话拨通之后,刘耀低声道:“森哥,他怀疑我了。”
    张扬内心一怔,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说今晚的枪击案和他有关?又听到刘耀道:“他去货仓了,如果让他发现我们夹带私货,事情就麻烦了。”
    刘耀在那边打了约莫三分钟的电话,他向四处张望了一下,准备去医院门口打车,可他走了没几步,冷不防张扬从后面窜了出来,伸手就点中了他腰间的穴道,刘耀感到身体一麻,软绵绵倒了下去,张扬一把搂住他的肩头,仿佛老朋友一样将他扶到了自己的车前,与其说是扶还不如说是拖,张扬把他塞到了车内。
    刘耀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想要呼喊救命,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张扬开着坐地虎离开了医院,来到荆山西郊无人之处,将刘耀一把拉了下去。
    刘耀被他点中穴道无法动弹,重重摔倒在地上,张扬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面部摁在泥土地上,低声道:“老实交代,你背着徐大光干了什么?”说话间解开了刘耀的哑穴。
    刘耀颤声道:“你是谁?是……是大哥派你来的?”
    张扬冷冷道:“少他妈废话,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是谁派人暗杀谢晓军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扬看到这厮嘴硬,伸手点在他腰椎穴道之上,刘耀顿时感觉到整条脊椎宛如万千根钢针刺了进去,这感觉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刘耀惨叫道:“我不认识你,我……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
    张大官人冷笑道:“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而且脾气不好,你再不说实话,我就一刀刀弄死你。”
    “救……”刘耀刚想叫唤哑穴又被张扬给封住了,张扬道:“这儿是荒郊野外,你叫了也没人听见,我既然想对付你,就有办法让你发不出声音。”
    刘耀吓得浑身发颤,他是相信了,对方绝对是个狠角色,想折磨自己,恐怕有成千上万种方法。
    张扬道:“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他再度解开了刘耀的穴道:“谁派人暗杀谢晓军的?”还是重复刚才的问题。
    这次刘耀老实了:“……亮哥……康洪亮……让我瞒着他,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
    张扬可不知道康洪亮是谁:“康洪亮是谁?”
    刘耀道:“他和徐大光是合作伙伴,他们一起经营水产……徐大光让我去查他闺女跟谁谈恋爱,我……我查到那小子是公安局长的儿子……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亮哥……”
    张扬道:“是康洪亮派人谋杀谢晓军的?”
    刘耀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亮哥最近损失了一些货物,肯定是有人向警方通风报讯,所以他一直都在查,他怀疑是徐大光出卖了自己。”
    张扬道:“什么货?”
    “冰……冰……”
    “冰?”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马上意识到这厮说的是冰毒,他在刘耀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告诉我,到哪里能够找到那个康洪亮。”
    刘耀已经被张扬彻底吓破了胆子:“……崇明水产……7号仓库。”
    张扬听到崇明水产四个字,心中暗忖,难道这件事和徐大光也有关系?
    崇明水产7号仓库内,工人们正在忙碌着,水产公司的另外一名股东康洪亮正在现场,他点燃一支香烟,沿着铁制楼梯走了上去,此时他的手机响起,康洪亮拿起电话,听完电话内的汇报,他冷笑了一声,向站在二楼负责警戒的手下挥了挥手。
    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径直驶入了货仓内,崇明水产的大老板徐大光带着四名手下从车内下来,他满脸的怒容。
    康洪亮笑着走了下去:“大哥!你怎么来了?”
    徐大光愤愤然道:“你在搞什么?进货为什么不跟我打招呼?”
    康洪亮满脸堆笑道:“大哥,你最近这么忙,没必要每件事都要事必躬亲,当兄弟的能够帮你代劳,就代劳一下喽。”
    徐大光冷笑道:“你倒是很会体谅我。”
    康洪亮笑道:“那是当然,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为大哥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徐大光没有说话,他缓步走了过去,示意一名搬运工将手中的泡沫箱放下,打开泡沫箱,里面整齐堆放着冰冻的大黄鱼。徐大光端起泡沫箱狠狠砸在地上,冰块四分五裂,他从中拣出了一条黄鱼,一名手下走过来,递给他一柄斧头,徐大光用力朝黄鱼砍下,黄鱼的身体被从中分开,里面洒落出不少的透明粉末。
    徐大光拿起半截黄鱼,站起身来,朝康洪亮晃了晃,然后倾倒下去,粉末从黄鱼的身体内倾倒出来,洒落在地上。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意外发现】(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意外发现】(下)   
    康洪亮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徐大光道:“这是什么?”
    康洪亮道:“冰冻水产,里面有些冰很正常。”
    徐大光指了指鱼腹里面:“你不要告诉我这里是鱼鳔,我还没糊涂到连避孕套和鱼鳔都分不清的地步。”
    康洪亮道:“大哥,我都告诉你了,是冰!”
    徐大光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点着康洪亮的肩头:“枉我对你这么相信,将生意都交给你打点,你他妈居然背着我去贩毒!”
    康洪亮道:“大哥,时代变了,你以为贩些臭鱼烂虾就能够赚钱?就能养活这么多的兄弟?这几年,你什么都不过问,只管到了时候就伸手拿钱,你有没有想过,仅仅凭着你的那些生意能够赚多少?“徐大光怒道:“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毒品这东西不能碰,我不怕坐牢,可是我们不再年轻了,我们有家人的,我们赚的钱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康洪亮道:“你赚够了,可是兄弟们呢?你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可是兄弟们却在为一日三餐而打拼,你不管他们,可是我不能不管他们。”
    徐大光气得当胸给了康洪亮一拳,打得康洪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徐大光拍着自己的胸膛道:“我徐大光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跟我的兄弟,我亏待过他们哪一个?你他妈当初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人砍死了,你现在跟我说义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义气这两个字?”他扬起手中的斧子道:“信不信我劈了你?”
    康洪亮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徐大光道:“我虽然老了,可是我并不糊涂,今晚我女儿被枪击,是被谢晓军连累了,有人想杀他,报复他老子谢国忠,这件事和前几天谢国忠破获的冰毒案有关,你急着进货,那匹被收缴的冰毒是不是你搞进来的?你跟我说清楚!”他端起斧头气势汹汹的逼向康洪亮。
    康洪亮颤声道:“大哥……大哥……你想干什么?”
    徐大光咬牙切齿道:“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
    康洪亮双膝一软,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下了“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徐大光道:“给你机会?给你机会再欺骗我?”
    看似被徐大光吓住的康洪亮却突然动作了起来,他手中暗藏的匕首一下就捅进了徐达光的小腹,如此近的距离下,徐大光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也是彪悍无比,扬起斧头向康洪亮的头顶劈了下去,一声轻微的鸣响,子弹通过消声器迅速穿过了空气,准确无误地射在徐大光的右腕上,他的手腕中弹,斧头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康洪亮拾起了地上的斧头,一脸凶光地冲了上去,扬起斧头狠狠砍在徐大光的肩头:“老东西,去死吧!”鲜血四溅,康洪亮的脸上身上都被鲜血染红,这厮看起来就像一头凶残嗜血的野兽,挥动斧头一下又一下的砍在徐大光的身上。
    徐大光虽然带了四名手下过来,可是没等那四名手下做出反应,就接连遭到枪击。
    徐大光满身是血,踉跄着倒了下去,康洪亮追了过去,双手举起斧头,准备一下将徐大光诺大的头颅给剁下来,一道冰冷的寒光从远处倏然射了过来,正中康洪亮右肩,康洪亮痛得闷哼一声,手臂一软,斧头偏离了方向,砍在了徐大光的左臂上,并没有多少力量。
    货仓内响起乒乒乓乓的声响,里面的几盏灯被尽数击碎,货仓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康洪亮有些惊恐地站起身来,手中仍然拎着那把斧头,一声惨叫声从黑暗中响起,子弹向叫声的方向射去,似乎有人倒下,可随即又归于沉寂,货仓内静得怕人,只听到弹壳延后落地的声音。
    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没多久就听到接二连三的闷哼和惨叫,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深地惊恐之中,难道遇上鬼了?
    康洪亮感觉到有液体沿着自己的身体向下流淌,他分不清是鲜血还是冷汗,内心笼罩在浓重的惊恐之中,他想到了逃,不仅是康洪亮,所有人都想到了要逃,黑暗带给人恐惧,而对方神出鬼没的身手更无限放大了恐惧的存在。
    当啷一声,东南角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向了那个地方。
    摸黑潜入货仓的人正是张扬,他进入货仓之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灯光击灭,利用黑暗向对方发动了突袭,已经成功放倒了七个,刚才玻璃碎裂的声音是张扬扔出了一个玻璃瓶,他利用声响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发动射击的那个人枪法相当的不错,而且很机警,现场携带武器的人并不多,在对方射击之后,张扬锁定了他的位置。
    张大官人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潜行,今晚刘耀招供的一切可谓是意外发现,张扬从他的话里判断出这个康洪亮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和雇凶杀人的事件有着直接的关系。
    张扬赶到崇明水产7号货仓的时候刚巧看到了康洪亮挥动斧头砍杀徐大光的一幕,张扬甩出飞刀阻止了康洪亮将徐大光的脑袋给切下。
    张扬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个持枪者,此人射术精准,而且所持的手枪装备了消声器,这几点特征都和暗杀谢晓军的杀手符合。如果这个人就是林光明,那么就找到了杀害姜亮的真凶。
    张扬悄悄掂起一个罐头,向左前方扔去,罐头刚刚落地,一颗子弹就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它,罐头在地面上蹦跶了几下,然后叽里咕噜地滚了起来。
    张大官人分辨出射击来自于自己的右后方,他悄然走了过去。
    枪手非常狡猾,他已经意识到对方先后抛出两件东西,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自己的连续两次射击可能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暴露,他开始移动脚步,打算改变位置。
    他刚刚向后退了两步,就感觉到一种危险正在迫近自己,这是杀手的直觉,他有些狐疑地望着脚下地面,缓缓将枪口瞄准了地面,手指搭在扳机之上,就在他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些异样,他握枪的手腕已经被人拿住,枪手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的左手抽出腰间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袭击者扎去,对方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枪手握刀的手臂竟然硬生生被他折断。
    枪手因为疼痛而发出一声闷哼,就在此时,对方抓住机会将他右手中的手枪抢夺了过去,然后掉转枪口瞄准了抢手的大腿开了一枪。
    枪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的后心遭受了一次重击,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当枪手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捆绑在立柱之上,货仓内点燃了一个火堆,借着火光可以看到货仓内东倒西歪的躺着不少人,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全都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在他短暂昏迷期间,张大官人已经结束了全部战斗,最大的遗憾就是让康洪亮趁乱逃走了,而最大的收获就是眼前的这个枪手,正是当初杀害姜亮的那名职业杀手林光亮。
    张扬的手里晃动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军刀,来到林光亮的面前,一言不发,一刀捅进了他的肩头,然后一个逆时针的旋转,林光亮痛得身躯抽搐起来。
    张扬道:“我可以不重样的捅你一千刀还让你清清醒醒的活着。”
    林光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既然你这么恨我,杀了我就是……何必折辱我……”
    张扬慢慢抽出军刀,将刀锋上的鲜血在林光亮的身上擦干:“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林光亮惨然笑道:“我不认识你……”
    张扬道:“你认识姜亮吧?你在东江杀死的那名警察,我最好的朋友!”张大官人说到愤恨之处,又是一刀捅进了他的大腿,刀锋刺入了骨骼,林光亮甚至清晰地听到到刀锋突破股骨的声音,难以忍受的疼痛,生不如死,却偏偏头脑保持着清醒,疼痛的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林光亮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着气,试图利用这样的方式减缓体内的疼痛,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张扬道:“谁让你干得?谁让你杀死了姜亮?”
    林光亮用力咬住嘴唇,嘴唇很快被他咬出了血:“我不知道……别人给我钱……我……我拿钱办事……”
    张扬摇了摇头,刀柄微微转动,痛彻骨髓的疼痛让林光亮闷哼一声,他惨叫道:“……他叫邦仔……香港人……”
    张大官人步步紧逼道:“哪里可以找到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邦仔……在东江和祁家兄弟抢地盘……祁峰……祁峰也是死在他手里……”
    张大官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了。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亲情与责任】(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亲情与责任】(上)   
    谢国忠率领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十一名歹徒尽数被制服,涉嫌杀害姜亮,谋杀他儿子的职业杀手林光亮也在现场,遍体鳞伤。崇明水产的老板徐大光倒在血泊之中,他身上也是多处受伤,可这人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被砍了这么多斧,居然还活着。
    谢国忠一面安排人手将伤者送往医院,一面调查清理现场,在现场发现了大量冰毒。
    谢国忠指挥分配人手完毕,张扬的电话打了进来,谢国忠走到角落方才接通了他的电话,他叹了口气道:“你玩得大了点。”
    张扬道:“林光明交给你了,他已经承认,晓军的那件案子是他做的,姜亮也是被他暗杀的。”
    谢国忠道:“你放心吧,他难逃一死。”
    张扬道:“谢叔叔,我不想卷入这个麻烦中,剩下的烂摊子您来收拾吧。”
    谢国忠笑道:“你这叫做了好事不留名,对了,徐大光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我不清楚,不过看情形他应该和贩卖冰毒的事情无关,他也是受害者。”
    谢国忠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张扬道:“总之不牵扯到我最好。”
    回到林秀的别墅,张大官人在浴缸中放上满满的热水,赤身裸体的泡在热水之中,来到荆山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发生的事情却不少,孟传美之死让三十年前的那些往事再度浮出水面,除了已经确认身份的那七名知青以外还有一个萧明轩,不知萧明轩现在究竟身在何方?想起萧明轩的名字,张大官人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萧国成,他也不知为什么,总觉着那张照片上萧明轩的眼神和萧国成何其的相似,从年龄上看,萧国成无疑也是符合这一特征的,可是他的长相和萧明轩明显不同。
    如果说萧明轩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任何的眉目,那么今晚因为枪击案而发现的线索无疑是惊人的,他不但抓住了林光亮,而且从林光亮的口中得知了谋杀姜亮的真凶,姜亮的死对张扬打击很大,荣鹏飞亲自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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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发表于 2016-4-13 08:58:14 | 显示全部楼层
的专案组虽然锁定了真凶,但是林光亮一直潜逃在外,今天终于将林光亮成功抓捕,以林光亮犯下的罪行,死刑是少不了的,可让他就这么死便宜了他,张大官人捅了他几刀并不足以解恨,又在他身上种下附骨针,最近张大官人炼制了不少这玩意儿,没办法,这世上坏人太多,不准备点折磨手段是不行的。
    想到林光亮会在痛苦折磨中死去,张大官人心中的仇恨稍稍平息了一点,他听到了外面的手机铃声,披上浴巾来到外面,电话是楚嫣然打来的,她也听说了谢晓军被枪击的事情,自然是林秀告诉她的,林秀和楚嫣然的关系一向良好,有什么事情总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楚嫣然真正关心的还是张扬,她确信张扬无恙方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国内也不太平。”
    张扬笑道:“比起美利坚要好多了,至少没有人手一枪。”
    楚嫣然道:“哪儿都有犯罪分子,你啊,以后千万别逞能,好好的当你的市委书记就是,别大包大揽的,警察的活你也要越俎代庖。”
    张扬道:“不是我想越俎代庖,有些事就发生在我身边,我不能不管,姜亮是我的好哥们,自从他死后,这口气一直都堵在我心里面,今天我总算把杀他的凶手给抓住了,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
    楚嫣然道:“我明白,我只是担心你去做危险的事情。”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这人福大命大造化大,谁也害不了我。”
    楚嫣然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千万别这么自信,你武功虽然厉害,可是这世上的多数事都不需要依靠武功来解决。”
    张大官人道:“丫头,你这是拐弯抹角的骂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吗?”
    楚嫣然格格笑道:“我没说,是你自己说得。”
    张扬道:“记住你说的话,等月底见你,我饶不了你,新帐旧账一起算!”
    楚嫣然道:“当我怕你啊!还不知道谁跟谁算账呢!”
    张扬道:“我不怕你跟我算账,大不了用我这身肉偿还。”
    楚嫣然俏脸发热道:“谁稀罕,你干嘛呢?”
    张大官人躺在沙发上道:“光着屁股躺在客厅里呢。”
    楚嫣然笑道:“一个人吗?怎么没找一个红颜知己陪你啊?”
    张大官人道:“我对你可是一颗红心,现在蓄精养锐只等我家嫣然的临幸。”
    楚嫣然呸了一声,小声骂道:“不要脸!”
    张大官人道:“那啥……我硬了嗳……”“流氓!”楚嫣然的声音变得软绵绵的,虽然在骂张扬,可声音中却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张大官人道:“真想现在就跟你那啥来着。”
    楚嫣然笑道:“只可惜你鞭长莫及!”
    张大官人听到她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嫣然道:“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去睡觉,咱们月底就见面了。”
    张大官人道:“见面咱俩干啥?”
    楚嫣然知道这厮使坏,故意引自己说那些风骚话,啐了一声道:“你想干啥,就让你干啥呗!不聊了,我得去开会了。”
    张大官人意犹未尽,这会儿聊的是热血沸腾,可惜楚嫣然那边把电话给挂上了,这厮看了看身下,果然是一柱擎天,最近好像格外的冲动,到底是春天啊,这是个春情勃发的季节。
    张大官人又回去冲了个淋浴,浇灭心头的欲火,上来后又想起乔梦媛此时应该抵达京城了,有必要打电话问候一声。
    乔梦媛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正在灵堂守灵,这两天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容颜明显憔悴。听到张扬的声音,乔梦媛从心底感到温暖,此次来京虽然回到了家里,可是乔梦媛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陌生和距离,她有种奇怪的感觉,随着母亲的死去,仿佛自己和乔家断了一切关系。虽然她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很不对,爷爷对她很好,父亲对她甚至比过去还要体贴,可是她心底的这种陌生感却是挥抹不去的。
    乔梦媛清晰的认识到,这里再也不能给她家的归属感。
    张扬的这个电话,让她孤寂无助的内心泛起了温暖,乔梦媛小声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张扬道:“就是想问问你的情况。”
    “我很好。”
    “你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乔梦媛道:“你放心,我懂得照顾我自己。”
    张扬道:“我本想陪你去京城,可是……”
    乔梦媛低声道:“我明白!”父亲不想张扬这件事,所以他不想太多的外人介入,尽管张扬在这件事上帮了不少忙,父亲仍然婉言谢绝了张扬的继续参予。
    张扬道:“处理完这件事,你来滨海吧,我陪你四处走走好好散散心。”
    乔梦媛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久方才嗯了一声。
    张大官人因为她的应允而感到安慰,他知道在乔梦媛的心中,自己拥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甚至可以说,经过这件事之后,他在乔梦媛心中的位置变得更加重要。
    对乔梦媛来说,张扬已经成为她心中的唯一,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是她的行动已经默许了这一点,挂上电话。乔梦媛回到灵堂,看到哥哥乔鹏举正在更换燃香。
    乔鹏飞也在一旁守夜,时维因为熬不住已经去睡了。
    乔鹏举道:“梦媛,你去睡吧,今晚我和鹏飞守夜,没你的事情。”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想多陪陪妈。”
    乔鹏举道:“昨晚你已经守了一夜,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还没等妈下葬,你恐怕就病倒了。”
    乔鹏飞一旁道:“是啊,你就听大哥的话,去睡吧。”
    乔梦媛抿了抿嘴唇道:“我不困!”
    乔鹏举和乔鹏飞对望了一眼,他们对乔梦媛的性格是清楚的,她外柔内刚,性情倔强得很,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两人决定顺从乔梦媛的意思,乔鹏飞起身道:“有些饿了,我先去弄点吃的。”
    他忽然看到爷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有些诧异道:“爷爷!”
    乔鹏举和乔梦媛闻声抬起头,两人都慌忙站起身来:“爷爷,您怎么来了?”
    乔老低声道:“睡不着,过来看看!”
    乔鹏举和乔鹏飞上前扶住爷爷的手臂,引着他来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乔老望着灵堂正中儿媳孟传美的遗像,不由得叹了口气道:“谁都会有这一天,你们要看开一些。”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乔老向乔梦媛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的身边,握住孙女的手,发现她的手掌冷得吓人,乔老道:“为什么不多穿一点,夜深了,还是有些冷的,冻病了怎么办?”
    乔梦媛鼻子有些发酸:“爷爷,我没事!”
    乔老道:“爷爷知道你们心里难过,我这心里也不好受,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亲情与责任】(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亲情与责任】(下)   
    乔梦媛道:“爷爷,您千万别伤心,我们都已经接受现实了,我们都挺得住。”
    乔老点了点头,握住乔梦媛的手,又伸出手去,乔鹏举和鹏飞两兄弟也将手递了过来,乔老将几位后辈的手叠合在一起,用力地摇晃了一下道:“家是什么地方?可以避风遮雨,外面受到了委屈,可以向家人诉说,无论外面人心如何叵测,环境如何险恶,但是家人之间必须要真诚相待,传美走了,你们在这世上的亲人又少了一个,以后我也会走,你们的父辈也会逐一离开,但是要记住一件事,你们的亲情不能变,因为这份亲情是你们最大的财富。”
    乔鹏举重重点了点头,他对亲情的感悟颇深,上次经历的那场集资风波,如果不是依靠家族的力量,他肯定无法收场,因为那件事也带给乔家不小的挫折,乔鹏举也从上次的事件后真正成熟起来。
    乔老道:“鹏举,你是大哥,以后要善待弟妹,要当得起大哥这个称号,以后咱们乔家就要靠你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帮儿孙的面前真情流露。
    乔鹏举道:“爷爷,我会努力去做!”
    乔老道:“鹏飞,你从部队回来也有一段时间,到现在仍然在经商和从政之间犹豫不决,你不是孩子了,一个人的青春年华稍纵即逝,我希望你能够尽早确定自己的人生方向。”
    乔鹏飞道:“爷爷,我已经确定了,我准备从政。”
    乔老双眉一动:“当真?”
    乔鹏飞道:“其实我最想做的就是去天桥演武卖艺,可又怕丢了您老人家的脸,想来想去,还是从政吧。”乔鹏飞最终决定从政还是费了一番思量的,乔家这代子弟中,从政者寥寥无几,他们都知道爷爷也将这件事引以为憾,私下里乔鹏举和乔鹏飞谈论这件事,也建议他从政,以乔鹏飞的年龄和入伍资历,进入政界至少要比他有前景的多。
    乔老看出孙子可能是借此安慰自己,他淡然笑道:“以后的路怎么走,千万不要受到别人的影响,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人不同,成功的道路也不相同,我只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拥有一份真心想要的事业,也只有这样,你们才可以在未来的事业中找到幸福,才会拥有源源不断的动力,道路才会越走越宽。”
    乔鹏飞道:“我过去对政治的确没什么兴趣,可我对做生意也没什么兴趣,两相比较,我发现从政还相对容易一些。”
    乔鹏举道:“这话我可不认同,我就是有自知之明,觉着自个儿头脑不够才没有选择政治这条路,政治不好玩,很少有人能够玩得转,我见到的很多人都是没有玩好政治,反而让政治给玩了。”
    乔老没说话,微笑望着这三个年轻人。
    乔鹏飞道:“张扬不就玩得很好,有时候玩政治未必要耍阴谋,真正高明的谋略是阳谋。”
    在乔老看来,这些儿孙对政治的认识很肤浅,但是很有趣,正是因为这种趣味性才增加了政治的丰富多彩,乔家的子孙进入政坛比起普通人要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无论他出不出面,单单是家族的印记就会让乔鹏飞在仕途上一路绿灯。乔老对孙儿的话并不认同,他低声道:“成功不能复制!同样的手段适用于张扬,未必同样适用于你。”他拍了拍乔鹏飞的肩膀:“认准了目标就好好去做!”
    乔老并没有去问孙女以后的选择,看到梦媛憔悴的面容,老人家的心里非常难过,他明白,必须留给孙女一段时间,去缓冲去稀释丧母的伤痛。
    乔老悄然离开,经过儿子房间的时候,看到房间内仍然亮着灯,他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乔振梁打开了房门,看到父亲,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奇,似乎早就预感到父亲会来。他将自己的座椅让给了父亲,自己则选择对面的床边坐下。
    乔老环视这间卧室,从中已经看不到属于孟传美的任何东西,其实在儿媳离世之前,就已经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一日夫妻百日恩,儿子和儿媳的分手突然且平淡,没有任何的征兆,没有任何的波澜,孟传美一声不吭的离开,儿子悄然清理着这里关于她的一切,包括记忆。
    乔老从未问过,但是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极其严重的问题,儿媳选择遁入空门之时,乔老明白了一件事,这么多年来孟传美修佛的真正原因是她和振梁之间出现了很大的裂痕,现实中对感情的不满日积月累,最终爆发。
    乔振梁低声道:“爸,为什么不去睡?”
    乔老道:“孩子们都没睡,你也没睡!”
    乔振梁道:“您上年纪了,不能熬夜。”
    乔老淡然笑道:“年纪越大,睡眠的时间就越短,我有些担心这些孩子。”
    乔振梁道:“鹏举最近成熟了许多,像个真正的男人了,鹏飞也回来京城了,时维的个人大事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梦媛因为传美的事情很难过,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我相信伤痛终究会过去。”
    乔老道:“你有没有觉得,梦媛和我们疏远了许多?”
    乔振梁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孩子大了,总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整天腻在我们的身边,表达感情的方式会变得含蓄,可这并不代表着她疏远了我们。”乔振梁心中当然明白女儿疏远他们的原因,自从听到他和孟传美的争吵,得知身世的真相,梦媛在感情上和乔家渐行渐远,这次孟传美自杀,对女儿的打击显然是巨大的,联系她和乔家之间的纽带彻底断裂了,以父亲的睿智,他不会觉察不到这一点。
    乔老道:“我始终认为,死亡并不意味着真正的离开,一个人临死之前应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给周围人留下了什么,有没有将自己这一辈子的事情做个了断,自己的离去会给亲人和朋友带来怎样的影响。”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我是不是考虑得太多?其实人死了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的事情,任何的麻烦都留给别人去解决。”
    乔振梁道:“爸,您想问什么?”
    乔老道:“我不想问,什么都不想问,我已经老了,老得没有力量去承担这个家庭的责任,我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在家里,我只想扮演好一个慈祥长辈的角色,后辈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没有力气去管。”
    乔振梁低声道:“爸,我做得不够好。”
    乔老道:“未必每个人都有能力成为好领导,可是每个人都有成为好父亲的本事,能保护自己的子女不受伤害,能让孩子们在外面经历风雨的时候随时都能想到这个可以这个挡风遮雨的家,那才是一个好父亲。”
    乔振梁黯然道:“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乔老道:“保护好你的孩子,保护好这个家,传美没有来及做完的事情,你有责任去做。”
    张扬前脚返回滨海,平海公安厅副厅长荣鹏飞后脚就到了,他这次来访并无任何的官方性质,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姜亮的案子总算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专案组去荆山市方面去办移交手续,将林光明带回东江审问。荣鹏飞并未随行,而是来滨海和张扬见面。
    张扬在海岛渔村宴请了荣鹏飞,应荣鹏飞的要求,当天的这顿晚宴只有他们两人在场。
    两人喝了三杯之后,荣鹏飞感叹道:“想不到姜亮的案子终究还是在你的手上破获了。”
    张扬道:“可能是姜亮在天有灵吧,让我遇到了杀人凶手。”
    荣鹏飞道:“荆山的那些冰毒来自于东江,这条线我们跟了很久,之所以没有收网的原因是,我们想循着这条线找到制毒的源头。”
    张扬道:“你是说制毒的源头在东江?”
    荣鹏飞道:“姜亮之所以被人暗杀,其原因和秋霞寺发现的那一大批麻黄碱有关,麻黄碱是制作冰毒的主要材料,由此不难推断,在东江可能存在一个地下制毒工厂,而他们生产出的冰毒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周围的省份。我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找到杀害姜亮的真凶,还要将这个制毒工厂一网打尽。彻底清除存在于东江的毒品网络。”
    张扬道:“秋霞寺那批麻黄碱到底和祁峰有没有关系?”
    荣鹏飞道:“那批麻黄碱很可能是别人嫁祸于祁峰,但是祁峰这个人绝不干净,我们调查了他们兄弟两人的资产情况,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拥有这么巨额的财富,应该不是仅仅依靠水产生意能够实现的。”
    张扬道:“你怀疑祁家兄弟贩毒?”
    荣鹏飞道:“至少在目前我还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假设他们就是潜在的毒贩,那么他们相当的狡诈。”
    张扬道:“林光明向我透露出一个人名,叫邦仔,他说这个邦仔和祁家兄弟抢占地盘。”
    呃,感冒了头昏沉沉的,章节发错了,见谅,事实上更新了两章。

第一千零四十章【梦想与现实】(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章【梦想与现实】(上)   
    张扬并没有想到祁山来得这么快,荣鹏飞前脚刚走,祁山后脚就来到了北港,还是为了他的水产生意,他先去找的是袁孝商,因为之前袁孝商就给他打过电话,袁孝商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邀请张扬一起坐坐,感谢一下张扬从劫匪中救下他儿子的大恩,在袁孝商看来,这个恩情自己只怕一生都无法报答。
    在很多人的眼中,袁孝商都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也是祁山和他交往的原因,祁山的概念中,为人不孝者不交,为人不义者不交,为人不忠者不交,而袁孝商恰恰符合他的交友标准,按照这个标准来看,张扬无疑也是符合的。
    张大官人当天开了一场他返回滨海后的第一次常委会,因为很多问题都需要处理,所以一直耽搁到晚上七点多钟方才来到皇冠大酒店,超过约定的时间就快一个小时了。
    张扬走入包间,歉然道:“抱歉,抱歉,今儿开会晚了!”
    满桌的人都在等着张扬,张扬来到这里才发现除了祁山和袁孝商之外,还有三位女士在场,一位是天街的总经理陈青虹,一个是美女记者武意,还有一个就是临时在天街当女招待的桑贝贝了。
    张扬笑道:“袁总,叫这么多美女过来,你是想跟我搞腐化吗?”
    袁孝商笑道:“张书记的原则性之坚定有目共睹,就算我有心搞腐化,可是您也是拒腐蚀永不沾。”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武意道:“张书记,我今天来是想和你约时间做专访的。”
    张大官人一听到她要专访就头疼,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都说防火防盗防记者,事实证明,这句话绝对是真理,每次你采访我准没啥好事儿,要么碰上有人跳楼,要么碰上失火,我改天得找个牛鼻子老道好好算算,看看你跟我是不是犯克。”
    祁山笑道:“张书记,你是党员,你信仰的是马克思主义,可不是牛鼻子老道。”
    张扬道:“我这不是被武记者给克怕了吗?以后千万别采访我!”
    陈青虹道:“无论你们信不信,反正我对这些多少是相信的,每年啊,我都得去普陀。”
    张扬道:“普陀拜得是观音大士,那是佛,跟牛鼻子老道不是一个行当。”
    陈青虹道:“佛本是道嘛!”
    六人之中唯有桑贝贝没说话,虽然她也很健谈,可是她目前扮演的角色不允许,一个女招待而已,不适合多说话,酒宴开始之后桑贝贝就主动承担了倒酒的责任。
    武意看出了一些端倪,袁孝商叫来陈青虹相陪还说得过去,可叫来这个女孩儿,明显就是给张扬安排的,武意打量着桑贝贝,心中感到有些鄙夷,顺便连带着张扬也鄙夷起来。
    同干了几杯酒之后,祁山端起酒杯主动找上了张扬:“张书记,我听说保税区建设正式开始了,要恭喜你啊!”
    张扬道:“开始离建成还差十万八千里呢,目前只是基础工程,就等着上头的拨款到位了。”
    祁山道:“我对你们保税区很感兴趣,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先考虑我一下啊。”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心中却非常的警惕,当年李长宇和秦清因为被安家的洗黑钱事件连累,两人同时被纪委双规,这就是他的前车之鉴,祁山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已经越来越多,他的钱来路未必是干净的,让他投资滨海,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往里面跳?
    袁孝商道:“张书记,我也看好保税区的未来发展,有了这样的好事千万别把我忘了。”
    张大官人乐呵呵道:“我巴不得把你们这些财神爷全都请到滨海去,想要建成保税区,必须依靠民间资本的大量注入,以后在这方面我们会逐步加强,相信随着保税区建设的进程,投资的机会越来越多。”张大官人这番话说得很空,虽然他的表情非常的诚恳,可是内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家有梧桐树,不愁引不来金凤凰,想来投资的多了去了,可对于投资决不能无条件的接受,必须要搞清楚这些投资商的来路。
    晚宴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结束,袁孝商提议去蓝色魅力消遣,张扬婉言谢绝了,想起姜亮的死或许和祁山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张大官人心中就隐隐的不舒服,他知道祁山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不想让他看出破绽,最好的办法还是少些接触。
    回到地下车库,张扬取了他的坐地虎,却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姿跟了过来,拉开车门坐进车内,张大官人笑了笑,桑贝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笑什么笑?”
    张扬道:“你不用上班?”
    桑贝贝道:“不用,陈青虹让我今晚好好陪你,工资给我照发不误。”
    张扬笑道:“怎么陪啊?有没有暗示你要让我全方位都满意?”
    “滚你,一个市委书记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流氓,你满脑子的龌龊思想能不能收起一些?”
    张大官人清了清嗓子,目光在桑贝贝短裙下的一双美腿上溜了一下。桑贝贝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将短裙向下扯了扯,试图多遮盖住一些。
    张扬笑道:“穿给我看得?”
    “自作多情,我这是工作服。”
    张大官人笑了笑,启动引擎,向外驶去。
    祁山和袁孝商一起站在袁孝商位于皇冠大酒店19层的办公室内,隔着落地窗看着脚下北港的夜景。
    祁山道:“那个女孩子是你安排给张扬的?”
    袁孝商道:“我带他去过一次天街,本想安排一个女明星给他,想不到他偏偏看上了这个泼辣的女招待。”
    祁山道:“他们之间的确有暧昧,我留意了那女孩看他的眼神,伪装不出来的。”
    袁孝商笑道:“你的心理学果然没有白读。”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然后回到祁山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
    祁山道:“光大没事吧?”
    袁孝商点了点头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张扬,如果不是他,后果不堪设想。”
    祁山道:“做生意遇到仇家很正常,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袁孝商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和武记者怎么回事儿?我看她对你不错。”
    祁山笑道:“何以见得?”
    “每次你来北港,她都会过来相陪。”
    祁山道:“张扬也都在场,我以为武意是冲着他来得。“袁孝商笑道:“对自己没信心?”
    祁山道:“孝商,我真不懂你的意思。”
    袁孝商道:“我看得出来,武意看你的时候和别人不同,老弟,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么好的女孩子错过了实在太可惜,张书记在这方面可不含糊,真要是让他抢了先,你后悔都晚了。”
    祁山哈哈大笑起来,他喝了口红酒,摇了摇头道:“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我在这方面随缘,这辈子遇到了就遇到,遇不到就一个人孤独终老,自己都不知道活到哪天?何苦多一个人跟自己一起担惊受怕?”
    袁孝商听到岐山的这句话顿时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叹了口气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公园里有个流浪汉,每天躺在公园的连椅上,但是他很满足,有位富翁看到他如此快乐,就问他快乐的原因,那流浪汉告诉他,自己每天晚上虽然睡在公园的连椅上,可是他在梦中却住在豪华的别墅里,躺在宽大松软的大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幸福的日子,富翁很同情他,于是将流浪汉请到了自己的别墅,给他梦想中的一切,可是没过几天,流浪汉就从别墅里失踪了,富翁又在公园的连椅上找到了他,富翁问他为什么要离开,流浪汉告诉富翁,虽然他给了自己梦想中的一切,可是踏在别墅中却睡不踏实,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回到了街头流浪,躺在冰冷坚硬的连椅上,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所以他选择回到这里,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有美好的梦想。”
    祁山早就听过这个故事,他笑了笑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梦想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是梦想,一旦变成现实,你会发现未必如当初那般美好。”祁山的目光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虚无和飘渺,他似乎在想什么?从这个简单的故事中想到了他复杂的人生。
    袁孝商道:“也许有一天,我会选择离开。”
    祁山望着袁孝商,从他的眼神中似乎读懂了什么,他低声道:“回去的路很长很长,人生走到了一定的阶段,你看不到终点,也看不到起点,我们中的一些人注定要倒在路上。”回得去吗?祁山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他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袁孝商没有说话,望着窗外突然变得朦胧的灯火,沉思良久方才道:“又下雨了……”

第一千零四十章【梦想与现实】(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章【梦想与现实】(下)   
    桑贝贝在天街呆得这段时间还是颇有成效的,她递给了张扬一沓照片,张扬在其中发现了不少北港政界的人物,让他惊喜的是,滨海市长许双奇赫然在列,之前张扬第一次前往天街的时候就曾经看到了许双奇,看来这厮不是偶然前往,而是天街的常客。
    桑贝贝道:“天街是个藏污纳垢的场所,那里都按照严格的会员制,出入那里的一是商人,二是北港的一些官员,天街成为他们疏通关系的重要场合。”
    张扬道:“我早就看出来了。”
    桑贝贝道:“袁孝商几乎没到这边来过,这里当家做主的都是陈青虹,根据我的了解,他们之间是租约关系。”
    张扬道:“很难说这么简单,在北港开这样的场所,如果和公安系统的关系不好,早就不知被查多少次了。”
    桑贝贝道:“你是说幕后老板还是袁孝商?”
    张扬笑道:“没证据的事情咱们不能乱说。”他向桑贝贝凑近了一些:“那啥,你能跟我交个地儿,你来北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桑贝贝道:“没什么目的,就是没地儿可去,有道是大隐于朝,小隐于市,我担心章碧君那帮人追杀我,所以跑到你们这个小城来隐居,再说了,你是我朋友,多少会照应我一点吧?”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那是当然,不过咱俩是不是该更坦诚点呢?”
    桑贝贝道:“男女之间必须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尤其是和你这种色狼级的人物,我跟你走得太近危险。”
    张大官人嬉皮笑脸道:“就我这样的你还信不过?”
    桑贝贝道:“不是信不过,是一点都不相信。”
    张大官人笑道:“你怕我!”
    “怕你个屁,你敢怎么着?”
    张大官人正想说话呢,忽然桑贝贝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脸颊就贴了过来,张大官人心中愣了一下,此时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外面,看到外面陈青虹正和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桑贝贝低声道:“她很精明,别让她怀疑咱们。”
    张扬心中暗笑,这地下车库里面,光线昏暗,陈青虹未必能够注意到他们,可桑贝贝主动投怀送抱,张大官人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手臂圈住了桑贝贝的纤腰,暖玉温香抱了个满怀真是享受。
    陈青虹的车就在张扬的坐地虎旁边,要说张大官人的这辆车也的确显眼了一些,陈青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在相拥缠绵,她不敢多看,因为她害怕被车内人发现,赶紧上了自己的奥迪车,开车走了,不用问里面一个是张扬另外一个肯定是女招待桑贝贝了。
    桑贝贝听到汽车声远去,想要一把推开张扬,却没得逞,这厮牢牢将自己抱住,没那么容易推开,桑贝贝啐道:“你放开,占便宜还上瘾了。”
    张大官人笑道:“你自己主动扑上来的,还怪起我来了,别说,抱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桑贝贝面红耳赤的推开了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声道:“送我回去,外面好像下雨了。”
    张大官人开着越野车离开了地下车库。
    外面果然下起了雨,桑贝贝因为刚才的事情显得有些尴尬,目光盯着来回摆动的雨刷,脑子里却空白一片,总觉着车内,乃至自己的身上都充满了张扬的气息。
    张扬道:“北港的腐败情况比起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天街应该是个大染缸,这里面存在着很多的问题,贝贝,你以后的任务就是要帮我查出其中的内幕。”
    桑贝贝的目光没有看他:“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帮你?”
    张大官人笑道:“朋友,按理说你在这世上的朋友也不多,除了我,恐怕连一个都找不出来了吧?”
    桑贝贝道:“你怎么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张扬道:“你说,今晚陈青虹看到了咱俩在车里亲热,她以后是不是把你定位成我的情人了?”
    桑贝贝道:“你不就想她这么认为吗?”
    张扬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我这个人真的拒腐蚀永不沾,那帮人就会对我充满戒心,如果他们自认为发现了我的弱点,就会从我的弱点着手。”
    桑贝贝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利用我挖出天街背后的黑幕?”
    张扬道:“有这种想法。”
    桑贝贝道:“那我不是亏大了,以后岂不是要把你情人的角色扮演下去?”
    张大官人看了看桑贝贝道:“丫头,就凭我这长相这人才,也不算辱没了你吧?”
    桑贝贝道:“张扬,你给我听好了,本姑娘才不会给别人当情人呢。”
    张大官人道:“那啥,你想多了,咱们不是演戏吗?只要你坚守住底线,我是肯定没问题的,我是一党员,我是国家干部,我的觉悟那是绝不用怀疑的。”
    桑贝贝道:“我怎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呢?按说咱俩也认识不短时间了,我就从没发现你和觉悟两个字能沾上边呢?”
    在武意的安排下,张扬和北港电视台台长颜慕云见了面,这次的会面是颜慕云主动提出的,见面的地点在北港体育场的网球馆,颜慕云平时喜好打网球,几乎每周都会抽出两天锻炼,武意的网球打得也不错,张扬来到网球馆的时候,看到祁山也在那里,他也是受到了武意的邀请过来的。
    祁山看到张扬西装革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张书记,是叫你过来打网球又不是让你来做政府工作报告,穿这么正式做什么?”
    张扬也笑了:“和台长大人见面马虎不得。”
    两人说话的时候,颜慕云走了下来,这会儿的运动已经让她消耗不少,面颊绯红,在她这样的年纪保养已经是相当不错了,颜慕云喘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上了年纪,身体就是不行了,祁总,你去和武意打一会儿。”
    祁山知道颜慕云是在支开自己,她肯定有话想和张扬单独说,祁山笑着点了点头,挑了一个网球拍走入场内。
    颜慕云擦了擦汗,拿起一瓶苏打水喝了几口,看到张扬西装革履的模样,不禁也笑了起来:“张书记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严肃?”
    张大官人笑道:“台长大人召唤,我当然要打扮的正式一点,这样才能显示出对您的尊重。”
    颜慕云笑得很开心,眼角的鱼尾纹都笑了出来,样子显得非常的妩媚,她轻声道:“刚才武意还跟我抱怨来着,说你不给她面子,不愿意接受我们电视台的专访。”
    张扬的目光投向网球场,看到武意一个有力的扣杀得分,不过他也分辨出祁山明显在让她。张扬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前阵子新闻媒体把我搞得苦不堪言,虹光商场失火被有心人利用,说是我们焰火晚会惹出来的祸端,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说句不怕让您生气的话,我对媒体是敬而远之。”张大官人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一直以来颜台长都很照顾我,宣传的都是滨海的正面形象。”
    颜慕云道:“虹光商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以北港日报为首的这些平媒实在是太没有责任心了,捕风捉影的事情就胡乱报道,他们就不去想想这件事的后果,就不去考虑一下会给老百姓造成怎样的困扰,我一定会在以后宣传部的会议上提出这件事,对于这些不负责任的媒体一定不能姑息,要严肃处理。”
    张大官人从颜慕云的口风里马上觉察到了她今天请自己过来的用心,颜慕云是想借着这件事挑唆自己的怒气,意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如果自己坚决追究这件事,势必和宣传部长黄步成拼上一个刺刀见红,最终的得益者显然是颜慕云这个宣传部副部长。
    张扬在这件事上已经选择了息事宁人,这是因为市委副书记蒋洪刚站出来当了一个和事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过早的出手打击黄步成对张扬也没有太大的好处,他发现蒋洪刚正在积极筹谋建设属于他自己的阵营,可以预见,不远的将来蒋洪刚的身边势必能够团结一批常委,形成一股不可小视的政治力量,蒋洪刚和张扬之间,是友非敌,他们之间还是可以相互帮助的,蒋洪刚的崛起势必可以削弱项诚在北港的统治力,并对市长宫还山构成直接的威胁,从长远看,对张扬只有好处。
    张扬并没有看错,颜慕云就是想利用他,她发现这次是扳倒黄步成的最好机会,只要张扬追究下去,黄步成的位置岌岌可危,如果可以借着这件事整倒黄步成,那么颜慕云无疑将是北港宣传部长的最佳人选,对颜慕云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她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明,在张扬的面前不能表现的太过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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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一章【难填之恨】(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难填之恨】(上)   
    张扬笑道:“我现在是真心被新闻界给搞怕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现在几家胡乱报道的媒体已经向我到过歉了,无论人家是否诚信,可我总得拿出一点宽容态度,您说是不是?”
    颜慕云修长的双眉微微上挑,张扬已经将自身的意图表达的很清楚,他并不想继续追究下去,也就是说张扬没准备借着这件事将黄步成扳倒,在颜慕云看来,这实在是太可惜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不多,如果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以后只怕要追悔莫及。
    颜慕云道:“宽容在政治上是个违和的词儿。”
    张大官人笑了起来,颜慕云因为自己的态度只怕要失望了。
    颜慕云在心中闪过了几个念头,不过她还是放弃了说服张扬的想法,张扬虽然年轻,可是这个年轻人处理事情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既然暂时放过了黄步成,就证明他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张扬的背景扳倒黄步成并不难,在这件事上唯一的可能是有人为黄步成说情。
    张扬道:“以后我的工作还要依靠颜台长多多支持。”
    颜慕云笑道:“张书记好没有道理,你对我们的工作一点都不配合,现在却要我们支持你的工作。”说完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先答应做个个人专访。”
    颜慕云的这一句有画蛇添足之嫌,她真正的意思是,你张扬不给我帮忙,就别指望以后我给你帮忙。
    张大官人心中暗笑,毕竟是女人,这心胸也太狭隘了一点,不得不承认颜慕云过去给他帮过一些忙,不过,那是看在武意的面子上,她的这句话更验证了一件事,这世上没有白白付出的道理,商场上如此,官场上也是如此,颜慕云过去对张扬的帮助,那是因为看在他背景和可能带给自己利益的一种投资,如今她的投资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心中难免失望。
    颜慕云虽然失望,可她仍然是不敢得罪张扬的,最后补充的那句话,就是担心自己发牢骚的话惹张扬不快。
    张扬犯不着得罪颜慕云,从某种迹象来看,颜慕云在上头还是有着不少关系的,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出手帮助颜慕云,并不代表着以后他们之间没有合作的机会,尤其是在黄步成和颜慕云之间,让张大官人选择的话,他肯定会选择后者。以他的本意也是要对黄步成出手的,可是蒋洪刚主动说情,让他改变了初衷,张扬委婉道:“颜台长,其实你们新闻界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北港政坛最近可不太平,作为一个局外人,我还是老老实实把滨海管理好才是正本。”
    颜慕云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当然能够听出张扬利用这句话在暗示自己什么,只要是政坛何时太平过?上位者想保住自己的位置,下位者谋求向前更进一步,为了各自的政治目的,无所不用其极,颜慕云在政坛中打拼了这么多年,也见惯了风浪,她意识到张扬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句话,颜慕云道:“滨海的发展前景,不可限量啊。”
    张扬笑了一声:“事在人为,专注于自己的事业,总会等到机会,您说是不是?”
    颜慕云也笑了起来。
    远处传来武意的声音:“累死了,不玩了,不玩了!”她一边嚷嚷着,一边朝这边走来。
    她把网球拍递给张扬道:“你去玩吧!”
    张扬笑道:“你倒是看看,我这身装扮根本不适合打球啊。”
    那边祁山道:“旁边的商店有鞋子卖,挑双合适的,过来打两局,我正在兴头上,你可不能扫兴啊。”
    张大官人咧嘴笑了笑,他接过武意的网球拍,优哉游哉的走了过去:“那啥,跟你打,不换鞋也没问题。”
    祁山道:“看不起人!”
    张扬在场中站定,掂起一颗网球,挥拍打了出去,张大官人刚才绝不是夸大其词,这厮发球的角度速度怎地一个强悍得了,祁山根本没有做出反应,网球就已经落在了有效区内。
    场边武意惊呼道:“ACE球!”
    祁山笑道:“不公平,我还没准备好呢,你这是攻其不备。”
    张大官人笑道:“那你这次做好准备,他又是一球发了出去。”
    祁山虽然做出了反应,可是球速太快,他根本没有机会触及网球,眼睁睁看着那球再度落地,这次他可谓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数,可张大官人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祁山额头冒汗了,这厮绝对是个高手啊。
    张扬微笑道:“任你左藏右躲,我自岿然不动!”
    祁山内心忽然紧缩了一下,他望着张扬依旧微笑如常的表情,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张扬再次发球,祁山这次因为救球的动作幅度过大,身体失去重心,扑通一下摔倒在地面上,不慎将脚扭伤了,虽然如此,仍然没有救起张大官人凌厉的发球,三球发完,胜负已定,祁山脚扭了,失去了继续对抗的能力。
    武意走了过去,关切地询问祁山的伤情,张大官人走了过去,他检查了一下祁山的足踝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扭了一下。”
    祁山苦笑道:“张书记,跟别人打球是玩乐,跟你打球是玩命,以后我是不敢再和你同在一个网球场上竞技了。”
    张扬笑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都说不上场了,你们非得逼我,这不,一不小心就把你给伤着了。”他用力一捏祁山的足踝,祁山痛得惨叫了一声,不过疼痛过后,足踝的扭伤症状顿时减轻了许多。
    颜慕云也过来探望祁山的情况,祁山在张扬的扶持下站起身来,他笑道:“没多大事儿,技不如人,愿赌服输。”他向张扬道:“张书记,晚上一起吃饭吧,咱们探讨一下球技,刚好求教一下,你那ACE球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张扬笑道:“我倒是想去,可今晚答应了蒋书记,咱们还是改天吧。”
    祁山有些失望道:“我明天一早就回东江了。”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月底我也过去。”
    祁山道:“你妹结婚,对了,到现在还没给我送帖子呢。”
    张扬笑道:“她结婚又不是我结婚,你想要帖子去找丁兆勇。”
    张扬向颜慕云告辞之后离去,他并不是有意推掉祁山的邀请,的确是蒋洪刚请他在先,自从蒋洪刚充当这个和事老之后,一直想安排他和宣传部长黄步成在一起坐坐,当面沟通,但是也不能否认,他现在对祁山已经产生了敌意,如果证明祁山的确和姜亮之死有关,张扬绝不会放过他。
    张扬一走,颜慕云这边也说有事,祁山晚上原本准备好的饭局只能作罢,武意自然要和颜慕云一起离去,祁山在五哥的搀扶下上了他的汽车,关上车门之后,五哥低声道:“腿怎么伤了?”
    祁山道:“打网球时不小心扭到了。”
    五哥点了点头,启动了引擎。
    祁山的目光望向车窗外,他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低声道:“张扬前几天去过荆山。”
    五哥嗯了一声。
    祁山又道:“荆山的康洪亮几乎被警方连根拔起,当初杀害姜亮的杀手林光明也被抓了。”
    五哥道:“他们的货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祁山道:“小峰死后,我就已经停下了手头的所有生意,咱们的三名厨师走了两个。”
    五哥道:“富贵没走,只要他不走,我们就是这行当中最有竞争力的。”
    祁山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五哥,我不想做了,真的不想做了。”
    五哥没说话,默默开着自己的车。
    祁山道:“从小峰死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周而复始,每天都是如此,我看到他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朝我走来,他问我……为什么要带他走上这条路,为什么……”祁山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五哥依然没说话。
    祁山舒了一口气:“五哥,我累了。”
    五哥低声道:“你退的出去吗?”
    祁山道:“只要我想做一定可以做到。”
    五哥道:“过去我相信,可现在我不信,就算你可以不做这一行,但是小峰的仇你放不下。”
    提起这件事,祁山的目光中迸射出两点火星,他咬牙切齿道:“我要干掉邦仔。”
    “背后的真凶可能另有其人。”
    祁山道:“我会把他逼出来,这个市场就算我不做,他未必能够做得来,跟我斗,他必须做好承受损失的准备。”
    五哥道:“有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刺伤敌人的同时难免要伤到自己。”
    祁山摇了摇头道:“无所谓!就算赔上我的身家性命,我也要为小峰讨还这笔血债。”
    五哥低声道:“兄弟们未必肯和你一起赌。”
    祁山右手握拳堵住嘴唇:“我不会勉强任何人,即使你要走,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五哥的表情仿佛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化:“我的命是你的!”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难填之恨】(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难填之恨】(下)   
    蒋洪刚安排吃饭的地方是北港静云斋,这儿是北港最有名的素菜馆,旁边就是北港静云寺,具体的地点位于北港东北的牛山,也是蔺家角的一部分,张扬来到静云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静云斋的停车场很大,事实上这里和静云寺共用一个停车场,到了这个时候,香客们大都离去,静云斋虽然素菜有名,可是当今时代真正喜欢吃素菜的也没有几个。
    静云斋的素菜,也以素菜荤做闻名,张扬来到事先约好的月影阁,看到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宣传部长黄步成都已经到了,张扬歉然笑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两位大人见谅。”
    蒋洪刚抬起手腕看了看,微笑道:“不是你来晚了,是我们来早了,现在距离咱们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呢。”他们约好了六点半在这里相聚,蒋洪刚和黄步成两人提前来了近一个小时,当然他们不是因为和张扬相聚而郑重其事,提前过来做好准备,而是两人提前道静云寺上香,黄步成不信这个,可是蒋洪刚说了句既然来了,就不好越门而过,所以两人一起去静云寺转转,黄步成也跟着上了香。
    张大官人留意到的却是蒋洪刚所带的手表,国产的东方红,在北港市领导中,戴名贵手表的人可不少,蒋洪刚这明显是个异类。
    蒋洪刚留意到张扬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表,他笑了起来:“这表你没见过吧,比你的年龄都要大,68年出厂的,我结婚的时候,我岳父送给我的礼物,别看手表款式老了一些,可走针相当的准确,每天也就是快5秒,从我结婚到现在,戴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带出感情了。”他指了指张扬的手表:“你这表看来很不错。”
    张扬笑了笑:“跟蒋书记一样,也是老婆娘家人送的!”
    蒋洪刚哈哈大小,黄步成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今天表现的还是有些矜持的,毕竟和张扬闹过不快之后,今天才是第一次直接面对,心虚是难免的,谁让他招惹别人来着?
    蒋洪刚向张扬要来他的手表看了看,张扬也欣赏了一下蒋洪刚的手表,蒋洪刚把张扬的手表还给他道:“这手表太名贵了,张扬啊,也就是你敢光明正大的戴出来。”
    张扬笑道:“这是嫣然外婆给我的礼物,我有什么不敢戴的?”
    蒋洪刚道:“这倒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张扬啊张扬,你真是让人羡慕啊,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滨海市委书记,还找到了一个美貌和财富并重的未婚妻。”
    张扬笑道:“蒋书记您还少说了一句,我还找了位省委书记当岳父大人呢。”
    蒋洪刚乐呵呵道:“这话不能说,一说等于把你所有的工作成绩都给否定了。”他转向黄步成道:“黄部长,张扬的工作能力还是出类拔萃的。”
    黄步成跟着点头道:“那是!”他觉得自己有点奴颜婢膝的味道了,居然向一个年轻干部,而且又是自己下级的家伙赔笑卖好。可形势不同了,逼得他不得不做出改变,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连蒋洪刚这位北港市委副书记都对张扬敬为上宾,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身段的?
    张扬道:“打我工作起,几乎周围人都这么夸我,可夸完我工作能力强,然后接着再奉送我一句,年轻、冲动、没经验。”
    蒋洪刚道:“那得看跟谁相比,你跟我们这些老同志相比,欠缺经验,可在年轻一代中,你无疑是出类拔萃的,经验代表什么?经验代表着容易墨守陈规,容易思想僵化,同样的一件事让我去做,我只会凭着脑子里固有的套路去做,而交给你,你就会另辟蹊径,效率比我更高,成绩比我更突出。”
    黄步成也道:“年轻干部的思想充满了活力,开拓性和创造性是我们比不上的。”
    张大官人乐了:“今儿这是怎么了?两位大人对下官是一通猛夸,夸得我都快找不着北了,这一带可是佛门清静之地,千万不能就这么把我给捧杀了,还望两位大人慈悲为怀,放我一条生路吧。”
    蒋洪刚和黄步成都被这小子幽默的一通话逗得哈哈大笑。
    佛门的净素菜肴非常的讲究,食材以三菇六耳为主,三菇是香菇、草菇、蘑菇。六耳指的是黑耳、白耳、地耳、云耳、石耳、银耳。荤菜是绝对禁用的,而小五荤也被禁止使用,小五荤指的是葱、姜、蒜、葱头、韭菜这一类辛辣刺激和具有壮阳作用的青菜。
    静云斋非常的正规,食客在这里是不允许饮酒的,所以他们只能以茶代酒,黄步成亲自带来了一盒珍品龙井,让服务员给泡上。
    张大官人端起茶盏道:“两位大人,下官敬两位一杯。”在古色古香的静云斋吃饭,容易让人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张大官人仿佛找到了过去那种熟悉的感觉。
    蒋洪刚端起茶盏微笑道:“今天来这里,是黄部长提议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以茶代酒,希望我们之间的君子之交,能够像这杯龙井茶一样,清新淡雅却余味无穷。”
    三人一起抿了口茶,茶的确不错,蒋洪刚的话说得也是相当的好,可张大官人却不敢苟同,君子之交,这三人之中至少有两个半称不上君子,就凭黄步成过去的斑斑劣迹,这厮断然是不可能成为君子的,至于蒋洪刚嘛,这个人过去一直隐忍,最近野心逐渐暴露了出来,一个真正的君子怎么可能对功名利禄如此狂热?他肯定也算不上。
    张大官人把那半个君子算在了自己的头上,君子坦荡荡,他对自己还算自信,自己做人应该算得上坦荡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茶不醉人,但是气氛到了,黄步成居然也有种微醺的感觉,黄步成端起茶盏道:“张扬,上次虹光商场的事情,是我没有约束好这些媒体单位,所以闹出了那样的事情,对你,对滨海管理层都造成了伤害和影响,在此我向你表达真诚的歉意。”
    张扬体内半个君子的因素马上发挥了作用,黄步成能够当面把话说到这份上,证明人家真的是深刻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否则以他宣传部长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向自己主动低头的,张扬笑道:“黄部长,那件事既然是误会,咱们谁都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人就是这个脾气,不好的一页尽快翻过去,大家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为官,谁跟谁也没有隔夜仇啊,以后,我还得多靠黄部长给我帮忙呢。”
    黄步成马上打包票道:“没问题,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全力帮忙。”
    蒋洪刚的脸上荡漾着会心的微笑,黄步成现在的表现足以证明他对项诚已经彻底死心,以后自己在北港政坛中又拉到了一个有力的盟友。
    张扬看了看窗外道:“这里就是蔺家角了吧?”
    黄步成点了点头道:“就是蔺家角,不过这片地方目前属于北港,再往北就是滨海的管辖范围了。”
    蒋洪刚道:“牛山是蔺家角南北的分界线,往北就是滨海,往南就是北港,前阵子泰鸿钢铁集团就看中了这片地方。”
    张扬道:“蒋书记当时是支持我还是支持泰鸿?”
    蒋洪刚笑道:“这件事我得保密,过去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提。”其实他是支持张扬的,可是当时黄步成支持的是泰鸿,蒋洪刚考虑的非常周全,他不想黄步成难堪,自然不想旧事重提。
    黄步成这个人表现的倒是非常坦诚,他并不忌讳谈及这个问题,他看了看窗外道:“我刚才在这一带好好转了转,平日里虽然来过蔺家角多次,却从没发现这里拥有这么美的景色,当时我将票投给了泰鸿,我认为泰鸿在北港设立分厂,可以极大地推动北港的经济发展,让北港的工业总产值在短时间内跃升到一个新的台阶上,可是今天我方才意识到工业发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如果在蔺家角一带建设了钢铁厂,必将破坏这里的环境。”
    张扬道:“黄部长有没有看过我们的保税区规划?”
    黄步成点了点头道:“这两天我认真研读了一下你们的保税区规划,真的很好,你们在规划之初就已经考虑到了如何最大限度的保护蔺家角的环境,是让建设融入自然,而不是改变自然,这一点上无疑走在了前头,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张扬笑道:“新一轮的捧杀又开始了。”
    黄步成道:“不是捧杀,是说得真心话。”
    蒋洪刚道:“可现在市里还没有明确把蔺家角全都给你们啊!”
    张扬道:“何止没有把这块地确定给我们,连答应的两亿元拨款,到现在依然没有到位。”
    蒋洪刚笑道:“不是你从萧国成那里化缘化到了五个亿吗?”
    张扬道:“又不是无偿的,早晚都得还给人家,蒋书记、黄部长,你们刚刚可都说过会支持我的工作,我想求你们两件事,能不能在常委会上提出讨论一下,一是原属北港的蔺家角的那部分土地能不能明确划给我们,二是市里答应给保税区的两亿拨款,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位?”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拿出点诚意】(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拿出点诚意】(上)   
    蒋洪刚道:“你啊,真是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这两件事都不好办,你还要我们一起提出来,你以为项书记会通过?”
    张扬笑道:“通不通过是一回事,提不提又是另外一回事。报告我都打好了,劳烦两位大人帮我递上去。”张大官人今儿是有备而来,他把事先拟好的申请报告给了他们。
    黄步成看了看,蒋洪刚根本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他端起茶道:“据我说知省里的那笔拨款也没下发吧?”
    张扬点了点头道:“没有,最近我打算去省里一趟,把这件事尽快落实下来。”
    黄步成道:“保税区建设的关键在于资金能否如期到位,政策是有了,可资金也是不可或缺的,我们做事业必须要两条腿走路,缺一不可。”
    蒋洪刚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在这一点上,市里的效率的确有些低了,滨海的发展关系到北港的切身利益,就算上头的拨款没到位,我们也应当起到表率作用,我们的事业,我们自己不扶持,难道还等着别人?”蒋洪刚这番话并非仅仅是为了讨好张扬,更是抒发了他对现任领导的不满,其位置决定,他的目标明确锁定在项诚和宫还山两人的身上。
    黄步成虽然对项诚也有不满,但是他不敢向蒋洪刚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只是在脸上露出模糊的笑容。
    张扬道:“所以说,您要是北港的市委书记,保税区早就如火如荼的干起来了,我的工作也会容易许多。”
    蒋洪刚呵呵笑了起来:“张扬啊张扬,话可不能乱说,这样的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还不知要有怎样的想法?”其实大家谁心里都很清楚,蒋洪刚对市委书记一职的渴望已经不加掩饰了。
    当晚仍然是张扬第一个告辞离去,蒋洪刚和黄步成并没有马上离去,今晚的蒋洪刚看起来兴致高涨,他叫上黄步成一起来到望海峰上观看北港的夜景。
    说是望海峰,其实就是牛山的一个小山包,海拔不过二百余米,这种时候站在山顶是根本看不到海的,不过可以清晰地看到北港的灯火。
    做官的人多数都很喜欢站在高处,他们想要感悟的绝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望着远方灯火辉煌的北港,蒋洪刚心中生出一种痒痒的感受,这是一种想要拥有而目的并未达到的期待感,如果,他可以真正执掌这片辉煌土地,那么他的内心将会是如何的满足如何的自豪,人只会对未来可能拥有的东西产生期待,对于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却并不满足。
    黄步成没有蒋洪刚的野心,可他对自己目前的境况也不满足,自从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项诚所利用的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之后,黄步成就感到莫大的悲哀,渐渐的这种悲哀化成了一股怨气,就算是被利用,也要有存在的价值。项诚最大的问题是,他根本不懂得尊重别人,黄步成心中的那股怨气积压在内心中让他形成了一个愤怒的想法,项诚,你一定会为你的冷漠付出代价。
    蒋洪刚道:“你怎么看?”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黄步成愣在那里,蒋洪刚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他笑着补充道:“张扬说得那件事。”
    黄步成道:“市里是想借着这件事卡他一下,不然两亿的拨款早就到位了。”
    蒋洪刚望着天边的孤月若有所思道:“北港的财政虽然有些紧张,可是区区两亿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当初市里之所以答应两亿拨款也是形势所迫,上头先后拿出了态度,如果市里不做出一点表示,也实在说不过去,现在上头的拨款迟迟不能到位,也就给了市里一个推脱的理由。”
    黄步成道:“我听说之前张扬已经先后找过宫市长和项书记,结果无功而返,所以他才会想到找萧国成借钱应急。”
    蒋洪刚道:“这份申请要是由我们在常委会上提起,等于主动挑起了矛盾。”
    黄步成何尝不清楚这件事,张扬这样做的动机肯定不是仅仅是为了地和钱,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的真正目的是在挑起他们和项诚阵营的矛盾,也就是说,张扬希望分裂北港领导层,这小子的这一步棋走得够阴险。
    蒋洪刚道:“这世上果然没有白白付出的事情,任何事都会有代价。”
    黄步成道:“我忽然发现政治必然和斗争联系在一起,独善其身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蒋洪刚淡然一笑,黄步成何时真正做到过独善其身,这厮当年充当了项诚的马前卒,如果不是他竭力为项诚摇旗呐喊,别人又怎么会将大刀第一个瞄准了他的脑袋?蒋洪刚道:“学过辩证唯物主义的人都清楚,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存在,和平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话题,政治中不存在和平,所谓的和平只不过是战争双方在某种条件下的短暂停火,其目的是双方休养生息,真正的用意是积蓄力量,如果双方的力量均衡,那么这种和平或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有一方发展壮大,而另外一方严重滞后,那么面临的结局就是有一场战争。”
    黄步成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蒋洪刚道:“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间,只有战争和妥协,绝没有公平条件下的和平,如果你期望和平,那么,你的结局必然是悲惨的。”
    黄步成笑得有些勉强:“蒋书记,咱们怎么突然谈论到战争上了。”他似乎在委婉的提醒蒋洪刚已经跑题,但是他心中又明白,蒋洪刚没跑题,蒋洪刚在坦陈他的想法。
    黄步成或许能等,蒋洪刚已经无法再等了,留给项诚的时间不多,项诚如果退下来,宫还山无疑是继任的第一人选,虽然最近他扳回了一些分数,可是在北港的政局中,他仍然处于弱势。一味地等下去,就等于主动放弃了竞争的机会,张扬今天抛出这张申请不排除这小子有挑动他们和项诚内斗的目的,但是蒋洪刚也看出了一个道理,以北港目前的政治局势,他唯有斗争一条路才能获得机会,不在斗争中进步,就在斗争中灭亡,蒋洪刚必须要竖起和项诚唱反调的大旗。蒋洪刚道:“谁也改变不了白天黑夜更替的大势,可是你无法断定明天是阴天还是晴天,是否如你希冀的阳光明媚,还是愁云惨淡,幸运的是,在黎明到来之前,我们还有选择权。”
    黄步成终于明白,蒋洪刚已经决定要明目张胆的和项诚对抗了,任何人都不想孤军奋战,所以蒋洪刚找到了自己,他要自己做他最坚实的盟友,说穿了,这厮想要利用自己,黄步成对蒋洪刚的这种利用没有丝毫的反感,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人生能有几回搏?对他们这种年龄来说,或许这已经是自己在政治上的最后一次辉煌,胜亦可喜,败也无憾。
    黄步成道:“张扬这小子很有心计啊!”
    蒋洪刚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坐山观虎斗固然是一种境界,可是多数人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无法加入这场斗争中去,步成,你认为我和宫还山谁的希望更大一些?”
    黄步成的表情有些错愕,他想不到蒋洪刚挑明点把这件事问了出来。在虹光商场火灾发生之前,黄步成一直坚定地站在项诚的阵营中,身为北港常委,他当然会不由自主的将蒋洪刚和宫还山放在一起比较,比较的结果是蒋洪刚明显处于弱势,黄步成一度认为蒋洪刚只不过是陪绑的角色,以蒋洪刚一贯的低调谦和,根本不可能对宫还山造成任何的威胁。
    然而一切都从省长周兴民考察后改变,每个人都发现,这位新任省长对项诚并不感冒,蒋洪刚也开始渐渐露出锋芒,现在的蒋洪刚似乎和张扬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两人要联合向项诚发难,自己阴差阳错的加入了蒋洪刚的阵营,张扬今晚递出申请的真正目的是要让他们表明态度,如果他们将这件事在常委会上公然提出来,等于是向项诚公然发难,而他们之间的隔阂肯定会越来越深,彼此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黄步成想了想,终于做出了决定:“蒋书记,这件事还是我提出来吧。”在他看来蒋洪刚帮过自己,自己多少也要拿出一些诚意。
    蒋洪刚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带着笑,表示他对黄步成的表态非常的满意,他没有看错,黄步成这个人至少懂得知恩图报。蒋洪刚给出了一个让黄步成为之动容的回答:“我不喜欢藏在朋友的身后,如果风雨来了,我就算不能为朋友遮风挡雨,我也会和朋友肩并肩走在风雨之中,孤独容易让人丧失勇气,只有相互支持,彼此鼓励才有勇气走出黑暗挺过风雨,步成兄,你是一个让我感到安心的朋友。”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拿出点诚意】(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拿出点诚意】(下)   
    张大官人躺在常海心柔软的小腹上,感受着她丝缎般光滑的肌肤带给自己的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常海心的呼吸终于渐渐平复下去,她温柔地抚摸着张扬的面庞,轻声道:“既然知道项诚会拒绝,为什么还要他们在常委会上提出?”
    张扬笑道:“天下间没有白白付出的事情,蒋洪刚既然想当这个和事老,我也给了他面子,他就得为我做点事,拿出点诚意给我看看!”
    常海心道:“你以为他们会为了还你的人情得罪项诚?”
    张扬道:“不是为了还我的人情,这些官场老油子,如果不是涉及到切身的利益,他们才不肯出力呢?别说是我,就算是他亲爹,他也未必出力。”
    常海心嗤!地笑出声来。
    张大官人的脑袋随着她的笑声抖动了起来,大官人换了个位置,继续道:“项诚和宫还山轮番给我小鞋穿,我要是不给他们填点堵,这心里头怎么都不舒服。”
    常海心道:“你呀,滨海一摊事情还不够你忙的?哪有闲情逸致再去北港张罗?”
    张扬道:“北港根本不用我忙活,蒋洪刚这个人现在锋芒越来越盛,他和项诚对立是早晚的事情,我现在只不过是帮着他点一把火。”
    常海心道:“只怕人家识破了你的用心,根本不上你的当。”
    张扬笑道:“他们肯定能看透,不过他们现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这种局势,他们不跟项诚斗,项诚也得想办法把这些阻碍给清除掉。”
    常海心不解道:“宫还山有什么好?为什么项诚一心想要捧他上位?”
    张扬道:“我不清楚,反正啊,宫还山那个人就是个跟屁虫,项诚往那里指,他就往哪儿走,当领导的谁不喜欢听话的下属?蒋洪刚开始的时候也很听项诚的话,可惜项书记不尿他那一壶,所以他才和项诚形同陌路,最终走向决裂,从这些人的身上,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常海心点了点张扬的鼻子道:“千万别跟这些人学坏了。”
    张大官人笑道:“就凭他们,道行还差远了呢。”这厮说话的时候,大手又不老实了,常海心被他抚摸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用力夹紧了两条美腿,阻止他的魔爪继续肆虐,娇声道:“人家不行了……别闹了……”张大官人坏坏一笑,正准备合身扑上的时候,他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常海心方才配合的将美腿打开了一点,听到手机铃声,不由得充满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张大官人歉然笑了笑,自己怎么忘记关机了,他披上睡袍,拿起了电话,看了看号码,这号码来自京城。张扬不敢怠慢,推开卧室的房门来到外面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喂!”
    电话是乔振梁打来的:“张扬,睡了没有?”
    张大官人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晚上十一点,今天上床早了一些,九点钟就搂着常海心爬上了床,已经是梅开两度了。张扬笑道:“乔伯伯,这才几点钟啊,我每天睡得都很晚。”
    乔振梁感叹道:“工作不要太辛苦,你虽然年轻,也要注意身体。”
    张大官人有些惭愧的嗯了一声,转身望去,却见常海心以一个极具诱惑的姿势躺在床上,酥胸半露,两条美腿纠缠,张大官人内心的火蹭蹭地冒了起来,这丫头在自己的滋润下风情也是不断生长。
    张扬道:“乔伯伯,阿姨的事情办完了吗?”
    乔振梁道:“办完了,一切都还算顺利,前些天太忙,始终顾不上跟你说声谢谢,今天总算抽出时间来了,这件事辛苦你了。”
    张扬道:“乔伯伯,您说这话就是把我当成外人了,我一向都把乔家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从没有跟你们见过外。”
    乔振梁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带着淡淡的忧郁,看来他仍然没有从孟传美逝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低声道:“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孟阿姨为什么要坚持去西山寺?”
    张大官人心中暗道,你不是不明白,你是装糊涂,张扬当然不会将孟传美的那段往事给供出来,他叹了口气道:“孟阿姨什么都没说,我也很纳闷,为什么她要去西山寺,如果我能够早点看出她自杀的迹象,我绝不会带她过去。乔伯伯,现在想起这件事,我心中仍然感到有些内疚,我在这件事上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乔振梁道:“张扬,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只是帮忙,我们一家都很感谢你。”
    张扬道:“等过段时间,我会去京城为孟阿姨扫墓。”
    乔振梁道:“你记不记得,你孟阿姨临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说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张扬明白了,乔振梁今晚打电话过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试探自己,乔振梁心中深藏着一个秘密,孟传美背叛过他,乔梦媛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件事被乔振梁视为一生中的最大耻辱,他生怕被外人知道。一个人在临死前,往往会说一些心中的秘密,乔振梁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他害怕妻子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这些日子,害怕内情暴露的思想反复在折磨着他,所以他终于忍不住主动给张扬打了这个电话。
    张扬道:“没有,她很少说话,就算是说话也是跟梦媛说,乔伯伯,怎么了?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乔振梁听到张扬说得如此肯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这阵子因为你孟阿姨的死,精神也不好,张扬,有机会来京城转转,咱爷俩好好聊聊。”最后这句话已经是将张扬视为子侄了。
    张扬道:“乔伯伯,等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一定抽时间过去,对了,您帮我转告鹏举和梦媛,让他们一定要调整好心情,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如果愿意,可以让他们来我这边散散心。”
    乔振梁道:“他们的情绪倒是稳定下来了,全都接受了现实,等头七过后再说吧。”两人又聊了几句,乔振梁挂上了电话。
    张大官人站起身,回到常海心的身边,一把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随着常海心的一声娇呼,感觉到这厮极其霸道的侵入了自己,常海心咬了咬嘴唇,鼻翼剧烈地翕动着:“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张大官人用力的动作了一下,常海心呻吟了一声,玉臂美腿宛如八爪鱼一般紧紧缠住了张扬。张大官人笑道:“你的身体出卖了你的思想。”
    人在很多的时候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思想,会随着时间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不同的变化,换成一个月以前,黄步成绝不会将蒋洪刚视为自己的朋友,可现在却发生了莫大的变化,确切地说蒋洪刚现在还不是他的朋友,但是他可以为蒋洪刚而战,他们应当算得上战友。
    促成这些变化的人是项诚,正是项诚三番两次的冷漠行为才让黄步成发生了这种变化,虽然现在的黄步成对待项诚依然恭敬,但那只是表面上,他过去对项诚的尊重早已荡然无存。
    项诚最近很不开心,他在北港市委书记位置上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他很想风平浪静的走完仕途的最后一程,省长周兴民这次前来滨海,彻底击碎了项诚内心中尚存的一丝希望,平海的领导队伍正朝着年轻化发展,省委书记宋怀明,省长周兴民,这些人都不到五十岁,看看身边的张扬,这小子才二十七岁就已经当上了滨海市委书记,项诚不得不感叹自己老了,虽然他还有些不服气,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和这些年富力强的干部纠缠了,可以说项诚真正萌生退意还是在周兴民前来考察之后。
    项诚理想的接班人是宫还山,过去他一直认为这是毫无疑义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发现不确定的因素正在增加,北港市的领导层内部似乎变得不像过去那么和谐,虽然每个人对待他仍然保持着过去的尊重,但是项诚明显感觉到,有人开始和他保持着距离。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已经隐藏不住他的野心了,常委会上渐渐露出他的锋芒。项诚对此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毕竟在新一任市委书记确定之前,蒋洪刚还要做出最后一搏,没有人甘心坐以待毙。哪怕是只有一线希望,也要付出全部的努力。
    项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权力的好处,在北港掌握话语权的只有他,其余的人只不过是他身边的配角。项诚过去始终这样认为,但是这个想法在张扬到来之后开始改变,这个年少轻狂的小子不停争夺着他的主角光彩,现在的北港,最有名气的不是他项诚,而是张扬!项诚虽然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但是他不想别人危及到他的统治,北港,这片他付出心血和努力的土地渐渐发生了改变,他周围的人也在悄然改变着,这种改变让项诚感到莫名的惶恐,他说不出具体为什么害怕,可是他仍然发自内心的厌恶这种改变。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以退为进】(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以退为进】(上)   
    项诚这段时间一直都不在状态,常委会上,他讲完话之后就沉默了下去,常委们轮番发言,项诚却没有将任何人的话听进去,在这样的会议上,身为会议主持者的他居然思想开小差的确是很少见的现象。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叫了一声项书记,才把项诚的思绪拉回到现场中来,项诚淡然道:“说到哪里了?”
    常委们一个个都流露出错愕的表情,项书记明显没把他们刚才的话听进去。
    蒋洪刚笑道:“项书记,我还没开始说呢。”
    项诚也笑了,他向后靠了靠,微笑道:“最近精神不太好,洪刚同志,你说啊!”
    蒋洪刚道:“昨天我刚巧经过蔺家角,在当地短暂停留了一下。”
    自从泰鸿建厂的事情作罢,蔺家角已经成为了常委们避谈的话题,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泰鸿建设分厂泡汤,项诚和宫还山都非常恼火,上次的事情不仅仅是谁给谁让路的问题,还是北港和滨海行政归属权的一次激烈碰撞,其结果显然是张扬一方胜利了。
    项诚点了点头,似乎鼓励蒋洪刚继续把话说下去。
    蒋洪刚道:“之前泰鸿曾经有意在蔺家角建设钢铁厂,后来因为具体的条件所限,最终没有实行。”
    市长宫还山有些忍不住了,他笑了一声道:“洪刚同志,不是条件所限,是条件没谈拢,泰鸿坚持要蔺家角的那块地皮,可滨海方面坚持不让,甚至连我们提出用双倍土地换取蔺家角地皮的提议,他们都不同意。”
    蒋洪刚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现在泰鸿已经放弃了投资,蔺家角以南的大块区域也没有任何的开发计划,最近滨海方面提出申请,想市里将这块土地划给他们,用于保税区的开发建设。”他站起身,将手中准备好的文件,交给了会场秘书,让他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常委。
    项诚翻了两页,两道浓眉就拧在了一起,他的脸上阴云密布,蒋洪刚应该不是一个没眼色的人,这会儿将这件事翻出来,究竟是什么目的?项诚并没有急于表态,他的沉默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不悦。
    宫还山将那份申请浏览了一遍,然后很不屑的将申请扔到了桌面上:“我真是不明白,他既然想要蔺家角的那块地,为什么不自己把报告送过来,而是要通过你蒋副书记呢?”
    蒋洪刚早就预料到宫还山会有此问,他微笑道:“张扬最近对市里的一些政策有些误会。”
    宫还山道:“误会?他能有什么误会?市里对他还不够支持?对滨海的建设还不够支持?几个辖县中,我们最偏重的就是滨海!”他显然认为蒋洪刚的理由是不成立的。
    蒋洪刚道:“年轻同志有些想法是难免的,他说市里之前答应下来的两亿元拨款,到现在都没有兑现,所以就对我们这个领导班子产生了一些误会喽!”
    宣传部长黄步成虽然始终没有说话,到了这时候他也不禁暗赞了一声佩服,蒋洪刚不但有谋略还有勇气,比起宫还山,蒋洪刚的心机显然要胜出一筹,他先提出蔺家角的事情,再把事情推到张扬的身上,看似不经意的牵出两亿拨款的事情,张扬对市里一直都不买账,说他对领导层产生误会也很容易理解,蒋洪刚的这番话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他可以站在张扬的角度阐述支持保税区建设的重要性,如果风向不对,他大可将所有一切都推到张扬的身上,这份申请是张扬的意思,他只是充当一个传话者的角色。
    宫还山道:“他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不当面说?一个年轻干部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吗?”宫还山最近明显变得浮躁,他应该是感觉到了危机,来自于蒋洪刚的危机,一个从未被他重视的对手,现在表现出越来越多的锋芒,这对宫还山来说绝不是好事。
    宫还山虽然是市长,可是蒋洪刚的级别并不在他之下,他这会儿表现出的咄咄逼人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强势,反而让很多常委感觉到宫还山落了下乘,这帮政治老手眼中的宫还山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镇定和坦然,一个人只有在切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失去常态。
    市委副书记蒋洪刚表现出了很好的涵养,他微笑道:“还山同志,你别急啊,年轻干部不都是这个样子?其实我们不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交流是双方的事情,人家不愿意和我们交流,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轻干部的心中有些傲气,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些老同志做得不够好,在某些方面处理不当,伤害了年轻人的热情和信心。”
    宫还山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过激了,在这么多常委面前,他一连串对蒋洪刚的发问有些不够礼貌。
    宣传部长黄步成此时说话了:“谁都有缺点,谁的身上也都有优点,我们不能凭着经验去看待问题,随着时代的发展,衡量干部的标准也会不断发生变化,过去我也看不惯有些年轻干部的做法,可是事实证明,我看不惯的东西未必都是错误的,有句话怎么说,存在即有其合理性,我觉得我们这些人也不应该用始终不变的标准去看问题,不然早晚会跟不上这个时代。”
    黄步成这番话说得多少有话不对题,可还是很多人都听出来了,黄步成这番话是冲着宫还山说的。
    宫还山的脸上有些迷惑,黄步成搞什么?跟着蒋洪刚帮衬什么?
    纪委书记陈岗说话了:“步成同志有句话说得对,我们这些人看待事物的标准和年轻人不同了,谁对谁错还真说不清楚,别说工作中了,就说我们家,我对孩子们的很多做法都不了解,可是未必代表他们的做法就是错的,时代在变化,人的思想也在不断变化,要不怎么现在流行说代沟这个词儿呢,我看体制中也存在代沟。”
    这下不但宫还山糊涂了,连黄步成也糊涂了,陈岗这番话究竟是在帮衬自己还是挖苦自己?这货什么时候也往这边的阵营靠近了?
    陈岗狡猾得很,他只是借着黄步成的话抒发一下感想,至于核心的问题他不去碰。
    市委书记项诚这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摇了摇头道:“我说你们这帮人,有没有正事可说?聊着聊着,怎么就聊到代沟上面去了?现在是开常委会,不是拉家常,别在这儿浪费大家的宝贵时间。”他落下杯子,目光往那份申请报告上瞄了一眼道:“张扬这小子还是不甘心啊,又想要钱,又想要地,真是贪得无厌!”说这话的时候,项诚的脸上并没有怒气,尽管他的心里很不爽,但是他知道现在绝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爽,张扬真想要钱要地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宫还山问得那句话没错,问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换成任何人都会考虑到这件事,以蒋洪刚的智慧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当众提出这件事,最大的可能性就会在自己这里碰一鼻子的灰,明明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却偏偏还要这么干,那就是蓄谋,那就是你蒋洪刚想要利用这件事挑起我的怒气,蒋洪刚啊蒋洪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目的?现在就想挑起大旗和我唱对台戏?我的胸怀要比你想象中大得多。
    项诚说这句贪得无厌的时候,你绝对从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的憎恶。
    蒋洪刚敏锐地从项诚的脸上得到了某种信息,他也呵呵笑了起来:“项书记说得对,可不是嘛,这小子真是贪得无厌,我也说过他了,这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鱼和熊掌岂可兼得?”
    项诚道:“他虽然贪心,可是他毕竟还是从滨海的利益出发,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洪刚有句话说得对,对于这些问题我们一定要注意处理的方式,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伤害到年轻干部的工作热情,其实之前张扬找过我,当时没说蔺家角那块地的事情,主要是想要钱,市里答应给他两亿拨款,我们既然说出去的话当然就要兑现。”
    所有常委都怔怔地看着项诚,谁都没料到项诚听说这件事之后会这么心平气和,难不成今天真的会发生鱼和熊掌兼得的事情?真要是那样,张扬这厮也太好命了一点。
    项诚道:“市里今年的财政情况也不好,一下拿出两个亿对我们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时我都跟这小子说得清清楚楚,想不到他还是那么没有耐心,居然找到了洪刚那里。”
    蒋洪刚笑道:“这小子的确没什么耐心,项书记比我要了解他。”
    项诚道:“还山啊,保税区是我们北港的重点工程,这笔钱尽快下拨给他们,省得这小子整天惦记,搞得跟我们欠他钱似的。”
    宫还山的脸色很难看,还是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
    项诚又道:“至于蔺家角的那块地,一早就打算划拨给他们了,既然泰鸿已经取消了建厂计划,总不能让那块地闲置下去,他既然有这么大的精力折腾,就由着他折腾去吧。”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以退为进】(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以退为进】(下)   
    项诚没有动怒,也没有否决这份申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如此轻易地就同意了将蔺家角划拨给了滨海,项诚很平和的结束了这场常委会,尽管他的内心中并不平和。
    很多人都像项诚一样心中颇不平静,如果从中挑选出最不平静的那个,一定是宫还山。宫还山因为张扬的申请而愤怒,因为蒋洪刚的发言而紧张,因为项诚的态度而惶恐。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前程并非是一片坦途,眼看就要跨上的台阶似乎出现了变数。
    项诚知道宫还山会来找自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就吩咐秘书泡好茶,静待宫还山的到来。
    会议结束近一个小时之后,宫还山方才姗姗而来,这比项诚预料的时间要晚一些,这并非是宫还山足够沉稳,而是他必须花上一段时间来消化会议上的内容,他需要想清楚应该怎么办?需要仔细猜度一下蒋洪刚的用意,需要想出应对之策。
    项诚微笑道:“还山来了!”他对宫还山一直都很好,他也从不掩饰自己想捧宫还山上位的想法,项诚拥有这样的念头很正常,任何领导都希望一个听话的下属来接自己的班。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宫还山平复内心的情绪,如果说此前他对继任北港市委书记信心满满,那么现在他的信心已经大打折扣了,项诚虽然是北港市委书记,但是他的权力还没大到可以指定继任的地步,当然如果项诚肯为自己说服薛老出面,那又另当别论,可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之后,宫还山发现项诚的影响力在不断减弱,不仅仅是在北港领导层内部,也表现在薛老那一边,至少他就知道薛老对待张扬并不比项诚差。
    宫还山笑着点了点头,项诚指了指隔壁休息室,宫还山和项诚一起走了进去。两人来到休息室靠窗摆放的鸡翅木茶海旁,这套茶海还是宫还山作为礼物送给项诚的。
    项诚道:“坐!”
    两人相对坐下,宫还山很熟练的拿起茶壶,为项诚斟满了面前的茶盏,项诚捻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等待的时间过久,茶泡得有些浓了,项诚微微皱了皱眉头。
    宫还山一口将茶盏内的浓茶饮下,他低声道:“有点苦!”
    项诚笑了,意味深长道:“是说茶还是说心情?”
    宫还山也笑了起来,知他者项诚也,两人在长期合作中形成的默契是别人比不上的,宫还山从不怀疑项诚对自己的支持,但是他仍然不理解项诚在今天常委会上的表现,面对蒋洪刚的发难,面对黄步成和陈岗的煽风点火,项诚居然没有做出一丁点的反抗,这位项书记的脑子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宫还山道:“这茶挺切合我现在的心情。”
    项诚道:“换了!”
    宫还山摇了摇头,又饮了一杯,低声道:“真的要将那两亿划拨下去?”
    项诚道:“你是不是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同意张扬的那份申请?”
    宫还山道:“其实那两亿早晚都要划拨给滨海,至于蔺家角那块地,谁开发还不是一样,保税区虽然建在滨海,可滨海也是北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的眼光没那么狭隘。”
    项诚笑道:“那你心里苦什么?”
    宫还山知道项诚是明知故问,比起张扬的申请,蒋洪刚的态度才是一个大问题,宫还山担心的是蒋洪刚危及到自己的前程,现在蒋洪刚突然变得高调,而且拉帮结派,俨然在北港领导层内部自立山头,大有准备和项诚叫板的意思,项诚不可能看不出来。宫还山道:“我突然感到米旺起来,不知道北港的未来应该往何处去?”
    项诚道:“北港的未来全都要看你们怎么做了,我还有一年的时间,到点之后,我打算彻彻底底的退下来。”
    宫还山道:“项书记,您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您还得为我们党的事业发挥余热呢。”
    项诚笑道:“这地球离开谁都照转,前些天见到顾书记,我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人家顾书记多大的干部,还不是说退下来就退下来了,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如果到点了,仍然继续留在这里占个位置,那么我们国家的退休制度还要来做什么?年轻人还有机会吗?”
    宫还山道:“老同志的经验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再好的经验只属于过去,只是对过去成绩在某种程度上的总结,沉舟侧畔千帆过,未来充满了未知,单凭经验是不可能判断未来会如何发展的,未来属于你们,属于年富力强的一代,而我已经老了。”
    项诚的这番话让宫还山感到沮丧,如果项诚丧失了斗志,那么蒙受损失最大的将会是他,宫还山的信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着,正因为此,他感觉到来自蒋洪刚身上越来越大的压力,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此消彼长,自己在和蒋洪刚的竞争中真的没有胜算。
    项诚话锋一转:“我们这些国家干部首先要记住,凡事都要把公字放在第一,做公事的时候,不可以将个人的私怨放在心底,心中的私念占据了主动,那么他的行为就会不由自主的出现偏差。”
    宫还山一时间没明白项诚这番话的意思,有些迷惘地望着项诚,他不知道项诚这句话是在教育自己还是在说别人。
    项诚道:“人在权力面前容易迷失自我,低调的变得高调,隐忍的变得张狂,为了权力,有多少人不惜代价,放手一搏,可是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在做决定之前,必须要考虑到后果,同样,每个人都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如果别人侵犯到这条底线,你就无需忍让,忍下去,别人不会认为你的涵养够好,只会助长他的气焰,他下一步要做的肯定是得寸进尺。”
    宫还山的目光一亮,项诚的指向已经相当明确,这番话也是说得霸气十足,可是想想今天他在常委会上的表现,宫还山有些琢磨不透了,项书记到底哪句话才是发自内心呢?宫还山不敢轻易接话,在没有搞清楚项诚的真正用意之前,他并不方便贸然发言。
    项诚道:“还山,你为人谦和,群众基础很好。”
    宫还山谦虚道:“我记得项书记说过,我们本来就来自于普通的老百姓,不能因为有了官职就忘了自己的本份。”
    宫还山讨好的话并没有引起项诚的任何共鸣,项诚仿佛没听到他这句话一样,依然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道:“群众基础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可绝非政治基础的全部,在官场上想要向上一步,必须要获得领导的认同,同事的认同,一个谦虚低调的干部,或许可以给人亲民的印象,但是如果把握不好其中的度,反而会给人留下懦弱无能的印象,所以做官要懂得看天气。”
    项诚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侧身向窗外看了看道:“何时晴空万里,何时阴云密布,何时倾盆大雨,何时蒙蒙细雨,该打雷的打雷,该下雪的时候下雪,其实人的脸色远比天气的颜色要丰富多彩的多。”
    宫还山恭敬倾听着项诚的每一句话,他虽然明白这些道理,可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在政治上的修为还不够,项诚要比自己老道的多,项诚的这些提点对他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财富。宫还山心中想问,何时应该晴空万里?何时应该雷雨交加呢?最近的形势扑朔迷离,搞得他有些犹豫了。
    项诚早就看出了宫还山的犹豫,他将喝空的茶盏放在茶海上,宫还山慌忙为他蓄满新茶,在项城面前,宫还山明显是在执弟子之礼。
    项诚非常享受宫还山对自己的恭敬,虽然他知道人随着地位的变化,心态也会发生变化,但是把宫还山和蒋洪刚放在一起,他仍然愿意选择前者,项诚道:“还山,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最近洪刚同志风头不错。”项诚已经把话彻底挑明了。
    听到这里宫还山的内心中宛如针扎般疼痛,现在的蒋洪刚对他而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不但要将这块异物吐出来,而且要恨恨地踏上一脚,将之碾碎。宫还山道:“项书记,我本不想伤和气。”
    项诚道:“只有和气生财,没有和气升官的道理!”
    宫还山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项诚喝了口茶,感觉茶的味道淡了许多,他留意到宫还山的眼神中浮动着许多仇恨的因素,他知道宫还山肯定不是针对自己,如今的宫还山已经对蒋洪刚忍无可忍了,项诚的目光再度投向窗外,日出日落,每天都会如此,人生的辉煌却只能有一次,不可能像日出日落一般重复,太阳仍然会在北港上空升起,但是站在最高处享受阳光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自己,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宫还山未必是蒋洪刚的对手,两人最终谁会胜出,要看谁更狠得下去心,要看谁更果断!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佛曰:不可说】(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佛曰:不可说】(上)   
    申请是蒋洪刚递上去的,可是第一个将好消息通知张扬的人却是陈岗,在这件事上陈岗并没有出多少力,但是他不会放弃这个向张扬示好的机会,想想自己兄弟俩的把柄都被张扬牢牢握在手中,陈岗对自己的这种献媚行为就觉得理所当然起来,他认为自己这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有句话怎么说,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在眼前的形势下暂时低头未必是什么坏事。
    北港政坛中萌生退意的人不仅仅是项诚一个,陈岗自从被张扬抓了个现形之后,就有了尽早退出的打算,而且他的退出肯定要比项诚更坚决更彻底,但是现在时机未到,趁着自己对张扬还有些利用价值,必须要积极准备,一旦时机成熟,马上功成身退。多年的从政经验告诉陈岗,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表现出远离张扬的意思,只有靠得越近,才能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张扬递交申请的时候,原没指望项诚会痛痛快快的同意,可是这次项诚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张扬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项诚或许是想透了,自己上升的趋势没有人可以拦得住,滨海的发展也是一样,既然拦不住,索性对自己不闻不问。项诚现在的处境并不妙,即使在北港领导层内部,也产生了不和谐的音符,他的主要精力应该会放在北港内部,而不是继续和张扬纠缠下去。
    张扬接到陈岗这个电话的时候,正走在白岛七彩湾的卵石滩上,萧玫红身穿灰色长裙,披着白色披肩陪在他的右侧,海风掠过,拂动她的披肩秀发,同时也将她身体淡淡的幽香送入张大官人的鼻息之中,女人的体香远比花香更加醉人。
    张大官人这次前来白岛是为萧国成复诊的,自从他从荆山返回,一直都想来这里,想和萧国成面对面的说说话,不知为何,他总是将萧国成和萧明轩这两个人重叠在一起,张大官人试图从萧国成的身上找到一些答案,这段时间,他通过种种关系调查萧国成的资料,可是并没有什么结果。事情越是神秘,越是刻意激起张大官人的兴趣,张扬的年龄增长了,官位提升了,可是他的好奇心却没有丝毫减弱。
    萧玫红被海风吹得眯起了美眸,这样的神态让她显得格外性感,她轻轻抚起耳边的乱发,望着远方波涛起伏的海面,轻声道:“今天的风好大。”
    张扬道:“咱们还是快点去见萧先生,帮他复诊之后,我还赶着回去呢。”
    萧玫红笑道:“吃了晚饭再走,我派游艇送你回去。”
    张扬道:“你们那艘游艇实在太招眼,别人看到还不知说我什么。”
    萧玫红道:“你不是从不怕别人说你吗?”
    张扬道:“谁说的?夸我我不怕,可骂我我烦着呢!”
    萧玫红笑道:“那是,没人喜欢被别人骂!”
    萧国成今天仍在观邸一号等着张扬,一段时间不见,萧国成的精神恢复了好多,张扬的治疗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自从那次之后,他身体的蛊毒就没有犯过。
    萧玫红将张扬带到萧国成面前,她向张扬笑了笑道:“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餐。”
    张扬道:“别,我帮萧先生复诊完就走。”
    萧国成笑道:“怎么?害怕我催你还钱,这就急着走?”
    听到萧国成这么说,张大官人不由得乐了起来:“萧先生,您这么一说我还真不走了,今晚吃什么?”
    萧国成道:“麦琪儿的厨艺很不错,咱们就尝尝她亲手做的晚餐。”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道:“好啊,要不要我洗胃恭候啊!”
    萧玫红格格笑道:“张书记,你害怕我在饭菜里下肚啊,连洗胃都准备好了。”她转身走了。
    萧国成倒了杯茶给张扬,张扬伸手去接,确切地说是双手去接,萧国成的目光落在张扬的手腕上,左腕上的钻表并没有引起萧国成的注意,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张扬右腕的佛珠,萧国成明显愣了一下,甚至于茶杯交到张扬手中之后他都没有意识到,直到张扬叫了他一声,萧国成方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将茶杯交给张扬,指了指张扬手上的佛珠道:“戴错了!”
    张大官人今天将孟传美的这串佛珠带出来的真正目的就是要给萧国成看,他喝了口茶,一幅糊里糊涂的样子:“什么?什么错了?”
    萧国成道:“佛认为左手是善手,也就是净手,所以佛珠应该戴在左手,学佛要执着于善。”
    张扬笑道:“我不信佛,这串念珠是一位长辈送给我的。”他褪下念珠递给萧国成道:“萧先生,您看来识货,您帮我看看,这串念珠是不是很贵?”
    萧国成接了过去,他低声道:“左手持念珠,右手持转经轮……”当他转动念珠看到其中一颗珠子上的虚幻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凝滞在那里。
    张大官人看到萧国成的表情变化,此时更认定萧国成和孟传美有些关系,今天带念珠过来真是找对人了。
    萧国成低声道:“虚幻!”旋即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转动了一下念珠,目光却并未望向张扬:“张扬,我冒昧地问上一句,这念珠是谁给你的?”
    张扬道:“一位刚刚逝去的长辈,萧先生认得这串佛珠?”
    张大官人本以为萧国成会否认,可是他没想到萧国成居然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串佛珠和我曾经丢失的一串几乎一模一样。”萧国成还是没有肯定说这串佛珠就是他丢失的那串。
    张大官人一脸的错愕,其中七分伪装,三分是发自内心,他惊声道:“怎么可能?”
    萧国成望着他,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世上相似的东西实在太多,或许是我看错了。”他将念珠交还给张扬。
    张大官人接过佛珠却并没有马上戴到手上,而是放在了茶几上,他故意让这串佛珠停留在萧国成的视野中。
    张扬道:“其实送我这串佛珠的长辈已经去世了。”
    萧国成的表情宛如古井不波道:“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张扬道:“这段时间我心情一直都很苦闷,生命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萧国成道:“佛曰: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张扬道:“我是个俗人,永远做不到佛的境界。”
    萧国成道:“我也做不到,可是我知道佛说的很有道理。”
    张大官人感叹道:“我忽然感觉到有些事来得太突然,昨天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今天却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之中……”他本来说的是孟传美,可是脑海中想起的却是顾佳彤的样子。
    萧国成道:“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张扬点了点头,感悟着萧国成所说的禅理,他低声道:“生死别离在佛的眼中算不上什么,因为佛相信有轮回,佛可永存,而我们这些俗人却只有一世性命,对我们来说生死别离即是永恒。”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归西,全是无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萧国成的目光再度落在茶几上的佛珠上。虚幻!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将所有的一切视为虚幻,假如一个人真的可以将发生的一切视为虚幻,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张扬道:“我心中非常内疚。”
    “内疚什么?”
    张扬道:“我明明可以救她,可是却因为我的疏忽而错过。”
    萧国成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他的面部表情虽然平静,可是他的目光已经乱了。
    张扬道:“如果我答应送她去西山寺,如果我不是太过疏忽,她就不会从望尘崖上跳下去。”张扬的眼圈红了,在孟传美自杀的事情上,他总认为自己要负担一份责任,如果他考虑的再周全一些,或许就能够避免。
    萧国成此时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他的手指颤抖着拿起了那串佛珠,慢慢转动,轻巧的念珠在他的手中似乎有着千钧重量。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得今世的擦肩而过!为何不必?一切皆为虚幻。”
    张扬道:“萧先生认得这串佛珠?”他已经是第二次问这句话。
    萧国成道:“认得,这串佛珠正是我丢失的那一串……”
    张扬道:“可这串佛珠是一个女人送给我孟阿姨的!”
    萧国成道:“世上的每件事都有因果。”
    张扬道:“佛不是说,一切皆为虚幻?”
    萧国成闭上双眼道:“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佛曰:不可说】(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佛曰:不可说】(中)   
    张扬望着萧国成,萧国成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萧国成对此会漠然置之,无论他心里怎样想,以他的境界,至少可以在表面上伪装得很好,可萧国成并没有伪装,他居然承认了这串佛珠是他丢失的那一串。
    张扬几乎可以认定萧国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萧明轩了,可是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何以外貌会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如果他真的是萧明轩,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为什么要远走海外?
    萧国成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张大官人却忍不住不说,即使错了也要说,种种迹象表明萧国成绝对深悉内情,这串佛珠已经引得他动容了,现在如果再添一把火,那将会是什么效果?张大官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其实他今儿连动用迷魂大法的主意都想出来了,当然那是下下策,如果萧国成实在不愿说,他可以冒险一试,当然对萧国成这种警惕性和意志力都很强的人来说,迷魂大法很难起到效果。
    张大官人的下一步就是祭出另一样杀器,当年去小石洼村下乡支农那八名知青的照片。事情进展到这种地步,张扬已经无需做太多的掩饰,以萧国成的精明,他不可能看不出自己发现了什么,所以张大官人索性挑明。
    萧国成睁开双目,看到那张被张扬推到自己面前的照片,萧国成缓缓拿了起来,仔细辨认着照片上的每一张面孔,足足看了约莫五分钟之后,萧国成方才将那张照片重新放在茶几上,不过照片已经掉转了一个角度,方便张扬看得清楚,他指点着其中的一个人道:“这是我!”
    张大官人目瞪口呆,虽然他早就看出萧国成和萧明轩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可是他从未想到萧国成会承认的如此爽快。
    萧国成道:“你是不是觉得照片上的年轻人很不像我?”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感觉神态很像你,可是长相却一点都不像。”
    萧国成道:“感觉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到和你似曾相识。”
    张扬道:“你这次回国之前我可从来都没见过你。”
    萧国成道:“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我的这段知青经历很少有人知道,当年知道我这段经历的人中,如今活在这世上的已经寥寥可数。”他指着照片上的人道:“许常德、董得志、沈良玉、王均瑶、陈天重、闵刚这六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知道陈爱国还活着,可是从我离开小石洼村,我们再没有见过,事实上我在离开小石洼村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也没有和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见过面。”
    张扬道:“我去西山寺的时候听说有人为寺庙捐了一笔钱。”
    萧国成点了点头道:“是我委托别人去做的。”他表现出的坦诚博得了张扬的不少好感,可是也让张扬的内心中蒙上了一层疑云,如果萧国成和孟传美之间真的有过见不得光的私情,那么萧国成肯定不会主动提及这件事,难道说这其中还有隐情?
    萧国成道:“我们下乡插队的生活是极其枯燥乏味的,我在每天的劳作之余,就背诵佛经,当时纯属是一种兴趣,可后来发现其中充满了人生的道理。”
    张扬道:“在那个年代,如果让人发现你背诵这些东西,只怕会惹来麻烦。”
    萧国成道:“我常去西山寺的后山碑林,那里有很多的佛经石刻,那些时候,背诵佛经,描摹书法成了我业余最大的寄托。后来在西山寺几乎被焚的时候,我带着那些知青说服了那群村里的年轻人,阻止了那场灾难,后来我和西山寺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张扬关心的并不是萧国成和西山寺的渊源,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萧国成和孟传美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说两人之间没有情愫,为什么孟传美的手上会戴着他丢失的佛珠,而这串佛珠上含有放射性物质铯,萧国成究竟是心知肚明,还是对此一无所知?张扬低声道:“萧先生,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认识孟传美吗?”
    萧国成的目光落在佛珠之上,他低声道:“她并不在照片之中,也不是当年来小石洼村下乡插队的知青。”
    张大官人一颗心怦怦直跳,想不到萧国成居然愿意提及这件事,看来这段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又希望揭开。
    萧国成道:“我和她的大哥孟传雄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当时我们都在一个学校。”萧国成的目光充满了迷惘,往事历历在目,可一切又显得如此虚幻。
    张扬为他续上热茶,萧国成道:“那个特殊的年代,发生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传雄十六岁的时候就死于一场意外,后来我们经常去孟家……”
    萧国成端起茶盏,静静品味着那杯清茶,虽然他的话题没有继续,但是张扬已经明白,萧国成一定是在这期间和孟传美产生了情愫。
    看到萧国成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张大官人终于忍不住道:“孟阿姨去过小石洼村?”
    萧国成点了点头:“去过,她哥哥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她将我当成哥哥一样看待。”
    张大官人心中暗忖,是不是真的这样只有天知道了。
    萧国成深邃的目光盯住张扬的双目道:“我知道你心中怎样想,我们那一代人的感情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会懂的。”
    张扬道:“后来你就去了国外?”
    萧国成道:“那时候出国很难,我的外公身在美国,他临死前指定我当他的遗产继承人。”萧国成笑了笑道:“他可不是什么富翁,只不过在德克萨斯有一个小小的农场,当时我的义父反对我去继承,在他看来美帝国主义简直就是洪水猛兽,可是我的态度很坚决,我承认,我对我当时的处境不满,我对那个时代不满,在和义父发生几次争执后,我们爷俩终于冷静地坐下来谈论了这个问题,他虽然仍旧不理解我的决定,但是他选择尊重我的选择。”
    张扬点了点头,可以想象,薛老当时放萧国成离去的确花费了一番功夫。
    萧国成道:“在我心中,义父就是我的至亲,我离开了故土,前往未知的大洋彼岸。”
    张扬低声道:“萧先生,当时你毅然决然地走,难道这里就没有让你眷恋的事情?”
    萧国成笑了,他的笑容流露出淡淡的苦涩:“有!”他当然清楚张扬希望听到什么,在做出肯定回答之后,萧国成站起身,慢慢走向落地窗前,目光望着远方,夕阳西下,远方的海面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一片橙黄,潮起潮落,万点金光在海面上跃动,萧国成低声道:“人为了实现心中的某一个目标,必须要做出牺牲,选择放弃!”
    张扬道:“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想过那些关心你的人会因为你的离去多么难过?”
    萧国成没有回头,他的一只手掌贴在窗户上,借以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萧国成道:“我是个从不轻易许下承诺的人,我们那代人的感情也比多数人想像中要纯洁得多。”
    张大官人感觉到脸皮有点发热,萧国成这番话显然是针对他所说,他认为萧国成和孟传美之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甚至张扬怀疑萧国成就是乔梦媛的亲生父亲,可萧国成的这句话分明在暗示,他和孟传美的关系远没有那么复杂,甚至将之冠以纯洁的名号。张扬虽然不全信萧国成的话,可是他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萧国成和孟传美的关系,人家都说纯洁了,他总不能直接问,你和孟传美有没有发生过亲密关系?乔梦媛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这种话张大官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甚至感觉到想想都是对孟传美的不敬。
    萧国成道:“68年的时候我回来过一次,在国内仅呆了两天,然后离去,自此以后,一直到83年,十五年中我从未在踏上这片土地,即便是83年以后我也很少回来,虽然我知道过去的那些知青中有些人的消息,但是关于小石洼村的那段经历,我并没有多少愉快的回忆,所以……我从未主动和他们联络过……”
    张扬在信中默默算了算,68年,乔梦媛是69年生人,难不成萧国成那次回国和已为人妇的孟传美发生了点什么?张大官人马上又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得内疚不已,孟传美已经离世,自己这样想,实在是对死者太过不敬了。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那张照片上,张扬拿起了那张照片,低声道:“萧先生,可照片上的这位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萧国成道:“那时候我还叫萧明轩,70年的时候,我在美国遭遇了一场车祸,受了很重的伤,几乎死去,后来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可是我的脸部受损严重,做了面部的整形手术,所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佛曰:不可说】(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佛曰:不可说】(下)   
    张扬点了点头,他的好奇心得到了一些满足,不过其中还是有很多让他感到不解的地方,萧国成和孟传美的感情究竟到了哪种地步?是不是向他所说的那样纯洁?不过有一点张扬能够肯定,两人都将这段感情藏得很好,之前从未听人提过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
    萧国成转过身,目光望着桌上的佛珠道:“这串佛珠,是在我68年回国的时候,她送给我的,七年前,这串佛珠丢失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想不到这串佛珠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张扬拿起那串佛珠道:“也就是说你曾经佩戴这串佛珠二十年?”
    萧国成愣了一下,随即又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承认戴了这串佛珠二十年,等于承认这二十年中他心中一直对孟传美未能忘怀。
    张扬道:“这串佛珠当真不是你送给她的?”
    萧国成摇了摇头道:“你可以去查我当年的报案记录,因为这串佛珠我还专门报案,当地警察部门有我的报案记录。”
    张扬道:“萧先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告诉了我这么多的事情。”
    萧国成淡然道:“我相信你是个正直的年轻人,缘是个很奇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向你说这么多。”
    张扬道:“萧先生放心,你对我说得这些事,我都会严守秘密。”
    萧国成道:“我只希望不要让死者因为某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受到猜度。”他指了指那串佛珠道:“我有个请求……”
    张扬不等他的话说完就摇了摇头道:“不可以!”
    萧国成皱起眉头道:“你还不知道我说什么,就拒绝了我?我并非想要索取这串佛珠,我只想借来几天,诵念佛经,为逝者超度。”
    张扬从手包中取出了一个铅盒放在萧国成面前,打开后,将佛珠放在其中,他指着盒子道:“萧先生知道这个盒子的作用吗?”
    萧国成摇了摇头,这盒子四四方方平淡无奇,连起码的装饰都没有,不知张扬为什么要拿出这么普通的一个盒子出来。
    张扬道:“这是铅盒,作用是可以隔离放射线,孟阿姨死前已经感染了非常严重的放射病。”
    萧国成惊声道:“你是说佛珠有问题?”
    张扬点了点头道:“佛珠含有大量的放射元素铯,刚才你说过,从68年开始你曾经戴了二十年,如果那时候佛珠就含有放射性元素恐怕你的身体早就出问题了。”
    萧国成低声道:“难道有人在佛珠上动了手脚?”
    张扬道:“这种可能很大,我已经联系了相关专家对这串佛珠进行鉴定,月底我去东江的时候就会查出结果。虽然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我估计这串佛珠十有八九被人动过手脚。”
    萧国成的目光充满了悲怆之色:“如果佛珠被人动过手脚,那么这串佛珠究竟是谁送到她的手中?”
    张扬道:“据定闲师太所说,是一个中年贵妇。”他停顿了一下道:“送给孟阿姨佛珠的那个人一定对她非常的了解,知道这串佛珠对她代表的意义,知道孟阿姨因为内心的某个解不开的结,对这串佛珠肯定格外珍视,甚至算准了她会时刻将佛珠随身携带。”
    萧国成的双手已经紧紧攥在一起,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了:“有人想要谋杀她……”
    张扬道:“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太多人,即使是孟阿姨的家人也不清楚具体的内情。”
    萧国成道:“如果有人用这样的卑鄙手段害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这个人!”他说完之后,望着张扬道:“你是不是也怀疑过我?”
    张大官人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道:“怀疑过,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能完全放下对你的怀疑。”
    萧国成道:“换成我是你,我一样会产生怀疑。”
    张扬道:“我必须要查清这件事!”
    萧国成道:“就算你不去查,我也会追查到底!”
    张扬道:“萧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萧国成道:“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如果我可以做到,我一定会配合你。”
    张扬道:“对你来说并不算难事,我想借您的一管血用。”
    张大官人借萧国成血液的目的是为了查清他和乔梦媛之间有无血缘关系,萧国成隐约猜到张扬必有用意,但是他没有猜到张扬采血的具体目的,他点了点头道:“可以!”
    张扬离开之后,萧国成仍然处于深深地悲伤之中,萧玫红看出了叔叔的低落,来到他的身后,主动为他按摩双肩,柔声道:“叔叔,是不是在担心健康的问题?”
    萧国成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早就看淡了生死,只要能够有尊严的死去,又有什么好怕?”
    萧玫红道:“你和张扬好像很谈得来。”
    萧国成淡然笑道:“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你应该比我要了解他。”
    萧玫红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对他远谈不上了解,他表面上嬉皮笑脸玩世不恭,可是很多事在心中藏得很深,跟一般人的交往总是不即不离,或许这就是官员的特性吧。”
    萧国成忽然道:“你和乔梦媛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萧玫红点了点头道:“是啊!”
    “她母亲去世了,你有没有去慰问一下?”
    萧玫红充满错愕道:“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在孟传美去世的这件事上,乔家和孟家达成了默契,双方都同意低调处理,所以除了两家人之外,并没有任何外人参加孟传美的葬礼,头七之后,乔鹏举返回了美国,他在那边生意刚刚起步,这次离开的时间已经很长。
    乔孟两家又似乎恢复了昔日的平静,多数人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孟传美的离开而改变,受到影响最大的还是乔梦媛,头七过后,她带着行李箱离开了乔家,临行之时,她来到爷爷的面前道别。
    乔老坐在阳光里,一动不动的望着院落中的山石,他的人也像石块一样,似乎所有的活力都被阳光蒸腾殆尽。
    乔梦媛将拉杆箱放在一旁,来到爷爷面前蹲了下去,握住爷爷瘦削的双手。
    乔老抓住了她的手,嘴唇抿了起来,深邃的双目之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之意:“梦媛,你也要走?”
    乔梦媛微笑道:“爷爷,难道你想我永远都留在家里?”
    乔老点了点头,感叹道:“走吧,你们一个个都大了,你们小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爷爷还追的上你们,可是现在我已经老了,已经追不上你们了。”乔老的话中流露出深深的伤感和无奈。
    乔梦媛望着爷爷失落的表情,心中异常的难过,她不想离开爷爷,可是自从母亲离世之后,她在这个家中就感觉到坐立不安,总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自己,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昔日的家人,爷爷无疑是爱她的,可是如果爷爷知道真相,如果他知道曾经赋予这么多关怀和疼爱的孙女并非是儿子的亲生骨肉,他能否还会像从前那样对待自己?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乔家的耻辱?乔梦媛不敢想,不愿想,可是这个念头却在无时无刻的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这才是她选择远离的真正原因,乔梦媛柔声道:“爷爷,给我一段时间。”
    乔老道:“对我这样的年龄而言,世上最珍贵的就是时间,人老了,总想着儿孙常伴身边,什么功名利禄,什么雄心壮志都不重要。”
    “爷爷……”乔梦媛的眼圈红了。
    乔老笑了笑,他伸手抚摸孙女的面庞,柔声道:“乖,爷爷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走得太久,我担心等你们这些孩子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老得认不出我的儿孙了……”
    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乔梦媛的俏脸滑下。
    乔老道:“乖孙女儿,你要去哪里?千万不要像鹏举那样走得太远。”
    乔梦媛握着爷爷的手,将面庞紧贴在他的掌心:“爷爷,我答应你,我不走远,有人请我去做官。”
    “做官?”
    乔老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不过他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以他对孙女的了解,还从未看出她有进入仕途的苗头。
    乔梦媛温婉笑道:“是张扬,他请我去滨海保税区负责招商工作,我现在反正也没什么正事可做,索性去尝试一下,一来给他帮忙,算是还他一个人情,二来投入到工作中或许可以舒缓心情。”
    听到孙女不是要远走天涯,乔老顿时放下心来,他嗔怪道:“你这丫头,也不早说,害得我这老头子担惊受怕,原来是去张扬那里,去吧,去吧,咱们家原是欠这小子不少的人情,你去补偿一下也好。”
    乔梦媛听到这话,一颗芳心不由得突突直跳,爷爷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看出自己和张扬之间的暧昧之情?
    祝各位书友重阳节快乐,有时间多陪陪家里的老人,抽空去爬爬山,章鱼今儿两联更,晚上和朋友爬山去也!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独自承受】(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独自承受】(上)   
    乔鹏飞此时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这幅情景,不由得有些好奇,走过去道:“梦媛,这是要出远门呐?”
    乔老笑道:“她要去滨海散心!”
    “张扬那儿?”提到滨海,乔鹏飞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张扬。
    乔梦媛道:“就算是去帮忙吧。”
    乔鹏飞点了点头道:“你先去,我过阵子也会去平海。”
    乔梦媛愕然道:“你去平海干什么?”
    乔鹏飞笑道:“我和大伯商量了一下,他建议我还是先去基层锻炼。”
    “去哪里?”
    乔鹏飞一脸神秘道:“你猜猜。”
    乔梦媛道:“爱说不说,我才不猜呢。”
    乔鹏飞道:“去江城市春阳县挂职副县长。”
    乔梦媛不由得有些愣了,想不到这位堂哥真的去了平海,春阳不是张扬的老家吗?不过她明白,乔鹏飞此去春阳就是为了镀金,既然决定走上仕途,家人肯定要为他铺好道路。
    乔老道:“也好,你去了平海刚好照顾梦媛。”
    乔梦媛笑道:“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根本不需要他照顾。”
    乔鹏飞道:“我暂时不会过去,先去中央党校上课,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县处级干部培训班,然后才去春阳正式报到。
    乔老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鹏飞,既然决定走这条路,就要认认真真的走下去,千万不能像过去那么毛躁。”
    乔鹏飞道:“爷爷,您不能总是用老眼光看人,我在西藏呆了几年,皮都褪了几层。”
    乔老道:“怎么着?听你的意思,好像怪我把你送到藏边去?”
    乔鹏飞笑道:“爷爷,您就是咱们老乔家的至高神,英明神武,谁也赶不上您,要不是您把我给弄到那地方,劳我筋骨,苦我心智,我哪能有今天的这份悟性,我人生中一点一滴的进步都和您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是分不开的,您是不知道,我现在唯一的偶像就是您,我这辈子就算超不过您的成就,我也得努力,至少得把我大爷给赶上。”
    乔老被他的这番话引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臭小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有句话我得先提醒你,你虽然进入官场了,可是眼睛不能只盯着升官,要记住,你去官场不是为了做官,而是为了做事。”
    乔鹏飞道:“爷爷,您放心吧,我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是老乔家的子孙吗?”
    乔老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他挥了挥手道:“帮我送送你妹妹。”
    乔梦媛慌忙说不用,可乔鹏飞已经拎着她的行李箱放在了自己的那辆军用吉普车内,这次前往滨海,乔梦媛选择火车出行,乔鹏飞也想借着送她的时机和她单独聊几句。
    离开乔家之后,乔鹏飞道:“走得这么急?大伯知道吗?”
    乔梦媛点了点头道:“我跟他提过。”
    乔鹏飞道:“爷爷不舍得你走,梦媛,其实京城方方面面的条件更好。”
    乔梦媛道:“我想出去散散心。”
    乔鹏飞向她看了一眼,低声道:“梦媛,我感觉你最近变了许多,好像不愿在家里多呆,是不是伯母去世的事情,让你和大伯之间产生了隔阂?”
    乔梦媛没说话,目光投向车窗外。
    乔鹏飞道:“不是我向着大伯说话,感情的事情很难说的,当初是伯母坚持要出家,大伯并没有做错什么。”
    乔梦媛道:“我没有怪他,我没有怪任何人,我选择离开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她的声音有些激动。
    乔鹏飞叹了口气,他低声道:“梦媛,有时间的话,还是陪大伯好好聊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绝不比我们好过,可他要照顾这个家,所以他不能将内心的情绪表露出来,多点理解吧。”
    乔梦媛用长时间的沉默告诉乔鹏飞,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探讨下去。
    乔鹏飞能够看出乔梦媛对这个家表现出的疏远和逃避,乔老自然看得更加清楚,乔梦媛离开之后不久,乔振梁回到了家中,他习惯性的来到父亲面前问候,乔老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静静望着窗外。
    “爸!我回来了!”
    “梦媛走了!”
    乔振梁应了一声,他知道女儿要走的事情。
    乔老转过身有些不满地看着他道:“你就这样无动于衷?”
    乔振梁苦笑道:“爸,女儿已经大了,她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当父亲的总不能还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乔老摇了摇头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你们变得如此陌生,让梦媛想要逃避这个家?”
    乔振梁知道父女之间发生的一切瞒不过睿智的父亲,他叹了口气道:“或许她在心底怪我,将她妈妈的事情归咎到我的身上。”乔振梁当然明白真实的原因并非如此,但是他无法将实情告诉父亲,屈辱让他一个人默默背负就好,他不想父亲在晚年也和他一样承受这沉重的打击,所以他早已准备好这个听起来较为合理的理由。
    乔老充满伤感道:“越是如此,你们父女越是要好好谈一谈,解开这个心结,父女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结呢?传美走了,你们之间应该更加亲近才对。”
    乔振梁抿起嘴唇用力点头。
    乔老道:“我要你答应我,你身为父亲,要照顾好自己的儿女。”
    乔振梁道:“爸,我答应你,等过段时间,我会和梦媛好好谈谈。”
    乔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鹏飞去平海是你的意思?”
    乔振梁笑道:“是,反正他要下去锻炼,我想来想去,还是让他去个熟悉的地方,杜天野担任江城市委书记,肯定会照顾他。”
    乔老道:“不要凡事都想着照顾,乔家的子弟不缺能力,缺乏的是吃苦耐劳的品质。”
    乔振梁道:“爸,其实鹏飞这两年的变化很大,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很多的优点,其中有些优点甚至是鹏举都不具备的。”
    乔老笑道:“你夸他,用不着贬低自己的儿子吧?”
    乔振梁道:“这些年轻人不经历摔打是不能成大器的,鹏飞的藏边服役经历让他成熟不少,所以您老别担心他不能吃苦,从几件事上我都看出鹏飞成熟了。”
    乔老道:“希望他真的如你所说才好。”
    乔振梁道:“爸,您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我知道您心中一直对鹏举这一代中没有人进入仕途深深遗憾着。”
    乔老道:“你真觉得自己那么了解我?”
    乔振梁道:“您忘了,当年坚持反对鹏举经商的事情。”
    乔老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的心态早已发生了改变,孩子们平安是福,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不会勉强他们。”
    乔振梁道:“爸,其实政治是讲究血统的,虽然大家嘴上都不承认,可是心底谁都不会否认,出身在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与生俱来就比其他的孩子政治悟性更强一些。”
    乔老没有否认儿子的这番话,他的双手交缠在一起,拇指有节奏的碰撞在一起,似乎在想什么。
    乔振梁道:“鹏飞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现在起步还不算晚。”
    乔老道:“他的起点已经不低。”
    乔振梁笑道:“其实您老在送他去藏边服役的时候就有了让他进入仕途的意思,只不过您老不承认罢了。”
    乔老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忽然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他低声道:“你啊,有时间揣摩我的心思,还不如好好考虑怎么把工作搞好。”
    乔振梁道:“我最近有些动力不足。”
    乔老道:“不是动力不足,是心灰意冷吧?”
    乔振梁没有说话,可表情上已经承认了父亲的定义。
    乔老道:“一个人失去了动力是相当可怕的事情,振梁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机会,这两年正是新旧交替的关键时刻,老同志退下来了,到了你们这一代当家做主的时候了。”
    乔振梁道:“爸,我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了。”
    乔老道:“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他的话题重新回到孙女的身上:“梦媛有没有告诉你,她这次去滨海是要帮张扬搞保税区招商工作?”
    乔振梁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女儿要去滨海,至于去干什么,他还真不知情。
    乔老有些不满的责怪道:“你是怎么当爹的?女儿的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我看也难怪梦媛想要逃避这个家,你有没有好好关心过她?有没有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乔振梁道:“爸,我承认我做的不够好,以后我会尽量改进。”
    乔老语重心长道:“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家庭,你和传美之间,不仅仅是传美出了问题,你要从自身找原因,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你一直都关心她,没有忽略对家庭的照顾,她也不会走到出家那一步。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你自己心里不感到难过吗?”
    乔振梁心如刀割,这些天来,他一直默默承受着这些痛苦,一个个残酷的事实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作为乔家的长子,他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谁又能体会到他的悲哀?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独自承受】(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独自承受】(下)   
    乔梦媛的到来对张扬来说是一个意外惊喜,他当初邀请乔梦媛来滨海工作,其中充满了玩笑的成分,当然,这不是说他不想请乔梦媛来帮他,而是他认为以乔梦媛的身份,她应该不屑于这样的工作,张扬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来到滨海,他本以为乔梦媛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消化丧母之痛。
    接到乔梦媛的电话,张扬准时赶到了北港火车站,当火车到站的时候,乔梦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月台上的张扬,天气阴冷这厮上身却只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站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卓尔不群。
    看到张扬,乔梦媛的心底就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天空虽然昏暗,可是她昏暗许久的内心却出现了一抹亮色。
    张大官人从车窗内找到了乔梦媛,他笑了起来,没心没肺地笑,宛如明媚的阳光照亮了则昏暗的天色,这厮就是拥有这样的感染力,不过感染也是要分对象的,乔梦媛恰恰属于被他感染的范畴内。
    乔梦媛拖着行李箱走下了火车,沉甸甸的内心也因为张扬的出现而变得轻松了起来。
    张扬接过行李,笑道:“欢迎乔总来滨海考察,这次打算呆多久?”
    乔梦媛轻声道:“那要看你准备雇佣我多长时间。”
    张大官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惊喜道:“你是说……”
    乔梦媛道:“如果你改变了念头,趁着火车没开我现在走还来得及。”
    张扬道:“你是说……”
    乔梦媛道:“不是你请我来帮你主持招商工作的吗?”
    张大官人乐得咧着大嘴不停点头:“是啊,是啊!”
    乔梦媛看到他的样子不禁想笑,她咬了咬樱唇道:“张扬,你就打算永远站在这里吗?”
    张扬笑道:“我太高兴了,那啥……欢迎欢迎,我举双手双脚欢迎!”
    乔梦媛道:“用不着那么隆重,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重要人物。”
    “从世界的角度上出发或许不是,可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你是,你绝对是。”
    乔梦媛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好贫!”
    张扬启动汽车之后方才想起一个问题:“梦媛,要不要我叫上几位老朋友,晚上给你好好庆贺一下?”
    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地方,以我现在的状态,还是别影响太多人的心情了。”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先冷静一下,这两天我陪你在北港好好玩玩。”
    乔梦媛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可不是为了玩的,张扬,我想换一种活法。”
    张扬笑道:“怎样活都行,相信我,在这里你能够玩出不一样的精彩。”
    乔梦媛被他的笑容感染到了:“张扬,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说大话。”
    “连大话都不敢说,还怎么在官场混?”
    知道乔梦媛要来,张扬提前在县委招待所给她安排好了房间。
    带着乔梦媛来到房间后,张扬道:“你来之前没跟我说准备长期在滨海工作,所以我没有给你安排合适的住处,只能委屈你临时在招待所住两天了,明天我让他们给安排一套合适的房子。”
    乔梦媛看了看套房的环境,微笑道:“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在京城至少也得算得上四星标准了,张书记,别搞特殊化,我还没有给滨海做出任何贡献呢,无功不受禄。”
    张扬道:“你是我一直想引进的重点人才,我们滨海对待人才的态度是明确的,一定要让前来滨海工作的优秀人才在这里感到家的温暖,也只有你们真正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才会甘心为滨海付出全部的努力。”
    乔梦媛笑道:“我可不是什么优秀人才,说实话,招商工作我从来没有做过,不排除你识人不善的可能。”
    张扬笑道:“真要是那样,我认了,当然,你要是真没本事,我一样把你给辞了。”
    乔梦媛来到窗前看了看外面。
    张扬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回办公室一趟,六点钟我过来接你吃饭。”
    乔梦媛点了点头。
    张扬临出门之前,乔梦媛叫住他:“张扬,我想尽快开始工作。”
    张扬笑道:“成,我回头安排一下。”
    张扬回到办公室,看到常海天在办公室里等着自己,他笑道:“海天,我正打算找你呢,你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常海天道:“刚去王部长那里谈了点事情,顺便到你这里来报个到。”
    张扬点了点头,去冰吧里拿了两瓶水出来,其中一瓶扔给了常海天。
    张扬喝了口水道:“最近保税区工作进展顺利吧?”
    常海天道:“资金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不过现在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建设指挥部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不是我叫苦,自从保税区建设开始之后,我连一天都没有休息过。”
    张扬笑道:“常主任,你劳苦功高,保税区建成之后我给你记头等功。”
    常海天苦笑道:“张书记,您就别忽悠我了,我老实告诉你,你嫂子现在都快成怨妇了,每天我回家就听她唠叨,说早知道嫁给我是这个样子,她就应该晚几年再结婚。”
    张扬笑了起来:“海天,这我可帮不了你,保税区的开发建设要搞,你自己家的开发建设也要搞,两头都不能耽误。”
    常海天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没什么好话。”
    张扬道:“海天,人员的问题我早就留意到了,现在我也正在忙着给你物色帮手,咱们送出去培训的那些年轻人会分批回来,万事开头难,你先辛苦着,过了这段时间,等一切理顺了就没问题了。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给你请来了一位高人。”
    常海天喝了口水道:“高人?哪位高人啊?”
    张扬道:“乔梦媛,她答应过来负责招商工作。”
    常海天听到乔梦媛的名字颇有些惊奇:“她不是一直都在经商吗?怎么突然……”话没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何尝不是从商场进入了官场,不用问,乔梦媛前来滨海帮忙肯定是被张扬说服了。
    张扬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常海天笑道:“当然最好不过,现在你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压给我,我就快被压垮了,她过来负责招商工作,我就能将精力投入到建设中去,乔梦媛在商场中过去就做得相当成功,招商工作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了,她家的背景摆在那里,她要是能够过来滨海,恐怕没人再敢对保税区的工作说三道四了。”
    张扬哈哈大笑,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常海天道:“她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到了,而且她想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去。”
    常海天道:“这没问题,我回头就给她准备办公室。对了,咱们晚上是不是举行一个欢迎仪式,欢迎乔梦媛加入保税区的管理队伍?”
    张扬道:“这件事还是算了,她妈刚刚去世没多长时间,最近情绪有些低落,欢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常海天点了点头道:“成,那就以后再说。”
    常海天离去之后,张扬独自来到了市长许双奇的办公室。
    虽然张扬年轻,可他才是滨海的一把手,市委书记主动前来市长办公室的事情很少发生,许双奇听说张扬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许双奇的屁股刚刚离开凳子,就看到张扬大步走了进来,许双奇道:“张书记,您怎么来了?”
    张扬笑道:“过来和你商量一件事。”
    许双奇道:“张书记打个电话就是。”他表现的很客气,毕竟级别摆在那里,张扬来他这里有点屈尊了,不过这也证明,张扬真的有重要事情,许双奇和张扬共同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这厮的为人处世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知他今天登门又有什么盘算。
    张扬在沙发上坐下,许双奇让秘书去倒茶,张扬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说点事情这就走。”
    许双奇还是坚持让秘书泡了茶,等秘书关门离去之后,许双奇做了个邀请喝茶的手势:“张书记,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扬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保税区建设展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方方面面的工作还算顺利。”
    许双奇跟着点头,在保税区的事情上他没出过多少力,也没打算出力,如今的滨海,已经完全在张扬的控制下,自己虽然是滨海市长,充其量也只算得上一个陪衬,过去许双奇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还会不爽,还会生出些许抗争的意思,可现在他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他不是人家的对手。说起来,就算他现在的这个市长也是跟着张扬沾光,如果不是张扬解决了滨海撤县改市的问题,他现在还是过去那个许县长,不过许双奇也明白,虽然称谓变了,可他的实际权力还不如过去当县长那会儿大呢。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筹谋未来】(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筹谋未来】(上)   
    张扬道:“上头已经答应把本属于北港管辖的蔺家角的那部分土地划拨给我们使用,之前答应的两亿拨款也会在近期到账。”
    许双奇道:“真是太好了,有了市里的支持,我们保税区的工作会更加的顺利。”
    张扬道:“保税区的建设已经从初始筹备阶段过渡到了开工建设,随着保税区建设的全面开始,保税区在管理班子薄弱的问题上会变得越发突出,所以引进优秀的人才已经成为燃眉之急。”
    许双奇道:“张书记,你之前就说过这件事,大家也都在找,可是当今时代,人才奇缺,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张扬笑道:“我请来了一位。”
    许双奇第一反应就是这厮又拉来了一位亲信,许双奇现在对这种事情已经麻木了,有道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目前的滨海正在朝着张扬的规划下发展,许双奇清楚自己没有那种扭转乾坤的能力,所以只能顺应潮流,他嗯了一声道:“好啊!不知是哪位高人?”
    张扬道:“你应该知道,汇通集团的前任董事长乔梦媛。”
    许双奇对此没有感到任何的惊奇,乔梦媛现任农业部长、前任平海省委书记乔振梁的女儿,眼前的滨海就快成了高官子女的集中营,市委书记张扬自不必说,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的公子,岚山市委书记常颂的儿子和女儿,现在又来了一位超重量级的,许双奇感到无奈,还是那句话,他麻木了,这帮高干子女无论到任何地方都够地方领导头疼的了,滨海轮不到他头疼,要头疼也是北港市委书记项诚头疼。
    其实许双奇在这件事上起不到任何的反作用,张扬通知他是人情,不通知他是本份,许双奇道:“张书记打算请她担任什么职务?”
    张扬笑道:“一开始我想让她在保税区任职,负责招商工作,可我考虑来考虑去,咱们的机构需要精简,不能重复设置,保税区的招商工作和滨海市本身的招商工作在很大程度上都存在着重叠。所以我想,干脆请她担任滨海招商办主任得了。”
    许双奇道:“张书记,我相信你的眼光,可是直接任命她当招商办主任,是不是步子迈的太大了,据我说知,乔梦媛过去一直都在商界,刚刚进入政界,就给她这么重要的职位,她能不能胜任暂且不说,可她过去没有任何的相关工作经验,自然也谈不到工作成绩,肯定会招人非议啊。”
    张扬微笑道:“所以我先找你商量,咱们两人统一了意见,这件事就等于定下来了。”
    许双奇道:“张书记,你看这件事是不是缓一缓。我不是反对这件事,而是别操之过急,先等她做出了工作成绩,然后再进行任命,这样就可以堵住别人的非议,你看……”
    张大官人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许双奇心说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他妈既然这么认为,又过来问我的意见作甚?他心中实在有些气恼,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扬道:“不过你说得也有些道理,要不这样,我们先任命她为招商办副主任,不设主任的位置,招商办还是由她全权负责,你看怎么样?”
    许双奇道:“好啊。”心中却在暗骂,你丫根本就是掩耳盗铃,骗谁啊?
    许双奇却没有想到张扬来找自己商量的真正用意,张大官人在乔梦媛任职的问题上根本不需要别人意见的,但是张扬要将这一信息提前透露给北港的领导层,这厮才懒得去项诚面前说,所以他才找到了许双奇,一是表示尊重许双奇的意见,二是算准了许双奇要向上头汇报。
    张扬对许双奇还是非常了解的,许双奇在第一时间就将乔梦媛来滨海负责招商工作的事情报告给了项诚。
    项诚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个从未有从政经历的人,来到滨海就被委以重任,可他马上就想透了其中的奥妙,张扬正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建立一支特权军,这帮高干子女形成的圈子不可小觑,如果抛开他们身后的背景和关系,项诚自然不会将这帮小字辈放在眼里,可是一旦将所有的因素综合起来,这些人的力量是相当强大的。
    项诚意识到张扬在不断增加自身的实力,而滨海正在表现出越来越强的政治独立性,正在一点点脱离他的控制。项诚已经承认了这种势力的存在,也不得不接受了这种改变,对他而言,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并非是张扬,而是蒋洪刚,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正在利用北港内部局势的变化,试图趁乱起势,他的目的很明显,直指自己的位子,当然项诚目前的位子相当稳固,任何人在他的任期内都不可能将他替代,但是他能否顺利的将市委书记交到宫还山的手中,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测,甚至连项诚自己也变得没有把握。
    过去项诚从不认为蒋洪刚在竞争中有多少的优势,但是自从省长周兴民前来考察之后,项诚却改变了当初的看法,蒋洪刚在寻找机会,而周兴民作为平海政坛的新生力量,他势必要以自己为中心组建一个属于他的政治团地,如果蒋洪刚被他看中,那么对宫还山就意味着不幸。
    宫还山很听话,在和自己搭班子的这些年中,一直兢兢业业,惟命是从,项诚很放心将北港的事业交给这样的一个人,他相信宫还山上位之后会延续自己的做法,而不是急于否定自己,蒋洪刚如果上位,那么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否定自己!
    项诚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保住宫还山就是保住他的政治底线。项诚同意将蔺家角全部划归滨海,答应将两亿拨款尽早到位,并非是他在张扬不断流露的强势面前做出的让步,而是项诚开始意识到北港的政坛暗潮涌动,他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兼顾对付张扬和蒋洪刚两个人,蒋洪刚在常委会上提出那两件事,表明他和张扬之间正在朝着某种政治上的默契努力,如果这两个人一旦形成攻守同盟,那么对项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以项诚目前的境况,他并不适合双线作战,面对有可能形成的政治联盟,最好的方法就是逐一击破,这就决定项诚必须要有所重点,他和张扬虽然交锋不断,但是两人之间的斗争从未挑明,更没有白热化,更为关键的问题是,现在的张扬锐气十足,气势如虹,项诚和他去斗毫无意义,将蔺家角给他,就表明了项诚的态度,项诚已经不在乎自己在滨海的政治利益了,他可以放弃滨海,但是他不可以放弃北港,蒋洪刚想趁乱崛起,想要联合张扬打乱自己的政治部署,项诚不会容忍这件事的发生。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北港内部的局势暗潮涌动,随时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项诚不敢怠慢,他虽然选定了宫还山接班,但是他对宫还山的政治能力越来越没有信心,他无法确信单凭宫还山的能力就可以战胜蒋洪刚,如果他不出手,宫还山极有可能成为蒋洪刚的手下败将。
    项诚把蒋洪刚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蒋洪刚最近的底气明显足了许多,在项城面前虽然仍旧保持着应有的尊敬,但是他的目光中已经找不到昔日的谦恭,谦恭是为了谋取对方的好感,曾有一度蒋洪刚希望项书记能够将政治天平稍稍向自己倾斜一些,让他有个和宫还山公平竞争的机会,可是几年的蛰伏和忍让并没有换来项诚的任何青睐,蒋洪刚不由得感到心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蒋洪刚不甘心自己在北港的政治舞台上永远充当配角,他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如今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项诚在北港的政治神话和绝对权力,一次次被张扬打破,一次次受到张扬的挑战,北港体制中的所有人都意识到,如今的北港,项书记再也做不到一呼百应,他在体制中的主角光环,也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淡,一年之后,注定会黯然无光,省长周兴民的到来让所有人又看清了一个事实,一朝天子一朝臣,北港的未来会怎样?谁也无法主宰,真正的决定权不在项诚手中,而是在上层。
    蒋洪刚开始变得积极主动,虽然他过去一直都在宫还山的身后默默跟跑,但是他从未放弃过比赛,眼看比赛就要进入决胜圈,蒋洪刚终于不再沉默,他开始奋起直追,他要试图在这最后一圈中后来居上,超越对手。
    项诚和蒋洪刚之间从未有过开诚布公的交流,蒋洪刚很聪明,懂得把握分寸,明白自己无法走进项诚的阵营,所以就只能保持适当的距离,项诚不喜欢有太多想法的人,蒋洪刚在他的眼中,远不如宫还山厚道,这样的人,自然不值得他去信任。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筹谋未来】(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筹谋未来】(下)   
    蒋洪刚恭敬地称呼了一声项书记。
    项诚笑道:“坐!”最近项诚的确发生了一些改变,这改变直接的表现为,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变得多了一些,在蒋洪刚的解读中就是,项诚渐渐从周兴民上次考察带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重新找回了北港一把手的感觉。
    蒋洪刚落座之后,礼貌地问道:“项书记找我有什么事?”
    项诚道:“是这样,月底省里有个增强党内建设的会议,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哪儿都不想去了,只能劳烦你去一趟了。”
    蒋洪刚本来就打算五一期间前往东江,这次去东江是有目的的,一是为了参加张扬妹妹的婚礼,张扬虽然没有向他发出邀请,可是蒋洪刚是一定要去出席的,第二是准备找机会和省里的几位主要领导见见面,通过交流增进一下感情。蒋洪刚道:“那好,我去就是。”
    项诚叹了口气道:“你去东江,最好去找周省长交流一下,上次他来北港,对我们的接待工作并不满意,可能给他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蒋洪刚一边点头一边暗忖,项诚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了我想要和周省长增进交流,所以才故意这么说?他微笑道:“项书记,周省长这么忙未必有时间见我。”
    项诚道:“总会有机会的,我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最近莫名其妙的就开始犯困,以后工作方面的事情,你和还山要替我多多分担了。”
    蒋洪刚在心中揣摩着项诚的意思,嘴上道:“项书记,您可能是近期工作太辛苦了,要不趁着五一假期疗养一下,顺便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项诚道:“我也有这种打算,以后要辛苦你们了,说来也快,我在这个位置上也就是一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你们要多多熟悉工作,争取和我完成无缝对接。”项诚的这番话说得非常模糊,蒋洪刚当然不会误会他的意思,绝不相信项诚会突然改弦易辙的将位子交给自己,项诚说这番话,十有八九是想看他的反应。
    蒋洪刚这点道行还是有的,脸上的笑容非常平静,仿佛项诚所说的这番话和自己毫无关系,自从常委会上替张扬提出那两件事,蒋洪刚就等于当众向项诚发起了挑战,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暴风骤雨的准备,却想不到项诚风轻云淡的认同了他的提议,项诚的手法充满了以柔克刚的味道,让蒋洪刚积蓄许久的突然一击毫无着力之处,现在项诚是不是想用同样的办法来应对自己?
    蒋洪刚无数次考虑过自己和宫还山的这场竞争,平心而论,蒋洪刚从不认为宫还山是自己的对手,宫还山之所以比自己占据优势是因为宫还山拥有人脉,项诚赏识他,想要取代宫还山在项诚心目中的位置并不容易,蒋洪刚认为,项诚之所以支持宫还山,是因为宫还山可以代表他的政治利益,而这一点自己做不到,如果将政治单纯化到利益的角度,项诚当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个。
    从北港的范围内来讲,蒋洪刚在和宫还山的对比中长期处于劣势,直到张扬出现,打乱了北港的政局,蒋洪刚方才看到了自己异军突起的机会,能否战胜宫还山的关键在上层,蒋洪刚为此做了两手准备,第一,尽可能和张扬达成默契,甚至形成联盟,一旦和张扬拥有了共同的政治利益,那么张扬就会全力支持自己。第二,寻找机会接近周兴民,北港政局走向的关键不在内部,而在上层,如果自己能够获得周兴民的认同,那么自己无疑把握住了未来的胜算。蒋洪刚之所以没有将省委书记宋怀明计算在其中,是因为他认为宋怀明完全可以计算在张扬的因素内,只要把握住了张扬,就等于把握住了省委书记宋怀明。
    但是蒋洪刚对张扬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张扬和项诚的矛盾,源于北港和滨海之间的行政权力之争,如今项诚已经主动做出让步,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权力之争渐趋平静,张扬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建设保税区,就算这厮有用不完的精力,他有没有兴趣介入北港市最高的权力之争还未必可知。蒋洪刚对一点看得很透,他和宫还山无论谁上位,谁都奈何不了张扬。如果张扬抱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念头,那么他未必可以争取到张扬并肩一战。在蒋洪刚的内心深处,他并不希望项诚和张扬出现目前的缓和状态,他期望项诚和张扬之间的矛盾越深越好,如果找不到共同的利益,那就找到共同的敌人!不能成为盟友,那就成为战友!项诚的让步充分显示出了他浸淫政坛多年的老道,有效地舒缓了他和张扬之间的紧张关系。
    蒋洪刚原本就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他马上就意识到项诚主动缓和与张扬关系的目的是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甚至预感到项诚很可能要腾出手来对付自己。
    在体制中走得越高,做出任何一个判断都需要格外的谨慎,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葬送你之前的辛苦和努力。
    蒋洪刚道:“项书记,我们还有很多的东西向您学习,说句真心话,现在就算您把北港交给我,我也没有管理好她的能力。”
    项诚心中暗自冷笑,交给你?想得倒美,这句话没说错,你只怕没这个能力,项诚道:“洪刚啊,你应当像年轻人好好学习了。看看张扬,虽然没有多少管理经验,可是人家就是拥有勇担重任的信心和勇气,我不是说你一个,我看到周围的很多官员,在官场中呆的时间久了,做事变得谨小慎微,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其实为官也是需要激情的,一个失去激情的官员,怎么可能做好工作?”
    蒋洪刚点了点头,显得虚心接受,可心中却不服气,激情也要建立在底气的基础上,老子生活在你的阴影下,你让我有激情,我要是表露出来任何的激情,只怕你就要忙不迭的给我扣上猖狂的帽子了。
    项诚和蒋洪刚之间的交锋本身就缺乏激情,两人就像演练太极推手,你推我挡,想要看到拳拳到肉的场面根本是做梦,玩阴谋出身的政治家出招的路数必然是这样,表面的和风细雨,真实的内心却是刀刀见血。
    蒋洪刚笑道:“张扬的身上的确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和他相比,我们都老了。”他在委婉地反击项诚,你丫别光说我,你也没什么激情。
    项诚笑着点了点头:“最近张扬正在保税区建立起一个年轻的管理团队,我刚听说,乔书记的女儿也被他请到了滨海,负责招商工作。”
    蒋洪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有些愕然道:“哪个乔书记?”
    项诚道:“还有谁啊?咱们平海的上任书记啊!”
    蒋洪刚暗叹当真是人生来命运就不同,张扬唱得是哪一出啊,岚山市委书记、省公安厅厅长、农业部部长,这些人的子女全都被他招纳麾下,滨海保税区简直就成了高干子女进修学校,以后谁还敢去找保税区的茬子?
    项诚道:“希望这些年轻人能够踏踏实实的搞好保税区的工作,北港需要一个新的亮点成为我们的城市名片了。”
    蒋洪刚笑了笑道:“张扬还是有些能耐的!”
    六点钟的时候,张扬准时来到市委招待所,没等他敲门,乔梦媛就拉开了房门,她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潮湿,换上了一身灰色的休闲服,某位哲人说过,女人的着装往往和心情有关,乔梦媛最近的心情都是灰蒙蒙的,不施粉黛,却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清纯韵味。
    张扬笑道:“怎么知道我来?”
    乔梦媛将甩帽衫的帽子拉起,双手插在衣兜里,小声道:“说好了六点,你要是不守时,我就一个人去海边走走。”
    张扬道:“今儿风大,还是别去海边了。”
    乔梦媛道:“没关系,我想去看看!”
    两人来到楼下,张扬本想开车,乔梦媛建议道:“走走吧,我想了解一下滨海。”
    张扬和乔梦媛并肩走上了滨海的街道,市委招待所距离最近的海滩还有一公里的距离,六点钟正是下班的时间,街道上的行人很多,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却无人注意到张扬这位市委书记也走在人流之中。
    张扬来到滨海之后最先抓起的就是市容市貌,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理整改,整个滨海城区已经见不到占道经营的小贩,城区道路经过全新整修,目前他们步行的这条海港路绿化也全部完成,道路两旁绿树成荫,每一个街道拐角还可以看到大片的城市绿地,节能路灯也全部安装完毕,临近海滩,道路上的行人减少,小城特有的宁静顿时显露了出来。
    乔梦媛很喜欢这样悠闲的感觉,她抬起头,望着远方的海面,轻声道:“想要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你的双脚去丈量她。”
    张大官人道:“这话听着耳熟,好像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想要了解一个男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用你的双手去丈量他。”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风云渐起】(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风云渐起】(上)   
    乔梦媛俏脸一热,这厮永远都是那么没有正形,这话充满了挑逗和调戏的成份,乔梦媛没有理会他,只当他的那句话是耳旁风。步幅明显加快了一些,将张大官人甩在了身后。
    张大官人大步跟了上去:“那啥,有的是时间丈量滨海的土地,别急啊!”
    乔梦媛道:“张扬,你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张大官人作沉思状:“如何让我关心的人生活的快乐!”
    乔梦媛在沙滩上停下了脚步:“你左右不了,甚至你连你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又怎么去关心他人的快乐?”
    张扬道:“梦媛,其实人完全可以活得更轻松一点,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的人生观就是活好今天,活好这辈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问,人生只不过短短百年,在有限的时间里我尽可能的去寻找最大的快乐。”
    乔梦媛道:“我真是怀疑你怎么当上市委书记的,就你这觉悟,连个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张扬笑道:“市委书记怎么着?市委书记也是从老百姓里出来的,我就是老百姓,我一样有喜怒哀乐,我这辈子都做不成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官老爷。”
    乔梦媛不禁笑道:“我还是坚持认为,你不适合当官,一点都不适合。”
    张扬道:“对我来说当官是一种修行,等我修行圆满了,喊我爷爷我都不在这里继续混下去。”
    乔梦媛白了他一眼。
    张扬笑道:“我可没有让你叫我爷爷的意思。”
    乔梦媛啐道:“嘴贱了是不是?”
    张扬道:“饿了,我这人一旦饿了话就特别多。”他指了指远处:“那边有家海鲜烧烤,咱们随便吃点。”
    乔梦媛道:“那东西最不健康。”
    张扬笑道:“人活着千万别这么小心,其实世上最不健康的东西是人的思想,烧烤跟思想相比纯洁多了,健康多了。”
    乔梦媛笑道:“风马牛不相及,烧烤和思想怎么能够扯到一处?”
    张扬道:“怎么就不能扯到一处?烧烤需要经过炭火的考验才能变成香喷喷的美食,火候不够夹生,烤得太久糊了!思想要经过实践的考验,只有通过考验的才是革命思想。”
    乔梦媛为之叹服:“得,你就别卖弄你的烧烤理论了,实践出真知,你还是踏踏实实把烧烤烤好了,然后再上升到思想的层面吧。”
    张大官人的烧烤水准还是不错的,至少得到了乔梦媛的认同,夜色在不知不觉中笼罩了这片海滩,两人聊得很开心,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乔梦媛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轻松,她终于找到了自由呼吸的感觉,或许她一直给自己的压力都有些过大,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简单单才是真,乔梦媛决定换一种活法,像张扬一样,将官场当成是一个修行的场所,不知这次的修行可以让她忘记过去的烦恼吗?
    并不是每个人都将官路视为一场修行,在蒋洪刚看来,每个人的仕途都是一个战争史,而现在他就要打响这场战争,蒋洪刚的生命之中有一个人是极其重要的,他的老同学老朋友丁高山,蒋洪刚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总会和丁高山一起商量。
    丁高山是全力支持蒋洪刚竞争北港市委书记一职的,如果能够成功,作为蒋洪刚最好的朋友,他无疑会在未来获得无法估量的利益。
    丁高山一直都看好蒋洪刚的政治前景,他了解蒋洪刚,清楚蒋洪刚的能力,也知道他的野心和抱负,丁高山对蒋洪刚的支持绝不限于语言上,他会付诸行动,知道蒋洪刚即将前往东江,丁高山马上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和你一起去。”
    蒋洪刚笑道:“你去做什么?”
    丁高山道:“张扬的妹妹结婚,我怎么也得要去捧个场,他参加过我女儿的婚礼,礼尚往来,于情于理我都得去一趟。”
    蒋洪刚道:“高山啊,张扬到现在连我的帖子都没给下,你就这么过去是不是有些冒昧啊?”
    丁高山微笑道:“礼多人不怪,咱们中国自古就是如此,我去参加他妹妹的婚礼是给他面子,不过这次并不仅仅是奔着这件事过去,我是陪你这位老朋友一起前往啊。”
    蒋洪刚道:“高山啊,没必要的。”
    丁高山道:“有必要!洪刚,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这份友情弥足珍贵,你想要什么,我心里明白。”
    蒋洪刚笑了笑,没有说话,丁高山的确是最了解他的人。
    丁高山道:“我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可是对这其中的规则多少还懂得一些,,想要往上走,一靠背景,二靠关系,如果这两方面都没有,就必须依靠金钱,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是钱能够办成的,但是钱这个东西至少可以帮忙铺路。”
    蒋洪刚道:“高山,真的用不着,你的心意我明白。”
    丁高山道:“放心吧,我懂得怎么做,这次我去东江又不会跟着你,老郭五一也要回东江,我去看看老同学,有些关系也是需要走动的。”
    蒋洪刚点了点头,平海驻京办主任郭瑞阳和他们都是老同学,郭瑞阳在省里的关系还是有一些的,丁高山这次前去就是为了帮助自己疏通关系,想到这里,蒋洪刚内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丁高山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却是弟弟丁高升打来的,听完之后,丁高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低声道:“怎么会这样?算了,不用管他们!”
    蒋洪刚听出他好像出了事情,等丁高山挂上电话之后方才问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丁高山笑道:“在北港这片地方能有什么麻烦?小事情而已,用不着你帮忙。”
    蒋洪刚点了点头道:“最近北港的治安不太好,前些天,袁孝商的儿子被人公然劫持,如果不是张扬出手,恐怕事情就闹大了。”
    丁高山道:“北港最近的形势有些不太对劲,袁家兄弟轮番出事,我感觉这些事的背后可能有人在捣鬼。”
    蒋洪刚道:“当今的时代,无论做官、做生意、做事都要小心,人活着真的很不容易。”
    丁高山笑了笑道:“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只要认真经营,这个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蒋洪刚看了看时间道:“我该走了!”
    丁高山留蒋洪刚在家里吃饭,蒋洪刚婉言谢绝了,他答应了家里要回去吃晚饭。
    蒋洪刚走后不久,丁高升回到了家里,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大哥!”
    丁高山示意他关上书房的大门,方才道:“怎么了?要不要这么着急?”
    丁高升道:“一船货物全都被海关查扣了,梅千河这混蛋真不是东西,平时我们没少给他好处,狗日的翻脸不认人,明知道是我们的货,还他妈这么干!”
    丁高山瞪了他一眼道:“你嚷嚷什么?多大点事儿?别人查扣这些货是公事公办,梅千河身为海上缉私科领导,发现了不对当然要制止。”
    丁高升道:“可他行动也得打声招呼吧?不带那么玩的,幸亏你想得周到,如果这些货物能够查到我们的身上,麻烦岂不是大了?”
    丁高山道:“出了事情,先不要忙着责怪别人,要先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丁高山做了个手势,示意丁高升不要说话,接通手机笑道:“梅队,有什么指教?”
    丁高升听出是梅千河打来了电话,嘴里叽里咕噜的低声咒骂着,当然声音小到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丁高山听完之后,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挂断电话之后,丁高升忍不住问道:“那混蛋怎么说?”
    丁高山道:“袁孝工亲自下得命令,他只能执行。”
    丁高升怒道:“他凭什么?”
    丁高山冷冷道:“马上找人去顶这件事,暂停最近的一切经营活动。”
    丁高升道:“袁孝工根本就是假公济私,谁不知道他的几个兄弟都不干净,他要查,为什么不去查他兄弟?”
    丁高山道:“民不与官斗,权力在人家的手中,人家就可以这么干,你必须得低头,得服气!”
    丁高升道:“哥,我们丁家和他们袁家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为什么要摆我们一道?”
    丁高山眯起双目,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想了一会儿方才道:“最近袁效农和袁孝商接连出事,他们想必把这笔帐算在了我们的头上。”
    丁高升愕然道:“哥,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做过。”
    丁高山道:“袁家和我们的经营存在重叠的地方,或许他们认为我们想抢他们的生意,危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丁高升道:“一直都是他们在抢,过去汽车都是我们在玩,可袁效农横插了一杠子过来,你不是一样让我忍着?”
    丁高山道:“这件事非常蹊跷,一定要冷静,宁可吃点小亏,也不能盲目犯错!”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风云渐起】(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风云渐起】(下)   
    张扬在滨海市常委会上宣布了一系列干部任职的决定,其中就包括正式任命常海天担任滨海市保税区党工委副书记的决定,虽然是副职,但是书记一职并未设立,等于常海天还是一把手,在目前的保税区建设指挥部,常海天集党政权力于一身,这也充分体现了张扬对他的信任。在乔梦媛的任命上张扬采用了同样的策略,任命乔梦媛为滨海市招商办副主任,滨海市招商办一直没有正式成立,招商工作虽然一直未停,但是明确下文设立这个机构还是头一次,招商办目前只有一位副主任就是乔梦媛,至于未来班子的组建也是乔梦媛全权负责。
    常委们在张扬宣布任命之后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常海天、乔梦媛这两位的背景大家都知道,和张书记的关系谁都看在眼里,多数人都抱着和许双奇一样的想法,反正现在是你一人说了算,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张大官人的脸上带着谦和的微笑:“大家也说说自己的意见吗,常委会上,我希望大家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忌。”
    常务副市长董玉武道:“我赞同张书记的决定,保税区对平海对北港来说都是一个新兴事业,这样的新兴事业,需要现代化的管理,我们这些老同志的思维已经赶不上了,必须要引进这些年轻而富有朝气,敢闯敢拼的优秀管理人才,常海天、乔梦媛这些人的能力有目共睹,他们都在不同的领域证明了自己的管理才干和经营水平,这样的人才是任何地方都渴求得到的,我可以负责的说,有了他们的加入,保税区必将建设出一支国际一流的管理团队,这样的优秀人才愿意到滨海来工作,也证明了张书记的个人魅力。我相信在张书记个人魅力的感召下,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人才来到滨海,为滨海的建设贡献力量。”
    董玉武说完,现场响起了掌声,不过无论鼓掌的还是没鼓掌的,都在心头狠狠鄙视了这厮一把:“不拍马屁你丫能死?”鄙视归鄙视,可真是要轮到自己不得不说的时候,估摸着自己也得说些献媚的话。
    许双奇用不着说这种话,既然知道自己说了都没用,又何必多说废话。
    市委副书记刘建设最近基本上不发言了,他的工作问题已经定下来了,只差公开宣布,再有几个月他就去临濛县当县委书记了,有时间他宁愿多了解了解临濛的资料,考虑一下临濛未来的规划,滨海干他什么事?
    这样的心态下,常委会已经没有人站出来提出异议,不过这样也好,一团和气,张大官人说一不二,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接下来的时间里,市委宣传部长王军强将今年滨海市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的名单拿出来给各位常委过目一下。
    张扬看了看,十大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中有团市委,也有常海心,张扬知道王军强和常海心合作颇多,撤县改市的时候,成立创建办,他们一个是主任一个是副主任,王军强对常海心印象不错,而且他知道自己和常海心关系很好,这样做多少有讨好他的因素,张扬当时并没有说话,他笑了笑道:“大家看一下名单,如有不同意见,回头向王部长提出。”他看了看时间表示散会。
    对于这份名单,张扬是有意见的,会议后他把王军强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指着那份名单道:“老王,这次评选先进是市委宣传部和团市委联合举办的,你把团市委和海心同志都选了进去,是不是有点假公济私?”
    王军强道:“小常来到滨海之后,工作一直都非常努力,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所以……”
    张扬道:“我看有些不合适,总不能又当评委又参加比赛,这对别人是不公平的,这样,你把海心同志的名字给去掉,把王志刚给加进去。”
    “这……”王军强面露难色。
    张扬道:“不用考虑,就按照我说的办。”张扬坚持吧常海心的名字去掉避嫌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王志刚表现的的确很优秀,不但解决了滨海节能路灯的问题,为滨海创下一大笔收入,而且最早保税区的概念就是他提出来的,张扬有必要论功行赏。
    刚巧这时候常海心过来找张扬,王军强告辞离去,心说这次是存心拍马屁,没想到拍错地方了。
    常海心过来正是要说这件事情的,虽然团市委也是这次活动的组织单位之一,但是常海心并没有介入这件事,都是王军强一手包办的,常海心知道名单后也觉得不妥,所以过来向张扬说这件事,要求把自己和团市委的名字给去掉。
    张扬把刚才和王军强谈话的内容向常海心说了,常海心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王部长也真是,一声不吭的就把我给评成先进了,我可真有点受之有愧。”
    张扬道:“这些人都擅长做表面文章。”
    常海心笑道:“还不是想讨好你。”
    张扬道:“看来他看出来了。”
    常海心愕然道:“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咱俩好呗!”
    常海心啐道:“你胡说什么?”俏脸却不由得一红。
    张扬伸出手,握住常海心的柔荑捏了捏,这里毕竟是办公室,常海心可不像他这么放得开,慌忙抽回手去:“张书记,我听说梦媛过来了。”
    听到常海心称呼自己张书记,张大官人不由得收敛了一些,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请她过来帮忙主持招商工作,刚才常委会上已经决定,任命她为市招商办副主任。”
    常海心道:“好啊,梦媛经商这么厉害,招商工作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扬笑道:“你对她比我的信心还要足。”
    常海心微笑道:“比不上你了解她。”
    张大官人感觉常海心好像话里有话,这厮没有继续探讨下去,打马虎眼道:“海心,你是不是准备跟我一起前往东江?”
    常海心摇了摇头道:“正说这事儿呢,我提前走几天,先回岚山,我爸妈都要过去参加小静的婚礼,我们五一那天一起过去。”
    张扬道:“咱爹咱妈太给我面子了。”
    常海心啐道:“谁是你爹你妈?”芳心中却是一阵惊喜,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这么没名没份的跟着张扬,可是就是心甘情愿。常海心道:“你别往自个脸上贴金,我爸妈过去,是给丁书记面子。”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丁兆勇的父亲丁巍峰是平海政法委书记,他儿子结婚,省里的头面人物多数都会前往恭贺。
    张扬道:“你这么一说,我又没面子了。”
    常海心伸出双腿,在办公桌下,轻轻和张扬的双腿摩擦了一下,柔声道:“我是冲着你去的。”
    张大官人心中一荡,如果不是在上班时间,这会儿就要将这风情万种的丫头压倒在办公桌上,就地正法。
    电话铃打断了张大官人的胡思乱想,他拿起电话,电话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打来的,蒋洪刚的声音非常亲切:“张老弟,你有点不够意思啊!”
    张大官人当然能够听出蒋副书记不是真心指责自己,他笑道:“蒋书记,兄弟我哪儿得罪您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蒋洪刚那边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张老弟,咱家妹子结婚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张扬道:“蒋书记,这事儿没想操办,我妹他们也是决定旅行结婚……”
    “张扬,你还蒙我啊!”蒋洪刚听起来似乎有些火了,这就是相处技巧,能发火的有两种人,一是仇人,二是朋友,蒋洪刚先把张扬定位为自家兄弟,然后再发火,更显得彼此的关系亲近,蒋洪刚道:“要不是老郭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丁书记摆酒,我高攀不上人家的门槛,可是咱们朋友一场,你妹妹结婚,要是不请我喝杯喜酒,我以后就当你眼里没我这个哥哥。”
    张大官人心说,我他妈啥时候把你当成哥哥了?可心里腹诽着,嘴上还得装出歉意十足的样子:“蒋书记,不,蒋大哥,您就是我亲哥,我妹结婚,就是你妹结婚,我回头就给你送请柬去。”
    蒋洪刚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你给我留一桌酒席就行!”
    张大官人一听好嘛,敢情人家不是一个人去,一桌!常规上是十个人,以蒋洪刚的老道,肯定会让这一桌坐满,而且绝不会是不相干的人物,张大官人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边电话刚刚挂上,那边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干妈罗慧宁打来了电话,她通知张扬,五一期间她去东江参加赵静的婚礼,顺便去探望一下在东江公安厅工作的儿子文浩南。
    原本张扬是没打算干妈能过来的,所以也没跟她特地提出邀请,这下好了,罗慧宁居然要亲自前来,张大官人就是不想操办也得操办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纷纷而至】(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纷纷而至】(上)   
    张扬接了几个电话之后,不由得有些头大,他本以为妹妹结婚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即便是关注也是冲着丁家的,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冲着他过来的人也不少。
    常海心看到他纠结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怎么了这是?你妹结婚,你发什么愁?”
    张扬道:“我们家开始都跟丁家沟通过了,赵静不从春阳发嫁,我家人提前去东江,赵静从那边发嫁,我家也不办酒席,都是丁家操办,可现在……”
    常海心道:“实在不行你就操办呗,反正你朋友多,找饭店还不容易。”
    张扬道:“我得征求下丁家的意见。”
    丁巍峰在电话中得知罗慧宁要来参加婚礼,感到荣幸之余,内心也有些小小的不安,不安的原因在于,他明白罗慧宁不是冲着自己过来的,人家是冲着张扬,这就存在着婚礼上女方的风头压倒男方风头的可能。丁巍峰一共办了四十桌,即便是这样也是压缩再压缩,精简再精简,婚宴的地点选在省政府招待所,考虑到计划外的因素,丁巍峰还预留了十桌,以备不时之需。
    可计划不如变化,张扬这边从开始不办酒席,现在突然变成了非办不可,丁巍峰考虑了一下方才道:“张扬,五桌够不够?”
    张扬道:“肯定不够啊!”
    丁巍峰不禁苦笑,如果张扬那边来人太多,婚礼当天指不定会出现什么混乱局面,这小子事到临头才决定要办酒席,真是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到底是年轻,做事没电计划性。丁巍峰道:“昨天兆勇还专门过去酒店沟通,想让酒店多留十桌,可现在他们最大的厅已经全都包给我们了,我们都是半年前订下的酒席。”
    丁巍峰说的是实情,张大官人本来就不想和丁家合办,既然丁巍峰这么说,他就有了借口,张扬道:“丁叔叔,我这边本来不想办,可是也不知道这些人消息怎么那么灵通,一个个都找上门来,我要是不办吧,人情上说不过去,你看……”
    丁巍峰道:“张扬,既然躲不过去就办吧,不过酒店可不好找,你应该没问题。”
    张扬笑道:“丁叔叔,您抬举我了。”
    丁巍峰道:“张扬,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声,这种事情人情往来是少不了的,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他随即又笑了起来:“应该是我多虑了,你应该会处理这些事情。”
    张扬知道丁巍峰在提醒自己在收礼的时候要有所鉴别,什么礼物该收,什么不能收要分清楚,他其实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应了一声道:“丁叔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张扬和丁巍峰沟通过后,马上给袁波打了电话,袁波旗下有多个饭店,办酒席首选就是他,可这次袁波犯了难,丁巍峰刚才说的没错,五一节期间是结婚的高峰期,他旗下酒店不少,可五一那一天的酒宴全都订了出去,张扬一张口就要了二十桌,别说二十桌,连两桌他也挤不出来。
    张扬只能找到南国山庄,南国山庄也是一样,张扬总不能难为人家,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祁山。慧源宾馆是祁山的物业,张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祁山打了一个电话。祁山听张扬说起这件事,不由得笑道:“张书记啊张书记,哪有你这么办事的?事到临头了才想起订酒席,五一那天的饭半年前都订出去了。”
    张扬道:“得,没有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祁山道:“你现在去问谁家还不是一样,东江上档次的饭店全都订出去了。”
    张大官人这下有些头大了:“还真是有些麻烦……难不成我只收礼不请人家吃饭?”
    祁山那边笑了起来:“这样吧,我给你提个建议,不如考虑户外,慧源后面的小湖边有大块草坪,安排个五六十桌都没问题,环境优美,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一乐队,保准酒宴的效果要比在室内要好上无数倍。”
    张大官人一听这提议不错,不过他还是有点顾虑,不知五一的天气怎样?万一要是天公不作美,岂不是麻烦。
    祁山道:“你放心吧,我一切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你要多少桌给我报个数,我让人准备,东江最好的厨师都在我这里,要是你还想提高档次,我从香江给你请几个知名大厨过来,一定不比丁家那边办得逊色。”
    张扬道:“那,咱俩得把话先说明了,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祁山道:“知道你清廉,我也没打算贿赂你,回头我给你个成本价,你这么忙,酒席的事情就别管了,酒菜烟糖我帮你包办了,最后开张发票你给我钱就成了。”
    张大官人眉开眼笑,想不到最困扰他的事情到了祁山这儿迎刃而解了。
    张大官人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手掌,向常海心道:“事情解决了,去慧源宾馆。”
    常海心知道以张扬的能力安排这件事应该不在话下,没过多久,袁波电话又打了过来,他也想出了一办法,准备在望江楼的天台上临时清理一块地方给张扬摆酒,张扬笑着告诉他事情解决了,南国山庄任文斌的电话也是接踵而至,他也想出了和祁山一样的办法,张扬全都表示感谢,毕竟最先想出办法的是祁山,他已经答应去慧源宾馆了。任文斌那边也是感觉非常不好意思,反复强调五一那天一定去慧源宾馆讨杯喜酒喝。
    乔梦媛虽然没有前往东江喝喜酒,可是她也送上了礼物,送给赵静一对翡翠手镯,常海天忙于保税区的工作也无暇前去,不过他也送上了礼物。
    四月三十号当天,张扬和小眼镜高廉明一起乘车前往东江,负责开车的是周山虎,他这次去东江也是为了和女朋友刘希婷相会。
    一路之上,张大官人的手机铃声就没有停过,多数都是恭贺赵静结婚的电话,很多人都是刚刚得到了消息,其中有奔着交情来得,还有想通过这次机会和张扬拉近关系的,张大官人的酒宴规模也如同滚雪球般的递增着,等他到了东江,粗略地一算,只怕要摆三十桌了。
    高廉明在计算器上帮张扬算出了最新的酒席桌数:“张书记,这次发财了,三十桌,那得收多少礼金?”
    张扬瞪了他一眼道:“你丫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廉明乐了:“我先说下,我没钱,全靠那点可怜的工资过日子呢,我爹妈都去喝喜酒,给老丁家封礼了,我就没必要再拿一份吧?”
    张扬没好气道:“随你,不过你明儿最好一早到慧源去,指望你帮忙记账呢。”
    高廉明道:“这没问题,我一早就过去。”他在省委家属大院下了车,张扬和周山虎直奔慧源宾馆,因为决定酒席在这儿举办,所以张扬和家人商量了一下,干脆让赵静从这里发嫁,祁山那边为此专门准备了一栋别墅。
    别墅位于湖边,沿着小湖边全都挂上了红灯,草坪上已经扎好了十个罗马帐,这是专门为贵宾准备的,有些贵宾不想被人关注,到时候就可以放下罗马帐,提供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祁山考虑事情非常的周到。
    汽车来到别墅前停下,张扬看到二哥赵立军迎了出来,张扬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笑道:“二哥!”
    赵立武上前很亲热地搂住张扬的肩膀道:“三儿,我还以为你昨天就能到呢。”
    张扬道:“工作忙,实在抽不开身,安排完事情,天不亮就赶过来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刚刚十二点。
    赵立武热情地招呼了周山虎一声,他们一起走入别墅内,别墅内也是布置的喜庆十足,无论张扬承认与否,祁山在这件事上非常的尽心,而且张扬在这件事上欠了他一个人情。
    张扬的大哥赵立军和妻子俞美莲也过来了,张扬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张扬对这位势利的嫂子并没什么好感,俞美莲却没多少眼色,吆喝道:“咱们家的市委书记回来了,三弟,我正琢磨着呢,你都当市委书记了,能不能帮我和你哥安排个事业单位的工作干干?”
    赵立军听到老婆一上来就提这件事不免有些尴尬。
    身后响起赵铁生的声音:“我说一家人才见面,少扯那些没用的废话行不?”
    俞美莲被老公爹训得一脸不是一脸的,红着脸低下头去,她可不是害怕赵铁生,她怕张扬,过去这位小叔子曾经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记耳光,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呢,在赵家,地位最高的是这位拖油瓶。
    徐立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三儿回来了,我做了菜,美莲快进来帮忙。”
    赵立武的未婚妻邵永红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别墅内设施配备很全,可以自己做饭,本来祁山安排好了让人送菜过来,可是徐立华坚持要自己做,她知道儿子喜欢吃自己亲手做的菜。
    张扬亲切叫了声爸妈,他和周山虎一起去洗手,招呼大家落座,张扬发现赵静并不在这里,有些诧异道:“小静呢?”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纷纷而至】(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纷纷而至】(中)   
    邵永红道:“改婚纱去了,腰身有些不合适。”
    张扬点了点头,他冲着厨房内叫道:“妈!来吃饭吧,别忙活了。”
    徐立华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你们爷几个先喝着,我再做两个菜过来!”
    赵立武去开酒,周山虎抢先拿起那瓶五粮液给开了,他给所有人都倒上,自己没喝,张扬道:“你也倒上,下午给你放假,找希婷去玩吧。”
    周山虎憨厚地笑了起来。
    张扬端起酒杯道:“爸,我敬您!”
    赵铁生被张扬的这声爸叫得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凭着自己过去对待张扬的态度,人家现在不搭理自己都是应该的,可是人家非但没有记恨自己,现在反而是以德报怨,张扬图什么?还不是图他以后对徐立华好点儿,赵铁生这些年的改变也是巨大的,他抿了抿嘴唇道:“来,咱们干一杯。”
    爷几个将这杯酒喝干了,赵铁生道:“三儿,这次操办小静的婚礼得花多少钱?”
    俞美莲端着菜走了过来,刚巧听到这句话,她接口道:“就是,酒是五粮液,烟是中华,酒宴摆在五星级大酒店,唯一的遗憾就是在露天。”
    赵铁生皱了皱眉头,赵立军忍不住骂道:“你懂个屁,你去看看美国的电影电视剧,结婚时兴在草坪上,这档次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
    赵立武道:“我哥说的没错,这才是时代潮流,嫂子你过时了。”
    俞美莲撅了撅嘴,凑在赵立军身边坐下了,赵铁生看不惯了:“美莲,你去看看你妈咋还不来。”意思很明显,你婆婆还没坐呢,哪儿轮得到你了?
    俞美莲讪讪站起身来,刚巧这会儿徐立华和邵永红都端着菜走了过来,张扬起身让母亲坐在自己身边。
    徐立华招呼俞美莲坐下,经过这番折腾,俞美莲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几杯酒过后,赵铁生道:“三儿,我跟你妈都商量过了,酒席钱我们来负责。”
    张扬笑道:“爸,妈,你们别跟我见外啊,小静是你们女儿,可她是我妹妹,妹妹出嫁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为她办几桌酒席算什么,再说了,请来的多数都是我的朋友和同事,我怎么能让你们花钱呢。”
    俞美莲装出很懂的样子:“那是,我看三弟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小钱,只要是过来的,谁封礼也不会低于两百块,三十桌,怎么着也得有十几万的礼金。”
    赵立军看出一家人的表情都突然变得鄙夷,他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提醒老婆别再说下去了。
    偏偏俞美莲又是个没有眼色的主儿,她说得兴致上来了:“三弟是市委书记,想巴结他的老板多了,只要三弟提醒一下,抢着结账的老板都得排队。”
    赵铁生气得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徐立华也把脸扭到一边,这个儿媳妇真是让他们头疼。
    张扬对俞美莲已经相当了解,自然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他笑道:“嫂子,你可别这么说,公是公私是私,我要是真这么干,距离被抓进去已经不远了。”
    俞美莲道:“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别说你这么大的管,我七舅不过是个副乡长,他闺女添娃儿,都摆了七十多桌,礼金也收了好几万。”
    赵立军道:“你别瞎说!”
    俞美莲道:“我怎么瞎说了?现在当官的有几个不收礼的?”
    赵铁生道:“立军,你个没用的东西!”
    赵立军愕然道:“爹,你骂我干啥?”
    赵铁生自然有骂他的理由,赵立军一大老爷们,连婆娘的嘴巴都管不了,每次在人前都显露出她的浅薄无知。
    徐立华忙着打圆场道:“老赵,好好的生什么气,大喜的日子,孩子们也是说些玩笑话,你别当真。”
    赵立军忙着道:“就是……别当真……”
    张扬笑道:“来,咱们一家人同干一杯。”
    大家方才端起了酒杯,却听到门铃响了起来,周山虎第一个起身去开门,当看到外面来人的时候,周山虎有些愣了,张口结舌道:“张……张……张书记……”
    张大官人转过身去,却看到楚嫣然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前,略带嗔怪的望着他道:“张扬啊张扬,一家人吃团圆饭居然不通知我!”
    张大官人又惊又喜,他起身来到门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将楚嫣然给抱了起来,楚嫣然一声娇呼羞得满脸通红,这厮从来都是这样,永远都不知道含蓄为何物。
    看到楚嫣然到来,徐立华顿时眉开眼笑,俞美莲看到婆婆开心成这样,忍不住对邵永红道:“咱妈什么时候对你这么笑过?”
    邵永红对这位嫂夫人的为人非常明白,只当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话。
    张扬放下楚嫣然之后,牵着她的手来到母亲面前,楚嫣然叫了声阿姨,又和在场的每个人打了招呼。
    徐立华拉着楚嫣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和张扬之间,徐立华对楚嫣然道:“嫣然,你回国也不提前说一声。”楚嫣然看了张扬一眼。
    张扬道:“怪不得我,你昨儿直飞京城,说今天下午五点到,我可没想到你打了个突然袭击,这会儿就过来了。”
    楚嫣然笑道:“我就是要打你个措手不及,看看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老实本分。”一句话惹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大官人的情绪因为楚嫣然的到来越发高涨,和每个人都喝了一杯酒。
    俞美莲又感叹起赵静结婚的风光场面,同人不同命,她现在的心理有些不平衡,总觉得赵立军兄弟姐妹中,自己男人混得是最惨的一个。俞美莲道:“嫣然,我三弟最听你话,你跟他说说,帮我安排个事业单位的工作干干。”
    赵铁生听到她有又提这件事,不由得有些干瞪眼,这个儿媳妇真是极品了。
    楚嫣然笑道:“嫂子,我说了也没用,他要是滥用私权,以后就是一政治污点,你要是真想找工作啊,这样吧,我公司里缺人手,你来帮忙好不好?”
    俞美莲一听双眼冒光道:“你们公司,那不是得去美国?”
    楚嫣然道:“我们公司的业务很广,不止是美国有生意,最近我们刚刚开发了一个矿产项目,位于南太平洋内的一个小岛上,大概有一平方公里,你要是愿意,我安排你去做那个项目的负责人。”
    “你说得是夏威夷吧?”
    楚嫣然道:“不是,离夏威夷很远,地图上找不到那位置,不过,你不用担心,每年会给你一个月的探亲假,养老金,公积金,医疗保险什么的都是少不了的,至于失业险,你不用担心,只要我公司存在一天,你就不会失业。”
    俞美莲道:“那……那待遇怎么样?”
    楚嫣然道:“你刚去,薪酬不可能太高,毕竟太高了别人会产生心理偏差,可太低了我也过意不去,总之我保证比你当公务员多两倍。”
    俞美莲眼睛有有点冒光:“具体在哪儿?那边环境怎么样?有没有学校?我们一家要是都过去,得先解决儿子的上学问题。”
    楚嫣然道:“那里现在是座荒岛,没有学校,连超市都没有,还有,我们公司规定,不允许夫妻双方同在一个部门工作,你去了,大哥就不能去,不过这样也好,刚好让大哥留下来照顾孩子上学,咱们是自己人,我当然要照顾你,要不每年多给你十天假期。”
    俞美莲明白了,这根本是要把自己发配了,别说是给她双倍工资,十倍她也不干,背井离乡的,恐怕自己出去一年回来,老公儿子都成别人的了。
    张大官人早就听出楚嫣然故意消遣俞美莲来着,只差没有把肚皮笑破了。俞美莲那点小九九,根本在楚嫣然面前连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俞美莲讪讪笑道:“嫣然,我想了想,这活儿我干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楚嫣然道:“嫂子,那以后等有了合适的工作我再找你。”
    俞美莲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你公司的工作都太远,背井离乡的我受不了,我得在家照顾爸妈。”
    赵铁生道:“我们不用你照顾,你志向这么远大,我们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
    俞美莲臊得满脸通红,这才真切感受到这位小妯娌的厉害。
    午饭过后,张扬和楚嫣然一起来到小湖边漫步,张大官人想起刚才楚嫣然揶揄俞美莲的事情,不禁乐的哈哈大笑,他搂着楚嫣然的香肩道:“丫头,用得着这么刻薄吗?”
    楚嫣然笑靥如花道:“我倒不是刻薄,就是看不得她欺负你,好像滨海跟咱们自己家似的,安排个事业单位干干,她说得真容易,不是逼你犯错误吗?”
    张扬向周围看了看,低下头迅速在楚嫣然的俏脸上很亲了一口:“宝贝儿,真是我的贤内助。”
    楚嫣然擦了擦俏脸道:“滚!一嘴的酒味儿。”
    张扬道:“嫌弃我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纷纷而至】(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纷纷而至】(下)   
    “就是嫌弃,嘴巴上的油都没擦干净,脏不脏?”
    张大官人笑道:“我撒尿还不擦干净呢,哪次也没见你嫌脏!”
    楚嫣然羞得捂住耳朵道:“不要听,不要听,你个大流氓,你不嫌恶心啊!”
    张大官人看到她娇羞的模样,只觉得心痒难耐,正准备建议两人找个无人之处好好温存一下的时候,却听楚嫣然道:“有人来了!”
    张大官人转身望去,身后哪有人,他马上明白楚嫣然是在骗自己,果不其然,身后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张大官人失去平衡,噗通一声就栽入了小湖里,其实以他的本领,楚嫣然根本没有这个本事将他踹进去,张大官人是故意让楚嫣然得逞。
    楚嫣然看到张扬落汤鸡一样从湖水中冒出头来,笑得花枝乱颤。
    张大官人摇头叹道:“谋杀亲夫啊,丫头够毒的!”
    “谁让你耍流氓来着?”
    小两口斗嘴也是其乐融融,两人正说得热闹,张扬看到远处有两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却是祁山和林雪娟。
    张大官人目前这幅尊荣实在有些不雅,祁山和林雪娟两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都猜到发生了什么,两人虽然没有点破,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表明了一切。
    祁山道:“张书记,怎么掉下去了?”
    张扬自我解嘲道:“今儿天太热,我下湖游泳呢。”
    祁山蹲下去,用手摸了摸湖水:“水有点凉,搁我是下不去。”
    林雪娟笑道:“张书记,到底是市委书记,跟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样,下湖游泳都西装革履的,真有范儿啊!”
    楚嫣然俏脸微红,望着湖中的张扬,这厮居然当真漂在水上意态悠闲的来了当众仰泳,不得不承认,这厮的水性真是不错。
    张扬道:“祁山,这儿环境太好了,我心中一喜欢就来不及换游泳衣了。”
    楚嫣然看到他现在还打肿脸充胖子,不禁格格笑了起来,爱死了这厮没皮没脸的样子,林雪娟笑着走向楚嫣然,向她伸出手去:“楚小姐,我是林雪娟。”
    楚嫣然和林雪娟礼貌地握了握手:“你好,我听张扬提起林小姐,说你的提琴拉得很棒!”
    林雪娟笑道:“这辈子只会这一样东西。”
    祁山和林雪娟一起过来是商量明天婚宴和演出事宜的,祁山专门请来了省交响乐团的几位台柱过来助兴。
    趁着楚嫣然和林雪娟说话的功夫,张大官人湿淋淋的爬上了岸,这厮回到越野车上找衣服换了,这才重新来到湖边,看到祁山和林雪娟、楚嫣然已经在遮阳伞下坐了,楚嫣然和林雪娟谈得很愉快,林雪娟平时并不健谈,真正感兴趣的话题就是音乐,楚嫣然恰巧是从小学钢琴出身,一手钢琴弹得也算得上专业水准,所以她们之间很容易就找到了共同语言。
    祁山招呼张扬坐下,楚嫣然和林雪娟一起去远处走走,留给他们两人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祁山笑道:“怎样?到底多少桌酒席确定了没有?”
    张扬道:“三十桌吧,不能再多了,丁家才四十桌,我要是超过人家,岂不是把风头都抢了。”
    祁山笑道:“各办各的酒席,谁抢谁的风头啊!哪有那么多的顾虑。”
    张扬道:“这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祁山道:“张书记,咱们老相识了,你选择慧源办宴席,证明你把我当成朋友了。”
    张扬道:“其实我根本没打算摆这场喜宴,可我妹结婚的事儿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无论交情怎样,人家过来恭贺,我总不能失了礼数,所以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安排。”
    祁山道:“丁书记人脉非常广,他儿子结婚,在省内影响还是很大的,娶得又是你妹妹,这件事传出去也很正常。”
    张扬道:“是我自己疏忽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提前准备。”
    祁山道:“我估计省领导多数都要往丁家那边去,不过你过去工作过的地方,肯定会有不少的朋友过来恭贺。”
    张扬苦笑道:“可不是嘛,这两天单单是打电话要来喝喜酒的就有几十个,而且他们都不是自己来。”
    祁山微笑道:“滨海和北港那边要来不少人吧。”
    张扬道:“你怎么知道?”他马上就联想到祁山和袁孝商的关系,低声道:“祁山,你都知道什么?”
    祁山笑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了解到的,袁孝商和他大哥都会过来,让我给他们袁家准备一桌。”
    张大官人之前可是根本没有听袁家兄弟提起过这件事,看来他妹妹结婚的事情还真的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祁山给他派送定心丸道:“你放心吧,我这边全都安排好了,不管是明天的宴席还是客房,我都做好了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张扬道:“那啥……等这件事过去我再给你结账啊!”
    祁山笑道:“随便!”
    下午的时候宾客陆续而来,林秀一家陪着楚嫣然的外婆玛格丽特过来了,谢晓军这次把女朋友徐凝也带来了,经过上次的事情,林秀也默许了他们的交往,毕竟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勇气为儿子阻挡子弹的。
    张扬亲自把老太太接下车,徐立华和赵铁生夫妇也来到车前相迎,玛格丽特拉着徐立华的手聊个不停,张扬让母亲陪着玛格丽特一行进去休息,这边他干妈罗慧宁也到了。
    罗慧宁原本准备住在南国山庄,因为之前在那里住过,留下的印象相当不错,可张扬临时打电话给她,说在慧源宾馆安排好了。
    罗慧宁的车刚到慧源,张扬刚刚把罗慧宁从车内迎出来,文浩南开着警车就到了。
    张扬看到文浩南过来,笑着迎了上去,两兄弟各自在对方的肩头捶了一下,张扬道:“浩南哥,来这么快?”
    文浩南笑道:“我再不来,妈眼里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罗慧宁笑嗔道:“什么话?你是说我偏心喽?”
    文浩南笑道:“我不如张扬会说话,当妈的谁不喜欢听好听的。”
    张扬道:“干妈,浩南哥心理不平衡了。”
    罗慧宁道:“活该他心理不平衡,他现在心里就只有那个索菲,早就把我这个当妈的给丢到爪哇国去了。”
    文浩南笑着对张扬道:“看到没有,真正心里不平衡的是谁?妈,何着您想我一辈子都打光棍啊!”
    楚嫣然走过来甜甜叫了声罗阿姨。
    罗慧宁故意板起面孔道:“还叫我罗阿姨,叫干妈!”
    楚嫣然俏脸绯红,叫了声干妈,罗慧宁听说老太太来了,让楚嫣然带着自己去见她。
    张扬和文浩南走在了一起,张扬道:“最近工作忙吗?”
    文浩南点了点头道:“事情挺多的!”他向周围环视了一下道:“环境不错,你和这边的老板很熟?”
    张扬道:“祁山?我们有些交情。”
    文浩南停下脚步,向周围看了看,低声道:“张扬,你最好和这个人保持一些距离。”
    张扬心中一怔,这句话表明文浩南应该对祁山有所了解,难道荣鹏飞已经将东江制毒案交给了他?张扬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文浩南道:“这两天你肯定够忙的,如果不急着走,等你妹的婚事忙完之后,抽时间咱们兄弟俩好好喝几杯。”
    张扬道:“暂时不会急着走,这么一大家人都过来了,我怎么都得尽好地主之谊,让大家吃好玩好,满意而归。对了,你把索菲叫来,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和妈多多增进感情。”
    文浩南道:“她忙着采访,妈这个人开明的很,我感情上的事情,她不会反对……”说到这里文浩南忽然想起了不知所踪的秦萌萌,内心中忽然感到异常沉重,他舒了口气道:“明天我还有任务,中午过不来了!”他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张扬。
    张扬道:“咱们兄弟之间,犯不着如此客气。”
    文浩南笑道:“大喜的事情,多少都得恭贺一下,我比不上那些大老板,全指望工资收入,你别嫌少就好。”
    张扬道:“见外了是不?走,咱们陪妈说话去。”
    两人还没有走到别墅前,又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身边,车门打开之后,有段时间没有现身的何长安缓步走下了汽车。
    文浩南和张扬跟何长安都是非常熟悉,两人慌忙迎了上去,齐声道:“何叔叔!”
    何长安呵呵笑了一声,他有些不满地看着张扬道:“张扬啊张扬,当了市委书记,把我这个当叔叔的都给忘了,怎么?你妹妹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
    张大官人乐道:“何叔叔,您是大忙人,整天天南海北的飞,我不是不想请,我是害怕请不动您。”他上前握住何长安的手道:“我正愁没钱结账呢,您真是及时雨啊!回头我把这次消费的账单给您过目!”
    何长安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忍不住笑道:“去找你媳妇儿哭穷去,我可没她有钱!”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这就是人脉】(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这就是人脉】(上)   
    文浩南跟着笑了起来。
    何长安是从罗慧宁那里得知张扬的妹妹要结婚的,不过罗慧宁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前来,这么给一个小辈面子,其实外人并不知道何长安和张扬之间的渊源,如果不是张扬,何长安永远也没有和女儿外孙的重逢之日,在何长安看来,张扬对他的大恩,这辈子都无法还清。所以张扬家里无论有大事小事,只要他知道,必然会有所表示。
    这么多熟人见面,寒暄一番自然是免不了的,何长安和罗慧宁打过照面之后,没有停留太久就告辞离开,张扬送他出门,何长安并没有马上上车,而是指了指前面的道路,示意和张扬一起走走。
    张扬道:“何叔叔今晚不如在慧源住下,酒店方面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何长安道:“我今晚还要去见几个重要的朋友,总之明天中午我准时过来喝喜酒。”
    张扬道:“这次实在是太仓促,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过来捧场。”
    何长安笑道:“是朋友的当然要来给你捧场,可这世上朋友毕竟是少数,我们这群人是冲着张扬过来的,还有不少人是冲着张书记过来的。其实不用我提醒你,这点鉴别能力你还是有的。”
    张扬笑道:“不管是冲着张扬来的还是冲着张书记来的都是冲着我来的,人家给我面子,我当然不能怠慢了人家,何叔叔,您说是不是?”
    何长安笑着点头,他递给张扬一个纸条儿。
    张扬以为是什么秘密,展开纸卷一看,上面写得是一行地址。他有些错愕的看了何长安一眼,何长安意味深长道:“去了你就会知道。”
    何长安临走之时又将那纸条儿要了回去,张扬已经将地址牢牢记在心底。
    何长安走后不久,张扬看到楚嫣然出来找他,张扬笑着迎了过去道:“这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楚嫣然道:“切,我爸刚打电话说要过来,我特地出来接他。”
    张扬想了想,宋怀明这会儿过来十有八九是专程来拜会罗慧宁的。楚嫣然挽住他的手臂道:“张扬,刚才你妈、你干妈、我外婆她们全都在围剿我,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张扬笑道:“在你,你要是愿意,咱们明天多摆几桌,凑着这日子一起把酒席给办了,还省得发帖子了,回头我跟你爸说一声,干脆就这么定了。”
    楚嫣然伸手在张扬手臂上拧了一把:“讨厌你!想这么稀里糊涂的把我娶进门,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张扬道:“其实咱俩不就差一形式嘛,事实上咱俩不早就……哎呦!”
    楚嫣然红着俏脸道:“让你再敢胡说。”
    张大官人道:“丫头,说真话,这么久不见你,我真有点冲动来着。”
    楚嫣然道:“你就这事儿,低俗!”
    张扬道:“你误解我了,我是感情冲动,不是生理冲动。”
    楚嫣然气得在他肩头又捶了一拳,这会儿看到父亲的红旗车过来了,楚嫣然赶紧放开张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宋怀明在车内却已经将刚才的情景看了个清楚,他微微一笑,作为父亲,当然看到女儿感情美满幸福,身边柳玉莹笑道:“他们两个还像小孩子似的,恩爱的很呢。”
    宋怀明道:“他们开心就好。”
    汽车来到张扬和楚嫣然的面前停下,张扬忙不迭的上前拉开了车门,宋怀明率先走下车,张扬叫道:“宋叔叔,柳阿姨也来了!”
    宋怀明微笑道:“恭喜你啊张扬!”
    张扬道:“同喜同喜!”
    柳玉莹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一对儿呢?”
    楚嫣然忸怩的低下头去。
    张大官人这张脸皮绝对是久经考验,他笑道:“我隔三差五的求嫣然嫁给我呢,可嫣然总觉得对我的考验还不够,宋叔叔,柳阿姨,过去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干脆我找人做媒,你们直接把她嫁给我得了。”
    宋怀明笑道:“你小子,当娶我女儿就这么容易?”他举步向别墅走去。
    张扬紧跟在他的身边,柳玉莹和楚嫣然则落在后面说话。
    宋怀明道:“张扬,我听说你这次场面搞得不小啊。”
    张扬笑道:“哪有什么场面,就是随便摆了几桌酒席。”心中暗想,宋怀明的消息真是灵通,按理说他一个省委书记不会关心这种小事,看来自己办酒席的事情已经有人向他汇报了,这世上别有用心的人实在太多,难道有人想借着这件事制造点文章?
    宋怀明道:“年轻人做事还是要谨慎一些,请客办酒席没问题,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度,很多官员都栽在人情礼节方面。”
    张扬道:“宋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慎重。”
    宋怀明也没有多说,来到别墅内,先去拜会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正和罗慧宁坐在二楼露台上聊天,看到宋怀明夫妇前来,罗慧宁笑道:“怀明、玉莹,我们刚刚聊到你们两口子,这就来了。”
    宋怀明笑道:“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嫂夫人只管说出来。”
    罗慧宁笑道:“就听老太太夸你们呢,怀明不要多想。”
    宋怀明和柳玉莹亲亲热热叫了声妈,玛格丽特笑得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缝,她乐呵呵道:“小更新,为什么没带他过来?”
    柳玉莹道:“那孩子特淘,带他过来只怕要搅和的天翻地覆了。”
    玛格丽特道:“淘点好,淘点好,男孩子就得有个男孩子的样,张扬就挺淘的,还不是一样讨人喜欢。”
    张大官人被老太太说了个大红脸,尴尬道:“那啥……外婆,我叫性格外向,不叫淘!”
    楚嫣然乐得笑个不停。
    张扬无意打扰他们的谈话,自己出门去操办事儿了。
    宋怀明和柳玉莹在旁边坐下,柳玉莹道:“妈,我和怀明过来是想接您回家去住。”
    玛格丽特笑道:“这儿挺好的,条件我很满意。”
    柳玉莹道:“条件再好也不如家里方便,妈,您不是想见小更新了吗?”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道:“反正我也不急着走,等明天婚礼过后,我就去你们家住几天。”
    柳玉莹听到玛格丽特应允下来也是喜上眉梢。
    其实玛格丽特心中明白得很,虽然柳玉莹一口一个妈的叫着,但是她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有些距离的,玛格丽特之所以答应过去住几天,原因是她去了嫣然就要跟过去,父女两人刚好有了加深感情的机会,宋怀明和楚嫣然虽说已经和解,可是感情上仍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罗慧宁借口文国权托她给宋怀明带来了礼物,两人一起离开别墅走上外面的草坪,罗慧宁此时方才留意到在慧源酒店内有警察巡视,她马上想到是宋怀明的安排,轻声道:“怀明,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
    宋怀明道:“还是小心一点好,虽然我对平海的治安很有信心,可做事仍然要考虑周全。”
    罗慧宁赞道:“难怪国权对你如此推崇,他就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中生代干部之中,做事最为稳健的就是你,把任何事交给你他都会很放心。”
    宋怀明笑了笑,文国权一直都想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但是宋怀明始终没有明确表态,随着换届的临近,文国权和傅宪梁的权力之争也到了关键时刻,每个人都在积极扩展着己方的力量,宋怀明并非是政治上的骑墙派,他有着清晰的思路,他不想过早的参予到这种政治权力的争夺中去,宋怀明稳健而务实,他目前只想把平海搞好,对目前的他来说,最关键的问题并不是站队,而是积累,一个有能力的人永远不会被上层无视。
    罗慧宁在某种意义上充当着文国权代言人的角色,无论她对政治感不感兴趣,她都要从丈夫的利益出发,和宋怀明认识这么久,罗慧宁对他有了相当的了解,宋怀明是个聪明人,这种人在没有看清事情的走向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做出抉择的,对文国权来说,如果在这次的竞争中落败,意味着他目前的位置即是顶点,除了一路向前,他没有退路,而宋怀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的前方有着很多种选择,宋怀明不会急于将自己的前途命运押下去。
    宋怀明道:“文副总理永远都是我的良师益友。”
    良师益友这四个字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宋怀明在告诉罗慧宁,自己不可能与文国权为敌,他会支持文国权,但是不会采用明确站队的方式,到了他这种级别,付出了无数的辛苦和努力,他必须要为自己留有几分余地,永远两个字已经充分表明了宋怀明的诚意。
    罗慧宁微笑道:“你和国权原本就是好朋友,现在咱们又是干亲家,真是亲上加亲。”
    宋怀明笑道:“要不你们怎么能放心把儿子送到我这里来?”
    提起文浩南,罗慧宁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孩子总是让我操不完的心。”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这就是人脉】(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这就是人脉】(中)   
    宋怀明笑道:“浩南很好啊,我了解过他的情况,工作很努力,能力突出,在同事中的口碑很好。”
    罗慧宁道:“我这两个孩子真是让我发愁,他们要是能有张扬一半的洒脱就好。”
    宋怀明道:“人不同,性格自然不同,你总不能强求他们的人生都走同样的一条道路。”
    罗慧宁听出宋怀明的话中有话,她淡然笑了笑道:“你和周兴民相处的好像还不错。”
    宋怀明微笑道:“兴民在改革方面作风大刀阔斧,很有魄力。”
    罗慧宁道:“魄力建立在底气的基础上。”
    宋怀明马上明白罗慧宁在暗指周兴民来自于周家,有强硬的后台撑腰,宋怀明并没有多说话,他眯起双目望着远处正在布置婚宴现场的地方,轻声道:“明天应该会很热闹!”
    张扬下午抽时间和丁兆勇见了面,陈绍斌、梁成龙、袁波几个死党全都陪着丁兆勇,见到张扬,丁兆勇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的笑。
    陈绍斌道:“这就知道讨好大舅子了,你瞧兆勇笑得真是春花烂漫。”
    梁成龙道:“怎地一个贱字得了。”
    张扬笑骂道:“你们俩别欺负老实人,说到贱谁比得上你们两个啊!”
    袁波道:“就是,别尽欺负兆勇老实。”
    几个人在露天咖啡馆坐下,丁兆勇点了一壶茶,喝了几口道:“这两天可把我忙坏了,早知道结婚这么麻烦,我和小静就去旅行结婚了。”
    梁成龙道:“现在知道后悔了,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等你结完婚肯定更后悔。”
    张扬瞪了他一眼道:“你丫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陈绍斌笑道:“大嘴巴抽他丫的,嘴巴总是犯贱,人家大舅哥还在这里呢。”
    梁成龙道:“毛的大舅哥,顶天也就是三舅子,是个三啊!”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道:“要不是因为这两天办喜事,我一准儿抽你。”
    梁成龙道:“别介啊,咱们兄弟,你不能有了妹夫忘了兄弟吧?”
    陈绍斌跟着点头:“就是!”
    张扬抬腿踹了这厮一脚道:“你丫到底算那头的啊?”
    陈绍斌笑道:“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一蹭酒喝的。”
    袁波道:“哥几个,今晚都去我那里喝酒去,我专留了一包间,大宴三天,你们随时来随时吃。”
    张扬道:“忙的要死,哪有时间喝酒啊。”
    袁波道:“该不是生你袁哥的气吧?之前你又没说要摆喜酒,这事到临头了来这么一出,我现盖酒店也来不及啊!”
    张扬笑道:“我又没怪你!”
    梁成龙道:“张扬,你摆酒什么意思?兆勇那儿我们得封礼,你这边难不成我们还得给?”
    张大官人双眼一翻道:“废话!兆勇是你哥们,我不是你哥们?他娶媳妇,我嫁妹妹,你丫还打算二合一啊,梁成龙啊梁成龙,我算看出来了,你钱挣得越多,人就越抠门,舍不得那份礼钱是不是?”
    梁成龙苦笑道:“天地良心,我不是在乎礼钱,我就是头疼啊,你说这喜酒我该上哪儿去喝?”
    张扬笑道:“当然是去兆勇那边,我这里你来不来无所谓,人不到礼到,我心领了就行。”
    梁成龙指着张扬道:“看看,看看,你们都看清这货的嘴脸,趁机敛财啊!太贪了!”
    陈绍斌说起了风凉话:“谁不是这样啊,这年月你该拿的不拿,别人就说你不正常了。”
    袁波道:“很正常啊,你家有什么事儿,张扬兆勇人家都是各拿各的,没说两人合出一份吧,要说冤枉,我才冤枉呢,我结婚吃喜面的时候,没见你们有一个过来啊,现在你们结婚生孩子哪件事把我给落下了?”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当然,他们不会在乎这点钱,朋友之间,理论理论倒是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张扬道:“兆勇,这边的事儿不要你操心,你只管把那边照顾好了。说真的,我摆酒不是为了敛财,更不是为了争什么脸面,实在是没有办法,兆勇和小静的婚事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这两天滨海那边全都组团过来,人家大老远跑来喝喜酒,我总不能不招待吧?”说话的时候张扬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江城酒厂的刘金城,刘金城直接告诉张扬,他和牛文强、杜宇峰、秦白那帮江城的老弟兄晚上就到东江,不但如此,他还带了一车酒过来。
    张大官人这个无奈啊,对着电话道:“来就来吧,别带东西……”
    “张书记,咱不能发达了就把这帮穷兄弟给忘了!”电话那头牛文强已经酸溜溜地喊了起来。
    张扬安排好这帮人去慧源休息,放下电话苦着脸道:“大发了,这他妈一来就是一桌人,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袁波道:“幸亏是你选择了慧源,我那边就算把天台给你腾出来也摆不了这么多桌。”
    陈绍斌眨了眨眼睛道:“张扬,你这招叫借东风吧?高!实在是高!你妹妹结婚,你摆酒收钱,到底是市委书记,你这头脑咋就恁么好用呢?”
    张大官人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信不信我回头把你给扔秋霞湖里去……”
    东江地邪,张大官人刚刚提到秋霞湖,秋霞寺方面就有了反应,三宝和尚居然给张扬打来了电话,别看三宝是出家人,人家说话那也是相当的社会:“张书记,您把兄弟给忘了吧?”
    张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三宝,你是出家人,咱应该六亲不认啊!”
    三宝道:“我亲爹亲娘可以不认,但是我不能不认你张书记啊!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师父,如果不是蒙你点化,我三宝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张大官人道:“三宝,你别跟我兜圈子了,我这正忙着呢。”
    三宝道:“你忙我知道,我就是想给你帮忙的,我听说咱妹妹明儿结婚。”
    张大官人皱了皱眉头:“啥?”什么时候他跟自己亲热到这份上了。
    三宝道:“贫僧能否讨杯喜酒?”
    张大官人道:“你是出家人……”
    三宝道:“出家人这么着?出家人也是人,都什么时代了,人人平等,在我们出家人的眼中,出世不容易,可入世更不容易,万事万物都是一种修行,张书记,你应当给我这个修行的机会,你也应当广结善缘。”
    张大官人无可奈何道:“得,你来呗,不过大鱼大肉的你吃得惯吗?”
    三宝口宣佛号道:“善哉善哉,张书记,您给我安排一桌素席就是!”
    张大官人差点没把俩眼珠子给瞪出来:“啥?”难不成这厮要带一桌和尚过来?
    “一桌素席!”
    张大官人把这件事通知祁山的时候,祁山那边差点没笑得把眼泪给留出来,祁山自然一口应承了下来。
    张扬身边的袁波几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梁成龙笑得喘不过气,一个劲的朝张扬竖大拇指,不服不行,人家这就叫人脉,连和尚都主动讨喜酒喝。
    袁波刚喝了一口茶,也忍不住扭头喷了出去。
    张大官人望着他们几个:“我说你们怎么都这么没同情心,我这都乱成一团麻了。”
    陈绍斌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张扬,别怪哥几个不帮你,这两天我们得以兆勇为重,啥时候把他和你妹妹两人送到床上去,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到时候我们全力给你帮忙。”
    丁兆勇笑道:“张扬,这事儿你自己解决吧。”
    梁成龙止住笑声没多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扬不满地盯住他:“小心把门牙笑掉了。”
    梁成龙上气不接下气道:“张扬,我今儿算是服了你了,等……等明儿忙完兆勇的事情,我第一时间赶到慧源去……我……我要亲眼看看你那边的大场面……哈哈……”
    袁波道:“张扬啊张扬,我看你压根就不该来东江。”
    张扬拍了拍后脑勺,后悔不迭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我这不是添乱吗?”
    陈绍斌道:“张书记,您这人脉可真不是盖得,形形色色,三教九流,奇人异士,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请自己的客,让别人去说吧!”
    张大官人高傲的昂起头:“咋地?我还就这样了,摆我的酒,请我的客,爱咋地咋地!”
    张大官人摆酒还是有原则的,首先不能抢了丁家人的风头,也就是说,他没有主动去请谁过来喝喜酒,凡是来的,基本上都是主动过来的,罗慧宁、玛格丽特、何长安这些人虽然身份尊崇,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都不是官场中人,前来张扬这边捧场的多数都是级别偏低的,省里的领导,地市级的干部人家都是要去丁家那一边的,一来丁巍峰下了请帖,二来丁巍峰是现任平海省政法委书记,其政治地位是张扬无法相提并论的。
    当然也有例外,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就前往张扬这边,他是赵静的干爹,算是娘家人。张扬和丁兆勇碰面,主要是沟通一下婚礼流程的具体细节。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这就是人脉】(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这就是人脉】(下)   
    他们几个在露天咖啡厅呆了一个多小时,将明天的行程基本商定,丁兆勇提前给几个哥们打预防针:“哥几个,明天是我人生中的大日子,还望各位兄弟高抬贵手。”
    “抬什么手?”陈绍斌问道。
    张扬笑道:“就是你们讲点文明礼貌,不要搞低俗之风,都是成年人了,注意点素质。”
    梁成龙乐道:“凭什么?我结婚的时候,我老婆可没少被折腾。”
    丁兆勇道:“梁成龙,你说话凭良心啊,我可是老老实实的。”
    梁成龙道:“你老实,你三舅子可不老实,这笔帐,我早就想算了。”这厮摩拳擦掌道:“我忍了好多年了!”
    张扬笑道:“我看你们敢!”
    和丁兆勇谈完事情之后,张扬准备返回慧源宾馆,途经潇湘路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何长安刚才给他的那个地址,潇湘路26号,张扬不由得向路边望去,途经26号的时候,他将汽车停下,这里是一座小院,外面爬满了常青藤,潇湘路遍布这种小楼,大都建设于解放前,张扬摁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之后,铁门上的小窗打开,一位中年妇女向外看了一眼,张大官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将小窗关上了,过了一会儿,铁门打开。
    中年妇女指了指楼上。
    张大官人带着满心的疑惑走入小楼,何长安究竟在搞什么玄机?在慧源的时候没有明说,难道他住在这里?
    张扬走入客厅,小楼的外面虽然陈旧,可是里面装修的却是非常有品味,客厅里没有人,张扬没有继续上楼,环视四周,正想发声询问的时候,听到轻盈的脚步声。
    张扬抬头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红色运动装的女郎从楼梯上下来,肌肤胜雪,乌发如云,一双妙目明澈纯净如秋日之清泉,望着张扬嫣然一笑。
    张大官人承认这女郎极其美貌,可是他想破脑袋也记不起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张扬道:“你是……”
    女郎的声音略显低沉,这样的声线流露出一种成熟而镇定的性感:“张先生,我们在哪里见过?”
    张大官人上上下下将那女郎又看了一遍,那女郎笑了起来,来到他面前轻盈的转了一个圈儿,张大官人道:“你是……你……”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又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女郎咬了咬嘴唇道:“还是没认出来?请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何长安先生的助理何雨濛!”
    张大官人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何雨濛也笑了起来,她小声叫道:“大哥,别来无恙。”
    原来这美丽女郎正是何长安的女儿秦萌萌,当初她因为涉嫌谋杀秦振东被捕,张扬求助于国安,演出了一场劫狱大戏,这样才将秦萌萌送往国外,后来又将秦欢想方设法送出国外,让他们母子团聚,何长安为他们母子改换了身份,并安排他们在巴哈马生活。
    张扬没想到秦萌萌居然改头换面重新回到了国内,秦萌萌指了指楼上道:“去书房谈!”
    张扬跟着秦萌萌来到书房,秦萌萌为他倒了杯茶道:“大哥,听说你已经升任滨海市委书记,我要恭喜你了。”
    张扬笑道:“芝麻大的官不值一提,对了,你怎么回来了?秦欢呢?”
    秦萌萌道:“小欢已经去了美国读寄宿学校,前些日子,发现有人跟踪我们,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张扬指了指秦萌萌的面孔。
    秦萌萌道:“我现在是巴哈马居民了,为了防止被秦家人发现,所以我干脆做了整容手术,现在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张扬道:“小欢知道吗?”
    秦萌萌道:“这孩子虽然还小,可是很懂事,他知道我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对我们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张扬心中有些奇怪,秦萌萌当初好不容易才离开了国内,按理说是不会冒险回来,这次回来却不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赵静的婚事?秦萌萌是母亲的干女儿,赵静也就是她的干妹妹,这个借口似乎牵强了一些。
    秦萌萌道:“我这次回来是帮助何先生解决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虽然和何长安已经父女相认,可是在外人面前,秦萌萌仍然习惯性的称他为何先生。
    张扬道:“他生意上有麻烦吗?”
    秦萌萌道:“他已经萌生退意了,所以这次让我过来,准备将国内的一些产业转手给我。很多事,必须要我亲自到场签字的。”
    张扬这才明白秦萌萌此次前来的真意,虽然秦萌萌的样子声音都已经完全改变,可是张扬仍然有些担心她暴露身份,毕竟章碧君那帮人都不是吃素的,万一秦萌萌的身份被他人发现,势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张扬提醒她道:“凡事都要小心,如无必要,尽量不要抛头露面。”
    秦萌萌道:“我知道!”她打开电脑,将其中一些秦欢的最新照片给张扬看。
    张扬看到秦欢现在的样子不禁感慨道:“已经成大孩子了!”
    秦萌萌道:“个子长了不少,可能是教育方式的问题,他现在自信心变得很强,身体也健壮了许多。”
    张扬道:“真想他啊!”
    秦萌萌道:“想他可以去国外看他。”
    张扬道:“现在是身不由己,工作上一摊子事儿,就算是公派出国都没有时间。”
    秦萌萌拿出一个礼盒道:“小静明天结婚,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买了一对情侣表,你帮我送给他们两口子。”
    张扬也没有拒绝,毕竟秦萌萌做干姐姐的也要表达一份心意。秦萌萌出国这些年,明显从过去的痛苦中走了出来,看到她如今的脸上重新洋溢起自信的笑容,张扬也倍感欣慰。
    秦萌萌道:“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张扬点了点头。
    秦萌萌道:“我这次之所以单独见你,主要是有些话不想让何先生知道。”
    张扬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要瞒着他?”
    秦萌萌道:“自从上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之后,他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不对头,我能够感觉到他的不安。”
    张扬道:“他关心你们,感觉到你们的安全可能会受到威胁,当然会感到不安。”
    秦萌萌道:“不!不仅仅是这件事,在危机解除之后,他的忧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我怀疑他生意上出了问题。”
    张扬心中暗忖,如果何长安真的是生意上出了问题,自己也爱莫能助,毕竟这方面并非是自己的长项。以何长安的人脉和能力,即便是有些问题他自己也能解决,秦萌萌可能是过虑了。
    张扬道:“你想我怎么做?”
    秦萌萌道:“他一直都把你当成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我想你找机会和他好好谈谈。”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
    秦萌萌道:“其实钱真的不重要,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比得上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
    张扬拍了拍秦萌萌的肩头道:“你放心吧,我找机会跟他谈!”
    张扬回到慧源,看到牛文强那帮人都已经到了,祁山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这群来自江城的老朋友又将张扬数落了一通,张大官人对于这种事情的应对就是咧着一张大嘴傻笑,不是真傻,是装傻,这厮态度这么好,原本有些怨气的这帮损友也不好意思多说了。
    牛文强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张扬,张大官人赶紧摆手道:“得得得!各位哥哥弟弟,我有言在先,你们给红包我不反对,可这红包我不能收,因为不是我结婚,是我妹结婚,你们想给的话直接给她,我不碰钱。”其实张扬也明白,所有人都是冲着他的面子过来的。
    杜宇峰道:“张扬说的是,他是官员,咱们给红包虽然代表着兄弟情义,可有心人不会这么看,万一有人搬弄是非,借着这些事制造问题,本来是好事,岂不是变成麻烦事了?”
    说话的时候,楚嫣然和赵静一起过来了,张扬的这帮兄弟相识于微时,感情非同一般,他们和赵静楚嫣然都很熟悉,赵静一口一个哥的叫着,把几个人叫得脸上都乐开了花。
    刘金城道:“小静,你明儿结婚,虽然你没给这帮哥哥们下帖子,可我们听到消息就不请自来了,钱场捧不了多少,可是你刘哥能捧个酒场。”
    牛文强道:“妹儿啊,你牛哥不多说话,咱们得让省城人看看,你这帮春阳的哥哥们绝对都是个顶个的棒!够意思!”
    赵静被他们的话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她咬了咬嘴唇道:“谢谢你们,谢谢……谢谢……”
    楚嫣然看不过去了:“哎,我说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干什么?一个比一个的煽情,至于吗?大喜的事儿让你们弄得悲悲切切的,有毛病是不是?”
    牛文强呵呵笑了起来:“嫣然,你啥时候能把你对张扬的温柔劲儿用在几位哥哥身上一分呢?”
    楚嫣然挽住张扬的手臂道:“张扬,你听到没,牛文强在含沙射影的说我粗鲁无礼呢。”
    张大官人搂住楚嫣然的纤腰乐呵呵道:“我就爱你这一口,让这帮家伙嫉妒去吧!”
    “切!”张大官人遭到了这帮弟兄的一致鄙视。

第一千零五十章【游刃有余】(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章【游刃有余】(上)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尊重张扬的意见,将所有红包都交给随后赶来的常凌峰,由常凌峰列好明细,有些钱是能收的,比如这帮来自江城的老朋友,而有些钱是不能收的。张扬让常凌峰分列好,等宴会结束之后,他再统一进行处理。
    张扬对待礼金如此谨慎并非缘于宋怀明的提醒,其实就算他不说,张扬也明白在这种事情上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慎重一点没有坏处,几个人聊天的时候,祁山过来找张扬,把两种不同的菜谱拿给张扬过目,张扬对这种事情本来并不注重,他相信祁山一定能够安排的妥妥当当,浏览了一下,关键看了看那份素席的菜谱,有些错愕道:“怎么这么多肉啊?”
    祁山笑道:“素菜荤做,为了这桌饭我专门请了一个素菜大厨。”
    张扬谢道:“祁山,这次多亏了你给我帮忙,不然我真要不好收场了。”
    祁山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给我帮过忙,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在这里摆酒设宴,我哪有机会见到这么多的社会名流。”
    张扬笑了笑,这次的来宾之多,身份之重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祁山道:“来宾这两天的饮食问题我都做好了安排,你只要提前将人数报给我就行,厨房那边做好了准备,我排了两个厨师值夜班,夜宵也能解决,至于早餐,统一自助餐吧,我尽量安排的丰富一些。”祁山对张扬这次的宴会相当重视,不但发动了整个慧源宾馆严阵以待,而且亲自过来指挥布置,要知道慧源虽然是五星级宾馆,可是在祁山诸多的生意之中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
    张扬对祁山的这份人情心领了,当晚就在碧波楼宴请了从各地前来的嘉宾,让张扬意想不到的是,省长周兴民和省公安厅厅长高仲和两人不请自来。
    本来晚上张扬请了高廉明,因为前来嘉宾太多,所以张扬让高廉明提前过来帮忙,也跟大伙儿聚聚吃顿饭,没想到高廉明和父亲一说,父亲表示也过去看看。
    省长周兴民和公安厅厅长高仲和两人是冲着罗慧宁过来的,他们来慧源的时候刚巧遇到了同样前来拜会罗慧宁的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东江市长方知达。大家遇到了一起,都知道对方的目的,彼此微微一笑。
    以周兴民的地位和背景,他并没有必要亲自过来向罗慧宁请安,可是对他一个将目标定得很高的人,必须要慎重的走好每一步,处理好任何一个关系。政治是一门高深的艺术,细节的处理决定着你的未来能够走到何种高度。
    高廉明先跑到里面通知了张扬,晚上一共有三桌饭,张扬正在安排大家入席,听说省长来了,张扬瞪了高廉明一眼道:“你丫也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高廉明叫苦不迭道:“开始我只知道我爸要过来,谁想到连周省长也过来了?我倒是想打电话,可没来及。”
    张扬让楚嫣然将这件事告诉罗慧宁,自己则快步迎了出去。
    周兴民几人看到张扬迎了出来,脸上都带着和蔼的微笑,周兴民自然是走在最前,他微笑道:“张扬,我们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张扬道:“周省长、高厅长、梁书记、方市长,你们这一来,整个慧源宾馆都被照亮了,下官那是不行荣幸,诚惶诚恐,得,我给各位大人作个揖吧!”这厮来了个古人参拜礼,一揖到地,马屁拍得夸张一点,反而更容易接受,当然这样的方式只适用于张大官人,换成别人只怕要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张大官人把几位领导逗得哈哈大笑,张扬道:“快请进,快请进!”
    这会儿功夫那边已经专门安排好了一个包间,罗慧宁过去了,老太太玛格丽特对官场上的往来并没有任何兴趣,所以选择了回避,罗慧宁邀请谢志国一起作陪,谢志国是荆山市公安局局长,他过去很合适,而且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结识一下周兴民。
    张扬陪着四位领导来到包间内,罗慧宁已经在那里了,这几人过来的目的就是拜会罗慧宁,所以这样的安排也很正常,罗慧宁起身相迎,微笑道:“兴民,咱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周兴民笑着点了点头:“罗阿姨,您来东江应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啊,杨晶刚才还念叨着要请您去家里坐坐。”在辈分上周兴民应该称罗慧宁一声阿姨,罗慧宁和他母亲关系很好,目前他母亲也在罗慧宁的慈善基金会里担任常务理事,平时整天在一起进行社会活动。
    周兴民又将其他几人向罗慧宁介绍,其实用不着介绍,除了方知达稍微陌生了一些以外,罗慧宁都是认识的,她笑道:“坐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在这里也没有官场上的规矩,要是以官职论,我这个妇道人家是不敢坐在你们这帮官老爷中间的。”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张扬道:“干妈,真正不敢坐在这里的是我,您是诰命夫人,各位大人都是当朝大员,我这个七品芝麻官只有端茶倒水的份儿。”
    罗慧宁笑着啐道:“你这孩子,就会胡说八道,当着这么多的领导乱说话,不怕他们给你小鞋穿?”罗慧宁嘴里斥责着张扬,可是对张扬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她说话相当有水准,这句话充满了提点张扬的意思,同时又告诉这些官员,以后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干儿子。
    周兴民笑道:“罗阿姨,你这个干儿子可不怕穿小鞋,他胆子大得很。”
    罗慧宁微笑道:“还不是你们这帮领导照顾他!不过你们也不要太顾及情面,这孩子不对的地方,赶紧敲打,不然他怎么能进步?”罗慧宁将谢志国介绍给他们。
    谢志国和高仲和之前见过,但是他和周兴民还是第一次见面,周兴民握着谢志国的手道:“谢局长,过去我就听说过你的威名,欢迎你到东江来。”周兴民的这番话充满了客套,不过他的平易近人还是赢得了谢志国的好感,毕竟在级别上别人高出自己太多。
    高仲和和谢志国握手的时候笑道:“谢局,上次多亏了荆山警方的大力协助,才帮助我们抓住了杀害姜亮的凶手,一直我都想当面对你说声谢谢。”
    谢志国看了张扬一眼,其实在抓获林光明的事情上出力最多的是张扬,只不过张扬做了好事不留名,把功劳让给他了,谢志国笑道:“惩恶扬善是咱们警察的本分,这种事不用客气。”
    众人落座之后,高廉明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笑眯眯来到他老子身边,高仲和道:“你来干什么?”
    高廉明道:“我们张书记让我过来陪你们喝酒的。”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引得所有人同时笑了起来。
    高仲和不仅笑着摇了摇头,向周兴民道:“这小子跟张扬干的!”
    周兴民笑眯眯的向高廉明招了招手道:“坐,你们张书记有没有给你下达具体的任务?”
    高廉明点了点头道:“他刚说了,让我帮忙把你们全都灌趴下!”
    所有人笑得更欢,张大官人瞪大双眼道:“高廉明,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你小子给我等着!”
    东江市委书记梁天正笑道:“张扬,你小子胆子不小啊,要把我们都给灌趴下,欺负我们年龄大吗?”
    东江市长方知达道:“周省长,咱们可不能让这帮小辈看扁了,今天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酒量。”
    周兴民笑着问高廉明道:“廉明啊,领导说话是不是你都得听啊?”
    高廉明点了点头。
    周兴民道:“你爸说话你是不是也得听啊?”
    高廉明道:“那得分什么情况,一切以工作为重,家庭的事情往后排一排。”
    高仲和扬起右手照着高廉明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出息了你,官儿不大,倒是先学会大义灭亲了。”
    罗慧宁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真应该让他过来参加这样的场合,跟平海的几位实权人物多沟通一下感情。
    周兴民道:“廉明,张扬是你的领导,可我们是张扬的领导,我们说话你听谁的?”
    高廉明笑道:“那还用说,肯定听您的,市委书记和省长比,当然是省长大,您是大领导,您站得高看得远,您的思想境界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年轻人能比的。”这货嘴巴倒是很甜,起身从周兴民那里开始倒酒,高仲和望着侃侃而谈的儿子,不觉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看来自己将儿子送到滨海锻炼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小子去得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待人接物方面的进步是显著的,即便是在今晚这样的场合下仍然没有露出半分怯意,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当真是让人欣慰。

第一千零五十章【游刃有余】(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章【游刃有余】(中)   
    周兴民他们提前过来是有原因的,明天他们四个都会去丁巍峰那一边参加喜宴,这边是过不来的,只能提前跟罗慧宁打个照面,这样的场合是不可能深入地探讨具体问题,大家能说的都是恭祝贺喜之类的话,张扬让高廉明过来的初衷也就是让他插科打诨,活跃一下气氛,并不是当真让他把四位高官给灌趴下,就算他们有这能力,也没有这个胆子。其实即便是他们有这个胆子,人家不喝,你总不能撬开嘴巴往里面灌吧?
    周兴民、梁天正这帮人都是见惯了场面,应付这些小辈的敬酒还不是游刃有余,姜是老的辣,酒多数还是进入了张扬和高廉明的肚子里,张大官人有酒量在那儿撑着呢,可高廉明就不成了,向周兴民、梁天正、方知达三个政治老手敬了一圈酒之后,人家都是浅尝辄止,这厮却得杯杯见底,已经喝的是满脸通红了。
    高仲和心疼儿子,看到他的样子,心中暗叹,这小子终究还是太嫩,哪有喝酒那么实在的,他提醒儿子道:“廉明,不能喝就别硬撑了,千万别喝多失态。”
    周兴民微笑道:“年轻人高兴喝点也没什么,老高,你总不能管他们一辈子吧?”
    高廉明喝了点酒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就是,我爸什么事儿都管着我,我都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梁天正笑道:“在我们这些当父母的眼中,你们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小孩子。”他的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同。
    方知达道:“廉明现在在滨海做什么?”
    高廉明道:“在派出所干了几个月,静候张书记的提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张扬身上,周兴民笑道:“张扬啊张扬,你居然让一位留美律师去当派出所的片儿警,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张扬笑道:“周省长,廉明的学历高,理论知识丰富,但是他欠缺社会实践,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把他放在基层派出所锻炼的。我党的干部要学会两条腿走路,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不能让他眼高手低,不能让他只懂得纸上谈兵。”
    高仲和道:“张扬说得对,这小子就欠缺实际的工作经验,拿了个美国律师牌照回来,挂上墙上当洋画看,真正到了用的时候,根本拿不出手。”
    高廉明道:“爸,你也不能这么寒碜自己儿子吧?”
    罗慧宁笑道:“廉明这么年轻,就已经拿到了美国的律师牌照,还是很厉害的,工作经验谁也不是一上来就有的,多点时间锻炼,我相信廉明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成熟起来。”
    张扬道:“其实我也没打算让廉明长期呆在派出所里,最近就调他去检察院工作,毕竟那里才能发挥他的专业所长。”
    高廉明惊喜道:“真的?”
    高仲和道:“张扬,千万不要对他特殊照顾,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要和其他人一样一视同仁。”
    张扬笑道:“廉明最近工作的确很努力,我也没有对他进行特殊照顾。”
    周兴民道:“张扬,我最近听说一件事,说你把一帮高干子弟都弄到了滨海保税区,现在有个说法,说你把滨海保税区搞成了高干子女的实践基地。”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各位大人,现在你们知道当一个基层官员的难处了,我在那儿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搞保税区建设,可仍然有不少人在背后给我下绊子。保税区从零开始,需要大量的物力财力人力,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一个高效有能力有冲劲的管理团队,保税区对滨海来说是第一次,对整个平海来说也是头一次,指望那些凭着经验办事的老干部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多方招贤纳士,常海天、乔梦媛这些人的确和我的关系都不错,可我挑选人才不挑选自己熟悉的,难道还要从头开始去了解陌生人吗?古人都举贤不避亲,周省长,这方面您是楷模啊!”
    周兴民呵呵笑道:“我怎么又成楷模了?你小子不要拖我下水。”
    张扬道:“当初要不是您力排众议推荐我当滨海的县委书记,哪有今天滨海撤县改市的成功,哪会有保税区落户滨海这种大好事,所以我这方面都是跟您学得。”
    罗慧宁笑道:“我这个干儿子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周省长是你的伯乐倒是不假。”
    周兴民微微一笑,罗慧宁的推波助澜掌握的恰到好处,他今天提起这件事并不是要责怪张扬,而是必须要说一声。他笑道:“就因为我推荐了你,以后你捅了什么漏子我都得替你兜着了?”周兴民是反问句,可张大官人愣是当成了肯定句来听,他乐呵呵端起周兴民的那杯酒道:“周省长,谢谢您的这句话,就冲着您这么看重我,以后我肯定不给您捅篓子,我只干给您长脸的事儿。”
    周兴民笑着喝了这一杯,张扬又给他满上道:“周省长,其实乔梦媛和常海天那些人过去都是商界的成功者,我曾经和某位商界精英说过,他说当官和经商没什么分别,经商是为自己经营,当官是为老百姓经营,说穿了就是拿着国家的钱,拿着老百姓的钱去做生意,一个官员成不成功,合不合格,要看他是否能够为国家盈利,要看他能否为老百姓谋得福祉,嘴上说得再好,政治觉悟再高,理论玩得再漂亮,老百姓的生活得不到实惠,城市的建设得不到发展,那就是玩片儿汤,糊弄人的,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张扬的这番话是萧国成最早说出的,不过张大官人经过了自己的加工。周兴民和梁天正几人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流露出惊诧的目光,张扬的这句话虽然说得朴素,可是却说出了一个真正的道理。真理未必要华丽,越是朴素越是容易深入人心。
    周兴民主动举起酒杯道:“张扬,就为了你这句话,我和你喝一杯!”两人喝完之后,周兴民感慨道:“当官的确是一种经营,但是要看你经营的是什么,是为老百姓经营还是为自己经营,说得再好,老百姓没有得到实惠得到利益,那就是空话,那就是假话,所以,我们的官员一定要务实,要做好事,不要只说好话。”
    梁天正点了点头道:“这番话我记住了,下次市委常委会上我就说给他们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兴民就有了告辞的意思,到了他们这种级别,是不可能像张扬那样坐住了大吃大喝的,每件事都要把握分寸,即便是吃饭喝酒也要精确地进行控制,罗慧宁说了句客气话,当然也不是真心挽留,人家专程前来是给她面子,敬意已经表达过了,没必要长时间逗留下去。
    周兴民和高仲和一起离去,梁天正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他是通过这种方式向罗慧宁表明自己是和周兴民偶遇的,而不是专程一起过来的,政治上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被人进行深层解读,梁天正和文国权一家关系相当密切,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位置和文国权的提携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不想让罗慧宁误会自己在平海的站队问题。
    送走了周兴民,张扬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祁山,祁山的身后跟着一名服务员,托盘内放着两瓶三十年的茅台陈酿。
    张扬笑道:“祁山,你刚去哪儿了?你舅来了,你也不现身?”
    祁山笑道:“听说周省长他们过来了,我一布衣百姓害怕在领导面前失了礼节,所以干脆躲起来。”
    张扬道:“周省长走了。”
    祁山道:“所以我过来给我舅舅敬酒,不然他指定要骂我目无尊长了。”
    方知达看到祁山过来,笑着将他介绍给罗慧宁认识,罗慧宁已经见过祁山,只是不知道他和东江市长方知达还有这层关系,罗慧宁笑道:“来到东江之后,都是祁山在忙前忙后,慧源的住宿条件相当不错。”她转向梁天正道:“天正,看到这些年轻人,我们不服老是不行了,你看看他们做事真的是井然有序,组织能力都很强。”
    梁天正点了点头道:“真是不错,不过我没感觉到自己老,只是感觉到祖国的建设大业后继有人了。”
    祁山过来一一敬酒,罗慧宁对祁山的印象非常不错,感觉祁山为人做事非常的老成,比起张扬,又是另外的一种风格,张扬奔放热情,祁山却是深沉内敛,每当看到这些年轻人的时候,罗慧宁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儿子,浩南和这群年轻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想要在仕途上走下去,必须要相处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在这一点上儿子似乎有些欠缺,他老成有余热情不足,对于周边人似乎都存在着一种戒心,和人相处不即不离,在当今的社会之中,这样的性格似乎并不受欢迎。

第一千零五十章【游刃有余】(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章【游刃有余】(下)   
    祁山敬酒之后,和张扬高廉明这帮年轻人就起身告辞,他们去隔壁房间,张扬的那帮损友那里敬酒,张扬这晚上只顾着招待领导,已经让他的那帮老哥们怨声载道了,张扬来到隔壁房间内,方才发现,苏强也过来了,苏强这次帮姐姐带来了祝福和问候,苏小红本来想亲自过来的,可是临行之前又打消了主意,原因是她考虑到方文南很可能会过来参加赵静的婚礼,他们之间还是避免见面的好。
    张大官人带着请罪之心向各位兄弟一一敬酒,他的酒量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一群人喝了个痛快,等到他们这桌结束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已经离开了,张扬接到楚嫣然的电话,她今晚要陪外婆,自然没有机会陪张扬共赴温柔乡了。
    牛文强这帮人兴致高涨,又嚷嚷着去歌厅唱歌喝酒,祁山马上作出安排,张扬让他们先过去,自己回去看看方方面面的安排情况再去跟他们会合。再说,高廉明已经喝多了,张扬得先把这小子送回房间休息。
    安顿好了高廉明,张扬来到家人所在的小楼,忙了一天,他还没有顾得上跟妹妹说话,母亲徐立华正在赵静的房间内和她聊天,女儿明天就要出嫁,母女之间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张扬敲了敲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徐立华看到他进来,笑道:“三儿,你来得正好,我跟小静正说起你呢。”
    张扬笑道:“说我什么?该不是背着我说我坏话吧?”
    赵静叫了声哥,挽住他的手臂让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亲手给张扬泡了杯茶端到他的面前:“哥,你喝茶!”
    张扬笑道:“怎么了这是?今儿跟我这当哥哥的这么客气?”
    赵静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哥,谢谢你!”
    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小静,咱能别这么说话吗?我是你哥,咱们之间需要说谢谢吗?”
    赵静道:“哥,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保送到东江师范大学,每当我遇到了麻烦,都是你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这些年,我却给你添了不少的心思,哥,过去我不懂事,以后我不会了。”
    张扬笑道:“哪有的事情,你一直都很听话,只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小丫头看,其实你已经长大了,现在你和兆勇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充分证明了你的能力,丫头,哥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女孩子一旦嫁人就彻底长大了,以后你需要扮演的是丁家儿媳妇的角色,兆勇是个好人,也是我的好哥们,好好对待人家,把他爹妈当成自己爹妈一样孝敬,人从来都是将心比心,你对人家好了,人家自然会对你好。”
    赵静眼圈都红了,她连连点头:“哥,你放心吧。”
    徐立华望着自己的这双儿女,心头一阵感动,她伸手分别握住女儿和儿子的手,轻声道:“大喜的日子,咱们别说难过的事情,妈今天特别高兴,小静年龄最小,从小任性了一些,妈没帮上你什么,你能有今天多亏了你小哥。”
    赵静点头道:“妈,我知道,我会永远对小哥好。”
    张扬笑道:“得,不让我煽情,您老却煽起情来了,什么叫一家人,一家人就是应该相互扶持,我对小静好是应该的,谁让她是我妹?要说感恩,我们都应该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生我们养我们,我们根本没有今天的好日子。”
    徐立华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儿的秀发,柔声道:“小静,你早点休息,明天还得累一天,嫁人咱们就高高兴兴地走,不许掉泪珠儿。”
    “妈……”赵静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徐立华笑了笑,站起身道:“三儿,让你妹早点休息。”
    张扬跟着母亲离开了赵静的房间,徐立华把他叫到客厅,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只剩下他们娘儿两个,徐立华道:“三儿,你别急着走,妈有话跟你说。”
    张扬点了点头,和母亲一起在沙发坐下。
    徐立华道:“三儿啊,今天我和嫣然的外婆聊起你们的婚事,我们都觉得你们应该把婚事尽快给办了。”
    张扬笑道:“妈,我就知道你会提这件事,我当然想,可现在我和嫣然的工作都很忙,她忙于生意,我刚刚当上滨海市委书记,实在是抽不出时间筹备婚礼。”
    徐立华道:“你都二十四岁了。”
    张扬道:“妈,我户口上是二十七啊,现在我的年龄可是国家机密。”
    徐立华道:“什么机密,你什么时候生的,当妈的不比你清楚?”
    张扬笑道:“那是当然。”
    徐立华道:“我知道你招女孩子喜欢,可是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如果决定了要结合在一起,就得对人家忠诚,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
    如果是别人对张扬说这句话,他肯定要反驳说要是万能钥匙呢?可当妈的跟他说,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徐立华道:“天下的好女孩多得是,但是不能每个都娶回家里当老婆,嫣然才貌双全,家世又好,人家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她是咱们高攀了人家。”
    张扬道:“妈,别用您的门户之见看问题,我们是感情,跟家世没关系。”
    徐立华道:“你不考虑,我们得考虑,小静虽然是你妹妹,可是她明儿就要结婚了,你这个当哥的必须要抓紧了。”
    张扬道:“得,我答应您,回头我再和嫣然商量商量,这事儿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得两厢情愿,您说是不是?”
    徐立华道:“嫣然对你好的很,只要你提出来,她肯定不会反对。你要是能够早点成家立业,我也算是对你死去的父亲有所交代了。”
    提起自己死去的老爹,张扬想起了一件事,他低声道:“妈,我老家是不是西山县卢家梁小石洼村啊?”
    徐立华闻言面色一变,颤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扬道:“这事儿不难查出来。”他把自己上次去小石洼村的巧遇说了。
    徐立华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你早晚都会知道,我当初之所以不想提这件事,因为你爸当年活着的时候没干多少好事儿,那种年月,他打着造反有理的旗号胡作非为,总而言之做了不少的坏事,我不想告诉你这些。”
    张扬点了点头道:“妈,事情过去了就不再提了。”
    徐立华拍了拍他的手背道:“不提了,你要是找到了他的墓,每年清明抽空去给他烧烧纸吧,也算是给他一些安慰。”
    张扬想起一帮朋友还在歌厅等着自己,跟母亲说了一声,起身离开,来到外面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秦萌萌的电话,秦萌萌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她低声道:“张扬,我一直都联系不上何先生,你有没有见过他?”
    张扬内心一怔,下午才见过何长安,难道何长安会出什么事情?他安慰秦萌萌道:“你不用紧张,他做事向来稳健,而且又有保镖跟着他,应该不会出事。”
    秦萌萌道:“他最近有些不对,我担心他出事,今晚他答应和我一起吃饭的,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来,而且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我给他打电话始终处在关机状态。”
    张扬道:“你不用着急,或许他手机没电了,或许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
    挂上电话,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以何长安做事的一贯风格,他应该不会做这种让人担心的行为,更何况他疼爱女儿,既然答应了秦萌萌一起吃饭,应该不会食言,而且一个电话都不打,这其中就有些耐人寻味的成份了。
    张扬给何长安打了一个电话,果然手机已经关了,张扬联系不上何长安,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张扬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干妈罗慧宁打了一个电话。还好罗慧宁没有休息,她听张扬说联系不上何长安,也是颇感惊奇,没多久罗慧宁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去自己那边去一趟。
    张扬来到罗慧宁所住的独栋别墅,李伟在门前等着他,将他引入客厅,罗慧宁的面前放着电话,刚才她又给何长安打了两个,张扬低声道:“干妈,何叔叔从这里走之后就失去了联系。”
    罗慧宁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张扬坐下,罗慧宁秀眉微颦道:“他可能真出事了!”
    张扬愕然道:“出事?”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太突然,根本没有任何的征兆。
    罗慧宁道:“他下午过来的时候,告诉我,有人想要整他。”
    张扬低声道:“您是说他可能遇到危险了?”
    罗慧宁道:“他经商这么多年,能够一直屹立不倒,不仅仅因为他的精明,还因为他的谨慎,我和他是多年的老朋友,但是我对他具体的经营内容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涉猎极广,生意做得越大,风险也就越大,如果他公司内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作为法人的他肯定要遇到麻烦的。”
    张扬有些明白了:“干妈,你是说检察机关盯上了他?”
    罗慧宁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也不清楚,现在我们只能等待消息,张扬,记住,如果他真的遇到了麻烦,你不要对这件事过于关注,你是官场中人,要懂得把握分寸,认清形势。”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波澜起伏】(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波澜起伏】(上)   
    张大官人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从罗慧宁的这番话来看,何长安之前应该透露给她不少的消息,或许何长安早已预知了麻烦,已经向罗慧宁求助,如果何长安真的被检察机关控制,那么肯定和他在商业上的行为有关,罗慧宁的提醒是要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受到何长安的牵连。
    罗慧宁并非是绝情之人,但是她的身份和位置决定,她首先要从丈夫的政治利益出发,何长安这次的事情非常突然,下午的时候才对她说起,可能有人在调查他的商业行为,今天晚上就失去了联络,以罗慧宁对政治的了解,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判断,何长安应该被人盯了有一段时间了,很可能被秘密调查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如果真的是检察机关对他下手,造成了这次的失踪,就可以证明,检察机关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罗慧宁了解张扬的为人,这个干儿子过于看重感情,他和何长安的交情颇深,如果何长安出事,他肯定要为何长安奔走的,罗慧宁直到现在也不清楚何长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有一点她相信,何长安的问题一定和经济有关,商业行为也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如果把握不好尺度,就可能越界,一旦越界,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以何长安在商界的地位,只要出了事情,绝不会是小事。在没有搞清事情的缘由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张扬道:“我在东江有些关系,要不我找人查查?”
    罗慧宁摇了摇头道:“你最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张扬有些担心道:“干妈,何叔叔会不会真的出了问题?”
    罗慧宁道:“张扬,感情是一回事,工作是另外一回事,你干爸在这一点上从来都分得很清楚,无论你和朋友的关系亲密到了何种地步,只要你为官一天,就要在经济上和朋友划清界限。”
    在何长安突然失去联络的事情上,张大官人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罗慧宁出面查询,自然要比他有效得多,张扬首先安慰了秦萌萌,让她耐心等待,不要轻举妄动,自己这边有了消息马上会通知她。
    这一夜对张扬来说过得并不踏实,何长安虽然不缺钱也不缺人脉,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商人,如果真出了问题,平时经营的那些关系未必能够派上用场,从罗慧宁的态度上就能够看出,文家是不会为了一个商人甘心去冒政治风险的,她的态度也代表了官场中人的普遍态度。这并非人情冷暖,其中存在着利益权衡的问题。
    消息终于被证实了,第二天一早,罗慧宁打电话给张扬,她已经查到了何长安的下落,何长安已经东江检察机关控制了,初步了解到的情况是,何长安涉及多起经济犯罪案件,在他数十年的经营过程中存在着偷税漏税,行贿骗贷,等等商业欺诈行为,检察机关已经对他正式立案调查。
    这消息对张扬来说并不意外,在何长安突然失踪之后,他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张扬低声道:“干妈,这件事严重吗?”
    罗慧宁道:“据我说知,检方已经掌握了不少的证据,很多证据都是他过去的一位助理提供的,可信性应当很高,张扬,你记住我的话,何长安的事情你不适合插手,你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罗慧宁的话让张扬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他应了一声,挂上电话之后,想了一会儿,还是拿起电话给平海省政法委书记丁巍峰打了一个电话。
    丁巍峰一清早起来就在忙活儿子的婚事,接到张扬的这个电话,本以为张扬是和自己商量婚礼的程序,却没有想到张扬问起了何长安的事情,丁巍峰对这件事当然是知道的,他的话和罗慧宁如出一辙:“张扬,这种事跟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张扬道:“丁叔叔,何长安是我的客人,他突然就这么失踪了,我总不能不问不问吧?”
    丁巍峰沉默了一会儿,走向一旁,低声道:“张扬,这件事是上头下得命令,我们只是配合工作,何长安在经商过程中存在多起商业欺诈行为,目前检方已经掌握了他确切的犯罪证据,现在是最敏感的时候,我认为你不应该对这件事投入过多的关注。”
    张扬道:“丁叔叔,他的事情严重吗?”
    丁巍峰道:“其他的事情我不清楚,单单是在东江,他就有过向多名官员行贿的事实,至于利用关系违规拿地,利用获得的土地批文骗贷,这样的事情也有很多,这次他恐怕麻烦了。”
    张扬咬了咬嘴唇。
    丁巍峰道:“张扬,官场上一定不能被个人感情左右,像何长安这种商人,不可能所有的经营行为都遵守法则,他过去之所以没出事是因为没被查到,不代表他没有问题。”
    张扬道:“谢谢丁叔叔,我明白了。”
    丁巍峰道:“开心点,今天可是咱们两家的好日子。”
    张扬放下电话,抬头看了看窗外,今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可是张扬却感觉到自己的内心灰蒙蒙的,外面响起敲门声。
    楚嫣然走了进来,看到张扬仍然没有换上西服,她嗔怪道:“怎么了你?到现在西服还没穿上,你妹妹结婚,拿出点积极性好不好?”
    张扬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
    楚嫣然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上前握住他的大手道:“怎么了?你不开心?”
    张扬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楚嫣然抱住他,轻声道:“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说说,让我帮你分担。”
    张扬低声将何长安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楚嫣然也有些惊奇,她听完之后,首先关注的是张扬和何长安之间有没有什么经济来往,这也难怪,她最关心的就是张扬,当然不希望张扬被何长安的事情波及到。
    张扬道:“你放心吧,我在这方面向来谨慎,何叔叔和我之间都是君子之交,他从没有尝试过贿赂我。”
    楚嫣然道:“你们的关系虽然很好,但是并不代表他在商业行为中能够保持清白,国内的商业环境非常复杂,有着独有的特色,知道为什么我爸坚决反对我回国投资吗?就是因为在国内经商,不单纯是商业的范畴,更是一门社会学,一门政治学,想要在国内成功,你就必须要是一个社会关系学的高手,要看清政治动向,要懂得利用官场规则,这么多复杂的关系处理起来相当的麻烦,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张扬点了点头。
    楚嫣然道:“何长安的事情既然惊动了上头,就没那么简单,而且检方没有确实的证据也不会对他下手的,干妈说得对,你目前最理智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
    何长安接过检察官递来的一支香烟点燃,他的态度依然平静,房间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何长安的手机手表全都被没收,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夹起香烟,向前凑了凑,检察官帮他点燃了香烟。
    何长安抽了口烟道:“几点了?”
    “上午九点!”
    何长安舒了口气,吐出一团烟雾,然后靠在坚硬的椅背上,低声道:“早不找我,晚不找我,偏偏在这个时候找我,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让我爽约了,我本该去参加一个婚礼,现在好了,被你们给破坏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爽过约。”
    检察官笑了起来:“何先生,出了问题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怪别人。”
    何长安道:“我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我们会找你?”检察官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如果我们不是掌握了你商业犯罪的切实证据,我们根本不会找你,法律是公正的,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何长安望着桌上那厚厚的一沓文件,他笑着摇了摇头道:“挖到了这么多的资料,看来你们调查我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所以你最好还是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何长安笑道:“你让我坦白什么?”
    “坦白你过去的商业犯罪行为,你曾经向谁行贿?有哪些官员收受过你的贿赂?”检察官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何长安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做事也有一个原则,我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好人,你既然已经掌握了我的犯罪行为,何必要问这么多,直接起诉我就是,如果证据确凿,我肯定低头认罪。”
    “你怀疑我们没有证据?”
    何长安道:“没证据你们不会找我,是李东山提供了我这么多的犯罪证据吧?我承认,我在商业经营的过程中的确使用过非常规的手段,可是这厚厚的一沓罪证,很多一部分都是他们自作主张,跟我没有关系,到了我这个年龄,已经准备安享晚年了,你觉得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波澜起伏】(中)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波澜起伏】(中)   
    “你敢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在这么多年的经商过程中一切都合法吗?”
    何长安道:“我不敢,其实在国内做生意的,真正成功的商人又有几个敢拍着良心说,自己一辈子都在做正当经营?我做事已经很讲原则,我敢拍着胸脯说,我比多数商人要规矩的多。”
    检察官将那厚厚的一沓罪证扔到何长安的面前:“规矩?一个规矩的商人会行贿?会偷税?会违法骗贷?会商业欺诈?”
    何长安道:“你说的很多事都是陈谷子烂米的事情,我何长安一辈子从不会回避问题,我做过的我承认,我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既然追究到我身上,我就会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我懂法,以我目前的状况,还不至于把牢底坐穿吧?”
    “那要看你的态度,看你是否配合我们的工作。”
    何长安微笑道:“你们的工作手法我很熟悉,循序渐进,稳扎稳打,先打一点,然后扩展撕开整条心理防线,我现在就能够告诉你,我对我的一切行为负责,你们想知道的就是你们已经知道的,至于其他,我一概不知!”
    何长安接受询问的时候,慧源宾馆鞭炮齐鸣,六辆黑色奔驰鱼贯来到赵静所在的小楼前,新郎丁兆勇一身白色西装,满脸喜色的走下了汽车,在众人的欢呼喝彩中走入小楼。
    张扬此时却独自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静静眺望着现场,脑海中却在轮番闪回着过去和何长安相处的画面,对何长安如今的境况,张扬唯有同情,却爱莫能助,丁巍峰已经证明,何长安的确存在着多起商业犯罪的行为,罗慧宁也明确告诉他不要插手,他也没有能力插手。
    张扬只是觉得可悲,何长安就要退休了,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次回国进行资产交接,完成这件事之后他就长居海外,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了,却想不到在最后出了问题,人做错了事,无论早晚都得为自己的错误埋单。张扬也明白何长安存在问题,但是他总觉得这个结局有些突然,对何长安来说未免残忍了一些。
    秦萌萌知道这件事之后反倒显露出不同寻常的冷静,她并没有要求张扬为父亲奔走,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了,这件事多谢你了!”
    张扬道:“你不要担心,法律是公正的,如果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很快他就能够回来。”
    秦萌萌道:“他跟我说过,过去做过很多的错事,也许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错误埋单,张扬,你放心吧,任何事我都能够坦然承受,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给他请一位最好的律师。”
    张扬的沉思被远处的欢呼声打断,他吸了口气,正准备走过去,却发现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正走向自己,说起来也是他的老朋友了,一位是星钻的董事长查晋北,另外一位是他的搭档邱凤仙。
    张扬微笑迎了过去:“查总,邱小姐,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查晋北乐呵呵和张扬握了握手道:“我们是不请自来,早晨才到东江,就听说政法委书记儿子结婚,本来我和丁书记不认识,可一听新娘子居然是你妹妹,所以我们就冒昧登门了,张扬,你不会不欢迎我们吧?”
    张扬笑道:“欢迎之至。”
    邱凤仙笑道:“回头再聊,新娘子好像被接出来了。”
    他们三人一起向人群中走去,丁兆勇抱着身穿白色婚纱的赵静从小楼内走了出来,众人在欢呼声中纷纷送上祝福。
    赵静搂着丁兆勇的脖子,脸上写满了幸福。
    邱凤仙在赵静上车前走了过去,将一个礼盒送给她。
    赵静拿着礼盒,在人群中找寻着张扬的面孔,终于找到了他,她挥了挥手:“小哥,我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涩。
    张扬笑道:“小静,开心一点,笑一个!”
    赵静笑了起来。
    张扬又对丁兆勇道:“以后对我妹好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丁兆勇笑道:“一定,我对她指定比对你好!”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鞭炮声中,奔驰车载着一对新人远去。
    徐立华望着远去的汽车,心中怅然若失,一旁陪着她的楚嫣然,挽住她的手臂道:“阿姨,咱们进去吧!”
    徐立华点了点头,望着楚嫣然心中又感觉到一阵温暖。
    张扬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有这么多的朋友帮他,宴席的事情根本无需他过问。
    人群散去之后,他和查晋北邱凤仙一起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查晋北望着草地上忙碌布置的场面不禁笑道:“场面不小啊,张扬,你当了市委书记之后人脉比过去更广了。”
    张扬道:“我为人的原则就是与人为善,所以朋友比较多。”
    查晋北听出他这句话中似乎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他笑了笑,轻声道:“张扬,你听说何长安的事情吗?”
    张扬听他提起何长安,内心中不禁警惕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保持着平淡如常,点了点头道:“听说了一些,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正在找人打听呢。”
    查晋北道:“这件事我倒是了解一些,何长安过去有位亲信叫李东山,何长安对李东山是相当信任的,这两年几乎国内的多数事务都交给他负责,随着何长安生意重心向海外转移,李东山可能是感到了一些危机,所以他在这两年积极准备着,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为他将来的自立门户做准备,真正让他出事的是云安的一块地皮,他行贿南武市的官员,以极低的代价拿到了一块土地,然后用土地抵押骗贷,可惜那块土地在拆迁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张扬并不清楚内情,听查晋北这样说,自然很感兴趣,他追问道:“出了什么问题?”
    查晋北喝了口茶道:“死了人!”
    张扬皱了皱眉头,如果真如查晋北所说,事情就麻烦了。
    查晋北道:“人死之后,当地政府想盖住这件事,可是死者的家属不停上访,这件事最终被上头知道了,因为性质极其恶劣,反响极大,所以上头做出批示,即刻处理,对于相关涉案人员,无论牵扯到谁绝不姑息,李东山被抓之后,如果他将责任都顶下来,也不至于牵涉这么广,可惜这个人是个软骨头,进去之后,不但将拆迁的事情供认不讳,而且将违规拿地骗贷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检察机关顺藤摸瓜,从他那里打开了缺口,李东山以为交代得越多自己的罪责就越轻,所以就拼命提供给检方情报,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急着往外摘清自己,反而越是容易出错,可以说何长安目前的困境全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用人不察,识人不善!”
    张扬道:“查总,依你看,何先生这次是不是很麻烦?”
    查晋北道:“麻烦是一定的,不过麻烦的大小还要看他自己,如果他也像李东山一样,出了事情就拼命洗清自己,恨不能把所有人都拖进去当垫脚石,那么事情只会越闹越大,永远不要相信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犯了法,就要承担法律责任,国家的法律不会因为你有坦白行为而宽恕你。”
    在张扬看来查晋北和何长安是商场上的老对手,何长安落难,查晋北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查晋北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我跟老何斗了这么久,始终都是我处于下风,老何这个人精明,可惜他用人不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坏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手里。”
    张扬道:“据我说知他在生意上的确存在一些问题。”
    查晋北道:“谁没有问题?在国内做生意,你凡事都遵循原则,那么结果必然是碰得头破血流,周围人都在作弊,你一个人按照常理出牌,你想成功,想发达,做梦去吧!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我在老何的事情上会幸灾乐祸。”查晋北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我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我们这些所谓的商界精英,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却如此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从查晋北的目光中,张扬找到了些许的真诚,查晋北的这番话应该不是虚伪的言辞,他没必要在张扬的面前伪装什么。
    张扬叹了口气道:“希望他能够平安渡过这次危机!”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明白何长安平安无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邱凤仙道:“何先生见惯风浪,这次未必会有事。”
    查晋北道:“以我对他的了解,调查到他这里基本上就结束了,他的智慧是李东山那种鼠辈无法相比的。”查晋北的意思很明显,何长安即便是存在商业犯罪行为,他也会全部承担下来,不会牵连到更多的人。一个明智的人绝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不会越陷越深。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波澜起伏】(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波澜起伏】(下)   
    张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探讨下去,他笑了笑,看到远处祁山陪着袁家兄弟几个朝他走了过来,他向查晋北说了一声,起身迎了过去。
    袁家兄弟来了四个,袁孝工、袁孝农、袁孝兵、袁孝商,可谓是给足了张扬面子,袁孝农虽然不想来,可是大哥发话,他不敢违抗,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参加张扬妹妹的婚宴。
    张扬微笑伸出手去,和袁家兄弟一一握手,袁孝工道:“张书记,我们是凑巧,刚巧五一节期间带家人来东江游玩,听说你妹妹结婚,所以就来蹭顿喜酒喝。”
    张扬笑道:“多谢袁局的盛情,快,快请入座!”
    张扬将袁家兄弟交给祁山招待,这边北港市委副书记蒋洪刚和恒茂商务的丁高山也到了,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北港商会的几位骨干,蒋洪刚笑道:“张扬,我让你准备的一桌酒席是否已经安排好了?”
    张扬笑道:“安排好了,蒋书记,我今天一定要陪你多喝几杯。”
    蒋洪刚笑道:“我过来就是喝酒的!”
    张扬和丁高山握了握手,拍了拍丁高山的手背道:“丁总专程赶来,真是让我感动。”
    丁高山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过去张书记参加小女的婚礼,我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还这个人情。”他将身后的一些朋友介绍给张扬,张扬一一握手,这帮人大都是北港商会的,借着这个机会想要结识他,张大官人心明眼亮,将这群人交给了谢志国招待。
    前来的嘉宾络绎不绝,远处楚嫣然陪着秦清一行过来了,秦清和新城建设指挥部的那帮故人一起前来,这两天秦清虽然知道张扬来到东江,但是她理解张扬诸事繁忙,所以没有主动和他联系,直到赵静结婚当天才和同事一起过来,来到宴会现场首先就遇到了负责迎宾的楚嫣然,要说楚嫣然和秦清之间已经有了一些默契,她们两人表现的非常自然,彼此聊得也是非常开心,张大官人看到如此和谐的场面,内心中自然开心不已。
    秦清道:“张扬,我今天带老同事一起过来给你捧场了!”
    张扬笑道:“多谢秦书记给面子,多谢刘主任给面子。”
    新区管委会主任刘宝全笑道:“张书记,我今天过来不仅仅是来喝喜酒,还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
    张扬看到刘宝全身边的刘希婷已经明白了,他笑道:“希婷毕业了没有?”
    刘希婷点了点头道:“没毕业,不过我已经准备实习了。”
    张扬笑道:“就去滨海实习吧,我们保税区目前最缺人。”
    刘希婷喜孜孜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张哥!”
    刘宝全故意板起面孔道:“没规矩,要叫张书记。”
    张扬笑道:“这样叫的亲切,还别说希婷这点比虎子强多了,懂得跟领导拉近关系。”周围人都因为张扬的话笑了起来。
    周山虎这会儿也赶了过来,在刘宝全面前,他显得有些忸怩,低声叫道:“刘叔叔……”
    所有人又笑了起来,秦清打趣道:“虽说虎子不会和领导拉近关系?”
    楚嫣然笑道:“他走得是岳父路线!”
    张扬让楚嫣然和周山虎陪着秦清一行先去入座。
    南锡市委书记李长宇一早就过来送干女儿赵静出嫁了,不过他一直没有抽出空和张扬说话,这会儿才有时间,李长宇来到张扬身边道:“玉武他们过来了没有?”
    张扬一听有些愣了:“什么?”他知道滨海常务副市长董玉武是李长宇的老同学,可是他并不知道董玉武要来参加妹妹的婚礼,再说自己也没通知他啊。可张扬马上就想明白了,自己是滨海市委书记,虽然没有给滨海的同事下请帖,有心人还是会过来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看到董玉武、王军强、徐胜、程焱东结伴前来,这几位都是滨海市常委,也是政治上和张扬保持一致的人。
    不过几个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主要是有一帮特殊的宾客几乎和他们同步到达,三宝和尚身穿大红袈裟,率领了八位高僧前来贺喜,这行头,这阵仗,一出现在婚宴现场就将其他人的风头抢了过去,张扬把董玉武那帮人交给李长宇照顾,自己来到三宝面前,一群和尚同时双手合什,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恭喜恭喜!”
    张大官人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把三宝叫到一边:“三宝,咱佛门弟子能低调点吗?”
    三宝笑道:“在佛的眼中本没有高低之分。”
    张大官人叹了口气道:“我说不过你,看到没,我专门给你准备了一桌素席。”
    三宝笑道:“我们今天一早就在秋霞寺为咱们妹妹祈福,想不到来晚了,没有赶上送咱们妹妹出嫁。”
    张大官人抗议道:“你是一出家人,那是我妹妹,不是咱妹妹。”
    三宝道:“佛的眼中,大家都是一家人!”
    张扬知道这厮最擅长的就是歪搅胡缠,他拍了拍三宝的肩膀道:“得,你们自己照顾自己,我忙着呢。”
    三宝笑道:“需要我帮忙的话,只管直说。”
    张扬道:“喝酒你行吗?”
    三宝道:“我虽然不喝,但是我可以帮忙敬酒。”
    张扬真是服了这位,楚嫣然看到三宝,主动走了过来,向他招手道:“三宝,我外婆叫你,过来!”
    三宝忙不迭的去了,玛格丽特是叫他讲经去了。
    安排好了这帮和尚,已经就快到开席时间,前来的贵客却仍然络绎不绝,原定的三十桌,又增加了十五桌,看这势头指定要突破五十桌了。
    祁山过来向张扬说了一下最新的安排情况,张扬道:“十二点准时开席,今儿反正是来多少咱们安排多少。”
    祁山笑道:“你这人脉真不是盖得!”
    临时搭起的舞台上响起了音乐声,省交响乐团开始演出,林雪娟一反昔日的文静形象,身穿黑色牛仔,在舞台上用电声小提琴拉了一曲热情洋溢的《火之舞》,节奏明快热情奔放的乐曲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现场掌声雷动。
    从林雪娟走上舞台开始,祁山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张扬用手肘捣了他一下,祁山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我还从未见她这样表演过。”
    张扬笑道:“每个人都有不被人知的另一面,你以为很了解她,可是你并不了解她的全部。”
    祁山因为张扬的这句话陷入短暂的沉思中。
    一辆金色保时捷来到现场,车门打开之后,薛伟童第一个从车上走了出来,随后下来的是周兴国和徐建基。这三个可是张大官人的结拜兄弟,张扬看到他们三位,心中暗叫坏了,自己怎么把他们给忘了,这次少不得又要被指责一通了。
    果不其然,薛伟童第一个兴师问罪道:“三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妹妹结婚,连结拜兄妹都不通知,怎么着,当了市委书记就看不起人了?”
    张大官人慌忙道:“薛爷,薛爷,咱别嚷嚷,这么大嗓门,你想把狼给招来啊!”
    徐建基嘿嘿冷笑:“老三啊老三,今儿我不向着你了,你瞧瞧自己干得这事儿,我这心底是拔凉拔凉的。”
    张大官人道:“二哥,我错了,我……”
    周兴国上前拍了拍张扬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老三啊,难为我一个劲的帮你解释,我跟他们说,老三不是这种人,咱们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她妹妹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没理由不通知我们,我让他们耐心等待,你一定会下请柬的。”
    “我……”
    “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伟童沉不住气,她要给你打电话,我仍然劝住他们,我说你忙,你一定是没顾上,肯定婚礼前得给咱们打电话通知一声,自家兄弟,给不给请柬都一样,可我又失算了。老三啊老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大官人苦笑道:“大哥、二哥、小妹,我错了,我该死,你们别说了,再说我就要内疚死了,真是太忙,我这脑袋都发昏了。”
    薛伟童道:“你别装可怜博同情,忙的连打个电话的功夫都没有了?骗谁啊?”
    徐建基跟着点头道:“就是!”
    周兴国道:“我一直都挺相信你的,搞了半天,我们把你当兄弟,你压根就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
    张大官人一揖倒地:“哥哥妹妹们,各位消消气,先去里面坐,回头我给你们端酒赔罪,再不成回头我把你们弟媳妇给叫上,我们两口子给你们磕头赔罪成吗?”
    身后响起楚嫣然的声音道:“你自己做事不周,凭什么把我拽上?”她笑盈盈来到薛伟童的身边,叫了声伟童。
    看到楚嫣然过来,周兴国他们暂时放过了张扬,徐建基在张扬屁股上踢了一脚道:“暂时寄下你项上人头,看你丫以后表现,再做发落。”
    张大官人笑道:“谢二哥不杀之恩。”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所谓原则】(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所谓原则】(上)   
    周兴民笑道:“贫,你这张嘴就是贫,明明不占理儿,搞得好像我们欠你的似的,走,哥几个喝酒去,嫣然,夫债妻偿,你今天要陪我们多喝几杯。”
    楚嫣然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次酒宴办得仓促,张大官人纵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每件事都考虑周全,当天一共开了53桌,可谓是高朋满座,嘉宾云集,宴会现场气氛热闹,欢声笑语从未中断。
    张大官人带着楚嫣然一起到处敬酒,忙的不亦乐乎,也幸亏有他的海量垫底,换成普通人早就喝趴下了,虽然知道张扬能喝,楚嫣然仍然有些担心他,小声道:“你喝酒别那么实在,换点凉白开,反正人家也看不出来。”
    张扬笑道:“我没事,现在都成了众矢之的,真要是让人发现我喝凉白开,他们得把我给分吃了。”
    楚嫣然道:“身体要紧啊!”
    张扬道:“没事儿,大不了我用内力逼出去。”
    喜宴之后,祁山让人撤去圆桌,在现场安排了果品和酒水饮料,阳光明媚,春意盎然,这样的天气里举办一场露天舞会,恰到好处的将气氛推向高潮。
    在众人的怂恿下,张扬和楚嫣然跳了开场舞,搂住楚嫣然盈盈一握的纤腰,张大官人低声道:“踏实!”
    楚嫣然深情地望着他道:“什么踏实?”
    张扬道:“搂着你,感觉到内心中格外踏实。”
    楚嫣然温柔一笑,轻声道:“你嘴巴甜,总是会哄骗我这个傻丫头。”
    张扬道:“天地良心。”
    楚嫣然道:“你还有良心啊。”
    “当然有,不信你摸摸!”
    楚嫣然道:“不信!你有良心也罢,没良心也罢,我反正是无可救药了。”楚嫣然将俏脸缓缓贴在张扬的肩头。
    张大官人的目光投向人群,却发现秦清的身影早已不见。说起来,秦清是唯一公开露面的一个,常海心虽然前来,可是她并没有出现在这边的婚宴上,而是选择陪父亲去了丁家那边,至于胡茵茹、海兰、何歆颜、安语晨她们全都选择了回避,虽然都有祝福,也都通过种种途径送来了礼物,但是她们全都选择回避了婚宴现场。张大官人心中有些愧疚,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有一天真正迎来自己和楚嫣然婚礼的一天,这些红颜知己又将会有怎样的感受。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张大官人清楚地认识到,终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种纠结局面。
    在张扬和楚嫣然的带领下,人们纷纷走上草坪跳舞,祁山来到林雪娟的面前,向她伸出手去,做出邀请。
    祁山的舞跳得很好,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跳过舞,林雪娟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俏脸微微有些发红,黑长的睫毛低垂着,多数的时间都在盯着祁山胸前的地方。
    祁山道:“谢谢你的帮忙。”
    林雪娟淡然笑道:“张扬也帮过我,给他帮忙是应该的。”这句话很巧妙地表明了立场,自己并非是给祁山帮忙,而是给张扬帮忙。
    祁山道:“还记得我们上次跳舞是什么时候吗?”
    林雪娟摇了摇头:“你应该了解我,我很少想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我爸说我是个现实的人,我妈却说我鼠目寸光。”
    祁山笑了起来:“雪娟,你是个善良的人。”
    林雪娟道:“当今社会中,善良往往和傻联系在一起。”她抬起双目看了祁山一眼,马上感觉到祁山目光的炽热,又匆匆垂下双眸道:“我没有什么理想,也没有太大的抱负,我只想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一些成绩,其实我很幸运,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的职业。”
    祁山道:“在我眼中,你是舞台上的精灵,没有人比得上你的舞台魅力。”
    林雪娟笑道:“你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我最多就是个三流乐手,哪有什么魅力可言。”
    祁山道:“人不同,欣赏的标准也不同。”
    林雪娟笑着摇了摇头,远处忽然传来了警笛声。
    这种时候,这样的声音显然充满了不和谐,大煞风景。
    三辆警车来到了现场,从车上下来了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带队的人正是西城分局局长霍云忠,霍云忠脸色不善,不苟言笑,当他看到妻子林雪娟和祁山搂在一起跳舞的时候,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祁山放开了林雪娟正准备走过去,张扬已经先行走了过去,今天是他在这里大摆酒宴,霍云忠带领十多名手下全副武装的来到这里,而且警笛长鸣,分明是不给他面子,张大官人心中的无名火蹭!地一下蹿升了起来。
    张扬拦住霍云忠那帮人的去路,冷冷道:“霍局,今天是我妹妹结婚,我好像并没有邀请你。”
    霍云忠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他向张扬道:“张书记,请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张扬道:“执行公务,用得着那么大张旗鼓,干什么?我是宴会的主人,有什么话对我说。”
    霍云忠冷冷道:“只怕你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周兴国和薛伟童一起走了过来,遇到事情薛伟童总是冲到最前面,周兴国是害怕她冲动坏事,赶紧跟了上来,薛伟童指着霍云忠道:“你哪个部门的,搞什么?没点眼色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跑到这里抓人,你胆子不小啊!”
    霍云忠道:“这里是东江,恰巧慧源是我的辖区,难道我不能来这里?”
    周兴国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他拉住薛伟童,淡然笑道:“这位同志,就算有事,也用不着上演一出全武行吧?我们正在办喜事,你上演这么一出,难道是想把我们全都抓回去?还是我们都犯了法?”
    霍云忠向前一步,试图想逼退张扬,张大官人早就恼了,一把将霍云忠推了个踉跄,霍云忠身后的警察同时去摸枪,谢志国及时出现在现场,大声道:“全都给我冷静!”
    霍云忠也做出手势,示意手下那帮人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不是周兴国和徐建基两人拉住薛伟童,此时薛伟童早就跳出去一拳砸扁霍云忠的鼻子,她怒道:“姓霍的,你给我听着,我今儿就停你职!”薛伟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霍云忠今天给张扬过不去,就是给她过不去。
    楚嫣然上前劝住了薛伟童。
    此时祁山走了过来,平静道:“霍局,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事,咱们去办公室说。”
    霍云忠表情阴郁地盯住祁山道:“找得就是你!”他使了一个眼色,两名警察冲上去将祁山的手臂抓住,其中一人干脆利落地给祁山戴上了手铐。
    祁山的表情依旧从容,他淡然道:“霍局,你什么意思?”
    霍云忠道:“跟我们回去你就知道了!”
    周兴国来到张扬身边,抓住他的手臂提醒他要冷静。张扬此时反倒压住了火气,霍云忠显然是有备而来,从事情的发展来看,他应该不是刻意针对自己,可是霍云忠的作为已经搅乱了他的这场喜宴,这口气张大官人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林雪娟看到祁山被抓,此时方才鼓足勇气来到双方对峙的中心,她大声道:“云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随便抓人?你给我解释清楚!”
    霍云忠没有理会她,示意手下人将祁山带走,林雪娟冲了上去,抓住他道:“你必须说清楚!”林雪娟误以为眼前的局面都是因她而起,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激动。
    霍云忠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他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反手给了林雪娟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把林雪娟打得摔倒在地上,也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谁也没想到这厮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老婆。
    祁山额头的青筋暴起,原本温文尔雅的他此时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不顾一切地挣脱开两名警察,一头撞击在霍云忠的面门上,咬牙切齿地吼叫道:“畜生,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警察一拥而上,将祁山抓住,现场乱成一团。
    霍云忠的鼻子被祁山撞破,血流如注,狼狈不堪。
    此时张扬一个电话已经达到了荣鹏飞那里,他要解释,如果今天霍云忠只是个人行为,借着这件事来泄私愤,那么张扬不会放过他,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的起因。
    荣鹏飞听到现场发生冲突的事情也感到有些愕然,他低声道:“这件事我交给浩南去做的,让他悄悄把祁山带来,尽量不要惊动现场的宾客。”
    张扬怒道:“荣厅啊荣厅,你们真是会考虑在场宾客的感受。”
    荣鹏飞道:“我马上找浩南了解一下情况。”
    文浩南率队抵达现场的时候,祁山已经被控制住,霍云忠的鼻血还没止住,幸亏那边宾客都保持着克制,没有演化为更激烈的冲突。
    文浩南让人将祁山带上警车,首先去看了看霍云忠的伤势,然后来到张扬面前,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道:“我让他低调处理的。”
    宾客大都已经散去,面对文浩南,张扬没有任何的笑意:“低调处理,这就是你所谓的低调。”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所谓原则】(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所谓原则】(下)   
    文浩南道:“上头把制毒案交给我,今天我接到线报,说有人在慧源藏有大量冰毒,所以才展开行动。”其实在霍云忠过来抓祁山的时候,另外一队人马已经在慧源的仓库内搜到了大量白色粉末,数量高达两吨。
    张扬道:“你怀疑我喽?”
    文浩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怎么可能怀疑到你,我妈就在这里喝喜酒,我根本没有扰乱你们宴席的意思,所以我自己都没有出面,让西城公安分局的同志配合工作,我也特地强调了,让他悄悄将祁山带来配合调查情况,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张扬点了点头道:“这世上很多事都是你不能控制的。”
    此时一名警员来到文浩南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文浩南的表情现出一丝得意。他抿起双唇,转身望去,祁山已经被先行带走了。文浩南低声道:“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先走了,等忙完这件事我再向你解释。”
    文浩南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罗慧宁的话不多,但是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语气:“浩南,你现在就给我过来!”
    罗慧宁脸色苍白的坐在房间内,她的目光长久的盯住门口,在儿子走入房间之后,她的目光就未曾离开过他,也未曾软化过。文浩南从母亲的目光中体会到了她的愤怒,文浩南笑了笑道:“妈,今天的事情……”
    罗慧宁打断他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文浩南道:“知道!可是我并不知道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罗慧宁道:“你执行公务我不怪你,但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你这样扫张扬的面子,你有没有当他是你兄弟?”
    文浩南道:“妈,这件事我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罗慧宁道:“你多大了?过去我一直以为你少年老成,做事稳健,可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文浩南道:“妈,这件事我会好好向张扬解释,我真的没有针对他的意思,霍云忠这么干,我的确没有想到。”他的手机不停响了起来,有人在催他赶紧归队,文浩南歉然笑道:“妈,所有人都在等我呢,你看……”
    罗慧宁摆了摆手道:“你走吧,这件事你尽快对张扬解释清楚。”
    文浩南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是他没有反驳母亲的意思,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一场好好的婚宴让警察的这次突然行动给搅和了,张大官人的脸上自然很不好看,谢国忠是警界的老人,根据他的经验来看,今天应该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抛开荣鹏飞和张扬良好的关系不论,即便是文浩南也没有针对张扬的理由,谢国忠认为肯定是中间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安慰张扬道:“今天的婚宴整体办得还不错,也就是最后出了点小问题,无伤大雅。”
    周兴国也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不可能什么风光都让你占尽了!”
    徐建基道:“这就叫天妒英才!”每个人都在安慰张扬。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要数高廉明笑得最大声。
    张大官人瞪了他一眼道:“你丫还笑,信不信我踹你?”
    高廉明道:“干我屁事?张书记,咱不能自己气不顺就拿我这种小兵蛋子泻火,我招你惹你了?”
    薛伟童道:“你家老爷子不是公安厅厅长吗?这种事情他会不知道?”
    高廉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问过他了,他不知道。”
    薛伟童道:“他就算不知道,也是纵容手下,管教不严,你赶紧跟他说说,马上把姓霍的那个分局长给撤了。”
    高廉明苦笑道:“我在我爸面前一点地位都没有,我说什么,他只当是耳旁风。”
    谢国忠道:“你们别难为廉明,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我看跟高厅长的关系不大,听说和东江制毒案有关,这件案子一直都是荣厅在跟进。”
    薛伟童道:“不管是谁,反正我饶不了那个姓霍的,什么东西,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还居然打老婆,简直不是人!”
    周兴国道:“他们不会平白无辜的把祁山带走,难道说祁山真的和制毒案有关系?”
    张扬没说话,一双剑眉凝结在了一起。他对此也产生了怀疑,其实在荆山抓住林光明的时候,他就供出祁山和毒品案有关,不过林光明提供不出具体的证据,张扬从那时就开始怀疑祁山,这次警方的行动或许是真的找到了证据。
    这是祁山第一次直接面对文浩南,离开了慧源,他似乎完全冷静了下来,微笑道:“文警官,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为了什么?”
    文浩南道:“祁山,你做过什么事情自己不清楚?”
    祁山笑道:“什么事?我在这么多年的经营中一直奉公守法,本分经营,想不到工商不查我,税务不查我,居然轮到你们公安查我,我今年是不是有些流年不利?”
    文浩南冷笑道:“祁山,我接到线报,慧源宾馆仓库内藏有大量毒品。”
    祁山道:“所以你就把我铐来了?不用我提醒你吧,中国是个法制社会,你没有证据,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抓人。”
    文浩南道:“我们在宾馆的仓库内搜到了大量的白色晶体状物质。”他拿出一包扔在祁山的面前。
    祁山望着那包东西笑了起来:“就是为了这东西,你把我抓来了?”
    文浩南充满嘲讽道:“你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
    祁山道:“文警官,你做事之前从来都不去调查吗?”
    文浩南皱了皱眉头,此时一名警员走入审讯室内,附在文浩南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文浩南的脸色瞬间改变了。化验结果出来了,他们在慧源收缴到的两吨白色粉末竟然是味精。
    祁山不屑地看着他:“文警官,原来现在味精已经被列为毒品了,如果真的这样,几乎国内的每个家庭每天都在使用毒品。”
    文浩南望着桌上的那包白色晶体,内心中仿佛被人重重抽了一鞭。
    祁山道:“我想,我没必要找律师了。”
    祁山走出西城分局的大门,他的那辆辉腾车就在门外等着,五哥站在车前,早早的拉开车门,恭敬将他迎入车内。
    汽车启动之后,五哥低声道:“内奸找到了。”
    祁山淡然一笑,他将车窗关上,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平静道:“他们盯得这么紧,认为可以抓住我的把柄,荣鹏飞的局布得虽然漂亮,可惜手下办事的人实在是太年轻。”祁山自己其实比文浩南也大不了几岁。
    五哥道:“文浩南是文副总理的儿子,这才是荣鹏飞重用他的原因。”
    祁山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虽然和他接触不多,却已经看出,这个人是属疯狗的,一旦被他盯上,肯定会麻烦不断。”
    五哥道:“他会不会识破你的计划?”
    祁山摇了摇头道:“他没有那个脑子,再说,这世上哪有自己举报自己的道理?”说到这里,祁山的唇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今天的事情,真正的布局者是他自己,张扬的这场喜宴嘉宾云集,政商两界重要的人物纷纷前来道贺,选择在这种时刻做事,自然而然就拥有了轰动性的效应,最近一段时间,祁山被警方盯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一直谨慎于行,知道自己的内部一定发生了问题,他先放出消息,然后自我举报,警方果然中计,祁山通过这次的行动,证实了警方在自己的身上倾注了很大的力量,将警方的调查网大白于面前,他故意放出的消息同样对手下人进行了一次考察,五哥已经成功锁定了潜伏在他们内部的卧底。同时,今天婚礼之上,警方的行为,又挑起了张扬和警界的矛盾,正所谓一石三鸟。反击有很多种,置死地而后生的手法最为高明。
    五哥道:“霍云忠的事情怎么说?”
    祁山笑道:“不了了之,他没有证据就抓人,我涉嫌袭警,大家谁也不找谁麻烦!”
    五哥低声道:“没必要!”
    祁山知道五哥的意思,当时他冲出去撞击了霍云忠的那一下的确没有任何的必要,可是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当他看到霍云忠胆敢公然伤害林雪娟,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所以才做出了那样的冲动行为,祁山低声道:“其实我很内疚,我利用了她。”
    五哥道:“你已经无可选择!”
    荣鹏飞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指着面前的那包东西:“这就是你们缴获的毒品,这就是你们的重大发现?人赃并获?”他抓起那包东西狠狠扔在了地上。
    文浩南和霍云忠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显得非常尴尬。文浩南道:“荣厅,这件事怪我,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采取行动。”
    荣鹏飞道:“这条线我盯了这么久,你们贸然就采取了行动,你们以为,祁山会明目张胆的把毒品堆放在仓库里,等着你们去收缴?你们认为通过这次行动就能一举破获这个制毒大案?”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我们早已陌生】(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我们早已陌生】(上)   
    文浩南道:“祁山的身上存在很多的疑点,我们盯了他很久,而且根据我们的线报,的确有冰毒存放在慧源的仓库内,否则我们不会采取行动的。”
    荣鹏飞道:“两种可能,一是你们的线报错误,二是我们中计了,人家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目的就是让我们采取行动,这样一来,不但我们调查他的事情全部暴露,只怕连埋伏在他们内部的同志身份也被暴露了。”
    文浩南的脸色变了,他是个骄傲的人,自从在秦萌萌那里感情受挫,曾经一度沉沦下去,时间治愈了他的创伤,自从他一怒之下除掉秦振东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不是昔日的文浩南,他对感情变得淡漠,他恢复了昔日的骄傲,他认为自己的智慧超人一等,想不到这次会中了祁山的圈套,文浩南的内心宛如被千万只毒虫咬噬着,异常的难过,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工作上还是第一次。
    霍云忠道:“荣局,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是我把事情给闹大了,对不起……”
    荣鹏飞不满地看了霍云忠一眼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从今天起,你被停职了!”
    霍云忠想不到荣鹏飞居然如此无情,即便是自己今天的行为有些冲动,可他不认为自己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不应该受到这样严厉的惩罚。
    文浩南同样认为荣鹏飞对霍云忠的处罚过重,他慌忙道:“荣厅,这次的行动是我指挥的,我……”
    荣鹏飞怒视文浩南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霍云忠此时面如土色,当真是心灰意冷,自己只是一个命令的执行者,想不到出了问题,所有的责任都要他来承担,他明白,荣鹏飞是不可能将大板子落在文浩南身上的,人家是文副总理的亲儿子,而自己,在荣鹏飞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虾兵蟹将,他点了点头道:“荣厅,我先走了……”霍云忠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荣鹏飞的办公室,他感觉到自己两腿发软,如果不是扶住了墙壁,可能会一头栽倒在地面上,现实的残酷压迫的他透不过气来。
    荣鹏飞将霍云忠停职真正的用意并不是要让他承担整件事的责任。
    文浩南对此同样不解,霍云忠走后,他大声道:“荣厅,要处理也是应该处理我,我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
    荣鹏飞道:“你躲在背后,他是直接的执行者,我已经将这件事了解的很清楚,你让他尽量低调行动,将祁山带来问话,是他擅作主张,带着十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前去抓捕祁山。”
    文浩南道:“荣厅,就算他采取的方式有些过激,可是你对他的处理是不是过重?”
    荣鹏飞面无表情道:“应该怎样处理,我不需要你的指点。”他明显有些不悦了。
    文浩南尴尬道:“荣厅,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霍云忠并没有犯原则性的错误,他的目的也是为了破案。”
    荣鹏飞摆了摆手道:“你走吧,回头写份完整的报告给我,今天的事情你必须做出深刻检讨,还有,马上撤回我们的内线,他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非常的危险。”
    文浩南默默离开了荣鹏飞的办公室。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荣鹏飞在此时接到了厅长高仲和的电话,荣鹏飞放下电话,来到了高仲和的办公室内,将今天的事情向他做出汇报。
    高仲和对今天发生在慧源宾馆的事情相当恼火,警方采取了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到最后一无所获,所谓的毒品只不过是味精,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公安系统,高仲和道:“鹏飞啊鹏飞,你们在搞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有权利,没有掌握证据就能够随便抓人了?”
    荣鹏飞诚恳道:“高厅长,在这件事情上,我承认指挥失误。”
    高仲和道:“我听说你把西城分局的霍云忠给免了?”
    荣鹏飞也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高仲和的耳朵里,看来霍云忠在公安厅内部也有些关系,荣鹏飞道:“我免他是为了保护他,再说在慧源宾馆的事情上霍云忠的确存在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浩南负责指挥这次行动,他考虑到自己和张扬的关系,所以不方便直接出面,让西城分局配合,霍云忠原本可以采用更低调的方法将嫌疑人找来问话,可是他却采取了最激进的方式。”
    高仲和道:“我还听说这个霍云忠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他老婆一个耳光,真的是威风煞气,我们平海警界的形象让他这一巴掌给毁得干干净净。”
    从高仲和的这句话可以听出,他并不是要为霍云忠说话,荣鹏飞点了点头道:“当时他刚巧看到了他的妻子和祁山跳舞,我了解过,过去祁山和霍云忠的妻子林雪娟曾经是一对恋人,可能正是当时的场景刺激到了他,所以才会让矛盾突然激化,搞得剑拔弩张,这一切都超出了我们预先计划的范围,等浩南赶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荣鹏飞的字里行间明显在为文浩南开解。
    高仲和叹了口气道:“公私不分,这样的人把他放在领导的位置上始终都是一个隐患,你的处理很恰当。”
    荣鹏飞得到高仲和的认同,心中松了一口气,其实高仲和有件事并没有挑明,现在张扬和那帮朋友的火气也很大,这帮年轻人的能量不可小觑,周兴国、徐建基、薛伟童任何一个都是政治背景深厚的人物,现在他们的怒火全都指向了霍云忠,如果他们不做出及时的反应,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算完,霍云忠表面上被停职了,其实也是对自己人的一种保护,他们先惩罚了霍云忠,有助于平息张扬一方的愤怒,或许他们会放弃继续对付霍云忠的想法。
    高仲和又道:“有必要给年轻人一个提醒,做事不能太激进。”高仲和虽然没有说明是谁,可荣鹏飞心中已经明白高仲和所说的正是文浩南。
    其实将文浩南派到他的部门让荣鹏飞相当的头疼,他承认文浩南有些能力,但是文浩南的身上同样有高干子弟的毛病,他的家世背景注定他的性情有些高傲,而且底气十足,做事雷厉风行,或许这些高干子弟认为,自己无论捅了怎样的漏子,都有家人帮他收拾残局。
    荣鹏飞道:“我说过他了,不过浩南的个性很强,未必会做出改变。”荣鹏飞委婉地向高仲和表明,文浩南的头也没那么好剃。
    高仲和能够体谅到荣鹏飞的苦衷,当初将文浩南交给他的目的就是害怕放在别的地方麻烦更多,高仲和道:“文副总理将他放在我们这边的目的就是想多锻炼锻炼他,鹏飞,你也不要有太多的顾忌。”
    荣鹏飞心中暗自苦笑,你要是没有顾忌,你去说,对于文浩南说轻了没用,说重了只怕要得罪人,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将这个太子爷收入麾下。
    高仲和道:“祁山到底有没有问题?”
    荣鹏飞道:“这个人非常可疑,不过又非常狡猾,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抓住他的任何犯罪证据,可是我坚信他不会那么清白。”
    高仲和道:“我们是要靠事实证据说话的,不能凭主观臆断去办事,今天这样的乌龙事件,我希望不要发生第二次。”
    荣鹏飞道:“高厅放心,我会约束好他们。”
    高仲和叹了一口气道:“今天的事情搞得大家都灰头土脸的,我在宋书记面前都不好说话,对了,你抽时间找张扬谈谈,争取获得人家的谅解。”
    荣鹏飞有些无奈,手下人捅了漏子,却要他低声下气的向人赔不是,虽然张扬和他是老朋友了,可是今天的事情的确搞得张扬在人前没有面子,他对张扬也有些歉疚。
    荣鹏飞考虑再三,还是亲自去了慧源宾馆一趟,他来到慧源的时候,看到省纪委的两个干部也在,荣鹏飞还以为又出了什么问题,了解后才知道,张扬是将自己的收礼名单向省纪委报备,毕竟是当了市委书记的人了,现在做事周密了许多。
    张扬正和楚嫣然一起陪着玛格丽特说话呢,老太太因为今天警察来到婚礼现场的事情也有些不安,张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她解释清楚。听说荣鹏飞过来了,张扬不禁皱了皱眉头,要说对荣鹏飞一点意见都没有那是骗人,今天的事情搞得张扬相当不舒服,但是大家过往的交情摆在那里,而且张扬对荣鹏飞的为人还是清楚的,自然不能避而不见。
    两人见面之后,荣鹏飞的第一句话就是:“张扬,没生我气吧?”
    张扬道:“你是领导,我不敢生气!”
    “那还是生气了!”荣鹏飞笑着拍了拍张扬的肩膀,两人来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荣鹏飞道:“今天的行动并不是针对你,是我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所以在具体的行动过程中出现了偏差。”
    张扬道:“祁山有没有问题?”
    荣鹏飞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们没有查到。”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我们早已陌生】(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我们早已陌生】(下)   
    张扬叹了口气道:“兴师动众,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结果搞了个灰头土脸,你们警方的办事能力真是那啥……”
    荣鹏飞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跟着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把霍云忠停职了。”
    张扬对这件事看得很透彻,他淡然道:“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我不骗你,刚开始我挺生气的,可后来想想,这件事没必要生气,你们也是想破案,不是想找我麻烦!”
    此时他们看到祁山缓步向这边走了过来。
    祁山的表情从容镇定,即便是经历了今天的这场波折,祁山的情绪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面对荣鹏飞他仍然礼貌地招呼道:“荣厅,是不是还要找我调查情况。”
    荣鹏飞静静望着祁山,眼前这个年轻人真的很不简单,荣鹏飞已经想透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今天的这一幕或许正是祁山一手导演,放出消息,让他们展开行动,将他们陷入眼前尴尬的局面之中,难道这正是祁山想要的效果?
    荣鹏飞微笑道:“祁总,今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我此次前来是专程向张扬表达歉意的。”他只说向张扬表达歉意而并非包括祁山。
    祁山道:“看来我们的目的相同,我也是特地过来向张书记表达歉意,因为我的事情扰乱了这场喜宴,真是惭愧!”祁山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眼睛却看着荣鹏飞,分明在暗指,今天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警方。
    荣鹏飞道:“或许这就是常说的殊途同归!”
    祁山笑道:“道路不同,目的却相同,荣厅长的话总是那么发人深省。”
    荣鹏飞微笑站起身来:“你们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祁山挽留道:“荣厅,不如留下来小酌几杯。”
    荣鹏飞摇了摇头道:“改天吧,今天真的有好多事。”
    送走了荣鹏飞,张扬转向祁山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祁山笑道:“怎么?你想我一去不复返啊?”
    张扬对祁山被警方带走之后发生的一切极其好奇,不过他也没有急于询问,他知道祁山肯定会给出答案,笑道:“我正准备去给你送饭呢!”
    祁山哈哈笑了起来,他语气轻松道:“牢饭没那么容易吃,他们从我的仓库里收走了两吨多的食用味精,化验证实之后,才跟我说是一场误会。”
    张扬道:“你运气真是不错!”
    祁山笑道:“我又没犯法,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虽然是简单的两句对话,张扬已经将这件事搞了个清楚,原来文浩南从这里收走的全都是味精,警方的这次行动无功而返,这件事传出去恐怕要成公安系统内部的一个大笑话了。
    张扬道:“没事就好!”
    祁山道:“今晚一起喝几杯吧,就算我为今天的事情向你表达歉意,也算是帮我压压惊。”
    张扬点了点头道:“好!”今晚楚嫣然要陪着外婆去宋怀明家里住几天,梁成龙、陈绍斌、袁波那些人中午都去了丁家道贺,晚上也过来这边热闹一下。楚嫣然特地给张扬放了两天大假,这两天他只管和朋友们疯玩,但是后天要陪她和外婆一起去北港,陪老人家散散心。
    祁山去安排晚上的酒宴,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张大官人却感觉到这件事非常的蹊跷,一切发生的都非常突然,警方的出动,祁山的获释,根本没有给人太多的反应时间,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祁山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反倒是警方搞得有些灰头土脸。
    文浩南主动打来了电话,他邀请张扬晚上一起出来小酌两杯,张扬根本没做考虑就将他拒绝了,当然他的语气并不生硬,婉言道:“浩南,我今天还有这么多朋友需要招待,实在抽不出时间陪你!”
    文浩南也没有勉强,他从张扬的话中还是咀嚼出了异常的味道,张扬似乎在表明自己并不是他的朋友。
    罗慧宁没有选择在东江继续逗留,她当晚乘车去老家探望姑母,临行之前专门将张扬叫到身边,握着他的手道:“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记恨你浩南哥。”说这话的时候罗慧宁心中隐隐有些难过,她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张扬和她的亲生儿女之间始终难以走近,虽然罗慧宁很想让他们像亲兄弟一样相处,可是她发现这些孩子之间还是不能如她所愿,如果成不了朋友,罗慧宁也不希望他们成为仇人,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颇感无奈。
    张扬微笑道:“干妈,你放心,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都是那个霍云忠自作主张,而且浩南又不是针对我,我怎么可能记恨他呢?”
    罗慧宁晃了晃张扬的手,叹了口气道:“浩南刚来平海不久,太着急表现自己,我担心他工作这样激进,容易得罪人。”
    张扬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他做事也不是激进,只是做事风格使然,人不一样,您总不能强求都按照您的模式去做事。”
    罗慧宁道:“张扬,妈这心里不舒服,我总觉得浩南变了,变得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我骂过他了,可妈觉得对不起你。”
    张扬笑道:“干妈,您以后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我们这代人已经大了,也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处理自己的问题。”
    罗慧宁点了点头。
    张扬又道:“如果这次我不是抽不开身,我会陪您一起回老家走一趟。”
    罗慧宁道:“嫣然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还是抽时间多陪陪她,这么好的女孩儿,你不能委屈了人家。”
    张扬连连点头,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干妈,何叔叔的事情……”
    罗慧宁道:“他目前在检察机关的手里,检方已经掌握了他过去的一些商业犯罪事实,他也对其中一部分罪行供认不讳,你帮不了他,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张扬道:“会不会很严重?”
    罗慧宁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太严重,你放心吧,他是你干爸多年的老友,作为朋友,我们会尽一份力,你要做的就是静待消息,千万不要参予到这件事情中去。”
    送走了罗慧宁,张扬给秦萌萌打了一个电话,将刚才罗慧宁跟自己说过的话告诉了她,秦萌萌知道父亲已经被检察机关控制,反倒平静了下来,至少知道了他的下落,张扬让秦萌萌不要太过紧张,今晚会抽时间去她那里一趟。
    发生在慧源的事情显然在东江引起了轰动性的新闻效应,当晚梁成龙、陈绍斌一行过来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件事。祁山虽然安排了晚宴,可他在宴会开始之后不久就已经匆匆离去。
    祁山去得地方是白沙区人民医院,能让他抛下一切事情,匆匆前往的原因只有一个——林雪娟,霍云忠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记耳光,打掉了林雪娟的自尊和骄傲,回家之后,她居然吞下了整瓶安眠药,幸亏被前去探望她的母亲发现,及时送到了医院。霍云忠却在这时失去了联络,谁也联系不上他,这让林家人越发的齿冷心寒。
    祁山坐在汽车内,脸色苍白,黑暗中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五哥感到了他的痛苦,安慰他道:“刚才我问过医院方面,没有生命危险。”
    祁山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掌心内,低沉的声音颤抖着:“如果雪娟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霍云忠死无葬身之地!”
    五哥叹了一口气:“感情这么痛苦,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天生的受虐狂?”
    祁山道:“她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
    五哥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向她坦白,为什么不大胆追求你的幸福?”
    祁山摇了摇头道:“我配不上她……过去我配不上,因为我穷,所以我拼命改变自己,可是当我拥有了财富,却发现自己更加配不上她……”
    五哥道:“其实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祁山的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我是不是一个懦夫?”
    五哥没有给出答案,随着夜色一起陷入黑暗的沉默中去。
    林雪娟躺在病床上,她的面孔苍白而毫无血色,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输液瓶内的透明液体,一滴一滴注入她的体内,宛如春雨滋润着干涸的土地,试图一点点唤回她的生命力。
    祁山拿着一束鲜花缓步走入病房内,将那束鲜花放在床头。
    林雪娟的目光仍然盯着天花板,医院的世界洁白单纯,她本渴望得到一个单纯的世界,可是现实却并不是这样。
    祁山看到了她的手腕,看到林雪娟手腕上的绷带,他的心在滴血,林雪娟服药之前曾经切脉,证明她想自杀的意愿非常坚决,祁山默默坐在床边,他低声问候道:“嗨!”试图引起林雪娟的注意。
    林雪娟依然没有向他看上一眼,虚弱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过来!”
    祁山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一直以来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我不该勉强自己。我一次次尝试改变,用自己的改变去适应这个世界,可是我最后仍然适应不了这个世界,却变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林雪娟的面庞滑下。
    祁山道:“雪娟,在我心中,你从未改变过!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我可以陪你走过以后的日子。”
    林雪娟摇了摇头,终于看了祁山一眼,轻声道:“失去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再回来,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孩子,我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你也不是过去的那个你,我们早已陌生……”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各自飞】(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各自飞】(上)   
    祁山在急诊室的过道中和霍云忠狭路相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霍云忠怒视祁山,从霍云忠走路的姿势,祁山已经觉察到他喝了酒,霍云忠看到祁山,就向他冲了过来,五哥及时拦在祁山面前,祁山冷冷道:“让开!”
    五哥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他身前让开。
    霍云忠挥拳向祁山打去,祁山一闪身,一记准确无误的勾拳砸在霍云忠的下颌上,将霍云忠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祁山并没有乘胜追击,指着霍云忠道:“你还是一个男人的话,就去向雪娟道歉!我和她清清白白,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去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
    祁山说完转身离开。
    霍云忠坐在地上,祁山的这一拳让他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捂着头,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他扶着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向急诊室。
    霍云忠在急诊室门前遇到了林雪娟的母亲,他紧张道:“妈……雪娟她……”
    林母轮圆了手臂狠狠给了霍云忠一记耳光:“畜生……你有没有人性?”她打完霍云忠,自己却因为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林雪娟的父亲还算冷静走过来劝老伴儿情绪不要太激动。
    霍云忠捂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爸……雪娟怎么样?”
    林父冷冷道:“霍局长,你别这么叫,我受不起!”
    霍云忠道:“爸,我……”他的目光向急诊室内张望着。
    林母哭泣道:“滚,你给我滚!我们林家欠你什么?你要这么害我女儿……”
    霍云忠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却听到观察室内传来林雪娟虚弱的声音道:“让他进来!”
    霍云忠来到了观察室内,被林母打了一个耳光之后,霍云忠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望着妻子憔悴的样子,霍云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歉疚,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伸手想去抚摸林雪娟的手,林雪娟的声音显得前所未有的陌生:“别碰我!”
    霍云忠的手僵在那里,他慢慢在床边坐下,低声道:“雪娟,对不起……我……我太爱你,所以我见不得你和他在一起,我嫉妒的发狂,情绪失控,所以才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伤害你……我错了,想打想骂全都由你。”
    林雪娟出奇的冷静:“霍云忠,我们毕竟是夫妻一场,我不想说什么伤人的话,我也不会说,就让我们好合好散,等我出院之后,咱们就离婚。”
    “为什么?雪娟,我知道我错了,我可以改,我对天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打你,如果我那样做,让我不得好死……”
    “霍云忠,你没必要这样恶毒的诅咒自己,你和我结婚的这些年,你从未真正快乐过,我也不快乐,既然我们的婚姻已经成为了一种相互折磨的借口,那么我们何苦让这个借口存在下去?当我求求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霍云忠用力摇了摇头道:“不,我幸福,失去你我才不会幸福!”
    “别再自欺欺人了,霍云忠,我不想这样活下去。”
    霍云忠怒吼道:“是不是为了他?这么多年来,你从未忘记过他!”
    林雪娟闭上双目:“我决定离婚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霍云忠,你是个男人,请你不要让我鄙视你。”
    霍云忠站起身来,他一边摇头一边向门外退去:“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想跟他双宿双栖,做梦!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霍云忠转身跑了出去。
    林雪娟紧闭的双目中流出了两行清泪,感情对她而言只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当晚所有人的兴致都受到了一些影响,张扬和他的这帮哥们早早结束了酒场各自散去。
    张扬将这帮朋友们一一送走之后,方才打车去了潇湘路,考虑到最近何长安遇到了这么多的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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